[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218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51
284.第284章 女人怎麼了




    春若揚聽到夏伽藍叱責,先是一怔,轉瞬哈哈大笑道:「在丹陽城,我春若揚說的話就是法,我春若揚……就能一手遮天!」

    「這小子太囂張了一些。」趙一羽握緊了拳頭。

    他見夏伽藍滿是無奈、龐統狼狽不堪、五福抹著眼淚,知道憑這三人絕對解決不了眼前的事情。

    對付這種無賴只有一個方法,揍!

    揍得他哭爹喊媽,痛不欲生時,才會明白原來看似與眾不同的自己也不過是可憐蟲一個。

    趙一羽不知道單飛為何能忍住並不出手。

    單飛笑笑,看向遠方輕聲道:「他在作死,你放心,不用我們動手,他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的下場了。」

    趙一羽順著單飛的目光望過來,眼中閃過分喜意。

    春若揚不知道大難臨頭,還在得意道:「你要是不服,不妨再到太守府告我。」

    「你以為我不敢告?」夏伽藍咬牙道。

    「你告有什麼用?」

    春若揚放肆大笑起來,「統兵是我舅父,太守都聽他的。你一個女人有什麼鳥用?說不定還在等鳥來用。女人啊,女人……」

    他話一出口,伸手指向夏伽藍,其中的齷齪之意自然引發一幫下人的哄笑。

    笑聲遠遠蕩了開去,一個女人的聲音遠遠的激了回來,「女人怎麼了?」

    眾人一怔。

    春若揚聽竟有女子抱打不平的樣子,嘴角笑容更濃,不等抬頭去看時,陡然間大叫一聲!

    「嗤」的聲響。

    有一點金光吹過,過了春若揚的手掌,釘在他身後一個正在哄笑的下人肩頭之上!

    所有人都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春若揚伸出的那隻手,看著他掌心的那個血洞,半晌才明白過來——原來就在春若揚抬手那一刻,有一箭射來,穿透了春若揚的手心,還順便釘在一個下人的肩上。

    金光赫然是枝金箭!

    那是怎樣的一枝箭?

    箭吹過時,如風柔,比弩利,一箭就擊穿了春若揚的手掌!

    眾人回頭望去,就見遠遠方有白馬紅衣,一女子正手持七彩錦弓坐在白馬上,冷漠的看著春若揚道:「女人怎麼你了?要你這麼輕視?」

    那中箭的下人被一箭洞穿了肩頭,靜了片刻,隨即捂著肩頭慘叫著跪在了地上。

    春若揚看著右手的血洞,先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可聽到家丁的慘叫,終於感覺到手心撕心裂肺的痛楚,左手捂著右手,春若揚腳下一軟,已然坐到了地上,恐懼道:「手,我的手……我的手!」

    他從來都是飛揚跋扈,打人時只有痛快,卻從未想到自己受傷流血時,也不是鐵金剛,不過和旁人一般模樣。

    有幾個下人見到那女人的模樣後沒有驚豔,反倒畏懼後退,有幾個下人不知那女人的身份,還是不知死活上前,一人喝道:「你這女人吃了豹子膽,竟然敢傷了媯統兵的外甥……」

    他們話未說完,不見那女子的動作,一旁卻是紅影一閃。

    砰砰砰!

    一陣連響後,那幾個打手不等看清楚對方的身影,就被那紅影踢翻在地,呻吟呼痛不已。

    眾人定睛望去,才發現又一個紅衣女人站在眾人的面前,咧開血盆大口道:「還有誰的外甥欠打?」

    夏伽藍、龐統大喜。

    單飛、趙一羽互望一眼,早看出射箭的就是孫尚香,出腳的那個女人卻是喜兒。

    「是郡主!」

    「女魔頭!」

    「快跑!」

    圍觀的百姓一哄而散,只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春若揚終於認出孫尚香來,駭的心中發痛,不解這女人怎麼會出現丹陽?他曾見過孫尚香幾面,知道這女人是出了名的飛揚跋扈,身邊更有一幫無法無天的女人,無惡不作,不然怎麼會被百姓稱做女魔頭?

    丹陽城那麼大,大家各顧各的囂張,春若揚一直感覺這女人沒空理會他,更不會主動挑釁孫尚香。他又有段時間沒有見到孫尚香在丹陽出沒,只以為她死了,哪想到今日竟然遇到。

    一見女魔頭出手如此毒辣,春若揚仍舊不解緣故,還認為不經意的得罪了她什麼,心驚膽顫滾地要滾走,喜兒早就到了他的身前,一腳踩在他的脖子上。

    「郡主饒命!」春若揚啞著嗓子大叫,只感覺下一刻脖子要斷掉。

    一幫下人見狀,終於明白大事不好,紛紛退後。

    喜兒伸手一指兩個下人喝道:「你,你……把這個蠢公子給我抬太守府前去!」

    那兩個下人不敢執拗,慌忙遵令。

    喜兒又是伸手一指,「你……過來。」

    龐統雖未見過孫尚香和喜兒,但聽百姓議論,隱約猜到這兩個女人的身份,見那如吃過人的女子指向他,龐統駭了一跳,「女俠……」

    「不是你,是你身後那個。」喜兒不耐煩道。

    龐統回頭望去,才發現單飛就站在他身後不遠。龐統臉上發燙,不知道這小子什麼時候到的,究竟有沒有看到他挨打的模樣?

    這小子有難時讓他龐統頂缸,挨揍時卻是躲在一旁,真的無愧「兄弟」二字。

    抹了下鼻子上的鮮血,龐統心中又有點不解——自己和單飛究竟差在哪裡,怎麼是個女人都和單飛有關?對單飛好像都另眼看待?

    單飛上前拱手讚道:「在下今天一見,才知道喜兒姑娘果然是女中豪傑,男中丈夫,在下佩服。」他早看到孫尚香和喜兒縱馬近前,這才對春若揚的囂張很是喜歡。

    你作死吧,馬上就到你要死的那一天了!

    可他亦沒想到孫尚香絲毫不留情面,一箭就廢了春若揚一隻手。

    龐統怔住——這小子竟然和吃孩子這女人認識的?

    喜兒聞言冷哼一聲,「你跟著我們來。」

    單飛點點頭舉步跟隨,暗想如今火勢已起,接下來要燒成什麼樣,沒人知道。不過他見孫尚香對媯覽的外甥毫不留情,倒對接下來的事情很有些期待。

    龐統、夏伽藍不明所以,搞不懂單飛怎麼會和郡主扯上關係,但見狀如何會不跟過來?

    眾人很快到了太守府前。

    龐統見太守府的大門還是緊閉,有府兵正守在門前,見孫尚香前來,府兵迎上來道:「郡主,太守不在府中。」

    眾人都是一怔。

    孫尚香彎眉微蹙,喜兒已經喝道:「如今誰代太守之職,讓他出來!」

    那府兵面面相覷,可見喜兒一揚鞭,終於有人進入府中,不多時的功夫,府門大開,府內走出兩人,一人清癯長鬚,另外一人身材稍矮,小腹微凸。

    喜兒認得長鬚那人正是丹陽統兵媯覽,小腹微凸那人卻是丹陽郡丞戴員。

    戴員一見府前的孫尚香,笑容滿面道:「郡主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太守呢?」喜兒喝道。

    「太守不在府中。」戴員回道。

    媯覽目光遠掠,早看到府前躺著的如同死人般的春若揚,臉色沉冷。

    「我們不用你來廢話。」仍舊是喜兒大聲道:「太守去了哪裡?」

    戴員含笑道:「我等不知。」

    單飛、龐統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困惑。

    孫翊身為丹陽太守,無故消失不見,連統兵、郡丞都是不知道去向,這件事絕不正常。

    這兩人是真的不知還是故意推搪?

    喜兒怒道:「你覺得我會信你們?」

    媯覽面色微肅,「本官和戴郡丞似乎也沒必要讓喜兒姑娘相信什麼的。」

    「你說什麼?」喜兒呵斥道。

    媯覽對喜兒的態度似乎見怪不怪,淡漠道:「下官退隱山中,本無意復出,是太守數顧草廬,請下官出山輔佐。都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戴郡丞對喜兒姑娘客氣,可不意味著你能插手政事。下官身為丹陽統兵,只需讓太守相信即可,本不用讓郡主相信什麼,更不要說對喜兒姑娘。」

    喜兒一滯,竟無言以對。

    龐統突道:「我倒覺得媯大人此言大錯特錯。」

    媯覽看了龐統一眼,知道這不過是個白丁,神色不屑,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

    龐統心頭火起,他本是謹慎之人,但被春若揚手下一頓打後,早就心頭火起。

    是可忍,孰能忍?

    就算不在丹陽討官做,這口氣也得發出來!

    他開口詰責反擊,本以為媯覽最少會吱一聲,沒想到媯覽深知最大的輕蔑就是置之不理的道理,直接將他曬到一旁。

    龐統正尷尬時,聽單飛問道:「龐兄何出此言?」

    單飛懂得幫腔的妙用,見這個鳳雛難得發怒,怎會不鼓勵一下?

    龐統精神振作,雖知這小子還是讓他頂缸,但這時候再顧不上許多,昂聲道:「我想媯統兵有件事情沒有弄清楚。」

    他這麼說明顯對媯覽不敬,媯覽卻仍舊不理,龐統亦是自顧自說下去道:「既然是丹陽的統兵,就是丹陽百姓的父母官,身在其位,本應該為百姓著想,百姓有難,絕不是一句對太守負責就可以搪塞過去的。慈濟堂有冤,媯大人視而不見;夏季常無故下獄,媯大人同樣不見;春若揚趁火打劫,強娶民女,差點逼人致死,媯大人亦是視而不見。難道朝廷推舉的孝廉已經如此的不要臉面?」

    頓了片刻,見媯覽怒意滿容,龐統並不畏懼,忿然道:「太守就算不在,媯大人身為統兵,豈不更應負起照顧丹陽百姓之責?可媯大人如何作為?不過是不見不見再是不見。都說聖人行不言之教,卻沒說聖人行不見之教,媯大人身為朝廷孝廉,如此作為,不知道是哪個聖人所教,還請媯大人教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51
285.第285章 我等不服




    感謝書友『閃電快手溫柔俠客』的兩次飄紅打賞,成為《偷香》新盟主,謝謝,也謝謝眾多打賞老墨的朋友們,今天稍晚有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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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統激動下慷慨陳詞,對媯覽所為再不留情面。

    單飛暗自點頭,心道鳳雛熱血起來,看起來要英俊很多。男人嘛,不要像鳳雛的鬍子一樣軟趴趴的,該硬還得硬了,不然很讓人笑話。

    媯覽不想一個尋常白丁居然敢對丹陽統兵這般出言不遜,臉上怒容難以遏制,呵斥道:「你算個什麼東西?和本官這麼說話?」

    他對孫尚香還有幾分忌憚,可他畢竟身為丹陽統兵,掌管丹陽的兵權,見龐統如此無禮,終於難耐心中怒火。

    龐統一滯,暗想這是辯不過要打的節奏嗎?可他這時候知道沒什麼回頭的餘地,反詰道:「媯大人身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本是錯處,百官犯錯都有御史究責,難道媯大人還不讓人說了不成?」

    若就他一人在此,無論如何都不會這麼衝動。

    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

    自古的規則很多是好的,但人定下的規則從來是靠人來實現,也就總有人以權利凌駕在制度之上,撕破臉皮後武力相向的情況屢見不鮮。

    在某些人看來,什麼規則道德不過是層皮罷了,在最硬的拳頭面前看起來都是狗屁。

    龐統對這點心知肚明,暗想出完氣後,這丹陽也非長久停留之地,還是回叔父那裡裝清高更安全一些。

    媯覽雙眸噴火,望向孫尚香道:「郡主,本官因吳侯之故,對郡主不敢怠慢。可太守府門前,究竟不是胡鬧之地……」

    這時太守府前的百姓越聚越多……

    夏伽藍吹火是勢單力孤,可單飛抓住關鍵的力量一把火點起來,實在非同小可。

    丹陽百姓見女魔頭和媯統兵鬥了起來,這種熱鬧如何肯錯過?

    單飛一旁道:「媯大人此言很讓在下不明,郡主和龐統如何胡鬧了?還請媯大人言明。」

    你又來這招?

    喜兒方才被媯覽嗆的不能發聲,只因為她看似魯莽,但也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

    孫策死後,孫權繼任吳侯,讓三弟孫翊掌管丹陽。江東眼下看起來雖是孫家的,但那不過是近年來的事情,孫家要在江東站穩腳跟,士族的支持必不可少。就因為如此,孫權一改當初孫策對江東士族的鐵腕策略,採用懷柔之術。而孫翊招攬媯覽、戴員等在江東頗有名望的人士為官,也是向士族大家表露籠絡之意。

    喜兒見郡主一箭就廢了春若揚的一隻手,知道郡主決定插手此事,可郡主究竟要做到何種地步,她心中亦是不明。

    鬥下去究竟是什麼後果,喜兒不能不替郡主考慮下,因此她對媯覽的斥責無語,只想觀望風頭再說。但聽單飛火上澆油,喜兒倒想看看這小子究竟要鬧到什麼地步。

    媯覽冷望單飛一眼,更沒瞧得起這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只以為這是個無賴,媯覽冷然道:「郡主還請入府中商議。」

    「不知道媯大人要去府中商議什麼?難道春若揚一事不能在府前決定?」龐統只怕入府後就被兩旁埋伏的刀斧手宰了。

    媯覽雙眉一豎,喝道:「來人,將此人拿下,先押入大牢,等日後再問。」

    有府兵霍然上前,就要按住龐統。

    龐統沒想到媯覽如此,面色發黑道:「媯覽,龐統何錯,你竟私加刑獄?如此作為,丹陽百姓怎麼能服?」

    有百姓微哄,但見媯覽望來,均是收聲。

    媯覽冷笑道:「本官沒有看到哪個不服。」

    府兵正要推龐統下了台階,單飛終道:「媯大人,在下是不服。」

    媯覽神色一寒。

    「民女夏伽藍不服。」夏伽藍跟著道。她本以為事情會有轉機,哪想到隨即見到龐統被押,又見單飛終於挺身而出,暗想這些人都是為了慈濟堂得罪官府,她怎能和沒事人一般?

    「五福也是不服。」五福畏縮的扯著姐姐的衣袖,抹著眼淚道。

    夏伽藍心酸,一把抱住了弟弟,嗄聲道:「不錯,慈濟堂的夏伽藍姐弟都不服!」

    「一塊拿下!」媯覽喝道,隨即望向孫尚香道:「郡主,等進府後,下官再對郡主詳細解釋。」

    他畢竟懂得拍上壓下的為官之道,只要孫尚香沒什麼意見,百姓鬧事,他媯覽還怕壓不下來?

    眾府兵紛紛湧出,就要動手之際,孫尚香輕嘆一口氣道:「媯大人,你的所為實在讓我有些失望。」

    媯覽一怔,戴員本是沉默,聞言臉色發黑,眾府兵聽出不對,停了舉動。

    「郡主何出此言?」媯覽神色蕭肅道。

    孫尚香默然片刻才道:「昨日我曾見過單飛,他說慈濟堂有冤。」

    眾人均是一怔。

    龐統沒想到單飛昨晚一夜不歸,居然是搭上了郡主。

    夏伽藍、五福心中感動,從未想到過單飛和慈濟堂非親非故,卻一直為慈濟堂默默奔波。

    媯覽冷望單飛,微吸口涼氣,這才重視起眼中如無賴般的單飛來。

    原來一直是這小子在暗中煽風點火!

    「那時我還是心有存疑。」

    孫尚香眸光清冽,平靜道:「我想有三哥坐鎮丹陽,怎麼會讓這等冤情發生?我以為此人誣告,但這人又著實不像誣告之人。」

    單飛一怔,忍不住向孫尚香望了眼。

    孫尚香不理單飛,繼續道:「我用了一夜的功夫派人查訪,才發現此人所言無一句虛妄。」

    媯覽沉默不語,但眼珠急轉,不知道想著什麼。

    「今晨時分,我知夏伽藍到太守府前申冤,還想看看太守、統兵如何處理此事,可統兵不見的態度,實在讓人心寒。」

    孫尚香言語平靜,但神色蕭肅。

    單飛見狀,心中奇怪之意更濃。

    這女人看似比甄柔稍大的年紀,可無論見識、對事的方式,簡直是天壤之別。

    「隨後春若揚逼迫夏伽藍,當街無故毆打龐統。我早知春若揚劣跡斑斑,從未想到過他竟如此肆無忌憚,因此小施懲戒。」孫尚香又道:「媯大人,令甥如此作為,你不管不為,實則辜負了太守請你出山的心意。」

    「此子自行為禍,和本官何關?」媯覽冷望春若揚一眼,「有郡主代為教訓,本官正要謝過!」

    眾人一怔,倒沒想到此人無情如斯。

    「那我爹呢?」夏伽藍終於鼓起勇氣道:「他入獄和媯大人可有關係?」

    媯覽冷哼一聲,並不搭理。

    孫尚香看著媯覽道:「媯大人說太守什麼時候不見的?」

    媯覽沉吟片刻,「三天前。」

    龐統見郡主發話,掙開了府兵的束縛,質疑道:「夏季常被抓就是昨日,那時丹陽城以媯大人最大,媯大人莫要說這件事和你無關。」

    「那事的確和本官沒什麼關係。」媯覽淡淡道。

    眾人一怔,都是向戴員望去。

    戴員連連擺手,示意不接這個黑鍋。

    孫尚香目光微冷,「那我倒不懂了,究竟是誰要拿下的夏季常?」

    媯覽冷然半晌,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面木質令牌道:「這是太守離城前留存的手諭。孫太守親自下令,本官暫代太守之職行事,若徐過客有了問題,立即捉拿夏季常入獄,不得有違!因此——捉拿夏季常,本是太守之意。」

    夏伽藍心中一沉。

    單飛暗自皺眉,心道這種瓜葛恐怕只有孫翊能解釋清楚,偏偏這小子在這時候玩起了失蹤。

    看著孫尚香,媯覽沉聲道:「郡主,下官感覺你是受小人蠱惑……」

    龐統臉色更黑。他見單飛若無其事的樣子,知道這小子推卸責任很有一套,只怕這個「小人」的鍋是背定了。

    「春若揚一事,下官疏於管教……可誰家沒有幾個不服管教的逆子?更何況春若揚不過是下官的一個外甥。」媯覽辯解道。

    龐統心中一寒,聽出媯覽是洗脫罪責的意思。這人效「蝮蛇蜇手、壯士斷腕」之舉,沒有壯士的勇氣,卻有毒蛇的狠辣。

    「將春若揚暫且押入大牢待審。」媯覽一聲厲喝。

    見府兵押著春若揚離去,媯覽繼續道:「下官不過是奉太守之令行事,方才還要和郡主入府商議,不想有小人作祟。」

    他惡毒的看向龐統、單飛,眼中帶分狠辣。

    龐統暗自驚心,知道一把火沒有吹好,只怕要燒到自己的後院。

    單飛知道媯覽要開始反擊,突然道:「媯大人張口小人,閉口小人,我不知道媯大人是說哪個。但我只想知道一點,夏季常究竟犯了何錯?」

    龐統腦海一亮,立即附和道:「不錯,我等只是為慈濟堂的夏季常申冤,夏季常若有過錯,就請媯大人言明。無故抓其入獄,怎能服眾?」

    「本官是奉太守之令。」媯覽冷笑道。

    龐統不甘示弱道:「媯大人此言差矣,想你身為統兵,並非要對上峰命令言聽計從,糾正上峰的過責,亦是你統兵之責。」

    媯覽眼中寒光閃爍,「你是說太守有錯?」

    龐統稍有猶豫,堅持道:「我雖不解太守為人,但我覺得太守不應不加分辨的抓人,卻不給百姓一個解釋。」

    「你是說太守有錯?」媯覽冷笑再次逼問。

    龐統一滯,知道媯覽是在孫尚香面前給他做了個籠子,他指認孫翊有錯,就是和孫家為難,孫家人會不會互相幫手?若無孫尚香支持,他極可能命喪當場!

    他那一刻心緒澎湃,知道碰到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選擇。

    或死或生。

    牙一咬,龐統昂然道:「我覺得……」

    就在此時,單飛開口截斷道:「我覺得龐統質問的絲毫不錯!」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51
286.第286章 意外的收穫(第三更求月票!)




    為『俠客』特別加更!還欠那麼多盟主更新,老墨實在抱歉,不過放心好啦,老墨總有交代的,哈哈,看在第三更的面子上,諸位書友給幾張月票助興好不好?!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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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府前眾人唇槍舌劍,各執一詞。眾百姓見狀,都是默然不語,但顯然都在等著最後的結果。

    單飛知道媯覽的用意,更知龐統選擇的艱難。

    世上如魏徵般幾乎捧著腦袋做事的人其實不多,多出來的不等成長,早已夭折。

    龐統能做到這份上實屬不易,單飛亦明白媯覽設下套子的險惡。這時候讓龐統一人擔當此事,他也是過意不去。

    這裡的人,只有龐統和此間事情無甚瓜葛。

    可龐統聽單飛如此撐場,心中卻有熱血沸騰——這小子,看起來圓滑,其實夠厚道,如今終於為慈濟堂硬起來了!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單飛,不然早就揮拳打了過去。

    單飛正視媯覽眼中的森冷,微笑道:「我這種俗人都聽先人有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媯『孝廉』沒有道理沒聽過這句話,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句話說的道理。」

    媯覽臉色鐵青,已知道單飛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單飛含笑道:「當年堯舜親躬天下,才得萬民敬仰。天下為官者本應知道一點,你做官就應對百姓負責!」

    他一言落地,百姓微嘩。

    其實自古堯舜來,的確是這個道理,孟子也是這般說之,只不過權利導致腐化,腐化導致專權暴政以來,百姓對這種觀點意識淡薄,如今眾人聽單飛如此言論,有心之人已帶反思之色。

    「如此為官,才不負入仕本色,亦不負黎民所托。不然言則大帽子扣下來,動輒武力征之,那不如出城去做盜賊好一些,那倒符合強盜的本色。」

    頓了片刻,單飛又道:「當官不與民做主,不如回家……捉老鼠,那樣總算對世人有點益處。」

    他本要說什麼「紅薯」,但想這些人多是不知,順口改了一句,無視媯覽冷然的神色,單飛又道:「媯大人當年辭官不做,逃入深山,我想很多人都是傾慕媯大人高風亮節,不想如今媯大人出了深山後,張口太守之令,閉口太守所托,對百姓死活不問不顧,這種作為,難免讓郡主失望!」

    媯覽神色陰暗,一字字道:「你是在質疑太守的決定?」

    我就知道你還是這招!

    單飛早有意料,心中亦有答案,沉吟片刻,毅然道:「如果太守真的這般行事,根本不給百姓一個解釋,也不讓百姓解釋的話,那我認為……太守也有錯!」

    龐統再望單飛時,神色很不一樣。

    單飛的話聽起來複雜,但要歸納起來就是一句話——你當官就有向百姓解釋服務的義務,不然去做強盜豈不更專業一些?

    這種論點不但在丹陽城、在當世也著實有點驚世駭俗,眾人議論紛紛,倒沒想到這少年看似不起眼,出口竟是這般……膽大!

    可誰又能說這種論調沒有道理?

    媯覽聞言不怒反笑道:「郡主,你可聽清此人所言?」

    眾人均知道如今的關鍵是在孫尚香身上,均等她的決定。

    孫尚香神色依舊漠漠。

    這時有馬蹄聲響,一騎從長街盡頭飛奔而來。

    單飛認識馬上那人正是邊鴻,不由皺了下眉頭,不知道這人來此作甚?

    邊鴻到了太守府前,飛身下馬,走到孫尚香面前道:「郡主傳邊鴻到此,不知有何貴幹?」

    眾人又是一怔,沒想到是孫尚香找來的邊鴻。

    孫尚香終於開口道:「太守傳令將夏季常下獄,卻不宣佈他的罪名,甚至連他女兒夏伽藍探獄的權利都給剝奪,我認為此事不妥。還請邊將軍網開一面,准予夏伽藍去探視父親。」

    邊鴻一怔,搖頭道:「郡主,萬萬不可,太守有令,不允許任何人探視夏季常,恕末將不能從命!」

    有風吹,太守府前如冰般的陰冷。

    孫尚香亦是一怔,「我的命令對你等行不通嗎?」

    媯覽、戴員均是無語,如今又加了個邊鴻保持沉默。

    三人雖未明言,但態度說明了一切。

    夏伽藍見郡主對此事亦是無能為力,忍不住眼中有淚。

    龐統暗自叫苦,只有單飛側望著孫尚香,看著那如彎月般的眼眸中沒有半點怒容,心中反倒驚凜。

    常人已怒,這女子居然如此平靜,她內心究竟在想著什麼?

    孫尚香眸光流轉,淡靜道:「方才媯大人問我可曾聽清楚單飛所言。」

    媯覽微愣,不解孫尚香為何重提舊事。

    孫尚香輕淡道:「我不但聽的清楚,還很贊同他的說法。」

    一言輕輕如絮,可落在眾人耳中,卻如怒雷一般。

    媯覽、邊鴻二人駭然失色,戴員亦是臉色難看。

    「當官本為民做主。三哥所為,我看不到任何有道理的地方。」孫尚香吩咐道:「喜兒,命人放了夏季常。」

    眾人一怔。

    喜兒當下應令,邊鴻卻是神色不滿,沉聲道:「郡主,我等敬你是吳侯之妹,這才百般忍讓,但這裡可是丹陽城,一切都應以太守的命令最大!」

    「是嗎?」孫尚香淡然道:「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們,只要孫翊不出面,他就再不是丹陽太守了。」

    「什麼?」媯覽、戴員大驚失色,邊鴻更是抗議道:「郡主,只怕你的話在丹陽行不通的。」

    孫尚香玉腕輕翻,手上已多了塊金質令牌,輕聲道:「你們總認得這是什麼?」

    眾人臉上色變,邊鴻失聲道:「吳侯手諭?」

    「不錯,這正是吳侯手諭!」

    孫尚香平靜的玉容上終於多了分凜然之意,「持手諭者能號令江東六郡,若遇吳侯帳下不聽節度者,可先斬後稟告給吳侯,無有罪責。」

    媯覽等人臉上終露出些畏懼之意。

    孫尚香揚聲道:「如今我代吳侯發令——孫翊太守舉止失度,無故擅離職守,待他出現前,丹陽太守暫由我來持掌!就算他出現後,亦應向吳侯稟告失職緣由,吳侯才會考慮是否讓其繼續擔任丹陽太守一職。」

    佳人的言語依然平靜,但其中已有不容置疑之意。

    百姓嘩然。

    就算單飛都是訝然,顯然沒想到孫尚香居然會有這大的權利。

    「喜兒,現在你可以去釋放了夏季常。」孫尚香命令道:「若遇阻擋,就說是太守之令,若有不解之人,讓其盡數前來見我。」

    喜兒遵令飛身上馬離去。

    夏伽藍驚喜交加,早帶著五福跟著馬兒快步奔去。

    邊鴻還待阻攔,見孫尚香明眸望來,臉色仍如月色般朦朧,卻多了絲冷月般的蕭索,邊鴻瞥了一眼她腰間懸掛的彎刀,吞了下口水。

    彎刀亦如月。

    「郡主如此,讓末將很難向太守交代。」邊鴻終道。

    「這點你大可放心,孫翊出現後,你讓他找我就好。」孫尚香片刻間做了個可說是轟動丹陽的決定,依舊平淡如舊,對邊鴻這幫人亦沒什麼不滿叱責。

    可眾人再望此女子時,豈敢等閒視之?

    媯覽臉色難看,長吸一口氣道:「郡主真要決定一意孤行?」

    孫尚香輕搖螓首道:「非也,你可問問丹陽百姓,有哪個不滿?」

    「我單飛覺得郡主的決定再正確不過。」單飛立即道。

    龐統讚道:「龐統對郡主的決定,亦是絕對贊成!」

    孫尚香的目光從二人身上掠過,望向媯覽道:「媯大人,你也看到了,我的想法並非是孤行?」

    媯覽嘴角冷笑,上前了一步。

    龐統見狀攔在孫尚香身前道:「媯大人要做什麼?」

    媯覽無視龐統,仰天長嘆道:「吳侯英明,孫太守勇猛,只可惜丹陽要毀在一女子之手。」

    他雖未提及孫尚香的名字,可眾人如何聽不出他的意思。

    媯覽搖頭又嘆道:「下官復出本有感孫太守赤誠,但時至今日,下官已覺得,沒必要再留在丹陽。」

    戴員亦是上前一步道:「郡主,下官不好偏袒,但今日只怕郡主亦有問題。既然郡主看我等不滿,我等也無顏再留在此位。」

    二人一唱一合,圍觀百姓都是嘩然,知道這二人是要辭官不做的意思。

    但這如何使得?

    媯覽、戴員一文一武的替孫翊打理丹陽,如今孫翊不在,媯覽、戴員若也是辭官的話,丹陽城豈不立馬亂作一團?

    早有一人從人群中走出,拱手道:「兩位大人,此舉萬萬不可!如今太守離去,丹陽正要依仗兩位大人的盡力。兩位這時離去,丹陽百姓怎會同意?」

    他出此一言,百姓有的附和,有的沉默……

    孫尚香根本不看那人,只是望著媯覽、戴員道:「你等可是要辭官不做?」

    媯覽、戴員知道丹陽城離不開二人,如今以退為進的逼宮,本以為孫尚香再是驕橫,亦會挽留,但見到孫尚香神色淡漠,心中均沉。

    「不錯。」媯覽終道。

    戴員亦是硬著頭皮道:「郡主既然無意……」

    「那好,交出你等的印綬。」孫尚香平靜道。

    媯覽、戴員均是大驚,從未想到孫尚香竟會這般抉擇。

    百姓靜默。

    戴員額頭冒汗,媯覽臉色青冷,但眾目睽睽下,既然做了選擇,反悔不是自抽耳光?

    許久的功夫,二人互望一眼,解下腰間的印綬遞了上去。

    孫尚香毫不猶豫的伸手拿過印綬,回轉身對台階下百姓道:「如今媯統兵、戴郡丞自感無力治理丹陽,今日我孫尚香,持吳侯手諭傳令,准二人請辭。只是統兵不可一日或缺,既然如此……」

    眾人沒想到孫尚香竟准了媯、戴二人的辭呈,震駭之際都向邊鴻望去。眾人均想,事已至此,總要選出個人來打理丹陽事物,眼下有實力來當統兵的只有邊鴻一個……

    不想孫尚香靜默片刻,一字一頓道:「我今日宣佈,丹陽統兵一職、就由……單飛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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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第287章 趕鴨子上架




    孫尚香一語落地。

    太守府前鴉雀無聲,百姓連同站出的那人的神情如同看著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在眾人心中,孫尚香這個任命只能用「何其荒謬」來形容!

    單飛也差點一頭栽下了台階。

    他知道孫尚香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這女子竟和他般,有遠超這個年齡的成熟,不過這種成熟又和甄宓不同。

    甄宓的成熟是世俗的成熟,但這女子竟有洞徹世俗的成熟。

    媯覽、戴員逼宮辭職,若是平常女人,或是失措、或是大怒,有的可能當下服軟,對媯覽、戴員勸上一勸。

    大局為重嘛。

    孫尚香竟平靜的接下了印綬,似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

    無論對方如何出招,這女人都是平靜以待。

    這種心理素質絕非簡單的鬥氣!

    單飛正在揣摩孫尚香心理時,做夢也沒想到孫尚香居然讓他擔當丹陽統兵一職!

    堂堂丹陽統兵位高權重,絕非兒戲,她竟將這職位輕易交到一個才見過兩面的少年的身上?

    孫尚香究竟想著什麼?

    單飛難信,台階下的百姓更是不信自己的耳朵,可轉瞬知道自己沒有聽錯,因為孫尚香已轉身面向單飛,如月的眼眸中帶分明澈的光芒,她輕輕伸出玉手,將統兵的印綬遞向單飛。

    見單飛不接,孫尚香輕淡道:「你不是說……覺得我的決定再正確不過嗎?」

    心中有了那麼一刻猶豫,可單飛終究還是伸出手道:「單飛只覺得愧不敢當。」他知道這時候只有先接下來再說。

    推搪客氣都是扯淡。

    他們鼓動孫尚香為慈濟堂做主,孫尚香甚至因此罷免了媯覽和戴員,這時候,無論有什麼問題,他若再不表態支持下,那實在說不過去。

    眾人卻是嘩然,從未想到這小子居然坦然自若的接下了統兵印綬。

    孫尚香對這結果居然不出意料,輕聲問道:「但郡丞一職呢?單統兵可有推薦人選?」

    她「單統兵」三個字說出,媯覽臉色發綠,戴員面色發黑,眾百姓有的目瞪口呆,有的難以置信,有的再看單飛時,已露出點兒敬畏之意。

    單飛幾乎沒有猶豫的一拍身邊一人的肩膀道:「龐統龐士元,荊州第一名士龐德公之侄,南州名士之首,憑其才學做個丹陽郡丞可說沒有問題。以前只因時運不濟,不得舉薦孝廉。如今丹陽百姓已見其仗義執言,不畏強權,比孝廉還要孝廉,我想做個能為丹陽百姓考慮的父母官絕不成問題!」

    龐統臉皮發熱,只感覺頭沉腳輕,若不是單飛按住他的肩頭,他幾乎倒了下去。

    他本打算這件事了,立即從丹陽脫身,避免媯覽的仇殺,可他沒想到單飛竟舉薦他為丹陽郡丞。

    他不過一介白丁,如今驀地到了郡丞之位,對他來說,已是極為尊高的地位。

    但這不是胡鬧嗎?

    誰會承認他的身份?

    龐統腦海眩暈時,沒想到孫尚香居然點頭道:「不錯,此人有才。那好,今日孫尚香宣佈,丹陽郡丞就由龐統龐世元暫代。」

    眾人又是嘩然。

    媯覽、戴員神色忿然,一拂長袖的離去,話都不多說一句。

    他們臉皮再厚,這刻也不可能留在這裡,心中只是想——孫尚香,你飛揚跋扈,任用這兩個白丁為官,自己當個太守,真以為管理丹陽有如兒戲?只要丹陽一亂,我看你怎麼收場!

    邊鴻亦是連連搖頭,飛身上馬離去。

    眾百姓均是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丹陽太守、統兵、郡丞大換血,雖說不是在造反,可在吳郡的吳侯孫權怎會視而不見?這消息瞞不住的,只怕沒幾天孫權就會知道,隨即就換掉這個荒唐的任命。

    那時單飛、龐統自然下台。

    如此一來,媯覽、戴員不是還要回轉?那麼要討好單飛、龐統也不急於一時。

    太守府前鬧得不可收拾,其中難免夾雜士族中人,對於官方文章不但細心解讀,還各有判斷,眾人對單飛、龐統均不看好,暗自搖頭時,紛紛退散。

    孫尚香亦不多說什麼,只是望著單飛、龐統道:「如今你們二人身為丹陽官員,身在其位,當謀其政,盡心做事去吧。」

    她只說了這麼一句,邁步就進了太守府。

    龐統從錯愕中回過神來,自嘲笑道:「單兄,你恐怕有所不知,當年劉荊州赴任荊州也是單槍匹馬,卻著實開創番基業。我等難比劉荊州,但小小郡丞、統兵一職,絕不會讓我們手足無措吧?」

    那你手抖什麼?

    單飛見到龐統的袖口無風自動,心中嘀咕,不過知道龐統在說什麼。

    漢末年間的時候,其實還有更離譜的入職,比起那些入職來說,他和龐統如今這種情況的任命還算是正式的呢。

    比如說荊州牧劉表眼下看來風光,一方的土皇帝,但當初董卓舉薦劉表當荊州牧的時候,卻一個人都不派給劉表,劉表是隱姓埋名的到了荊州上任,可說是光桿司令一個。

    地方豪強不認這個任命!

    不過劉表亦有方法,他一到荊州,就拉著一夥人如蒯越、蔡瑁什麼的,說老子如今有上面的委任狀,就要做荊州牧,你們有什麼方法?只要你們幫了老子,等我坐了大官後,你們都有大官做。蒯越先說什麼治天下當以仁義為先,然後騙荊州勢力不小的幾家宗族賊人過來商量和平,接著一股腦的將這些地方老大做掉,震懾了荊州百姓,劉表這才當上了荊州牧,而蒯越、蔡瑁等人自然也成為了劉表的親信。

    這種方式其實和近代黑社會老大劃地盤清場子搶利潤的作為大同小異,可見華夏黑社會的淵源自古就在流傳。

    可彼一時、此一時,如今丹陽穩定,你總不能把不服你的士族都拉過來幹掉吧?

    單飛很為龐統的樂觀擔憂。

    龐統這時的心情就和在高台想跳水般,偏看不清底下到底是沒水還是冰坨一樣。

    他竟然成為了丹陽的郡丞?

    這可是政治資本,若回轉荊州,大可編一套履歷讓荊州那些對龐氏明捧暗貶的人刮目相看了。

    他雖然也知道幹不了幾天,這官兒能幹長久了才出鬼了!可當一天,咱也是當過丹陽郡丞不是?

    這就和現代人的心理一樣,不管海龜海帶,就是比蘿蔔白菜強!一念及此,龐統感覺逃命前坐幾天郡丞還是值得冒險的。見單飛只是沉吟,他不知道單飛是為他擔心,只感覺這小子沒經驗怯場,但這時候他又必須和單飛綁在一塊。

    單飛別的不行,但有女人緣啊。

    這世上就是這樣,很多人靠臉也能吃飯的。

    龐統抹了把臉,心中嘆息,知道自己此生一定要靠才華的,意味深長道:「單兄不用擔心,我等齊心協力,必定可幫郡主過了眼下的難關。」

    單飛亦知道這是吹火燒山的後遺症,必須解決,見趙一羽遠遠的站著,嘴還是沒有合攏的樣子,單飛吩咐道:「一羽,你帶幾個兄弟陪龐兄上任。」

    他知道歷史,認為龐統這時候不會死,可誰知道他來後,歷史會不會變樣?再加上個曹棺不停的改變,單飛還是有點擔憂龐統的命運。

    龐統這次真的感動,不知道單飛花多少錢請來的護衛,「那怎麼好意思?」

    「你不要就算了。」

    「怎麼好拒絕單兄的好意?」龐統忙拉著趙一羽踱入太守府,暗想郡丞的辦公所在也在這裡,總要去看看再說。

    單飛倒不像龐統那般熱切的去撈政治資本,搖搖頭向慈濟堂的方向走去,暗想如無意外,夏伽藍也應該帶著夏季常回來了,到時候可順便問問徐過客的事情。

    等解決三香的事情,誰會做這個破統兵?

    別人都以為他祖墳葬的好才有這個好命,但他還真沒將這位置放在心上。

    等他到了慈濟堂,烏青立即迎了上來,堂中亦有孩童哭聲。

    單飛見劉氏正抱著個破被裹著的孩童,見他前來,滿懷期待道:「單公子,我們今天聽你的吩咐,帶寶兒過來看看。」

    劉憨還拎著點幹糧,只是往單飛手上塞來。

    單飛知道禮物不重,但是這家人費盡心思的東西,微笑道:「來就來,帶什麼東西呢。」

    示意烏青將東西收下,單飛將孩童接了過來,看孩童臉色發青,昏昏沉沉的模樣,單飛皺下眉頭,右手三指已搭在寶兒脈門之上。

    劉憨夫婦滿是驚詫。

    他們得單飛的贈金,商量了一晚,決定還是到慈濟堂來看看再說。可慈濟堂只有個烏青,怎麼看都不是名醫模樣,幸好烏青嘴皮子夠溜兒,將他們留了下來。劉憨夫婦感覺見單飛一面也好,這才一直在等。

    見單飛回轉,劉憨夫婦本以為打個招呼就離去,哪想到單飛坐穩切脈的樣子和坐堂的名醫一般無二。

    劉憨夫婦先驚後喜,從未想到這少年還會看病。

    當初單飛處理麵攤一事的鎮靜讓劉憨夫婦印象深刻,如今見單飛這般模樣,夫婦竟均對其有些信心,只盼他能治好寶兒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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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第288章 異人同方




    單飛切脈良久,沉吟不語。

    劉氏見狀擔憂心起,哽咽道:「單公子,寶兒前段時間還是活蹦亂跳的,不想染了風寒後總是喊熱,羅孚堂一直說什麼要發汗……不想吃了許久的藥,身子反倒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總是犯困。你說他這病……可是……」

    「有救」兩字說不出口,劉氏只怕得到個絕望的答案,淚水早湧到了眼眶。

    單飛鬆了手,點頭微笑道:「還好了,有救!」

    劉憨夫婦見單飛切脈時沒什麼表情,一顆心都是忐忑不安,但聽到單飛說到「有救」兩字,不啻天賜福音,心中大喜。

    夫婦二人不約而同的跪了下來,劉氏喜極而泣道:「還請公子出手救治,你若是救了寶兒,我夫婦以後給你立個長生牌位……」

    單飛聽到「長生」兩字怔了下,見劉憨夫婦都是面色誠懇,知道他們多半是感激之言罷了,微笑搖頭道:「那也不用。這病……開副藥就應該好轉。」

    「還請公子開方。」

    劉憨夫婦驚喜交加,不想羅孚堂治了這久的病在單飛口中說來竟如此簡單。望見單飛微笑自信的表情,夫婦倆內心更多了些信任。

    烏青別的沒準備,筆墨倒是準備妥當。

    「夏掌櫃還沒回來?」單飛書寫藥方的時候,低聲問道。

    他開方容易,不過要抓藥的話,還得要藥堂的人幫手。

    烏青反倒一怔,「不是在大牢裡嗎?」他見慈濟堂問題嚴重,暗想夏季常不被斬頭就是好的,怎會這快出來呢?

    他話音才落,庭院處有開啟院門的聲音。

    烏青扭頭望去,就見夏伽藍帶著五福,正扶著夏季常走了進來,不由又驚又喜。

    夏伽藍亦是驚喜,一指單飛道:「爹,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單飛單公子。」

    夏季常聞言神色激動,上前幾步就要跪下來,單飛慌忙一把拉住。

    「早聽伽藍說了,若沒有單公子援手,老夫不知道何日出獄。」夏季常感激道:「慈濟堂大難,單公子與慈濟堂非親非故,這般不顧安危的挺身而出,實在讓老夫銘感在心。」

    他入獄時,不信發生的一切,出獄時,亦是茫然不解。一路回轉時,聽夏伽藍解釋後,夏季常瞭然中仍舊有些困惑,可內心對單飛著實感激,這番話絕對是發自肺腑。

    單飛不等回答,就聽院門處有人笑道:「夏掌櫃無故受冤,這次得貴人相助脫難,實在是可喜可賀。」

    眾人均是一怔,扭頭向外望去。

    單飛見到院門處站著一人微有面熟,略一回憶記得曾在太守府前見過此人。當初媯覽、戴員要請辭,就是這人出面挽留,至於這人是哪個,他倒不知。

    夏季常望見那人,略有意外之意,回禮道:「魯管家大駕光臨,夏某有失遠迎。」他雖是這麼說,心中多少有些尷尬。

    富貴多遠親,患難少近鄰。

    夏季常大難被拖走的時候,心中著實難受。他平日助人雖多,不過他知道這是太守下令,無論哪家要為他們出頭分辨都要考慮再三。

    見魯管家前來,夏季常自忖平日和魯家沒什麼交情,人家道喜是假,恐怕追帳是真。

    他雖然平安無恙歸來,但知道徐過客的帳都會算在慈濟堂身上,這點無論如何都是賴不掉的。

    「魯管家,慈濟堂欠魯府的帳,只怕……」夏季常欲言又止,神色為難。

    魯管家哈哈笑道:「夏掌櫃,你是在奚落兄弟不成?」

    夏季常聽魯管家說的親熱,暗自發怔,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和魯管家竟然以兄弟相稱起來?

    魯管家緊走幾步,握住夏季常的手道:「有單統兵、龐郡丞為慈濟堂擔保,小弟再是不成器,還會來追債不成?」

    夏氏父女都是一怔,齊聲道:「什麼單統兵……」

    「我想夏掌櫃恐怕還不知情。」魯管家微笑道:「就是在今日,也就是在夏姑娘離去不久後,郡主就任命單兄……為丹陽統兵!」

    他將事情簡略的一說,在場眾人無不震驚。

    烏青更是吃驚的不能言語,暗想老大就是老大,怎麼在北方當個統領,在這兒又混個統兵?人要是塊金子,誰撿起來都要啊。

    可若是兩方打起來,那可怎麼辦?

    他在那兒杞人憂天,魯管家早拱手向單飛施禮道:「單統兵,不才魯大海,如今正為魯府的管家。」

    單飛腦袋中只轉著「江東四家,顧陸朱張」八個字,見找不到魯姓,暗想這魯家只怕也算不上什麼。

    在他眼中算得上什麼的,自然是要在史書上留名才行。

    魯管家見單飛對他自報家門並沒什麼激動,略有尷尬。夏伽藍看出點意思,一旁提醒道:「單統兵,我認得魯府的小姐,她父親魯肅魯子敬在江東很有名望。」

    單飛心中微震。

    原來這是魯肅的管家!

    怪不得這個管家有些期待。

    提及魯肅,很多人要不想到魯迅、朱迅,要不就想到演義中常見的那個老實的近乎痴呆的魯子敬。

    但演義中的魯肅和史載相差極大。

    這本是三國中極具特色的一個人物。

    魯肅魯子敬,自孫策過江東之後,就和周瑜一起輔佐孫策,傳說孫策臨終曾對孫權說過——外事不決問周瑜,內事不決問張昭,內外事之間的事情,多問計魯肅就好。

    這樣的一個人物,堪稱孫權身邊智囊中的智囊,聰明才智自然不言而喻。世族是靠年代積累,魯家眼下在江東算不上世族大家,但魯肅其人絕對是赫赫名聲!

    這樣的一個人物,也不是沒事就被諸葛亮當棒槌戲弄的人物。

    三國中的吳蜀和睦多年,依仗的本是魯肅的寬宏大量,明曉大局,魯肅死後,吳蜀關係開始急劇惡化,而單刀赴會的真正主人公,不是關羽,而是魯肅!

    單飛遙想魯肅當年有勇有謀的事蹟,終於笑道:「在下久仰魯肅先生的大名了。」

    魯管家和龐統當初對單飛的判斷類似,都感覺這位反應慢幾拍,反應的也有點虛……

    不過魯管家對此不太介意,反倒笑道:「不才倒沒聽過單統兵的大名,倒讓單統兵見笑了。」

    你要是聽過我的名字,我恐怕對你就不會太客氣了。

    單飛心中嘀咕,突然想起什麼,「對了,客氣不急。這治病的事情還是要排在頭位,這裡還有位小病人呢。」

    魯管家、夏掌櫃早看到劉憨一家,不知道這家本是被單飛叫來的了,暗想慈濟堂這般模樣,你們還過來看病,可真是要看看眼睛了。

    只是單飛發話,二人均是道:「那是自然!」

    「既然夏掌櫃回來了,還請夏掌櫃幫忙看看。」單飛本對寶兒的病情有了結論,這麼說不是自負比較,而是想多一分佐證,就能多分治病的把握。

    夏季常對此並不知情,打起精神為寶兒把脈半晌道:「這本是太陽傷寒,無甚大礙,只是……應該是發汗過度,反倒傷了陰脈。嗯……」

    他又切了半晌,「傷的是少陰。」

    夏季常出口算是術語,旁人多是不懂,單飛倒是暗自點頭。

    這些日子來,他沒事就在練氣、專研醫書,對《傷寒雜病論》中著述體會頗多,夏季常的話簡單點來說就是這本是個感冒發燒而已,呆幾天就會沒事,但被庸醫所誤。

    人身體本有自癒的本能,對外邪入侵能夠主動抵抗。

    真正的醫者,不過如撥動鐘錶的手指,鐘錶上弦自動了,就不需要反覆的撥動。醫者開方下藥只是助人體邁過出現的難關,剩下的,本來要靠病人氣血提升後主動來治癒。

    可有些人就是小病大治,大病絕治,給人身體內注入一堆冗餘的垃圾,反倒破壞了病人本身的機能,打斷了這個治癒的過程。

    寶兒的病情就是如此,發燒感冒而已,看病七天會好,不看病也是一週,可劉憨夫婦愛子心切,又找個專門要錢的醫生,這才讓病狀由表轉內。

    太陽為表,少陰為裡,這病越治越重,威脅到五臟,就有點麻煩了。

    夏季常閉目凝神許久,輕輕點頭道:「這孩子是不是想吐又吐不出來,白日心煩,卻又容易睏倦疲憊?」

    劉氏連忙點頭,「夏神醫說的一點沒錯。」

    單飛腦海中卻閃過醫書所言——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

    他切脈時就切出這個問題,見夏季常亦是如此,倒感覺夏季常看病問診是識果斷因,比那些只知道感冒就要吃藥的醫生要強了許多。

    「伽藍……筆墨……」夏季常已有定論,招呼女兒準備筆紙去抓藥,可見到桌上的筆墨時,夏季常愣了下,提筆沉吟片刻後寫下一方交給女兒,對劉氏道:「你隨小女去抓藥就好。」

    劉氏望向了劉憨手上拿的另外一張方,倒是有分遲疑。

    她見夏季常態度平和,一派名醫的風範,比起羅孚堂名醫的態度要強上許多,心中對夏季常也是信任,可單飛亦有方子,她究竟抓哪個才好?

    「怎麼了?」夏伽藍見劉氏猶豫,微有不解。

    單飛早看出劉氏的猶豫,笑道:「你按照夏掌櫃開出的方子給寶兒服藥就好。」

    夏伽藍目光閃動,從劉憨手上接過那張方子,不解道:「這方子是誰開的?」等聽到劉憨的回答,知道竟是單飛開的方子,夏伽藍著實吃了一驚,又看了那方子一眼,臉色微變道:「爹,你看!」

    夏季常看出女兒的異樣,接過那方子一看,臉色亦變,失聲道:「單公子,這黃連阿膠方,你是怎麼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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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第289章 祈禱




    早起看到『俠客』盟主再次飄紅打賞和祝福,老墨很感動。同樣是做父親的,老墨理解『俠客』對孩子的呵護之情,墨門很多書友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聊天時,談及孩子,對子女都有著濃濃愛意。在這裡,老墨祝『俠客』節日快樂,祝墨門為人父的書友節日快樂!也祝福天下所有關愛子女的父親們,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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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管家見夏氏父女神色有異,早探頭看去,見到兩張藥方字跡不同,可開的黃連、芍藥、阿膠這些藥材竟是一模一樣。

    最稀奇的是——這些藥材連劑量都是完全無差,魯管家見狀忍不住嗔目結舌,再看單飛時,魯管家的神色已全然不同。

    夏季常開出這個方子不讓人意外,他畢竟是慈濟堂的掌櫃,若是沒兩下子也太讓人笑話,可單飛之前居然也開出同樣的方子?

    魯管家心中稱奇,他實在難信單飛這人竟有和藥堂掌櫃一樣的本事!

    但他跟在夏氏父女身後前來,知道夏季常和單飛沒有通氣的機會,更何況他們不知他魯大海來,也沒必要做戲給誰去看,這就只能說明一件事實——這個單飛治病的本事絕對不差!

    可魯管家心中的震撼卻還是比不上夏氏父女。

    如今天下連逢戰亂,各地瘟疫爆發,百姓可說是顛沛流離,死傷無數。

    中原百姓的人口銳減量,這時已到達一個很恐怖的程度。

    在夷陵之戰中,演義中說劉備用了七十萬兵馬,東吳用了十多萬,為蜀國國力衰退做個伏筆,實際上蜀國是用了八萬人馬,東吳倒是有近十萬的兵力。

    而赤壁一戰,周瑜向孫權要五萬人馬和曹操打一場,孫權卻說,倉促之間真搞不到這多,我給你三萬吧,然後我再籌備。

    如此決定三方命運的兩次戰役中,這些華夏最大的勢力也才騰挪出這些人馬,各國的人口稀缺程度可見一斑。

    不過百姓的禍事,反倒是開藥堂的喜事,各地藥堂紛紛崛起,打著懸壺濟世的口號大發橫財,這時候藥材重要,藥方更是緊俏。

    各個藥堂看到這行當熱銷,均是看診兼開方,哪家沒有幾種獨門藥方?

    若是知道別的藥堂有治病良方,紅眼的藥堂都會想法設法的撬來,也對自家的方子看的重的不能再重。

    夏季常這黃連阿膠方本算是慈濟堂的不傳之秘,慈濟堂也就夏氏父女才知曉,平日抓方,夏伽藍都是親自抓藥煎製,保證方不外傳,可今日夏氏父女見劉憨拿的竟然是慈濟堂的不傳秘方,怎能不聳然動容?

    單飛略有奇怪,見夏季常緊張的模樣,反問道:「夏掌櫃,你這黃連阿膠湯方,又是如何得來的?」

    他這方子正是來自《傷寒雜病論》的記載!

    醫書高深,但深符天人合一之法,單飛通曉此道,對醫書領會極多。可他其實也有個困惑,中醫講究就地取材,對症下藥,可就像如今能得諾貝爾醫學獎的青蒿素,發現的辛苦不言而喻。

    《傷寒雜病論》中對人體的三陰三陽、交感病變的情況描述的異常清楚,而各種方子看似信手而來,偏偏就能對症下藥,張仲景在其中費的心力苦功讓單飛想想都覺得欽佩不已。

    這甚至可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偏偏張仲景就能做到!

    夏季常猶豫片刻,終於說了實話,「對此少陰病證,老夫亦曾開過幾方,不過都不理想。這方子……本是徐過客所傳。」

    單飛心中一震,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總聽到徐過客的大名,倒從不知其究竟是何等人物?」

    「此人醫術勝我十倍。」夏季常苦笑道:「老夫對其素來敬仰,不知其來歷,更沒想到……」他嘆了口氣,顯然是想說沒想到因為徐過客的緣故、讓他被孫翊抓了起來。

    頓了片刻,見單飛不語,夏季常忍不住道:「還不知道單大人這方子……和醫術從何而來?」

    單飛能開方,但開方的根基本在對症去調理人體內的陰陽。夏季常一見單飛開方對症,就知道此人辨證高明,只怕不遜於他夏季常。

    「是從一本醫書學來的。」單飛笑道。

    「自己學來的?」夏伽藍難以置信的問道,見單飛點頭,夏伽藍本想問問那醫書在哪裡,能不能給她看看,可終於忍了下來。

    這種貴重之物,豈能讓旁人輕易看到?

    夏季常亦是這般想法,讚歎道:「沒想到單統兵俠義心腸,醫術又是如此高明,此實乃丹陽百姓之福。」

    魯管家目光閃爍,一旁附和道:「夏掌櫃說的不錯。」頓了下,魯管家熱情道:「我還不知道單統兵竟有如此回春妙手,不知明日可否前往魯府一趟?」

    見單飛猶豫的模樣,魯管家懇求道:「實不相瞞,魯府有人得了重病,單統兵這般本事,又兼醫者心腸,還望不要推脫。」

    ×××

    夏伽藍帶著劉憨夫婦前去煎藥熬藥,等忙碌妥當後,夏伽藍讓劉憨夫婦帶著服過藥的寶兒在藥堂安歇,避免病情變化。

    劉憨夫婦自然千恩萬謝。

    夏伽藍在忙碌完後,才發現夜幕早臨,可她的心情早和昨日完全不同,雖是滿懷疲憊,她還是堅持做了晚飯,先送給烏青一份。

    聽烏青說單飛在藥堂的書房,夏伽藍略有猶豫。終於還是拿起備好的飯菜,夏伽藍輕輕端到書房前,隔著窗戶看到對燈孤影正面向書案而坐。

    凝望了那身影許久,夏伽藍輕敲房門。聽到「請進」的聲音,深吸一口氣後,她端著飯菜走進了房間。

    單飛正伏案寫著什麼,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望向夏伽藍笑道:「我暫借藥堂的書房一用,請夏姑娘不要見怪。」

    「怎麼會?」夏伽藍柔聲道:「單……公子對家父和小女子都有救命之恩,我父女無以為報,你不要說用書房,就算旁的事情,只要吩咐聲,夏伽藍一定會為公子做到。」

    她說的聲音雖輕,其中的決絕之意卻不容置疑。

    見單飛只是微微一笑,停筆不書,夏伽藍忍不住道:「單公子在寫什麼?」

    單飛將寫好的幾張紙遞給了夏伽藍,「我今日聽你父女詢問,似有意一觀醫書,那書因為要交給旁人,我倒不能交給你等,如今我準備再寫一份,你們好好保管了。」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夏氏父女的心意,當時思索片刻,終下了這個決定。

    若是旁人,只怕覺得這是世上罕有的稀缺之物,絕對要留在身邊當珍寶般藏著使用,他卻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夏伽藍激動的嬌軀發抖,「單……大哥,這怎使得?」她捧著那幾頁紙,心情複雜難言。

    「為什麼使不得?」單飛反問道。

    夏伽藍秀臉微紅,「這如果拿到旁的藥堂去賣,就算千金來換,還不一定能換得到,你就這麼給了慈濟堂,我等……」

    她一時激動,實在說不出心中的感慨。

    「藥方本是用來救人的,是不是?」單飛反問一句,見夏伽藍微怔,單飛笑道:「為人醫者,就應立志讓天下病人不再苦厄才對。此書頗難,需有心用心之人方能體會。我看得出,你們不會辜負這本書的存在。」

    夏伽藍用力點頭。

    單飛略作沉吟道:「我希望你以後若有機會,將這醫書多抄幾份交給有心人流傳下去,而不是讓這部醫書隨慈濟堂的消失而不見。」

    夏伽藍一時不解,但還是銘記在心。

    「好了,謝謝你帶來的飯菜,我今天多寫點。」單飛笑道。

    夏伽藍見少年身形消瘦,關心道:「單大哥,也不急於一時。你如今身為丹陽統兵,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她說到最後,聲音已經細不可聞。

    單飛看著筆尖道:「我在丹陽城呆不了許久。」

    夏伽藍心中一顫,「為什麼?」頓了片刻,見單飛不語,夏伽藍低聲道:「我冒昧了。」

    單飛放下毛筆,解釋道:「我到丹陽本來是要做一件事,找一個人。」

    「單大哥要找哪個?我對丹陽很熟,可以幫你打聽。」夏伽藍主動道。

    單飛沉默片刻,伸手從背後拿出捲軸,展開道:「我要找的人……就是她!」

    燈光下,畫捲上那少女端是容顏無雙,甚至明亮了房中的昏暗。

    夏伽藍望著畫卷那脫俗出塵的少女,默然許久才道:「這是誰?單大哥喜歡的人嗎?」

    「是我喜歡的人,也是我的妻子。」單飛沉聲道。

    夏伽藍「哦」了聲,看著那畫捲上的女子半晌,心中只是想——單大哥這般人物,本只有畫上這種美貌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許久,夏伽藍才搖頭道:「對不住,單……大哥,我沒有見過這個人,她叫什麼名字?」

    「她或許叫做晨雨,也或許不叫這個名字了。」單飛苦笑道,並沒有過多解釋。

    夏伽藍很是奇怪,輕聲又問:「可是……她為什麼離開你?」

    她實在想不到有女子會離單飛而去。扭頭望向桌案旁的少年,夏伽藍就見那少年亦在呆呆的看著畫卷,神色的執著讓她竟有些驚心的感覺。

    半晌,單飛才道:「她離開我……本是為了相聚。」

    離開是為了相聚?

    夏伽藍心中不解,可見到少年閃爍晶亮的目光、嘴角的微笑,夏伽藍終於道:「我相信單大哥和這位姑娘、一定再能相聚。」

    單飛扭頭看了夏伽藍一眼,見她神色誠懇,微笑道:「謝謝你。」

    夏伽藍默記下晨雨的容顏,輕聲道:「那我不打擾單大哥了。」她向單飛告辭離去,快步回到自己的閨房,立即找出紙張,用眉筆將自己記憶中的模樣畫出來,一連畫了三幅畫,確信所畫無誤後,夏伽藍這才將其描在絲絹上。

    看著畫中的女子半晌,夏伽藍輕咬下紅唇,略伸展下腰身,推開窗子向夜空望去。

    夜意濃,有紅燭燈暈微暖了寒涼的秋光。

    一點點流螢閃爍如星,飛過了那涼如水的夜色,遙望那銀河旁的織女牽牛。

    雙手合十,夏伽藍緩緩跪了下來,望著天河祈禱道:「夏家得單大哥恩德,無以為報,民女夏伽藍不敢奢求什麼,只想幫單大哥找到他最愛之人,求天上的神仙保佑單大哥和畫上的姑娘、終究會有相見的一天。」

    她祈禱的如此心誠,月光落在她的臉上,似都有分淡淡的光潔。她在祈禱時,卻不知道書房那頭的單飛亦推窗望向天上的銀河,嘴角帶著笑,眼中閃爍著比星光還要明耀的光芒。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52
290.第290章 你有什麼問題




    清晨時分,單飛從藥堂出來後,向城西走去。

    魯府在城西。

    昨日魯管家離去時,邀請單飛今日前往魯府做客順便醫病。

    單飛多少知道魯管家的用意,也明白自己要做什麼。

    眼下的他並不急於去述職,借用點士族的力量反倒很有必要。他不知道魯府何人得病,病情如何,不過他最近對自己的醫術很有點兒信心,倒不太擔憂治療的問題。

    未到城西時,早有一下人模樣的扯著脖子在街頭等候,看到單飛欣喜道:「可是單統兵嗎?」見單飛點頭,那下人恭敬道:「小的來福,是魯家的下人。魯管家說單統兵會光臨敝府,只怕單統兵不識路,讓小的在這裡等候領路。」

    魯大海倒想的周到。

    單飛點點頭,「有勞來福你了。」

    來福受寵若驚道:「單統兵說的哪裡話來?能給單統兵帶路,可是來福的福氣。」

    他說的恭敬,說完後在前頭更恭敬的帶路,等過了條幽巷到了座府邸前,單飛不等來福再說什麼,已看到魯管家正在府門前張望。

    見單飛前來,魯管家緊走兩步迎上來道:「單統兵一諾千金,百忙之中還守信前來,真讓我等感激不盡。」

    我百忙倒是沒有,可有點忙還是需要你們幫手了。

    單飛和龐統不同,龐統一聽要做郡丞,優先是處理公務,單飛卻知道他們兩個沒背景沒後台的,只怕坐不了幾天就會阻難重重。

    孫家到江東後,沒有世族力量的支撐一時也是玩不轉,單飛知道要把統兵之位坐好,丹陽的士族支持必不可少。

    魯大海有意拉攏他倒正合他意,這本是互利互惠的事情。見魯大海比昨日又要親熱很多,單飛含笑拱手道:「魯管家客氣了,魯府有事,我怎能不盡力而為?」

    單飛一句話讓魯管家心中暖暖,可隨即有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魯府的架子真的夠大,請老夫來此,竟然只派個下人來迎接嗎?」

    眾人扭頭望過去,就見到從巷子那頭走來三人,一人是魯府下人的模樣,想必和來福一樣,也是迎接客人去了。另外走來的兩人,為首那人頜下山羊鬍,高額頭,頗有氣魄的樣子,身後跟著個藥童,正吃力的幫其背著藥箱。

    魯管家見到那人的模樣後,微有發怔,低聲道:「來福,這是誰請的?」

    他認識那山羊鬍叫做春擴,在丹陽可是名頭很大的醫生。

    「是夫人。」來福低聲道。

    魯管家暗自皺眉。

    他的確如單飛所料,有拉攏單飛之意。他見單飛為人謙和,又通醫術,眼下又當了統兵,前途雖未明朗,但值得下注。

    如今正逢魯家小姐有病,單飛又有藥,那不是天作之合的買賣?

    只要單飛醫好了魯府小姐,兩家的關係自然更近一層。

    魯管家看得遠,知道單飛無論當不當統兵,這人是有才的,有才的人,提早打個招呼絕對沒什麼壞處。

    昨日魯管家一回府,就將這打算和夫人說了,夫人倒不反對,可他沒想到夫人另請旁的醫生來,如此一來,單飛這般人物,如何看不出夫人有不信任之意?

    魯管家暗自皺眉,還是笑迎上前道:「春神醫說笑了,敝府小姐有恙,讓我等忙三忙四的亂了分寸少了禮數,還請你大人大量,莫要見怪。」

    春擴見魯管家如此,心中稍有滿意,看了單飛一眼,也不搭理,徑直向府中走去。

    魯管家低聲向單飛道:「單統兵,這是回春堂的春擴春掌櫃,我家夫人憂心小姐的病情,你……懂吧?」

    單飛只是笑笑,「只要貴府小姐病好就好,魯管家不用擔心許多。」

    魯管家見單飛沒什麼不滿之意,暗自舒口氣。

    眾人到了迎客堂中,魯管家早吩咐來福去請夫人,有丫環端茶上來,魯管家見單飛方才並不介意的模樣,可心中一直暗中琢磨,這會兒親自滿了茶水送了單飛案邊,然後再斟茶送到春擴的手旁。

    春擴見狀,心中著實不滿。

    他在丹陽大大的有名,平日旁人要看病都是登門造訪,他還未見得給看。要不是看在魯府的名頭上,他又有事相求,怎能紆尊降貴的前來?

    如今見魯管家奉茶有了先後,竟將單飛排在他的前面,春擴怎麼能忍?

    魯管家這次不是忙三忙四的亂了尊卑,而是有意為之!

    春擴一念及此,心中就和猴抓般難受,傲然道:「魯管家,還不知道這位是哪個?」

    魯管家見到春擴一再傲慢,心中略有不滿。

    他雖是個管家,可也著實見過不少人物,知道真正有本事的多是有涵養,涵養功夫本也是能力的一種。

    可有些人偏偏就仗著點技藝,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再有本事又有何用?

    當初他見單飛做了統兵還很是詫異,暗想郡主真的有點兒胡鬧,怎麼會讓這年紀輕輕之人做了統兵?但見單飛謙遜有禮,理事分明,技藝在身而不驕,暗想人家年紀輕輕還能這般謙遜,你春擴老大不小了,歲數都活在狗身上了?

    心中不悅,魯管家還是微笑道:「原來春神醫還不知道,這位就是丹陽新任的單統兵。」

    春擴一聽,勃然變色道:「他就是單飛那小子?」再望單飛時,春擴眼中如同要噴火一樣。

    他這次受魯府夫人所托,一方面是給魯家小姐看病,一方面卻是想求魯家為兒子春若揚說情。

    春若揚還在大牢呆著呢。

    當初媯覽對春若揚明斥暗救,心道他是統兵,將春若揚送到牢中,誰會對春若揚虐待?只要等待事態平和,他再將春若揚放出來就好。

    可媯覽當時做夢也沒想到過自己隨後就交出了印綬。

    春家知曉此事後,立即炸了鍋一樣,春家女人找媯覽的麻煩不用細言。春擴得魯府夫人相邀時,正亂的焦頭爛額,本待不理,轉念一想魯家和郡主關係素來不錯,有魯家說情,想郡主不會對春若揚如何,他就是這般念頭,才主動前來。可他沒想到魯家居然又請了單飛來此,這其中又有什麼講究?

    春若揚自己作死,但春擴卻將仇恨記在單飛的身上,暗想若沒有這小子,兒子說不定早多娶個小妾,為春家添個孫子,如今一見單飛,春擴怎能不怒?對於單飛身為丹陽統兵一事,他春擴熟視無睹,暗想這小子上得快,只怕下得更快,不足為懼!

    單飛對這種變數倒是意料之中。

    子不教、父之過,兒子飛揚跋扈的,家裡不是溺愛的過了頭,就是老子也沒做出什麼好榜樣。

    春若揚那般德行,看起來也是傳自春擴。

    見春擴言語無禮,單飛只是微微一笑。

    春擴卻不放過單飛,盯著單飛問道:「魯管家,不知道此人來此作甚?」

    「單統兵是過來給我家小姐看病的。」魯管家解釋道。

    春擴先是發愣,隨即哈哈大笑指著單飛道:「魯管家,老夫沒有聽錯吧?」

    「春神醫沒有聽錯。」一聲音從堂外傳來。

    眾人扭頭望去,就見一端莊婦人走了進來,那婦人衣著樸素,面帶憂色,見春擴困惑望來,婦人含笑道:「小女病重,難得春神醫和單……大人都是關切。妾身聽管家說,單大人竟然精通醫術,實在讓人驚喜過望,有單大人出手,春神醫看診,實在是小女的福分。」

    魯夫人這麼一說,眾人都明白她是想請兩位醫生一塊出手了。

    魯管家皺了下眉頭,不過隨著夫人的意思道:「這樣倒是極好,還請兩位……」

    「魯管家你錯了。」春擴不等魯管家說完,冷然截斷道。

    魯管家眉頭微揚,就聽春擴昂然道:「老夫是何等人物,怎麼會和這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人一塊給魯小姐治病?魯管家若是留下此人,那老夫立即就走。」

    春擴自負醫術,暗想魯管家若是懂事,肯定是轟單飛這小子離開,如此一來,就算不能報仇,也算稍解心中鬱悶之氣。

    魯夫人峨眉蹙起:「春神醫言重了,我等只是想多些把握……」

    春擴擺手道:「夫人不必多言,你若是一意孤行,春某真的沒有心情為令愛看病。」

    堂中一時靜寂。

    魯夫人望向了魯管家,魯管家看出魯夫人的猶豫,也有些為難。

    就在這時,單飛慢悠悠道:「春擴,你也算個醫生?」

    眾人一怔,都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單飛,不信方才那句話是單飛所講,春擴更是仰天大笑道:「你小子說什麼?老夫不算醫生,難道你算嗎?」

    「我不知我算不算個醫生。」單飛淡然道:「只是在我所看的醫書中,每部書開宗明義均說醫者須有濟世救民之仁心。為人醫者,上以療君親之疾,下當救貧賤之厄。」

    他說的聲音不大,但堂中靜寂,朗朗有聞。

    眾人有些錯愕的看著那侃侃而談的少年,一時間寂靜。

    他們不知單飛只研讀過一門醫書,引用之言也是從書中所得,但魯管家、夫人聽單飛所言,暗想這少年所言不錯,這才是醫者真諦,但就算醫者,又有幾個知曉?

    單飛侃侃又言,「在下自認沒什麼懸壺救世的本事,卻想身為醫者,治病救人方為第一要義。」

    頓了片刻,單飛凝視春擴,字字如針道:「恃才放曠不過是書生意氣,畢竟於人無傷,可若是身為醫者,仗著有幾手偏方,不想著治病救人,一來看診只是想著恃方鬥氣,完全不顧患者的死活、病人的親人感受,視急難之人為草芥,甚至覺得這是要挾發財的機會,在下不才,還真不知道這種人也算是個醫生!」

    堂中又靜。

    許久的時光,春擴臉色青白陣陣,凝聲冷問道:「你這是在教訓老夫?」

    單飛目光掠遠,似在想著什麼,許久的功夫,他才回轉目光,微微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不錯,我是在教訓你!你有什麼問題?」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52
291.第291章 緋聞

    堂中落針之聲可聞,春擴聽到單飛對他訓斥時,差點氣歪了鼻子。

    半晌,春擴才回過神來,高聲道:「這還真的無法無天了。魯管家,你給評評理……」

    見魯管家乾咳數聲就是不說話,春擴更是憤怒,拂袖道:「既然如此,夫人、魯管家,老夫告辭了。」

    他大袖一擺,就向堂外走去。

    魯管家暗自為難。

    古今以來,家族興起多是靠人才倍出,而家族的衰亡卻和國家類似,多是因為因循守舊,腐朽貪婪。

    站穩腳跟的世族通常都會排外來維持本身的既得利益,這和壟斷無異,只有新興的勢力,如劉表那樣,才會主動對外來戶伸出橄欖枝,可一等坐穩了屁股,臉又會變得大不一樣。

    魯家在江東屬於外來戶,魯大海身為魯府的管家,為家族拉攏單飛問心無愧,因為他知道魯肅大人若在,知曉單飛是個人才後,見春擴如此,也是和他無差的作為。

    可春擴若是離去,單飛又是看不好府中小姐,那他身為管家,倒是不好交代。

    魯夫人突道:「春醫生,請稍候。」

    老夫就不信你們會為這小子不留老夫!

    春擴暗自得意,不等轉身,就聽魯夫人道:「怎麼說春先生也辛苦一趟,管家,你去取一兩金來給春先生,再送他離開。」

    春擴老臉滾燙,氣的鬍子差點翹到天上去,怒哼聲中再不停留,大踏步向魯府外走去。

    魯夫人暗自嘆口氣,她心憂女兒的病情,見春擴喋喋不休的模樣,心中早就不耐。她想單飛說的絲毫不錯,身為醫者,本應有父母心腸,你春擴一來魯府,不問我女兒的病情,只問你自己的臉面,持技囂張,實在有辱醫生這個行當。

    只是氣雖出,病還得治,魯夫人看著單飛沉默不語,暗想這小子說起來頭頭是道,可看病不是靠說的,她正猶豫時,就聽府門處的春擴「唉呦」一聲,似被人撞了下。

    府門處出現幾人,一人伸手扶住了春擴,卻被他掙脫了衣袖,不知說了什麼,終究揚長而去。

    魯管家舉目望去,有些驚喜道:「是太史公子和陸公子。夫人,他們想必也是聽說小姐病了,這才來這裡看望小姐。」

    他說話間急步迎上去,等回轉後,身後跟著兩個少年還有個背著藥箱的中年人。

    那兩個少年左手的略顯張揚,體型頗壯,國字臉,雙眉如墨,右手那少年卻是略顯秀氣,只是兩道劍眉偶爾抬起時,才讓人發現英氣暗藏。

    兩人一入堂中,掃見單飛時略有意外,不知道這人是哪個。不過二人隨即不約而同向魯夫人施禮問候,魯夫人見到二人時,多少帶分慈愛的神色,微笑道:「兩位公子如此,妾身可不敢當。」

    單飛看那兩人的舉止穿著不俗,知道這是世族子弟的做派。

    太史公子?陸公子?難道是?

    他正猜測時,就聽魯管家指著左手那人笑道,「單統兵,還容我暫且介紹,這位太史享公子,字元復,乃太史慈將軍之子,將門虎子,著實不凡。」

    單飛心中微震。

    他不是因為太史享震驚,而是為了魯管家口中的太史慈。

    太史慈,字子義,曾為劉瑤手下,為人勇猛善戰,傳說弓馬熟練,和孫策都能戰個平手,後被孫策收復,為孫策掃蕩江東著實出了不少氣力。

    單飛記得太史慈臨死還說過——丈夫生世,當帶三尺之劍,以升天子之階。今所志未從,奈何而死乎!

    這樣的一個人物,著實豪氣,原來這濃眉大眼的少年竟是太史慈的兒子。

    「久仰久仰。」單飛這會兒倒是習慣這個客套。

    太史享略有詫異,但不習慣和陌生人寒暄,只是哼了聲,隨即問道:「伯母,倩蓮的病情如何?我將秋醫生請來,只盼倩蓮無恙。」

    他對魯小姐的病情著實關切,單飛一看就知道這小子只怕是對魯府的小姐有點意思。

    魯夫人含笑道:「倒讓你這孩子費心了。」

    她認得那秋醫生正是秋齋堂的秋風醫生。回春、慈濟、羅孚、秋齋堂都是丹陽城的大藥堂,魯夫人見走了春擴,來了秋風,心中稍安,暗想就算單飛不行,有個秋神醫在此,倩蓮那孩子病情也應該好轉些。

    太史享對單飛不冷不熱,單飛右手那少年聽聞魯管家介紹,倒是上下打量單飛幾眼,沉聲道:「魯管家,這是……哪個單統兵?」

    魯管家笑道:「還有哪個單統兵?丹陽城眼下不就一個單統兵嗎?」

    那少年臉色怪異,拱手打個哈哈道:「原來是單統兵,久仰久仰。」

    太史享也回過神來,異樣道:「你原來就是單飛……單統兵,真的看不出來。」他說話時連連搖頭,神色多少有些奚落。

    單飛看到這兩人的神情,雖然不太瞭然,但感覺這兩位恐怕是以為自己吃軟飯上位,這才如此表情。

    不過他早過和這種少年誤會鬥氣的年紀,倒不介意,見右手那人英氣內斂,聽聞又是姓陸,終於問了句,「還不知道這位公子大名?」

    那少年拱手簡潔道:「陸遜陸伯言。」

    單飛心中微怔,他早在猜想這少年的身份,沒想到這少年竟真是他想到的陸遜。

    陸遜陸伯言,這在三國絕對算是聲名赫赫的人物。

    三國多數戰役都是零敲碎打,真正決定性的大戰役只能說是官渡、赤壁和夷陵幾戰。

    而夷陵之戰的主角,就是陸遜!

    陸遜在夷陵一戰破了劉備數萬大軍,自此奠定無上的威名。

    而早在這之前,襲取荊州擒殺關羽一事也有陸遜的參與。

    單飛想到這裡,習慣又道:「久仰久仰。」

    陸遜神色略有譏誚,反問道:「不知閣下久仰在下什麼呢?」

    他和太史享的確如單飛所料,對單飛的這個統兵不算怎麼恭敬。

    昨日丹陽大換血,可說是轟動了整個丹陽,街頭巷尾市井之徒都是津津樂道,陸遜、太史享人在丹陽城,怎麼會不知道這個消息?太守府前的逼宮事件演化出太多的版本,不過最讓人可信的一個版本就是單飛此人攀龍附鳳,不知怎麼得到一向拒男人千里之外的孫尚香喜歡。

    美女垂青,還是江東郡主垂青,這小子發了。

    因為天下女人不少,但真如孫尚香這樣貌美如花,偏又手掌大權的女人絕對只有這麼一個。

    這不,郡主為了這小子甚至和丹陽孝廉統兵針鋒相對,逼得媯大人無奈請辭,連帶戴郡丞亦是下馬。

    隨後,孫郡主就迫不及待的讓單飛當上了統兵。

    女人啊,再是強悍,碰到了心愛的男人,哪怕這個男人吃軟飯起來的,她也希望心愛之人在眾人面前威風八面的和個真男人一樣,讓所有人知道她沒有選錯男人。

    這點好面子的心理,誰會不知道?

    郡主這麼作為,難道準備招單飛入贅?

    華夏雖說自古有隱惡揚善的美德,但古往今來,八卦花邊這種小道消息從來不缺乏傳播的源動力。

    陸遜、太史享聽聞此事,雖不如民眾般全信,但著實有些納悶,太史享對此只是搖頭,陸遜心中卻是彆扭。

    今日見到單飛貌不驚人,頭髮亂的做個鳥窩不成問題,陸遜實在不解郡主究竟如何鬼迷心竅的會信任單飛?

    陸遜家族本為江東大族不假,但陸遜少年喪父,一直跟隨從祖父廬江太守陸康讀書習武。

    當年袁術和陸康不和,派孫策進攻陸康,陸康未能守住城池,抑鬱而終,但在那之前陸康已將陸遜與親屬送往吳郡。

    孫家隨即掃蕩了吳郡,佔領江東六郡,陸氏雖和孫家有過節,但孫家之後採用懷柔策略,陸家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只能自認站錯了隊伍倒霉透頂,又有意效力孫家。只是陸家才名雖有,但很難得到孫家的重用。

    孫家最信的還是周瑜、魯肅這些早年陪孫策打下江山的人物。

    陸遜因這段緣由,雖不如龐統般掙扎,但這時聲名不顯,少有人知。見單飛開口久仰,陸遜暗想這人虛偽至極,郡主莫非是被此人的花言巧語所騙?

    魯管家見狀,圓場笑道:「多謝兩位公子費心,我們還是看看小姐的病情再說。」

    他這麼一說,太史享自然沒有異議,陸遜倒也不好追問不休,只是微微一笑。

    單飛見這兩位公子對其略有敵意,倒想到丹陽城對他單飛不服之人只怕更多。

    那面的太史享已道:「方才是怎麼回事?聽秋醫生說方才出去的是回春堂的春醫生,春醫生又說千萬不要來魯府看病,一不小心就會……」

    他沒說下去,但春擴顯然不會說什麼好話。

    魯管家笑道:「方才春神醫不想和單統兵一塊給我家小姐治病,這才離去,秋神醫,你不會也是這樣吧?」

    「單統兵還會醫病?」太史享、陸遜異口同聲問了句,太史享更和見鬼了一樣的表情。

    魯管家只是點點頭,暗想這個能看病的單統兵要得到武學家的認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秋風雖不知究竟,但見不想和這單統兵共診的春擴都灰頭土臉的離去,當然不會重蹈覆轍,只是試探道:「還不知道單統兵……師承何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52
292.第292章 北華南張




    眾人期待的目光均是落在單飛的身上,魯管家也不例外。

    秋神醫詢問時,多少有點彆扭之意——一個統兵治病的師承?只怕野路子居多!

    太史享聞言哈哈笑道:「統兵會治病,真的是千古奇聞,我倒也想聽聽單統兵師從哪位『名醫』,那裡學到一身看病的本事!」

    他「名醫」兩字說的長聲,自然有譏誚之意。

    我***是來看病來了還是打擂來了?

    單飛暗自搖頭,心道好不容易氣走了個春擴,可每個人都要考校我一下?他知道給這些世族看病還是要有身份地位和名頭的。

    這就像選品牌的心理般,除了撐臉面外,誰讓這些人就信這東西。

    見魯管家神色尷尬,單飛知道和魯管家一條船上,這時候總得為他撐撐場面,心思輕動,單飛微笑道:「太史公子倒真的孤陋寡聞了。」

    太史享因傳聞之故,對單飛一直看不上眼,見他開口竟說自己孤陋寡聞,勃然怒道:「我怎麼的孤陋寡聞了?你不說出來,只怕要先給自己請個醫生了!」

    他挽袖上前,卻被陸遜一把拉住。

    魯管家還待圓場,就聽單飛淡淡道:「統兵會醫術都是千古奇聞,那太守若會醫術,豈不讓太史公子驚掉了下巴?」

    太史享怒道:「你說孫太守會醫術?一派胡言!」

    秋醫生卻是神色一變,一旁道:「單統兵說的太守是哪個?可是張太守?」

    太史享隔行如隔山,對這裡的事情並不瞭然,很是不解。

    單飛笑了起來,「到底還是秋神醫有見識。本統兵不才,僥倖得窺張太守的神書……也就學會了幾招。」

    他神書說的像神術,秋醫生不知內情,只以為單飛是得真傳之意,肅然起敬道:「尊師原來竟是張長沙,不才失敬。」

    太史享仍舊茫然,陸遜神色微動,魯管家失聲道:「原來單統兵的師父竟是『北華南張』的張機張仲景?」

    一言落地,堂中鴉雀無聲。

    魯夫人聞言面露喜意,陸遜臉色改變。

    太史享卻笑道:「什麼北華南張?難道比丹陽城四大藥堂的掌櫃還要出名嗎?」

    他話才出,見到眾人看他的表情,立即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魯夫人對太史享本很有好感,暗想此子不辭辛苦的為倩蓮找來醫生,其心可見,可這刻卻想——太史享的粗莽性格若是不改,只怕雖有名將父親太史慈撐著,也是難有作為。

    北華南張!

    這四個字說的是如今世上最有名的兩個醫者。

    北華說的就是華佗,傳說此人自幼以武通醫,以醫精武,一身本事深不可測,甚至傳說可以活死人、醫白骨。

    南張說的自然就是張機張仲景,此人甚至比華佗還奇,華佗是年少鑽研醫術,可張仲景卻是半路出家,竟也醫術大成。張仲景在鑽研醫術前,曾被舉過孝廉,當過長沙太守,世人又稱張長沙。

    就是這個長沙太守行事不拘一格,身為太守之時,在每月初一、十五之時大開衙門,不問政事,專為有病的百姓醫病。

    醫者向來自詡,官家更是個清高,可就是這樣的一個有高深醫術的官家太守,居然紆尊降貴的給百姓看病,自然讓天下震動。

    當然也有人認為張仲景是欺世盜名之輩,不過張仲景不為所動,仍舊堅持為百姓診病,活人無數,之後更是嫌亂世中太守官職無用,竟然棄官而走,專為民間的百姓醫病。

    如此人物,太史享不知,可陸遜既然心懷大志,素來關心天下之事,又如何不會知曉?而魯家名門,亦對張仲景為人敬仰。

    秋醫生更是奉華佗、張仲景兩人為當世醫生的祖師爺,一聽單飛竟是師承張仲景,難免肅然起敬。

    除太史享外,眾人再望單飛時神色已有不同,魯管家更是上前一步道:「單統兵真的是張神醫的徒弟,那為何不早說呢?」

    單飛笑笑道:「想陸公子身為名門之後,九江都尉之子,有叔父陸績懷橘遺親的珠玉在前,胸懷大志卻都自感名聲不顯,問在下久仰何在?我不過師承張長沙,又怎敢掛嘴在旁?」

    陸遜臉色微紅,神色訝異。單飛不過短短幾句話,旁人或許不解,但陸遜著實瞭然。

    他父親陸駿本是九江都尉,祖父從祖父都是漢時名臣。

    而他有個叔父叫做陸績,其實小他幾歲,陸績在六歲時,曾隨父親去見袁術,袁術拿橘子出來待客,陸績年紀雖小,但知道吃不了兜著走的道理,臨別時竟然還揣兩個橘子回去,結果一不小心,出門時讓橘子掉了出來。袁術多少有點嘲弄,當時就說,你小子連吃帶拿的,沒羞沒臊嗎?陸績那時候不知道是撒謊還是真心的,只說我娘喜歡吃橘子,我是想帶回去給娘吃,惹得大人一片讚揚——這小子小小年紀就知道化不利為美德,很有當政客的潛質。

    這件事記載在二十四孝中,不知是不是鼓勵小朋友沒事貪點小便宜什麼的。

    單飛得益歷史記載知曉此事,此刻隨口道出,可陸遜聽到耳中,卻是心中驚詫——單飛對他出身所知甚詳,甚至連他叔父從小偷橘子的事情都一清二楚,究竟是什麼來頭?這小子方才開口久仰,他還以為是虛偽,如今看來,這小子竟對他知根知底?甚至知曉他胸中抱負?

    但這怎麼可能?

    陸遜自詡學識淵博,但人家連他底褲都看到了,他還只看到人家的一個背景,又讓他如何不暗自心驚?

    單飛見陸遜訝然的樣子,心中好笑,不過見眾人無論懷疑還是相信,對他這個統兵終於有點該有的尊敬,倒也不想太痛打落水狗,岔開話題道:「好了,如今驗明正身,總可給小姐看病了吧?」

    眾人多少有點尷尬,魯管家卻是大喜,忙道:「單統兵如此好心,我等銘感在心。」轉望秋風道:「秋醫生,你和單統兵一起為我家小姐治病,想必不會介意吧?」

    秋醫生聽單飛竟是張仲景的弟子,已經露怯三分。有分討好的笑笑,秋醫生道:「如此最好,只怕這位單統兵……」

    單飛聞言知意道:「能和秋醫生共診,在下的幸事。一會兒還要討教兩招。」

    魯管家得夫人授意,再不耽擱,帶著眾人前往小姐的閨房。單飛只見閨房緊閉,窗簾四垂,不由皺了下眉頭。

    到了閨房前,有個丫鬟正守在門前,見到管家帶著一幫人前來,微有詫異施禮,魯管家低聲問道:「春蘭,小姐怎樣了?」

    「她一直說不舒服,難以入眠。」春蘭憂心道。

    陸遜見太史享躍躍欲試的模樣,拉住他笑道:「我等不會看病,就不要干擾醫生問診了。」

    太史享有些臉紅,明白很不方便,但擔憂道:「也不知道倩蓮眼下究竟如何?」

    秋醫生見單飛做個請的手勢,也不知道他說的討教是真的要切磋還是準備打臉,咳嗽一聲走進去,就聽房中有人道:「快關上房門。」

    秋醫生一怔,單飛見夫人丫環都跟了進來,知其有監視之意,隨手帶上了屋門。

    房中很暗,不過依然可見其中佈置優雅輕淡,處處潔淨,房中一角有個銅爐,其中淡淡生煙。

    有一女子臉蒙黑紗,正在丫環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秋醫生見狀道:「還請魯小姐摘下紗巾。」

    那女子低聲道:「不要。」

    秋醫生很是為難,暗想醫者四道,望聞問切,你蒙著臉,我望個什麼?

    單飛一旁道:「秋醫生說的不錯。有了病不能諱疾忌醫。不讓醫生看看,怎能早好?臉不好看總比送命強,魯小姐,眼下大夥都在為你擔心,你總不想讓太史公子失望吧?」

    秋醫生不明所以,單飛卻是目光銳利,早透過薄薄的面紗看出那女子臉上有點異樣。

    魯小姐「啐」了口,「他也來了嗎?討厭。」她聽出單飛知道她臉有問題,猶豫片刻,還是摘下了紗巾。

    秋醫生心中打了個突兒。

    魯小姐看起來身材曼妙,不過一張臉卻有半邊都是腫了起來,乍一看,竟有說不出的凶惡。

    「究竟怎麼回事?」秋醫生問道。

    魯小姐抬頭看了一眼秋醫生和單飛,羞澀中帶分不安,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病起了數日了,越來越嚴重,如今不但腫痛,而且還有點發癢。」

    秋醫生很是躊躇,走過來上下端詳了半晌,遲疑道:「魯小姐這般病情我倒是頭一次見到。」

    「那就是不會治了?」魯小姐反問道。

    秋醫生咳嗽道:「那也不是,只是看這病腫且痛癢,多半要清熱解毒才行。」

    「什麼時候能好?」魯小姐問道。

    那只有天知道。

    秋醫生正尷尬時,就聽單飛道:「我先給魯小姐把把脈如何?」

    單飛冷眼旁觀,感覺這個秋醫生是見病下藥,切脈的過程都省了,很有某些醫者的風範,倒有點為魯小姐擔心。

    秋醫生本會切脈,但身旁跟著單飛,知道單飛是張仲景的徒弟後,就像考駕照身邊有考官的心情,看哪裡都彆扭。他早想請單飛出手,聞言喜道:「正要看看張長沙高徒的手段。」

    魯小姐不知道緣由,蹙眉看了眼單飛,她本以為單飛是秋醫生的跟班,哪裡想到這少年還是什麼高人。

    單飛坐在床榻旁伸出三指,輕輕搭在魯小姐右手脈門上,閉目片刻,又換了魯小姐的左手。

    「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好?」魯小姐又問。

    你不是魯肅的女兒,你恐怕是魯智深的女兒,不然怎麼會有這般急躁的性格?

    不過單飛也知道女孩家愛美,臉上驀地這般模樣,心中難免急躁。他暗自嘀咕時,盤算著方法道:「今天應該就能好的!」

    「什麼?」房中小姐、丫環包括魯夫人都是失聲驚問。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52
293.第293章 你還有什麼問題




    眾人見魯小姐臉上的紅腫看起來頗為嚴重,早認定這病必定難治,一聽單飛說今日就能醫好,心中難免驚詫。

    魯小姐這幾日來著實看了不少醫生,但只讓臉上紅腫更甚,難免脾氣都燥了起來,不然也不會對秋醫生的診斷頗為不耐煩,如今聽到單飛這般保證,她幾乎以為此人是在信口開河。

    可若真的今天就能治好呢?

    魯倩蓮一念及此,心中激動,柔聲道:「還請神醫出手。」

    魯夫人和春蘭見狀都知道魯倩蓮的心思,難免替單飛擔憂,暗想這人若是治不好倩蓮的病,只怕在倩蓮口中,神醫很快就要變成神棍了。

    單飛心中有了個方法,雖覺得有些冒險,可見這形勢,認為還是值得嘗試,「想要今天治好小姐的病,恐怕需要小姐和夫人配合一下。」

    魯夫人暗自盤算道:「錢不是問題。」

    「不是錢的問題。」單飛搖頭道。

    「究竟怎麼做,你說就好。」魯小姐耐著性子道。

    「我要做的事情有點奇怪,只請夫人見到後,莫要阻攔,同時幫我攔下旁人。」單飛笑道。

    魯夫人見單飛只是握著女兒的手,心中起疑,可不等再說什麼,就見單飛低身撿起床下的繡鞋遞給了魯小姐。

    魯倩蓮微有詫異,「做什麼?」

    總不是讓你吃了。

    「穿上再說。」單飛吩咐道。

    魯倩蓮心憂臉上的美貌,只要是病好倒是什麼都肯做的,更不要說是穿鞋,聞言立即照做起來。

    單飛見魯倩蓮聽話的穿上了繡鞋,一伸手,突然扯起了魯小姐,快步走出了房門!

    「你做什麼?」春蘭厲聲喝了句,不等阻攔,單飛早拉著魯倩蓮奪門而出。

    太史享、陸遜正等在門外,陸遜見太史享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正在安慰,聽房中異常,神色微變。

    見單飛拉著魯倩蓮衝了過來,陸遜身形一閃,早擋到了單飛身前,太史享更是不由分說,一拳就向單飛面門擊來。

    管他單飛是誰的徒弟,敢對倩蓮無禮,在他太史享心中,那是絕對不行!

    單飛皺了眉頭,伸手將魯倩蓮推到身前。太史享見一拳向魯倩蓮身上打到,爆喝聲中,正著急收拳不住,卻被陸遜一把抓住了手腕。

    「停手!」魯夫人趕出房門,立即喊道。

    太史慈、陸遜都是一怔,魯夫人急聲道:「單統兵,你究竟要對小女做些什麼?」

    魯夫人見單飛帶女兒出門,雖有短暫的驚慌,但轉念想到,單飛得孫尚香推薦,怎麼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女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一念及此,她倒不太緊張,反幫單飛喝止住太史享,但她當然要問個清楚明白。

    單飛微笑道:「我只是想帶小姐到有陽光的地方走動下。」

    他說話間,拉著魯倩蓮快步到了魯府的後院,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單飛低聲對魯倩蓮說了兩句,魯倩蓮先是訝異,隨即快步在後園繞起了圈子。

    眾人跟著二人到了後園,見這般情形,都是面面相覷。

    太史享叫道:「伯母,這是神醫還是神棍,我從未見過有人這般看病!倩蓮中邪了嗎?她自幼體弱,在園中跑什麼?你再不讓這個單飛住手,倩蓮只怕……」

    他心中急切,又要沖上近前,卻被陸遜一把拉住。

    陸遜雖也沒見過這種治病方法,感覺更像是巫師做法,不由暗自搖頭。可他見魯夫人和管家均還鎮靜,陸遜暗想魯府不急,你太史享又急個什麼勁?

    不多時,魯倩蓮額頭微汗,手捂胸口道:「怎麼樣?可以了嗎?」、

    她如此聽單飛的話快走,只因單飛方才跟她說道——你要想今天好,重回花容月貌,就在這院子中多按照方才走的快慢走下去。

    魯倩蓮別的不關心,可「重回花容月貌」幾字對她著實有極大的吸引,聞言顧不得旁人的異樣,急走十來圈,略感疲憊。

    單飛又切了下魯倩蓮的脈門,點頭道:「放慢速度,再走半炷香的光景吧。」

    眾人聞言均是不解,暗想這走路也能治病嗎?

    魯倩蓮其實也不太相信單飛的療法,可暗想這些天都熬過去了,再走半炷香若能見到個結果,無論如何都是值得嘗試。

    見魯倩蓮依言走動,單飛向魯管家招手道:「還請魯管家準備筆墨。」

    魯管家先是一怔,不知道單飛是要畫符還是開方,可還是吩咐下人準備。

    筆墨備上,單飛提筆就在紙上寫下個方子。抬頭看了眼天色,單飛吩咐道:「魯管家,麻煩你讓下人快些按方抓藥。如今已近巳時,如能在午時左近抓藥煎好讓魯小姐服下,對魯小姐的病情最為有利。」

    魯管家見那方子上有桂枝、有芍藥、有生薑、甘草還有麻黃共七味藥,有模有樣的,甚至連如何煎煮的方法也寫的極為詳盡,暗想原來單飛不是跳神,還是在看病。

    這不是咒語,這確確實實是藥方!

    魯管家向秋醫生望去,見他亦是扯著脖子在看藥方,凝思苦索不得要領的模樣,魯管家暗自嘆氣,知道秋醫生恐怕也是不解。聽單飛說的緊急,魯管家立即吩咐下人出府抓藥,按方煎藥,務求在午時之前送達。

    眾人雖然沒猜到這個開頭,但見結局回歸正常,終於都安定下來。那面的魯小姐腳步越來越慢,終於坐在石凳上叫道:「這位神……神醫……是吧,我走不動了。」

    太史享一旁急道:「倩蓮……你眼下感覺如何?」

    魯小姐累得半死,閉目喘息片刻,睜開眼眸道:「似乎感覺好了些,最少心裡不是那麼難受了。」

    「感覺好不見得真好呢。」太史享潑著涼水希望眾人涼快一下。

    魯小姐眼中閃過分憂意。

    單飛倒是找個涼快的地方坐著,見魯小姐也要找樹蔭遮擋下,搖頭道:「魯小姐,你還是多曬會兒,慢慢走動了。你要想今天恢復花容月貌……」

    他話未說完,太史享忍無可忍,衝到單飛面前,一把將他拎起來道:「你這是什麼鬼看病的方法,你知不知道倩蓮體弱多病?你知不知道倩蓮從未如此勞累?你看她眼下這般模樣,還不讓她休息,反倒這般騙她,知不知道會害死她?」

    「你是醫生?」單飛反問道。

    太史享一怔。

    單飛撥開他的手掌,又坐了下來道:「你知道的這麼多,你會看病?你來幫她治病?你能治好她?」

    他一連三問,太史享一個都是回答不出,不由面紅耳赤道:「你不要得意,你看不好倩蓮,我要你好看!」

    「那我看好了呢?」單飛反問道。

    太史享喝道:「你要是看不好呢?」

    魯管家見二人要掐起來的模樣,忙道:「大家都是為我家小姐著想……莫要傷了和氣。」

    單飛一旁淡淡道:「太史享,這樣吧,我想耳根子清靜下,我們賭一把如何?」

    「怎麼賭?」太史享握緊拳頭道。

    「我若看得好魯家小姐的病,你輸我……兩百金如何?」單飛盤算著太史享的身價。

    「好,我和你賭了!」太史享毫不猶豫道。

    有你這麼賭的嗎?

    陸遜知道賭局問題所在,一旁道:「單……統兵若是輸了呢?」

    「我自然輸給太史公子二百金了。」單飛哂然道:「陸公子還怕我使詐不成?」

    陸遜微滯。

    「我不要你二百金,我只要和你打上一場。」太史享見魯倩蓮還在走著,暗想這個神棍若真騙得倩蓮空歡喜,這口惡氣無論如何都要出的。

    你這種賠錢的性格,我很喜歡。

    單飛含笑道:「好,一言為定。不過既然賭注已下,還請太史公子待結果出來再來聲討我如何?」

    太史享冷哼一聲。

    陸遜見單飛穩如泰山的模樣,試探道:「單統兵的治療方法真的是我前所未見,只是其中奧妙,不知道單統兵能否見告?」

    眾人均是望著單飛,秋醫生更是補了句,「單……單……醫生,在下平生也是學方無數,但從未見過單醫生所開之方,這難道也是張神醫所傳嗎?」

    單飛見眾人都有懷疑的模樣,嘆了口氣道:「魯小姐可是七八日前偶驚風寒,這才惹下的毛病?」|

    魯管家連連點頭,魯夫人一旁道:「她那時好像是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被嚇的。」

    魯夫人說到這裡時,眼中有些擔憂。她本不準備這麼說的,但見單飛開口就說出女兒得病的日子,對單飛著實又信了幾分。

    單飛反倒一怔,不過他只管看病不管捉鬼,存下困惑道:「方才我切脈時感覺魯小姐身體根基尚好,病情看起來厲害,實際上並不嚴重。魯小姐的脈象浮取無力、有澀象、不流利,正是太陽症的病狀,因此在下認定這是寒氣入侵傷了太陽脈,淤塞經絡造成臉上的症狀。」

    眾人本要聽點理由,但除秋醫生微微點頭思索外,餘人均是茫然。

    頓了片刻,單飛又道:「太陽脈傷寒,更發汗則愈。太陽病欲解時,從巳至未上,如今雖是秋日,但巳未子三時天地間陽氣正旺。我讓魯小姐借天地純陽之氣,快走熱身催發體內的陽氣,再輔以麻黃桂枝各半湯,正是幫她重造體內的天地格局,內外合力來驅逐魯小姐身體中太陽經絡的寒氣。只要魯小姐午時服藥後睡上一個時辰,臉上紅腫未時定可緩解,再睡上一晚,太陽病一解,當無大礙。」

    轉望陸遜,單飛微笑道:「我這麼解釋,不知道陸公子還有什麼問題?」

    眾人啞然無語,感覺聽了和沒聽一般模樣,但聽單飛開口經絡、湯方加天干地支,天人合一的,神色都帶分尷尬。

    這小子說什麼呢,我怎麼不懂?但聽起來很厲害的模樣。

    就算陸遜聽了單飛所言,都是臉上發熱,半晌才迸出幾個字來,「單統兵果然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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