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246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6
314.第314章 要麼狠、要麼忍




    劉備所住的客棧簡陋安靜,少聞長街車馬喧囂,他話一出口,房中更是靜的落針聲可聞。

    半晌,暗中那人才道:「丹陽要出什麼亂子?」

    劉備手指在破舊的桌案上輕輕敲動,沉吟道:「益德,你不覺得孫翊離開丹陽一事很是奇怪嗎?」

    黑暗中那人自然就是張飛張益德。

    他雖來到丹陽,卻聽劉備吩咐少在丹陽露面,聞言道:「我覺得現在所有的事情,無一不怪。」

    劉備似知兄弟要說什麼,並未發問,只是道:「孫翊本為丹陽太守,如今突然離去,蹤影不見,只有媯覽、戴員代其發號司令。孫尚香來到丹陽後,看似信外人所言,認為孫翊行事失當,假吳侯手諭廢掉孫翊一位……」

    眼中有分思索之意,劉備輕嘆道:「孫尚香女中豪傑,名不虛傳。旁人或以為她是魯莽衝動才做出這件事情,但我卻知道,她絕對是發現了什麼異常,這才暫領丹陽的事情。不過……孫家幾兄妹究竟想著什麼?」

    張益德坐在暗處冷冷道:「當初誰都以為孫策會傳位給孫翊,但孫策選擇了在身邊的孫權。那時候孫翊不在,只有張昭在孫策的身邊,除了張昭外,誰知道孫策的真正用意?」

    他這麼說,自然在說孫權繼位吳侯是名不正言不順。

    劉備半晌才道:「孫翊會恨孫權?」

    張益德反問道:「大哥何出此言?劉表都看出這點,難道大哥會不知道?」

    劉備默然。

    張益德卻不沉默,繼續道:「劉表就是看出孫翊對孫權不滿,這才命大哥前來找孫翊商議聯手一事。若是去和孫權談,他記念殺父之仇,此計怎成?就算孫權可為大局不計較殺父之仇,他手下也不會願意。孫權為樹威信,絕不會讓老臣子不滿,因此無論如何,孫權都不會同意此事。」

    劉備輕輕點頭。

    張益德壓低聲音又道:「劉表刻意讓大哥來丹陽尋找孫翊,說不定還盼孫翊倒戈反對孫權。自古以來,兄弟鬩牆一事從不少見,孫翊若是記恨孫權,說不定會忘記父仇,贊同劉表的計畫,到時候若得劉表支撐,孫翊說不定要對孫權取而代之。」

    頓了片刻,見大哥只是垂頭不語,張益德又道:「此事若成,一舉兩得。江東內亂,勢必力衰,劉表剷除一直以來的心腹大患,自然可在荊州一輩子當他的土皇帝。」

    劉備又是嘆口氣。

    「大哥你也知道劉表的這些心眼的,是不是?」張益德語氣忿然道:「劉表雖也是皇室中人,但現在誰想著忠於漢室?誰想著許都的皇帝?」

    劉備仍舊沉默。

    張益德說出了興致,滔滔不絕道:「劉表平日舉止多以皇帝之禮,想做皇帝之心昭然若揭。不過他是有心沒膽,過過乾癮罷了。他聽從手下的建議派你前來,卻什麼都不給你,就算要個魏延來丹陽看起來都讓他好生為難。魏延有才,劉表不用,別人若借,他卻不給。這種人自私自利,嫉賢妒能,派你到丹陽來、你難道以為是對你的信任?」

    頓了下,張益德越發的氣憤道:「不是的!一方面他知道只有你來,才可能說成此事,另一方面,你若死在丹陽,他不也剷除個心腹大患?他一直忌憚你,怕你比他強,奪了他的荊州。你去投奔他,他又不好對你下手負了他的仁義之名,因此派你駐紮新野,無兵無糧的,撐日子都難……」

    劉備嘆口氣道:「你不用說了。」

    張益德搖頭道:「不,我一定要說!大哥,你無論哪方面都是勝劉表太多,憑什麼他能佔據荊州,而你卻委屈的屯居新野……」

    「不要說了!」劉備一拍桌案,豁然站起時神色間多少帶點憤懣之意,許久他才平復了情緒,坐下來凝聲道:「那好,你既然不滿我的所為,那你就來教我,究竟該如何來做?

    張益德精神微振,立即道:「劉表此人整日黃老,坐談仁德,卻是目光短淺,根本看不出危機所在。我們早知道曹操一統北方後,很快就要向劉表開刀。可劉表空有荊州卻是不思進取,從來只盼和曹操相安無事,坐個土皇帝足矣。」

    身形微展,張益德昂然道:「但人無害虎意,虎有吃人心!曹操不打劉表不是對其友善,而是分不出兵力,更怕若是不能一舉平定荊州,反惹諸方勢力人人自危,合而攻之。劉表長個腦袋不用,既然遲早被曹操砍掉,那就不如我等殺了劉表,自佔荊州!」

    見劉備不語,張益德感覺大哥有了心動,更是振奮道:「劉表雖是自惜性命,身邊也著實有文聘幾個高手猛將,但對我等來說,實在不足為懼。子龍不會贊同這個建議,二哥也不會,但只要我和魏延兩人算計,要取劉表的項上人頭又有何難?劉表一死,荊州必要尋主,劉表之子劉琦、劉琮均不成器,大哥在荊州多年,名望是荊州之主的不二人選。只要大哥入主荊州,荊州和江東舊仇自解,我等再聯手韓遂、孫權,要滅曹操何難?」

    「你不用說了。」劉備搖頭道。

    張益德怔了下,沒有從大哥口中聽到意料中的期待。

    房中沉寂。

    半晌後,劉備才道:「你還記得當年督郵一事?」

    張益德不悅道:「我知道大哥要說什麼。你是想說,如果要做此事,當年早就做了,何苦等到今日?」

    劉備良久才苦澀道:「你說的一點不錯,要做早就做了,如今再做,那從前的堅持又算什麼?」

    室內許久的沉默。

    「今日之言,說說就算,益德,你莫要再提了。」

    劉備搖搖頭,甩去張飛方才的提議般,喃喃道:「今日丹陽之事,我並沒有後悔。可如果取了荊州,我真的……真的……會後悔。益德,這件事由我做主了。還有,你以後不要對單飛不利。」

    「我不對他不利,他會忘記我的出手之仇?」張益德不滿反問道:「我就知道你會怪我,這才讓我一直在丹陽隱而不出。可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們一直都和曹操為敵,單飛乃曹操的心腹膀臂,一日不除,以此子之能,只會成為我等的心腹大患!」

    「益德,我感覺你近來益發的暴躁,殺氣也重了很多,你從前不是這樣的脾氣。」劉備不看黑暗之處,喃喃自語道。

    張益德冷哼道:「大哥,人總是會變的。經歷這些年的事情,你難道還沒有看破?在這世上,要不忍、要不狠,堅持你所謂的仁德主張,沒有誰會理你。在他們眼中,在這渾水中撈到便宜就好,管它用什麼手段?你仁義、你不貪、你不撈、你自詡清高,他們嘴裡讚你,心中早把你看作個呆子而已!從前的堅持,不如忘掉,曹操若做了皇帝,誰會記得他從前做過的惡事?」

    劉備眼中有分惘然,就聽黑暗中的張益德建議道:「單飛身為摸金校尉統領,卻成為丹陽的統兵,此事滑稽非常,只要我們找個機會將這消息傳出去,他吃不了兜著走,甚至要殺他……」

    「不可!」劉備堅決搖頭道,「他雖在曹營,但行事並無差錯。我最近留意查看他的所為,知其行事發自內心。既然如此,我等本是一類人,若還是自相殘殺,讓奸者當道,這世上還有什麼希望?」

    「我知道大哥的想法。」張益德並不贊同道:「你認為人以群分,他既然和你的理想彷彿,你就想將他拉攏過來並肩做事。可曹操沒有仁德,卻會用手腕,他給單飛摸金校尉統領一職就是在收買人心。你能給單飛什麼?你什麼都給不了!這世上,本是都在有手段、有機心的人手上掌控。你什麼都給不了人家,人家憑什麼和你一起謀事?」

    「這麼說,你也準備離我而去了?」劉備喃喃道。

    房中一時沉默。

    許久的功夫,張益德嘆息道:「大哥何出此言?當年自你捨身救我一命後,我就從未想過離開大哥。可是大哥,我們已經堅持了這麼多年,真的不要改改嗎?我早就和你說過,這世上就是如此,你空有仁德之名,但無權無勢,更給不了別人想要的權勢,他們絕對不會前來理你!你莫要看很多人假裝清高,但你我難道不知道,他們清高之下,究竟存著怎樣的心思?」

    劉備神色痛楚,良久才道:「益德,我知道你如今很是不滿。可是、我們堅持了這久,或許我們不過只差一步,難道真的就不能再堅持下去?」

    張益德許久的沉默後才道:「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劉備搖頭道。

    張益德思索片刻,終於不再嘗試勸服劉備,皺眉道:「冥數那幫人絕不好惹,我們既然惹了,那你我兄弟都要小心行事,若被他們報復,只怕回不到荊州。」

    劉備倒沒什麼擔憂之意,「很多時候,我都以為必死無疑,但終究還是活下來,這或許是蒼天給我的回報。」

    張益德冷哼一聲,顯然對劉備的想法很不認可。

    劉備眼中卻是有精光閃動,「劉表雖是另有算計,但我等只求問心無愧的行事就好。天不負苦心,如今丹陽的局面對我們來說,本是個極好的機會!」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6
315.第315章 早有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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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備一掃方才的頹勢苦悶,提及到丹陽的局面時,神色極為振奮。

    「我倒看不出丹陽局面哪裡好了。」張益德懶洋洋道。

    劉備連連搖頭道:「孫翊若在,那我等一定要按劉表的吩咐做事,不然如何回轉荊州向劉表交代?挑動兄弟鬩牆的事情,雖不是我們所願,但我等既然已有預料,又經我等之手為之,就算不是我們的本意,總是讓人心中難安。」

    「大哥,孫翊已經不是太守了,兵權被削,這說不定是孫權授意孫尚香所為,如今的局面,你還真認為江東會和劉表聯手嗎?」張益德略帶諷刺道。

    「事在人為而已。」

    劉備對這種事情反倒極具耐心,「如今丹陽有單飛、孫尚香在,對化解江東、荊州的恩怨很有幫助。我早聞孫尚香之名,今日一見,才發現她是少有的奇女子,今日她對我所言,我聽得出來,她是很有意和劉表和解。」

    張益德只是搖頭,不以為然的模樣。

    「但我也看得出來,孫尚香有極重的心事。孫翊下落不明,會不會是出了意外?慈濟堂竟被冥數注意,單飛力撐慈濟堂,羅掌櫃說出『長生』兩字卻被射殺,這其中必有關聯。」

    張益德精神終於提了起來,「慈濟堂怎麼會和長生香有關?冥數中人這般動作難道是為了長生香?大哥,三香的確奇異非常,若得三香,我說不定能助大哥實現夙願。」

    劉備轉頭望向暗處的張益德,似看得到他眼中咄咄的眼光,許久,劉備才道:「這世上太多人讓我失去信心,可是對益德你和雲長……」他只是輕嘆一聲。

    張益德亦是沉默半晌,語氣中也有些無奈,「不錯,我等當年結拜時,也曾立志給天下百姓一個安寧,可事實呢?貪官當道、狼狽為奸,我等就算想做個好官都是不成!」

    他搖搖頭,不再去想往事,思索道:「都說『三香在手,天下我有』,當初我等只以為是虛妄之言,但經這些日子的查探,才發現三香實在有不可思議的妙用。如果真能得到三香相助,大哥也不用如今這般受氣的模樣。子龍他對此事知道似多,但他始終不肯明言。」

    他語氣中略有不滿之意,劉備聽了道:「你不信子龍是兄弟?」

    張益德哂然道:「他脾氣怪了點,也沉默些,似乎比大哥更有理想些,但我知道……他這種人,才是真正的兄弟。」

    劉備笑容展現道:「既然如此,我等就不該對兄弟逼問什麼,只要信他的選擇就好。」

    不聽兄弟言語,劉備思索道:「如今丹陽風雨欲來,若我等真能助孫尚香一臂之力,以此女子的為人,說不定真能勸孫權化解和荊州的恩怨。那時候我等再聯兵抗曹,無論三香是否到手,都不會有負平生的志願。」

    轉望暗處的張益德,劉備熱切道:「益德,你再信我一次。」

    黑暗中的張益德只是「嗯」了聲,眼中有精光閃動。

    這時夜色濛濛,秋空爽落,劉備抬頭向窗外望去——屋簷相接處露出窄窄的一條墨青天色,原來長夜漫漫,黎明尚遠。

    ×××

    單飛見月意朦朧時,負手走出書房,微伸個懶腰。

    他不忙則已,一忙起來,丹陽城的兵曹、賊曹、決曹均找上門來。

    春擴死了!

    單飛聽到這個消息後,竟沒太多震驚之意。

    羅掌櫃既然被冥數殺了滅口,冥數沒有道理留下春擴。不過如此一來,倒讓單飛知道冥數在丹陽滲透了不少高手。

    檀石沖這麼一鬧,百姓或許還能安定下來,可這幫曹掾卻知道若不抓緊些,連媯覽都是下獄,他們更是官位難保。他們本不將單飛放在眼中,只以為媯覽不幾日就會復職,單飛不找他們,他們樂得清閒,但單飛在媯府前的表現讓他們意識到要想繼續做下去,還是要和這個統兵搞好關係才成。

    眾人畢恭畢敬的拜見,請教單飛保衛地方的計策。

    單飛暗想你等若是兢兢業業,對丹陽百姓來說就是晴天。

    不過他自然不會將這種話宣之於口,只是告訴眾人抓緊用心就好。眾人表面贊統兵大人果然經綸滿腹,暗地都嘀咕你說了和沒說一樣。

    單飛卻是不管旁人議論,暗想摸金校尉統領這職位我都做的有它五八,沒它四十的,你們還以為我會一直將這個統兵做下去?

    記得那神秘人的三更之約,如今天色雖早,單飛早早動身,卻是另有打算。

    只是才到了庭院,就聽身後柱子旁似有窸窣的動靜,單飛扭頭望去,見夏伽藍正躲在柱子後漲紅臉,滿是不安的模樣。

    單飛略有奇怪,不解道:「怎麼了?」

    夏伽藍咬著嘴唇道:「單大哥,我真的對不住你……」

    單飛不知何事,心中微沉,不過還能笑道:「你這樣若是對不住我,那我倒寧可天下人負我了。」

    夏伽藍想笑,可還是難過道:「我今日去找那人……」她知道單飛明白她說的是哪個,愧疚道:「可他今日不在,我等了一天,他居然騙我。」

    單飛倒是放下心事。

    他早從烏青口中得知夏伽藍在藥園內守候魏伯一天,如今看來,魏伯倒真的是知道晨雨歸宿之人。

    既然知道這點,他就沒有太過憂心。

    魏伯談吐不俗,似乎另有目的,說要和他說清楚白狼聖女的事情,那就不會不來找他。

    見夏伽藍很是不安的模樣,單飛真心道:「你不用擔心,我想他不過有事而已。」

    夏伽藍反倒一怔,看了單飛半晌,幽幽道:「這句話,本來應該是我說的。」見單飛笑而不語,夏伽藍心中暗想——單大哥對畫中的姑娘一往情深那是無疑,他這時候竟還記得安慰別人,倒是少有的好男子。

    在回來時,她已聽人說了今日的變故,知道單飛在媯府前說要為慈濟堂討回公道的事情。暗想單飛為慈濟堂做了太多事情,她若再問不出什麼,真的過意不去。

    低頭片刻,夏伽藍才要離去,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我爹說你讓他列個藥園藥材的清單?」

    遞過一張紙來,夏伽藍不解道:「單大哥,你要做什麼用呢?」

    單飛接過那藥單看了片刻,沉吟道:「大部分藥材倒是有的,只是缺了些。」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夏伽藍,「我需要一些藥材做個實驗。」

    「實驗?」夏伽藍微有不解。

    單飛笑道:「就是我想嘗試做個有用的東西,做好了,說不定能賺點金子。」

    「單大哥,你缺盤纏嗎?我這兒倒有些。」夏伽藍立即道。

    她心中在想,單大哥知道畫中姐姐下落的那一天,恐怕就是他離去的時候,單大哥是仗義疏財之人,看起來衣衫都是破的,不知道那位姐姐在哪裡,但要去找尋,總要些路費。

    單飛聞言反倒一怔,見少女滿是誠懇的表情,終於道:「不是缺盤纏,只是我想做個生意罷了,也不知成不成呢。」

    「單大哥做的,一定能成。」夏伽藍滿是信任道。

    單飛笑笑,指著遞給夏伽藍的那張紙道:「要做成此事,還得依仗你的幫忙,你這幾天幫我把這紙上要採購的東西找好,不知……」

    夏伽藍聽出單飛的商量之意,斬釘截鐵道:「絕對沒有問題!好了,我先做事去了,單大哥,你多加小心。」

    見夏伽藍快步離去,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連夜採辦,單飛默然片刻,這才轉身出了慈濟堂。

    他早知道盛家廢園所在,一路留意周邊的動靜,並沒有察覺有人跟隨。等尋到廢園時,單飛抬頭見月正中天,微出了會兒神,這才翻牆入院。

    他已從龐統口中得知,廢園原來是盛憲家所在,不過盛憲被孫策所殺,這園子也就一直荒蕪下來。

    見院中長草足有半人多高,頗是荒涼。園子中雖有水榭樓台,但疏於修葺,早就呈破落之相。遠方的房屋倒是不少,可半點燈火都無,偶爾有流螢一點從天空劃過、夜鼠簌簌地上的亂竄,著實讓人心生膽怯。

    這種環境,膽小的只怕不敢進來,單飛卻是不懼,才走了沒幾步,一人從樹後閃出,低聲道:「單老大。」

    單飛見是趙一羽,並無意外。實際上,是他約趙一羽暫時在這裡見面。

    他略點頭示意,跟趙一羽坐在一棵槐樹下,這才開口道:「你們怎知媯覽陷害我?」

    單飛不是神探,他雖能猜到失竊的事情可能是媯覽暗中策劃,但讓他落注去賭,還是沒什麼把握。若不是在春府前,他見到趙一羽置身人群中對他手語告之,他怎會有那般自信?

    不過趙一羽只告訴他媯府的後花園有密室存在,至於如何發現那密室,靠的卻是他的本事。

    單飛知道亂世中,富貴達人多有暗道夾層地室之類的或藏身、或隱藏珠寶,再加他熟悉地下建築,知道後園有密室藏著,若還發現不了,那倒真的不如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假山流水這種機關看起來巧妙,但說穿了不過是改變水流的方向,通過水壓來啟動機關。

    邙山的巨人墓葬開啟的機關若論精巧,還勝媯府的假山。

    至於如何發現水道變更,只要看橫石上留存的人的手印和水道痕跡即可。

    單飛對這些都是輕車熟路,唯一不知的就是趙一羽對這些東西本不熟悉,又如何會通知他這些事情?

    他心中雖有猜測,但不太確定。

    趙一羽低聲道:「是石來告訴我們的。」

    單飛不出意料,暗想若論這種門道,石來和他不相伯仲。

    石來也來到了丹陽?

    「他怎知媯覽有問題?」單飛微有不解道。

    趙一羽回道:「他說是從劉馥口中得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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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第316章 半劍之仇




    單飛聽趙一羽所言怔了片刻,反問一句,「劉馥?」

    趙一羽見單飛似有困惑,解釋道:「石來只說劉馥是什麼揚州刺史,我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一個人。單老大……你恐怕沒有見過吧?」

    單飛的確沒見過劉馥,不過他聽過。

    演義中,劉馥是個死在曹操手下的倒霉鬼。

    據演義所言,當初曹操吞併荊州後,就要一鼓作氣揮軍渡江南下對決孫權時,中了黃蓋的什麼詐降計卻很是高興,只以為天下一統在即,這才和屬下飲酒盡興。曹操當下賦詩一首,「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名句就是從那時傳下來的。

    不過曹操詩中說的「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無枝可依」這幾句,卻被劉馥指認為不詳之意。老曹不滿,心道老子正在盡興,就你丫的話多,於是一槊刺死了劉馥。

    歷史上的劉馥死的沒有這麼莫名其妙,記載是在鎮守合肥時病死的。

    三國時揚州地域劃分和如今很有不同,劉馥雖領揚州刺史,但一直是在合肥左近行事,而現代的揚州,如今卻是在孫家的手上。

    劉馥當上這個揚州刺史,是曹操認為劉馥有才,這才上表朝廷冊封給劉馥。劉馥為人不差,是個好官。史載其創立州治,大力發展生產,同時興修水利,死後頗得百姓的懷念。

    合肥在江北不遠,和孫河這個廬江太守鎮守的江北廬江毗鄰。這也是說——劉馥鎮守的地方本是曹操和孫家勢力緩衝的前緣。

    石來怎麼會從劉馥口中得知媯覽有問題呢?

    單飛越想越是驚心,追問道:「石來如今在哪裡?」

    「他說暫時不方便露面。」趙一羽倒深有瞭解道:「單老大,我覺得石來可能是怕給你造成什麼不便吧。」

    不是,絕對不是!

    單飛心思飛轉,冷靜道:「他還說了什麼?」

    趙一羽回憶片刻道:「他來找我,只是告訴我媯覽要對你下手,他是在去媯府後才知道的這點。他讓你小心些,說贓物就在媯府後花園的地下密室,也說你一定能夠找到。」頓了下,趙一羽輕聲道:「他說孫翊離開丹陽一事,可能是和長生香有關,不過他並不確定。」

    單飛心中微震。

    良久,趙一羽見單飛擰眉思索,輕聲道:「對了,石來臨走時還托我轉給你一句話。」頓了會兒,趙一羽小心翼翼道:「他說你聽到這些後,就能想明白。但他亦讓你不用多想,隨心做事就好。」

    見單飛只是沉吟不語,趙一羽期期艾艾道:「單老大,你不會一直把這統兵的位置坐下去吧?」

    單飛望見趙一羽臉上的擔憂之意,略微轉念,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趙一羽是在擔心鄴城黑山軍的老幼。

    眾人都認為曹操是看他單飛的面子上才給了張飛燕平北將軍一職,黑山軍能做成煤礦的生意,更是因為他單飛的緣故。

    如果他這個丹陽統兵做下去,那算怎麼回事?

    趙一羽雖是不算太聰明,沒什麼預見,可也能看出孫家和曹操終究不是一個路數,單飛要是在江東的官兒越做越大,那黑山軍怎麼辦?

    嘴角帶笑,單飛安慰道:「這個統兵,我不會做太久了,如今不過是權宜之計。你不要忘記了,我還要去找晨雨呢。」

    他這般安撫時,心中忍不住在想——老曹啊老曹,對於黑山軍一事,郭嘉早就籌劃周道,可你老曹還是派我跟隨郭嘉前往黑山,你那時候是不是算定今日我行事時一定會考慮黑山軍呢?

    趙一羽暗自鬆口氣,轉瞬皺眉道:「可是那個劉備……會不會戳穿老大你的底細?」

    單飛沉思片刻,並沒有回答。

    他看得出來劉備有緩和二人關係的意思,但事到臨頭究竟如何,他不能一廂情願的去認為。

    趙一羽擔憂道:「張飛曾經害過你,他是劉備的手下,我感覺劉備已對你知根知底,他若真的戳穿單老大你的身份……」

    單飛截斷道:「不錯,我不知道劉備的用意,他做什麼,我們無法確定。如今冥數之人又在丹陽,以孫尚香的聰明,她只怕很快也能知道我們的底細。」

    趙一羽心有慼慼道:「單老大,那女人真的不簡單,不知道為什麼,我每一次見到她時,都感覺她能看到我心底的樣子。」

    單飛亦是心有同感。

    他伊始見到孫尚香時,就感覺這女子有遠超年齡的成熟,等見孫尚香對抗檀石沖時,他更是驚疑不定。

    這女人年紀輕輕,看起來比他單飛還要深不可測。

    孫尚香驀地讓他當上丹陽的統兵,他當初只以為孫尚香不得不如此,但如今想來,越來越覺得其中的古怪。

    今天趙一羽等人幫手對付冥數的人,孫尚香對此也是問也不問。

    她會不會知道什麼,卻沒說出來?

    單飛想到這裡,微有些不安,吩咐道:「眼下我看似風光,實則是在刀口上行走,跟著我的人會有很大的危險。一羽、你和黑山軍的弟兄最好離開丹陽,在城外等我消息就好。」見趙一羽望著他不語,單飛不解道:「怎麼了?」

    趙一羽半晌才道:「你怕我們有事?」

    單飛笑道:「我的確不想給你們收屍。」

    「但老大你的身份若是揭露,慈濟堂怎麼辦?會不會下場更慘?」趙一羽這幾天顯然也沒少去想。

    單飛卻早想到這點,微笑道:「這點你倒不用擔心,我已經給慈濟堂開始安排。就算我不在,就算我的身份被揭穿,我想他們也不會再對慈濟堂如何。」

    趙一羽很是詫異,不知道單飛怎麼處置此事,但卻信單飛早想到這點。輕嘆一口氣,趙一羽低聲道:「單老大,你考慮了我們,考慮了慈濟堂,考慮了很多很多,可你、就是沒有考慮你自己?」

    單飛皺了下眉頭。

    趙一羽看著單飛,嘴角帶分苦笑道:「可在你的心中,兄弟們真的如此不堪,陪你到了丹陽,就因為怕死全部離去,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冒險?如果你真的有事,我們回轉鄴城後,你讓黑山軍的兄弟怎麼看待我們?」

    單飛看了他半晌,「你們可以留在城裡。」

    趙一羽精神振作,高興了起來,「我就等單老大你這句話,你放心,我等不是孬種,死也不會丟你臉的。」

    單飛搖頭道:「我留你們在丹陽,不是讓你們去死的。你們可以留在丹陽,但我們現在一定要謹慎小心,你們不要張揚,多為我打探消息就好。」

    趙一羽連連點頭。

    單飛心中的不安之意卻是更加的濃烈。

    石來說是從劉馥口中得知媯覽有問題!

    旁人若是聽了這個說法,肯定很是茫然,劉馥是曹操的手下,媯覽是丹陽孫家的統兵,這兩人本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合肥的劉馥竟知道丹陽的媯覽有問題?

    可單飛知道此事大有可能!

    媯覽對丹陽百姓愛理不理,孫翊離去後,媯覽做的事情不是在安撫丹陽百姓,而更像是搗亂。這裡是盛家廢園,盛憲被孫策所殺,是盛憲舉薦媯覽為孝廉,媯覽會不會記得盛憲的仇?孫翊請媯覽出山,媯覽對孫翊會是忠心的?

    媯覽若不是忠心的,那他會做什麼?

    聯繫劉馥?

    他只有聯繫劉馥。因為劉馥就在江北,而且是曹操的手下,媯覽若有打算,不能不考慮後果,投靠曹操對媯覽來說,是條出路!

    這些線索本是零散,但單飛組織起來,越想越覺得此事大有可能。

    石來南下時曾見過劉馥,只有媯覽聯繫過劉馥,石來才有可能知道媯覽的事情。

    如果真如他的設想,事情很有些滑稽。這麼說來,媯覽和他單飛本是一條戰線的,偏偏慈濟堂的事情陰差陽錯,讓他單飛和媯覽反倒勢不兩立。

    這就是石來說的「讓他不用多想,隨心做事就好。」的真正用意?

    石來知道他單飛的為人,也知道他單飛是無心的?

    單飛想到這裡,真有些哭笑不得,但益發感覺丹陽城內風雨欲來,暗自皺眉。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單飛抬頭看了眼天色。

    趙一羽有些遲疑,不知道單飛還留在這鬼地方做什麼。他起身才要離去,卻被單飛突然一把拉住。

    怎麼?

    趙一羽才待開口,驀地望見單飛警覺的神色,立即也變得驚心起來,他知道單飛發現了異樣!

    單飛微閉雙眸,心中震驚。

    方才他在思考石來的用意,一時出神,可等到回過神來,他忽然察覺廢園左近竟然有人的低細呼吸之聲。

    若是內息深厚,一呼一吸間,呼吸的間隔就會漫長。

    那人正吸氣時,被他驀地察覺,可他閉目傾聽的時候,竟然再察覺不到任何呼吸之聲,單飛暗自驚凜,心道來人莫非是約他之人。

    這人這般神秘,用意很是難測。

    握緊雙拳,單飛沉聲道:「既然來了,怎不出來一見?」

    深夜靜寂。

    趙一羽見前方暗黑,似有草動,極目望去卻是看不到半點人影,可他不懷疑單飛的判斷,那時候只感覺手心全是冷汗。

    半晌的功夫,前方有人影緩慢站起道:「單統兵倒真的好本事。只是數月不見,本事精進的讓人難以想像。」

    單飛一見那人的模樣,心中抽緊。

    夜涼如水,那人站起時,卻似一股烈火熾熱的逼來。

    檀石衝!

    來的竟是檀石衝!

    單飛背心發冷,沒想到這人殺了回馬槍,看似離去,實則卻是一直留在丹陽。當初他在媯府前射了檀石沖半支斷劍,如今檀石沖神色蕭殺,只怕是來報這個半劍之仇!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6
317.第317章 變數人






    不過檀石沖怎麼會尋到這裡?難道當初在慈濟堂前約他到這裡的人就是檀石沖?

    不會的!

    單飛憑直覺認為此人很難做出等三日的舉動,可無論如何,今夜看起來要變得格外的漫長了。

    檀石沖望著單飛道:「單統兵一定會奇怪我怎麼會來到這裡?」他嘴角雖帶笑,但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有的只是無邊的殺機。

    單飛心思飛轉,只在想著應對之策。

    檀石沖自顧自的說著,「單統兵在媯府前倒是威風。不過單統兵當時不是對媯覽說了,人多了誤事,這件事媯覽不說,旁人不見得守口如瓶。」

    單飛沒想到檀石沖早就埋伏在那裡,心中更是奇怪,檀石沖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他突然出現在那裡,卻是為了什麼?

    「我等聽從了單統兵的建議,將對此事一知半解的春擴順便解決了。」檀石沖含笑道:「他知道的不多,不過我們不想再有什麼變數。」

    單飛見檀石沖不急於出手,知道他多半是有恃無恐,更是驚心。

    可檀石沖所為何來,他們究竟怕什麼變數?

    他們為了長生香嗎?

    「我見媯府前攔截冥數的人武功不差,倒奇怪丹陽城怎麼會出來這多高手。」檀石沖微笑道:「我仔細看看,才感覺這些人有些眼熟,再仔細想想,就想到原來這些人都是在黑山曾經見過的舊相識。我離去後,本來想找單統兵敘敘舊。見到這人鬼鬼祟祟的來到這裡,順便跟了過來,沒想到竟和單統兵撞到,這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趙一羽面紅耳赤,不想竟是自己引來的對手。

    單飛開口道:「你就算不跟著趙一羽,也遲早會找上我的,這不是什麼巧合,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他射出那斷劍的時候,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但如果再有選擇的話,他還是要出手,不過他沒有想到對手反擊的如此之快。

    眼下他這麼說,自然是想趙一羽不用那麼內疚。

    檀石沖含笑點頭道:「單飛,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

    單飛不想聽他廢話,但這時候能拖半刻是半刻,他故作不在意道:「能得閣下欣賞,我倒是榮幸之至。」

    「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人的頭腦。」

    檀石衝口中「嘖嘖」有聲,「你能這麼快的掀翻媯覽,甚至還能追到長生香的事情,實在不簡單。我一直在懷疑山越姚渠帥那幫人為何會死,如今想想,只怕是出自閣下之手!」

    單飛心中微沉,反問道:「什麼姚渠帥?」

    檀石沖看了單飛半晌,似是分辨他所言的真假,不過終究搖搖頭道:「這些事情已經無關緊要,無論姚渠帥還是羅掌櫃、春擴這幫人,如今已沒作用,單統兵不也說了,人多了誤事嗎?」

    拍拍衣襟上的塵土,檀石沖很是輕鬆道:「單統兵,你看,我把這些事情對你清清楚楚的說了,你是不是也要和我說些事情?」

    「說什麼?」單飛反倒有些奇怪。

    「當然是說說你和長生香之間的事情。」

    見單飛沉默不語,檀石沖含笑道:「我記得單統兵以前可是曹操的手下,而且位高權重。單統兵千里迢迢的趕到丹陽,不偏不倚的留在了慈濟堂,我想應該也是為了長生香一事。」

    馬未來這死老頭子又在坑我!

    單飛心中錯愕,不過轉瞬想到,當初他聽馬未來的吩咐送醫書來,的確也是抱著尋覓三香的念頭,哪想真會撞上。

    若非長生香一事,慈濟堂怎會驚動冥數中人?

    單飛對此倒是深信不疑,可他對長生香還是迷迷糊糊,反問道:「我若說毫不知情,你肯定不信了?」

    「我信!」檀石沖點頭道。

    這人倒還聰明。

    單飛不等再說什麼,就聽檀石沖道:「我早知道單統兵會這麼說。也知道單統兵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會放棄對長生香的奢望,知道什麼消息也會裝作不知道了。」

    你長個豬腦袋!

    單飛心中暗罵,不過知道檀石沖已然認定他這個單統領改做單統兵是有個驚天的密謀了。

    檀石沖見單飛不語,嘆口氣道:「不過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

    單飛皺了下眉頭,他沒有指望能說服檀石沖,見檀石沖皺眉時不像做作,單飛反倒很是好奇,終於問道:「你困惑什麼?」

    「你這種人,有能力,有見識,有武功,有本事……」檀石沖說出這些來,沒什麼讚美,也沒有嘲弄,只像在說一個正常的事實般。

    「你在曹操手下做了個摸金校尉統領,到了丹陽後,又輕易做個統兵,這已不能簡單用運氣形容,這是卓越的能力!」

    檀石沖認真道:「金子到哪裡都值錢,石頭偶爾會有點作用,但始終歸於平淡。真正有能力的人,本和你這般無二。以你的作為,就算說能揚名天下也是不足為奇。」

    見單飛困惑不解的模樣,檀石沖緩緩道:「不過這正是我困惑的地方,因為……冥數並沒有你的記錄。」

    單飛心中微震,「你說什麼?」

    「天下有名的人物,冥數中都會清晰的記錄,孫翊這種人物都有記載的……」檀石沖輕聲道:「可冥數中、偏偏沒有你的記錄。」

    趙一羽聽了,實在一頭霧水,暗想冥數難道做的是和戶曹一樣的事情,將天下的人口記錄在冊?

    可如果那樣的話,就算沒記單飛的名字又有什麼奇怪?

    天下不是會有流民的?

    「你究竟在說什麼?」單飛故作不解,一顆心卻是懸了起來。

    檀石沖盯著單飛的雙眼,「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其實就很奇怪,我總感覺你這種人……偏偏不像是你這種人。」

    單飛強壓住心頭的駭異,知道檀石沖是看表知人,看出他單飛舉止和年紀的偏差。

    這種觀察術在後世演化為看相摸骨之類,什麼FBI審訊罪犯的觀察術聽起來很牛逼,其實也不過是這種觀察術的一種變異罷了。

    人的行為本是和年紀閱歷內心所想相符,若有偏差,這人就是言行不一,表現為現代心理學就是類似為多重人格。但這種偏差其實沒影視渲染的那麼邪乎,因為這種偏差很快會被世俗的規則塑造成固定模式,也就是常說的人前一張臉,人後一張皮。

    這本是人類的困惑所在,也就因此產生了什麼自我、本我、超我的認知分裂。

    可一個人若是強烈的言行不一,那這人要不是精神出了嚴重的問題,要不就和單飛眼下的情況彷彿。

    單飛來到古代的日子,多以學過的理論理解這些問題,曾經想過所謂的鬼上身是否和自己的情況類似。

    他明白這個道理,要不他怎麼會感覺孫尚香有問題?

    而檀石沖也能看出這種問題?

    「你真的越說越是奇怪。」單飛還能冷靜回了句。

    檀石沖搖頭道:「絕不奇怪。我知道你明白的,是不是?」

    見單飛不語,檀石沖道:「你這種極為出色的人,冥數絕對應有記錄,如果沒有記錄的話,那只能說明了一件事情。」

    「說明了什麼?」單飛強忍住心頭的駭異。

    檀石沖微笑道:「你是變數人!」

    單飛臉色微變。

    檀石沖看著單飛的神色,繼續說了下去,「只有變數人,冥數才不會有什麼記錄,不過這正是冥數最頭疼的事情,冥數定了天下的宿命,這世界都應按照冥數的記載來走,偶爾有分變化,卻如魚入汪洋,本不會起什麼變化。天地雖大,可大部分人不過都是按照宿命規規矩矩的活著,和螻蟻無異!」

    頓了下,檀石沖淡然道:「在我們眼中,螻蟻再是自詡力量強大,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單飛被檀石沖所言激得心情激盪,但他卻不能不認為檀石沖說的很有道理。

    「我們不怕螻蟻怎麼折騰,因為他們的變化都在我們的預料之中。可變數人一出現,就會攪得這個世上動盪不安。曹棺就是其中的一個……」

    單飛心口狂震。

    他終於知道檀石沖說的變數人是什麼意思了。

    變數人是不是就是穿越時空、引發蝴蝶效應的這種人?

    曹棺本來正常,可用了無間後到了十數年前就成了變數人。曹棺其實也在穿越!

    可除了幾個核心的人物知道這件事,旁人都認為曹棺是消失了,檀石沖怎麼會確信無疑的模樣?

    「閣下也是變數人中的一個。」檀石沖嘖嘖搖頭,目光中如火在燃燒,「因為曹棺的緣故,宿命已經發生了偏差,而閣下的加入,讓這個偏差越來越大。」

    「你究竟在說什麼?」

    趙一羽厲聲喝道,他真的被檀石沖說的頭暈腦脹,不知道單老大為何還聽這個精神病說下去。

    檀石沖根本不理趙一羽,只是盯著單飛道:「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緣故。」

    單飛眼皮子跳了下。

    「你想必多次聽過冥數。」檀石沖一隻手輕拍著腰間的劍鞘,「很多人亦是聽過冥數,可真的很少有人知道冥數是做什麼的,你可想知道?」

    單飛望見檀石沖益發炙熱、甚至帶著殺機的眼眸,還能冷靜道:「嘴在你腦袋上,我不會攔你。」

    檀石沖緩緩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那一刻,夜空似熾。

    「冥數的使命除了要注定蒼生宿命外,還要除去這世上所有的變數,我們遲早會除去曹棺,只是很可惜,我們要除去的人也包括閣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6
318.第318章 領悟




    我擦!

    這是什麼樣的一個世界?這是怎樣的一個冥數?冥數立下的這是什麼狗屁規矩?

    單飛一時間頭大如斗,趙一羽聽到檀石沖說的這些話是稀里糊塗的根本不知道說的是什麼,可單飛卻已聽的明白。

    他也終於明白趙雲在媯府前對檀石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那時候趙雲說了——冥數高手能給天下蒼生定下宿命!

    原來趙雲竟也知道這個詭異的規則!

    冥數居然和歷史書一樣,記錄了世上發生的一切事情?而且冥數瞭然天下有名之人?這個世界是按照冥數既定的走向來運作?誰都不能改變?就算偶爾有了偏差,冥數也會對其進行糾正。

    冥數竟是專來除去穿越者的所在!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地方?

    難道古人說的什麼宿命天命的,竟是有據可靠?

    單飛終於知道檀石沖為什麼總是「螻蟻」兩字不離口了,實際上,他知道檀石沖說的有一點絕對沒錯——大千世界看起來繽紛多彩,但如果用心之人都會發現,這個世界大部分時候,不過是由少數人掌握走向罷了。

    冥數清楚的知道這個走向,而且在維繫這個走向!

    心亂如麻,單飛做夢也沒想到過冥數的存在比他穿越還來得離奇,望著檀石沖上前一步,單飛突然道:「等等。」

    檀石沖腳步微停,眼中的熾熱卻是不減。

    單飛心思飛轉道:「我記得初見你時,曾聽你說過,強者不應該欺凌弱者的,是不是?」

    檀石沖目光微厲,似猜到單飛接下來要說什麼,「你已經夠強了。我只怕你再強下去,我也殺不了你的。」

    單飛聽出檀石沖對他很是看重的意思,卻沒什麼得意,反倒一陣心寒。

    這次和涉縣的局面完全不同,檀石沖看來一定要除去變數人,也就是殺了他單飛,自然不用什麼三招限制。

    「可你若是逃命,我也殺不了你。」檀石沖嘆口氣道:「你已經能接下我一劍,你的武功進境,出乎我的想像。」

    單飛益發的心冷道:「你這麼說,自然有不讓我逃命的方法了?」

    檀石沖撫掌笑道:「變數人雖然奇異,但像你這般聰明的人絕不多見。不錯,你要逃,我如今很難留你,但你不會逃的,是不是?」

    他向趙一羽望去,淡然道:「你有太多的螻蟻要照顧,這本是你最大的弱點。」

    「我倒不這麼認為。」單飛反駁道:「我覺得這或許是我最大的一個優點,也是我在這個世上感覺到快樂的地方。你是很強,可你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活在這世上做什麼?一直當冥數的看門狗嗎?」

    檀石沖反倒一怔,不過並不被單飛所言激怒,「你的本事若是和你嘴上的功夫一樣好,今天或許能逃得性命。」

    趙一羽已經聽出門道,低聲道:「單老大,你不用管我。」

    他已經要撲了出去。

    如果能用他的命換取單飛的生機,他絕對毫不猶豫的去做。

    單飛卻是一把將他拉住,低喝道:「你若真當我是老大,就聽我的吩咐。」

    趙一羽怔住。

    單飛望著檀石沖道:「我知道你會給我選擇的,這樣才顯出你的公平,是不是?」

    檀石沖微笑道:「你說的一點不錯。我知道你這種人的性格,也喜歡給你這樣的人一個選擇。當初在涉縣的時候,你選擇為了涉縣的人接我三劍。天明前只要你不逃走,冥數中人以後不會對你身邊之人如何!」

    單飛頭皮發麻,知道檀石衝要除去他的決心已下,並且勢在必行。

    可對於這個條件,他偏偏無法拒絕。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他知道這世上好人為何總是束手束腳,反倒是惡人總是肆無忌憚。

    好人責任實在太多,要考慮的也多。

    惡人卻不用如此。

    窮凶極惡之人比禽獸還要殘忍,禽獸尚知哺乳之恩,可窮凶極惡的人狠起來,卻六親不認。

    冥數之人若真對他單飛身邊的人下手,他無法抵抗,可冥數之人終究還有點底線,他今日若是能抗得住檀石沖……

    一念及此,單飛沉聲道:「好,我答應你!」

    檀石沖、趙一羽均是怔住。

    他們雖知道單飛的選擇,可沒想到他竟然答應的如此乾淨利索,趙一羽眼中已有了激動,「老大……」

    「你離開這裡。」單飛沉聲道,「你放心,我會活著去找你。」見趙一羽滿是遲疑,單飛道:「可你在這裡,只能讓我分心。」

    趙一羽望見單飛眼中的決絕之意,終究一咬牙,伸手從懷中掏出把短刀遞給單飛。

    這是他眼下能做到的一切。

    轉身大踏步離去,不一刻,趙一羽已沒入黑暗之中。

    單飛握緊短刀,再不看趙一羽的方向,微微吸了口氣道:「檀石沖,我答應你今天不逃,但你也應該知道,我不是束手待斃的人。」

    檀石沖長劍上已有紅光流動,緩緩道:「我知道你也是個高傲的人,心中一直不服我。你今日能接我一劍,讓你認為,你已經有了抗衡我的力量。」

    單飛不敢有絲毫大意,凝視檀石沖的身形道:「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怎麼個變化,恐怕也不是你們冥數說了算的!」

    檀石沖放聲長笑道:「冥數說了不算,難道你說的才算?單飛,我告訴你,你還差了很多!」

    他話一落,長劍倏出,紅光閃爍間已到了單飛的面前。

    單飛出刀。

    刀劍相格,只發出「噹」的一聲輕響,檀石沖一動未動,單飛卻被震飛了出去,半空轉了幾轉,落地時腳步微有踉蹌。

    檀石沖目光微有驚詫。

    單飛心中卻有些欣喜。

    當初趙雲和檀石沖交手的情況,他看的清清楚楚。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很多人都是看趙雲、檀石沖打的精彩,不負他們白來一趟。單飛卻早留意到趙雲的武功幾近自然,亦可融入自然。

    自然怎破?

    這實在是極為高明的武功,怪不得檀石沖亦對趙雲無可奈何。

    可融入自然一事說來簡單,要做到談何容易?單飛不知趙雲怎麼知道做到的這點,但早就思考怎麼如趙雲一般對付檀石沖。

    他在出手時,已對廢園周邊的環境觀察清楚,他雖沒有趙雲那樣本事,但借力用力的方法早就爐火純青。

    天下武功,本是唯快難破、唯力難敵。

    單飛如今對於這句話更有深刻的理解,高手能將速度、力量發揮到完美境界,而在速度力量發揮到巔峰之境時,能破之也不多。

    不過當初鬼豐對戰檀石沖時,檀石沖看起來速度雖快,鬼豐卻能以力勝之。

    他單飛沒有鬼豐的力道,但速度並不算弱,仗著眼明手快,手持短刀在方寸間迎戰,已和檀石沖拉近了速度之間的差距。他在檀石衝擊來那一刻,更是以力卸力,雖是被檀石沖震的飛起,但自身居然毫髮無傷。

    他武功比不上檀石沖,要勝過檀石沖絕無可能,但如此一來,保命倒不是問題。

    檀石沖看破這點,沒想到單飛只防不守,寒聲道:「你以為你能守到幾時?」

    他說話間,揮劍再攻。

    單飛接了一招後,已有心得,短刀輕揮中,已然迎上檀石沖的劍脊,再次被震的衝天而起。

    檀石沖卻是早有預料,幾乎隨單飛衝起時同時飛起,半空又是一劍斬來。

    叮叮噹噹!

    半空中急響連連,有火花四濺。

    單飛空中連接四劍,身形被震的如風中柳絮般。若是常人,不是吐血就是下墜,但他本經水中的漩渦磨礪,更化檀石衝亂力為有形,檀石沖攻的再急,亦不過和亂渦力道彷彿,單飛仔細甄別,只守不攻,仗著手疾眼快的抵抗,更借長草、灌木、枝條、樹幹等物在空中騰舞閃避,一時竟然無恙。

    若是有旁人見到,恐怕絕不會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空中的兩人幾乎是足不點地的拚鬥,就算靈猿猛虎相比亦不會有這般敏捷的身手、激昂的氣勢。

    狂風大作,卷亂草枯枝衝天而起。

    暗夜中殺機凜然。

    陡然間,檀石沖厲喝一聲,半空中如同響起聲炸雷。

    「噹」的響聲後,烈火破空。單飛仍舊以不變應萬變,身形震高向遠方落下時,手臂揮舞,有無數枯枝亂葉捲起道漩渦湧向檀石沖。

    檀石沖一劍削落,枝葉組成的漩渦立破,檀石沖並未繼續追擊,反倒臉色鐵青。

    單飛眼中閃過喜悅的光芒。

    他終於還了一招。

    從涉縣逃命躲避,到如今雖是落在下風纏鬥,卻能在亂戰中以枯葉亂枝為武器還了檀石沖一招,單飛知道他和檀石沖之間的差距,已然縮短!

    這和涉縣反擊時截然不同,那時候他是取巧拉遠主動攻擊,但這次他卻是在抵禦時分出道氣力還擊。

    此中差別,對高手之爭極為關鍵。

    檀石沖顯然亦明白這點,冷然望著單飛許久,輕嘆一口氣,「沒想到你頭腦不差,對武技的領悟亦是不差。」

    「閣下過獎。」單飛一番纏鬥後,體力消耗極大,可他看得出,檀石沖亦在調息準備下一輪的進攻。

    他不會放棄,檀石沖亦不會放棄。

    今日之戰,看來只有死一個才能解決?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6
319.第319章 絕境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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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暗暗,離黎明尚遠。

    單飛抬頭看了眼夜色,暗自皺眉,低頭又望見手中短刀的缺口,眼見檀石沖一步步走來,單飛突然道:「檀石沖,我感覺我們之間似乎不必一定要分個生死。什麼冥數定規的,我不想理會,也不想讓你們為難……你們要來殺我,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這本來就是個滑稽的事情。

    你們冥數講講道理好不好,你以為我想穿越到這裡?

    我一開始就想做個成功人士,如今不過再想找到晨雨開個包子鋪,你們這都不讓,不是比城管還讓人厭惡?

    檀石沖手握長劍,深吸一口氣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拖到天明不成?」

    他話才落,人早縱起。

    單飛沒想到檀石沖看破他的用意,卻早在檀石沖縱來時看準他長劍的方向。

    劍如火。

    單飛眼中有水一般的冷靜,他用短刀靈活的一擋,又被檀石沖一劍震的凌空飛起。

    只是檀石沖這一劍的力道已經衰弱幾分。

    單飛和檀石沖硬抗許久,對雙方力道的強弱變化早就極為敏感,一見對方勢衰,半空中手腕一翻,早有枝條飛出,逕取檀石沖的咽喉。

    他這招本是試探。

    檀石沖閃身避過,又是一劍劈來。

    單飛不敢怠慢,仍舊凝神接住,再次借力飛起。

    他的用意很簡單,你檀石沖不是說天明前我不逃,你就不會對付趙一羽他們?我就撐到天明,看你到時候有什麼話說?

    他連接兩劍,感覺對方力道已弱,卻怕對方用的是誘敵之計,並不冒然反攻。就在這時,檀石沖眼中突然閃過絲寒光,轉瞬間手中的長劍紅光陡亮。

    半空一道光華,撕裂夜空中,倏然向單飛頭頂劈到。

    有狂風鼓動。

    這一劍劈來,力道前所未有的沉重,單飛雖已有預期,但手臂仍感酸麻,身形高沖急旋時,就見檀石沖緊接躍起……

    單飛知道對方恐怕要全力以赴,正凝神以待時,陡然心中凜然。

    有危險!

    危險不但來自前方的檀石沖,還來自他身後不遠。

    那是一種奇異的感覺,讓他不用回頭就已察覺。

    原來檀石沖故作迷陣,就是要吸引他的注意,逼他退到這裡,招呼同伴伏擊?檀石沖不是有個同夥?檀石沖既然來了,那人沒道理不在!

    單飛一念及此,心中大寒。

    他親眼目睹對方聯手對付趙雲,卻沒想到這兩人對他如此看得起,居然對他也是聯手攻擊。

    心中大急,單飛驀地怒吼一聲,短刀突背在身後一格,左手揚動間,有無數黑影射向縱到面前的檀石沖。

    檀石沖沒想到單飛居然還有這招,不知對方射出什麼暗器,長劍一圈,就聽「叮叮噹噹」一陣亂響,有削斷的銅錢半空而落。

    心中哂然,檀石沖沒想到對方竟會用這般幼稚的手段。

    陡然間心中凜然,檀石沖大喝聲中,長劍急削,身形陡轉。

    半空又是「叮」的一聲響,一物被他一劍削斷,卻還有一物擦他臉頰而過,帶出絲血痕飛遠。

    單飛無暇去看檀石沖如何,只感覺短刀隔著一物,倏然借力再旋。

    他這招已是極為冒險。

    前後受敵,他已經別無選擇,完全憑感應來判斷接招,卻不想能冒險成功。

    可他不等借力退後時,就見一人已衝到他的面前,單刀再刺他的喉間。那人動作快准無倫,顯然算準了單飛躲避的路線,幾乎迎面而上,讓單飛避無可避!

    單飛已入絕境!

    低叱聲中,單飛還能短刀橫喉,擋住對方的殺招。「叮」的聲響,敵手的單刀震開,但那人早就一掌印了過來,正中單飛的胸口!

    那一掌如同千斤錘子般,其力無儔。

    單飛饒是諸多手段,但面對這招時再無餘力抵抗,悶哼聲中倒飛出去,等再落地時正撞在一棵大樹上,緩緩滑落。

    他被擊中那一刻,還能知道借力倒飛化去對方的三成掌力,在被擊中時周身氣息又是如水般一鼓再散,又化解了對方三成的力道,不然早被對方震碎心脈而死。

    饒是如此,他還是胸口難受欲死,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委頓在地時,只感覺四肢乏力,竟已無法站起。

    我命休矣!

    單飛暗自叫慘,眼看有兩人一左一右的緩步走來,正是檀石沖和那個媯府前對趙雲施加暗算的人物。

    那人手持單刀,臉色如墨,夜色中看起來殺機凜冽。

    檀石沖目光如火,心中卻是凜然。

    他方才一著不慎,差點中了單飛的算計。剛才單飛灑出漫天銅錢時,其中竟夾雜著冥數中特有的兩枚透明暗器。

    這個單飛恁地機心?

    他竟然取了冥數的暗器,一直藏而不發,想必就是等待時機下手,若不是他檀石沖夥同幫手提早下手,單飛等全力反擊時再加上暗藏的銅錢和暗器,說不定已讓他檀石沖吃了大虧!

    嘴角帶笑,檀石沖眼中有殺機湧動,「單統兵真的好本事!」

    單飛的確如檀石沖這般想,想出乎不易給檀石沖一下子。但他一招失算,沒想到冥數之人這般卑劣,自己雖明白這些門道,但疏於陣仗,乍一使用,看起來和他們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了。眼下打不過,只能過過嘴癮,他才待反唇相譏時,陡然聽到一個聲音道:「意守神闕,氣注手三陽。」

    這九個字說的清清楚楚,如在單飛耳旁說的一樣。

    單飛微怔,他一聽那人說話,立即知道說話那人正是約他前來盛家廢園之人。

    見檀石沖和那持刀的同伴在他身前丈許處止步,似有警惕的模樣,注意卻都放在他的身上,單飛心中奇怪,暗想這兩人沒有聽到有人在說話嗎?

    難道這世上真有什麼傳音入秘的功夫?

    那人說的這幾個字究竟什麼意思?那人是要幫他?

    他心中不解,但感覺這時候情況沒法再糟了,那就不妨一試。他依那人所言,勉強將體內散亂的氣息開始凝結,意在任脈神闕,將氣息緩緩向手部的三陽經絡貫注。

    多學點知識還是沒有壞處的。

    單飛暗自慶幸,他就算在鄴城的時候,對那人所說的這九個字都不明白。

    但張仲景醫書中對人體經絡穴道都有描述,他如今知道神闕是人體正面任脈小腹處的一處穴道。

    而人體本有手足三陰三陽共計十二經絡,也就是去除八條奇經後常說的十二正經。手三陽說的就是手陽明胃經、手太陽小腸經和手少陽三焦經。

    單飛早知人體氣壯神強的道理,無師自通的將體內氣息越養越壯。如今雖是受創,還能依那人的指點,將氣息匯聚手三陽,卻不知道那人要做什麼。

    這也是療傷的方法?

    「低頭。」那人又道。

    單飛詫異,暗想我抬頭都打不過檀石沖和他同伴了,低頭做什麼,任其宰割嗎?

    他雖是嘀咕,還是稍低下腦袋,就聽「自己」道:「武曲、破軍,你們真以為我單飛不知道你們的打算?」

    一言落地,單飛、檀石沖和那同伴均是呆住。

    單飛聽那聲音略帶沙啞,極像自己的聲音,而且那聲音又是自稱單飛,就發自他的身側,讓他自己都以為自己神經分裂的在說話。

    武曲、破軍?這本是北斗七星的一種別稱?難道是指檀石沖和他的同伴?

    檀石沖和其同伴亦是錯愕,檀石沖在冥數中別號正是武曲,而那持刀之人號是破軍,這本是冥數中都少人知道的事情,單飛又是從何得知?

    檀石衝心中不解,但對單飛更是戒備,緩聲道:「沒想到單統兵這般深藏不露,你還知道什麼?」

    他本準備無論單飛再說什麼,都將其斃在當場,哪想單飛開口就道破他和同夥的底細,心驚之下,只想聽聽單飛究竟知曉什麼。

    檀石沖知道破軍那一掌的力道,暗想常人中掌早已斃命,單飛雖然武功高強,但中了那一掌後絕對重創在身。他和破軍聯手,此時要殺單飛不難,既然如此,他倒不急於出手。

    單飛正氣注三陽時,聽檀石沖發問知道不用說話。果不其然,就聽那個偽裝他的聲音道:「我還知道你們前來丹陽,本要釣一個人出來。」

    檀石沖臉色發冷,卻未否認。

    單飛雖是凝神注氣,還能聽到雙方的對話,正不解時,就感覺背後似被樹枝點了下。

    那樹枝正點中他背部的腰俞,讓他周身倏僵。

    單飛心中大寒,從未想到這人居然是和檀石沖一夥的,竟然用這種方法放鬆他的警惕然後製住他。

    「我們要釣哪個?」檀石沖凝聲問道,神色蕭肅。

    「你們不是要釣當初那個從冥數取了長生香的人嗎?」隱身在樹後那人說道。

    單飛聽到二人的對話,立即打消了方才的猜測,知道背後這人不是和檀石沖一夥,不然制住了他,那人就不必再說下去。

    但這人點住他的穴道,究竟有什麼用意?

    單飛不等多想時,就感覺背心不知被輕點了多少下。轉瞬間,他就感覺周身的氣息盡數的注入了手臂雙腿的三陽經絡,直如要爆開一樣。

    檀石沖居然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暗中動作,只是被單飛所言驚動,上前一步道:「你怎麼知道……」

    他話未說完,就聽隱在暗處那人道:「我單飛還知道那人就在……」他說到這裡,聲音突然放低,後面說的什麼已然細不可聞。

    檀石沖不由再上一步側耳傾聽,可在望見單飛的情況時,心中陡寒。

    單飛霍然抬頭,眼中居然冒著比他檀石沖運功時還要熾熱的光芒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6
320.第320章 痛擊

    冥數本是極為神秘的存在。

    檀石沖聽單飛居然說出冥數多年前一樁神秘的往事,心中著實駭異,不解這少年為何知道這種事情?

    「單飛」的聲音突然變低,檀石沖和破軍不由上前。

    不過二人均是謹慎之輩,亦想到單飛可能在使詐。但這種時候,單飛身負重傷,任憑他如何狡猾用計,對二人均是難以造成實質的威脅。

    檀石沖就是這般想才是有恃無恐。

    可他從未想到過單飛眼中竟冒著如火一樣的光芒。

    這本是目之神光,只觀其雙眸,就知道此人非但沒有受傷,甚至內息比方才表現出來的要強大最少三五倍以上。

    這怎麼可能?

    檀石沖和單飛曾兩次交手,對其武功很是瞭然。今夜雖知單飛武功突飛猛進,但還不足以對他造成威脅。可他哪想到單飛這般的深藏不露,居然在這種時候才表現出真正的實力!

    二人那一刻心中大寒,幾乎毫不猶豫的刀劍齊出。

    單飛這人極其危險。

    斬殺了單飛為先,不管他如何知道的這些秘密!

    可他們刀劍將將擊出時,單飛雙手突然一插,竟然如鋼鐵般深入地下,再是閃電般的一揚,有地皮碎石夾雜著落葉枯枝呼嘯而出,分擊檀石沖和破軍二人。

    如果說方才單飛灑出的銅錢已有些威脅,那如今泥石突出,簡直如硬弩射出的鐵矢一樣。

    檀石沖、破軍從未想到這人居然有這般能力,見泥石呼嘯的聲勢,簡直不敢想像這是人能用出,二人厲喝聲中均是一飛衝天,躲過了單飛的驚天一擊。

    「咔嚓」聲響。

    單飛一拳擊中身旁的一顆碗口粗細的大樹,一腳將其踢得翻滾而起。

    檀石沖和破軍半空望見都是頭皮發麻,他們眼見那樹的粗細,暗想他們刀劍全力當能一斬而斷,可單飛一拳就擊斷此樹?

    這個單飛如斯瘋狂?

    如果被他擊上一拳,那還了得?

    他們人在空中,只見單飛雙手一抱,竟將樹幹掄起,向半空的二人砸來。

    二人從來都是掌控著別人的宿命,但那一刻卻如見到閻王般,心中竟起畏懼之意,呼嘯聲中,兩人左右分散躲開單飛的一擊。

    檀石衝心中猶豫。

    他竟然想走!

    可他和單飛有了約定,正要趁天明前斬殺單飛,如今心中竟然想著要走,那還成什麼樣子?

    他正猶豫時,破軍早已刀如閃電般半空飛刺向單飛。

    破軍不信!

    他本自負之人,素來橫行無忌,這一日內卻感覺接連撞鬼了一樣。先是有趙雲橫行,再有單飛張揚。

    這個世界為何會變成這樣?

    破軍親眼目睹單飛和檀石沖交手的情況,又擊中單飛的胸口一掌,認定單飛武功不過如此,見其驀地著魔般,雖見其武力難匹,不過卻感覺單飛武技稚幼,他還想以巧破力,試試再說。

    如果就這麼走了,怎麼向冥數交代?

    單飛手中樹幹一橫,有單刀入樹,單飛用的卻是以拙對巧!

    破軍對敵難數,卻從未想過對方居然會是這種手段,他心中發冷,不等拔刀時,就見單飛一拳轟來。

    破軍棄刀,單掌一封。

    「砰」的大響。

    破軍連退數步,心中駭然,他感覺這時單飛的勁道竟然突強了數倍。

    方才他對單飛還是佔據了優勢,但只是這片刻的功夫,他居然完全不是單飛的對手?

    這是怎麼回事?

    單飛根本不給破軍喘息思考的機會,一拳方停,第二拳連環而到。

    破軍適才未給單飛招架的餘地,從未想到過風水輪流轉,轉瞬輪到了自己。

    天下武功,本是快力難破。

    如今單飛拳如閃電,力道沉猛,破軍饒是武功高絕,但這種時候他對單飛,竟如當初檀石沖對戰鬼豐般,除了硬接,根本沒有任何變化的餘地。

    砰砰砰!

    數聲爆響後,破軍被單飛擊得退到一棵大樹之後。

    檀石沖人已落地,眼珠子也差點掉到地上,他和破軍本是武功相若,破軍如此狼狽,他檀石沖如果面對單飛,不也是一般的模樣?

    他實在想和破軍聯手殺了單飛,但驀地見到這般異樣,還是稍有猶豫。

    破軍從樹後閃出。

    檀石沖身微動,暗想無論如何,都要和破軍聯手對戰,這個單飛直如瘋魔,此刻若不除去,以後那還了得?

    他身形才起,倏然而立,握劍的手竟然抖了下,眼中露出驚駭欲絕的光芒。

    月當頭。

    夜蕭瑟。

    破軍人從樹後爆閃而退,單飛隨即追出,可就在這時,一股鮮血從破軍的胸口飆出!

    單飛止步。

    破軍立在數丈開外,看著自己胸口的血流如泉,眼中露出難以置信之意,伸手一指單飛,嘴唇喏喏動了下,「為……」

    他只說了這麼一個字後,仰天倒了下去,雙目怒睜,滿是不信之意。

    為什麼?

    破軍想說的是為什麼?為什麼單飛會有這麼狂野駭人的武功?

    檀石沖此生從未怕過什麼,但這一刻心中卻如結冰一樣!

    破軍死了?

    破軍竟然被單飛殺了?

    為什麼?

    他檀石沖也想知道這個答案,可突見單飛扭頭向他望來,眼中閃著妖魔般的光芒,檀石沖悶哼聲中,身形微閃,上高樹過矮牆,轉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單飛看著檀石沖離去的身形,眼眸紅赤中似帶些茫然之意。半晌後,他身形晃了晃,一頭栽倒在了地上,也如破軍般,沒有了聲息。

    許久的時光。

    單飛不知昏迷了多久,驀地大叫一聲,翻身坐了起來。

    坐起來時候,他腦海中一陣茫然,等到見到天空中繁星閃爍時,這才意識到自己昏迷並沒有多久。

    只感覺周身無力動個手指頭都是艱難,四肢更是無一不痛,單飛失聲道:「為什麼?」

    他終於回憶起當初的情況。

    破軍擊傷他後,隨即有一人出現他的身後,用古怪的傳音方法讓他守神闕,注氣三陽,他照做不誤,轉瞬被那人連點身後的穴道。

    他那一刻身形雖是僵硬,但突然感覺身體內的氣息突然全部注入了四肢的三陽經絡。

    那是種奇怪的感覺。

    如果讓他形容的話,那就是他體內氣息本如海,但被那人點了幾下,如海的氣息突然流通受限,匯聚到有限的幾條通道中,如此一來,某方面氣息枯竭,但他四肢處的氣息卻是洶湧澎湃。

    他那一刻神志都有些不清,但還知道檀石沖、破軍兩人是敵人,隨手破土裂樹激戰對手。他武功本法自然,用材也是不拘一格,那時候倒是身邊有什麼就用什麼。

    沒有就用拳。

    和破軍連對數拳,他只感覺自己全身要爆開一樣,有著使不完的氣力,根本不覺得破軍是他的對手,可等破軍倒地時,他很快感覺全身氣血也如同用空般,腦海亦是空白,這才暈了過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單飛茫然四顧,突然駭了一跳,如果不是他仍舊全身乏力,幾乎要站了起來。

    不遠的地上,破軍還躺在那裡。

    破軍已死。

    單飛見慣了屍體,本來不會那麼震驚,但他見到破軍的屍體時,卻發現破軍的屍體正在腐爛。

    那種腐爛的速度遠超過正常屍體腐爛的速度,不一會的光景,破軍的屍體就腐爛成一堆膿水,其中還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隨即有點火星彈過來,轟的聲響,點燃了地上殘餘的衣裳。

    那火燒的極烈,轉瞬間就將一切燒的只剩下飛灰。

    單飛未看飛灰,只向火星射來的方向望過去,心中劇烈跳動下。

    他看到張詭異的花臉。

    如此深夜,屍體還在燃燒,驀地又看到一張極為詭異的花臉,尋常人早就又暈了過去,單飛還能保持清醒。

    破軍的屍體變成這樣,他知道可能是被某種極具腐蝕性的東西化掉。

    而那張花臉也不過是張詭異的面具而已,面具將那人連臉帶髮的包裹的嚴嚴實實,讓人根本看不出那人的真容。

    「前輩救了我?」單飛有些虛弱道。

    他知道眼前這人就是在他背後喬裝他說話的那個人,此人行蹤很是詭異,可舉止更是神異。

    他不過輕點單飛背後的多處穴道,竟然能讓單飛擊敗破軍、檀石沖二人,這般能力,除了神異外,單飛不知如何形容。

    「你說呢?」那人反問一句,聲音依稀有些蒼老。

    單飛半晌才道:「前輩神通出神入化,在下實在佩服。」他一時間有滿腹的疑問要說,可不知道怎麼開口,更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回答。

    那人嘆口氣道:「我還留在這裡,不是等你說這些廢話。」

    「不是廢話。」單飛雖然乏力,但思緒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楚,「前輩這般神通,在下真的生平僅見,不過這也是在下奇怪的地方。」

    那人望見單飛執著的目光,終於道:「你要說什麼?」

    「破軍是前輩殺的!」單飛沉聲道。

    他剛才雖然著魔一樣,但還記得當初的情況,破軍是經過樹後才身受致命之傷,可他只是擊退了破軍。

    殺破軍的是眼前這人!

    他竟不知道這人如何殺的破軍。

    見那花臉沉默不語,單飛微笑中帶分警惕之意,「以前輩的武功,就算出來殺了他們也沒什麼,可前輩一定要假我之手裝作是我殺的破軍,而且要留一個人離去,不知究竟有什麼用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7
321.第321章 我不是什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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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飛對眼前這花臉人實在有著難言的敬畏之意,這人不但身具神通,而且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自身也算個高手,這近年來也著實見過不少高手,神秘莫測的鬼豐,融如自然的趙雲,武功詭異的檀石沖,還有殺馬特風格的郭嘉……

    檀石沖伊始顯露的武功讓單飛難及項背,如今他雖能和檀石沖鬥上一鬥,但亦知道檀石沖的可怕之處。

    更何況檀石沖還有個幫手,幾乎可說和檀石沖不相上下。

    可眼前這人甚至不用出手,就幫單飛擊敗了檀石沖和破軍的聯手,在破軍過了樹下後,這人還能不動聲色的殺了破軍,讓檀石沖以為是他單飛下的手,這般能力,世上誰能做到?

    那人冷漠道:「你猜我武功高強,明明可以殺了他們兩個,卻讓你出頭,就開始疑心我不過是在利用你吸引他們的注意。殺人的是你,冥數再找的人也是你,和我沒什麼相關。你是這麼想的,對不對?」

    單飛雖震驚這人心思的冷澈,還是微笑道:「我想的難道不對?」

    那人淡然道:「你想的再正確不過。我就是要利用你,你現在準備如何?」

    夜涼本如水,等那人說出答案的時候,幾乎要凝結如冰。

    單飛聽得目瞪口呆,世上陰險的人他見得多了,可像這人將陰險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的,他真的頭一次見到。

    「我也不準備如何,只是隨便問問罷了。」單飛含笑道。

    花臉人怔了下。

    他說出答案後本以為單飛或是怒不可遏,或是隱忍裝作,倒沒想到這少年轉瞬就和沒事人一樣。

    單飛試著運了下內息,發現本來蓬勃如海的內息如今變成涓涓細流般,心下駭異,忍不住又問:「還不知道前輩如何讓我暫時勝過檀石沖、破軍二人?這種方法神乎其神,在下倒是平生僅見。」

    他這讚美絕非違心之語,而且真想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本以為花臉人不會說,沒想到花臉人沉默片刻就道:「無非是『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三返晝夜,用師萬倍』的道理罷了。」

    單飛一怔。

    他記得這是《黃帝陰符經》中的一句話。

    中華自古精粹極多,他是如今才識得《傷寒雜病論》的精奧,但他早知道《黃帝陰符經》在道家中的份量,有人認為此經甚至比《道德經》還要更具奧妙。

    此經文字數極少,不過數百字而已,單飛見了後,也就順便記下來。

    精粹的東西,他素來都是用心記憶。

    但記下來是一回事,能不能理解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聽眼前這人隨口道來經中兩句,更兼深刻領悟的樣子,單飛倒是自愧不如,暗想這經文知道的人多,但真的能如這人將真意用得出來,這世上恐怕沒有幾個。

    其實在他想來,這人對他的操作如同打了興奮劑一樣,激發出他體內的潛能,不然他也不會有興奮後幾盡虛脫的感覺。

    但聽這人寥寥幾句,單飛又是另有所悟,回憶自己當初的情況,感覺這人的手段是將他的內息全部集中起來再爆發出來。

    不過只是封住他的幾處穴道後就能達到這個效果,那可是當代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花臉人見單飛沉吟不語,終於忍不住道:「你如今不著急嗎?」

    單飛反倒一怔,「我急什麼?」

    「原來嘛……」那人話到嘴邊,突然住口,似在冷笑道:「你長個腦袋做什麼用的?難道用來增高的?」

    單飛沒想到這人倒很幽默,多少哭笑不得,「在下如今的腦袋的確不太清楚,如果前輩想要指點一二,在下絕對洗耳恭聽。」

    花臉人冷哼一聲,似對單飛所言不甚滿意,不過終究還是道:「你知道北斗九星吧?」

    「略有所知。」

    單飛知道北斗九星說的其實就是北斗七星,九星中的前七星就是如今的北斗七星,只是洞明、隱元星時隱時現,到了宋朝就難見蹤影了,因此古人或稱七星,或稱九星,不一而足。

    北斗九星常用的名字是天樞、天璇之類,不過古代亦稱其為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左輔和右弼。

    記得此人曾經說出檀石沖和其同伴的稱號,單飛心中微動,「前輩,像檀石沖這樣的人,莫非還有八個?」

    他心肝終於有點發顫。

    「你總算還有點腦子。」

    花臉人口氣中終於有些滿意,「他們既然用九星之名,這種人自然共有九個。可冥數絕不止這九星,其中高手難盡。」

    單飛終於明白花臉人為何問他急不急了。

    花臉人慢悠悠道:「老夫的武功馬馬虎虎,不過還沒有馬虎到蔑視整個冥數的地步,尤其是冥數的那個夜星沉,老夫可不想見到他。」

    單飛見那花臉人提及夜星沉的名字時,口氣很是凝重,本想問一句夜星沉比檀石沖還要厲害?可終究忍住沒問。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能讓這個花臉人都忌憚的人物,那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花臉人搖搖頭,似乎要將夜星沉的名字搖出腦海,繼續道:「你方才有句話說的不錯,這兩人其實不過是冥數的看門狗。可打狗要看主人,打狗若是惹出一堆狗對你來咬,那實在得不償失。」

    看著單飛,花臉人道:「老夫不是什麼聖人,偶爾幫你就好,你總不能天真的指望老夫為了你,得罪整個冥數吧?」

    單飛嘆息道:「在下方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請前輩莫要見怪。」

    他感覺內息雖弱,手腳力氣卻是漸復,掙扎站起來道:「前輩,在下告辭。」

    花臉人反倒一怔,叫道:「你要去哪裡?」

    單飛似有羞愧道:「因在下的緣故連累了前輩,在下已經過意不去。冥數這次鎩羽而歸,甚至九星都死了一星,冥數絕對會勃然大怒,他們那時候要做出什麼事情,真的讓人無法預料。在下連累前輩一次已是慚愧,怎好呆在前輩身邊再拖累前輩呢?」

    花臉人見單飛掙扎要走,招呼道:「那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你這孩子心地倒好。」

    他沉吟片刻,似乎考慮將這好心的孩子賣到哪裡去,「你說的一點不錯,冥數高手如雲,他們能做出什麼事情,我們真的難料。你應該知道這世上所謂的強者大多都是故作,他知道能打得過你,自然就會表現他的大度,可若地上只有一根骨頭,吃了能活命,吃不著的就會死,你那時候看看這種人會不會還有風度?我只怕他們也和狗一樣的撲上去了。」

    單飛暗自苦笑,這人的比喻或許尖刻,但不能不說有些道理。

    「如今我為你殺了破軍,冥數卻認為是你下的手,他們惱羞成怒下,絕對不會再要什麼臉皮,更不會放過你的。」花臉人看著單飛如同看個死人般,「你如今的武功,可算是當世的好手,如果建功立業做個疆場鋒將算得上一流,可在冥數的眼中,實在算不上什麼。」

    單飛早就想到這點,心中發寒,不過還能鎮靜道:「那我該如何?」

    花臉人嘆息道:「你我能見上一面,總算有緣。這樣吧,我可以幫你提高下武功。你呢……以後也不會見到冥數的人就束手束腳的。」

    他說的輕鬆,但單飛曾得他調理,瞬間武功大爆,雖說事後消耗亦大,但這絕對是個很誘惑的條件。

    沒誰會懷疑此人所言。

    常人若是聽到這好處,只怕歡喜的會暈過去。

    花臉人見單飛歡喜的發呆的模樣,終於道:「怎麼的,你不願意?」

    單飛半晌才道:「我不是不願意,只是感覺……前輩……」

    「你感覺我不是這麼好心的人吧?」花臉人有點不耐煩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毫不痛快。你感覺的一點不錯,老夫早說過,我不是聖人,也算不上什麼好人,更不想當個好人。我沒道理浪費時間幫你躲避冥數的追殺,一點好處都沒有。」

    見單飛笑而不語,花臉人故作輕淡道:「事成後,我自然需要你也……給我做幾件事,不然我不是白辛苦一趟?沒好處的事情,誰都不會做是吧?」

    「前輩要我做什麼事情?」單飛立即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答應再說。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去死的。你想想,只要我稍加指點,你的武功絕對會突飛猛進,或許滅了冥數還差得遠,但逃命絕不是難事。」花臉人口氣中帶些誘惑道。

    「是嗎?我倒不這麼認為。」單飛微笑道。

    花臉人眼神一厲,就聽單飛緩緩道:「我只覺得前輩不是聖人,也沒道理幫我,你這般幫我,用意還是要幫自己吧?」

    「我用你來幫?」花臉人哂然笑道。

    「前輩真的不用?」單飛微笑道。

    花臉人嘿然冷笑,「你小子腦袋還沒清醒吧?老夫和冥數半點瓜葛都沒,逍遙自在的……你可不要指望將冥數的仇怨引到老夫的身上!」

    「真的?」單飛看著花臉人,微笑道:「那多年前從冥數偷走長生香,又惹得冥數不眠不休的追殺,直到今日,仍讓冥數以慈濟堂為誘餌想要釣出來的人,難道不是前輩?」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7
322.第322章 討價還價




    夜沉寂,單飛的問話雖是平靜,在夜空中卻是清晰可聞。

    花臉人聽到單飛反問後,眼中有精光微閃,半晌的功夫,花臉人才嘆道:「我方才說錯了。」

    「前輩哪裡說錯了。」單飛奇怪道。

    「你長個腦袋不只是用來增高的,還會思考。你如何想到的這點?」花臉人反問道。

    「這個嘛……」

    單飛沉思道:「檀石沖、破軍要殺我時,前輩就曾說過……冥數這些人來丹陽,本是要釣一個人出來,這人從冥數取走了長生香。檀石沖和破軍當初很驚訝我竟知道此事,可見這件事很是隱秘,可前輩偏巧知道這件秘事,倒是讓人費解。」

    花臉人只是哼了聲。

    「我知道前輩就是在慈濟堂前約我在三天後相見之人,更是不解。慈濟堂不過是個藥堂,前輩這種人突然出現在慈濟藥堂前,就和前輩來到這裡般,只怕不像前輩自己說的那麼逍遙自在,更不是沒事閒的?」單飛又道。

    花臉人喃喃說了句什麼話,不過單飛並沒聽清。

    單飛接著又道:「偏偏我又知道這次針對慈濟堂的人有冥數參與。」

    花臉人怔了下,反問道:「你如何知道這點?」

    單飛倒不隱瞞,將渠帥殺了慈濟堂夥計的事說了遍,花臉人皺起了眉頭,沒再言語。

    「這些事情看起來很是零散的沒什麼關聯,但我開始就奇怪一點。」

    單飛分析道:「慈濟堂不過是個藥堂,就算有個徐過客醫術高明些,可他去了雲夢澤。」見花臉人問也不問徐過客的事情,單飛並不懷疑自己的判斷,而是感覺眼前這人知道的遠比他要多了太多。

    「徐過客去了雲夢澤,可慈濟堂的事情卻是越鬧越大,不但冥數的人參與進來,就算堂堂的丹陽太守孫翊亦是極為關注此事,可慈濟堂有什麼?不過是夏季常、夏伽藍和個五福。」

    他對這件事早就思考多日,可直到醒來時靈光閃動,終於將所有的一切連在一起,而且確信不疑。

    思索片刻,單飛自問道:「這幾人都是尋常百姓,或許能讓春若揚、羅掌櫃這般的人物摻合進來,可怎能驚動了孫翊和冥數?」

    頓了片刻,單飛微笑道:「我本來困惑這點,但直到今晚聽前輩和檀石沖說了兩句,這才明白過來。前輩在慈濟堂前看熱鬧不是巧合、前輩來到這裡幫我擊敗檀石沖和破軍也不是心血來潮,如今所有的事情看起來再清晰不過。」

    花臉人饒有興趣的看著單飛,終於問道:「怎麼個清晰不過?」

    「當年是前輩從冥數……拿走長生香,前輩多半又和慈濟堂有不可分割的關聯,冥數算定對付慈濟堂,一定能讓前輩出手,這才用些小利鼓動春家、羅家、渠帥這幫人出手對付慈濟堂。」單飛道:「前輩也知道,冥數這幫人很是清高,一般世俗的事情不想參與進來,但他們會利用世俗的人。」

    花臉人冷笑道:「他們不出手,只因為感覺甜頭不大而已。」

    單飛見此人只說了一句就沒再說下去,琢磨他說的「大甜頭」會是什麼,緩緩又道:「三香玄奇,長生更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前輩從冥數拿走了長生香,冥數隻怕對長生香極為看重,這才從不放過前輩。等知道對付慈濟堂一定會引前輩出來後,冥數這才不擇手段的下手……」

    停頓片刻,單飛終道:「他們要殺我不過是順帶所為,也只有到了如今,我才知道,他們真正的目標只可能是前輩這樣的高人,還有……長生香!」

    廢園沉寂。

    夜空蕭條。

    花臉人似睡著了一樣,沒對單飛所言稱讚,不過亦沒有反對。

    輕嘆口氣,單飛道:「不過他們卻沒想到我會莫名其妙的參與進來。」

    「你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參與此事嗎?」花臉人反問了一句。

    單飛怔了下,感覺花臉人所言似有所指。

    沉思片刻,單飛繼續道:「前輩知道他們要釣你出面,卻仍舊不想出來,只是感覺在下似能為慈濟堂助力,這才約在下三日在此見面。」

    他說出這些推斷倒是有點遲疑,他記得當初的情況——他是在向龐統打探情況、而夏伽藍要自盡時,花臉人才約他三天後見面。

    那時候他並沒有要為慈濟堂出頭的表現,花臉人為何獨獨選中了他?

    而冥數怎麼知道對付慈濟堂一定會驚動眼前這人?

    眼前這個人和慈濟堂究竟有什麼關係?

    花臉人只是道:「說下去!」

    「前輩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想做什麼好人,但還是救了在下,想必有了自己的計畫。」單飛又道。

    「我有什麼計畫?」花臉人似有些好笑道。

    「前輩知道冥數不好對付,但又不能不對付了。冥數高手如雲,以前輩這般神通,對冥數也是大為頭痛,因此只想暗中出手。」

    單飛推測道:「前輩並不親自動手,故意在檀石沖面前假我之手殺了破軍,又放走了檀石沖,或許不過想以在下為誘餌來吸引冥數的注意,方便下一次暗中出手罷了。」

    花臉人沉默片刻,終於撫掌嘆道:「你竟從老夫和他們對答幾句中,就將老夫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實在是少見的人才,老夫如今都不能不佩服你了。」

    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

    單飛暗自皺眉,若是花臉人否認他的推測,他或許對自己的推測能信一些,但聽此人居然全部贊同,單飛反倒遲疑起來。

    由始至終,只是他單飛說了一堆,但這個花臉人除了對檀石沖所言吐露兩句真料外,旁的都是隨聲附和而已。

    花臉人究竟想著什麼?

    以這花臉人的能力,可說勝他單飛太多,但他故作不想拖累要離去時,卻聽出這人的挽留之意。

    這人幫他不是目的,倒好像是想用他完成某些目的,這人強調事成後讓他做幾件事情,這才是這人的真正目的?

    有什麼事情是此人做不到的,他單飛卻能做到?

    單飛不懂。

    但他知道冥數的人要釣出此人恐怕不僅僅為了長生香。

    長生香、無間香均是神奇,可當初曹棺用掉後,誰也追不回無間,此人拿了長生香後只怕早就用掉,那冥數還要釣此人出來,還能奪回長生香?

    見單飛眼珠子微轉,花臉人道:「你這麼聰明的人,老夫倒不用太多的廢話了。你是變數人,在冥數眼中是非死不可的。你想活命,就得借助下老夫的力量。」

    單飛對這個倒是沒法否定,但還是道:「可在冥數的眼裡,恐怕更想要前輩的性命了。」

    花臉人一滯,對這點倒沒有否認,「那我們不正好聯手對付冥數?不過老夫能力強些,利用你也是無可厚非,你說這麼一堆,難道想要拋開老夫,單干冥數不成?」

    單飛含笑道:「我說了這多,只想建議前輩若想對付冥數,最好和在下合作。」

    花臉人一怔,反問道:「你和老夫合作?怎麼合作?」

    單飛聽出他言語中的輕蔑之意,卻不自卑,沉聲道:「在下想請前輩將和冥數結怨的始末說給在下聽聽。在下的腦袋不是增高的,總還有點作用,一人計拙,兩人計靈,說不定能幫前輩想個好辦法出來!」

    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終於見到一個對冥數極為清楚的人。

    這種人對三香往事必定也是瞭然。

    單飛從前一直苦悶,暗想碰到一些知曉三香秘密的人,好像都是準備拿消息賣錢的模樣,他這次有了機會,絕對要統統撬了出來。

    花臉人略有詫異,沒想到單飛有點和他討價還價的意思。

    這小子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敢和老夫討價?

    花臉人心中嘀咕,卻是笑眯眯道:「如果我不把往事說出來,你想必不會和我『合作』了?」

    單飛聽出他的諷刺之意,仍舊堅持道:「在下自然會再考慮考慮了。得前輩這種人幫忙,在下自然能精進點武功,可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武功再高也沒用了,前輩,你說是不是?」

    他見花臉人不語,也不多言,轉身向廢園外走去。他斷定這個花臉人要借他之手行事,而且這件事一定需要他的樣子,不然以花臉人的武功,早就一巴掌打過來,何必開出這般誘惑的條件。

    這時候若不敲出點消息,不是和大頭一樣?

    他越走越遠,眼見花臉人竟沒有叫住自己的意思,心中著實有點兒急迫,突聽那人道:「等等。」

    單飛微鬆口氣,止步並沒回身,就聽那人道:「冥數的事情,我不會和你說的。」

    聽那人口氣堅決,單飛心中失望,就聽那人道:「不過你若是和我合作的話……我倒可考慮將白狼聖女的事情和你說說。」

    單飛聽這人說出「合作」兩字,知道此人已有讓步,心中微喜。可聽到最後一句時,單飛不由驚詫失色,失聲道:「你是……」

    這人……竟知白狼聖女的事情,而且知道他單飛關心白狼聖女一事,不然怎會和他這般還價?

    可知道這事的人絕不多見,單飛知道丹陽城知道此事的只有兩個,一個是夏伽藍,另外一個……

    難道說,這人竟是菜園的那個魏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7
323.第323章 有身份的人




    花臉人居然是夏伽藍說的菜園的那個魏伯?

    單飛得出這個結論來,自己都感覺有點匪夷所思,可他轉念一想,這花臉人若真的是魏伯,倒可以解釋很多事情。

    這人一直對慈濟堂一事很是關注,就絕不會離慈濟堂很遠。

    魏伯不是一直在慈濟堂的藥園?

    誰能想到藥園的一個老頭子,竟會和長生香有關?這人拿走了冥數的長生香後,原來一直隱藏在慈濟堂左近,這也難怪冥數如此神通,始終找不到這人。也只有這人這般見識,才能在夏伽藍將晨雨畫像拿去向他詢問時,一眼就認出晨雨的出身來歷。

    此人隱藏藥園多年所為何來?他以前究竟有怎樣驚天泣地的經歷?

    單飛心中這般猜想,但終究沒有宣之於口。

    這人實在神秘,這麼做恐怕有他的理由,既然這人不想讓人知道,他還是照顧下人家的情緒,假裝不知就好。

    沒想到花臉人不知單飛的苦心,徑直道:「畫像中畫的那個白狼聖女……難道是你的相好?」

    單飛伸手觸碰下背負的畫軸,又有點懷疑自己判斷。

    自己方才暈了過去,這人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說不定連他的底褲都已看過,難道此人不是從夏伽藍口中得知此事,而是因為看到他背後畫像的緣故?

    丹陽城倒是牛人輩出,一下子就有兩個人認識晨雨?

    單飛心中存疑,若是旁人這麼問,他並不介意說出對晨雨的愛,但見這人這般問,他反倒有些猶豫。

    這人拿任何事情和他討價還價,他都有談判的餘地,可此人如果用晨雨的下落和他談判的話,他真的無法拒絕。

    「前輩認識白狼聖女?」單飛主動將聲調放低了八度。

    花臉人冷哼道:「我豈止是認識?白狼秘地……我都……」他話說一半卻不說下去,觀察著單飛道:「你小子沒事帶這個女子的畫像,又讓夏伽藍四處尋找,想必對這女子一往情深?」

    原來就是這老頭!不然他不會提及夏伽藍!

    這老頭看來真的想要合作,因此不妨洩漏點事情給他聽聽?

    單飛心中嘀咕,就聽花臉人道:「但我其實也有點奇怪,既然為白狼聖女,一定是少見男人的,甚至不會讓男人見到。當年老夫去了白狼秘地,就因為見到聖女一面,惹他們追殺不休。」

    你在作死嗎?

    單飛聽得目瞪口呆,他知道冥數對此人追殺後,就很為此人的性命擔憂,沒想到這人居然連白狼的人都敢得罪?

    難道這人用了長生香後,知道閻王都要不了他的性命,這才如此膽大妄為?

    可聽花臉人言下之意,要見聖女顯然不是容易的事情,單飛心中微沉。

    花臉人困惑道:「既然這樣,你怎麼可能見到白狼聖女?而且還愛上了她?她也愛你嗎?這就說不過去了。」

    他看著單飛,似在等單飛的答案。

    單飛見花臉人對白狼一事極為熟悉的樣子,暗想這件事的確不好解釋。

    當初詩言不知如何撿到了晨雨,這才有了他單飛和晨雨的奇緣。若非如此,他和晨雨倒可能此生難見。

    終於忍不住心熱,單飛懇求道:「前輩說的不錯,我愛畫中的女子,這女子也愛在下,只請前輩……能將白狼之地的所在告訴在下,在下不勝感激。」

    花臉人突然道:「我為什麼要幫你?」

    單飛微怔。

    花臉人眼中有分狡黠的笑意,「老夫早說過了,老夫不是好人,做事就要得到點好處才行。不然我七老八十的,逍遙自在多好?這樣如何,我幫你對付冥數,事成後,你也幫老夫做幾件事,只要你真心真意的幫我……」見單飛神色遲疑,花臉人立即道:「我知道你是正得不能再正的正人君子,絕不會讓你做惡了。」

    「只要前輩不讓在下有違本心,在下盡力而為。」單飛終道。

    花臉人看了單飛半晌,嘿然道:「你既然答應的這麼痛快,老夫幫人到底,此間事了,你放心,白狼聖女雖然不嫁的,但只要你愛她,她也愛你,老夫就幫你擊退那些自詡清高的高手,將白狼聖女給你搶到手,你說老夫夠不夠仗義?」

    單飛皺下眉頭。

    白狼聖女不嫁的?

    這是什麼古怪的規矩?

    可他知道要破除某些世俗的規矩都不容易,只怕要破白狼秘地的規矩更是艱難。但他素來都是要不不做,要做就是全心全意,更何況此事關於晨雨,無論如何都要去做。雖不知這花臉人說話有幾分靠譜,單飛還是道:「多謝前輩。」

    見花臉人神色似有些輕鬆,單飛反倒不解,暗想說出往事和對抗白狼秘地孰難孰易一想可知,如果這人說的是真心的話,他寧可去搶白狼聖女,也不想將往事和他單飛提及,此中究竟有什麼緣由?

    不等他多想的時候,就聽那人道:「有人來了。」

    單飛微驚,扭頭望過去,發現花臉人已然不見。

    得,這位絕對是個坑隊友的主兒,千萬不能和他聯機打boss,不然你肯定會被他坑的幾口老血吐在屏幕上。

    單飛嘀咕時微有戒備,不知道來的是誰,卻聽花臉人的聲音似從遠處傳來,「你知道到哪裡找我的,是不是?」

    話音消散。

    腳步聲響起。

    單飛雖然氣力漸復,但能力沒回到一成,暗想不要說對檀石沖,恐怕對尋常高手都已吃力。他正遲疑間,見到來人身影熟悉,居然有十數個,單飛心中一熱,低聲道:「一羽?」

    趙一羽從暗夜閃出,身後跟著孫輕、陸六一幫人。眾人快步上前,一見單飛無恙,均是大喜,紛紛道:「老大,你沒事吧?」

    單飛見眾人滿是關切之意,不由向趙一羽望去,趙一羽低聲道:「老大,我知道若留在這裡,只會讓你分心,回去和幾個兄弟說了……」

    「單老大,你不要怪一羽。」孫輕一旁插嘴道:「他回來和我等告別,說幫不了老大,給老大……」

    他老眼有淚,有些哽咽道:「……給老大把風也行,他說大不了死在這裡罷了。他回去不是貪生怕死,而是想告訴我們一聲,讓我們莫要糊裡糊塗的連仇家是哪個都不知道。我孫輕本來也是貪生怕死之輩,可想著收屍用不了那麼多人,只留下白印明天過來看看,就和一羽帶著兄弟都趕過來了。」

    單飛先是發怔,隨即明白孫輕、趙一羽是和他同生共死之意,見眾人臉上又是喜悅又是擔心的模樣,單飛微笑拍拍趙一羽的肩頭,心下感動,一時間已然無言。

    眾人沉默片刻,趙一羽四下張望道:「老大,那兩人呢?」

    「事情還沒解決,以後只怕更是險惡。」單飛皺眉道:「不過無論如何,這一夜總算度過了。」

    趙一羽怔住。他知道檀石沖和單飛做賭的內容,暗想單飛能撐到天明,難道是勝了檀石沖?

    見啟明星起,單飛並沒有過多解釋,緩緩坐下來道:「我暫時休息下,你們幫我照看一下。」

    他知道今夜雖過,可來日凶險,當求先恢復氣力再做打算。

    閉目打坐近一個時辰,終感覺體力恢復半數,單飛睜眼見眾兄弟都是警惕的望著周圍,略作斟酌,吩咐眾人暫時離去,自己卻是回轉慈濟堂。

    才推開院門,單飛就聽院中有人驚喜道:「單大哥回來了。」

    院中坐著兩人,一個正是說話的夏伽藍,佳人眼中微有血絲,似沒睡安穩的模樣。

    另外一人卻是龐統。

    龐統不知道已經幾晚沒睡,眼圈發黑如同熊貓般。

    一見單飛回來,龐統舒口氣,鼻孔衝著單飛道:「我的老天,你總算回來了,你昨晚去了哪裡?」

    我差點去見了閻王!

    單飛本來有恍如隔世之感,可又感覺世事變化,龐統倒是醜得恆久,讓人一見之下,頓時就能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見二人守在院中,單飛不解道:「你們這早起來做什麼?」

    「我們不是這早起來,我們是一夜沒睡。」龐統解釋道:「單兄,我查出個天大的秘密。」見單飛無動於衷的樣子,龐統放低了姿態道:「這才趁夜來找單兄,沒想到單兄不在。夏姑娘說你出去了,很是擔憂你,就在這裡一直在等你回來,我也就在這兒等下去,沒想到你天明才回來。」

    龐統口無遮攔,夏伽藍微有尷尬,一旁道:「單大哥,我沒有龐先生說的那麼誇張,我只是在準備你要的那些藥材,又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怕你敲門沒人聽到,這才稍等了下。」

    舒了口氣,放下一整夜的擔憂,夏伽藍道:「單大哥,你單子上開的藥材,我都準備好了,就放在你書房呢。我今天還要去藥園,單大哥,你放心,今天我一定能等到那人的。」

    她心裡只記得單飛的吩咐,見單飛回轉,比什麼都要開心,才要出門,就聽單飛道:「伽藍,不急了,你還是稍微休息一下。」

    「累什麼。」夏伽藍搖頭笑道:「你不知道我們採藥忙起來的時候,幾天幾夜都不休息呢?倒是龐先生很有些疲倦,我看他一直坐在院中垂著腦袋打瞌睡呢。」

    龐統老臉微紅,不想沒比過單飛,還被個女子比了下去,忙岔開話題道:「單兄,我查到徐慧是哪個了!」

    單飛目光微閃,留意到龐統疲憊的模樣,拍拍他的肩頭道:「這真是個天大的秘密。」見龐統笑的合不攏嘴,單飛終問:「她是哪個?」

    「她是孫翊的妻子。」龐統臉色有些古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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