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聖者 作者:九魚(連載中)

 
Babcorn 2016-3-10 12:5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7 389390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5:40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抉擇(九)



    離開多靈後的第一頓晚餐還是頗為豐盛的——李奧娜找到的蛋、漿果,凱瑞本用椴樹糖和松鼠換來的松果,伯德溫掘到的一些野生的甘藷,還有葛蘭弄到的那些蛋的媽媽。

    李奧娜從她的行囊中找出了一件褐色的棉布長袍,還有一件羊羔皮內裡,茶色緞面的無袖長馬甲,不管怎麼說,總不能讓弗羅的牧師就這麼半裸著跟著他們走,即便梅蜜並不在乎被人看到自己的身體,這個時候的高地諾曼晚上仍然很冷——伯德溫與他的同伴們圍繞在燃起的篝火邊,籠罩著大地的天穹已經轉成深寶石藍色,星河璀璨,空中飄蕩著食物的香氣,如果不是梅蜜與李奧娜之前的古怪氣氛,他們原應好好地享受這麼一個來之不易的輕鬆夜晚才是。

    梅蜜自從被允許回到伯德溫的身邊後就再也沒說些什麼,除了感謝李奧娜的餽贈之外,弗羅的牧師沉默寡言的就像是被割掉了舌頭,她吃了兩隻蛋,還有一點漿果就再也沒伸出自己的手,而是抱著膝蓋——就像當初在他們舉行儀式的房間外等待著那樣,安靜地將傷痕纍纍的面孔隱藏在手臂的陰影裡;而李奧娜,或許是異界的靈魂並不怎麼精通女性學的關係,他一點也看不出高地諾曼的王女的異樣,她固然愛著伯德溫,但她對梅蜜也同樣不抱一絲芥蒂之心,也未曾因為他們親密的過往感到忿怒或是羞辱。

    不過這並不是出自於和善或是懦弱,異界的靈魂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這是以另一種方式表現出來的冷漠與殘忍——在他的位面裡,很多時候,越是身處高位者便越是溫和寬容,倒是一些堪堪脫離原有階級的人反而會為了一些小事大叫大嚷,但這並不是說前者就要比後者更理智有禮,他們只是不想降低到與你同一位置——無論是為了什麼,除了瘋子,沒人會去與一顆細小的塵埃吵鬧爭鬥。

    高地諾曼的王女也是如此。哪怕她確實愛著伯德溫,並願意為他捨棄自己的姓氏與領地,遠離故土,作為一個戰士而不是公主與其並肩同行。但她從未認為一個弗羅的牧師能夠撼動她的情緒,雖然她不曾如馬倫的叔母那樣直白地將梅蜜稱之為弗羅的器具,她的思想卻將梅蜜放在了一個近乎透明的位置上——在她的認知裡,梅蜜的一切都是基於伯德溫而存在的,她尊重她。感謝她,和她說話,向她伸出援手,只是因為梅蜜是伯德溫的同伴,並在他孤立無援的時候細心地照看了他。

    但她不會嫉妒梅蜜,因為只有王女認可的女性才會引起她的警覺,就像是一個高貴而年輕的王侯永遠也不會想要與一個衰弱卑微的流民爭奪些什麼。

    梅蜜在這場無形的戰爭中處於絕對的劣勢,她全副武裝,日夜難安,聲嘶力竭。而她的對手卻只需適時的微笑就可以——盜賊葛蘭從雞胸上扯下一些肉送進嘴裡,一邊乖戾地打量著那隻可笑又可憐的小蠢貨,她蜷縮在篝火邊,仍會時不時地顫抖,就像是火焰散發的熱量完全無法滲透進她的心和她的身體裡似的。

    所以上半夜即將結束,輪到葛蘭守夜的時候,他毫不吃驚地看到梅蜜又去找伯德溫了。

    他們所棲身的地方沒有高大的喬木,只有零星的灌木與茂密的長草,所以精靈只是利用自身的天賦令得一些原本就超過膝蓋的細草長得更高一些,幾乎沒過伯德溫的腰部。而後一部分細草匍匐下來,形成了一個溫暖乾燥的巢穴,而四周的細草垂下葉尖,既遮擋住了夜晚的微風又遮擋住了敵人的視線。即便是從高空俯瞰,也很難發現他們。

    坐在小丘高處的盜賊就像吃塊糖果那樣輕而易舉地發現了梅蜜的蹤跡,她壓低了身體,快速而輕盈地穿過細草叢,有著微小鋸齒的草葉擺動著,抽打著她的臉。留下細如蛛絲的傷口,而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她需要伯德溫,比任何時候都需要。

    伯德溫在噩夢中聽見了織物與草葉摩擦的聲音,這個聲音讓他瞬間返回到了現實裡,他握住了放在身邊的寬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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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修改,下列內容一個小時後換過來。

    離開多靈後的第一頓晚餐還是頗為豐盛的——李奧娜找到的蛋、漿果,凱瑞本用好吃的椴樹糖和松鼠換來的松果,伯德溫掘到的一些野生的甘藷,還有葛蘭弄到的那些蛋的媽媽。

    李奧娜從她的行囊中找出了一件褐色的棉布長袍,還有一件羊羔皮內裡,茶色緞面的無袖長馬甲,不管怎麼說,總不能讓弗羅的牧師就這麼半裸著跟著他們走,即便梅蜜並不在乎被人看到自己的身體,這個時候的高地諾曼晚上仍然很冷——伯德溫與他的同伴們圍繞在燃起的篝火邊,籠罩著大地的天穹已經轉成深寶石藍色,星河璀璨,空中飄蕩著食物的香氣,如果不是梅蜜與李奧娜之前的古怪氣氛,他們原應好好地享受這麼一個來之不易的輕鬆夜晚才是。

    梅蜜自從被允許回到伯德溫的身邊後就再也沒說些什麼,除了感謝李奧娜的餽贈之外,弗羅的牧師沉默寡言的就像是被割掉了舌頭,她吃了兩隻蛋,還有一點漿果就再也沒伸出自己的手,而是抱著膝蓋——就像當初在他們舉行儀式的房間外等待著那樣,安靜地將傷痕纍纍的面孔隱藏在手臂的陰影裡;而李奧娜,或許是異界的靈魂並不怎麼精通女性學的關係,他一點也看不出高地諾曼的王女的異樣,她固然愛著伯德溫,但她對梅蜜也同樣不抱一絲芥蒂之心,也未曾因為他們親密的過往感到忿怒或是羞辱。

    不過這並不是出自於和善或是懦弱,異界的靈魂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這是以另一種方式表現出來的冷漠與殘忍——在他的位面裡,很多時候,越是身處高位者便越是溫和寬容,倒是一些堪堪脫離原有階級的人反而會為了一些小事大叫大嚷,但這並不是說前者就要比後者更理智有禮,他們只是不想降低到與你同一位置——無論是為了什麼,除了瘋子,沒人會去與一顆細小的塵埃吵鬧爭鬥。

    高地諾曼的王女也是如此。哪怕她確實愛著伯德溫,並願意為他捨棄自己的姓氏與領地,遠離故土,作為一個戰士而不是公主與其並肩同行。但她從未認為一個弗羅的牧師能夠撼動她的情緒,雖然她不曾如馬倫的叔母那樣直白地將梅蜜稱之為弗羅的器具,她的思想卻將梅蜜放在了一個近乎透明的位置上——在她的認知裡,梅蜜的一切都是基於伯德溫而存在的,她尊重她。感謝她,和她說話,向她伸出援手,只是因為梅蜜是伯德溫的同伴,並在他孤立無援的時候細心地照看了他。

    但她不會嫉妒梅蜜,因為只有王女認可的女性才會引起她的警覺,就像是一個高貴而年輕的王侯永遠也不會想要與一個衰弱卑微的流民爭奪些什麼。

    梅蜜在這場無形的戰爭中處於絕對的劣勢,她全副武裝,日夜難安,聲嘶力竭。而她的對手卻只需適時的微笑就可以——盜賊葛蘭從雞胸上扯下一些肉送進嘴裡,一邊乖戾地打量著那隻可笑又可憐的小蠢貨,她蜷縮在篝火邊,仍會時不時地顫抖,就像是火焰散發的熱量完全無法滲透進她的心和她的身體裡似的。

    所以上半夜即將結束,輪到葛蘭守夜的時候,他毫不吃驚地看到梅蜜又去找伯德溫了。

    他們所棲身的地方沒有高大的喬木,只有零星的灌木與茂密的長草,所以精靈只是利用自身的天賦令得一些原本就超過膝蓋的細草長得更高一些,幾乎沒過伯德溫的腰部。而後一部分細草匍匐下來,形成了一個溫暖乾燥的巢穴,而四周的細草垂下葉尖,既遮擋住了夜晚的微風又遮擋住了敵人的視線。即便是從高空俯瞰,也很難發現他們。

    坐在小丘高處的盜賊就像吃塊糖果那樣輕而易舉地發現了梅蜜的蹤跡,她壓低了身體,快速而輕盈地穿過細草叢,有著微小鋸齒的草葉擺動著,抽打著她的臉。留下細如蛛絲的傷口,而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她需要伯德溫,比任何時候都需要。

    伯德溫在噩夢中聽見了織物與草葉摩擦的聲音,這個聲音讓他瞬間返回到了現實裡,他握住了放在身邊的寬劍。

    離開多靈後的第一頓晚餐還是頗為豐盛的——李奧娜找到的蛋、漿果,凱瑞本用好吃的椴樹糖和松鼠換來的松果,伯德溫掘到的一些野生的甘藷,還有葛蘭弄到的那些蛋的媽媽。

    李奧娜從她的行囊中找出了一件褐色的棉布長袍,還有一件羊羔皮內裡,茶色緞面的無袖長馬甲,不管怎麼說,總不能讓弗羅的牧師就這麼半裸著跟著他們走,即便梅蜜並不在乎被人看到自己的身體,這個時候的高地諾曼晚上仍然很冷——伯德溫與他的同伴們圍繞在燃起的篝火邊,籠罩著大地的天穹已經轉成深寶石藍色,星河璀璨,空中飄蕩著食物的香氣,如果不是梅蜜與李奧娜之前的古怪氣氛,他們原應好好地享受這麼一個來之不易的輕鬆夜晚才是。

    梅蜜自從被允許回到伯德溫的身邊後就再也沒說些什麼,除了感謝李奧娜的餽贈之外,弗羅的牧師沉默寡言的就像是被割掉了舌頭,她吃了兩隻蛋,還有一點漿果就再也沒伸出自己的手,而是抱著膝蓋——就像當初在他們舉行儀式的房間外等待著那樣,安靜地將傷痕纍纍的面孔隱藏在手臂的陰影裡;而李奧娜,或許是異界的靈魂並不怎麼精通女性學的關係,他一點也看不出高地諾曼的王女的異樣,她固然愛著伯德溫,但她對梅蜜也同樣不抱一絲芥蒂之心,也未曾因為他們親密的過往感到忿怒或是羞辱。

    不過這並不是出自於和善或是懦弱,異界的靈魂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這是以另一種方式表現出來的冷漠與殘忍——在他的位面裡,很多時候,越是身處高位者便越是溫和寬容,倒是一些堪堪脫離原有階級的人反而會為了一些小事大叫大嚷,但這並不是說前者就要比後者更理智有禮,他們只是不想降低到與你同一位置——無論是為了什麼,除了瘋子,沒人會去與一顆細小的塵埃吵鬧爭鬥。

    高地諾曼的王女也是如此,哪怕她確實愛著伯德溫,並願意為他捨棄自己的姓氏與領地,遠離故土,作為一個戰士而不是公主與其並肩同行,但她從未認為一個弗羅的牧師能夠撼動她的情緒,雖然她不曾如馬倫的叔母那樣直白地將梅蜜稱之為弗羅的器具,她的思想卻將梅蜜放在了一個近乎透明的位置上——在她的認知裡,梅蜜的一切都是基於伯德溫而存在的,她尊重她,感謝她,和她說話,向她伸出援手,只是因為梅蜜是伯德溫的同伴,並在他孤立無援的時候細心地照看了他。

    但她不會嫉妒梅蜜,因為只有王女認可的女性才會引起她的警覺,就像是一個高貴而年輕的王侯永遠也不會想要與一個衰弱卑微的流民爭奪些什麼。

    梅蜜在這場無形的戰爭中處於絕對的劣勢,她全副武裝,日夜難安,聲嘶力竭,而她的對手卻只需適時的微笑就可以——盜賊葛蘭從雞胸上扯下一些肉送進嘴裡,一邊乖戾地打量著那隻可笑又可憐的小蠢貨,她蜷縮在篝火邊,仍會時不時地顫抖,就像是火焰散發的熱量完全無法滲透進她的心和她的身體裡似的。

    所以上半夜即將結束,輪到葛蘭守夜的時候,他毫不吃驚地看到梅蜜又去找伯德溫了。

    他們所棲身的地方沒有高大的喬木,只有零星的灌木與茂密的長草,所以精靈只是利用自身的天賦令得一些原本就超過膝蓋的細草長得更高一些,幾乎沒過伯德溫的腰部,而後一部分細草匍匐下來,形成了一個溫暖乾燥的巢穴,而四周的細草垂下葉尖,既遮擋住了夜晚的微風又遮擋住了敵人的視線,即便是從高空俯瞰,也很難發現他們。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5:40
第一百八十章 臭地精



    「我們要進去嗎?」葛蘭問,他瞪著那個不斷地冒出縷縷煙霧的洞穴,或許是因為火焰猛烈地灼燒了所有能夠被引燃的東西,那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似乎已經消散了不少,黑施法者的小蜘蛛從洞穴中爬出來,得意地敲了敲自己的螯肢,出人類聽不見的聲音,克瑞瑪爾傾聽了一會,告訴他們說:「通道里什麼也沒有。」

    伯德溫說:「我們總得弄清楚那些羊到哪去了——一百多頭羊,就算是那些地精有了巨人一般的胃口,也不可能在幾天內把它們都吃光。」

    「它們可能把羊賣給行商嗎?」李奧娜問,她的眼睛閃著光,雖然那股臭味讓她感覺頗為不適,但她正在嘗試著親身參與到以往只能從吟遊詩人的歌謠中聽來的故事裡去。

    「如果真有這麼個愚蠢的行商想要接近地精,他只會被襲擊,貨物和錢都會被搶走,而他會被剝光了架在火堆上烤。」葛蘭說,並且習慣性地做了一個下作的手勢,在伯德溫對他怒目而視的時候他咧嘴而笑,並誇張地鞠了一躬。

    「葛蘭,我和克瑞瑪爾進洞穴,」凱瑞本說,「伯德溫和兩位女士留在外面。」

    「讓法師留在外面。」伯德溫說。

    「這可不行,」凱瑞本溫和地說:「看看那個通道,我克瑞瑪爾和葛蘭只需要彎腰就能前進,而你可能得雙膝著地才能艱難通行,伯德溫,而且我怕你會卡在某個地方。」

    李奧娜大笑,而伯德溫只好搖著頭,接受了遊俠的安排。

    &&&

    盜賊確實希望過他們的冒險故事能夠從地精開始,但他無論如何也沒能想到這會是怎樣一個惡劣骯髒的開頭。

    被火焰灼燒過後,狹窄低矮的通道不復原先的泥濘潮濕,取而代之的是稀薄燥熱的空氣與滾燙的地面與牆面,直到施法者做出手勢,風從他的手指間穿過。帶來了外界新鮮的空氣,盜賊才感覺略微好一點,問題是很快地,他又嗅到了更為新鮮的惡臭味——重又開始循環的氣流帶來了別處的氣味。

    「果然還有其他的洞穴。」精靈遊俠說。施法者的火元素靈僕咔咔咔地走在他們前面,照亮與溫暖了這個陰森曲折的通道,凱瑞本細細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被火焰舔抿過的泥土呈現出焦黑的色澤,但還是能夠看得出它們原本就像是酵的面包內部那樣有著大大小小。難以計數的橢圓形空隙,他修長的手指伸出其中一個挖了挖,裡面撲簌簌地掉出一些紅褐色的碎片,精靈把它們捏著手裡,搓了搓,表皮被搓掉之後露出了半透明的灰白色內在,異界的靈魂好奇地轉過身去看,覺得它很像是一塊凝固的硅膠。

    「這是什麼?」他問。

    「白蟻的唾液。」遊俠說:「這兒曾經屬於一群黃胸巨白蟻,地精們常這麼做,它們慣於掠奪而不是創造。」

    「喔噢。」法師說。

    「我真不想知道這些白蟻會有多大。」葛蘭瞪著像是永遠走不到頭的通道說:「無盡深淵在下。我全身都在癢癢。」

    「有成年男性的手臂那麼長,」凱瑞本說:「放心吧,既然地精已經成為了這個洞穴的主人,它們是不會放過這些營養豐富且肥美多汁的食物的,尤其是蟻後,一旦蟻後被殺死,殘存的白蟻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死去。」

    「地精吃它們?」異界的靈魂好奇地說:「怎麼吃?」

    「直接放在嘴裡咬,」凱瑞本說:「但我也有聽聞過矮人或是侏儒會把它們放在火上烤,如果有條件,放在鯨魚油裡炸也可以。他們說吃起來很像是花生和雞肉,配上淡酒滋味更是絕妙無比。」

    「啊……」來自於另一個位面的靈魂意味深長地說:「你嘗過嗎?」

    「很遺憾,」精靈說:「沒有。」

    走在他們前面的盜賊做了個鬼臉,他現在能想到的只有糞便:「就連尖顎港的小地精身上的氣味都要比這兒好。」他抱怨道。要知道,那些小地精是以各類屍體為食的,並且長著滿身腫脹腐爛的膿包。

    「地精們喜歡臭味。」凱瑞本說:「我在阿爾瓦法師的書籍中看到過,地精們往身上潑灑糞便就像人類的貴婦往身上潑灑香料,它們甚至會在陽光下曬乾身上的糞便然後再裹上一層,就這樣重複上好幾次。但只有它們的領有資格在糞便中混入血液,當一個雄性地精想要求得雌性地精的青睞時,它會挖掘一個泥坑,泥坑裡儲存上各種肉和內臟,等著它們臭再拿去獻慇勤。」

    「惡。」葛蘭說。

    前方的火元素靈僕突然停下了腳步,嘎啦嘎啦地拍了兩下螯肢。

    「我們好像已經走完這一段了。」葛蘭說。

    「但並沒有,「黑的施法者說,他從次元袋中拈出一根絨毛,放開後絨毛不是垂直地落到地上而是偏斜了一個角度。

    「黃胸巨白蟻的巢穴不會那麼小。」精靈舉起自己的胸針,讓氟石照亮牆壁,「一般而言,它們的巢穴會有好幾十層,而我們只經過了三層。」

    &&&

    「我們要進去嗎?」葛蘭問,他瞪著那個不斷地冒出縷縷煙霧的洞穴,或許是因為火焰猛烈地灼燒了所有能夠被引燃的東西,那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似乎已經消散了不少,黑施法者的小蜘蛛從洞穴中爬出來,得意地敲了敲自己的螯肢,出人類聽不見的聲音,克瑞瑪爾傾聽了一會,告訴他們說:「通道里什麼也沒有。」

    伯德溫說:「我們總得弄清楚那些羊到哪去了——一百多頭羊,就算是那些地精有了巨人一般的胃口,也不可能在幾天內把它們都吃光。」

    「它們可能把羊賣給行商嗎?」李奧娜問,她的眼睛閃著光,雖然那股臭味讓她感覺頗為不適,但她正在嘗試著親身參與到以往只能從吟遊詩人的歌謠中聽來的故事裡去。

    「如果真有這麼個愚蠢的行商想要接近地精,他只會被襲擊,貨物和錢都會被搶走,而他會被剝光了架在火堆上烤。」葛蘭說,並且習慣性地做了一個下作的手勢。在伯德溫對他怒目而視的時候他咧嘴而笑,並誇張地鞠了一躬。

    「葛蘭,我和克瑞瑪爾進洞穴,」凱瑞本說。「伯德溫和兩位女士留在外面。」

    「讓法師留在外面。」伯德溫說。

    「這可不行,」凱瑞本溫和地說:「看看那個通道,我克瑞瑪爾和葛蘭只需要彎腰就能前進,而你可能得雙膝著地才能艱難通行,伯德溫。而且我怕你會卡在某個地方。」

    李奧娜大笑,而伯德溫只好搖著頭,接受了遊俠的安排。

    &&&

    盜賊確實希望過他們的冒險故事能夠從地精開始,但他無論如何也沒能想到這會是怎樣一個惡劣骯髒的開頭。

    被火焰灼燒過後,狹窄低矮的通道不復原先的泥濘潮濕,取而代之的是稀薄燥熱的空氣與滾燙的地面與牆面,直到施法者做出手勢,風從他的手指間穿過,帶來了外界新鮮的空氣,盜賊才感覺略微好一點。問題是很快地,他又嗅到了更為新鮮的惡臭味——重又開始循環的氣流帶來了別處的氣味。

    「果然還有其他的洞穴。」精靈遊俠說,施法者的火元素靈僕咔咔咔地走在他們前面,照亮與溫暖了這個陰森曲折的通道,凱瑞本細細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被火焰舔抿過的泥土呈現出焦黑的色澤,但還是能夠看得出它們原本就像是酵的面包內部那樣有著大大小小,難以計數的橢圓形空隙,他修長的手指伸出其中一個挖了挖,裡面撲簌簌地掉出一些紅褐色的碎片。精靈把它們捏著手裡,搓了搓,表皮被搓掉之後露出了半透明的灰白色內在,異界的靈魂好奇地轉過身去看。覺得它很像是一塊凝固的硅膠。

    「這是什麼?」他問。

    「白蟻的唾液。」遊俠說:「這兒曾經屬於一群黃胸巨白蟻,地精們常這麼做,它們慣於掠奪而不是創造。」

    「喔噢。」法師說。

    「我真不想知道這些白蟻會有多大。」葛蘭瞪著像是永遠走不到頭的通道說:「無盡深淵在下,我全身都在癢癢。」

    「有成年男性的手臂那麼長,」凱瑞本說:「放心吧,既然地精已經成為了這個洞穴的主人。它們是不會放過這些營養豐富且肥美多汁的食物的,尤其是蟻後,一旦蟻後被殺死,殘存的白蟻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死去。」

    「地精吃它們?」異界的靈魂好奇地說:「怎麼吃?」

    「直接放在嘴裡咬,」凱瑞本說:「但我也有聽聞過矮人或是侏儒會把它們放在火上烤,如果有條件,放在鯨魚油裡炸也可以,他們說吃起來很像是花生和雞肉,配上淡酒滋味更是絕妙無比。」

    「啊……」來自於另一個位面的靈魂意味深長地說:「你嘗過嗎?」

    「很遺憾,」精靈說:「沒有。」

    走在他們前面的盜賊做了個鬼臉,他現在能想到的只有糞便:「就連尖顎港的小地精身上的氣味都要比這兒好。」他抱怨道,要知道,那些小地精是以各類屍體為食的,並且長著滿身腫脹腐爛的膿包。

    「地精們喜歡臭味。」凱瑞本說:「我在阿爾瓦法師的書籍中看到過,地精們往身上潑灑糞便就像人類的貴婦往身上潑灑香料,它們甚至會在陽光下曬乾身上的糞便然後再裹上一層,就這樣重複上好幾次,但只有它們的領有資格在糞便中混入血液,當一個雄性地精想要求得雌性地精的青睞時,它會挖掘一個泥坑,泥坑裡儲存上各種肉和內臟,等著它們臭再拿去獻慇勤。」

    「惡。」葛蘭說。

    前方的火元素靈僕突然停下了腳步,嘎啦嘎啦地拍了兩下螯肢。

    「我們好像已經走完這一段了。」葛蘭說。

    「但並沒有,「黑的施法者說,他從次元袋中拈出一根絨毛,放開後絨毛不是垂直地落到地上而是偏斜了一個角度。

    「黃胸巨白蟻的巢穴不會那麼小。」精靈舉起自己的胸針,讓氟石照亮牆壁,「一般而言,它們的巢穴會有好幾十層,而我們只經過了三層。」

    「地精吃它們?」異界的靈魂好奇地說:「怎麼吃?」

    「直接放在嘴裡咬,」凱瑞本說:「但我也有聽聞過矮人或是侏儒會把它們放在火上烤,如果有條件,放在鯨魚油裡炸也可以,他們說吃起來很像是花生和雞肉,配上淡酒滋味更是絕妙無比。」

    「啊……」來自於另一個位面的靈魂意味深長地說:「你嘗過嗎?」

    「很遺憾,」精靈說:「沒有。」

    走在他們前面的盜賊做了個鬼臉,他現在能想到的只有糞便:「就連尖顎港的小地精身上的氣味都要比這兒好。」他抱怨道,要知道,那些小地精是以各類屍體為食的,並且長著滿身腫脹腐爛的膿包。

    「地精們喜歡臭味。」凱瑞本說:「我在阿爾瓦法師的書籍中看到過,地精們往身上潑灑糞便就像人類的貴婦往身上潑灑香料,它們甚至會在陽光下曬乾身上的糞便然後再裹上一層,就這樣重複上好幾次,但只有它們的領有資格在糞便中混入血液,當一個雄性地精想要求得雌性地精的青睞時,它會挖掘一個泥坑,泥坑裡儲存上各種肉和內臟,等著它們臭再拿去獻慇勤。」

    「惡。」葛蘭說。

    前方的火元素靈僕突然停下了腳步,嘎啦嘎啦地拍了兩下螯肢。

    「我們好像已經走完這一段了。」葛蘭說。

    「但並沒有,「黑的施法者說,他從次元袋中拈出一根絨毛,放開後絨毛不是垂直地落到地上而是偏斜了一個角度。

    「黃胸巨白蟻的巢穴不會那麼小。」精靈舉起自己的胸針,讓氟石照亮牆壁,「一般而言,它們的巢穴會有好幾十層,而我們只經過了三層。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5:42
第一百八十一章 豺狼人

    空氣中的熱量正在逐漸散去,外來的風吹散了濃郁的臭氣——地精的巢穴位於一個荒蕪的丘陵群落正中,或許是因為它們就像蒐集金幣那樣蒐集糞便腐肉的關係,環繞著巢穴的細草雖然枯黃乾癟,只略有一點泛青,卻要比其他地方的細草來的更為茂盛,李奧娜走動的時候,都能感覺自己的膝蓋被輕輕地推著,還要提高腳尖,免得被細草堅韌發達的根繫絆倒。

    他們在法師焚燒地精巢穴的時候就開闢出了一個寬闊的防火帶,現在倒不必擔心蔓生的火焰會將整個丘陵燒光,李奧娜將系在脊背上的焰形劍取下,插入地面。對於李奧娜來說,這柄沉重的大劍算不得是個負擔,但在可能遇到敵人的時候,一柄插在地上而不是卡在脊背上的焰形劍能夠節約使用者更多的時間——她抱著雙臂,環顧四周,精靈遊俠雖然已經指出了巢穴的其他出口,但由於地精有著老鼠與兔子般的天性,它們的出口只會更多以及出人意料——高地諾曼的王女在此之前只在圖畫與吟遊詩人的描述中見過地精,醜陋的就像是無毛的老鼠,但對於它們的臭味倒是沒有太多提及,凱瑞本還提醒過他們,最好不要讓地精距離自己過近,地精的牙齒和爪子都藏著能讓人渾身腐爛的劇毒,被抓或是被咬都會導致難以忍受的劇痛與連續的高熱,如果得不到藥水或是及時的治療,一道小傷口也會導致死亡。

    梅蜜跪在一棵孤零零的喬木下面,閉著眼睛,向她的女神虔誠的祈禱,淡紫色的花朵從樹上落下,掉落在她的外袍與面頰上,而弗羅的牧師恍然無覺,在祈禱前,她以為自己可能無法太快進入冥想。伯德溫的拒絕令得她的心就像撕裂一般的疼痛,但恰恰相反,她幾乎一開始祈禱就立即陷入了那種微妙的專注狀態,她仍然能夠聽見風吹過細草的細索聲、嗅見渾濁的氣息、感覺得到花朵落在皮膚上。但它們不是真的,或者說,不像是真的,一切都像是罌粟、烏頭與曼陀羅花造成的幻覺,只要她睜開眼睛。她就會發覺自己仍在阿索羅城的神殿裡,還是個不足十五歲的孩子,還未成為弗羅的追隨者,和她的幾個姐妹擠在一個房間裡,輪番充當母親的侍女,只能吃到乾硬的面包和清水,但那時的她是純潔的,與走在神殿外的任何一個少女那樣天真快樂。

    伯德溫同樣想要跪下,向他的神祇泰爾祈禱,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他向泰爾祈禱,祈求這位公正的神祇能夠注視著他與他的同伴,幫助他們得到勝利與榮耀,但如今,他不敢將這個名字吐出雙唇,否則他的舌頭就會被看不見的炭火灼燒,他只有屈下膝蓋,將額頭抵在交疊的雙手上,短暫地向冥冥中意志申明自己的冤屈與決心——他屏息靜氣,期待著自己能夠獲得一絲回應。但他失望了,除了地精散發出來的惡臭他什麼也沒能得到,雖然伯德溫知道自己不會那麼輕易地獲得寬恕,卻仍然覺得痛苦正在齧咬著他的精神。

    他盡力不讓自己的沮喪形之於外。當李奧娜關切地看向他的時候,他向她微微一笑,然後回過頭去,梅蜜仍在緊握著雙手,朝著那枚純金的鈴鐺祈禱,一股無法控制的嫉妒忽而湧起。曾經的聖騎士狼狽地轉開視線,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棵碩果僅存的大樹上——地精是一種貪婪並且不那麼講究的生物,飢餓的時候它們連鋼鐵都會啃一啃,當然,它們最喜歡的是腐爛的血肉,但它們的牙齒會像老鼠那樣不斷長長,長到能戳穿它們的上顎與下顎,所以地精也會藉著啃咬樹木來磨掉多餘的部分,順便也將牙齒打磨的更為鋒利一點,所以一般而言,在地精的巢穴周圍,你看不到高大的喬木,這棵樹木之所以能夠從地精的牙齒裡倖存下來,大概是因為它是一棵苦楝,這種樹的樹皮苦得就像是情人永別時流下的淚水,還有著一定的毒性,在食物充足的時候,地精自然不會去自討苦吃。

    「你聞到什麼沒有?」李奧娜突然問。

    「臭味?」

    「不太一樣的臭味。」李奧娜說,然後她看到伯德溫的神色變得凝重:「警戒!」他對李奧娜說,一邊跑向梅蜜,「到樹上去。」他喊道,一邊伸出手臂,粗暴地喚醒了正處於冥想狀態的牧師,梅蜜略帶茫然地站了起來,雖然她不太明白髮生了些什麼,但她知道伯德溫或許會拋棄她,但不會欺騙或是耍弄她,她毫不猶豫地攀住伯德溫的手臂,踏在他的膝蓋上,藉著他的力量攀上了苦楝橫生的第一根樹枝。

    「伯德溫!」李奧娜大叫道,而梅蜜也發出了同樣的尖叫,伯德溫下意識地側身提劍,一條黃褐色的影子從他的耳邊掠過——他猛地轉過身去,背靠著苦楝寬大的樹幹——襲擊他的生物蓬地一聲落進了細草叢裡,它的身體就像得了寒病那樣顫抖著,從寬劍開出的裂口裡流出肥碩的肝臟。那是一條鬣狗,它低下頭去嗅了嗅,竟然大吃起自己的內臟來。

    更多的鬣狗隱伏在半黃不青的草叢裡,幾乎與細草完全一致的毛色讓它們看上去就像是隱形了,其中最為狡猾的兩隻一前一後地撲向了李奧娜——這個人類女性與她身邊的男性不同,她的身上並沒有很濃郁的血腥味兒,是個容易對付的好獵物——它們沒能想到的是這個容易對付的好獵物居然會一下子消失地無影無蹤,它們頭對頭地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憤怒的哀鳴。

    李奧娜跳了起來,雙足如同一隻黑羽鶴那樣輕盈地落在了焰形劍的金屬護手上,焰形劍被她的重量向下壓了一壓,穩穩地立住,高地諾曼的王女從腰帶上取下了十字弩,對準了那兩隻還有些昏頭昏腦的鬣狗扣動扳機,精鋼箭頭的弩箭準確地射入了它們的眼睛,深深地貫入大腦,鬣狗們來不及嗚咽一聲就徹底地死去了——接著李奧娜射光了所有的弩箭,她並不能如精靈那樣百發百中,但有時一個小小的干擾就能讓伯德溫的寬劍斬斷一隻鬣狗的脊背或是頸脖。

    「結束了嗎?」當那些討厭的毛皮生物死傷殆盡後。李奧娜大聲喊道。

    「我希望,但沒有!」伯德溫奔回到李奧娜身邊,與她背靠著背,「那股臭氣不是地精——是豺狼人。」

    難怪他會覺得熟悉。獸人們經常飼養豺狼人,就像人類馴養小狗,在攻城戰中豺狼人起不到什麼作用,所以很少出現,但在雷霆堡外巡邏的騎士經常會遇到集群的豺狼人。它們是偷襲的好手,經常伴著鬣狗一起出現,鬣狗會撕咬馬腿,或從馬的肛門中掏出腸子,當騎士從馬上跌下時,豺狼人就會一擁而上,它們會吃掉騎士的身體,將騎士的頭顱帶回去討好它們的主人。

    但不是說它們只會在荒原上出現,它們是惡魔的前鋒,只要有著邪惡的地方就能看見它們的蹤影。

    &&&稍後。一小時內修改回來。

    伯德溫同樣想要跪下,向他的神祇泰爾祈禱,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他向泰爾祈禱,祈求這位公正的神祇能夠注視著他與他的同伴,幫助他們得到勝利與榮耀,但如今,他不敢將這個名字吐出雙唇,否則他的舌頭就會被看不見的炭火灼燒,他只有屈下膝蓋。將額頭抵在交疊的雙手上,短暫地向冥冥中意志申明自己的冤屈與決心——他屏息靜氣,期待著自己能夠獲得一絲回應,但他失望了。除了地精散發出來的惡臭他什麼也沒能得到,雖然伯德溫知道自己不會那麼輕易地獲得寬恕,卻仍然覺得痛苦正在齧咬著他的精神。

    他盡力不讓自己的沮喪形之於外,當李奧娜關切地看向他的時候,他向她微微一笑,然後回過頭去。梅蜜仍在緊握著雙手,朝著那枚純金的鈴鐺祈禱,一股無法控制的嫉妒忽而湧起,曾經的聖騎士狼狽地轉開視線,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棵碩果僅存的大樹上——地精是一種貪婪並且不那麼講究的生物,飢餓的時候它們連鋼鐵都會啃一啃,當然,它們最喜歡的是腐爛的血肉,但它們的牙齒會像老鼠那樣不斷長長,長到能戳穿它們的上顎與下顎,所以地精也會藉著啃咬樹木來磨掉多餘的部分,順便也將牙齒打磨的更為鋒利一點,所以一般而言,在地精的巢穴周圍,你看不到高大的喬木,這棵樹木之所以能夠從地精的牙齒裡倖存下來,大概是因為它是一棵苦楝,這種樹的樹皮苦得就像是情人永別時流下的淚水,還有著一定的毒性,在食物充足的時候,地精自然不會去自討苦吃。

    「你聞到什麼沒有?」李奧娜突然問。

    「臭味?」

    「不太一樣的臭味。」李奧娜說,然後她看到伯德溫的神色變得凝重:「警戒!」他對李奧娜說,一邊跑向梅蜜,「到樹上去。」他喊道,一邊伸出手臂,粗暴地喚醒了正處於冥想狀態的牧師,梅蜜略帶茫然地站了起來,雖然她不太明白髮生了些什麼,但她知道伯德溫或許會拋棄她,但不會欺騙或是耍弄她,她毫不猶豫地攀住伯德溫的手臂,踏在他的膝蓋上,藉著他的力量攀上了苦楝橫生的第一根樹枝。

    「伯德溫!」李奧娜大叫道,而梅蜜也發出了同樣的尖叫,伯德溫下意識地側身提劍,一條黃褐色的影子從他的耳邊掠過——他猛地轉過身去,背靠著苦楝寬大的樹幹——襲擊他的生物蓬地一聲落進了細草叢裡,它的身體就像得了寒病那樣顫抖著,從寬劍開出的裂口裡流出肥碩的肝臟。那是一條鬣狗,它低下頭去嗅了嗅,竟然大吃起自己的內臟來。

    更多的鬣狗隱伏在半黃不青的草叢裡,幾乎與細草完全一致的毛色讓它們看上去就像是隱形了,其中最為狡猾的兩隻一前一後地撲向了李奧娜——這個人類女性與她身邊的男性不同,她的身上並沒有很濃郁的血腥味兒,是個容易對付的好獵物——它們沒能想到的是這個容易對付的好獵物居然會一下子消失地無影無蹤,它們頭對頭地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憤怒的哀鳴。

    李奧娜跳了起來,雙足如同一隻黑羽鶴那樣輕盈地落在了焰形劍的金屬護手上,焰形劍被她的重量向下壓了一壓,穩穩地立住,高地諾曼的王女從腰帶上取下了十字弩,對準了那兩隻還有些昏頭昏腦的鬣狗扣動扳機,精鋼箭頭的弩箭準確地射入了它們的眼睛,深深地貫入大腦,鬣狗們來不及嗚咽一聲就徹底地死去了——接著李奧娜射光了所有的弩箭,她並不能如精靈那樣百發百中,但有時一個小小的干擾就能讓伯德溫的寬劍斬斷一隻鬣狗的脊背或是頸脖。

    「結束了嗎?」當那些討厭的毛皮生物死傷殆盡後,李奧娜大聲喊道。

    「我希望,但沒有!」伯德溫奔回到李奧娜身邊,與她背靠著背,「那股臭氣不是地精——是豺狼人。」

    難怪他會覺得熟悉,獸人們經常飼養豺狼人,就像人類馴養小狗,在攻城戰中豺狼人起不到什麼作用,所以很少出現,但在雷霆堡外巡邏的騎士經常會遇到集群的豺狼人,它們是偷襲的好手,經常伴著鬣狗一起出現,鬣狗會撕咬馬腿,或從馬的肛門中掏出腸子,當騎士從馬上跌下時,豺狼人就會一擁而上,它們會吃掉騎士的身體,將騎士的頭顱帶回去討好它們的主人。

    但不是說它們只會在荒原上出現,它們是惡魔的前鋒,只要有著邪惡的地方就能看見它們的蹤影。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5:42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村莊


    當精靈遊俠與黑髮的施法者,還有盜賊帶著一身不太好聞的氣味回到地面上時,伯德溫這兒的戰鬥業已告一段落,伯德溫在與豺狼人近身搏鬥時因為缺少了一隻手而處於極其不利的位置,他的耳朵被撕去了一塊,面頰上更是多了一條深深的傷痕,從左側的額角到右側的耳根,只差一點就傷到了重要的眼睛,梅蜜弄來了一些干淨的水,擦乾淨血和灰塵後又給撒上了一些接骨木灰——如果伯德溫還能接受治療術,這種傷口很快就會痊癒,但現在……凱瑞本走過去,拿出一瓶淺綠色的藥膏:「伊爾摩特的牧師給我的。」他說,把它交給梅蜜。

    藥膏的作用不錯,那些就連接骨木灰也無法彌合的裂痕不再灼流血與痛難忍,只是伯德溫這兩天最好不要大聲說話,喝點粥,免得撕裂傷口。

    「你不給我來個治療術嗎?」葛蘭輕佻地問,他在墜落的過程中擦傷了手臂,還折斷了一根腳趾,他以為自己頂多能從梅蜜這兒得到一個白眼,但出乎意料的,梅蜜一言不發地舉起手,白色的細小光芒從她的手指間落到盜賊的身上——盜賊差點就沒能控制住自己猛地往後一跳以避開那些可能會詛咒他終生不舉的光球——但這確實是個治療術,光球就像露水滲入泥土那樣滲入到了盜賊慘白的皮膚裡面,泛起一陣如同晨曦般的亮光,那些被擦傷的地方立刻就好了,而被折斷的腳趾也在蠕動著重新復位癒合。

    盜賊驚疑不定地瞥了一眼弗羅的牧師,「在高地諾曼他們用什麼裝我?」

    「鐵箱。」梅蜜回答說:「怎麼?」

    「沒什麼。」葛蘭說,他以為這個梅蜜是變形怪冒充的。

    「你們找到那些羊了嗎?」李奧娜問。

    「找到了。」精靈說,「在深達數十尺的地下。」

    他們為了把這些羊弄出來費了好大的勁兒,那些該死的笨羊,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它們根本不願意按照拯救者的意願乖乖跟著他們回家,當你去驅趕它們的時候它們會到處亂跑,還會用它的牙齒咬你——四個男性冒險者用精靈召喚出來的藤蔓將它們捆縛住。一隻一隻地拖上地面,它們一直咩咩地叫著,眼睛中充滿著悲哀的淚水。

    「我們烤一隻來做午餐怎麼樣?」葛蘭提議,並在精靈看不到的地方踢了一隻想用角頂他的山羊。

    「不怎麼樣。」精靈說:「我們可以在回到村莊後向村民們買一隻羊。」

    「按照他們的估價,」葛蘭說:「五隻羊才值一枚銀幣,那麼我們只需要二十枚銅幣就能買上一頭好羊。」

    「葛蘭。」伯德溫警告地說。

    盜賊嘲諷地向他鞠了一躬:「我差點忘記我們這兒還有個泰爾的追隨者呢,哦,不。前追隨者,向您致歉,尊敬的領主。」他無視於梅蜜忿怒的注視開心地說道:「但就算是泰爾降臨到這裡,他也不能說我有錯,看,這個價格可是他們提出來的,二十枚銀幣,一百頭羊。」

    「他們只是些貧窮的人,」伯德溫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說:「你不應用他們的秤桿來衡量自身的價值。」

    「可我是個盜賊啊,」葛蘭理所當然地說:「以及。黑鐵天平兩端承載的砝碼裡可不包括貧窮,因為貧窮犯下罪過同樣要受到相應的懲罰,這個您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好了,」在梅蜜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之前,黑髮的施法者預先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去告訴村民,葛蘭,」他指了指那些羊,「讓他們來這兒領回自己的羊。」

    &&&

    「你為什麼不幫伯德溫說話?」梅蜜低聲問。

    「為什麼?」李奧娜反問道。

    「他在貶低伯德溫……大人。」

    「只是在闡述不同的理念,」李奧娜平靜地說:「伯德溫曾是一個聖騎士,而葛蘭是個盜賊。他們的想法有所差異是很正常的。」

    「但大人是正確的。」

    「伯德溫當然是個好人,」李奧娜說,她們站在苦楝樹下,而男性們則在處理那些豺狼人的屍體。與愚蠢的地精不同,豺狼人在怪物中可以說擁有著一定的智慧,在它們身上偶爾能找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在這段距離內,作為人類的伯德溫無法聽見她們在說些什麼,但施法者與精靈就未必了:「但葛蘭……我或許不能說他錯了,只能說。他是在有意曲解——我必須說他是在謀求另一種公正,雖然這種公正是無情而又殘忍的。」

    「您像是在支持葛蘭。」梅蜜說。「但您說您是愛著伯德溫,大人的。」

    「我站在中立的位置說話,」李奧娜說:「伯德溫不會想要那種盲目而又自私的愛。」

    梅蜜的回答是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李奧娜嘆了口氣,她確實有感覺到那個盜賊正在針對伯德溫,但就她看來,葛蘭雖然是個盜賊,但他已經在這個隊伍中奠定了屬於自己的基礎,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之排除出去;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途要走,同伴之間總是爭吵敵對固然不對,但疏離陌生,對彼此一無所知更是件壞事,黑髮的施法者克瑞瑪爾有著精靈遊俠做擔保,梅蜜與葛蘭卻不是,所以葛蘭和梅蜜願意說,她就願意聽,她需要瞭解他們,測試他們,知道自己該將他們放到哪個位置上才不會出錯——如果他們成為敵人,她也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他們的要害。

    村民們很快趕來了,他們高高興興地靠著山羊與綿羊身上的彩色標誌領回了自己的羊,他們還帶來了自己的狗,暴躁不安的羊群在狗兒面前綿軟的就像是天上的雲朵。

    村長站在一邊點數,除去在洞穴中摔死和受傷的,被地精吃掉的,剩下的羊還有整整十打那麼多,他給了凱瑞本一個破爛的袋子,裡面裝著一大堆銅幣與銀幣,「別介意,」他說:「我保證數量是對的。冒險者們,一共六十枚銀幣,要知道我們這兒銀幣可不多見。」

    精靈在皮袋裡找出了大約二十枚銀幣,就將剩下的錢交回到村長手裡:「我們需要在村莊住幾天。請給我們一頭羊,還有面包、麥子粥,以及其他你們有的食物,我們還需要……三個房間,熱水。浴桶和必備的一些東西。」

    村長咂了一下厚厚的嘴唇:「別的都好說,」他說:「但房間,我們這兒可沒多餘的房子——不過我有一個很大的穀倉,如果你們願意,你們可以住在那裡面,我可以讓人把浴桶搬到那兒去。」

    &&&

    「哞……」

    「村莊裡所有的牛都在這兒了吧。」盜賊喃喃地說。

    村長的穀倉的確很大,並且有著兩層,底層養了六條牛,對於陌生人它們有點不安,不住地甩著尾巴。踏著蹄子,一頭有些害羞的小母牛還岔開後腿,噼裡啪啦地拋下了一大堆新鮮的糞便。

    「一點都不髒,」村長面無愧色的說:「我們每天都給它們洗澡,每天,」他強調說:「我保證每條牛身上都是干乾淨淨的,沒有蜱蟲也沒有蝨子。而且你們又不和它們住在一起,跟我來。」他歪了歪頭,率先爬上了那架顫顫巍巍的長長的木梯。

    穀倉的上層堆滿了麥稈包,雖然都是去年的。卻仍舊保持著幹燥潔淨。

    「你們可以睡在上面,」村長說:「但不准在上面撒尿。」

    一道很小的影子呼地從他們面前竄過,村長嘿地一聲提起靴子,重重地踩了一腳——那只是肥壯的老鼠。它被踩住了尾巴,瘋狂地掙扎並且吱吱叫著,村長順手提起靠在麥稈包上的草叉給了它一下:「別擔心,它們不咬人,它們只吃麥稈。」

    冒險者們低頭看著那隻就算是被戳穿了腹部仍然將鐵叉咬的格格作響的老鼠沉默不語。

    「今天很晚了,」村長繼續說道:「但我保證明天就有烤羊。今晚你們可以先喝點牛奶粥,我的女兒待會就送來,那都是些不摻水的好牛奶。

    &&&

    當精靈遊俠與黑髮的施法者,還有盜賊帶著一身不太好聞的氣味回到地面上時,伯德溫這兒的戰鬥業已告一段落,伯德溫在與豺狼人近身搏鬥時因為缺少了一隻手而處於極其不利的位置,他的耳朵被撕去了一塊,面頰上更是多了一條深深的傷痕,從左側的額角到右側的耳根,只差一點就傷到了重要的眼睛,梅蜜弄來了一些干淨的水,擦乾淨血和灰塵後又給撒上了一些接骨木灰——如果伯德溫還能接受治療術,這種傷口很快就會痊癒,但現在……凱瑞本走過去,拿出一瓶淺綠色的藥膏:「伊爾摩特的牧師給我的。」他說,把它交給梅蜜。

    藥膏的作用不錯,那些就連接骨木灰也無法彌合的裂痕不再灼流血與痛難忍,只是伯德溫這兩天最好不要大聲說話,喝點粥,免得撕裂傷口。

    「你不給我來個治療術嗎?」葛蘭輕佻地問,他在墜落的過程中擦傷了手臂,還折斷了一根腳趾,他以為自己頂多能從梅蜜這兒得到一個白眼,但出乎意料的,梅蜜一言不發地舉起手,白色的細小光芒從她的手指間落到盜賊的身上——盜賊差點就沒能控制住自己猛地往後一跳以避開那些可能會詛咒他終生不舉的光球——但這確實是個治療術,光球就像露水滲入泥土那樣滲入到了盜賊慘白的皮膚裡面,泛起一陣如同晨曦般的亮光,那些被擦傷的地方立刻就好了,而被折斷的腳趾也在蠕動著重新復位癒合。

    盜賊驚疑不定地瞥了一眼弗羅的牧師,「在高地諾曼他們用什麼裝我?」

    「鐵箱。」梅蜜回答說:「怎麼?」

    「沒什麼。」葛蘭說,他以為這個梅蜜是變形怪冒充的。

    「你們找到那些羊了嗎?」李奧娜問。

    「找到了。」精靈說,「在深達數十尺的地下。」

    他們為了把這些羊弄出來費了好大的勁兒,那些該死的笨羊,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它們根本不願意按照拯救者的意願乖乖跟著他們回家,當你去驅趕它們的時候它們會到處亂跑,還會用它的牙齒咬你——四個男性冒險者用精靈召喚出來的藤蔓將它們捆縛住,一隻一隻地拖上地面,它們一直咩咩地叫著,眼睛中充滿著悲哀的淚水。

    「我們烤一隻來做午餐怎麼樣?」葛蘭提議,並在精靈看不到的地方踢了一隻想用角頂他的山羊。

    「不怎麼樣,」精靈說:「我們可以在回到村莊後向村民們買一隻羊。」

    「按照他們的估價,」葛蘭說:「五隻羊才值一枚銀幣,那麼我們只需要二十枚銅幣就能買上一頭好羊。」

    「葛蘭。」伯德溫警告地說。

    盜賊嘲諷地向他鞠了一躬:「我差點忘記我們這兒還有個泰爾的追隨者呢,哦,不,前追隨者,向您致歉,尊敬的領主。」他無視於梅蜜忿怒的注視開心地說道:「但就算是泰爾降臨到這裡,他也不能說我有錯,看,這個價格可是他們提出來的,二十枚銀幣,一百頭羊。」

    「他們只是些貧窮的人,」伯德溫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說:「你不應用他們的秤桿來衡量自身的價值。」

    「可我是個盜賊啊,」葛蘭理所當然地說:「以及,黑鐵天平兩端承載的砝碼裡可不包括貧窮,因為貧窮犯下罪過同樣要受到相應的懲罰,這個您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好了,」在梅蜜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之前,黑髮的施法者預先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去告訴村民,葛蘭,」他指了指那些羊,「讓他們來這兒領回自己的羊。」

    &&&

    「你為什麼不幫伯德溫說話?」梅蜜低聲問。

    「為什麼?」李奧娜反問道。

    「他在貶低伯德溫……大人。」

    「只是在闡述不同的理念,」李奧娜平靜地說:「伯德溫曾是一個聖騎士,而葛蘭是個盜賊,他們的想法有所差異是很正常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5:43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村莊(1)



    他們敲打著穀倉的門,但因為這扇門是被施法者使用魔法的力量關閉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有人提議在穀倉外堆起火把,將裡面的人活活燒死,但立即有人提醒說裡面還有著村莊裡所有的牛;後來又有人提議說從穀倉的牆壁上鑿出一個洞來,然後幾個小夥子可以衝進去將那些人抓住。

    村長並不想要這麼做,畢竟穀倉是他的產業,但想到他的女兒,他的意志就變得堅定起來。

    幸好在他們將這一方案付諸於實施之前,穀倉的門就打開了,一個性情衝動的小夥子猛地投出了一柄鐵叉,他們以為會聽到有人因此哀嚎不止,但那柄鐵叉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並反擲了回來,它的柄敲中了原先的主人,而後是一縷耀眼的火焰,它們照亮了黎明時分的穀倉,照亮了村民與冒險者的臉,以及冒險者所持的武器。

    吵鬧聲一下子就變小,甚至消失了,村民們想起這些冒險者殺死了近乎五十個地精,還有三個豺狼人——他們從未見到過的,如此猙獰與可怕的邪惡生物。

    他們之中還有一個施法者呢,一個貴族老爺也不敢得罪的施法者。

    「有誰能告訴我生了什麼事情嗎?」凱瑞本問。

    村民們看向村長。

    那個有著一張惇厚老實的面孔,但事實上頗有幾分奸商氣質的中年男人瑟縮了一下,他突然感到口乾舌燥,想要喝點水,但他不能扔下這些為了他的女兒打抱不平的小夥子跑走啊。

    「告訴我,」凱瑞本略帶嚴厲地說:「是什麼讓你們就像是對待地精那樣地對待我們?」

    「那是因為……因為……」村長抓緊了連枷,村莊裡的連枷當然不是戰士與騎士們的武器,只是一個長柄和一組平排的竹條或木條組成的農具,用來打孩子的屁股一定很疼,但要說用來對付冒險者們可就有點令人啼笑皆非了——但他只猶豫了很短的一段時間,終於不管不顧地大叫起來:「因為您的同伴強迫了我的女兒!」

    他舉起一隻手。指向身著黑色短外袍,抱著手臂一臉不耐煩的盜賊葛蘭:「就是這傢伙,這個無恥的賊,他看到了我的寶貝兒。就說些骯髒的話來勾引她,在她想要跑回自己房間的時候,他就毆打她,強迫她和他做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兒,奪走了她的貞潔!」

    伯德溫立即向葛蘭投去了嚴厲的視線。他不否認盜賊是個有力的幫手,但他從不信任後者的品行,迄今為止,他還從未見到過有哪個盜賊真正地幡然悔悟,願意去做一個善良而又無害的人呢。

    而凱瑞本則看向了克瑞瑪爾,施法者向他搖了搖頭,盜賊唯一有可能從他們身邊離開,強迫了那個小姑娘的機會唯有在他們沉睡之後,但穀倉的門不是被鎖鏈鎖住也不是被門閂閂住的,而是被他用魔法鎖住的。就像村民們沒辦法用火把與鐵叉敲開門,盜賊也沒法用他的技巧打開門溜出去——穀倉裡倒是有一扇用於通風的小窗,問題是那扇窗只能容許一隻貓出入,而且克瑞瑪爾的靈僕正縮成指頭大小在那兒呼呼大睡呢。

    「你確定那個人就是葛蘭嗎?」凱瑞本問。

    「我們親眼所見。」一個小夥子氣呼呼地說,他是那女孩的愛慕者,和村子裡的其他小夥子一樣,他們希望能夠娶到她做自己的妻子,「我是來找大叔借鐵叉的……」

    「我的女兒每天都要在黎明前去打水,按理說,等我醒來的時候她就應該回來啦。」村長說:「但今天我找遍了每個角落都沒能看到她的影子,該詛咒的,我還以為她是被逃走的地精捉去了呢,我和波利就這麼急匆匆地出了門……」

    「我們聽到了她的呼喊聲。但我們跑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那個小夥子補充道,如果他的眼睛能夠化為利刃,那麼葛蘭大概早就死了:「就是那個雜種,」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說:「他還對我們笑了笑。無盡深淵在下,他還對我們笑了呢。」

    「但我們的同伴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精靈遊俠說,他即便不相信葛蘭也會相信克瑞瑪爾。

    「好哇,」村長憤怒地喊道:「我早就知道,你們根本就是一夥兒的!」他揮動了一下連枷,結果差點打到自己,這讓他的怒火燃燒到了頂點,「把他們抓起來,抓起來,抓起來!」

    葛蘭面色陰沉地放下手臂,他不確定精靈會不會同意把他交出去,而且他敢保證,如果精靈同意把他交出去,那麼一定也會確保他是無法傷害到這些村民的,或許他會命令法師使用那條銀色的細繩,將他嚴嚴實實地捆綁起來;而且他僅有的,可能設法自那條繩索以及監牢中逃脫的手段也已經被弗羅的牧師所瞭解,她會出賣他,而他將找不到一點機會——太愚蠢了,他絕對不會想要死在一群拿著鐵叉與連枷的農民手裡。

    但他隨即就笑了,因為他看到施法者已經做出手勢,不是對他而是對著那些可惡的蠢貨,魔法帶來了更大的火焰與煙霧,村民們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以為法師打開了通往無盡深淵的大門,他們相互推搡著逃走,在彼此的身體上留下腳印,還有幾個人被所謂的武器刺傷了腦袋和脊背。

    他們一口氣跑出很遠,又等了很久,但火焰很快就熄滅了,而煙霧在過了一陣子後也自行消散,兩個膽大的小夥子偷偷摸摸地跑了回去,現穀倉內外已經一個人影都看不見了。

    「那些人跑了!」他們回報說。

    「跑不掉的,」村長說,他的臉因為羞惱而變成了鮮豔的醬紅色:「我會向監督官申訴,請我們的領主派出他的騎士來追緝這些膽大妄為的惡人。」他不無艱難地喘了一口氣,那麼長的話他可是很少說的。

    「如果牧師還活著就好啦,」一個村民說,他們村的牧師在為他們尋找地精巢穴的時候很不幸地跌斷了自己的脖子,他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只剩下了一個不那麼好吃的腦袋,本來村長這幾天是要去向羅薩達的聖堂祈求他們再賜予本村一個牧師的,也要說說地精的事兒。現在地精倒是解決了,他的女兒又遭了秧。

    想到傷痕纍纍,哭個不停的女兒村長就不由得頭痛起來,他去看了自己的穀倉。還有穀倉裡的牛,幸好它們都還安然無恙,他又爬上閣樓去瞧了瞧,意外而欣喜地找到了好幾條繡花絲綢面兒的毯子,「準是他們從什麼地方搶來或是偷來的。」村長說。並且決定如果這些毯子的主人找來,他就把毯子還給他們,但如果他們對此一無所知,那麼他就把毯子留下來,作為女兒的嫁妝——他可憐的小女兒,小寶貝兒,她哪裡有遭過這樣的罪哦。

    &&&

    在村民們叫喊著跑開的時候,凱瑞本他們也開始跑了——當然,和村民們是兩個方向,一直跑到這個村莊在梅蜜的眼睛裡縮小到之後手掌那麼大才停下。

    弗羅的祭司一停下就碰地一聲癱倒在了地上。她的胸膛疼的就像是要炸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李奧娜問。

    「不是葛蘭。」黑的施法者說,盜賊向他淺淺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謝:「我的眼光還沒那麼糟糕,」葛蘭說:「那只是個肥滾滾的鄉下丫頭,退一萬步來說,我們中間不是還有著一個弗羅的牧師嗎?」

    「誰知道呢,」梅蜜迅地回擊道:「或許你就喜歡鄉下丫頭——你不是還稱讚過她很可愛嗎?」

    「我可不覺得她能比得上你,親愛的,」盜賊甜蜜地說:「那麼地美麗,那麼地豐滿,又是那麼地廉宜——我為什麼要捨棄一隻近在咫尺的蘋果去啃一隻土得掉渣的蕃薯呢?」

    「那麼他們看到的是誰?」伯德溫說。同樣地,他不相信葛蘭但他相信凱瑞本,「是魔鬼製造的幻覺嗎?」

    盜賊一聽到這個名詞就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他已經受夠了魔鬼或是惡魔了。

    「沒那麼糟糕。」凱瑞本說:「關於這個問題,我想我已經得到答案了,它也證實了我的推測。」

    &&&

    村長本想即刻動身,前去尋找監督官報告此事的,但因為即便他騎著他的老馬,前往監督官所在的城鎮也要整整三天。所以他還需要準備水囊與硬面包,這些本來都是女人們的活兒,但他很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而女兒因為受驚和被打而起熱來,他只得自己準備這些東西。夜幕降臨時他還去找了波利的母親,委託她在他不在的時候代為照看自己的女兒,而波利則負責照看大家的牛。

    他在臨睡前去看了看自己的寶貝兒,她臉上的青腫還未全部消去,額頭微微地燙,偶爾抽泣兩聲,但看起來情況還不是很壞,也許等他從監督官那兒回來她就能痊癒了,只是不知道她從這場噩夢中清醒過來還要多久,但沒關係,她還年輕,時間會帶走所有不美好的記憶,她會找到一個好小夥子結婚,生上成打的孩子。

    村長的房子是整個村子裡最大的,但就和其他村民那樣,為了節約木炭與安全,事實上,一家人總是住在一個大屋子裡,中間是既作為照明又作為火灶的爐床,要說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村長為自己的小女兒特別在屋角鋪設了一張床,上面鋪著厚厚的麥稈,還有一條床單和替代毯子的羊毛氈,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可以說是奢侈了,就連村長的床都只能說是一塊架在石頭上的木板。

    凹陷的爐床上架設著鐵鍋,灰白的餘燼裡還跳躍著小小的火苗,村長盯著它們瞧了一會,睡意就不可遏制地席捲上來,他打了個哈欠,裹了裹身上的袍子,憂心忡忡地睡著了。

    屋子裡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寂靜中,沒人能夠察覺到村長的小女兒已經停止了抽泣,她的呼吸變得又輕又慢,臉上的青腫也在緩慢但堅定地褪去,在下一刻,她忽然睜開了眼睛,那雙蔚藍色的眼睛著光,瞳孔縮小的就像是一個針眼,在昏暗的光線中它們是那麼的邪惡與詭異——少女無聲無息地坐了起來,沒讓那張質地粗劣的床出一星半點的聲音,她的動作輕盈利落,一點也看不出有受傷的跡象。

    她走到她的父親身前,安靜地脫掉了自己的衣服,讓那件麻布長袍掉在地上,那是一具健康而又美麗的身體。但很快地,倒伏在牆面上的影子就開始扭曲起來——如果村長此時醒著,看到了他的女兒,他或許會直接被嚇的昏過去,這是怎樣的一個怪物啊,蜂蜜色的卷就像活著的生物那樣彼此擰在一起,如同浸水的泥漿相互融合,而後被她的頭顱脖子與肩膀吸收殆盡,她的五官輪廓逐漸變得模糊不清,皮膚的顏色,嘴唇的顏色與眼睛的顏色也隨之消散,她的四肢變得細長,手指沒有了指甲,也沒有了紋路。

    她深深地勾著頭,凝視著村長的臉,身體,每一個細節,直到她覺得滿意——她再一次生變化,身體拉長,變寬,變得厚實,粗糙的手指,有力的手臂,寬闊的肩膀,粗壯的脖頸,寬大的面孔與深刻的皺紋,她,不,或者說它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村長」。

    村長被扼住了脖子,他以為這是一個噩夢,是啊,或許是個噩夢,一個真實的噩夢,因為他看到他自己正坐在他的身上,帶著獰笑,死死地卡住了他的脖子,他瘋狂地反抗著,踢打著雙腿,但這就是他,他又怎麼能對抗得了自己呢——他竭盡全力想要從那雙如同鋼圈般的手中掙脫,但事與願違,他連一點聲音都不出來,他想要看看自己的小女兒如何了,但他的眼睛已經籠罩上了一層血紅的霧氣。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他要死了,所以當他聽到一個柔和低沉的聲音,說著他聽不懂的話時,他以為自己已經到達了哀悼荒原,正在聆聽死亡之神的侍者頒下的旨意。

    但那個聲音帶來的並不是死亡,而是生命。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5:43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變形怪


    克瑞瑪爾釋放的魔法能量堪稱凶暴地將那個怪物從村長的身上打了下去,它撞在掛著羊皮的牆壁上,刷著白粉的土塊簌簌地自牆面掉落,掉了它一頭一腦,怪物出一聲怒吼,向它選定的第二個無辜者撲了過去,它並不是想要殺死他或是抓住他,而是想要混淆兩人(?)的身份,這樣在短時間內冒險者們就拿它無可奈何了。

    但村長早已被一根細長的銀繩拖出了一段距離,他傻乎乎地坐在原地,目光呆滯,他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到聲音,直到他茫然地四處摸索時碰到了灼燙的爐床才猛地驚醒過來——這不是一個噩夢而是可怕的現實,「諸神在上!」他哀號道:「諸神在上!艾比,艾比!」他叫著他女兒的名字。

    然後他的肩膀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別亂走,」一個沉穩的聲音說:「這裡很危險——跟我來,我們到外面去。」

    「艾比!」村長掙紮著:「我的艾比呢?!」

    「她死了。」葛蘭冷酷無情地在一旁補充:「變形怪只會在很少的情況下留著將要被它取代的人,一般而言,」他愉快地說道:「它們會直接將他們吞到肚子裡以免生什麼意外。」

    「不不不!」那個可憐的男人嚷嚷道,他拚命地眨著眼睛,想將那層朦朧的黑霧從他的眼睛趕走:「艾比!艾比!艾比!「

    李奧娜嘆了口氣,舉起拳頭給了他一下,失去女兒的父親再一次地昏了過去。「葛蘭?」她猶疑不決地看向盜賊:「那個女孩……是什麼時候被調換的?」

    「至少在那桶牛奶粥之後。」盜賊說:「邪惡的生物於精靈來說,就像臘肉於狗,它們可不敢與凱瑞本靠的太近。」

    「這大概是我聽過的最為糟糕的形容了,」王女毫不客氣地說:「它有沒有可能把那個女孩藏起來?」

    盜賊搖搖頭,這個狡猾的混蛋對李奧娜要比對伯德溫更恭順一些:「您也看到了,女孩和她的父親住在同一個屋子裡,她的父親更是牢牢地看管著她就像是看管著裝著金幣的皮囊——最有可能的是,她是在去溪流邊打水的時候被變形怪襲擊與取代。之後,就像這些愚昧的人看到的那樣……哦,該死,不是它。是它們!「

    他重又將注意力集中到那個先是變成少女艾比,繼而變成了她父親的怪物身上,在現無法繼續冒充人類男子後,變形怪變回到它原來的樣子,在保持著原形時。這種怪物能夠如同一個獸人般的強健有力,能夠輕而易舉地擊穿一面夯土牆,不過他面對著的是一個法師,還有精靈的協助,所以就在李奧娜與葛蘭交談時,它連試著逃跑的機會都沒得到就被抓住了——眾所周知,變形怪會變化形狀從繩索與鐐銬中逃走,但現在把它緊緊地捆綁起來的不是別的正是那條經過永久附魔的繩子,它會隨著變形怪的變化而伸長或是縮短,不走運的怪物就算把自己變成了一隻光裸的肉丸都沒能尋找到哪怕一絲縫隙。

    「村長的女兒是一個。」凱瑞本說:「還有一個,它變成了葛蘭的樣子。」

    「這個村子可有三百多個人呢。」葛蘭說。

    「只要能將他們集合起來就不難找到,」精靈說:「變形怪並不是那麼無懈可擊的。」

    「有沒有可能只有葛蘭是假的呢?」李奧娜問。

    「如果是在那以後,」施法者說:「它會現它幾乎找不到機會——她的身邊一直有人陪伴著。」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了叫喊聲,然後一隻火把就被丟擲了進來。

    這情景可真是有點似曾相識。

    「你們在幹什麼?」盜賊大聲喊道:「你們想要殺死你們的村長嗎?」

    屋外頓時騷動起來,伯德溫彎下腰,抓起那隻變形怪提在手裡,推開門走了出去——但就在暴露在火把的光亮下的那一刻,變形怪重又變回到少女艾比的樣子。並拚命地大叫著,指責他們殺了她父親。曾經的聖騎士在村民們再一次舉起鐵叉前乾脆利索地揮拳打中了少女的臉,那張流滿了眼淚的臉一下子凹陷了下去——圍繞著他們的人們先是暴怒,而後又難以遏制地感到迷惑與恐懼。因為沒有一個人類的臉會是那個樣子——變形怪可以在有所準備的時候弄出傷口與血液,但伯德溫的這下子來的太突然,而且像是鼻骨折斷,面頰撕裂,眼睛突出這種細節變化都是需要時間,所以他們看到的是一個被捶打成碗型的酵麵糰樣的東西。

    而少女的鼻子眼睛與嘴還緊貼在光滑柔嫩的皮膚上——沒人知道是誰第一個尖叫起來。前面的人瘋狂地向後退,而後面的人不明所以,他們陷入混亂,好幾個人因為站立不穩而跌倒。

    「安靜!」伯德溫喊道:「沒什麼可驚慌的,我們已經抓到了這個怪物!在它殺死你們的村長之前!」

    「那麼,我們的村長呢?」一個顫抖的聲音問道。

    「他在這兒,」李奧娜說,村長仍舊昏迷著,並且矮胖,但高地諾曼的王女在舉起他的時候毫不吃力:「雖然受了傷,但只要好好休養上一陣子就能恢復如初了——除了他的心。」

    「艾比呢?」波利驚慌失措地問:「如果這個不是她,她又在哪兒呢?」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李奧娜停頓了一下:「我們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個怪物變化成艾比的樣子企圖讓你們相信我們是一群卑劣的歹徒——好讓你們殺死我們,最起碼也要將我們驅逐出去——因為我們的同伴之一是個精靈,而它們的偽裝是無法逃過精靈的眼睛的。」

    「它們?」

    「它們,」葛蘭說:「至少有兩個,一個就在你們眼前,而另一個——是誰告訴你們我們在這兒?」

    「查得。」

    「他是誰,在哪兒?」

    「他是艾比的哥哥。」波利說。「他不在這兒!」另幾個人大叫道,他們差不多要相信這些外來人的話了,因為查得告訴他們自己的父親與妹妹已經被殘忍地殺死了,另外,作為一個兒子與兄長。他不該在這個時候消失。

    這時候村長醒了過來,「查得在哪兒?」他問。

    人們沉默了,只有火把出輕微的噼啪聲。

    「艾比呢?」他在伯德溫的幫助下站了起來,從一個村民的手裡拿走了火把。把它放到離變形怪很近的地方,火星掉在「艾比」的頭上,出難聞的焦臭味兒,火光下是那張他所熟悉的,美麗而又純潔的臉。「艾比呢?」他又問了一次。

    「我不是在這兒嗎?」變形怪嘲弄地答道:「父親?」

    村長的回應是將火把戳到了它的臉上,火焰觸及的地方就像蠟燭那樣融化了,怪物卻只是出譏諷的嗤嗤聲,火把一移開,那些灰白色的半透明物質就開始蠕動著回覆原狀。

    「它們並不在乎這個,」精靈說:「想讓它們吐露事情需要更巧妙的手段。」

    「請讓我來幫助您,」那個叫做波利的小夥子急急忙忙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不顧他母親的阻止:「你需要烙鐵嗎,還是需要別的什麼?」

    「我……」精靈沒說完就毫無預警地驟然拔出了他的彎刀,但一隻從波利的胸部伸出的觸鬚比他更快。它就像條粗若小臂的鞭子那樣重重地抽中了凱瑞本的右臂,這下子就連精靈也難以承受,「星光」在黑暗中劃過一條明亮的弧線,掉進了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幾乎在同一時刻,村民們出了更為驚恐的尖叫,他們的親人朋友與孩子剎那之間就變成了可怕的怪物,有的像是長滿了鱗片的巨蛇,有的像是長著鬣狗頭的野人,還有些長出了蝙蝠狀的翅膀,它們從人群中跳出來。撲向冒險者們。

    它們的要目標是法師與兩個女性,法師是因為他的威脅性而女性往往會是一個很好的人質或是弱點,或者它們也可以變成她們,即便知道它們是偽冒者。但面對著同伴(尤其是女性)的臉就無法揮動武器的人也不在少數。

    一道耀眼的雷電之牆擋住了有翅變形怪的攻擊,它像人類那樣慘叫,在它落到地面上,預備收起自己的翅膀時,李奧娜的焰形劍掠過了它的脊背,那兩隻沒有羽毛。遍佈青紫血管的膜翼拍打著掉在了地上,變形怪的無色血液噴濺了王女一身,它站起來,凶狠地向李奧娜舉起了利爪,但克瑞瑪爾的另一隻雷電之箭在一個呼吸後就擊中了它的胸膛。

    而伯德溫正在與那隻變化成豺狼人的變性人戰鬥,它就和真正的豺狼人一樣狂暴與骯髒,曾經的聖騎士只有一隻手臂,但一點也不妨礙他成為施法者最為牢固的屏障之一,他的眼睛炯炯有神,步伐穩定,手臂的肌肉漂亮的鼓起——他知道自己的缺陷所在並巧妙地利用它設下了一個不可謂不光明正大的陷阱。變形怪在怪物中算不得愚蠢,甚至可以說是狡猾,但它也有著邪惡生物的通病——貪婪,它知道它所看到很有可能只是一塊香甜的餌料,但在數次無法衝過精金寬劍交織而成的羅網後它變得焦躁起來,於是在看到一個鮮明的破綻時它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它在伯德溫尚未痊癒的臉上又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創傷,但作為代價,它留下了一條手臂。

    需要提及的是,在這之前,克瑞瑪爾的又一個法術籠罩在了想要逃走的村民身上,無形的精神力量擊中他們的頭腦,讓他們陷入昏眩,一個繼續混雜在人群中的變形怪就這樣被暴露了出來——怪物的魔法抗力可比人類強多了,施法者的第三個法術立即跟上,這是他現在所能使用的最為強大的法術——變形怪的頭部一下子爆炸了,碎屑飛濺的到處都是。

    那隻變化成蛇人的變形怪落在了盜賊與梅蜜之間,弗羅的牧師一邊慘叫著一邊投出一個神聖的衝擊,如同刀刃般的白光斬斷了蛇人的尾巴,這可太出乎它,還有盜賊的意料了——以至於後者沒能及時地補上一匕,變心怪因此和梅蜜糾纏在了一起,跌入到一個黑暗的角落裡,等盜賊向那兒扔了一個火把後,他找到了兩個梅蜜。

    她們看上去毫無差別,就連被燒焦的卷都處在同一個位置,當然,是鏡像的。

    「你想燒死我嗎?」一個梅蜜衝著他嚷嚷道。

    「快殺了它!」另一個梅蜜喊道,同時揮舞著一柄帶著彎曲牙齒的尖頭錘。

    盜賊看了一眼先前的那個梅蜜,她立即從腰裡拔出了一柄一模一樣的尖頭錘。

    「問我那個只有我們知道的秘密!」見狀後一個梅蜜叫道。

    「我可不想讓我的秘密變成一個公開的笑話。」葛蘭說,向前伸出一隻手:「比起耳朵和眼睛我更相信我的手,鑑於我們曾經無數次地享受過弗羅賜予的歡樂。」

    一個梅蜜馬上跳進了他的懷裡,盜賊將手伸進了她的長袍裡,她感覺到那隻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胸部,這令她露出了一個勝利的微笑,然後這個笑容就凝固在了她的臉上,她從盜賊手上掉了下去,皮膚變成猶如爛肉般的霧玫瑰色,面目變得扭曲,而後平滑。

    盜賊舉起手,端詳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這還是他從那個半龍半魔雜種的次元袋裡找到的,戴在食指上,看上去只是一枚平平無奇的青銅方戒,但只要用拇指旋轉一下戒圈它就會彈出一根細小的毒針——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旋轉回原來的位置,毒針收了回去。

    「如果它知道我們居然從未睡過,」盜賊說:「準會死不瞑目的。」

    此時那隻死掉的變形怪正在劇毒的驅使下迅地腐化,它的肚子以肉眼可見的度鼓脹起來,梅蜜嫌惡地扭開頭,而盜賊則愉快地笑出聲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9-4 17:1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5:43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追索


    一蓬火焰在奧斯塔爾的眼前炸開,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突如其來的光亮一霎那間便消失了,只留下了灰黑色的煙霧,煙霧在空中扭曲,逐漸形成了一個模糊的輪廓,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穿著長袍的人類。

    「牟路斯向您致意。」那個由煙霧組成的身影向紅袍術士鞠了一躬說:「願您的力量永如深海,而您的智慧永如星辰。」

    「省掉那些不必要的寒暄吧,」奧斯塔爾說,牟路斯曾經是個膽敢與他的主人相抗衡的法師,他的狂妄激怒了她的術士們,在他淒慘的死去後他們沒有放過他的靈魂,現在他的靈魂每時每刻都被折磨、拘禁與奴役著,這種情況可能持續一千年或是更久所以紅袍無需對他保持禮貌或是尊重:「說出你的來意,別讓我知道你有遺漏或是扭曲。」

    「一個旨意。」牟路斯語氣平平地說:「來自於最深黯處與最光明處去尋找一本法術書,它用龍語書寫,有著鑲嵌著寶石與符文的純金封面,在任何人發現它的秘密之間找回它,所有接觸過它的人都要被完全地掌控起來。」

    「給我看它的樣子。」奧斯塔爾命令道。

    牟路斯做出手勢,一部分煙霧脫離他的身體,凝結起來,呈現出金色與藍色的柔和光芒但奧斯塔爾只能看到它的表面。

    「裡面的內容呢?」

    「我所看到的只有這些。」牟路斯說。

    奧斯塔爾看了他一眼:「你還記得你的弟子嗎?那個叫做比維斯的龍火列島領主之子?」

    牟路斯漠然不語,早就有幸災樂禍的術士向他描述過他弟子的妻子是如何痛苦地死去的許多人都以為那是個不幸的意外,只有牟路斯知道這完全是出於那位惡意的捉弄,每個與他有關的人都逃不過她的耳目他甚至無法找到比維斯的靈魂。

    「他好像也有了一個弟子。」奧斯塔爾盯著淡薄到幾乎能夠透過它看見牆面的靈魂說:「一個半精靈,他的名字是克瑞瑪爾,你有聽說過他嗎?」

    「沒有。」牟路斯說。

    「你或許該去見見他,」奧斯塔爾說:「據我那個不成器的學徒所說,他繼承了比維斯的一切。」

    「你想要什麼?」

    「除了我,還有幾個人接受了這個任務?」

    牟路斯沉默了一會,慢吞吞地說出了幾個名字,奧斯塔爾在心裡反覆權衡了一下:「我需要更多的訊息。」

    「只有那麼多了。」

    「你會得到更多的。」奧斯塔爾說,他伸手彈了一下,做出驅逐的手勢,「好吧,離開這裡,牟路斯,我不需要你了。」

    「你還沒有給我酬勞。」

    「沒有酬勞。」奧斯塔爾說,或許會有那麼一兩個術士學徒會蠢到給牟路斯這種被拘役的靈魂一些酬勞一些魔法能量或是魔鬼、惡魔的血,但奧斯塔爾不會:「去吃哀悼荒原的泥土吧,」他惡劣地將一塊經過魔法處理的輝石扔進火裡,火焰猛地升高,牟路斯的靈魂發出了一聲慘呼,本來就不那麼穩定的身影搖晃了一下,就從黑曜石的火盤裡消散了:「你只配吃到那個。」紅袍說,對著星星點點的餘燼。

    他等了一會,提起火盤,走出帳篷,把它倒轉過來,任憑號叫的狂風將裡面的灰燼一絲不剩地捲走。

    幾個正處在下風處的獸人激烈地打起了噴嚏。

    「我沒想到你還敢到這兒來。」一個像是猛獸打呼嚕般的生意在紅袍術士的身後說道。

    「為什麼不呢?」奧斯塔爾說:「你們需要我格什首領,如果沒有我,在漫長的寒冬中你們的數量還要掉落一半,而且不會有新的小崽子活下來。」

    「我們之所以會陷入這樣的困境還不是因為你嗎?紅袍?」格什說,他要比攻打雷霆堡的時候更高一些,但也要瘦一些,畢竟整個冬季他都在忙於帶領部落的勇士們為女人和小崽子們尋找足夠多的食物盤羊、野牛、角鹿與其他部落的獸人他從一開始就不怎麼信任人類,他們帶來的藥水他只用了很小一部分,不得不說,那時候他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如果在卡烏奢的護佑下,獸人們真的能夠得到雷霆堡,那麼出戰人數最少的暴雪部落也只能得到最少的戰利品,而他的勇士也會被恥笑與看輕,他們會感到忿怒並想要驅逐或是殺死他。

    事實上,即使是他們輸掉了這場戰役,也有人認為暴雪部落與它的獸人格什失去了獸人應有的勇氣,他們搶掠不到人類就先要搶掠他們的同族,不過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獸人們原本就沒有什麼道德與法律可言,他們膜拜強者,崇敬祭司,卻蔑視智慧與思考在那之後暴雪部落經受了一段時間的壓力,但很快地,籠罩在他們頭頂上的烏雲飛到了他們敵人頭上那些被藥水催化長大的獸人有著一個像是永遠也無法填滿的腸胃,他們吃得比他們的父親與叔叔加起來還要多,在吃光了部落裡的牲畜與奴隸後,他們開始吃那些較弱的獸人,並逐漸將飢腸轆轆的視線落在了那些有著崇高位置的獸人身上,不管怎麼說,後者可要比前者肥多了,一場又一場血腥地搏殺後,幾個部落甚至只剩下了一兩個獸人。

    如今暴雪是整個呼嘯平原上最大,也是最強的部落,格什收攏了不少強壯的獸人戰士與僥倖逃出的獸人女性,他的部落不但沒有減少人數反而擴增了近三分之一。

    「我想我告訴過他們這些孩子會有個好胃口。」紅袍術士滿不在乎地說。

    「這不是正常的。」格什說。

    「讓一個幼獸人在幾個呼吸間長成一個獸人戰士也不是正常的。」奧斯塔爾說,他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格什跟著他走進了那頂從外面看上去或許會逼迫格什將尾巴留在外面,實際上卻容得下格什的四個妻子與十二個幼崽的帳篷。

    格什盤腿坐下,奧斯塔爾給他端來了一杯血紅酒,獸人首領一口喝乾了裡面的液體,在魔法的作用下,酒裡摻雜著的人類血液就像剛被榨出來的那樣新鮮甘甜,格什伸出舌頭舔了舔淋漓在毛髮上的酒液,從身邊掏出一個褐色的皮囊,拉開抽繩,倒出裡面的東西。

    那隻皮囊看似平平無奇,製作粗糙,但就倒出的寶石數量來看,它居然還是一隻容量頗為可觀的次元袋那些只是被簡單地打磨過就能散發出璀璨光芒的小石頭一下子就堆積起了一個高達術士膝蓋的小丘陵。

    「您還想要些什麼?」

    「牲畜、奴隸,」格什說:「還有馬匹、武器,尤其是箭矢與弩弓,無論你拿出多少我都要。還有……」

    「請說。」

    「我要法師和術士。」

    奧斯塔爾終於正式地看了這個粗魯骯髒的獸人一眼:「誰都知道呼嘯平原不歡迎法師與術士。」

    「現在不了。」

    「你的祭司會認為你在蔑視他們,你會視為瀆神者。」

    「只要奉上豐盛的祭品,強大的卡烏奢是不會在乎這些小問題的如果他們堅持,那麼我也不介意送他們親自去向卡烏奢神控訴我的罪過。」格什摸著下巴。

    「你在做一件危險至極的事情。」

    「一件能夠比任何一個祭司取悅我神卡烏奢的事情,」格什說:「我會將整個雷霆堡敬獻給他,或許還要多。」

    ※※※

    狄倫.唐克雷登上雷霆堡的雙城牆。

    龍腹隘口的狹窄通道重又被茂盛的植物覆蓋,獸人與人類的鮮血融化了冰雪,又滋潤了下面的土地,草籽發芽,在一夜之間就能升高一掌來自於呼嘯平原的風壓過它們,激起碧綠色的漣漪,徑直穿過聳立的箭塔,捲向新的內城即便是在這個季節,這裡的風還是如同鋼鐵鑄造的刀劍那樣冰冷與鋒利,每一口吸入體內的空氣就像細碎的小刀那樣切割著喉嚨與肺部。

    這裡就是他名義上的父親,摩頓.唐克雷幾乎駐守一生的地方,他不願意交給狄倫.唐克雷,卻願意把它交給一個平凡的士兵,一個沒有姓氏的卑賤之人。狄倫.唐克雷必須承認那時他在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確實感到了心在疼痛,他與摩頓.唐克雷相處的時間還不如他的母親黛安公主來得長,但他聽過他的故事與傳說,一個孩子的孺慕之心是無法用時間的長短來估算的,他在沒有父親的庭院裡學習如何成為一個法師,滿心以為能夠獲得他的承認,但最終結果,正如您們所看到的,他是摩頓.唐克雷的恥辱,而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摩頓.唐克雷痛痛快快地將這份侮辱摔回在了他和母親的臉上。

    也正是因為這個,狄倫沒有太多猶豫就接受了約翰公爵的邀請,他也是黛安公主的兄弟,狄倫的舅舅,他坐在那個王座上要比老王合適得多雖然過程之簡短連他們都沒能想到。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一提伯德溫.唐克雷,伯德溫給狄倫的感覺很難形容,狄倫並不愛他,更正確點說,他憎恨著這個得到了他不應得到的東西的竊賊,但狄倫卻不想看著他就這樣輕易而簡單地死去就如他所希望的,前聖騎士正在滑向墮落的深淵而他本人卻毫無察覺,而他名義上的弟弟正滿懷喜悅地看著這一切,就像是在珍惜地啜飲著一杯世間僅存的美酒。

    狄倫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冰冷的石磚:「這是你不想給我的,」他像個小孩子那樣悄悄地對著石磚說:「但我還是得到它了。」

    ※※※

    「一件能夠比任何一個祭司取悅我神卡烏奢的事情,」格什說:「我會將整個雷霆堡敬獻給他,或許還要多。」

    ※※※

    狄倫.唐克雷登上雷霆堡的雙城牆。

    龍腹隘口的狹窄通道重又被茂盛的植物覆蓋,獸人與人類的鮮血融化了冰雪,又滋潤了下面的土地,草籽發芽,在一夜之間就能升高一掌來自於呼嘯平原的風壓過它們,激起碧綠色的漣漪,徑直穿過聳立的箭塔,捲向新的內城即便是在這個季節,這裡的風還是如同鋼鐵鑄造的刀劍那樣冰冷與鋒利,每一口吸入體內的空氣就像細碎的小刀那樣切割著喉嚨與肺部。

    這裡就是他名義上的父親,摩頓.唐克雷幾乎駐守一生的地方,他不願意交給狄倫.唐克雷,卻願意把它交給一個平凡的士兵,一個沒有姓氏的卑賤之人。狄倫.唐克雷必須承認那時他在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確實感到了心在疼痛,他與摩頓.唐克雷相處的時間還不如他的母親黛安公主來得長,但他聽過他的故事與傳說,一個孩子的孺慕之心是無法用時間的長短來估算的,他在沒有父親的庭院裡學習如何成為一個法師,滿心以為能夠獲得他的承認,但最終結果,正如您們所看到的,他是摩頓.唐克雷的恥辱,而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摩頓.唐克雷痛痛快快地將這份侮辱摔回在了他和母親的臉上。

    也正是因為這個,狄倫沒有太多猶豫就接受了約翰公爵的邀請,他也是黛安公主的兄弟,狄倫的舅舅,他坐在那個王座上要比老王合適得多雖然過程之簡短連他們都沒能想到。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一提伯德溫.唐克雷,伯德溫給狄倫的感覺很難形容,狄倫並不愛他,更正確點說,他憎恨著這個得到了他不應得到的東西的竊賊,但狄倫卻不想看著他就這樣輕易而簡單地死去就如他所希望的,前聖騎士正在滑向墮落的深淵而他本人卻毫無察覺,而他名義上的弟弟正滿懷喜悅地看著這一切,就像是在珍惜地啜飲著一杯世間僅存的美酒。

    狄倫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冰冷的石磚:「這是你不想給我的,」他像個小孩子那樣悄悄地對著石磚說:「但我還是得到它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9-4 17:1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5:44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追索(1)



    自從那個精靈遊俠與他的同伴成功驅逐了龐大而嗜血的蝙蝠群後,「凹角」這個小村莊幾乎就沒再發生過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伊爾摩特的聖堂為他們重新派遣了一個新的牧師,而原先的老牧師被埋葬在樹林的邊緣,人們在他的葬身之所移植了好幾十株洋蔥,這幾天洋蔥開花了,白色的花,又小又密。

    現在正值深夜,「凹角」的村民正在安睡,肥滾滾的三線鼠捲縮在洋蔥叢裡,心曠神怡地大吃大嚼,洋蔥是這種囓齒動物最為喜歡的食物之一,長期食用洋蔥以及其他帶有各種異味的植物讓它們散發出強烈的刺激性氣味,許多掠食者會因為受不了這種噁心的味兒而放棄追捕它們但也有例外,譬如某隻口味特殊的兔猻,一身灰白色的條紋成了最好的保護色,只不過一眨眼,那隻傻乎乎的三線鼠就落進了它的爪子。

    洋蔥的氣味讓兔猻惡狠狠地打了好幾個噴嚏,爪子下的三線鼠還在掙扎個不停,毛絨絨的獵手不耐煩地上去反覆撓了幾爪子,它的獵物才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在它想要銜起三線鼠離開這兒的時候,一個奇怪的聲音讓它警惕地拉直了耳朵。

    空氣中首先出現的是一個光點,藍色的光點,光點向左右展開,在達到一個成年男性手臂張開的寬度後向下延伸至一個半成年男性那麼高,最後兩根線條向內合攏,形成了一個如同覆蓋著透明水膜的門,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男性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的腳奇妙地沒有踏在地面上,而是懸浮著,他在行動的時候就像是一道影子或是幽魂,就連草尖上的露水也未觸動。

    兔猻豎起了渾身的毛,它張開嘴想要發出一聲色厲內荏的喵叫,但在此之前,一股細微的魔法力量擊中了它,它昏了過去。

    「為什麼不讓我殺死它呢?」阿尼莫斯遺憾地說,「我的毒液還很充足。」而小魔鬼從來就是不憚於奪取一條生命的。

    「我不想在這兒留下什麼痕跡。」奧斯塔爾說。

    小魔鬼嘖了一聲,它知道這將會一個極其無聊的夜晚。

    奧斯塔爾為了獲得這個線索拿出了他在上一個冬季獲得的全部。人類的奴隸,獸人的輝石、寶石與黃金,還有獸人與人類的屍體,尤其是那些服用過藥水的獸人,他甚至還悄悄藏起了一個祭司的軀體,這很危險,卡烏奢可不是一心胸寬大的神祇他從一個魔鬼那兒知曉這本法術書原本屬於一個巫妖,但那個不死者並無巨龍的血脈,他之所以擁有這本書可能只是為了研究;而後他又從另一個性情古怪的死靈法師那兒得知這個巫妖已經被那些多管閒事的白袍淨化了,這讓他感到焦急,因為他知道白袍們會銷毀或是奪走巫妖的收藏,如果這本法術書被粉碎,又或是被封禁在羅薩達或泰爾的主聖堂裡,想要把它弄出來可就真要費上一番力氣了,白袍們的阻擾倒還在其次,問題是其他同樣接受到了這個任務的人也一定在窺視著彼此的蹤跡與行動,一旦他開始動作,就根本無法將他所知的隱瞞下去,最後很有可能是他辛辛苦苦地摘下了這枚誘人的果實,卻被別人一口吞下了肚子。

    死靈法師沒有告訴他是哪個善神的白袍淨化了法術書的所有者,但奧斯塔爾知道,白袍們有個壞習慣,那就是他們有著吟遊詩人般的愛好他們鉅細靡遺地記下每一個任務的細節,並放在一個房間裡完全公開任人閱讀;奧斯塔爾用魔法器具偽裝成了一個普通的戰士,翻遍了附近所有聖堂的記錄,終於在一本厚重的牛犢皮卷中找到了與之相關的內容上面並未記載著他們有得到一本純金封面,鑲嵌寶石的法術書,也沒有提到它有被毀掉。

    讓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上面居然還有著新的記錄日期與他查閱的那天之間的距離短得令人咋舌。

    ※※※

    以下內容一個小時後換過來哈。

    自從那個精靈遊俠與他的同伴成功驅逐了龐大而嗜血的蝙蝠群後,「凹角」這個小村莊幾乎就沒再發生過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伊爾摩特的聖堂為他們重新派遣了一個新的牧師,而原先的老牧師被埋葬在樹林的邊緣,人們在他的葬身之所移植了好幾十株洋蔥,這幾天洋蔥開花了,白色的花,又小又密。

    現在正值深夜,「凹角」的村民正在安睡,肥滾滾的三線鼠捲縮在洋蔥叢裡,心曠神怡地大吃大嚼,洋蔥是這種囓齒動物最為喜歡的食物之一,長期食用洋蔥以及其他帶有各種異味的植物讓它們散發出強烈的刺激性氣味,許多掠食者會因為受不了這種噁心的味兒而放棄追捕它們但也有例外,譬如某隻口味特殊的兔猻,一身灰白色的條紋成了最好的保護色,只不過一眨眼,那隻傻乎乎的三線鼠就落進了它的爪子。

    洋蔥的氣味讓兔猻惡狠狠地打了好幾個噴嚏,爪子下的三線鼠還在掙扎個不停,毛絨絨的獵手不耐煩地上去反覆撓了幾爪子,它的獵物才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在它想要銜起三線鼠離開這兒的時候,一個奇怪的聲音讓它警惕地拉直了耳朵。

    空氣中首先出現的是一個光點,藍色的光點,光點向左右展開,在達到一個成年男性手臂張開的寬度後向下延伸至一個半成年男性那麼高,最後兩根線條向內合攏,形成了一個如同覆蓋著透明水膜的門,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男性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的腳奇妙地沒有踏在地面上,而是懸浮著,他在行動的時候就像是一道影子或是幽魂,就連草尖上的露水也未觸動。

    兔猻豎起了渾身的毛,它張開嘴想要發出一聲色厲內荏的喵叫,但在此之前,一股細微的魔法力量擊中了它,它昏了過去。

    「為什麼不讓我殺死它呢?」阿尼莫斯遺憾地說,「我的毒液還很充足。」而小魔鬼從來就是不憚於奪取一條生命的。

    「我不想在這兒留下什麼痕跡。」奧斯塔爾說。

    小魔鬼嘖了一聲,它知道這將會一個極其無聊的夜晚。

    奧斯塔爾為了獲得這個線索拿出了他在上一個冬季獲得的全部。人類的奴隸,獸人的輝石、寶石與黃金,還有獸人與人類的屍體,尤其是那些服用過藥水的獸人,他甚至還悄悄藏起了一個祭司的軀體,這很危險,卡烏奢可不是一心胸寬大的神祇他從一個魔鬼那兒知曉這本法術書原本屬於一個巫妖,但那個不死者並無巨龍的血脈,他之所以擁有這本書可能只是為了研究;而後他又從另一個性情古怪的死靈法師那兒得知這個巫妖已經被那些多管閒事的白袍淨化了,這讓他感到焦急,因為他知道白袍們會銷毀或是奪走巫妖的收藏,如果這本法術書被粉碎,又或是被封禁在羅薩達或泰爾的主聖堂裡,想要把它弄出來可就真要費上一番力氣了,白袍們的阻擾倒還在其次,問題是其他同樣接受到了這個任務的人也一定在窺視著彼此的蹤跡與行動,一旦他開始動作,就根本無法將他所知的隱瞞下去,最後很有可能是他辛辛苦苦地摘下了這枚誘人的果實,卻被別人一口吞下了肚子。

    死靈法師沒有告訴他是哪個善神的白袍淨化了法術書的所有者,但奧斯塔爾知道,白袍們有個壞習慣,那就是他們有著吟遊詩人般的愛好他們鉅細靡遺地記下每一個任務的細節,並放在一個房間裡完全公開任人閱讀;奧斯塔爾用魔法器具偽裝成了一個普通的戰士,翻遍了附近所有聖堂的記錄,終於在一本厚重的牛犢皮卷中找到了與之相關的內容上面並未記載著他們有得到一本純金封面,鑲嵌寶石的法術書,也沒有提到它有被毀掉。

    讓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上面居然還有著新的記錄日期與他查閱的那天之間的距離短得令人咋舌。

    ※※※

    自從那個精靈遊俠與他的同伴成功驅逐了龐大而嗜血的蝙蝠群後,「凹角」這個小村莊幾乎就沒再發生過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伊爾摩特的聖堂為他們重新派遣了一個新的牧師,而原先的老牧師被埋葬在樹林的邊緣,人們在他的葬身之所移植了好幾十株洋蔥,這幾天洋蔥開花了,白色的花,又小又密。

    現在正值深夜,「凹角」的村民正在安睡,肥滾滾的三線鼠捲縮在洋蔥叢裡,心曠神怡地大吃大嚼,洋蔥是這種囓齒動物最為喜歡的食物之一,長期食用洋蔥以及其他帶有各種異味的植物讓它們散發出強烈的刺激性氣味,許多掠食者會因為受不了這種噁心的味兒而放棄追捕它們但也有例外,譬如某隻口味特殊的兔猻,一身灰白色的條紋成了最好的保護色,只不過一眨眼,那隻傻乎乎的三線鼠就落進了它的爪子。

    洋蔥的氣味讓兔猻惡狠狠地打了好幾個噴嚏,爪子下的三線鼠還在掙扎個不停,毛絨絨的獵手不耐煩地上去反覆撓了幾爪子,它的獵物才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在它想要銜起三線鼠離開這兒的時候,一個奇怪的聲音讓它警惕地拉直了耳朵。

    空氣中首先出現的是一個光點,藍色的光點,光點向左右展開,在達到一個成年男性手臂張開的寬度後向下延伸至一個半成年男性那麼高,最後兩根線條向內合攏,形成了一個如同覆蓋著透明水膜的門,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男性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的腳奇妙地沒有踏在地面上,而是懸浮著,他在行動的時候就像是一道影子或是幽魂,就連草尖上的露水也未觸動。

    兔猻豎起了渾身的毛,它張開嘴想要發出一聲色厲內荏的喵叫,但在此之前,一股細微的魔法力量擊中了它,它昏了過去。

    「為什麼不讓我殺死它呢?」阿尼莫斯遺憾地說,「我的毒液還很充足。」而小魔鬼從來就是不憚於奪取一條生命的。

    「我不想在這兒留下什麼痕跡。」奧斯塔爾說。

    小魔鬼嘖了一聲,它知道這將會一個極其無聊的夜晚。

    奧斯塔爾為了獲得這個線索拿出了他在上一個冬季獲得的全部。人類的奴隸,獸人的輝石、寶石與黃金,還有獸人與人類的屍體,尤其是那些服用過藥水的獸人,他甚至還悄悄藏起了一個祭司的軀體,這很危險,卡烏奢可不是一心胸寬大的神祇他從一個魔鬼那兒知曉這本法術書原本屬於一個巫妖,但那個不死者並無巨龍的血脈,他之所以擁有這本書可能只是為了研究;而後他又從另一個性情古怪的死靈法師那兒得知這個巫妖已經被那些多管閒事的白袍淨化了,這讓他感到焦急,因為他知道白袍們會銷毀或是奪走巫妖的收藏,如果這本法術書被粉碎,又或是被封禁在羅薩達或泰爾的主聖堂裡,想要把它弄出來可就真要費上一番力氣了,白袍們的阻擾倒還在其次,問題是其他同樣接受到了這個任務的人也一定在窺視著彼此的蹤跡與行動,一旦他開始動作,就根本無法將他所知的隱瞞下去,最後很有可能是他辛辛苦苦地摘下了這枚誘人的果實,卻被別人一口吞下了肚子。

    死靈法師沒有告訴他是哪個善神的白袍淨化了法術書的所有者,但奧斯塔爾知道,白袍們有個壞習慣,那就是他們有著吟遊詩人般的愛好他們鉅細靡遺地記下每一個任務的細節,並放在一個房間裡完全公開任人閱讀;奧斯塔爾用魔法器具偽裝成了一個普通的戰士,翻遍了附近所有聖堂的記錄,終於在一本厚重的牛犢皮卷中找到了與之相關的內容上面並未記載著他們有得到一本純金封面,鑲嵌寶石的法術書,也沒有提到它有被毀掉。

    讓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上面居然還有著新的記錄日期與他查閱的那天之間的距離短得令人咋舌。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5:44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交易



    「等等……我們為什麼不能留下它們?」弗羅的牧師大膽地問,她的腦袋都快要被黃燦燦的金子給填滿了:「有了它們我們可以做很多事情,大人,」她看向伯德溫,「這麼多……哪怕是用來向高地諾曼的新王贖罪都足夠了。」

    「我的罪孽不是高地諾曼的新王能夠赦免的。」伯德溫聲音低沉地說道。

    「可是……我們總有用得到它的地方,這是金子!」梅蜜急切地看過每個人,她想要尋找她的支持者,但沒人給出回應,就連盜賊也只是惋惜地看了一眼被摘在手裡的菌菇,滑動戴著手套的手把它碾得粉碎,「葛蘭,」她祈求道:「你有辦法把它們換成金子的,對嗎?」

    「有,」葛蘭說,然後在梅蜜的笑容尚未消失前惡劣但不失誠實地回答:「但那很危險,敢於收買魔鬼手指的人多半都不那麼好應付,而誰也不會覺得金子多。」如果他還在盜賊公會裡充當他的分部首領,他也不敢將這麼多的魔鬼手指納入私囊——最好的結果是他又能借此上升一階,又或是得到一筆豐厚的賞金——只有譬如「銀指」(也就是葛蘭的公會),「惡刺」這種大盜賊公會才有可能完整地吃掉這麼大份的意外之財,其他人拿到了甚至知道了也只有一死而已。

    「很少的一點也不行嗎?」梅蜜不甘心的追問道。

    「不行。」凱瑞本說,盜賊明智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事實上,如果不是精靈堅持,他也會想要拿走一點的,如果只是很少的一點點,他可以謊稱他是從一個法師那兒偷到了一個裝著施法材料的口袋。

    「既然您都這麼決定了,」弗羅的牧師怨恨地擰著自己的手指:「那又為什麼要讓我們知道呢?您大可悄悄地將法師帶到這兒來,我們什麼也不會知道,當然也不會感到心痛。」

    「大部分毒尖都生長在森林深處的沼澤裡,」凱瑞本說:「但因為需要大量腐化的血肉滋養。它們並不那麼容易成活——生長著毒尖的地方你多半可以見到兇猛的野獸或是怪物,像是食腐怪、蔓生怪、樹繩妖又或是沼澤鱷,有時在森蚺的領地裡也能找到毒尖,但就我見到的。它們之中最大的也不過一掌,一個地方的毒尖聚攏起來往往還不足一磅……」他看向弗羅的牧師,顯然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想我已經知道它有多珍貴了。」梅蜜不耐煩地說。

    葛蘭搖搖頭,弗羅牧師已經被金子迷惑了神智,她甚至連應有的偽裝與畏懼都忘記了:「這片蘑菇不是自然形成的。」他代為解釋說:「有人在養殖它們——那些變形怪是它們的園丁和守衛,對嗎?」

    「它們選擇這兒是因為這個村子裡的人原本就飼養著大量的山羊與綿羊,」李奧娜說:「它們可以大搖大擺地將羊群驅趕出去,交給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商人,只要他們的錢幣仍舊叮噹作響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其中有何可疑之處,就連村裡的牧師也未曾發覺——實際上那些羊都成了培養魔鬼手指的基料。」

    「它們應該找一個荒僻的地方來做這事兒。」李奧娜說。

    「那樣反而會引起白袍與騎士們的關注,」伯德溫說,「誰會去注意一個如斯尋常的小村呢,假如不是突然來了這麼一群地精。」伯德溫補充說。

    「村長又僱傭了我們。」盜賊說:「所以他們有意誣陷,這樣至少能夠趕走我們。免得我們發現了什麼。」

    「我懷疑牧師也是因此而死,」遊俠說:「而不是因為村民們以為的地精或是意外。」

    「和我們一樣。」梅蜜陰沉地說,她已經得到了答案。遊俠固然可以誰也不告訴,只和法師兩個人來將這片魔鬼手指全部毀掉,但對此一無所知的他們可能會因此毫無防備地遭到激烈的報復,顯然凱瑞本還不準備把他的隊友坑到如此淒慘的地步,雖然現在也不差。

    想到這兒弗羅的牧師愈發地想要拿走一些魔鬼手指,她不能只承擔風險卻一點好處都沒能拿到,這不公平。

    「我們得先走開,是嗎?」葛蘭問。

    「焚燒的時候你們要到地面上去。」凱瑞本說,「魔鬼手指在灼燒時會產生對人體有害的煙霧,它的叫聲也難聽極了——但現在男孩們可以先來幫幫忙。」

    想要處理掉這麼一大塊魔鬼手指並不容易,他們先要將它們一一挖掘出來。免得殘留在濕潤泥土中的菌絲長出新的毒尖,另外也免得毒尖焚燒後的灰燼滲入土層後融入地下水——別忘記這種東西對於人類來說是入口封喉的劇毒,即便經過焚燒它的效力會降低,但驚人的數量可能會令它發揮出相同的效力。

    在法師隔斷了煙霧與聲音,並將它們焚燒殆盡後,對這件事情超乎尋常的謹慎的精靈遊俠在黑暗的地穴中反覆巡查了三次。

    「我真不知道凱瑞本為什麼會對這種東西深惡痛絕。」盜賊說:「他表現的就像是要把這兒當做精靈幼兒的遊樂場。」

    「精靈們一向都很討厭這個。」克瑞瑪爾說:「我和他第一次見面他就在追捕一個攜帶著魔鬼手指的傭兵。」

    「他有和你說過嗎,關於這個?」葛蘭像是不經意地問道。

    「沒有,」黑髮的施法者瞥了他一眼:「這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知道這個就行了。」

    葛蘭向他鞠了一躬,以示接受到了他的警告,但這就是盜賊的本能與習慣,誰也不知道偶爾得到的一個小秘密會有多大的價值,它可能值你的一條命。

    他們回到村子裡時已是近黃昏,煙囪裡冒出的香氣讓梅蜜不停地揉著肚子。

    小村裡的村長自從知道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都已經成為了變形怪的一頓美餐後就病倒了,但為了表達自己的謝意,他掙紮著住到了他兄弟那兒,把自己的房子留給了冒險者們,不過也有可能他不想看到這幢能夠讓他不斷地想起艾比與她哥哥的屋子——村民們簡單地打掃了一下——先前變形怪將這個房間弄得亂七八糟,為他們換上了新的稻草,爐床裡也升騰起了明亮的火焰,架在爐床上的鐵鍋裡正煮著一整條羊腿,還有一隻放在瓦罐裡。加鹽醃製過的肉餡羊肚。倒不是村民們一下子變得慷慨起來了,這些都是受了重傷,又沒有痊癒的可能,隨時都會死去的羊。既然如此,還不如盡快宰了拿來大快朵頤一番呢。

    他們合用三隻盤子與三隻木勺,輪流匆忙而滿足地飽餐了一頓,村民們在屋角留了一桶水,他們喝了一點。又用剩下的水簡單地洗漱後就倒下安安心心地睡了。

    梅蜜在接近黎明的時候醒來,她從麥稈上爬起來的時候覺得脖子和脊背都在尖叫,弗羅的牧師在屋子裡藉著爐床的微光小心翼翼地走了兩步,推開門走了出去。

    葛蘭稍稍睜開一隻眼睛,暫時這裡還是安全的,那些魔鬼手指也已經被燒的一乾二淨,就連它們的灰燼都被施法者藏進了自己的次元袋,他一點也不擔心梅蜜還能找到那麼一兩株——即便魔鬼手指既邪惡又可怕,但它終究還是一種植物,而只要是植物就不可能逃得過精靈的眼睛。

    弗羅的牧師離開了溫暖的房屋。清冷的空氣與微風令她精神為之一振——她一直走到村莊的邊緣才停了下來——一隻毛茸茸的長翅膀的黑色倉鼠輕輕地落在了她的肩膀靠近頸脖的位置,尖細的舌頭舔了舔她的皮膚,那層薄薄的皮膚下面藏著一根大動脈,小魔鬼能夠聽見滾熱的血液是怎麼在裡面流動的,「往前走,親愛的,」它甜蜜地說,一邊幻想著如果能一口撕開她的脖子吮吸裡面的將會是件多麼快慰的事兒:「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小禮物。」

    年輕的人類女性笑了,她不覺得這個失去主人的小魔怪能得到什麼值得一看的東西,在她的認知裡。小魔鬼只不過是一種比貓狗更聰明些的寵物罷了。

    「就在這兒。」小魔鬼說。

    梅蜜只看到了一蓬刺玫,開著白色與粉色的花兒。

    小魔鬼阿斯摩代歐斯從她的肩膀上跳下來,站在一朵很大的刺玫花上面,扯開了掛在它脖子上的小袋子。這只袋子是那麼的小,即便將抽繩全部拉開,袋口也只允許放進梅蜜的一隻大拇指,但裡面竟然能夠倒落出有一磅之多的東西——一開始梅蜜沒能認出那些黑紅發皺的碎塊是什麼,但一絲靈光突然從她的頭腦中一掠而過,她馬上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嘴以免發出不自覺的歡呼聲。

    「您想要這些是嗎?」小魔鬼故作無知地說:「我在一個箱子裡找到了這些。」

    梅蜜放下自己的膝蓋。跪在那兒一支支地撿起顯然已經經過乾燥處理的魔鬼手指,雖然光線暗淡,但她還是能找到屬於魔鬼手指的那些特徵,畢竟她在被迫走出地穴之前看了它很久。

    「是的,是的,」她欣喜若狂地說:「就是這個,」她一邊將所有的魔鬼手指塞進她的袍子裡,一邊抓過小魔鬼,惡狠狠地親吻了它一下:「你是怎麼弄到的……那個箱子裡還有嗎?」

    「沒有了。」小魔鬼嫌惡地用尾巴擦了擦被弗羅牧師的唾液沾到的地方:「只有這些,我找了好久。」

    「呃……沒關係。」梅蜜有些遺憾,但那不管怎麼說,總比一無所獲來得好。

    「我想我得謝謝你。」她心滿意足地站起來,敷衍地說:「你想要些什麼?漿果、蜂蜜還是肉乾?」

    「我能自己覓食。」比漿果和肉乾更好的食物,小魔鬼在心裡說:「我可以跟在你們身邊嗎?」

    「怎麼說?」

    「你們中間有個施法者。」小魔鬼說。

    「克瑞瑪爾。」梅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對,就是他,」小魔鬼說:「你知道我是個小魔怪,」它用誠懇溫柔的聲音說道:「我在那場瘟疫中失去了我的主人,而作為魔法造物的小魔怪是不能沒有主人的——我想要他做我的新主人,但他拒絕了。」

    「啊……那可——真是太不幸了。」梅蜜急急忙忙地說,她差點將自己的真心話說了出來,弗羅在上,如果施法者願意接受這只小魔怪作為寵物,那麼今天這袋子魔鬼手指大概就不會落在她手裡了,梅蜜思忖道,而他只會把它拿去給精靈凱瑞本,然後暴殄天物的燒掉:「真奇怪他為什麼不願意,」弗羅的牧師半真半假地說:「你是那麼的可愛。」

    「他不但拒絕了,還揍了我呢。」

    「可不是,他就是這麼個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壞傢伙。」梅蜜附和道。

    「問題在於,」小魔鬼悲傷地說:「我還是挺喜歡他的。」

    「愛……感情總是那麼不可理喻。」梅蜜說。「那麼你想要怎麼做呢?」

    「如果可以,」小魔鬼說:「我希望你能收容我一段時間,我想,如果我能表現出一些值得稱道的長處的話——我可是很能幹的,他或許就會願意接受我了。」

    「那麼。」梅蜜向它展示了一下她鼓鼓囊囊的胸部:「這些算是僱傭我的費用?」

    「你還能得到更多,」小魔鬼說:「只要你願意帶著我。還有,」它說:「你可以把這些放回到這個小袋子裡,我保證就算是精靈也沒法兒用他的臭鼻子嗅出一絲一毫的味兒來。」

    梅蜜猶豫了一下,的確如此,如果被精靈發現,這些價值高昂的施法材料一定會被收繳毀掉。

    「好吧,那麼,」她伸出手掌:「契約成立?」

    「成立。」小魔鬼伸出它的小爪子,在那隻雪白的手掌上拍了一拍,而梅蜜甚至沒注意到它連契約二字都沒提起——德蒙已經是小魔鬼恨不得拿塊乾麵包擦掉的黑歷史了,它當然不會願意再讓這個愚蠢的牧師再加上一筆,如果稱這個女人為主人——無論哪個魔鬼都會很願意將它打回到劣魔甚至賤魔的等級,只因為它太給魔鬼丟臉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6:06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可笑



     弗羅的牧師將毛乎乎的一團塞進自己的長袍裡,腳步輕快地走回村子,一些村民看到她的時候誠惶誠恐地稱她為女士,並讓出道路,向她鞠躬行禮。梅蜜在其他地方從未受到過如此禮遇,不過她知道這是因為那些仍舊尚未被掩埋,只是撒上了稻草灰與鹽免得它們腐爛的變形怪的屍體——清掃一群還不足人類膝蓋高的地精還在這些蠢人的理解範圍之內,變形怪則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雖然這些村民並不懂得變形怪是種多麼恐怖與可憎的生物,但在那場微小的戰爭中起初確實有人想要與它們搏鬥——他們只是受傷而沒有死還要感謝冒險者們迅捷的反應與精妙的技巧。像是沒烤過的薑餅人樣的灰白色怪物高大強壯,徒手就能折彎鐵叉或是折斷木棒,行動的時候就像是一隻貓或是一隻鳥,你根本無法用你的眼睛捕捉到它們的影子。

    而且,據說它們會慢慢地吃掉一整個村莊,你的朋友、親人會一個接著一個地莫名消失,作為一個凡人,你找尋不到他們的蹤跡,也無法得到他們的消息,你唯有與其他的倖存者絕望地蜷縮在一個屋子裡,以為能夠保全自己的性命,卻不知道最危險的怪物就在你身邊,只等你睡著了,它就會咬斷你的脖子,掏出你的內臟。

    在品嚐著鮮美的羊肉湯時,李奧娜也與凱瑞本,還有伯德溫討論過這方面的問題,變形怪選擇假冒的對象時並非無的放矢,那些不幸的人幾乎都在村子裡有著一定威望與權力,除了村長的女兒艾比——它們最後決定替代村長應該是因為那些該死的地精,如果伊爾摩特或是羅薩達,甚至泰爾的聖堂真的派遣白袍來村子裡查勘施法,它們與它們的「花兒」或許會被發現。但如果村長不再是村長了,它們就能無限制地將時間拖延下去,隨便告訴村民們什麼都好,反正如非必要。村民們是不會貿貿然離開村子的,前往城鎮的道路並不那麼安全,而且他們的孩子和羊要交給誰來照顧呢,更別說路途上消耗的食物和鞋子了。

    「歸根結底它們還是太懶了。」王女戲謔地說道:「如果一開始它們就偽裝成牧師。並將那些地精趕走,那麼就不會有後面的事兒了。」

    凱瑞本微笑著搖了搖頭:「有時人們確實會看到獸人、變形怪或是其他怪物與地精們遭遇,但除非前者十分衰弱或是遭到了致命的傷害,否則你不太會看到它們相互廝殺,這些邪惡的生物只會相互勾結在一起襲擊它們眼中的弱者——譬如說。人類的商隊以及村莊。若是你以為你可以使用某種手段驅使它們為人類而戰——就像是人類馴養的鷹或是狗那樣,但那是不可能的,人類是它們的食物,當一塊肉排與一個棘手的敵人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會為了那塊肉排去攻擊那個棘手的敵人嗎,就算它答應讓你咬一口?」

    「那些魔鬼手指已經可以採收了,」伯德溫抓了抓他蓬亂的鬍鬚:「如果我們沒有出現,或許這兩天變形怪們就會舉行一場前所未有的慶祝大會,而聚會上的餐點就是村莊裡所有的人——那麼它們又何必去為了食物的食物而去和一群臭地精打交道呢。」

    「唯一可為人類所用的邪惡生物大概就只有魔鬼,或許還有惡魔。」葛蘭說:「只要能夠處理妥當。」

    「不可能,」李奧娜毫不猶豫地說,作為高地諾曼的王女她有權翻看大部分人無法接觸到的典籍,在高地諾曼的歷史上,有著不止一個高貴而勇武的靈魂為了奪得不應有的權勢與榮耀最終淪落到了魔鬼的爪子裡,他們造成的災難比任何一個怪物都要來的深重:「魔鬼要比怪物更貪婪,它們只會要的更多而不是更少。」

    「永遠也不要相信魔鬼說出的話,哪怕只是一個字,一個音節。」凱瑞本說:「永遠。」

    那時梅蜜也想說些什麼,但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插入其中——在精靈遊俠將上一個話題結束之後。他們又開始討論起變形怪的僱傭者——有可能是一個盜賊公會,一個邪惡的紅袍或是灰袍,也有可能是一個利慾熏心的領主……那些複雜的關係與專業的詞語就連葛蘭也聽得很吃力,遑論自打出生以來就只學過跳舞、唱歌、*與祈禱的弗羅牧師。

    浮現在她嘴邊的微笑就像清晨的露水那樣在陽光下揮發殆盡。心情重又一片晦暗的梅蜜差點就沒看見正在等著她的人——村長兄弟的小女兒向她招了招手:「你的同伴去溪流邊了,」她咬著大拇指手:「就是之前的那個地方,他們是這麼說的……你去哪兒啦,女士?」她瞧了瞧梅蜜的長袍,阿斯摩代歐斯正從長袍裡探出頭來,在人類女孩驚訝地看著它的時候。小魔鬼跳出長袍,在空中翻了一個觔斗,小女孩立即咯咯地笑了起來。

    梅蜜不耐煩地抓住那隻不安分的「小魔怪」,粗魯地將它塞回胸口。

    「那是什麼?」小女孩問:「那是您的寵物嗎?」

    「不是。」梅蜜不那麼禮貌地回答:「你還在這兒做什麼?」

    小女孩撅起了嘴,「羊奶和面包,還有一些羊肉,」她退開讓梅蜜看見她身後的籃子:「我父親讓我送過來的。」

    「你應該把它放到房間裡。」

    「我可不去那鬼地方。」小女孩說,說完她就飛一般地跑開了。

    弗羅牧師只好氣哼哼地將那隻沉重的籃子提回到屋子裡面,她在爐床邊坐了下來,就是李奧娜昨晚坐的那個位置,抱著膝蓋想像著自己就是那個雖然容貌醜陋,卻有著另一種無形魅力的女人——只因為她是高地諾曼的王女,所以她能得到梅蜜不惜一切都無法得到的東西——純潔崇高的愛,還有尊重與信任。

    「您在這兒嘆氣流淚又有什麼用呢?」小魔鬼不客氣地說,他可不是為了陪一個人類女人自怨自艾才辛辛苦苦地一路飛到這兒的,「親愛的,這可是一場戰爭,」它甩動著帶著尖刺的尾巴:「讓我去瞧瞧那個人,」它誘導般地說道:「或許我能給您出個好主意呢。」

    梅蜜傻乎乎地看了它一會:「啊,」她說:「但我不確定還能找到那個地方。」那天他們可是踏著星光去又踏著星光回的。如果沒有精靈引路,她連村子都回不來。

    小魔鬼頭痛地搔了搔腦袋:「好吧,「它說:」我想我能找到他們。」

    找到克瑞瑪爾他們對小魔鬼來說一點也不困難,何況施法者還施放了一個或是兩個法術。瀰漫在空氣中的魔法能量讓小魔鬼痛苦地只想咬尾巴——擺脫無用的德蒙後,奧斯塔爾也未能如小魔鬼所希望地與它簽訂契約,阿尼莫斯為此嘲笑了它很久,現在它只能說是被紅袍術士僱傭的,報償就是靈魂石。奧斯塔爾不算太吝嗇,靠著他給的靈魂石小魔鬼還能堅持上好兩年,問題是靈魂石對於身處主物質位面的魔鬼來說就像是零嘴兒,你當然可以靠零嘴生存,但一天到晚地用它來代替主食那就太殘忍了——它真正需要的是施法者所有的魔力,但只有與其簽訂了契約小魔鬼才能得以享用其中一二,在沒有任何關聯的情況下,它只能拚命抽吸著四處游離的些許魔力略略安慰一下自己。

    所以梅蜜突然站住,沒有再向前走出一步的時候小魔鬼也沒去催促她,在精靈遊俠與法師的面前。它覺得自己還是蠢點的比較好——也許是因為法師剛施放過法術的關係,空氣中蘊含的魔力要比它以為的多一些。

    而梅蜜突然站住是因為她看到了伯德溫與李奧娜。

    溪流邊的陽光格外耀眼明亮,伯德溫坐在一根傾倒的枯樹上面,雙腿微微分開,左手搭在膝蓋上面,仰著頭,閉著眼睛,神情放鬆,嘴唇微微翹起——梅蜜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以往伯德溫即便是在和她溫存的時候還會緊皺著眉頭。拉直嘴唇,眼中充滿著不安與痛苦——他的寬劍放在距離他很遠的地方,秘銀鏈甲掛在枯樹的殘枝間,散發著溫潤而柔亮的光芒。

    李奧娜站在他身後。手上拿著一柄很小的匕首,刀刃的長度不過一個成年男性的手掌,可能是用來取餐的——但這並不是它就不鋒利了,相反的,為了能從骨頭狹細的縫隙間割開連接著肉的筋膜或是切斷比較堅韌的醃肉,它比真正的武器都還要來得鋒利一些。高地諾曼的王女翻轉了一下,讓它在陽光下閃出刺目的白光,然後笑著說了些什麼,梅蜜猜測她可能是在說自己或許會不小心割斷博伯德溫的脖子,因為伯德溫的笑容隨之加深,並說:「我相信你。」——這句話很簡單,梅蜜單看他的嘴唇也能讀得出來。

    「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事兒。」王女說,一邊淘氣地將那柄薄如草葉的匕首在伯德溫的耳邊磨來磨去:「但你的鬍子真要刮了,」她捏了一把伯德溫的下頜,發現這個應該說是非常柔軟的地方也如同未硝制的野牛皮般的堅硬,還是一隻長著刺蝟毛的變異野牛:「我都快看不清你的臉了。」

    伯德溫微不可見地動了動腦袋:「所以一切都交給您了,尊敬的殿下,我任您處置。」

    「那麼從現在起一句話也不要說。」李奧娜強忍著笑意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來得及將匕首移開——在我笑得太厲害的時候。」

    「沒關係,」凱瑞本從一邊走過:「我還有不少治療藥水呢。」

    李奧娜和伯德溫一起大笑起來,王女顫抖了好一會兒才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她的工作——她並不熟練,勝在仔細認真,她看著伯德溫,就像是在看著這個世界僅存的珍寶——而她正在將覆蓋著這件珍寶的塵土一一去除。

    「她刮破了。」克瑞瑪爾小聲地對凱瑞本說,半精靈的銳利視力讓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兩處,不,三處,或者還有更多地方的小傷口——想像是美好的,而現實總是一場殘酷,你不能指望一個連修剪指甲都由隨身侍女代勞的公主殿下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個手藝嫻熟的理髮工匠。

    「別擔心,」精靈遊俠說:「伯德溫的皮可是很厚的——和我一起去找點漿果嗎?前一天的晚上我看到了越橘和醋栗。」

    「當然。」

    來自於另一個位面的靈魂不假思索地回答。

    當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放在梅蜜肩膀上的時候,梅蜜差點如字面意思般地跳了起來,同時她還發出了一聲尖叫,如果不是葛蘭的另一隻手從後面繞了過來緊緊地按住了她的臉,那對兒甜甜蜜蜜的小情人兒準會被驚動了——或許已經被驚動了,伯德溫的手探到一邊抓住了他的寬劍,而李奧娜將匕首移開,警惕地看了一眼梅蜜藉以藏身的灌木叢,但她的手還按在伯德溫的肩膀上。

    「沒事兒。」她低下頭,溫柔地說。

    葛蘭將梅蜜拖走,一直拖到李奧娜無法看見也無法聽見他們的地方才停止。

    起初他還需要用力抓住弗羅的牧師,但沒過多久,就是弗羅的牧師跟著他走了,雖然走的不那麼情願。

    「這個遊戲你玩兒夠了嗎?」

    盜賊問。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梅蜜說,她低著頭,假裝在整理她那件早就皺巴巴的袍子。

    「一個落魄的騎士被一個低賤的娼妓所愛的遊戲。」

    梅蜜顫抖了一下,盜賊的話就像是一根淬著毒液的針刺入她的心臟:「我不是娼妓。」

    「比娼妓更糟糕。」葛蘭說:「娼妓至少比你值錢。」他盯了梅蜜一會兒,神情突然變得十分古怪:「無底深淵在下,」他低聲嚷道:「你不會是認真的吧——梅蜜!告訴我,你不是認真的,你只是在……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你只是在逢場作戲而已!」

    所以我才會來提醒你你已經快越線了!雖然葛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做,在這之前他始終認為自己很討厭梅蜜,如果能送她去死他絕對不會猶豫哪怕一分一秒。

    「我是認真的。」梅蜜平靜地說。

    「但那是不可能的!」

    「你怎麼知道不可能!」

    「伯德溫從來就沒把你當成一個女人!」盜賊喊道:「你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弗羅的牧師!瑪斯克在上,你和我說過你的母親也是一個弗羅的牧師,你是在弗羅的神殿里長大的,你命中注定就是弗羅的追隨者,你還想讓男人們怎麼看你!該詛咒的,他之所以不拒絕你並不是因為他愛你,他喜歡你,他只是接受了一個弗羅牧師的示好而已!他就是這麼認為的,就和他從伊爾摩特的牧師手裡拿走一瓶治療藥水並無區別!不,梅蜜,你這個蠢貨,你還不如一瓶治療藥水值得他珍重,至少他現在還保留著那瓶藥水!」

    「閉嘴!「

    「你真是個白痴。」盜賊不可思議地說:「在尖顎港,三歲以下的女孩就不會再做這種可笑的美夢了——諸神在上,伯德溫甚至不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你向弗羅敬獻身體不下三年,或者更多?你怎麼還會那麼天真?你真的覺得他會允許你做他的妻子?可憐的梅蜜,我真擔心他知道了你的想法後會跑去嘔吐!」

    「閉嘴!閉嘴!閉嘴!」

    梅蜜大叫著,盜賊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在燒灼她的靈魂,但她知道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正確而真實的——她痛苦地喘息著,彎著腰,頭暈目眩,過了很久,她才發現葛蘭真如她要求的那樣陷入了沉默。

    他看向梅蜜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憫與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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