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250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9
334.第334章 異地的規則




    「單大哥,你做的這東西,應該叫做什麼呢?我們把這東西賣給別人的時候,總要有個名稱。」

    「澡豆?洗澡用的豆子。」

    「這名字倒是容易來記。」夏伽藍望著不遠處那草房,暗想這條路終於還是走到了,可她心中更多的是高興,「我想這名字一定會揚名四方的,甚至一直流傳下去。」

    單飛對這個想法倒是認可。

    他心中在想——我如今在丹陽如履薄冰,若是身份暴露的話,當要立即和慈濟堂撇清關係。有澡豆在手,如果慈濟堂再通過這個聯繫結好魯府,以魯大海的為人,必定對慈濟堂有所關照。

    魯大海為人不差,都說見僕識主,魯肅為人想必和史載出入不會太大。慈濟堂沒了單飛,但有魯家照顧,應該不會有事。

    他考慮的極多,但這些話,卻不必對夏氏父女說了。

    前方有茅屋已近。

    夏伽藍見到那草屋,立即奔進去低聲叫道:「魏伯……我……」她話音才起,驀地芳容改變,因為草屋空空蕩蕩,人影都沒有一個。

    「他怎麼會不在?!」夏伽藍急的眼淚包著眼珠,衝出草屋後見單飛不解,急聲道:「單大哥,我沒有騙你,就是魏伯說了畫上姐姐的事情。魏伯說過等我的,今天都會等我不會亂走,我立即去找他。」

    她舉步才要去尋魏伯,就聽單飛道:「不用了。」

    單飛見屋中沒人,本是心中凜然,可才轉過身子,突然感覺身後有異。等他回頭望去,見到屋中不知何時,站著個顫巍巍的老者。

    那老者頭髮花白,滿臉褶皺如同蒼老的樹皮般,佝僂著身子,隨時都要倒斃的模樣。

    這是魏伯?

    這是拿了長生香的那個花臉人?你拿的是長生香還是短命香?

    單飛心中困惑,但所有的疑惑一閃而過,他知道這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如今耳聰目明,接近草屋時其實心懷戒備,可他當時和夏伽藍般,均沒見到這個魏伯。這個魏伯突然出現,好像從地底冒出來的一樣。

    這老者若非有高絕的身手,怎能做到這點?

    此人這般模樣,難道是裝作?

    夏伽藍一見到那老者,歡喜的奔過去,一把輕輕摟住那老者的脖子笑道:「魏伯,你嚇了我一跳。你答應過我今天不亂跑的,我以為你又在騙我。」

    魏伯輕輕拍拍夏伽藍的背心,如同惇厚長者看著孫女般,眼中帶著慈愛道:「你這丫頭,魏伯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夏伽藍神采煥發,覺得終於為單飛做成一件事情,心中著實喜悅,「單大哥,這就是魏伯,自從我祖母在的時候,他就在慈濟堂了,他說過,會告訴你有關那姐姐的一切事情。」

    她看了魏伯一眼,低聲「威脅」道:「魏伯,你不能耍賴啊,不然我祖母泉下有知……」

    「我知道,我知道。」魏伯慌忙陪笑道:「伽藍,你放心,魏伯騙誰,都不敢騙你的。」

    「好的。我出去了。」夏伽藍知道單飛會問些密事,知趣道。

    單飛見夏伽藍輕盈歡快的出了草屋,一時錯愕。

    這個魏伯原來早在慈濟堂許多年了?他認識夏伽藍的祖母?這人也真是忍得!

    單飛從二人的隻言片語知道這些,實在詫異這個魏伯這等人物,守在這裡,究竟為了什麼?

    他當然認為魏伯的模樣是在裝作。

    可此人對夏伽藍的慈愛,又不像是偽裝。

    單飛回頭望去,就見魏伯顫巍巍的坐下來。魏伯抬頭望來時,眼中渾濁的模樣完全是個垂死老者,可他一開口就讓單飛心中凜然。

    「你覺得冥數的人什麼時候會來找我們?」

    魏伯聲音蒼老依舊,但提及冥數的時候,眼中有精光掠過。

    單飛一聽魏伯的口音和方才已有了不同,聽出這就是盛家廢園的花臉人。

    看著魏伯蒼老到隨時都要倒斃的模樣,聯想到這人聲音的頗多變化,甚至能扮作他單飛說話。單飛心中暗嘆,怪不得冥數一直找不到這人,就算他們知道魏伯和慈濟堂有關,可誰會想到眼前這樣一個老者竟會是個絕頂高手?

    若非魏伯故意顯露行蹤,他單飛也是做夢猜不到這點。

    這人演得一手好戲!

    「我覺得以前輩對冥數的認識,更應該知道冥數何時會來。」單飛也席地而坐,打量著周圍。

    他其實早看過四周的環境,見茅屋雖是結實,但極為簡陋,屋中不過一席一枕一張簡陋的木桌,除此之外,茅屋再無長物。

    單飛心中費解,暗想這種絕頂高手卻居住在這麼個簡陋至極的地方多年,究竟什麼目的?

    魏伯眯縫著眼睛,依舊老態龍鍾的樣子。他沒有回答單飛的問題,喃喃自語道:「那丫頭沒有你的心眼,我知道向那丫頭提及白狼聖女的事情,她一定會告訴你……」

    他微眯的眼睛中有寒光閃過,一霎不霎的看著單飛。

    單飛問心無愧,並沒有迴避魏伯的冷然。

    魏伯觀察了單飛良久,輕嘆一口氣道:「而以你的精明,一定會找到這裡的。」

    「前輩也想在下一定會找到這裡的,是不是?」單飛微笑道。

    「我知道你不是在利用那丫頭找我。」魏伯哂然道:「不然你已經不存在這個世上了。」

    單飛暗自凜然。

    他聽出魏伯的意思,要找魏伯的人,魏伯下手除去絕不留情!

    魏伯若不是想和他合作的話,說不定亦早對他下了殺手!

    但這人當然不是什麼魏伯?

    見單飛默然,魏伯岔開話題道:「你武功不差。」

    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單飛微有意外,可知道此人這麼說,對他已是讚許,恭敬道:「請前輩指點。」

    單飛來這裡,提升實力本是一個目的。

    他亦知道這老頭子看似老邁,實則精靈如鬼。此人知道他單飛的弱點,他沒有完成此人的目的時,此人絕不會洩漏晨雨的所在。

    魏伯索性閉上了眼眸,緩緩道:「你知道何為真正的高手?」

    單飛略有沉吟,「天人合一?」

    他說的有點取巧,但想到趙雲運槍、鬼豐出劍時的光景,感覺這兩人的武功均已接近自然。

    檀石沖弱了些,他雖是如火,但單飛亦如水,二人還是在此道中不斷領悟,卻不如鬼豐、趙雲般隨心所欲。在和檀石沖不斷抗衡中,單飛終於覺察到其中的區別。

    「如何天人合一?」魏伯似有些嘲諷道。

    單飛對這個問題其實想了很久,遲疑道:「入水為水,入風為風?借天之力,悟人之道。」

    他這幾句話完全是自己體悟所得,在魏伯面前說出,心中少有的惴惴。

    對方絕對是個武學宗師!

    魏伯輕輕點頭,「你的招式隨心所欲,少斧鑿自然圓潤,在我看來,你的武功應是從水中領悟,可招式卻是無師自通,順勢而為,因此少規矩多探索。」

    單飛見此人一開口就說出他的路數,微有訝然,還是應了聲。

    魏伯感喟道:「武功本天成,妙心偶得之。那些招有定勢之人,就入了定招之人的規則,此等習武,如邯鄲學步,哪怕就算圓熟規則,卻是不知當初創建人真正的靈光。在老夫看來,不過下工所為。」

    單飛微怔。

    他對魏伯所言極為贊同,可突然聽其說到「下工」二字,倒感覺這人對醫術只怕也是精熟。

    轉念一想,這人在藥園許久,只憑其對人體的瞭解,已遠超如今的醫生,精通醫術倒不稀奇。

    單飛以武通醫,以醫印武,早知道這些東西在有心人心中彼此互通關聯。

    「只是這世上下工卻多。」

    魏伯喃喃道:「冥數的九星眼下或許能暫勝過你,可他們是有師父,亦是被冥數規則僵化。以你的悟性見識和容納萬物的性格,超過他們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單飛沒有任何自得之意,反問道:「但如何才能最快勝過冥數中的九星呢?」

    這是個緊迫的任務。

    魏伯眼眸微睜,其中有光芒閃過,沒有徑直回答,「白狼、雲夢、崑崙、冥數本是異地,異人亦多,但一直都和世俗少有關聯。冥數精武,崑崙通道,白狼以精神力最盛。」

    「雲夢呢?」單飛問道。他雖對魏伯所言似懂非懂,好在能以現在的知識進行包容。不過他知道這種人話難說二遍,因此暫且牢牢記住,留待以後慢慢回想,眼前他並不想錯過任何一點有用的消息。

    魏伯沉默許久,「雲夢的人,你不要去惹。」

    單飛略有訝異。

    他知道這個魏伯從冥數偷了長生香,又偷看白狼聖女,這人顯然對白狼、冥數都少忌憚,但此人提及雲夢的時候,卻真的有點忌諱之意。

    「在我看來,雲夢的人無論哪個方面,比冥數要強過太多,」

    魏伯哂然笑道:「冥數偶爾不顧臉皮還要插手世俗的事情,雲夢卻是規則森嚴,絕不會和世俗交道。你只要不惹雲夢的人,隨便你是什麼人,隨便你在世俗做什麼,雲夢的人都不會對你如何。」頓了下,魏伯笑道:「不過你根本見不到他們,更不要說惹他們。」

    「雲夢的人不管變數人?」單飛最關心這點。

    魏伯搖搖頭。

    「可我若是惹了雲夢的人呢?」單飛試探道。

    魏伯又笑,「那你最好開始逃命,然後想方設法去拜馬未來為師才行。」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9
335.第335章 更上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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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飛一聽魏伯居然提及到馬未來,心中著實吃驚,失聲道:「前輩認得……馬未來,你……」

    馬未來素來行蹤無定,這人如何會見過?

    而聽這人所言,馬未來神通廣大,居然能抗衡雲夢?

    魏伯看了單飛半晌,「你不認得馬未來嗎?」

    他這句話似有嘲弄,單飛心思急轉,終於道:「我只見過馬先生兩面,這次來到丹陽,亦是受他所托。」

    魏伯感喟道:「你倒老實。」

    單飛見魏伯微閉著眼睛,卻像對所有的事情清清楚楚,知道在這種人面前,他最好實話實說。

    好在他本來問心無愧,反問道:「前輩怎知我認識馬先生?」魏伯對他武功之道很是瞭然,已讓他驚奇,如今聽魏伯對他簡直知根知底的樣子,更讓他感覺魏伯實在深不可測。

    魏伯反問道:「你以為我在慈濟堂前為何要約你見面,看你長的順眼嗎?」

    單飛恍然大悟。

    原來他一到丹陽,初在慈濟堂露面的時候,這人就盯上他,而且看出他和馬未來有關!

    突然想到鬼豐初見他的情形,單飛醒悟道:「前輩是因為靈符認出我的?」

    那個神女靈符更像個定位器啊。

    鬼豐和他初次見面時,就知道他身懷神女靈符,這人居然也知道?

    魏伯看了單飛許久,喃喃道:「奇怪。」

    單飛感覺此人才是奇怪至極,不由問道:「前輩覺得哪裡奇怪?」

    魏伯思索道:「你的悟性不差,但你習武的時間絕不會長。」

    單飛益發感覺這人簡直神了,他怎麼能看出這點?

    魏伯並不解釋道:「不過你能在短短的日子裡達到這般成就,本和身懷神女靈符密切相關。神女靈符很是奇特,只助有緣之人,你就是有緣之人!」

    單飛有些發愣。

    他得到神女靈符後,的確屢次得靈符相助。這個魏伯不但感覺到神女靈符,甚至還知道這些事情。

    此人不僅僅知道白狼冥數的事情,看來他對很多往事都是知曉。

    「神女靈符究竟是什麼?」單飛忍不住問了句。

    「這自然是神女傳下來的東西。」魏伯隨口應道。

    「神女是誰?」單飛一直以為這個神女是說女修,可如今想來,總有些不像。

    「神女是天女。」魏伯又道。

    「天女又是誰?」單飛越聽越玄,暗想你難道就不能痛痛快快的一口氣說出來?你總不會告訴我有玉皇大帝什麼的,天女就是天上的仙女吧?

    魏伯就是不肯痛快的說出來,反倒皺眉道:「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頓了片刻,魏伯沉吟道:「神女玉符奇特非常,馬未來居然送給了你,可見他對你很是器重。」

    單飛怔了下。

    他和馬未來不過見了兩面,每次談話亦是隨便,當初得馬未來相贈靈符,他本來只覺得這老頭子挺隨和的,出手大方,就是說話有點不著邊際,哪想到馬未來居然對他很是看好。

    可馬未來看好我,肯定是因為我的出色,你魏伯奇怪什麼?

    「我知你身上有神女靈符,就知道你和馬未來必定有關。等看到你攜帶的醫書後,我更確定這點。」魏伯接著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有醫書?

    單飛先是不解,隨即內心略有抽緊。

    魏伯顯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肯定趁他在斗破軍昏迷過去後,將他攜帶的東西都翻了一遍。

    那無間香呢?

    單飛將身上最重要的幾件東西都摸了遍,發現居然一件不缺,又是暗自奇怪。

    魏伯對三香的事情絕對瞭然,見到他單飛攜帶的無間香後,魏伯沒有道理不感興趣,魏伯敢從冥數拿長生香,做事可說不擇手段,為何不取走他身上的無間?魏伯對無間沒有興趣?

    單飛想不明白,可他最困惑的還是魏伯對醫書的判斷——魏伯如何從醫書上認定他和馬未來的關係?

    似看出單飛的困惑,魏伯問道:「馬未來是要你將醫書交給徐過客?」

    單飛嗔目結舌道:「不錯。」

    這老頭真的神了,他如何知道這點?總不會是烏青洩漏出去的?

    不過單飛隨即知道自己猜測有誤,因為魏伯已道:「其實馬未來真正的意思——是想讓徐過客將醫書轉交給我!」

    單飛怔住。

    摸了下懷中的醫書,單飛終於將書掏了出來,遲疑道:「那……前輩為何不拿走這卷醫書?」

    「我已經看過。」魏伯直言不諱道:「在你昏迷的時候。」

    你倒也沒羞沒臊。

    單飛心中盤算,卻還不知道該不該將醫書交給魏伯,他總不能聽魏伯說什麼是什麼了。

    魏伯卻看出單飛的謹慎,並不介意道:「你將這醫書留在身邊也好,或者將它交給徐過客也罷。這醫書對我已沒什麼作用,在你們手上,用途更大。」

    單飛看出魏伯不像說謊的樣子,更是摸不到頭腦,暗想高人行事果然是高的一塌糊塗。

    馬未來讓他把書交給徐過客,再由徐過客轉交給眼前的這個魏伯?

    一定要這麼麻煩嗎?

    他早知道這點,直接將醫書交給魏伯不就好了?

    不過魏伯很快解了單飛的困惑,「因為馬未來並不知道我的行蹤,但知道徐過客會知曉,這本是極為隱秘的事情。」

    單飛已經麻木到懶得問為什麼,只盼魏伯說個清楚。

    魏伯這次倒是沒有遮掩,「我行蹤難定,並非一直留在藥園。馬未來和我本有個約定,他幫我一件事情,我會盡力還他個人情。馬未來也知道我的規矩,從不做沒利的事情。」

    單飛對這點倒很認同,這人幫人做事,一定要有回報才行。

    不過這人行事先小人後君子,並不強迫別人做事,只求等價交換。從這點來看,其實也無可厚非。

    知道魏伯對這種背後的交易肯定不會說了,單飛心中暗嘆。

    果不其然,魏伯並沒有講和馬未來約定了什麼,徑直道:「我和馬未來之間的聯繫,就是通過徐過客,徐過客算是我的一個……弟子吧。」

    他語氣中顯然沒當徐過客是個弟子,更像是把徐過客當個跑腿的,「他本來是青州的一個小官,但一定要跟我學點東西,然後我就讓他幫忙處理下世俗的事情。」

    單飛終於明白其中的瓜葛,「你教徐過客醫術,然後他負責幫你聯絡找你的人?」

    「差不多是這樣。」魏伯嘴角似笑非笑,「我還能留在慈濟堂,是在等兩個人的消息,不然早就離去,就算徐過客找我也是麻煩。」

    單飛感覺魏伯這次的笑容很有分得意,不知道他高興什麼,只以為他找個免費跑腿的徐過客很是高興。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單飛道:「你若是獨自隱居,只怕冥數怎麼也找你不到。」

    「那是自然。」魏伯理所當然道。

    單飛沉吟道:「可冥數還是找到了你,問題難道是出在徐過客身上?」

    魏伯沉默片刻,「你猜的一點不錯。」

    這應該不難猜,我看多了抗日神劇,知道要挖底肯定是線人會有問題。你老兒是拿奧斯卡影帝的主兒,要挖你的底絕不容易。

    略有皺眉,單飛遲疑又道:「不過徐過客應該不會出賣前輩?」他記得夏伽藍說徐過客去了雲夢澤。

    「他自然不會。」魏伯搖頭道:「他是聽我吩咐去雲夢澤看看。」

    魏伯沒說徐過客的使命,繼續道:「我跟你說過,我不想做聖人,更不想做好人。」

    見單飛不語,魏伯道:「你是個聰明人,知道在這世上,做好人比做惡人難多了,是不是?」

    單飛對此認可。

    魏伯笑笑又道:「你醫術應該也算不差了,和徐過客彷彿。」

    單飛最近著實治好了幾例疑難病症,若是春擴敢這麼說,他只怕心中不悅,但魏伯這麼說,單飛只能謙虛道:「想必前輩醫術更精了。」

    魏伯臉上寫著「廢話」兩字,接著說道:「徐過客的醫術比夏季常高明很多,這幾年著實治療了不少疑難雜症。不過他碰到幾例必死之病,治不好又來向我請教。唉……」魏伯自怨自艾道:「我若是說不會醫治,讓這些人死了多好?偏偏我聖人沒做成,壞的又不徹底,終究還是教徐過客一些治病的方法。」

    單飛稍有困惑,「這個……究竟有什麼問題?天下醫者難數,如今張仲景、華佗都是大大有名,無名但有本事的也不在少數,冥數總不會因為徐過客治好了幾個病人就懷疑到前輩的身上?」

    「你錯了。」魏伯搖頭道:「冥數就是因此懷疑到我身上。」

    見單飛難以理解的樣子,魏伯緩緩道:「在你心中,張仲景、華佗應算是醫者中的頂尖高手了。」

    單飛聽出魏伯的言下之意,暗想這人難道比張仲景和華佗還要高明嗎?

    這怎麼可能?

    如果真有這樣的一個人,那醫術可說是通神,那為何他的印象中從未有這人的名字?

    難道此人也是異地中人?這才不在史書記載?

    魏伯沉默半晌終道:「但張、華他們畢竟是世俗中人。我見過張仲景,也見識過他的醫術,他真正的大成之作,就是你懷中揣著的《傷寒雜病論》,張仲景此刻的醫術,比我當初見到他時,高明實多,他能夠這般精進,自然有他的原因。」

    頓了片刻,魏伯露出傲然之意,「可他們治的畢竟是世俗之病,見識也和老夫截然不同。老夫治的那幾例病症,庸者看不出什麼門道,可落在有心之人眼中……比如說是冥數,終究還是懷疑這是出自老夫的手筆。這也是、慈濟堂禍事的開始!」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9
336.第336章 高科技產品




    單飛暗自苦笑,他對魏伯說的因果並不瞭然。不過他知道這個魏伯不是自誇的人,可聽魏伯這般說,對張仲景、華佗的醫術看起來不咸不淡的,顯然對他自己的醫術極為自信。

    「我治的那幾個人,就算華佗、張仲景也是力有未及,」魏伯道:「你如今也知道冥數對天下走勢很有瞭解,亦對天下名人均有記載?」

    單飛皺了下眉頭,聽魏伯又道:「如今他們驀地發現有一人比華佗、張仲景醫術還要高明,自然會懷疑到老夫的身上。老夫的醫術如此特異,你可知道為了什麼?」

    那就是因為你老兒高明唄,還能為了什麼?

    單飛無話可說,卻聽魏伯解釋道:「因為老夫曾見過秦皇鏡!」

    茅屋陡靜。

    心中狂震,單飛半晌才道:「前輩見過秦皇鏡?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他那一刻想的是——秦皇鏡是一個超越X光機的存在,和醫學應該有關,此人的醫術高絕,莫非是得到秦皇鏡的幫助?

    他做出這種判斷倒是自然而然。

    學醫之人最困惑的就是對人體內部的精微變化多是茫然,這才有瞭解剖學的發展。古代其實也有解剖學,但解剖學在古代的發展和當代醫學類似,都曾有極為血腥殘酷的一面。

    據單飛所知,無論古代還是當代醫學,認識人體的內部結構,都是離不開活體解剖!

    活體從哪裡來?自然是死囚、戰犯,甚至更多的本是無辜的活人。

    二戰時,某些國家更是將這種活體實驗變成了史無前例的屠戮。

    想到這種歷史,單飛心中難免不算舒服。

    但這也說明人類認識自身的艱難。

    可若是有個秦皇鏡在身旁,對人體內部進行動態參考對照,那對醫者的幫助必定極大。

    華夏人從未斷過這種理想。

    遠的不說,就說當年的北宋時期,宮中御醫王唯一在朝廷的支持下,就曾發動天下醫者、能工巧匠做出兩具穴道銅人。

    此銅人對穴道的認知很是奇妙,最特異的地方就是在針刺在正確的銅人穴道後,有比擬人體的類似反應。

    而當時宋朝的醫者,無不以見到穴道銅人為榮,用心之人見到穴道銅人後,醫術自然突飛猛進。

    北方金國入侵宋朝後,知道這東西的價值,第一件事就是將這穴道銅人運回金國。後來幾經波折,穴道銅人不知去了哪裡,而後人卻是再也造不出這種東西。

    可比起秦皇鏡而言,穴道銅人看起來又差了太多檔次。

    魏伯見單飛很是震驚,有些奇怪的看著單飛,「你好像也見過秦皇鏡?」

    單飛立即點頭。

    「可以你的聰明,難道不知那是什麼?」魏伯反問道。

    單飛遲疑道:「在下略有所知,那鏡子能照出人的心臟,對醫者很有幫助。」

    魏伯「哦」了聲,「原來你看到的不全。」

    「不全?前輩什麼意思?」單飛疑惑道。

    魏伯解釋道:「真正的秦皇鏡很具妙用,遠不止照到心臟和人體五臟六腑的異動,甚至連人的經絡穴道反應都能照得清楚!」

    單飛勃然色變。

    他知道他那個年代發現經絡的存在也不過十數年的光景,而且是用高科技的手段這才探到經絡的走向,但秦皇鏡居然能將經絡清晰的照出來?

    這鏡子絕對是個高科技的產物!

    單飛知道他那個時代的醫學對人體的認知也是處在矇昧階段,不然醫者也不會說什麼——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疾病是無法治癒的!

    可若秦皇鏡這種發明得以普世,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單飛想想都覺得激動。

    「只是秦始皇時秦皇鏡的用途就已發揮不全,秦始皇用其照人異心,實在是大材小用。」魏伯搖頭道。

    「因此秦皇鏡是在秦始皇之前就有了?」單飛謹慎問道,他記得當初看到秦皇鏡時,聽郭嘉說,好像秦皇鏡缺了塊電池。

    這電池是被袁譚拿走的,可除此之外,難道秦皇鏡還是欠缺某些零件?

    魏伯臉上又寫著「廢話」兩字。

    單飛問道:「那前輩不覺得奇怪嗎?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魏伯看了單飛許久,啞然失笑道:「你這個問題才是真正的奇怪。你知道天上有多少星星?」

    單飛搖頭。

    「你知道我們所在這個地方,其實和天上的星星沒有區別,甚至比那些星星看起來要小很多。」魏伯又問。

    單飛目瞪口呆,他肯定知道這些常識,可聽魏伯說的自然而然,還是難免錯愕。

    魏伯手中多了根枯枝,隨手在地上畫了個圓圈,在圓圈上畫了一個小點,「我們所在的地方看起來浩瀚廣博,其實在宇宙中不過是一個小點,你們變數人怎麼稱呼我們所在的地方?」

    「地球?」單飛苦笑道。

    魏伯點頭示意知曉,用樹枝在地上圓圈正中畫了一點,對單飛道:「我們說的日頭在宇宙中,也不過是個大一點的空間。」

    「嗯?」單飛對這個倒很清楚。

    這無非是地球繞著太陽轉嘛!

    可他不知道魏伯居然也很清楚,而且看起來要和他現代人解釋什麼。

    「我們所在的這個點,嗯、是你說的地球繞著日頭轉一圈,律歷中叫做一年,不過很多人是用月亮繞著地球轉的這種循環來算的。不過日月有數,規則彷彿。」

    魏伯畫完這些後,拋開手上的樹枝,看著單飛道:「從黃帝起,地球這個點如今已繞了日頭旋轉了兩千多圈,以後還會繼續繞下去,但你要知道,在這之前,這地球早繞著日頭不知多少圈了。」

    大約四十多億圈?

    單飛已然明白魏伯要說什麼。

    果如他所料,魏伯輕描淡寫道:「如果這麼比較的話,我們窮這一生看到這個地球的變化,連地球一生中的眨眼變化都算不上。」

    單飛沒法否認,只能點頭。

    魏伯說出了結論道:「可這一眨眼究竟是怎麼變化,我等看到的亦不過如井底之蛙般,因此我對上一眨眼會有什麼變化,多次眨眼會出現什麼從不覺得奇怪,只覺得這世界玄妙而已。」

    單飛無言以對。

    他知道魏伯說的好有道理。

    很多人腦袋裡的歷史不過是他們自己腦海認定的歷史,借此固執的認為這世上那時就該出現什麼,不該出現什麼,實則他們的人生經歷不過是地球繞著太陽幾十圈的光景,所知也是不過是地球繞日旋轉幾千圈的變化殘餘。

    而且多數是推斷。

    至於地球、太陽、甚至宇宙究竟怎麼在變化,所有人無非是在推測而已。

    幻想好的人,能出現個愛因斯坦,幻想不好的人,多去燒死布魯諾。

    愛因斯坦百年出不了一個。

    可要燒死布魯諾的人卻是層出不窮。

    最離譜的是那些要燒布魯諾的人,通常以自己如螻蟻般的短暫認識來規定地球繞太陽幾十億圈的變化,那和管中窺豹,以蠡測海有什麼區別?

    人的眼界注定了能力,而能力又在改變著眼界。

    單飛這刻終於明白這人為何對諸事漠不關心的模樣,此人不是不關心,而是看破了太多的變化。

    這就和他知曉政治的殘酷,不想參與一樣。

    魏伯又閉上眼眸,回到話題道:「華佗、張仲景見識不差,但他們畢竟沒有見過秦皇鏡,若是得見的話,醫術必定更上層樓。老夫醫理本來尚未到達融會貫通之境,但就是在看到秦皇鏡後才大有領悟,然後……」

    他說到這裡,再次止住。

    單飛知道魏伯一直在隱藏個關鍵的事情,這件事好像也涉及到魏伯的目的。

    不過他終於明白一點,推測道:「冥數認定見過秦皇鏡、而且醫術精湛之人才能治好那些人?前輩符合這兩點,因此冥數才會懷疑到前輩的身上。」

    魏伯笑容有些無奈,「差不多就是這樣。」

    那就是說還差了一點,究竟是哪個地方?

    單飛心思飛轉,終於瞭然慈濟堂的問題。

    冥數一直在找魏伯,通過徐過客治病的事情竟猜到徐過客和慈濟堂有關,不過冥數不能確定此事,亦不能插手世俗的事情,這才借山越之手逼迫慈濟堂。冥數認定魏伯會因此出來?這麼說在冥數眾人的心目中,魏伯這人並非窮凶惡極、諸事不理之人?

    魏伯無奈道:「我早告訴你,我不想做個好人。當初若不是徐過客苦苦哀求,我真的不想出手,但這一出手,不但給自己惹了麻煩,甚至慈濟堂的夥計也因此死傷許多。」

    「治病這事怎麼能怪前輩呢?」單飛立即道。

    魏伯沉默許久,「還是有些因果的。」輕嘆一口氣,魏伯道:「老夫對伽藍這丫頭的祖母本有承諾,幫她照顧下慈濟堂的,若非夏家人和慈濟堂,我不見得會留在這裡。」

    這老頭難道喜歡夏伽藍的祖母?怪不得他對夏伽藍很有些溺愛的模樣。

    魏伯接著道:「冥數這些年一直在找我,可我本來不想再參與世事,亦無意和他們糾纏。」

    你是不想,可你拿了人家的東西啊。

    單飛暗想這才是你造成的最大的一個後果,你必須想辦法解決才對!

    「長生香在他們手上,不過是個廢物,在我的手上,卻能發揮出極佳的作用。」魏伯喃喃自語道:「你說一件東西要物盡其用呢?還是暴殄天物好一些?」

    單飛對此持保留態度,這個東西看情況的。

    「再說,這長生香本來也不是冥數的。」魏伯嘿然冷笑,眼中閃過絲寒芒道:「如今冥數蠱惑山越傷及無辜,費盡心思要釣我出來,無非是看到大甜頭而已。既然夜星沉想玩,那我就陪他玩個痛快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9
337.第337章 登堂入室



    單飛聽出魏伯口氣中的冷意,想到他做掉破軍的狠辣,暗自揪心。

    魏伯和冥數之間的恩怨,單飛本無意插手,可冥數一定要干掉他,那他肯定也不會坐以待斃。

    如今既然捲了進來,自然知道越多越有利。想到這裡,單飛試探道:「那前輩準備怎麼對付他們?」

    魏伯避而不答,突然道:「馬未來將神女玉符傳給你,我本以為他會將流年也傳給你的。」

    單飛微愕。

    「可他顯然還沒有收你為徒,而且聽你和我談了這久,你對往事簡直屁也不知,這麼說馬未來原來什麼都沒告訴你。」魏伯抬頭看著屋頂,自語道:「我昨晚本是奇怪這點,不解馬未來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不過我如今知道馬未來的意思了。」

    「什麼?」單飛反倒不解。

    魏伯喃喃道:「你可知道,知識本是一種障礙?」

    What?

    拜託你說事情按照順序來好不好?

    單飛知道這種高人說話都和高僧一樣,從不肯直接說清楚,若非他有不一般的腦袋,將所有的事情記憶清楚,整理聯繫,現在腦海裡恐怕早和漿糊一樣。

    可這次魏伯說的也太跳躍一些。

    魏伯並不理會單飛能不能理解,繼續道:「知識並不是越多越好的,有時候也會成為一種桎梏。」

    單飛記得這話依稀耳熟,略一回憶就知道在哪兒聽過了。

    馬未來當初在黑山左近,問他要不要選流年的時候,曾和他說過類似的話。

    怎麼魏伯也是這般想法?

    見魏伯看著他,似乎等他意見的模樣,單飛接下去道:「前輩說的不錯。自古傳承的知識本是人之所為,人既然認識有限,知識自然也有侷限。人若是以為知識代表一切,那和井底之蛙無異,人若想精進,海納百川必不可少。」

    魏伯似有滿意的點下頭,「你能有這種認知,已不是下工。」沉默片刻,魏伯感喟道:「可這世上的下工太多,無數人不知道這個道理,總習慣用自己所學來約束旁人。馬未來知道這個道理……」

    看著單飛,魏伯道:「他對你期許很高。如今看來,馬未來不說往事,只怕是不想用他的認知干擾你的想法,能繼承流年的人,必須是能破能立之人。他用心良苦,只盼你能自己領悟。」

    我擦。

    你讓我領悟,總得給我個方向吧?

    都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可我現在連門在哪裡都找不到啊!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告訴你太多。」魏伯決定道。

    單飛一聽魏伯這麼說,不由滿臉黑線。

    他不等抗聲時,就聽魏伯道:「但我卻可以在武學上對你稍加指點,你如今根基早有,卻不知運用的法門。」

    單飛精神一振。

    「我方才說過,這世上本應物盡其用,你就算有萬貫家財,卻不知利用,徒是造糞的工具而已。可你若知運用,結果卻是大不相同。」

    魏伯看單飛似懂非懂,接著道:「很多人知識淵博如海,說起來頭頭是道,但行為卻和所言極為背離,你說這是為了什麼?」

    他隨口一問,單飛卻是認真思索回道:「因為他們不明知行合一的道理。」

    魏伯嘿然一笑,「好一個知行合一!我本不想以自己所學約束你的認識,但你若真能做到知行合一,那在武學一道,只怕真的不可限量。」

    單飛內心振奮,他隱約感覺這人和馬未來一樣,都是在暗中考驗他究竟有怎樣的見地。

    而他能從魏伯這裡學到多少本事,不是看魏伯,而是靠他自身的見識。

    魏伯身形微挺,眼中有神光閃動,那一刻,再不像是什麼垂死的年邁之人,「九竅之邪,在乎三要。你可知三要指的什麼?」

    單飛一聽這八個字,立即知道這是《黃帝陰符經》的原文,他雖記誦過,但真的並不理解。

    魏伯見狀沉聲道:「三要者——心、志、神也,志若背心,神則無存;志有迷亂,九竅荒心。」

    單飛默然誦記。

    魏伯又道:「黃帝有雲——時人以酒為漿,以妄為常,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滿,不時御神,務快其心,逆於生樂,起居無節,此話何解?」

    「這是說常人認知有差,不知一切本是虛妄,徒自耗費身心去追逐著於己無用的東西。」單飛好在也思考過這些方面,知道魏伯的言下之意。

    他也是知道這點,這才少逞意氣之爭。

    魏伯讚許點頭道:「不錯,紅塵迷惑,多盜本心,歸為九竅之邪。那何為九竅?」見單飛略有沉吟,魏伯徑直道:「眼耳鼻口七竅加人身排泄兩道是為九竅。常人多迷於紅塵,精神多從九竅而洩,被萬物所盜,可笑世人茫然不知,反以為樂。有僥倖知曉之人,卻也少能三要合一,不過渾噩度日,亦是徒廢精神。」

    凝望單飛,魏伯讚道:「你能有如今成就,本是你不自覺的三要合一之果,心向志同、神以相契的原因。你這種人若再能內以養己,外則堅心,就算沒有我的指點,遲早也會神明自來,得悟本心!」

    單飛暗感奇怪,心道魏伯這種言論更像是佛道之言,不知和武學何關?

    但他知道這種人所言字字精奧,並不常得,盡數記下。

    「不過冥數很難等到你自悟之時。」眼中精華閃耀,魏伯凝聲道:「單飛,我今日傳你破解冥數之法,但此道不過是彫蟲小技、細枝末節罷了,不足沉迷,還望你能明白我方才所說的真意。」

    單飛微有困惑,就聽魏伯道:「我看你印堂神華隱現,想必胎息有成。胎息一起,閉九竅守精神並非難事。」

    單飛聞言早絕了外息,微閉雙眸,就聽魏伯道:「意守黃中。」

    你這是專業術語,我不懂啊。

    單飛不等發問時,就察覺胸膛正中有點力道觸碰,知道魏伯是示意黃中所在,凝神守氣在胸口之間,就聽魏伯的言語似從天籟傳來般,「九竅邪意去,閉塞勿發通,真意潛深淵,浮游守黃中。離氣內營衛,坎乃不用聰……」

    單飛似懂非懂時,就感覺有什麼東西觸碰胸口周邊數點。

    這次和當初在盛家廢園的情況彷彿,只是觸碰之間很是清晰瞭然,速度亦緩。

    「凝神氣隨走。」魏伯低聲道。

    單飛胎息一起,內息立如碧海潮生般在體內湧動。隨著魏伯的指點,單飛運息按照魏伯指點的線路遊走。

    他以往都是隨遇而安,海納百川般,精氣神養的旺盛,這刻順著魏伯指點的途徑運氣,卻感覺如水瀉高崖,激進無窮。

    氣息一凝一沖之際,他感覺氣息又是開始湧入手足三陽,不過那一刻卻不是涸澤而漁,更像是餘韻繞樑,無窮無盡。

    單飛耳聽魏伯所言,很多話都是似懂非懂,只能盡數記憶,但內息在體內按照魏伯指點的路線遊走,卻是越來越熟,越來越快。

    他以水悟道,性情沉穩,對敵時亦是難免以水性對之,這卻是他在檀石沖等人面前反擊乏力的原因。

    那幫人如雷如火般的發力,單飛自保都難,反攻更艱。

    如今他得魏伯指點,這才發現別番的運勁法門,對他對敵的幫助可說是用處無窮。

    閉目凝息不知許久,但感覺手足力道充盈,終於完全熟悉了魏伯指點的運氣路線,單飛緩緩睜開雙眸,卻發現木屋之中只餘他一人,魏伯卻是蹤影不見。

    心中不急,單飛閉目思索許久,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彈指間,銅錢早出。

    「嗤」的聲響。

    銅錢硬弩飛矢般一閃,射入木屋的一根樑柱內。

    樑柱微顫瞬凝,銅錢卻已不知去向。

    單飛緩步出了屋門,到了木屋之後,見裸露在外的樑柱上有一點銅錢微突。

    那正是他方才隨意彈出的那枚銅錢。

    他伸手取下那枚銅錢,心中微喜。

    得魏伯指點,不過數個時辰的光景,他凝力發力間,不但遠較當初要快捷許多,就算力道都是精進極多。

    普普通通的一枚銅錢在他的手上,已有了極大的殺傷。

    他力道還是當初的力道,但以前發力多散,如今已能精專一點,才算是真正入了武學的門徑,使力也是更加的寫意精妙。

    若是以今日之悟再戰檀石沖,他不會再想著逃避。

    一念及此,單飛抬頭看了眼天色。

    日早隱,夜幕低落。

    他欣喜之情稍過,望著星顯夜空,心中的困惑亦如繁星般顯現。

    魏伯原來認識馬未來,魏伯見多識廣,既然能知道白狼聖女,那馬未來呢?馬未來見過晨雨,是否也知道晨雨的歸宿呢?

    馬未來讓他來找魏伯?不過是交本醫書嗎?聽魏伯的話,馬未來似對他考驗著什麼。

    魏伯精武通醫,很多話語不經意的引用黃帝陰符經所言,和道家彷彿,又求佛家的本心,究竟是哪個?

    他單飛初到了這個世界,不過是想做個成功人士,可他從未想到過,一切的一切,不是因為意外,而是因為計算。

    可這世上終究有不需計算的事情。

    夜空有銀河遼闊,橫隔著牽牛織女。

    單飛看著牽牛織女的遙遙相望,一時靜默。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9
338.第338章 不夠資格




    清晨時分,單飛早早的起身。推門而出時,單飛見慈濟堂的眾人已在忙碌不停,夏伽藍正不時的向他這個方向張望,見他踱出,夏伽藍快步迎上來,低聲道:「單大哥,魏伯……都對你說嗎?」

    昨日單飛得魏伯的指點,靜坐在魏伯草房內獨自領悟良久。夏伽藍中間有幾次悄然探望,不過見他總是閉眸沉默,佳人不好打擾,更怕問出個壞消息來,自己更不安心。

    佳人昨夜忙碌,今早惦記單飛的事情,早在院中守候多時,見單飛情緒似乎平和,佳人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單飛見佳人滿是期待,微笑道:「多謝你了,魏伯和我說了很多事情,對我幫助很大。」

    他不忍讓夏伽藍失望,含糊其辭的回覆,夏伽藍只以為魏伯說的很多事情都是晨雨的事情,喜形於色道:「那真的好。」

    她先是低聲歡呼,隨即神色稍有黯淡,「單大哥,你什麼時候要走呢?我們總要送送你的。」

    她真怕單飛悄無聲息的離去。

    「這個嘛,先處理完藥園的事情吧。」

    單飛聽魏伯說過要和冥數好好鬥鬥,可他並不認為魏伯真有這個打算,魏伯絕不是鬥氣之人!魏伯教他武功抗拒冥數,又說讓他幫忙做幾件事情,只怕那才是魏伯的真正目的。

    夏伽藍略有奇怪。

    不過聽單飛暫時不走,夏伽藍立即神采飛揚,匯報著成績道:「單大哥,我爹讓吳管家抓緊收集澡豆所需的藥材,越多越好。我昨晚去了魯府……」

    她話未說完,院門處有人聲傳來。

    魯大海在夏季常陪同下進入院中,一見單飛、夏伽藍均在,魯大海笑道:「單大人在這裡再好不過。你看看我的臉……看看我的臉……」

    單飛怔了下,沒想到魯大海驀地來了這麼一句。

    突然嗅到點藥材的香氣,想到夏伽藍方才所言,單飛靈光閃動道:「魯管家,你這臉的氣色比前幾日要好很多,這是怎麼回事?」

    魯大海哈哈笑道:「單大人,你猜是為了什麼?」

    你這難題的檔次比魏伯的難題差好幾個數量級了。

    單飛暗想什麼迪奧,奧迪的味道我可能不如女人熟悉,可我若連自己配出澡豆的氣味都聞不出來,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饒是這樣,他還是故作深思道:「難道貴府小姐的病好的七七八八了?」

    難得魯大海這麼有心情,他倒不介意逗魯大海開心一下。

    「倩蓮的病早就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我們不讓她亂跑,說不定她早就過來謝謝單大人的良方仁心了。」

    見單飛還在思索的模樣,魯大海忍不住笑道:「單統兵你真的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今日氣色好,只因為用了單大人獨創的澡豆。單大人簡直是個天才,昨日伽藍將澡豆拿出後,我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是單大人所創!」

    「魯管家也喜歡用澡豆?」單飛明知故問道。

    魯大海大笑道:「豈止是我,倩蓮、我家夫人,府中的丫環下人都是好奇稱讚不已。今日我來到慈濟堂,就是遵從我家夫人的吩咐,先包下慈濟堂生產的頭批澡豆,有多少要多少,錢絕不是問題!」

    慈濟堂內的劉憨夫婦、五福和幫手的夥計都是一陣歡呼。

    他們忙碌數日,但心中總是沒譜,暗想就算將藥園的藥材清倉處理恐怕也是還不上債務,可聽魯大海這麼一說,他們知道澡豆銷量大好,自然振奮。

    烏青卻是不出意料,暗想你們要知道當初老大發明了包子火透了許都,想必就不會這麼意外了。不過他雖有預期,內心還是為慈濟堂高興。

    夏季常一旁笑道:「魯管家說的哪裡話?你幾日前送來的五百金對慈濟堂就如雪中送炭般,這等仁義,慈濟堂絕不會忘的!區區的一些澡豆,我們若還要錢,實在說不過去。伽藍,把昨日做的澡豆今日盡數送到魯府去!」

    他知道有魯府幫忙,這生意做起來,有麻煩自然有魯府出面解決,送些澡豆拉個靠山的買賣實在劃得來。

    魯大海見夏伽藍就要趕著出門,忙道:「不急的,不急的。今日我來藥堂,其實還是有些事情和夏掌櫃商量。我家夫人昨天用了那澡豆,感覺這東西以後絕對會傳遍中原,甚至遠銷西域都不是問題,因此有意和慈濟堂共同經營此事,不知夏掌櫃意下如何?只要夏掌櫃有意,別的事情均好商量。」

    夏伽藍昨晚趁夜將澡豆送到魯府,本有這個意思,聞言竊喜。

    夏季常亦是高興,不過還是看向單飛道:「這件事……主要是單大人的功勞,我們總要和單大人協商一下。」

    「這是自然。」魯大海笑道。

    如今的豪門世族和以往不同,為求家族穩定,自然離不開經營。魯家到江東沒有幾年,若論底氣,自然比不上朱、張、顧、陸幾家,就因為這樣,魯大海和魯府夫人一見這澡豆,就知道商機無限,不然魯府夫人也不會一大早就派魯大海趕過來。

    而趁機和單飛拉近交情,自然也是魯大海的目的。

    在魯大海看來,單飛此人絕對前途不可限量。

    單飛明白魯大海的用意,心中微有歉然。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在丹陽停留下去,日後說不定還會因為身份問題給魯家帶來些麻煩。但他先求平穩過度,等這件事後,他就算功成身退,魯家能有澡豆經營權,再加個魯肅,就不應有太大的問題……

    他正要和魯管家、夏季常入房稍加商量此事,院門驀地一響。

    眾人回頭望去,就見院外衝進來個拿著包裹的粗壯少年,竟是太史享。

    單飛微怔,不知道自己和太史享還有什麼交集。

    太史享卻是氣勢洶洶的逼近單飛的身前,將手中包裹一丟。

    單飛縮了下腳。

    那包裹「噹」的落在地上散了開來,有金光閃閃。

    魯管家見到太史享怒氣衝衝的模樣,皺下眉頭,隨即圓場笑道:「太史公子也要做澡豆的生意嗎?」

    太史享看也不看魯管家一眼,更不關心澡豆是什麼東西。盯著單飛如同仇人般,太史享大聲道:「單飛,這是我輸給你的二百金。」

    單飛瞥向地上的金子,暗想這小子如此模樣,好像對我極為不滿的模樣,只為輸了這些錢嗎?又不太像。

    笑容浮起,單飛示意烏青拾起那些金子,微笑道:「我其實已經忘記此事。」

    「我一直沒忘!」太史慈冷望單飛道:「如今我不欠你什麼了!」

    你還欠點利息。

    單飛心中盤算下,終究笑道:「是啊,太史公子這般爽快,願賭服輸,我倒也敬佩。要入內喝點茶嗎?」

    他這是莊家的本色,暗想無論做莊還是開青樓的,會做生意的都不要得寸進尺的囂張,有的在賭客嫖客用盡錢財後,還會送賭客嫖客些盤纏。如果將人逼到了絕路,大家都不好收場。

    魯管家見狀暗自點頭,心道都是年輕人,這個單飛可比太史享強上百倍。

    他知道太史享所為何來,一旁道:「不錯,太史公子也累了,先進去喝口茶清醒一下……」他本想拉開太史享,避免太史享和單飛鬥雞一樣。不想太史享一把推開魯大海,盯著單飛道:「單飛,我上次中了你的算計,如今還想和你再賭一場!」

    夏季常、魯大海均是皺眉。

    他們早過了鬥氣的年紀,更不想另起波折,畢竟太史享的父親是太史慈,在江東極具名望,就算魯肅見到太史慈,對其都是極為客氣。

    單飛若是因為太史享的事情和太史慈有了衝突,那是他們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我就喜歡你沒腦子又喜歡燒錢的主兒。

    單飛對太史享怎會有什麼畏懼,可如今他真的沒心思賭什麼,「太史公子要賭,找別人好了。我不想賭了。」

    他轉身就要向堂中走去,卻被太史享一把扯住。

    院中倏靜。

    單飛緩緩轉身,看著太史享緊攥的手、額頭暴起的青筋,心中暗想——你要不是有個好老子,我又不想給慈濟堂惹麻煩的話,早就老大耳光的抽你!

    不過他終究忍住不滿,輕聲道:「麻煩你鬆手。」

    「我不松!」太史享怒喝道:「單飛,你若是男人,就和我賭上一場。你不是武功高嗎?你我打一場,你贏了,我對你心服口服,再不會找你麻煩。」

    單飛聞言笑笑道:「你不夠資格啊。」

    他一言落地,院中倏靜。

    眾人神色各異,從未想到單飛竟會這般回話。

    太史享氣急反笑,「你說什麼?我不夠資格?你放屁!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仗著有郡主給你撐腰嗎?」

    單飛看了太史享半晌,輕輕撥開太史享的手,就在太史享退後一步,準備出手時,單飛從烏青捧著的包裹中拿出一塊金子遞給了太史享,「這就是我的資格。」

    眾人錯愕。

    太史享更是放肆大笑道:「你小子得了點金子,還真以為……」

    他話未說完,臉上突然露出駭然之意。

    夏季常、魯大海以及周邊的人隨著太史享的目光望過去,眼中亦是露出駭異之意。

    金子還是金子。

    只是上面多了三個指印——拇指、食指和中指的痕跡。

    金子是太史享的金子,方才單飛從烏青那裡拿過來的時候,金子表面光滑平整可當鏡子一樣。

    可指印呢?難道竟是單飛的指印?

    這怎麼可能?!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29
339.第339章 亂起



    陽光已升,不算熱烈,可照在金子上的指印上,有著說不出的刺眼。

    眾人望著那如烙痕般的三個指印良久,不約而同的又望向單飛的右手——修長的右手、白皙卻顯得極為有力!

    這少年竟然硬生生的在金子上捏出了三個指印?

    這絕無可能!

    人怎麼可能做到這種事情?

    眾人心中均是轉著這個念頭,但事實擺在面前,卻由不得他們不信。

    他們都知道金子的延展性極好,硬度卻不是很高,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過真的有人只憑三根手指就能在金子上留下指印!

    這指頭若是捏在人身上,不得連骨頭都要捏碎了?

    眾人看著太史享微有顫抖的右手,不由為太史享感到慶幸。

    方才單飛是輕輕撥開太史享的手掌,不然的話,太史享的右手,或許已經廢掉!

    單飛心中微有振奮,他亦沒想到這般結果。

    拿到金子那一刻,他突發奇想的運氣凝神,想試試自己如今究竟能發揮出多大的力道。

    以往他的發力多是參考水渦凝聚離散,但昨日不過一天的功夫,他終突破窠臼,領悟實多。

    若做個比喻的話,他從前用力如湖泊水漲、碧海潮生般,雖然充沛無儔的圓轉自如,但破壞力卻是不足。

    但得魏伯指點後,他卻感覺身體內的五臟六腑、正經奇經均已自成溝壑,內息由狹窄的溝壑逼出,威力陡增許多!

    魏伯幫他修了幾條發力的高速公路,可他卻開始舉一反三進行起新的建設。

    大家宗師多是如此——觸類旁通、格物致知。

    如果說當初單飛不過是略窺武學的門徑,效仿天地自然,直到昨夜,他才算真正進入武學的玄奇境界。

    這當然是得益魏伯的指點,卻更多是因為單飛不輟的思考和努力。

    今日單飛驀地發力,運勁下居然能在金子上留痕,若是以往,那是他亦不可想像的事情。

    單飛知道自己武功精進如此,那一刻心緒起伏,反倒不以給太史享一個教訓為意。

    太史享看起來雖有兩下子,但根本算不上他的對手。

    單飛心境很快恢復平和,可太史享心中卻如驚濤起伏般顫慄。

    太史享著實鬱悶。

    因為他輸的不但是二百金,還有在魯倩蓮面前的面子,昨日他見到魯倩蓮後百般搭訕,只盼討佳人喜歡,結果被佳人損了一句——你做點正事吧,像單飛那樣。

    魯倩蓮自然是希望以單飛為模版,激勵太史享做些正事,可話到了太史享耳中,全然變了味道。

    少有少年在意中人面前,會承認自己不如別人!

    這更像是個侮辱!

    太史享就是因此怒氣衝衝的尋來,不求旁的,只想證明自己要比單飛強上許多。

    他來之前,本要將陸遜一塊拉上,陸遜倒是百般勸阻。他亦聽陸遜說過——單飛的武功絕對不弱,讓他不要自討沒趣!可他哪裡聽得進去,只以為陸遜是怕事。

    陸遜怕單飛的背後有郡主撐著。

    可他太史享怕什麼?

    他來就是要告訴單飛,你的醫術或許能蒙一蒙,但真正的實力,絕不是靠蒙出來的。

    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句話應該轉告給自己才對。

    真正的實力絕不是蒙出來的!

    單飛竟然真有這般實力?

    他太史享就算用刀去砍金子,都不見得砍出這深的痕跡,單飛憑幾根手指頭就能做到這點?這個單飛在使詐?

    太史享雖是這般想,但望著眼前那看似文弱的少年,卻已沒有叫板的勇氣。

    單飛微微一笑,倒沒有準備窮追猛打。

    太史享和羅掌櫃那幫人不同,這人或許衝動些,但哪有少年不衝動行事的?

    轉過身來,單飛對夏季常、魯大海道:「今日正有閒暇,不如就和兩位敲定澡豆經營一事如何?」

    「那是最好不過!」夏、魯二人異口同聲道,卻不敢去看太史享羞臊的一張臉,只怕他更是難堪。

    可三人不等入堂,院門又開,有人衝進來,一見單飛立即道:「單統兵,有緊急軍情!」

    眾人聞言凜然。

    單飛在不久前總算和手下有過交集,認得來人是兵曹李宇軒。見李兵曹一張娃娃臉上滿是熱汗,單飛倒是沉穩,只是問道:「怎麼了?」

    難道是劉馥打過來了?

    他對此事隱有不安。

    看媯覽行事風格,對孫翊、甚至對孫家都算不上忠心。要是媯覽算計孫翊後,只能聯繫北方曹營中人——也就是劉馥。

    而他聽石來所言,媯覽的確有這個動向。

    如今媯覽下獄,可劉馥呢?究竟有何打算?

    他單飛身為摸金校尉統領,若是真的和曹軍交手,怎麼處置?

    李宇軒看了眾人一眼,欲言又止。單飛感覺這小子倒還細心,和他走到院角偏僻的地方,李宇軒簡潔道:「是山越在秣陵、江乘兩縣作亂,這兩縣幾乎是同時傳書向丹陽告急求救,郡主請統兵大人立即前往太守府。」

    單飛舒口氣,卻又暗自嘆口氣。

    他舒氣是知道不是劉馥領軍,那他還好應付,嘆氣卻是因為他本以為這個統兵混混就算,難道還要真的去剿匪不成?

    他就是想做個成功人士啊。

    領兵打仗不是他的擅長!

    可這時候實在推脫不得,單飛點點頭,示意李宇軒備馬,低聲向魯大海略說了下情況。單飛對江東不熟,知道魯大海算是地頭蛇了,很想先聽聽他的意見。

    魯大海聞言倒真的吃了一驚,暗想秣陵、江乘是在丹陽郡東北,已沿江近海,賊人突然作亂不知所為何來?若是附近各地的山越紛紛響應,甚至可能動搖江東的根基。

    他知道孫家到了江東後,對地方豪強一直軟硬兼施。可江東山越實多,其中亦有豪強夾雜,因孫家威信不足,這些人始終不肯歸附。此事可大可小,但治亂和治病般,都是適宜才起就平,不然後果堪憂。

    魯大海簡要的將自己的想法和單飛提及,單飛暗自點頭,準備將這種想法歸納整理後留待孫尚香詢問時再說出來。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少為人左右,不過不代表他不聽別人的想法。

    出了慈濟堂,單飛翻身上馬,和李宇軒直撲太守府。二人離開慈濟堂時,卻沒留意有人從街角轉了出來,那人正是陸遜。

    陸遜見單飛和李兵曹急急的奔離慈濟堂,眼中微有思索之意。沉吟片刻後,陸遜走進院中,見太史享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陸遜微感奇怪。

    他知道太史享的脾氣,勸不來太史享,只能跟著太史享過來,暗想他來這裡不能說是收屍,但收拾殘局圓場總是需要的。

    可他沒想到單飛、太史享居然沒有打起來。

    這不是套路啊。

    等見到太史享手中的那塊金子,亦看到金子上的手印時,陸遜亦是臉色改變。

    他當初在太守府前出手,一方面是為抗外敵,一方面也有點投效孫家的意思。

    孫河畢竟是孫家的嫡系,他陸遜若能救下孫河,對日後的前途定有幫助。

    可陸遜沒想到敵手強的出乎想像,更沒想到單飛比他看起來要強!他受傷後心中慚愧,悄然退卻,心中卻對單飛武功要強過他的念頭一直耿耿。

    今日太史享有意向單飛挑戰,他既然勸不住,正好趁這次機會看看單飛能幾招擊敗太史享。

    可他沒想到單飛一招未出,太史享就已落敗。

    「這難道是單飛的指印?」陸遜搶過太史享手上的金子,手掌冰涼顫抖。見眾人均是正是如此的表情,陸遜沉默許久,突然道:「元復,我們去太守府看看。」

    他正要伸手去拉太史享,卻被太史享一把推開喝道:「去做什麼,還嫌不夠丟臉嗎?」

    陸遜一把沒有抓住太史享,看著他衝出慈濟堂,暗自搖頭。

    不過他轉瞬將太史享的事情放在一旁,暗想看兵曹這般匆忙的樣子,只怕事態很是嚴重。

    陸遜心思縝密,一想到這點,心中早有了打算。機會素來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如今丹陽有事,這時若不挺身而出搏得功名更待何時?

    他和太史享不同,太史享有個老子撐腰,不愁前途,可他陸遜的機會全靠自己爭取。

    一念及此,陸遜疾步向太守府奔去。才到太守府前,他就見單飛和兵曹已經從太守府前走出,單飛正皺著眉頭不語。

    陸遜見狀略有猶豫,終究還是微微吸口氣,主動走到單飛近前,沉聲道:「單統兵,在下陸遜陸伯言,不知單統兵可還記得?」

    見單飛微怔的模樣,陸遜只怕這小子貴人多忘事,他不過和此人匆匆兩面,毛遂自薦未免過於唐突。

    不想單飛先怔後喜,一把竟拉住他的手笑道:「伯言來的正是時候。」

    陸遜反倒怔住。

    他想了和單飛交談的各種可能,甚至連單飛不咸不淡、以公務繁忙將他拒之門外的可能都已想到。

    可他沒想到單飛居然熱情如斯,又聽單飛笑道:「我已和郡主舉薦了伯言,郡主說伯言若是可以的話,暫領個平越校尉好了,不知伯言意下如何?」

    陸遜心中發顫,失聲道:「單大人……可是說笑嗎?」

    他雖說是世族出身,可如今其實和白丁彷彿,正愁入仕無門,不想單飛開口就說讓他當個什麼平越校尉。

    雖說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但機會來的如此突然,還是讓陸遜驚喜交加時難免有些懷疑。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30
340.第340章 一方有難八方點贊




    單飛見陸遜驚喜交加的樣子,心中其實比陸遜還要高興。

    他正愁找不到接鍋的人呢。

    來太守府的路上,他和李宇軒又談了幾句。不過李宇軒也只知道秣陵、江乘兩縣的緊急求援接踵而至,山越聲勢絕對不小,至於旁的事情,李宇軒所知寥寥。

    單飛一入太守府,正遇到孫尚香和孫河,還有眼睛有如熊貓般的龐統坐在議事堂似商量著什麼。

    龐統不知道熬了幾個通宵的模樣。

    不過龐統見單飛前來,眼睛裡雖然都是話兒,出奇的竟沒對單飛多說什麼。

    單飛在路上本預備了草稿,打算先將魯大海對山越簡單的分析變成己有,然後自陳心跡,慚愧無能什麼的,請求孫尚香將征討山越的事情交給別人最好。

    我不是膠帶啊,不能哪裡有窟窿就補哪裡吧?

    如今他自覺得丹陽一行頗有收穫,只想再搞定魏伯的事情就溜之大吉,對於領兵出征什麼的實在沒有興趣,誰知道會在那裡耗上多久?

    等見到孫河時,單飛更是心喜,暗想有這個官派老爺在此,又怎麼會有他單飛出頭表現的機會。

    孫尚香似乎對他單飛很是信任,遇到這活兒肯定讓人嫉妒嫉妒恨的推給他做,可孫河應該不會願意。

    果如他所料,孫尚香一見他來,吩咐倒是簡單明了——秣陵、江乘兩縣山越為亂,緊急求援,有勞單統兵即刻調遣人馬,準備妥當後立即出兵前往救援,越快越好。單統兵若有所需,丹陽城定當全力滿足。

    你以為我什麼都懂的?

    亂世之中做個成功人士也不容易,難道還要下得了廚房,上得了戰場嗎?

    單飛望向孫河,準備從孫河口中聽到——郡主,這成何體統?山越造反事關重大,若是兵禍連接甚至會動搖江東的根基,既然如此,怎能讓個乳臭未乾的人來領兵,本太守親自出征!

    可單飛沒想到孫河笑眯眯的看著他,居然道——郡主安排的再妥當不過。

    我擦!

    原來你們有好活的時候都是大義凜然撈好處,有這種苦差事的時候甩鍋甩的比誰都快?

    龐統更是過來補了一刀——單統兵得郡主、太守如此器重,想日後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不才就是沒有領兵的本事,不然倒可助單統兵一臂之力。

    單飛沒想到龐統得他調教,甩鍋大法修煉的可說是青出於藍了,可他不甘心就這麼接鍋,隨即就道——此事責任不輕,我只怕獨力難撐,龐郡丞本事不差,若能和我一起剿匪說不定能多幾分把握。

    龐統!你小子不用死在落鳳坡了,秣陵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不想孫尚香、孫河居然對龐統很是器重,堅決不同意龐統跟隨單飛,只說龐統還有要事處理,丹陽城離不開龐統。

    單飛終於明白過來,做官就算做個太監,也要留在掌權人身邊。他單飛比起龐統來,離這些大人物不過遠了裡許的距離,可如今龐統已經混得人模狗樣,在孫尚香、孫河的心目中,這個龐統好像比他單飛還要重要?

    心中忿忿不平,單飛卻是推無可推——眼下慈濟堂的事情未妥,看魏伯一定要為老相好撐場的模樣,他要想知道晨雨的下落,就絕不能撂挑子走人的。

    既然如此,除了出兵平叛外,似乎沒別的選擇。

    單飛愁眉苦臉的帶著李兵曹出了太守府,正遇到陸遜,不由心中大喜。他眼力自然有的,見陸遜明顯是想幹點壞事又不好意思的模樣,就知道接鍋的來了。

    他不會領兵,可陸遜總會吧?

    此人十多年後把劉備都打的丟盔卸甲,如今就算本事欠缺還待磨合,但總比他單飛要強。

    一念及此,單飛早就親熱的和沸水一樣,張口就許了陸遜一個平越校尉——孫尚香不是說對他單飛剿匪全力支持嗎?讓陸遜當個校尉負責衝鋒送死總不是太大難題吧?

    他這時已經考慮不到歷史的後果,更不管陸遜死活,暗想這是你主動接鍋,若死了可別怨我。

    陸遜眼下是熱血加憧憬的人物,哪知道單飛肚子裡的小九九,見單飛開口就許他個校尉,陸遜著實激動,但心中也不踏實,忍不住反問句。

    單飛笑道:「我從不說笑。」

    陸遜才待施禮謝過,就聽單飛道:「不過孫河太守說,伯言一介白丁,並無功名,這件事還應該詳加考慮。」

    原來是還沒譜的事情。

    你小子領人恩情倒是身先士卒。

    心中微涼,陸遜還是強笑道:「無論如何,在下總要謝過統兵大的知遇之恩。」

    單飛笑道:「可伯言儘管放心,無論孫河太守怎麼說,你這個校尉,我可是舉薦定了。你放心,有我保你,你一定可以去平匪的。」

    他這是一箭三雕,為孫河找點不痛快,拉個頂缸的去衝鋒,製造子虛烏有的阻力拉近和陸遜的距離——你看我對你多好,無論別人怎麼為難你,我還是給你求功名的。

    陸遜莫名其妙的就欠了單飛幾個人情,有些遲疑道:「單大人,真的有山越作亂嗎?」

    單飛皺眉道:「不錯,秣陵、江乘均有山越不滿吳侯,正在禍害百姓。」壓低了聲音,單飛道:「眼下這事兒還是秘密,郡主、不是……是孫尚香太守吩咐不要將消息外傳,避免百姓恐慌。」

    他這個摸金校尉的統領做的不太熟練,可對維穩的事情怎不清楚?

    這種時候,掌權者通常的做法就是壓消息,抓緊平亂,避免製造百姓恐慌,不然散佈開來,能幫忙的少,秀存在的多,再遇到別有用心的人士來吹火燒山,那可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孫尚香沒說這點,可單飛說起來就和郡主貼他耳邊說的一樣。

    陸遜見單飛對他如此信任,倒是心中感動。

    他在魯府和單飛有過摩擦,暗想人家記怨也是不足為奇,卻沒想到單飛竟能這快前嫌盡棄,胸襟著實不一般的廣闊。

    「單大人如此抬愛,在下真的誠惶誠恐。」陸遜真心道:「若得單大人的提拔,在下定當鞠躬盡瘁、全力而為。」

    他也不傻,知道這世上除爹娘外,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單飛提拔他陸遜,還是要用他做事的。

    但像他陸遜如今的情況,能有機會當要把握。

    單飛一聽「鞠躬盡瘁」四字,本以為隨後就要「死而後已」,可聽陸遜這般措辭,暗想這小子倒也聰明,看來沙場上不會死那麼早了。

    「有伯言這句話,無論旁人怎麼來看,本官都要為伯言爭取這個平越校尉的。」單飛重重拍拍陸遜的肩頭,敲定道:「你放心,這件事跑不了。」

    陸遜躬身道:「那在下多謝單大人的恩情。」

    他話未落地,就聽遠方有人冷然道:「丹陽城實在不成體統,原來官職也可以私相授受了嗎?」

    單飛、陸遜一怔。

    太守府前人來人往,單飛、陸遜說話的聲音不算高,本不虞別人聽見,哪想有人不但聽得見,竟然還敢對單飛的行為表示不滿?

    扭頭望去,單飛見一人大踏步的走來。這人身材著實魁梧,一蓬美髯頜下飄逸,若不是此人臉色頗白,單飛幾乎懷疑是關羽來到這裡。

    陸遜一見那人,臉色微變,不等那人近前,早躬身施禮道:"陸遜見過太史慈將軍."

    單飛心中微動.

    他見那人步履輕盈,一雙手比常人竟要長三分之一左右,其中骨節如豆,暗想這就太史慈——太史享的老子?此人眼中有神光匯聚,舉止隱有大家風範,比太史享強上太多,只怕武功真有一套.

    陸遜一句話有兩個意思,一來向太史慈表明敬意,最重要的是看單飛懵懂無知的樣子,知道他恐怕不認識太史慈,立即提醒.

    太史慈卻是看也不看陸遜,行到近前盯著單飛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單統兵不成?」

    單飛沒想到自己史詩級別還沒經歷,直接就到傳說了,含笑道:「不才就是單飛,太史將軍有何指點?」

    太史慈冷笑道:「本將軍才到丹陽,就聽孫郡主做事胡鬧,更提拔個愛胡鬧的統兵。我本是不信,想郡主年紀雖是不大,但本將軍亦曾見過,知其做事穩妥,可今日一見,卻覺得郡主這次只怕錯了。」

    陸遜臉色難看。

    太史慈方才一個「私相授受」的帽子扣下來,他就知道不妙。

    這官兒還沒做呢,先搏個貪污行賄的名聲,那真是吃不到羊肉惹一身臊了。

    單飛卻是微笑道:「不知郡主錯在哪裡?」

    他心中不怒反喜,暗想如今我單飛一方有難,竟有八方點贊,不但孫尚香對他讚賞,孫河和龐統也像在搞什麼黑金操作般,對他讚個不停,他想找個藉口不做都是不行。

    難得太史慈主動過來砸鍋,他單飛怎能不喜?

    太史慈早聽單飛之名,見他微笑的神色,只以為他在嬉皮笑臉的懈怠,心中更怒,「郡主錯就錯在提拔個奸佞之臣入仕,如今這人居然在太守府前買官賣官,私授官銜,真的以為能將普天下的人瞞住不成?」

    說的好!

    單飛心中喜悅,才要施展以彼之道,還施彼鍋的方法——你去找孫尚香炒我魷魚好了,你還真以為我如你太史慈一樣對江東兢兢業業不成?

    不想就在此時,一人遠處輕聲道:「太史將軍此言差矣。」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30
341.第341章 海外資產




    太守府前靜寂無聲。

    眾人聽到有人敢反駁太史慈,均是精神振奮。

    太守府前最近是非多,不少熱心的路演沒事都會留意下太守府的動靜,太史慈對單飛呵斥時,路人均是止住腳步不約而同的聚集過來。

    無論認不認識太史慈的均想——能呵斥單飛的絕對是個大人物,這下有好戲看了。

    可誰都沒想到還有人對太史慈持否定態度?

    太史慈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和孫策都鏖戰許久的人物,自其歸降孫策後,更是戰功赫赫。孫河常年跟隨孫堅、孫策二人,雖是資格老,但若見到太史慈,亦是不敢怠慢。

    可有人居然說太史慈錯了?

    眾人扭頭望去,就見遠處走來一大耳長臂之人。單飛一見,自然認得那是劉備——這老小子成天沒事做,整日守在太守府前轉悠嗎?

    不過單飛轉念一想,知道劉備眼下是談判來了,除了等孫尚香的消息外,倒真的沒什麼事做。

    太史慈本是神色昂然,就算孫尚香、孫河出來,都準備據理而爭,但見來人竟是劉備時,太史慈卻是尷尬中略有意外。

    「劉將軍怎會到了丹陽?」

    劉備笑著拱手道:「許久未見太史將軍。今日一見,太史將軍風采依舊,實在讓人心中喜悅。」

    他和太史慈略作寒暄,隨即將目的簡略說了遍。

    太史慈聽了心中不以為然,暗想這種恩怨就算是孔子來勸都難和好,你劉備來恐怕會無功而返。不過太史慈還是道:「請劉將軍稍等片刻,太史慈當向郡主稟明此事。」

    太史慈對劉備客氣並非無因。

    原來當年太史慈做了件俠義的事情,曾因此避禍逃離家中,北海相孔融敬佩太史慈的為人,曾派人照顧過太史慈的娘親。太史慈回轉家中時,正逢孔融被黃巾軍圍困。

    當年黃巾軍著實聲勢浩大,兵力甚至遠超朝廷的人馬。

    太史慈見狀,求見孔融說——承蒙你照顧老母,眼下我肯定要回報你,賊人勢大,我一個人搞不定,去幫你找點外援來。

    孔融很是擔憂道——我感覺外邊那些黃巾軍不是吃素的,你行不行啊?結果太史慈單槍匹馬再加上一張硬弓就衝出黃巾軍的圍困。

    太史慈找的外援是劉備!

    他只怕劉備不肯出手,遊說道——你不是說自己仁義救人急難嗎?如今北海正盼你幫忙呢,我從萬軍之中殺出將這個消息告訴你,你做不做?

    劉備等太史慈說完,立即就帶三千人幫手解了孔融的危機。

    後來孔融不再讓梨了,只顧得抨擊政事,沒事給曹操找點問題,太史慈到了江東,劉備卻顛沛至荊州。

    流年飛逝,時過境遷,很多人說過就忘,忘了和沒說一樣。可太史慈這種人物,當然知道自己欠劉備一個人情,而且一直沒還呢。

    當年的小甜甜,如今變成牛夫人的事情,太史慈是做不出來。一聽劉備有事,太史慈只以為劉備不得面見孫家的首腦人物,他當下要去傳告,但在這之前還想把單飛的事情順便解決下。

    這江東本是他跟隨孫策平定下來的,他不能容忍這少年無視丹陽的法紀。

    不想劉備笑道:「不勞子義費心了,單統兵早幫忙處置這件事,不過郡主眼下似有旁事繁忙,暫時無法勞心此事。」

    太史慈略有愕然,不想單飛居然和劉備扯上了關係。

    劉備眼下雖然落魄,可畢竟名氣能力在那裡,如今天底下,誰都認為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可就算孫權都是從曹操那兒領什麼印綬,不會和曹操公然翻臉。

    唯獨劉備對曹操不但翻臉,還沒事給曹操添下亂子。

    只憑這一點,太史慈不能不服劉備。

    這年頭都是工於心術,說是為國為民多是為自己打算,這麼直接不畏強權的人實在並不多見。

    劉備倒不自傲,平靜道:「方才劉某說太史將軍所言有誤,倒非是對將軍不敬,而是感覺將軍恐怕初到丹陽,對很多事情並不知情。」

    若是旁人這般說,太史慈說不定一個大耳光打過去,可劉備這麼說,太史慈倒還能耐住性子。

    「單統兵的確是由郡主破格提拔。」

    劉備微笑道:「但郡主有識人之能,單統兵亦不負郡主所托。單統兵上任不過數日,不但解救了慈濟堂危機,申述了百姓的冤情,甚至揪出了丹陽蛀蟲媯覽,救下了太守孫河……」

    太史慈雙眉微皺,「孫河太守也到了丹陽?」

    陸遜一直沉默是自知資格不夠,聽太史慈這麼問,陸遜心中琢磨。

    孫翊遲遲沒有出現,陸遜不如單飛般知道孫翊失蹤了,可也知道孫尚香、孫河接踵而至絕非無因,如今太史慈居然也到了丹陽,看起來丹陽竟像出了極大的問題。

    劉備點點頭道:「有人居然敢對孫河太守行刺,是單統兵和陸遜出手,這才救下的孫太守。」

    對於趙雲出手一事,劉備並不居功。

    太史慈眉頭又皺了下,這次卻沒說什麼。

    「陸遜陸伯言,江東世族子弟,我聽聞其祖父和父親,均是為政清廉。」劉備微笑看了陸遜一眼道:「陸遜雖不是將門虎子,但也算是有識之才,只憑他出手相助孫河太守可見一斑。」

    轉望太史慈,劉備誠懇道:「子義,我等均是困苦出身,當知如今很多人素有才華,不過門路欠奉。陸遜有才有識,武功絕佳,如今單統兵給其機會效力江東,造福百姓,雖然不符將軍你眼中的規矩,但在我看來,對丹陽卻是極有裨益。既然如此,將軍你何必執著什麼規矩……」

    他一套話說下來,單飛聽得頭大,陸遜早聞劉備之名,見其竟為自己這個無名小卒分辨,心中的感激不言而喻。

    太史慈眉頭越皺越緊,見劉備這般模樣,終於道:「劉將軍,鄙人還有些事情,但請改日再敘。」

    他說完後,對劉備略一抱拳,再不理單飛、陸遜二人,快步入了太守府。

    單飛、陸遜微有意外,不想事情竟是這般解決。

    見陸遜滿是憂心,單飛安慰道:「伯言,你放心,就算我無法率兵出征,亦會向郡主舉薦你了。」

    陸遜連忙謝過。

    單飛暗想你小子還是年輕,這種出力的活你主動接過去,該感謝的人是我才對。

    陸遜謝過單飛,轉身向劉備抱拳道:「多謝劉將軍為陸遜美言。」

    劉備微笑道:「舉手之勞而已。」

    單飛站在太守府前,還盼太史慈能堅持正義,力勸孫尚香改變主意。不想沒過多久,龐統卻匆匆忙的走了出來,一見單飛還在門前,龐統忍不住道:「單兄,你怎麼還在啊?」

    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惡毒的小子。

    單飛臉色發黑。

    龐統知道不妥,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這時應該不在了。」感覺也是不對,龐統忙從頭說起道:「方才太史將軍入府後,說了劉將軍一事。」

    陸遜忍不住向劉備看了眼,暗想太史慈對劉玄德倒是仗義。

    龐統又道:「不過郡主說眼下有個極為緊要的事情,和荊州的事情暫先放放。」他向劉備解釋後,顧不得別人如何想,拉著單飛到個角落,龐統道:「單兄,我方才可不是詛咒你。太史將軍向郡主詢問了你的事情,郡主很是聰明,立即問你是否就在府外?她聽太史將軍說見到你後,對我說單統兵恐怕還在等著消息。」

    見單飛被打了一拳般的臉,龐統笑道:「單兄,郡主對你倒是瞭解。」

    單飛見龐統又要拉紅線的意思,忙道:「郡主讓你出來做什麼?」

    「她知道你一定會等,讓我對你說,任命不會改變的,太史將軍也不會干擾單兄出征的。」龐統喜悅道。

    單飛計畫破產,滿臉黑線。

    龐統接著道:「郡主還說了,軍情最是要緊,隨便你如何調度,她都會支持你了。單兄,郡主對你可真的沒話說。」

    單飛扭頭要走,卻被龐統一把拉住。

    「對了,有孫翊的消息了。」

    單飛皺了下眉頭,他和孫翊並無什麼瓜葛,如果說唯一的瓜葛就是徐夫人。

    若徐慧有請,他無論如何都要盡力而為,只為徐慧對巫靈兒的承諾。可關鍵是——徐慧對孫翊的消失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他單飛的事情已經夠多了,自然不想再找麻煩。

    龐統見單飛無動於衷的樣子,幾乎覺得是這小子為了徐慧將孫翊弄失蹤的。不過理智還是勝過了第六感,龐統終道:「如今查到,孫翊將那一大筆錢用到了丹徒。」

    見單飛對地理有些不知的樣子,龐統解釋道:「丹徒在長江之南,還在江乘之東,已近海域了。」

    單飛多少有些好奇了,暗想江東本算是孫家的產業,怎麼孫翊還做賊一樣的想方設法從丹陽城抽取一大筆錢出來送到丹徒?

    這個孫翊總不會要將資產移居海外吧?

    徐慧雖說孫翊對孫策的決定沒有任何不滿,可單飛聽到這裡,卻沒有道理不懷疑孫翊對孫權有些隱瞞、甚至算計。

    不然孫尚香怎麼會持吳侯手諭,一來這裡就廢了孫翊的太守之位?

    單飛越想感覺這個可能性越大。

    龐統輕聲道:「單兄,我一直對孫翊所為很是困惑。但是現在……我已經知道他們的目的了。」

    單飛微怔。龐統說的是他們,他們是誰?

    似是看出單飛的困惑,龐統輕聲道:「他們就是孫河、孫尚香還有孫翊……我懷疑甚至太史慈也知道此事,不然他不會來丹陽的。」

    「究竟什麼事情?」單飛不由問道。

    龐統臉色蕭肅,凝聲道:「孫翊是因為長生香失蹤的,而孫河他們也是為長生香而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30
342.第342章 陣容強大




    單飛腦海中有轟隆聲響。

    長生香?

    孫翊是為了長生香失蹤的?孫河也是為了長生香才來到丹陽?這極有可能,不然他一個廬江太守吃飽了撐的,來丹陽做什麼?

    單飛早看出孫河、孫尚香都在隱瞞著一些事情,卻沒想到過這個問題居然和長生香有關。

    冥數在找魏伯。

    魏伯拿了冥數的長生香。

    孫翊因為長生香失蹤的,他失蹤前見到具活著的白骨,白骨和長生香似有關聯?孫翊的失蹤會不會和冥數有關?徐慧說孫翊在查孫策的死因,要為孫策報仇,活著的白骨是線索,難道孫策也是因為長生香死的?

    單飛從龐統一句話中迅疾的想到這些問題,心中震顫,再看龐統的眼神已然有些不同。

    他其實知道龐統是個聰明的人,不過侷限於見識和處事的經驗,少了些圓轉,只要再混幾年,只要龐統肯努力,肯定比現在要強很多。

    一個人能成功,靠的本是認識經驗和不懈的努力。

    可單飛沒想到龐統竟然這般深藏不露!

    龐統怎麼知道長生香的事情?

    此人居然能這快知曉孫家人的目的,簡直神過柯南。

    單飛神色的怪異顯然無法掩藏,龐統見了,低聲問道:「單兄,什麼是長生香?」

    我擦!

    單飛正對龐統肅然起敬的時候,聽龐統驀地來了這麼一句,差點暈了過去。

    「你說呢?」

    「長生香……顧名思義,難道是讓人長生的東西?」龐統說話時咬牙切齒的思索,「當初羅掌櫃是說出『長生』兩字後被人殺死,如今看來,那明顯是殺人滅口,阻止他說出長生香三字的緣故。」

    龐統說話時用力點頭,肯定著自己的判斷。

    單飛幾乎想將他的脖子掐斷,「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連長生香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一口咬定孫翊失蹤和長生香有關?」

    龐統訝然的看著單飛道:「我是偶然聽到徐慧和孫河爭辯時才知道的。」

    單飛嘆口氣,收回了對龐統深藏不露的判斷。

    原來是意外。

    我就說嘛,這個龐統沒有到這麼聰明的地步,單飛事後諸葛亮的想著。

    最近意外太多,尤其是那個曹棺搞的他疑神疑鬼的,讓他對很多人都抱著保留的態度。

    不過他開始好奇起來,低聲道:「你聽他們都說了什麼?」

    「我發現孫翊將錢財運往丹徒的線索後,本來想向郡主稟告這點,到議事堂的時候,見到孫河和徐夫人都在,郡主當然也在。」

    龐統回憶道:「當時我就聽到孫河冷笑道——徐慧,你不要以為你的算計我不知道,孫翊就是聽信你的話,這才離開的丹陽。」

    單飛心中微震,暗想孫河如何會斷定這點?

    孫河不是懷疑徐慧恨孫翊找了小三才下殺手吧?

    就聽龐統繼續道:「徐夫人對孫河一點都不客氣,她說——孫河,你過江來到丹陽是為了孫郎失蹤一事嗎?你只怕也是為了長生香吧?」

    單飛心中微動。

    聽孫河的意思,孫翊離開丹陽,竟是徐慧的鼓動?而徐慧看起來默然,實則絕不簡單。

    「然後呢?」單飛急於知曉下文。

    龐統攤手道:「沒了。」

    單飛一怔,幾乎要掐住龐統的脖子。

    龐統看出單飛的不滿,忙解釋道:「這時孫郡主突然說話,問我來什麼事。孫河和徐夫人都沒有發現我到了堂外,郡主卻已發現了。郡主一說話,孫河、徐夫人自然就沒再說下去。」

    頓了下,龐統低聲道:「單兄,我就是聽到他們說的這幾句,判斷孫河來到丹陽是為了長生香。徐夫人是不是告訴孫翊什麼長生香的事情,孫翊為了尋長生香才離開的丹陽?郡主看似什麼都不說,可我感覺她知道的也不少。難道孫翊將那筆錢運到丹徒,也是和長生香有關嗎?可這東西玄之又玄的,真的會有的嗎?」

    單飛不想龐統思路很是縝密,居然將這些線索聯繫了起來,而且聽起來很有道理。見龐統若有深意的看著他,單飛不解道:「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龐統輕咳一聲道:「單兄,你不是也為了長生香來到的丹陽吧?」

    「不是!」單飛斷然否決。

    他問心無愧,可是否認的太快了,龐統聽了,心中難免琢磨,終究道:「單兄,我等為吳侯做事,只做公事就好,這件事絕不簡單,牽連進去,不但前程難揣,甚至會有性命之憂的。」

    單飛知道他要說什麼,拍拍他的肩頭道:「你放心,我和這件事絕沒什麼關係。」

    有沒有關係只有老天知道。

    龐統心中嘀咕。他看了眼天色,又望向還在不遠處守候的劉備和陸遜,低聲道:「單兄,那你去剿匪的時候,多加保重。」

    單飛見他一張醜陋的臉上十足的真誠,知道他是真為自己擔憂,微笑道:「你在丹陽也保重。」

    他告別龐統後走到劉備和陸遜身前,見二人居然相談甚歡的模樣,暗想夷陵之戰究竟還會不會打了?

    困惑一閃而過,單飛道:「伯言,秣陵、江乘有山越為禍,眼下你立即和李兵曹傳我之令,酌情調動丹陽的兵馬,隨我前往這兩地平亂。」

    陸遜本是忐忑,聞言心中喜悅,立即隨李兵曹去調動兵馬。

    單飛說話時眼睛的餘光看著劉備,見其不過略皺眉頭若有所思的模樣,單飛虛心求教道:「劉將軍,在下初次用兵,對征戰一事所知膚淺,不知劉將軍可否指點一二?」

    他知道劉備絕對是領兵作戰的好手。

    劉備笑容溫和道:「單統兵實在過謙了,適才我和陸伯言粗談幾句,知其用兵很有韜略,憑單統兵的識人之能,再加上陸伯言的領軍之能,山越更多是烏合之眾,定然不堪一擊。」

    見單飛笑而不語,劉備略作沉吟又道:「我看郡主對我等似有疑慮,眼下合談一事很有艱難。若單統兵不嫌棄的話,劉備願跟隨單統兵身側,為平定山越一事略盡綿薄之力以表誠意。」

    單飛一怔。

    他從未想到劉備居然會有這個念頭。

    劉備可是打了半輩子仗的人,領兵作戰的本事勿用諱言,有劉備出馬,再加上個陸遜,如果再能有魏延、趙雲幫手,哪裡的叛亂平定不了?

    不過劉備這般舉動,究竟用意何在?

    當初張飛要做掉他,劉備如今卻這般舉動,他真的如以前所言般準備和解,還是另有打算?

    劉備見單飛沉吟不語,含笑道:「我這般言語多少唐突,若有冒昧,還請單統兵莫要見怪。」

    單飛見劉備神色赤誠的模樣,心一橫道:「劉將軍這般想法,我實在意想不到,只怕有勞劉將軍。再說……劉荊州若是知曉此事,若是怪罪劉將軍,我倒是過意不去。」

    他暗想劉備是劉表的手下,劉表和江東積怨實深,若是知道劉備居然幫江東平定山越,那對劉備還會有好臉嗎?

    劉備正色道:「單統兵,當初劉荊州派我前來江東時,本盛意拳拳的說,他不想天下百姓再苦於征戰,這次無論如何,定要讓吳侯看到我等的誠意,和江東化解多年的恩怨。眼下正是我等展現誠意的時候,再說我等平生願望不過是為了百姓安定,出兵平亂談何荊州、江東呢?」

    劉備說的自然而然,單飛看不出他任何做作之意,終於道:「那我替江東百姓謝過劉將軍了!」

    「不敢當。」劉備微微一笑。

    單飛暗想我也是為了天下百姓,劉備既然有心,這便宜不佔實在說不過去,四下望了眼,單飛問道:「還不知道趙將軍何在?」

    劉備臉上略有怪異,皺眉道:「他留書一封,說要前往丹徒,可竟沒說什麼目的。」

    單飛一炷香前聽到「丹徒」兩字絕不會有什麼反應,可如今聽到這兩字,聯想到龐統方才所言,第一個念頭就是——孫翊去丹徒尋覓長生香,趙雲難道也尋到蛛絲馬跡,這才前往丹徒不成?

    劉備知道事情有點太巧,感覺單飛會懷疑他的誠意,補充道:「單統兵,我絕沒騙你,實際上,當初子龍和冥數高手一戰後,就已留書離去,我亦不知道他的目的。」

    見單飛微皺眉頭,劉備沉吟道:「不過魏延尚在,依我來看,足可抵擋一面。」

    單飛知曉劉備的意思。

    劉備不但向江東釋放著善意,還在向他單飛表明誠意。

    想劉備何等人物?那可是能和曹操大軍死扛的人物。

    再加上以後鎮守漢中獨擋曹軍近十年的魏延,夷陵一戰擊敗劉備的陸遜,這三人聯手可說陣容極為強大。

    山越大多是流民草寇,用兵如何是這幾人的對手?

    單飛盤算著這些,倒感覺這次不算糟糕,看來躺著也能把事情辦了,說不定還能賺點。

    見劉備略皺眉頭,單飛還是保持客觀冷靜,暗想可別陰溝裡翻船,虛心道:「依劉將軍的想法,我等應該如何平定山越?」

    劉備微笑道:「關於平定山越一事,我想陸遜校尉早有策略,我只想提醒單統兵一點。」

    單飛雙眸微張,「請劉將軍指點。」

    劉備眉間紋起,不經意的看了下周圍,沉吟道:「若是尋常山越為亂,擒殺賊首後曉之以理,山越不攻自破,可若是他們另懷目的的話,還請單統兵多加留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2:30
343.第343章 首戰




    日將暮色時,單飛已在馬上準備出兵。

    秣陵、江乘告急文書今晨才至,單飛日暮就能出兵,多少躊躇滿志。

    他這個統兵做的也是前無來者了。

    有誰能第一次領兵作戰就帶著劉備、魏延、陸遜這幫人物幫手?

    這和斗地主般,對方出個小三,咱直接來個王炸!

    管別人怎麼看,單飛暗想只要能成功,除了有腦子的人會思考外,一般人都被你的成功所吸引,誰看你用什麼方法?

    殺人放火金腰帶的事情咱不做,但能投機取巧的事情做做倒是無傷大雅。

    陸遜選了丹陽城的五百騎兵,千餘步兵。

    江東六郡雖在孫權手上,但均不算太平,時不時的有山越依山建堡擾亂地方百姓。丹陽為江東臨江要沖,兵力實廣。

    不過陸遜考慮到丹陽似有問題,兵力不易抽調過多。不然丹陽若因他陸遜調兵出現了問題,他實在難辭其咎。

    單飛雖然在想——咱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可他亦知道陸遜隱憂,並未反對陸遜的主張。

    他知道自己的弱處,暗想這時候還是應該以學習為主,既然將事情交給陸遜來做,兩人齊心信任最是重要。

    單飛在出城前,早將趙一羽等人找到身邊隨軍,另外通知了烏青——我因公出差,無法拒絕,去去就回。

    他不是要通知烏青,而是知道夏伽藍多半會問烏青,而夏伽藍知道此事後,又會和魏伯提提。

    這樣的話,也算不引人注意。

    他知道魏伯是他的底牌,肯定不想太早暴露,也希望魏伯知道他的苦心,不讓他莫名送死。

    烏青對單飛倒是言聽計從,趙一羽等人一聽要去平山越時都是面面相覷。

    黑山軍眾人其實和山越算是同行,聞言倒不是兔死狐悲,只是想單統領你這是要唱哪出?你不是曹軍的人嗎?

    不過單飛有令,眾人心中遲疑,仍舊不會違背。

    陸遜見單飛一切聽他打算,又見單飛居然能鼓動劉備跟隨出兵平定山越,雖也感覺奇怪,但感激單飛的信任,又知道劉備實則是用兵老手,人家不說,但一旁看著你,稍有怠慢就成笑話,陸遜如何會不振作精神、全力以赴?

    才出了丹陽城,陸遜就以騎兵開路,步兵隨行,同時派出四方遊騎探路,隨時留意週遭的動靜。

    單飛看出了陸遜的打算。

    江北善用馬戰,江南習慣舟楫,但不是說江南沒有騎兵,只不過江南的馬匹沒有江北那多而已。

    丹陽城有千匹以上的戰馬,在江東六郡已算是實力雄厚。

    陸遜抽調出五百騎用於平定山越,在很多人眼中,更是高看了山越。

    如今陸遜以騎兵在前,步兵壓陣,多半是知道這五百騎兵衝擊力不凡,若遇到小股的山越,當求一擊而勝。可山越起兵造反,通常是少則千餘,多則過萬,若是遇到大股的山越,打不過先跑還是沒有問題的,等和步兵合併一處後,再來應對山越不失為穩妥的方法。

    眾人星夜起兵,三更稍歇,五更又出。

    等翌日清晨時,眾人已在丹陽城數十里開外,陸遜人在馬上道:「單統兵,如今離秣陵路程已近半數,若是一馬平川的急行,晌午可至秣陵,不過前方山脈蜿蜒曲折,路途多轉,要防備對手在山中險要地段埋伏。」

    山越不算正規軍,實力不等。

    有蠢如豬的,可也有靈如狐狸的。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陸遜不知道面對的山越實力究竟如何,卻知道自己這次許勝不能敗。他從未親自率兵,全仗胸中所學,自然小心翼翼的行事。

    頓了片刻,見單飛看著遠方若隱若現的峰巒不語,陸遜小心道:「我已派十數精騎沿路打探動靜,因此趕路稍慢。或許夜半、甚至明天才能到達秣陵。」

    他話音未落,前方已有騎兵回轉,未及近前已高聲道:「啟稟單統兵、陸校尉,前方有山越攔路。」

    眾人均是皺起眉頭。

    陸遜知道山越在秣陵、江乘為亂,卻沒想到對方居然已向丹陽這面發展。

    「山越有多少兵力?」陸遜沉聲道。

    遊騎回道:「粗略估算有千餘山越,均在十里開外。對方人多,我等前哨如今已經不能通過。」

    陸遜環望四周,暗想十里外仍未入山,如今到秣陵的路程不過半數,山越難道就知道丹陽出兵的消息,主動出兵攔截他們?

    這幫山越如此作為,難道真的有恃無恐?

    「單統兵,不知你可有何妙策?」陸遜心中有了計較,不過感覺還是要請教單飛。

    你玩我?

    我有妙策何必用你?

    單飛到了這裡,唯一正式點的用兵記錄就是攻打鄴城,但那次亦是在取巧,破城後更是痛打落水狗,完全憑藉武力值硬撼伏擊的弩兵,和領軍能力無關。

    如今他驀地帶人和對手交兵,心中自然早有盤算,卻能壓住蠢蠢欲動的心思,不讓自己做出後悔的事情。

    趙括牛不牛?紙上談兵誰都搞不過,但真正用兵還是坑了四十萬的趙軍。

    無論如今的某些人怎麼給趙括翻案,怎麼說趙括逼不得已,但四十萬人啊,你讓他們就那麼死了,終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可單飛從來不認為這種觀點是正確的。他知道領兵實在責任重大,這些兵士想成就功名的少,養家餬口的多。他們如果信你跟著你,你沒道理愚弄他們讓他們為你的目標送死。

    那是政客所為!

    既然如此,他只想將打仗這件事交給有經驗、有野心的人處理好了。

    聽陸遜向他請教,單飛並不出主意,轉頭望向劉備。

    劉備倒不緊張,自然是經歷過太多這樣的陣仗,微笑道:「用兵之法,本在隨機應變。劉某不想越俎代庖,陸校尉若是有辦法,但說就好。劉某隻能說幫忙參詳。」

    陸遜不知道這兩人用兵行不行,可知道他們甩鍋的本事均是一流。見兩人都是不出主意,陸遜只能硬著頭皮道:「既然如此,陸遜斗膽調令。傅嬰何在?」

    他一聲斷喝頗具氣勢,騎兵隊伍中片刻後才響起個懶洋洋的聲音,「卑職在。」

    應聲那人身材結實,馬上懶洋洋的樣子,單飛一眼望過去,就知道此人是軍中老油條。

    陸遜見傅嬰如此,明白傅嬰為何這樣。他陸遜不過是個白丁,驀地入了行伍卻統領這幫桀驁不馴的丹陽兵,難免讓人不服。他雖有單飛信任,可這幫人恐怕連單飛都不見得信得過,對他陸遜如此也是不足為奇。

    單飛何等人物,亦看出問題所在。

    陸遜抽調了五百騎兵,這幫人在丹陽城還是畏懼孫尚香的威勢——畢竟在他們看來,真正干倒媯覽、戴員的是孫尚香。就連孫河都是鎮不住孫尚香,這些人在丹陽城得徵兵調令自然不敢起刺。

    不過如今大夥離丹陽城已遠,這些人本不服他單飛和陸遜,兵痞的本色開始逐步顯露。

    單飛對此已有預料,暗想陸遜你小子有志功名,可既然當個平越校尉,就應該知道這校尉不算好當了。

    這時候有事情,有能力的人就要想辦法怎麼去解決!

    陸遜倒能和顏悅色道:「傅嬰,我命你帶騎兵五十前往進攻山越。」

    眾人均是詫異,暗想對方山越有千餘之多,我等騎兵五百,正適合一鼓作氣衝亂對手,你讓傅嬰帶五十人,怎敵對手的千人之眾?

    傅嬰嘴角似帶分冷笑,但沒說話。

    陸遜在調兵時早知道這人是孫翊的老部將,頗具傲氣亦有勇力,見傅嬰不語,陸遜解釋道:「傅部將,此戰許敗不許勝,本校尉讓你對敵,只盼你能誘敵追出數里就好,我等隨後接應。」

    他心中早有算計,暗想對方既有準備,最好的方法不是以硬對硬,而是誘敵出兵。

    山越雖在平原,誰知道他們是否有別的埋伏?

    只有將對手拉出防地,己方再仗著平原馬快,左右一沖之下,敵人一擊就散。

    傅嬰看了陸遜片刻,嘿然道:「遵令。」他嘴角隱約帶著不屑,揮槍喝道:「弟兄們,跟我來!」

    他一聲令下,眾丹陽騎兵轟然響應,早有數十人搶先而出,跟隨傅嬰向前衝去。

    陸遜見傅嬰不遵他的號令,隨便抽調了六七十人,心中不悅。但他知道這時候不是內部衝突的時候,立即又道:「徐元部將,你帶騎兵二百,從左迂迴守候七里外,一等山越追擊傅嬰的人至,負責切斷山越的後路。」

    徐元出列,亦是懶洋洋的答應。

    陸遜又皺眉頭,仍舊持槍振臂揮喝道:「餘眾跟我來。」

    眼前倒是一馬平川,傅嬰馬快,帶著數十騎呼喝前衝,轉瞬只餘塵土背影。

    前方雖然形勢不明,不過陸遜還能見到徐元左翼的騎兵如灰蛇般蜿蜒前行。他暗想傅嬰誘敵若是成功,只要徐元切斷了山越的退路,自己領兵衝擊山越的正陣,千餘山越很快就會土崩瓦解,一戰成功。

    他正按轡緩行、留意前方動靜時,單飛突然皺了下眉頭道:「徐元在做什麼?」

    陸遜一怔,扭頭望去,就見本是如灰蛇般爬行的徐元正策馬狂奔,徐元所率領的騎兵亦是飛速前行。

    「怎麼回事?」陸遜不解用意,暗想前方賊兵未至,你徐元驀地這般衝動,難道準備單幹不成?

    可他隨即心中微顫,知道這正是徐元的真正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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