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紈絝邪皇 作者:開荒 (已完成)

 
x24685 2016-3-15 07:01: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4 1567587
x24685 發表於 2016-5-8 11:05
一三零章 北海四真

    嬴沖並沒在咸陽宮內呆多久,用了一個時辰將所有事情處理妥當,就直接告辭出宮了。

    不過與他進宮之時不同,這次是米朝天親自送他出門,一路與他談笑風生,引得路上的宮女太監們都為之側目。

    嬴衝心知因由,這當是自己今日之舉,使天聖帝極其高興所致。

    別看在太政殿中,那位陛下一直青著臉,大發脾氣,可其實心裡一定歡喜。

    今日這點小事,不可能改善天聖帝處境。也沒可能影響到朝局。天聖帝真正歡喜的,應該是他嬴沖確實有著自立之能,也有著應對那險濤惡浪的權謀。

    不過從宮裡出來之後,嬴沖卻又正巧撞見了正急匆匆往宮裡趕的嬴元度與嬴世繼兩人。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此時嬴元度與嬴沖二叔的眼裡,都快要噴出火來。

    以嬴沖之意,本是打算避而不見的,可既然已經撞上躲不開了,他也就坦然以對。

    不過那嬴長安與方玨兩位卻有些氣虛,藏在嬴沖後面,並不打算與這二人正面對上。

    同時從皇宮裡出來的,還有王煥章叔侄,不過對於嬴元度及嬴世繼二人,他們也沒什麼好臉色。王煥章直接一聲冷哼,就拂袖離去,顯是對嬴元度不滿已極。

    嬴元度則定定的看著嬴沖:「你可知這一紙彈劾,會使嬴氏多少族人從此衣食無著?」

    「那是你們武陽嬴氏,可非是我嬴沖族人。」

    贏沖言語平靜冷酷,把手負於身後:「二百二十七萬石精糧,三十萬金財貨,難道還不夠養他們?莫非是被什麼人吞了?自己的族人都坐視不管,我贏沖用得著去在乎?」

    「你這張嘴,倒真是牙伶齒俐!」

    嬴元度不置可否,又把目光轉向了嬴長安與方玨兩人:「你是怎麼籠絡他們的?不可能只是兩個區區諸曹參軍。」

    「你猜?」

    嬴沖搖起了頭,很是不解:「是你蠢還是我蠢?這句話你也問得出來?」

    「不敢答麼?」

    嬴元度語含不屑,接著卻又問道:「那麼解縣的大火,國公大人你是早猜到了?」

    嬴沖依然笑而不答,他自然不會跟嬴元度說起,事前他就知解縣內糧倉大半已空。二百二十七萬石精糧,有一百五十萬石不知去向。

    嬴氏宗族要擺脫他的追責問罪,就只有燒燬糧倉庫房,將所有的證據,都提前毀掉。

    而嬴元度今日問這些話,也就是為試探與確認他在贏氏宗族內部的根底。那必定是嬴元度身邊,一位極親近之人,可以參與機要。

    畢竟要拉攏嬴長安與方玨二人,絕非一日之功。

    這件事無論他怎麼說,嬴元度都會懷疑,所以答與不答,都無關緊要。

    而嬴元度那邊,也已轉過了口風:「這又是何苦?似你這麼做,只是便宜了別家。」

    「那就一定得便宜你們武陽嬴?與其如此,我倒是寧願那些財貨給了國庫。」

    嬴沖莞爾,語音森冷:「本國公的想法,最是最簡單不過。無論是誰,吃了我的就要給我吐出來,偷了我的也都得給我拿出來,如此才能暢心如意!」

    說完之後,嬴沖就再無理會這二人的興趣,逕自邁著八字步,往遠處停著的安國府車隊行去。

    嬴元度卻依然不肯罷休,轉過了身道:「此番我武陽嬴氏,不過是損失隱戶四萬,良田數千頃,依舊不損根本。倒是閣下幾位,好大的膽量!又可知後果?這件事,可不會這麼輕易了結。」

    武陽嬴氏的報復,必定是不死不休!

    嬴沖則是失笑,知曉嬴元度這句話,是對他身後的那兩位說的。不過他卻毫不在乎:「我還真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總之你嬴元度有什麼手段,盡可使出來,讓本公看看成色。」

    直到嬴沖遠去,嬴元度依然直視著嬴沖的背影,略有些出神。而嬴世繼,這時才終於踱步上前。

    「他一個將死之人,元度兄又何必與他費這口舌?」

    嬴元度卻這搖頭道:「所謂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之前你我都太輕敵了。且我總有預感,這個豎子,只怕沒那麼容易解決,必有依仗!總之多做些準備,不會有錯。」

    ※※※※

    嬴衝回到車內,也感覺不對勁。不對勁的不是嬴元度,而是嬴世繼。

    方才他這二叔一直不說話,冷漠得過分。當時看他的眼神,就好似看死人一般。

    若換成其他時候,嬴沖頂多稍覺奇怪,而不會生出懷疑。而那煉神壺內石碑中,卻有著一件還未發生的事——十一月二十九日子時,安國公府遇襲!嬴福,嬴如,贏意三人戰死,安西伯贏定重傷,其餘侍衛,共死傷一百七十四人!

    他這個二叔,莫非是知道些什麼?

    嬴沖想了片刻,就又搖頭,無論這些人什麼樣的手段,他兵來將擋便是。自己這一世,可不同於安王那一世的孤立無援,勢單力薄。

    等他剛回過神,嬴沖就見嬴月兒,正往自己投以異樣的眼神。一閃而逝,讓嬴沖幾以為是錯覺,然後嬴月兒就偏開頭去。

    嬴沖見狀不由一樂:「很佩服是麼?對付這些雜碎,你爹還是有兩手的。」

    「佩服?是你想多了!少得意忘形——」

    嬴月兒哼了一聲,不想看嬴沖那得瑟的模樣。可在心裡,卻是一絲絲崇拜的心緒滋生。

    心想這傢伙,果然不愧是與她父親同源而生,三十年後能夠獨霸西秦,絕非僥倖。哪怕是沒有她,沒有這次的回歸,這傢伙多半還是能將這什麼王籍嬴元度之輩,全數斗跨。

    在自己那一世,父親是借助安國公府的慘案,將京兆府尹王煥章趕下了台,從而破局,為二姑贏得了一線生機。

    而這一世,安國公府遇襲沒有發生,父親他卻一樣能翻云覆雨,距離扳倒王煥章,僅僅只差一步。

    「稍後到輕云樓後,你們都小心一些,最近可能會出事。」

    嬴沖沒得意太久,只是須臾,就已清醒了過來:「尤其是後面那兩位,絕不容有失!」

    吩咐完後,嬴沖見九月與嬴月兒都已提起了精神,外面的張承業與張義以及一眾安國府護衛,也是凝神警惕,便也放下了心。

    離開皇宮御道之後,一行人就已收七了國公府的儀仗,將那什麼迴避肅靜的牌子,都丟入到前面二輛馬車裡。

    嬴沖原本是打算輕車簡從,盡快趕至輕云樓的。他在宮裡面耽誤了一兩刻時間,已經快失約遲到。可當他的車,堪堪快到輕云樓的時候,對面卻同樣有著幾輛馬車,正對向駛來。不但那些護衛一個個精神抖摟,鮮衣怒馬,甚至還在這鬧市區域,擺出了全副儀仗,威風凜凜。

    嬴沖頗為好奇,這是誰啊?居然敢在齊王家的輕云樓面前擺譜?再當他掀開車簾之後,就赫然望見了『神戟候』的字樣。

    這使他一陣啞然,心知這必是神戟候方無恨那傢伙,在得知他要在輕云樓飲宴的消息後,特意來尋他麻煩了。

    果不其然,當兩支車隊交匯後,立時就把這條路,堵得水洩不通。

    嬴衝倒是有意讓路,可問題是對面,完全沒有領情的意思,幾輛車在街上幾乎是一字擺上,把前路徹底堵死。

    「這裡是安國公府車架!」

    前面的張義,彬彬有禮的說著:「貴府若有急事可以先行!若無事則請讓開!」

    嬴沖在馬車內聽著,不由暗暗搖頭。他一直都覺得張義太斯文了,就連嬴福嬴德他們也是。

    這個時候,不該更囂張一些?問膽敢衝撞安國府車架,你們該當何罪麼?

    以前教他學文的先生,總說他們這樣的人,要遠小人,近君子。可這時候嬴沖卻感覺,有時候君子未必就比小人狗腿更好用。

    「原來是國公大人!抱歉了。我這些侍衛,之前未見安國府儀仗,所以不知究竟。可既然恰巧遇到了安國公,那麼剛好——」

    此時那神戟候方無恨,已從車裡走出。冷冽的目光,似能將嬴沖乘坐的馬車凍結。

    「無恨一直都極仰慕昔年神通大帥的盤龍大槍!國公大人既然能承爵安國公,想必在盤龍槍上的造詣不凡,不知可否賜教方某一番?讓方某見識見識,昔年神通大帥打遍關東,盤龍無敵的風采?」

    說完後這位又寒笑道:「別說我是以大欺小!你如今繼承摘星,一身實力可比中天。本侯這裡,亦可不用墨甲,讓你一隻手臂!」

    嬴衝心想這傢伙倒是變聰明了,想揍他一頓,卻再不敢直接動手。這次用上比武較技做藉口,事後即便有懲戒,也會比前次輕許多。

    甚至還扯上了他父親嬴神通,使他失去轉圜餘地。

    不過對於這傢伙,他自有辦法解決。

    嬴沖正想開口說話,就又聽附近處,驀然響起了四聲輕嘯,四道強橫無比,都不遜色於方無恨的氣息,出現在了車隊的兩側。

    方無恨面色微變,第一時間就招出了神甲『天戟』,做出防備之態。

    同時有一個蒼老雄渾的聲音,也陡然在諸人耳旁響起:「北海四真在此辦事!今日只為安國府嬴沖而來,無關之人都給我閃開,否則生死自負!」

    北海四真?

    方無恨皺起了眉,北海四真?那豈非是幾天前才入城的匈奴正使,左賢王老上身邊的天位高人?

    怎麼這幾人才入咸陽不久,就跑來刺殺嬴沖?
x24685 發表於 2016-5-8 19:42
一三一章 鐵板之前

    「北海四真?」

    輕雲樓上,薛平貴與周衍兩人也都變了顏色。這裡距離事發之地並不遠,只隔了不到三百丈,所以那邊的事情,在這樓上可以一覽無餘。

    莊季仍是神情懵懂,薛平貴與周衍卻聽說過北海四真的大名。北海四鶴虎狼豹,這四人雖生於華夏之地,卻成長於北方蠻荒,與蠻族為伍。是匈奴左賢王老上手下的供奉高手,實力並非是最強,可卻有一套聯手搏殺之術,可以使四人越階而戰。哪怕玄天位級別的強者,亦需對之忌憚三分。

    嬴冲得手摘星神甲才不過數日,不可能真正掌控住這具仙元神甲。又勢單力孤,麾下並無什麼高手可用,部曲私軍中的強者,則都在武陽解縣封地。

    二人思來想去,這都是一個死局。嬴冲無論如何,都沒可能從這四人聯手伏殺中逃生。

    又暗暗震駭,這到底是誰,捨得北海四真這一級的強者,也要將嬴冲置於死地?

    今日嬴冲若有什麼意外,這北海四真只怕也難活著逃出咸陽秦境。犧牲這四大天位,就只是為誅殺一個無權無勢,且壽元無多的安國公?想想都不划算。

    是那左賢王老上麼?可這沒可能,嬴神通昔年雖是戰功彪炳,可一身功業多是建於關東諸國。只有早年未封國公之前,兩次隨大軍出征北方,雖也建立了功勛,可相較於整個北伐大軍而言,根本不值一提,與北方的匈奴王庭,並沒什麼仇怨。

    何況此時的那位左賢王,人還在咸陽城內。怎會出此不智之策?

    莊季一身怒吼。穿上一身墨甲,直接就從這輕雲樓上跳了下去。二人都未阻攔,只因都知曉,他們距離太遠。當莊季趕至之時。那邊的戰事早已結束,那北海四真也多半遁去多時。莊季所為。只是無用的努力罷了。

    而此時輕雲附樓之內,那些聚會中的官家小姐也同樣被驚動,紛紛湊到了圍欄旁眺望遠觀。

    葉凌雪早在嬴冲被方無恨堵住道路的時候。就已站到了窗欄旁,當北海四真現身之刻。更是緊張的抓緊了衣袖。

    樓下的秋姨已經有了動作,身形化作了一道青影,飛奔向那事發之地。可這卻沒令葉凌雪緊繃的心弦。有半點放鬆。

    距離太遠,秋姨趕到的時候。只怕為時已晚。

    「葉四你莫非是在為你那未婚夫擔憂?」

    旁邊的上官小青,有些訝異的看著葉凌雪的手,只見這雙小拳頭正緊緊握著。隱現青筋,這使她頗為意外:「葉凌雪你別告訴我,你是真的喜歡他?喜歡嬴冲那個紈絝廢物?」

    這句話頓使周圍諸女側目,十數道視線有意無意的看過來。

    「難道不可以?」

    葉凌雪神色坦然,這並沒什麼好心虛的,所以她理直氣壯:「你們可以愛慕三皇子的聰慧勤勉,愛慕四皇子的俊美冷傲,愛慕五皇子的文武全才,還有那王籍的風流倜儻,可我葉凌雪卻獨喜嬴冲的桀驁不羈,這有何不可麼?」

    上官小青張大了小嘴,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葉凌雪。初時感覺荒唐,下意識的就想要笑,可當她見葉凌雪那異常認真凝重的眼神時,她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這個葉凌雪,曾被認為是咸陽城內第一美女,未來必將母儀天下的葉四小姐,居然喜歡上那個浪蕩紈絝的嬴冲?

    薛輕梅就在幾步之後,也聽見了葉凌雪的這一句。這時也同樣不敢置信的以手掩唇,

    她能夠分辨得出來,葉凌雪說這話時,分明是再認真不過,絕無半點虛假。

    可這到底是為何?為何?為何?

    為何葉四小姐會喜歡他?那個品行惡劣,無恥下流的紈絝惡少?

    「轟!」

    猛然一聲炸響傳徹四方,也打斷了幾位少女的思緒。而當她們定目看時,發現是那街道兩旁的房屋,都被一股磅礴的氣勁壓垮震碎。

    「看來你心上人情形不妙。」

    上官小青此時見狀,又嘿然一哂:「北海四真,這真不知是誰的手筆!總之我是不看好他。連自己命都保不住,還說什麼桀驁不羈?」

    「你給我閉嘴!」

    葉凌雪目光如刀一般的刮了過去:「他要有個三長兩短,信不信我讓人將你從這輕雲樓上丟下去?」

    要不是她現在金丹已失,給了嬴冲,早就這麼做了。這女人一直嘰嘰歪歪,真煩死人了!

    上官小青嚇了一跳,驀然退後數步,她從沒看過葉凌雪有這麼凶悍的神情。而當震驚懼意過後,則是羞怒:「葉凌雪,你這是把人好心當做驢肝肺!王籍他對你用情至深,一旦錯過了,你葉凌雪會後悔一輩子!」

    葉凌雪卻已懶得理會,只目含憂色的看著三百丈外。這個上官小青,也不知是拿了王籍什麼好處,一直在她耳邊旁敲側擊,說著王籍的好話。

    而正當她心情緊張擔憂到極點的時候,葉凌雪卻見下方秋姨的身影忽然停下。不但再未前進,反而往後飛速退了回來。

    這是為何,難道秋姨她放棄了?認為嬴冲他必死無疑?

    可接著葉凌雪,卻是眼神一亮,聽見了秋姨的密語傳音。頓時眼現出了笑意,心弦徹底放鬆了下來。

    嬴冲麾下,此時有玄天位坐鎮麼?原來如此,嬴冲他果然有著防備。這所謂北海四真,怕是踢倒鐵板了——

    在她身後,上官小青兀自未覺。只心中暗暗咒罵,葉凌雪這個丫頭,實在太過份!最好是嬴冲早早死了,讓這葉凌雪還未過門,就做了寡婦!

    ※※※※

    大街正中,神戟候方無恨則是冷汗涔涔,目中現出了懊惱之色。此時此刻,若要用什麼詞來形容他的心情,那就是悔恨交加!

    後悔自己怎麼就趕在了這時候,來尋嬴冲的麻煩?

    自己揍了嬴冲是一回事,嬴冲在自己面前被人宰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今日無論自己是出於什麼緣由,堵住了嬴冲的道路,到事後都已說不清了。

    他可以想見,嬴冲死後那天聖帝一定會遷怒,輕則奪爵,重則下獄問斬。那位陛下近年雖是勢頹,與世家爭鬥屢次處於下風,可要是發起瘋來。哪怕是大秦三王九公聯手,也沒可能使天聖帝改變心意。

    更何況,那些世家大閥又有何必要為他一個方無恨,就與天聖帝死鬥硬頂?這本來就是他的不對。

    所以當發覺到北海四真已經出手時,方無恨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嬴冲的性命!

    可接著方無恨又覺無力,自己能拿什麼去保?僅北海四真之首的『鶴真』孔月山,就是一位大天位的天君強者,神甲雖是坤元階位,可契合度卻能高達九成,一身戰力不亞於他方無恨。

    而當這四人聯手合擊時,哪怕是強如玄天位,也難抵敵。

    「依我之見,神戟候還是冷靜些為好!」

    一位身穿道袍,童顏鶴髮的道人,忽然間就出現在了方無恨的身前,唇角旁含著莫名的笑意。

    「你該明白,我等四人既然出手了,那就是已準備捨去性命不要,還請神戟候三思——」

    是『鶴真』孔月山!

    方無恨果然冷靜了下來,卻愕然的看向前方。只見一道箭影,突然就從嬴冲那輛馬車裡穿飛了出來。

    瞬閃而至,那鶴髮道人,根本就來不及防備,就被這一箭洞穿了肩胛骨。
x24685 發表於 2016-5-9 09:28
一三二章 上有天庭

    方無恨一陣愣神,一時間仍未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只知那箭快到超絕人寰,甚至實力強如鶴真孔月山,都只來得及稍稍躲避,只讓開心肺要害,被射中了肩窩。

    然後他的雙眼,就微微眯起,那目光似要將嬴冲馬車裡的人透穿。

    這定是一門上古秘武,而且是強絕人寰的頂尖射術!

    鶴真孔月山受傷,使其餘虎狼豹三真都是一聲怒吼,都紛紛加快了奔行之速,往嬴冲的馬車衝刺而去。勢若瘋虎撲食,將沿途的那些護衛都視如無物。

    此時馬車之內,嬴冲卻是心中暗樂,果然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最近他出行都把張承業帶上,今日就剛好撞上了這場刺殺。

    這般想著,嬴冲面上自也是淡定自若,更發出了一陣張狂大笑:「想殺本公?爾等可沒這本事。除非來一兩個玄天位,或有可能。」

    「篷!」

    一聲轟鳴,幾乎震碎了在場諸人的耳膜。方無恨瞳孔急張,心神驚悚駭然的往這轟鳴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卻見是那北海四真中的『虎真』胡天月,在身影從一位年老太監旁邊掠過之時,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力轟中。然後竟是連人帶甲,都被震成了碎片肉糜,血光噴灑四濺!

    這是怎麼回事?

    方無恨茫然不解,四下掃望了一眼,他根本就沒發現這出手震殺『虎真』胡天月的到底是何人,用的又是什麼樣的手段。

    視線游移,最後方無恨的目光,就定在了那神色有一絲驚慌,又有一絲茫然的年老太監身上。

    他沒有任何證據進可證明方才,是這位年老太監出手,甚至他都不能察覺這位身上,有絲毫內元氣息的痕跡,然而方無恨卻本能的如此懷疑。

    尤其是那表情,絕不像是正常人的驚慌失措。反而更似戰場上。那些初次殺人後的新兵。

    『虎真』胡天月整個人被震碎之時,那馬車之內,又有兩箭前後發出。

    射速不如之前射傷鶴真之時,卻也是一樣的快逾閃電。直擊車左。

    那邊的豹真拓拔彥,只以手中的盾牌擋了第一箭。可隨後第二箭就穿入了進去,從胸腹透入,連人帶甲射了透穿!

    唯一能夠安然抵達嬴冲馬車附近的。就只有狼真莊銘一人。可這時馬車內,卻穿出了一個近兩丈高的身影。正是在馬車之內,就已穿上了神甲『羽衣』的嬴月兒。

    在那莊銘的刀光之中,『羽衣』遊刃有餘的挪移閃避。然後就趁著對手因胡天月之死而心驚失神之際,一腳側踢。正中狼真莊銘的手腕,將這具狼形神甲手中的那把丈二長刀,直接一腳踢飛到了半空。

    「——嘻嘻。好弱!你用刀的本事,看來不過爾爾!」

    嬴月兒的雙手下垂,然後就有兩把薄如蟬翼般的刀刃,從『羽衣』的手腕處滑出。那刀刃彷彿月牙,長約近丈,中間則是指虎般的結構,可以握住。

    只是她還沒開始動作,那狼真莊銘就已轉身奔逃,根本就沒有與嬴月兒繼續交手之意。

    此時『虎真』胡天月已死,『鶴真』孔月山與『豹真』拓拔彥則皆已受傷。而他莊銘,也被人攔在了馬車之外,不但近身不得,更被這不知名的白色神甲踢飛了兵器,在近身搏殺中被碾壓,近乎擊潰。

    今日的這場刺殺,根本就是個笑話!事已至此,幾人連嬴冲的毫毛都沒法碰到,那麼再留何益?

    此時逃遁,他們剩下的三人,或者還能活命。可若再遲疑逗留,只怕都要毫無意義的戰死在此。

    然而這『狼真』莊銘才剛出百步,整個人就又半空炸開。亦如那『虎真』胡天月一般。連人帶甲,都被震成了鐵粉肉糜!

    「莊銘!」

    『鶴真』孔月山一聲悲鳴,神情怒恨交加,更含驚惶之色。

    而此時的方無恨,瞳孔已經凝成了針狀。此時他終於看清,那年老太監出手時動作,那竟是一把紫金大錘!看情形應是一件處於『兵體』狀態的坤元神甲。

    ——那錘明明是件笨拙且沉重之極的兵器,可當這年老太監揮舞之時,卻偏能超出所有人的目力極限,近乎無影無跡,將那胡天月與莊銘生生的轟成了齏粉!

    玄天位——這個貌不起眼的老人,竟然是玄天位級的強者!

    方無恨感覺渾身的冷汗更多,再次深刻的意識到,自己這次來尋嬴冲麻煩的舉動,可能是愚蠢透頂。

    此時那『豹真』拓拔彥亦想逃遁,可那馬車之內卻是一箭箭的射出,似流星趕月,追魂奪命!

    兩箭將拓拔彥的墨甲腿部射穿,接著的兩箭,則洞穿了拓拔彥的肩胛,竟是將拓拔彥的整個人連同那具墨甲『形豹』生生釘穿在了地上。

    之後才又慢悠悠的一箭射出,射入了拓拔彥的胸甲,徹底了結了『豹真』性命。

    此時唯一殘存的『鶴真』孔月山,目眥欲裂之餘,也失去了反抗戰鬥的勇氣。

    可就當他踏空而行,往遠處疾奔之時,那位年老太監的身影,也是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下去!」

    一錘砸下的同時,張承業的坤元神甲也解放到了半甲狀態。諸人只聽半空中又是『轟』的一聲悶響,而後那孔月山的身影,就彷彿似破麻袋一般從天空跌落。

    直到孔月山被砸落在地,張承業後面那冷漠至極的言語,這才道出:「國公有令!今日所有刺客,不得走漏一人!」

    孔月山一口鮮血吐出,勉強掙紮著站起。可當他才爬起身,就被張承業碾壓過來的那股磅礴氣元再次壓倒,只能半跪於地,動彈不得。

    而此時在那輛裝飾最為豪奢的馬車中,嬴冲正有些無語的看著九月。他不記得史書中曾記載戰神婦好,有戲耍敵人的習慣。明明剛才一箭就可以射死了,偏還要將人似大字型般的釘在地上,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惡趣味?

    九月卻是神色淡定之至,手中的長弓『嘩啦啦』的轉了幾個圈,動作颯爽帥氣到了極點。不過她到底還是給了嬴冲一句解釋:「這是頭一次遇上人仙級的對手。所以拿他試試箭。這射術我畢竟有許久沒用了。有些生疏了,且使用這墨甲戰鬥也是第一次,很不熟練的。」

    嬴冲勉強接受,然後就獨自躍下了馬車。他心中到底還是歡喜居多。九月的射術果然超絕,並不遜色於養由基。相距百丈時。她的箭居然連大天位級別強者,都無法完全避開,可見其射術之強。

    當時九月施展的射法。也多半是可以與他那『奪命三連環』媲美的上古秘術!

    這讓嬴冲滿意之極,此時九月的境界雖是小天位。可其一身實力,絕不能以正常的小天位境來衡量。

    下了車之後,嬴冲先是掃了這鴉雀無聲的大街一眼。而後就朝後方笑道:「勞累二位受驚了,應該沒事吧?」

    後面二輛馬車內。嬴長安與方玨也都陸續走了出來,神情還有些驚魂未定。不過此時都卻各自肅穆恭謹的,朝著嬴冲一禮。

    「我等無事。多勞國公大人擔憂了!」

    言語之間,也同樣是畢恭畢敬,再不敢有任何的輕視怨恨。

    嬴冲在朝堂上的手段,他們已經見識過,更親身經歷。可二人卻是直到這時才知,這位新任安國公手中,竟然握有著這等樣的實力,已將數位強力的天位籠入麾下。

    北海四真在北方凶威赫赫,便是他們二人也聽說過這四真的大名。可似這等橫行一方的兇徒,在安國公府的護衛面前,卻連幾個照面都沒撐過。

    而震驚之後,卻是心安。

    他二人背叛武陽嬴氏,轉投嬴冲,是出於不得已的理由。可今日陛見之後,二人心內卻還是難免有忐忑之意。

    尤其是嬴元度那句警告,讓他們至今都是心情惴惴。

    可到了此時,二人卻已徹底放下心了。安國公府既然有這幾位天位坐鎮,那就確實有著能夠對抗那幾家世閥的底氣。

    有人說世閥傳承,是靠家族傳承的那些經書武學,也有說田畝財富,才是世閥的根本。

    可在二人看來,這些卻都沒有武力來的直觀。君不見那朝堂之中,凡是有著玄天位坐鎮的世閥,便連說話的聲音,都要比旁人大上一兩分?

    「沒事就好。」

    嬴冲笑了笑,然後就轉過身來,走到了那『鶴真』孔月山的面前。此人仍在掙扎,七竅溢血,形狀慘烈。那目光則猙獰無比,似野獸般的看著嬴冲。

    嬴冲卻不以為意,直接問道:「北海四真,我聽說過。你是北海四真之首的鶴真孔月山?說說看,到底是誰讓你們來刺殺我的?別跟我說,是那位左賢王?」

    孔月山卻嘿嘿的笑了起來,然後就『呸』的一聲,一口血沫往嬴冲吐出。可惜的是有張承業看著,不能得逞。

    「你以為我會說?」

    唾沫吐到半途就被震散,孔月山微有些遺憾,卻依然大笑如故:「我們四人既然來了,那就沒打算活著回去!這次我等雖是失手,可也不過是先你一步,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嬴冲哪怕有十個腦袋,也想不出他們到底是何等之強!最多三五月,我們四兄弟在下面等你。」

    「原來如此。」

    嬴冲聞言卻一聲譏嘲:「可若你身後的勢力,真有你說的那麼強悍,那又何懼被本公得知?」

    孔月山楞了楞神,而後就又咧開了嘴:「這話說得不錯,哪怕是被你知道了又如何?記住了,他們是天庭!讓我們來刺殺你的,是天庭!」

    「天庭?」

    嬴冲劍眉微挑:「你說的是大楚天庭道?」

    「不對,就是天庭!」

    孔月山狂聲笑著:「那天庭道不過是一家小小玄宗,豈能與他們相提並論?」

    可他這句話才剛道出,就有兩道黑色箭影驟然襲至,直到百丈距離時,張承業才開始驚覺。卻已防範不及,只能眼看著孔月山的咽喉,被一箭洞穿!
x24685 發表於 2016-5-9 14:20
一三三章 無恨之恨

    「國公大人小心!」

    就在孔月山身死的剎那,張承業身影也趕至到了嬴沖身前。不過那另一支暗影箭,並沒有機會接近嬴沖,在距離嬴沖二十丈時,就被車中的九月一箭射落了下來。

    嬴沖面色平靜,毫未動容,知曉那射向自己的一箭,只是為牽制九月而已。若非如此,那人根本就沒有殺人滅口的機會。

    不過九月卻未就此罷休,在馬車之內甩手就又是一箭射出。那箭只迅若疾光,竟是在半空中劃出了一條弧形,穿過那左側數百丈外的重重障礙,直往那箭發之地穿梭而去。

    須臾之後,嬴沖就聽那邊有一個悶哼聲傳至,有一個黑色的身影穿飛而起,迅速往那勾欄巷的方向疾奔而去。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那身影竟快如閃電,須臾間就已疾掠三百丈。

    嬴月兒剛飛空而起,想要追人,就被嬴沖一把抓住了手,只得不甘的放棄,又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天庭麼?有意思——」

    嬴沖冷冷哂笑,目裡閃爍著精芒。他不憂對手強大,卻只愁不知那幕後之人的來歷。

    天庭道乃大楚第一道門,實力可與大秦的白雲觀比肩。可在這孔月山的口中,卻是根本無法與那『天庭』相提並論。

    嬴沖不知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不過若他所料不錯,『天庭』在大秦國內,必定還是無法見光的,否則又何需殺人滅口?

    甚至在整個七國範圍,也都只能潛伏在暗中。

    沒再理會死去的孔月山,嬴沖的視線,又向那方無恨望去,目光意味深長。

    方無恨心中一突,察覺到了嬴沖眼裡的戲謔與壞笑,他下意識的就覺不妙,面上卻還是平靜如常。不敢卸甲,方無恨雙手一抱拳道:「國公這裡既有不便。那麼方某也不強求。改日再來向國公請教盤龍槍法!」

    說完之後,方無恨直接轉身就走,動作無比的利落乾脆。他已經打定主意,以後都儘量避著嬴沖這傢伙。

    安國公府實力之雄厚。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哪怕是強如襄陽王,在咸陽城也只兩位大天位而已。唯一的玄天境,只能坐鎮在襄陽封地。可這嬴沖,哪怕在咸陽城內出行。居然也隨身帶著一位玄天位。

    原以為是軟柿子,可在這柿子裡面。其實是嵌著鐵釘。

    仔細想來,自己幾日前在碼頭的挑釁,實在是找死。也虧得是那時嬴衝要韜光養晦。並是不願暴露手底的實力,否則最後。真不知該怎樣收場。

    「方侯爺這就想走了麼?」

    身後傳來的陰冷笑聲,令方無恨心中微沉,接著他就又聽嬴沖那陰險淡漠的聲音說道:「神戟候勾結外族兇徒。意圖刺殺本公,爾等還不給我拿下!」

    「嬴衝你——」

    方無恨心中暴怒,這個嬴沖,簡直就是得寸進尺!可怒火之外,他卻更覺恐慌。知曉今日自己,只怕難以全身而退。此子既然已抓住了他的把柄,又怎會輕易將他放過?

    此人語中為他羅織的罪名,也正是他心底最擔憂之事!名正言順,使他難以『推諉』!

    也就在嬴沖『拿下』二字道出的時候,那馬車之內就又連環三箭射出。

    方無恨早有防備,可在抵擋之時亦覺艱難,雙戟舞動,只能彈開兩箭。最後一箭險險與他擦身而過,發出鏗的一聲悶響,在他的腰側帶起了一大片的火花。

    而那年老太監也出現在他頭頂上方,依然是以半甲狀態,一錘往下揮落,彷彿天神臨凡!

    方無恨咬著牙,雙戟交叉,傾盡一身所有力量去抵擋。可當那紫金大錘砸落之時,方無恨才發覺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年老太監的力量,那彷彿好幾座山嶽同時壓下,使他手中雙戟一沉,渾身上下骨骼連同墨甲,都發出咯崩聲響,似要當初崩潰,整個人也幾乎就被這一錘生生砸跪了下來!

    可這邊他才剛擋住年老太監的第一擊,後方就又有風聲響起。方無恨心知是那具不由由何人駕馭的白色墨甲,他心中恨極,卻更知此刻乃是自己生死攸關之時,

    「天戟大潑風!都給我滾!」

    一雙銀戟,彷彿是在方無恨身邊颳起了風暴,四面八方,全是致命戟影。不但將那年老太監逼退了數步,也將九月後續射來的兩箭連續崩飛彈開。

    可就當片刻之後,方無恨卻突然心生警兆,雙手斬出的戟光都驟然停住,整個人身影也僵滯在了原地。

    只因此刻,那具渾身羽翎般甲片的白色墨甲,竟然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與他面對面相距不到二尺之遙!

    方無恨眼神瘋狂不敢置信,完全不能瞭解,這具墨甲到底是怎麼近身的——在他『天戟大潑風』斬擊之下,便是高達玄天位境,也需退避三舍,這具墨甲卻偏能撞入進來,接近到二尺之距!

    「我就說了,他的戟法中還有破綻。」

    那一對月牙刀刃,就近在咫尺之距,交叉著往上斜挑。犀利寒洌的刀鋒,使方無恨不寒而慄,急忙抽身爆退。可卻為時已晚,薄弱蟬翼的刀刃,近乎無影無跡般在他墨甲手腕處掠過。緊接著是那馬車裡射來的箭,幾乎部分前後,射中了他的大腿。

    對方使用的墨甲,應該還只是人元階位,可那箭力依然是能穿透『天戟』的腿甲,使方無恨發出了一聲痛哼。

    可更致命的,還是那年老太監的紫金大錘,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方無恨面色慘變,之前『虎真』胡天月與『狼真』莊銘人甲俱為齏粉的慘狀,瞬時在他腦海之內掠過。

    好在那太監終是手下留情了,這一錘砸下,只是震散了他的一身氣元,就已收住了力道。

    下一刻,那具白色墨甲也到了他的身前,在『天戟』的腋下輕輕一拍,就使這尊乾元階的墨甲回收,回歸成了靈戒狀態。

    方無恨失去了支撐後,人也癱軟了下來,只能仰倒在地,有氣無力的怒瞪著嬴沖:「你這是栽樁嫁禍!無憑無據,指使家奴擅傷朝廷重臣,視朝廷法紀為無物!」

    「是否栽樁嫁禍,你說了不算。本公只知你方無恨截路在前,那北海四真出手在後,難洗嫌疑。這些話,方無恨你還是去跟三法司的人說去。」

    嬴沖嘲諷的一笑,方無恨這個傢伙,現在又來跟他談朝廷法紀了,之前兩次來尋他晦氣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這『法紀』二字?

    眼見著這神戟候眼裡都快噴出火來,嬴沖卻是渾不在意的走上前,先是一腳踩住了方無恨的胸,一手則將他右手上的『天戟』靈戒強取了下來。然後就一個巴掌,重重扇在了方無恨的臉上。

    「十天前的那些話,方無恨你敢再跟老子說一次?」

    方無恨腦子都快被怒火燒暈,恨不得將這雜碎撕碎了才好,可人卻動彈不得,只能冷著臉道:「你不要過份!」

    「還嘴硬,過份了你又能怎樣?」

    嬴沖依然是一個巴掌還回去,下手不重,可方無恨的臉色,已經氣成了青白,眼神更是懊悔憤恨。

    似心知自己難免一場羞辱,方無恨乾脆閉上了眼,不再理會,準備任由嬴沖折騰。

    不過方無恨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反是令嬴沖感覺無趣,幾個巴掌之後,就興致索然的揮了揮手道:「來人啦!把這人給我綁了,送去京兆府。」

    他現在是一肚子的壞水,要是京兆府尹從輕發落或者直接放人,他就一本上奏,直接剝了那王煥章的官袍。可若王煥章準備往重裡整治方無恨,也一定會召來神戟候家的全力反彈。反正無論怎樣,他嬴沖都不吃虧。

    不過方無恨卻比他想像的還要聰明,此時唉聲一嘆,語氣忽然就放軟了下來:「國公大人何不說說看,你到底想要怎樣,才肯放過我方某?」
x24685 發表於 2016-5-10 10:23
一三四章 夫憑妻貴

    兩百丈外的輕雲主樓,正是一片死寂。此時這條街道上的行人,為防被這場大戰波及,在事發之時就都已飛奔逃走。使偌大的街道,空空如也。

    不過輕雲樓內之人不在此例,一來這裡的客人非富即貴,各自都有護衛家將隨身,二則是輕雲樓的主人吃一塹長一智,這座樓修復之前就已請了玄門高人在此佈陣,有著一定的防護之能。

    不過這一刻,這座七層高樓內從上到下都是一片死寂。許多人都定定看著數百丈外的那一幕,震驚到久久都無法說話。

    薛平貴也同樣吃驚,有些陌生的看著遠處街道中,那個本該極其熟悉的身影。

    這刻他是首次意識到,他與這位至交好友的差距。當他們無所事事廝混的時候,那人已經可在朝堂中與襄陽王這樣的龐然大物交鋒對子,可以將高高在上天位強者籠絡招攬,作為他的左右臂膀。

    那個傢伙,明明看來還是那副弱不禁風,面色慘白好似病人的模樣,可此刻在街上站著,卻有著莫名的氣勢——是那種他只在朝廷大臣身上看到過,大權在握,揮斥方遒,叱咤風雲的氣概。

    「三大天位!這個傢伙,藏得好深——」

    倒吸了口寒氣,薛平貴面現苦笑之色:「北海四真,居然一鼓而蕩!虧我之前,還在擔心他。」

    今日之後,這滿咸陽城內,只怕再無人敢小視這位新生的安國公。

    哪怕是脫離了武陽嬴,嬴沖的安國公府,依然不可小覷!

    「我們這四人裡面,就數那傢伙最會裝了。」

    周衍面色不太好看,一聲輕哼:「不聲不響,居然就籠絡了數位天位,怪不得他敢自立一族。之前回咸陽的時候還裝暈,都是騙人的,哄我們一起與他彈劾方無恨。」

    眼見好友怨氣衝天。使薛平貴不禁失笑:「他那時不撞暈。難道還能把方無恨揍一頓?」

    似是想到了什麼,薛平貴又眼含同情的看了那已經攤倒在地的方無恨一眼:「方無恨那傢伙,這次看來是要大出血不可。惹上了嬴沖,他可真夠倒霉的。」

    聽到這句,周衍也不禁『噗嗤』一笑。想及之前嬴沖回歸咸陽時。方無恨的趾高氣揚,再對比如今的狼狽,真的是頗有喜感。

    嬴沖的性格他知道。那是不將方無恨榨出油來,就絕不肯干休的、這次神戟候想要脫身。何止要出血?

    笑過之後,周衍才發覺薛平貴的情形不對。有一位宣陽長公主府的家將,正在薛平貴的耳旁說些什麼。而薛平貴神情,則愈來愈顯凝重。

    這位家將也位刻意遮掩。周衍隱隱聽見王煥章,嬴沖,武陽嬴氏之類的字眼。周衍不由奇怪。好奇的問道:「是出什麼事了?」

    「是嬴沖!今日在宮內確是讓王氏與武陽嬴吃了一次大虧。他說今天是慶功宴,還真沒說錯。」

    薛平貴聽完之後,面色依然怪異無比:「先是左都察院科道御使嬴長安及方玨二人,聯名彈劾王煥章,說他玩忽職守,縱容咸陽禍亂。隨後方玨又參了武陽嬴氏一本,首告嬴氏隱瞞人口田籍。」

    「這怎麼可能?」

    周衍為之失色,語氣神情皆難置信。三日之前那場大朝會上的爭端,他亦有所聽聞,知曉嬴長安及方玨,正是武陽嬴安置在都察院內的棋子。怎可能無緣無故,就對武陽嬴倒戈相向?

    「怎麼不可能?」

    薛平貴一聲輕贊,語含佩服:「就在二人出面彈劾的一日之前,吏部侍郎薛壽已上本政事堂,擬定由嬴長安升任禮部都給事中,方玨則調任大理寺,出任大理正!還有薛成安,已經擬調京兆府,幾日內就將接任京兆府丞。」

    周衍瞳孔微縮,左都察院掌握六部科道御史,每科有給事中十人。而都給事中,就是這十人之首,是為六品言官。身在禮部,尤其清貴,可監查一部上下事務,權責重大。

    至於大理正,乃是五品官。在大理寺中,地位僅居大理寺卿與大理寺少卿之下。掌據刑法科條參議用刑之輕重,若大理丞斷罪不當,則可以法正之。甚至在大理卿、少卿空缺或者不在時,可由大理正代掌其職。

    都說嬴沖勢孤力單,然而轉眼之間,嬴沖在朝中就已有了兩顆得力棋子。且位置關鍵,可直接影響接下來嬴宣娘的殺良冒功案。

    儘管他早知嬴沖是他們四人中腦袋最靈光,也是最陰損的一位,可這刻也不由失神。

    那個傢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吏部侍郎薛壽?他為何要出面提報嬴沖的人手?據我所知,這人乃是宮中薛貴妃之弟?三皇子的親舅?嘿,我明白了——」

    這多半是一場交易,嬴沖負責將王煥章扳倒,而三皇子嬴去病則預先為此付出報酬。

    可那嬴去病又是如何確定,那京兆府尹的位置,會落到了他手中?

    隨即周衍就想到了薛平貴的後一句,然後又恍悟。

    京兆府丞是京兆府尹的副手,一旦王煥章免職,在朝中一時拿不出合適的接任人選時,就只能由京兆府丞接掌。

    只需那薛成安,能夠成功在短時間內,平息京城中的暴亂,那麼他至少有九成的機會,升任京兆府尹。

    薛成安亦是薛貴妃族人,也是如今薛氏一族中,人品才學最出眾的一位,歷經地方顯郡正職,履歷豐富。只要擔任京兆府尹一職三年無事,那麼最多四五年內就可升任政事堂,成為當朝宰執!

    「京城大亂,必有三皇子一系推波助瀾。可這還不算完。今日朝中,嬴沖彈劾府內長史以下一應僚官。再由秦長安之子秦奉國,方玨之侄兒方介出任戶曹參軍與兵曹參軍。為那兩人,嬴沖的本錢可是下得十足,換成是我也會心動。」

    薛平貴搖著頭,依然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這手段,已可稱得上是翻手為雲了。說不定那傢伙,也真能夠撐過去,使嬴宣娘她轉危為安。」

    周衍卻再不說話。只定定的看了眼遠方街道上。那正與方無恨討價化價中的嬴沖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薛平貴見狀,不禁意外道:「你不等他了?為何?」

    周衍仍未答言,只是擺了擺手算是回應。然後他的人就消失在樓道了。

    而薛平貴則是濃眉緊皺,看著周衍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

    這刻為街上那一幕震驚失神的,不併止是主樓裡的那些客人。在輕雲附樓中,那些窗欄旁的貴女們。也同樣是鴉雀無聲。

    葉凌雪見嬴沖無事,就返回到了自己坐席。仍舊矜持有度的端坐著,一派淑女風範。

    上官小青則依舊看著那兩百丈外的街道,一直說不出話來。同問公府之女。大秦第一等權貴之後,她卻一向看不起嬴沖。可這時才知。那人雖是武脈被廢,是浪蕩紈袴不錯。可這傢伙,也著實是不好招惹!

    那位太監的來歷。她能隱隱猜知一二,可另兩位戰力強橫比擬中天位的部屬,那傢伙又究竟是從哪招攬來的?怎麼以前都沒聽過?

    薛輕梅則是手捂著唇,眼神彷彿是受驚了的兔子,她只聽說嬴沖乃咸陽最大的惡少,平時橫行霸道,無惡不作,驕奢淫逸,所以打心裡對嬴沖不以為然。

    可方才當她親眼見那北海四真,在那嬴沖面前譬如螻蟻,身為嵩陽七子之一,自己也欣賞有加的方無恨,也被那傢伙的部屬狠揍欺凌,卻忽然有著一種說不出複雜滋味,在她心底裡蔓延著。

    而此時窗欄旁的諸多貴女,也紛紛回神。

    「真沒想到,那個嬴沖,居然如此厲害?」

    「還以為安國公府的招牌,以後只怕都不太好用,結果——」

    「不是說他與武陽嬴氏已經決裂了?怎的安國府內,還有如此多的天位高人?」

    「那個太監到底是誰?那是玄天位吧?莫非是出自宮中?」

    「這也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麼欺負人的?神戟候明明只是尋他請教槍法,怎麼會與那什麼北海四真有關係?」

    「你有膽跟他去說?那傢伙可是出了名的狠毒,從不憐香惜玉。記得兩年前,有位外地郡守家的小姐惹了他,結果直接就被他丟進了水裡。」

    「果然是個無禮蠻子!」

    「他他,他居然敢扇無恨耳光,可,可可可惱!」

    葉凌雪雖是打心底不在乎這些女子,可這時她臉上的笑容,還是不免有些僵硬。只因這些女孩,十句裡面倒是有無句在罵著嬴沖。

    其實也難怪,這樓內的貴女們,愛慕方無恨者確不在少數,幾乎不亞於王籍。今日嬴沖之舉,無疑是捅了馬蜂窩,不知招了多少貴女的痛恨。

    可即便明知如此,她心裡也一樣氣悶。心想大抵這世間的女子,都不喜情郎的壞話。

    好在這些議論聲中,也有嘲笑方無恨,對嬴沖佩服有加的。

    「可嘆,方無恨至今未娶,姐妹裡不知多少人喜歡他。那嬴沖突然來這麼一齣,不知有多少女孩的心都要碎了。」

    「這臉實在丟到家了,我要是他,只怕都沒臉見人。被人當街抽耳光也就罷了,可打他居然還有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嬴沖。」

    「咸陽四惡之首,真不愧其名。這麼說來,以後咸陽城裡的紈袴子,還是那傢伙獨佔鰲頭?」

    「那傢伙的手段最是霸道不過,這次方無恨遇上了他也真倒霉。」

    「誰叫他要去招惹嬴沖?那個小霸王,哪裡是那麼好惹的?前次被嬴沖指使人彈劾掉了官位,今次就是直接被打臉。」

    「咸陽七子,我看還是吹噓的居多。不過如此——」

    這些話,葉凌雪每聽一句,都開心不已,心中偷笑。可這時卻有個怯生生的語音,在葉凌雪耳旁響起。

    「姐姐這裡好生冷清。」

    葉凌雪心中錯愕,轉過頭時卻見是一位身穿鵝黃衣袍,年約十六歲的少女,正規規矩矩在三丈之外立著,俯首帖耳,就彷彿是小兵在等候上級的審視一般。

    葉凌雪頗是不解:「你是誰?」

    這位女子,她是真不認得。正心想該不會又是薛青梅那樣的笨蛋,然後就聽那女孩恭恭敬敬道:「小妹黃月永,是北陽縣令黃恩之女。」

    葉凌雪仍沒反應過來,直到十數息之後。才想起這北陽縣令乃咸陽城的附郭縣之一,正在京兆府治下。

    也一瞬間就已明白,她遇到了大秦貴婦間最常見的情形——夫人干政!

    明白之後,葉凌雪卻差點『噗嗤』笑出了聲。自己可還沒嫁過去了,那位北陽縣令即便想要從京兆府那條破船上跳下來,也不該來尋她。

    接著又覺不對,如真是出於北陽縣令的吩咐,此女早就該找她了。該不會——

    葉凌雪眺目望去,發現這樓內的情形與之前,已有了許多不同。嬴沖未至之前,這些女孩幾乎都圍在了上官小青與林芷身邊。

    可這一刻,卻有許多少女,目光都有意無意的往她看來,似欲討好巴結,卻仍有些猶豫。

    葉凌雪頓時一陣沉默,心想這就是妻憑夫貴麼?女子在家無論怎樣的尊榮受寵,可出嫁之後,一切的臉面地位都要靠丈夫掙來。
x24685 發表於 2016-5-10 16:56
一三五章 輕雲樓上

    贏衝到底還是放過了方無恨,一來這傢伙確實果決,開出的價碼能讓他滿意;二來他也現在也確沒實力,將神戟候家斬草除根。

    不過那『天戟』靈戒,嬴沖卻沒有還回去。這東西算是他今天的戰利品,他準備暫時替方無恨保管此物。

    這是他們商量好的抵押品,二人白紙黑字的寫得很清楚,還有指印畫押。除非是方無恨將答應他的事情都一一做到,否則這東西他是別想要回去了。

    不過當他與莊季一起登上輕雲樓的時候,心情就瞬間轉為糟糕。此地周衍已經不見了蹤影,桌上也只餘一杯涼茶。

    薛平貴笑著道:「那傢伙,還是在使性子。無道你不用在意的。」

    「可這心眼也太小了。」

    莊季一邊吃著烤豬,一邊也不滿的嘟噥:「下次我再見他,非得揍他一頓不可。」

    嬴沖卻一聲苦笑,微微搖頭,一臉悵然的看著窗外。知道周衍這此可不是使性子,而是有著必須離去的理由。

    看來平涼候家,與他嬴沖走不到一起。

    在二人還落魄的的時候,他們可以在一起喝酒吃肉,偷雞摸狗。甚至在他承爵之後,他與周衍也仍可正常來往。

    可當自己從武陽嬴氏獨立,儼然在朝中自立一系之後,周衍與他就已是兩條平行道,彼此再無加錯的餘地。這四年的兄弟,怕是做不成了。

    那個傢伙,終究還是不能不顧家族。

    「對了!」

    薛平貴想起了一事,手向旁邊的輕雲附樓指了指:「今日上官小青與林芷在隔壁宴請京城群芳,你那未婚妻也在。」

    「原來如此!」

    嬴沖心想怪不得,旁邊附樓裡鶯歌燕語的,好生熱鬧。想到那邊美女如雲,他立時就將周衍忘在腦後,直接就架起了千里鏡往旁邊看了過去。這一望,果見是姻嬌八百。一片的美妙光景。讓他心神不禁一蕩。

    只是他才看了片刻,對面就有一顆石頭飛空打來。嬴沖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就要出手攔住,可最終還是強忍住了。

    不過好在他身邊。還帶著一個嬴月兒,這位只屈指一彈。就將那石頭粉碎。

    後面薛平貴與莊季二人,則是有些無語的看著這一幕,心想這世間果然是同人不同命的。

    「這對面未免也太狠了!簡直一點活路都不給。」

    嬴沖又看了片刻。將對面的情形一覽無餘,尤其是葉凌雪。嬴沖的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其吸引。實在太美,只其一人,就勝過了群芳。感覺只看這一位就夠了,其餘都是陪襯。

    可頃刻之後。他就眼見對面有十幾道飛石同時打來,氣勢兇猛,不達目的勢不甘心。旁邊的嬴月兒神情也是不對。已經有了袖手不管的兆頭。嬴沖無奈,就只能萬分遺憾的將手中千里鏡收起。

    也直到嬴沖再轉過頭時,才發現薛平貴與莊季臉上的不對勁。

    「你們兩個,額頭怎麼都青了?」

    薛平貴與莊季神情更冷,感覺似嬴沖這樣的人,果然還是不要跟他做兄弟為好。

    ※※※※

    也就在嬴沖正與兩個死黨吹牛侃天,放肆喝酒的時候,在終南山巔那座雲深不知處的神秘殿堂內,居於正中的白衣公子,正面色鐵青的看向了一旁四張魂牌。

    牌上恰是四人姓名——鶴真孔月山,虎真胡天月,豹真拓拔彥,狼真莊銘。此時四張魂牌俱已碎裂開來,上面的魂印也在消散。

    「去查一查,這四人因何而亡?又是死於何人之手!」

    「北海四真?」

    旁邊的黑衣秀士,聞言卻神情古怪道:「算算時間,此時北海四真應已對嬴沖出手。嬴沖一死,他們逃出咸陽城的可能微乎其微。」

    言下之意,是指這四人之死,豈非是理所當然?

    「蠢貨!」

    白衣公子冷笑:「逃出咸陽城的可能確是微乎其微,可不意味著他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在他們身死之前,本尊另還交代了他們一件要務。哪怕是要死,他們也需為本尊辦完事之後再死!今日被當場格殺,豈不奇怪?」

    黑衣秀士這才醒悟過來,忙立起身走到了側殿中。這裡別無他物。不算寬廣的空間內,只有一個彷彿猛獸般的巨大機械。隨著他將墨石放入,啟動了這件機關造物,那機械之內頓時傳出了『沙沙』聲響。

    片刻之後,黑衣秀士臉色有些難看的返回到了主殿。

    「有結果了,此四人是被嬴沖的部下所殺。就在不久之前,北海四真在輕雲樓前伏殺嬴沖,卻被嬴沖府中的一位老太監連誅二人。修為應該是玄天位,不過還未能確定。此外還另有兩個小天位,其中一人箭術超絕,百步之外,強如豹真拓拔彥都不得近身,當場喪命。還有箭七,在殺人滅口之後,也被其遠隔四百丈射傷,依靠公子賜下的遁符,才能勉強逃脫。至於另一人,駕馭有坤元階墨甲,武道不弱,可與狼真莊銘正面抗衡。不過這次二人都未見面貌,不知身份。」

    「殺人滅口?」白衣公子眼中透露出疑惑之意。

    「鶴真孔月山臨死之前透露,他幕後之人乃是天庭。為防此人再多嘴,箭七不得不出手,將其射殺當場。」

    「原來如此,他能透露一句,就能透露更多,確是該死!」

    白衣公子神色卻不怎麼在意,接著又問道:「嬴沖身邊那幾位天位,我天庭難道就真的一點痕跡都未查知?」

    黑衣秀士不答話,只緩緩搖頭。見得此狀,那白衣公子身前的書案瞬時粉碎開來。

    「都是些蠢貨,真誤我大事!」

    黑衣秀士心想何止是誤了大事?北海四真這四個棋子,對天庭而言本該是極其重要。這四人潛伏於下一任的匈奴單于身側,許多事都可交託其手。

    可如今這四位,卻栽在了一次毫無成果的刺殺中,連嬴沖的半點毫毛都未傷到。唯一的的價值,就是試探出安國府的那位,並不像其表面那般的紈袴無能。

    在荒唐浪蕩的面具下,此人居然能悄無聲息,籠絡到這諸多天位為其效力,不得不讓人敬佩其城府深厚。

    而就當黑衣秀士以為眼前這位,會不會不顧一切下令再調集其餘天位,繼續向那贏衝下手時,那白衣公子神情,卻又冷靜了下來。

    「察!將嬴沖身周所有一切,都要給本尊查個清楚明白。尤其是那太監!一位玄天位,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冒出來。」

    在還未搞清楚敵人究竟之前就貿然動手,無疑是愚蠢之至。

    黑衣秀士則躬身應命,神情凝重,這也正是他想做的事請。不用這位公子吩咐,他也要將那安國府查個底朝天不可。

    數年前才解決的大敵,如今居然有了死灰復燃之勢,這無疑是他們的噩耗與失策。
x24685 發表於 2016-5-11 10:01
一三六章 輕重之術

    同一時間,咸陽城京兆府內,在後院書房內,同樣有兩人為輕雲樓發生的那場刺殺而驚訝錯愕。

    雖說他們人就在咸陽城內,可王籍知道這消息的時間,反而要比終南山那邊慢一步。

    在聽完王煥章家奴的稟報之後,王籍不由張大了嘴,久久都無法合攏,錯愕失神,難以置信。

    半晌之後,王籍立時就將手中滿是人名的紙張撕成了粉碎,全數丟入到了廢紙簍內。

    王煥章也是暗暗心驚,錯非是這次北海四真的刺殺,他真不知嬴沖手裡,竟然還有這樣的實力。

    不過當他望見王籍的動作之後,卻更覺奇怪。

    「為何要撕掉?你這謀劃不錯,如能成功,最多三日之內,我京兆府就可平定咸陽。」

    「三日?我之前是這般想的,可如今——」

    王籍苦笑著搖頭:「叔父有自信,我們的人刺殺之時,都能夠全身而退?那嬴沖只要逮住了其中一兩位,就可使叔父你身敗名裂,更將被咸陽城所有江湖勢力,視為仇讎。」

    王煥章楞了楞,就平靜了下來。他與王籍想用與嬴沖同樣的方法,以死士殺手來平整咸陽,只需那幾位為禍最劇之人死絕,接下來的事情的就輕鬆許多。然而現在,他們卻不得不顧忌嬴沖身邊的那幾位天位高人。

    此時的情形,竟略顯尷尬。堂堂咸陽王氏,七姓三十六家的成員之一,在咸陽城的力量,居然還及不上一個孤立的安國府。

    「那個豎子,竟是心機深沉至此!四年隱忍,只怕所有人都小瞧了他。」

    王煥章面色有些發青,感覺心驚肉跳,不妙的預感,再次在心底蔓延。

    若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那麼幾日之前。他絕不會如此莽撞。哪怕要對嬴沖出手。也會更謹慎得多。

    「那位玄天位,我王家確需忌憚三分。不過我猜此人,必定是出自大內,未必就會隨那豎子胡鬧。」

    「這又如何?哪怕有一線可能。你我都不能冒險。不過此法雖不可行,族叔卻並非就沒法平定咸陽禍亂。」

    王籍陷入了凝思。手指敲著桌角道:「三皇子欲為薛任謀求京兆府尹之位,所以出手襄助嬴沖,一個都給事中。一個大理正,他倒真是捨得!不過這京城之內。卻也頗有幾位不願見嬴去病得償所願的。只是從此之後,我襄陽王氏怕是難得自由。」

    奪嫡之爭,咸陽王氏本用不著這麼急著下場。若非是這樁禍事。是他王籍惹出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這麼早就介入那幾位皇子之間。

    王煥章聞言卻是鬆了口氣。眸內深處,顯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等的就是王籍這句話,也是唯一能使他轉危為安之法。襄陽王氏若肯入場。京城內無論哪家皇子,都會倒履相迎。

    甚至三皇子嬴去病,也會再慎重思量,到底是與襄陽王氏為敵,還是為友。

    他承認嬴沖那豎子手段了得,今次他與王籍都是敗者。可當襄陽王這枚籌碼也放上天平之時,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輸。

    「嬴沖被人當街刺殺,聖上必定會喚叔父入宮中詢問,好在這次責任不在京兆府。不過叔父你仍需準備一番。」

    王籍一邊說著,一邊望向了窗外,目光複雜。他已經有些明白,武威郡王葉元朗,為何會棄他王籍,而選擇嬴沖了。

    相較於與襄陽王聯姻,無依無靠卻又能力出眾,同樣貴為國公之身的嬴沖,無疑是比他王籍更適合的對象。

    只怕此時,葉四小姐之父葉宏博,也該明白究竟了吧?對嬴沖的態度,自然會大不相同,

    哪怕是這次嬴沖輸了,那位也會對嬴沖另眼相待。安國府自立一族,在雙河葉閥看來,只怕是求之不得。

    而他王籍的希望,則已微乎其微!

    ※※※※

    當日嬴沖在輕雲樓喝得大醉,也不知是怎麼回的安國府。

    清醒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嬴沖只見身邊嬴月兒,正心情很不開心的怒瞪著自己。

    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嬴沖忙用手抓著嬴月兒,而後意念一動,就把這小丫頭一起帶入了煉神壺內。

    只見這十二丈方圓空間中,嬴月兒的本體,依然仰臥在一側的精緻寶箱裡。而在寶箱的旁邊位置,則多了一個木台,上面同樣有著一具傀儡,不過卻是半殘缺的狀態。

    四肢已經完整了,頭部也完成的差不多,那張臉依然是酷似葉凌雪。只胸腹部分打開,裡面可以看見許多的機械零件,嚴整有序的排列其中。還有那動力元核,散著藍色靈光,看來有種妖異之美。

    嬴月兒先是換回本體,然後就在那木台上搗鼓了起來。

    不過這次明顯與前幾天不同,嬴沖發現她將自己先前用的那具傀儡,也拆散開來,似乎要從裡面拿取些東西。

    贏沖面上頓時顯現喜色:「你這具身體,已經快完成了。」

    「要不是你喝醉了,我進不來,今天下午就可以完成了!」

    嬴月兒一聲冷哼,嘟著嘴很是不滿:「你都不知我對這具身體,到底有多期待。」

    「我不常喝醉,只是兄弟拆夥,豈能不痛快喝一場?可惜周衍那傢伙,早早就走了。」

    嬴沖不好意思的解釋了一句,就又問道:「這具身體怎樣,比你之前用的那具到底強多少?」

    嬴月兒看來是原諒了嬴沖,面上又重現笑顏:「應該是強很多!不過我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你那些零件裡面,居然有一枚仙元階的動力元核。這可真難得,就只比我的本體的動力元核,低了兩階而已,且損壞也不嚴重,我這幾天都是在修復這東西,知道昨天才勉強能用,算是半仙元階,可惜其他還有不少零件的強度根不上,有的是人元坤元,有的則是乾元等級,湊在一起很麻煩。有些地方特別強,比如這一雙手,幾乎不遜我本體,可有些地方又很弱,不能負載過重。以後與人打架,可有得費神了。」

    嬴沖眉頭隱跳,也就是說嬴月兒本體的動力元核,乃是皇元階位?

    「換而言之,你這具身體的的動力雖是仙元,可一身實力只能相當於地元階,中天境?」

    「不能這麼說,這具身體的戰力應該接近大天位吧?差一點點,不過以我的武道修為,平常的大天位戰我不過的。」

    贏月兒歪著小腦袋,不確定的說著:「主要是這半仙元階的動力元核,實在太充沛了。那些多餘的元能,我並未浪費。在這身體裡面另開闢了九條道脈,可以施展九種道法,算是道武雙修。嗯,反正換了這身體以後,那個神戟候肯定不是我對手就是了!曾祖父他老人家也可戰一戰,不過打不過。別看那天他輸在你手裡,其實是曾祖父大意輕心,那日也沒法全力以赴。」

    嬴沖一聽,心裡就更不將神戟候方無恨放在眼裡了。

    那個傢伙,現在連他女兒都打不過,有什麼好怕的?至於嬴定,真有那麼厲害,他怎麼就不覺得?

    接下來嬴月兒就再沒理他,專心整理著自己下一具身體。

    嬴沖見狀搖了搖頭,也收束住了心神,開始日常的功課。主要是的意身決,今天他先是面聖,之後又醉酒,便連最重要的功法都沒來得及完成。

    他現在已基本放棄了在煉神壺內練槍,這是因壺內的空間還小,槍法施展不開。

    這槍勢若不能盡情舒展,那麼日後嬴沖用槍時,必定會有著滯礙。尤其是驚雷槍二十四勢,乃是真正的天位武學,槍勢覆蓋的範圍極廣,所以絕不可姑且曲就。

    恰好如今整個安國府已經落入他手中,嬴沖已經無需再顧忌。在那謹身堂內練習,並不愁被人察覺,地方也比煉神壺內的空間寬十數倍。

    所以現在,煉神壺內的時間加速之能,嬴沖只用在修行天意神決與大自在玄功上,再還有就是機關術,這門手藝也是蠻耗時間的,不但涉及雕工,理論方面也不能落下。什麼九章算術,墨子留下的規矩初解,泰西傳來的幾何原本等等,都讓嬴沖感覺頭疼無比,尤其是在這時節,他還有幾位老謀深算的對手要應付的時候,讓他只覺心力交瘁。

    幾個時辰後,當嬴沖完成最後一****自在周天,就又一躍而起,來到了那霸王槍的面前。

    這也是他每日在煉神壺中,必定要完成的事情之一。一日至少十戰,十戰之後,不管勝負如何,都會到此為止。

    不是因他精神疲乏,力不能支,而是嬴沖發現,十戰之後,這霸王槍對他元神淬煉的效果,才能達到最佳。多了會適得其反,少了的話也會用力不足,十次才是最佳。

    精神集中,感應此槍,當嬴沖元神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立在一座山巔之上,對面則是一個黑衣人影。

    「吾乃瓦崗單雄信,嬴沖你給我受死!」

    沒等嬴沖適應,一把閃著寒光的狼牙槊就已橫掃而至。嬴沖心中微驚,心想這傢伙該是多恨自己?然後他下意識的就是一式『龍翻身』,傾盡全力去抵擋,

    可當槊槍交擊,嬴沖卻是胸中一悶,快要吐出血來。他這一槍是全力以赴,可對方看似氣勢凶悍,那槊其實是一點力氣也無,輕如鴻毛,讓他一身力量,都用在了空處,難受無比。

    嬴沖這刻卻不但不氣沮,反而是眼神發亮。這是安王嬴沖,準備用這霸王槍教他的第二種武道法門——輕重!

    呼吸之法,可以讓他氣力大漲,而這輕重之術,則能助他克敵制勝!
x24685 發表於 2016-5-11 16:32
一三七章 神甲邪皇

    當嬴月兒終於將她另一具身體調理妥當時,也是好幾個時辰後了。這具新身體近乎完美,除了一些地方受限於材料強度不同之外,各個部分都讓她滿意,所以嬴月兒當即就換過了身體。

    先是試著伸展了一下四肢,又揮舞了幾下拳頭,之後再施展了一個道法,使一絲絲雷光出現在她的身周。

    嬴月兒這才滿意的一笑,將那雷光散去。這具身體,基本達到了她的要求,加上安王給她製作的精神核心,極限之時哪怕是嬴定那樣武道高明的大天位,也可一戰。

    只有一些地方材質稍弱,以後需要特意保護。不過這方面她其實也想到了解決之法,體內九條道脈中,一條是七階道法『龍筋虎骨』,一條是八階道法『凝石聚山』,都可用來臨時強化身體,不懼打擊。

    有這兩門道法加持,只要不是遇到那種特別難纏的對手,都可無恙。這令嬴月兒歡喜之極,原本以為她還要躲在煉神壺內,幾年之後才可見天日的。可嬴沖雖非幾十年後的安王,可這倒騰的本事真是不錯,才來到這一世幾個月,她就已有了一具可用的身體。

    說來她還沒對嬴沖表示一下謝意,儘管那傢伙這麼做,多半還是為他自己能再添一強力臂助,可嬴月兒依然感激的很,也極喜歡這個禮物。

    她的精神核心也是皇元級別,呆在一具小天位級別的身體內,那種處處滯障之感,別提有多難受了。且那具身體,也不安全。

    此時換過身體之後,雖沒本體那麼舒暢,可也不會有那種有力沒法使的憋屈。

    至少她再遇到似八玄神君那樣的對手時,已經有了抗手之力。只需速度力量能夠跟上,她這一身由父王親手刻印的武道,才有發揮的餘地。

    不過當嬴月兒抬目向嬴沖望去的時候,才發現那傢伙此刻正拿著一個漆桶。一把刷子。一邊哼著五音不全的歌,一邊在他的摘星神甲旁左刷刷右刷刷,很是歡快。

    嬴月兒不由有些驚奇:「難道那輕重之法,嬴沖你就已經掌握了?這麼快?」

    嬴月兒發現嬴沖今日精神抖摟。遠勝過前幾日。她知道嬴沖自掌握摘星之後,那霸王槍就給他換了幾個對手。都是最精擅於力量輕重變化的幾位,且在霸王槍中排名靠前。

    所以這些天,嬴沖從每次霸王槍裡出來的時候。精神都有些萎靡。一天十戰十敗,哪怕是借助丹藥之力也補不回來。

    「差不多學會了。但還未掌控自如。不過今日十戰七勝二平一負,結果還算不錯。」

    嬴沖笑了起來,又掌握了一門可以媲美呼吸法的秘術。他心情自是愉悅已極。

    可接下來他就被嬴月兒打擊到近乎沮喪的地步:「哦~我知道了,今天遇見的都是境界比你低的對手吧?同境界你沒可能贏的。」

    嬴沖啞然無語。只能一聲冷哼,繼續專注於自己手邊做的事。

    就如嬴月兒之言,那霸王槍內同境界的對手。他還真就從未贏過。哪怕在霸王槍中排名八十幾位開外的項工,陳武,他最後的戰績也只是與之平分秋色。

    ——嬴沖也不是沒想過動用外丹之力碾壓,不過每當這時,他的對手也一樣會被提升到中天位,結果自然是他輸得更慘。

    論到對天位之力的掌握,他怎及得上這些真正的天位強者?

    那安王收集在霸王斷槍中的戰魂,也確實都是人傑,武道技藝與爭鬥經驗都近乎登峰造極,想要戰而勝之何其艱難。

    不過這也是因這霸王槍,經常給他換對手的緣故。比如今日他遇見的單雄信,就是霸王槍中排位前三十的存在。

    可今日嬴沖發揮最好的時候,能夠與單雄信戰個不相上下,直到四百回合開外,霸王槍內的幻境不支崩潰,最終打成了平局。

    此時他已略通武道之勢,槍法運用也算是勉強拿得出手,經驗也已漸漸老道。再遇見項工與陳三錘這兩位,必定不會再如以前那般不堪。

    「誒?你這是在做什麼?幹嗎要在摘星身上刷一層漆,而且還這麼難看?摘星它肯定煩死你了。」

    嬴月兒這時又把注意力,轉到了摘星甲上,為嬴沖正在做的事痛心疾首。

    『摘星』乃是她這平生所見,最漂亮的一尊墨甲之一。造型流線,彷彿銀白麒麟,美奐美輪。

    可她眼前這尊仙元神甲,此刻卻被嬴沖塗上了紅白顏色,還加裝了一些東西,看起來醜陋無比。

    她認出那漆是嬴沖從沈萬三那裡買來的靈漆,有著幻術的效果。可嬴月兒卻不知她這父王,究竟為何要這麼做。

    「當然是要讓別人認不出這是摘星!」

    嬴沖感覺自己女兒很蠢,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何需再問?

    「我要用這摘星甲做些事情,又不想讓別人知道,那就只能想辦法偽裝了。」

    嬴月兒聞言楞了楞,接著卻『噗嗤』笑出了聲:「那也沒必要用這漆啊?好難看的。直接用邪櫻槍不更好?父王以前就是這麼做的。」

    說完之後她才想起嬴沖剛掌握邪櫻槍不久,沒掌握這種方法也是理所應當。

    嬴沖則挑了挑眉,回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嬴月兒。用邪櫻槍來偽裝摘星?該怎麼用?

    「父王說邪櫻槍能夠與世間的任何法寶兵器甚至墨甲結合,可強化結構,增幅威能。我以前見過幾次邪櫻槍強化後的摘星甲,與摘星原本的模樣大不相同,就好像另一具墨甲似的,父王也將那尊甲的名字喚為『邪皇』,以別於摘星。」

    嬴月兒解釋完後,又顯遲疑道:「不過我也不知該怎樣融合,不如你先試試看?」

    嬴沖挑了挑眉,而後就眼神凝重的看向手中那邪櫻槍化成的手鐲。正琢磨著自己該怎樣才能把這東西與摘星甲融合,就發現他這意念才剛動,那手鐲就化成了一團銀液,向那摘星甲的方向湧去。

    「這是?」

    當那銀液接觸到摘星甲的瞬間,嬴沖就見那甲冑的表面,開始變化成了暗黑顏色。

    這色澤的變化又迅速蔓延,一直到摘星的全身上下。而此時在摘星上身處,又出現了一片片黑色的鱗片,似如龍鱗,雙膝雙肘也探出了一對骨刺,面部則是覆蓋上了一層面甲,目如幽火,有一絲絲的電光在內閃爍。便連頭頂的獨角也有了改變,不但大了不少,也更顯尖銳,肩膀處多了兩個趴著的龍頭,那暗黑色甲冑之外,則似有淡銀色的火焰燃燒。

    星焰槍與之前亦有不同,一樣是變化成暗黑顏色,可樣式卻無限接近於邪櫻。

    如果說摘星甲給人的印象是矯健,美麗,靈秀與優雅,那麼這結合了邪櫻槍之後的摘星,就是厚重,神秘,邪惡與霸道!
x24685 發表於 2016-5-12 08:47
一三八章 圖謀暗殺

    嬴沖一陣失神,然後驚喜:「這邪櫻槍,居然還有這樣的用處?真不愧是上古神器。」

    他能感應到,這變化之後的摘星甲,不但本身的品質提升了半個階位,便連元靈性質也有了巨大變化。

    以往摘星甲是以聚集周天星力為主,再以星力轉化成各種性質的靈元。嬴沖若要使用學自邪櫻的幻雷槍與驚雷槍,那就只能以星力轉化雷電,才可發揮出這門槍決威能。

    然而這摘星甲變化為『邪皇』甲之後,嬴沖卻能感應到,這尊神甲之內,又多了一股極其強大的雷火之性。且那星力轉化雷火之元時,過程也更簡單明快,提升了近倍之速。

    簡而言之,他眼前的『邪皇』,不但形狀發生了變化,戰力也比原本的摘星強大近倍!

    這使嬴沖的眼內,一陣熠熠生輝。這件事大出他意料之外,如此一來,他後續的一些謀劃,就需修正一二了。

    很多事情,他都再無需顧忌。

    「不然了?邪櫻槍可是上古傳下的十二件神器之一!它的種種功用,不是平常人能想像得到的。這還只最初步的強化而已,後來父王以邪櫻誅戮十位妖皇,將邪櫻提升到全盛狀態,最終能將摘星,提升到帝元階位,所以才能打破虛空,借助玄宙天珠回溯過往。不過那時的摘星甲,已經是皇元階的神甲了。」

    嬴月兒說完這些,接著卻又語氣一轉,慎重的提醒:「可這能力並非是邪櫻槍才有,那軒轅劍,崑崙鏡,蚩尤盔幾件,也同樣能與墨甲結合。你日後遇到了,可千萬要小心。」

    嬴沖微微頷首,對於同樣持有十二神器的對手,他自然會小心在意。

    「對了,你要偽裝邪櫻,到底是打算做什麼?」

    嬴月兒有想起了這事,還沒從嬴衝口裡知道結果。當下又好奇的問:「什麼事要用到摘星甲?而且還需要隱藏身份?」

    「是為殺人!」

    嬴沖上下掃望著這尊全新的『邪皇』,越看越是滿意,就是他之前塗上去那些紅藍色靈漆有些刺眼。

    他感覺自己真蠢,這些漆塗上容易,想要清洗卻需費些功夫,很麻煩的。

    「殺人?要殺誰?」

    嬴月兒腦瓜子轉動,開始思索著嬴沖想要謀害的對象。需要讓嬴沖隱瞞身份,偽裝摘星之人,想必權勢非小,是嬴沖不能力敵的勢力。

    不過還沒等她想出個結果,嬴沖就已主動為她解惑:「王佑,大理寺少卿王佑!我堂弟的舅舅。」

    「怎麼會是他?」

    嬴月兒目現不可思議之色,心想父王他的腦袋,果然是與自己不同。明明昨日入宮後,嬴沖就已借助武陽嬴氏私藏人口田籍案,使王佑不得不暫時迴避。可這才從宮中回歸不到一日,嬴沖就又對王佑動了殺心。

    「王佑在大理寺為官十二年,斷案如神,其人智慧超凡,哪裡是那麼容易挪開的?他必定有著反擊之法,且多半能在兩三日之內見效。官場上我多半鬥不過他們,也就只能出此下策。」

    嬴沖冷笑出聲,言語寒洌而又殘酷:「且若王佑不死,本宮又如何能使王煥章罷官棄職?」

    那位京兆府尹看似危如累卵,可他的背後,還有著襄陽王氏這顆籌碼,不容小覷。

    一旦王籍不顧一切,決定入場,王煥章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轉危為安。

    「可王佑居於城西,那裡衙兵眾多——」

    嬴月兒話說到一半,就已反應了過來。城西乃咸陽城官宦聚居之地,也是京兆府與執金吾重點防衛之所,不但衙兵禁軍眾多,超過其他附郭顯至少三倍,且巡守嚴密,僅僅只遜色於王公貴族盤踞的城北。

    不過這幾日以來,隨著京城大亂,王煥章不斷的將京兆府的衙兵調往城東城南。再因城內十幾處大火之故,執金吾也在重點巡查防範城內的火災。此時的城西,正是最空虛之時,只需地點合適,時機恰當,以現在嬴沖掌握的戰力,不是沒可能辦到。

    且嬴沖既然早在三日之前,就已拜託沈萬三購置這些有幻法效果的靈漆,想必是謀劃已久,深思熟慮過了。

    這些時日發生的種種,也分明就是個連環套!為暗殺王佑製造時機,順便將王煥章逼至絕境的奪命連環!

    ※※※※

    贏沖為摘星甲塗抹靈漆時,只用了半個時辰,可後面清洗時,卻花了數倍於此的時間。

    神甲有靈,嬴沖能清晰感覺到『摘星』的抱怨,可當與邪櫻結合後,『摘星』的情緒則有些複雜。它既迷醉於被邪櫻提升後的強大,可又有著警惕與排斥。

    不過邪櫻槍顯然也沒有鳩佔鵲巢的興趣,作用只是改造與強化而已。

    所以當嬴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顏色洗掉之後,『摘星』的心情,就又恢復了明快開朗。

    此時『偽裝』這個問題雖已被邪櫻解決,可嬴衝要想刺殺當朝大理寺少卿,只這點準備可遠遠不夠。

    首先是幫手,這次張承業是肯定不能帶上的。這位的身份畢竟是當場繡衣衛供奉御史,不但是朝廷官身,且充當著天聖帝的耳目。

    哪怕是嬴沖對張承業有著十足信任,知曉這位絕不會出賣自己,可他把一位繡衣衛成員帶上一起去刺殺朝官,也確不太合適。

    且張承業現在的身份,如今也敏感之極。昨日老宦官以玄天位之身,連續擊殺北海四真之二,必定已震動京城,落入咸陽各方勢力的眼內。如今在府內府外,對張承業暗中觀察,想要探查其底細之人,已是多如過江之卿。這個時候,他要再把張承業帶去刺殺朝廷命官,那簡直就是尋死。

    至於贏月兒及九月,嬴沖是一定要帶的。前者在昨日一戰,人一直都藏在墨甲之內,從未現身人前。而九月更是如此,在馬車中發箭,連墨甲的樣式都未暴露。

    不過嬴沖考慮到這兩人,日後都需隨在他身邊,也遲早會曝光身份,所以不準備讓她們直接現身出手。給二人的任務,只是遠程策應,並且為他望風,防範意外。

    再就是作案的工具,除了摘星甲之外,嬴沖還準備了一套陣旗,一旦布下便可靜音納聲,暫時屏絕周圍的靈元波動,更可在觸發之後連環雷爆,威力強悍;此外就是兩張萬牛弩,以及二十四支重金打造的風紋箭與爆裂箭。

    這兩張萬牛弩,是名副其實的萬牛!一弩發出,可有萬牛之力,比擬中天位。也是墨家這些年來研製,射力最強的弩弓,上面用的珍貴材質,不計其數。光是一條弓弦,就滲著不少天外秘金的粉末,每一條都價值五萬金。

    似這樣的萬牛弩,整個大秦國內都不到三百具,是應對天位強者的利器。

    按照大秦律法,凡千牛力以上的弓弩,都需記錄工匠的姓名,篆刻編號。而所有萬牛弩,更是要管控嚴格,幾乎每一把都記錄著其去向下落。

    不過嬴沖手裡的這兩張不同,乃是贏神通昔年從魏軍中繳獲。因太過喜愛之故,所以私藏了下來,讓人報了個損毀。之後也並未記錄在冊,甚至宗族亦不曾得知,所以不愁被人查到來歷。

    贏月兒及九月兩人不適合直接現身出面,可使用這萬牛弩卻無妨。九月射術超絕,使用弩弓字不話下,至於嬴月兒,估計也差不到哪去。以天位強者的眼力與臂力,就注定了他們使用萬牛弩時,可以將這種弓弩的威能發揮至最大。

    不過出乎嬴沖預料的是,九月從他手裡拿過那張萬牛弩之後,卻極其的生疏,好半天才能初步掌握。

    嬴沖這時想起,大商武丁之時,中古百家未興,這世間還沒有弩這種東西呢。

    「沒問題吧?」

    嬴沖有些擔憂的看著這位大商國模:「這弓與弩我看都差不多,不是一樣的用?」

    「差別大著呢!許多弓道秘法,都沒在這弩上施展。不過這萬牛弩本身弓力就很強,只要準頭不差,想必威力也不會差到哪去。」

    九月搖著頭,而後轉過頭問:「其實我倒更不明白,你為何定要殺那大理寺少卿王佑?據你所言,此人在大理寺斷案如神,想必官聲還不錯?你這次私自出手殺他,豈非是違法亂禁,將朝廷綱紀視為無物?對於你們大秦,想必也是無益有害,為何一定要如此極端不可?」

    嬴沖早知有此一問,九月乃大商國母婦好的英靈之身,會看得慣他的所作所為的才怪。

    錯非是邪櫻槍的束縛,只怕這位早就拂袖而去了。

    「我沒想太多。」

    嬴沖神色坦然的答著,語氣毫無起伏波動:「四年前,我父兵敗之時,王佑之弟王華時任我父軍中左翼督運使。結果神鹿原大戰之時,王華兩次延誤軍機,使二十萬秦軍一直缺額三成糧草。結果戰後大秦損失十餘城,饑荒大起,致數百萬百姓死難,可身為罪魁禍首之一王華卻只被免職,王佑則由刑部都給事中直升三品,至大理寺少卿職,如今時隔四年之後,王華又得朝廷敘用,再次復官後晉階一級,但任一郡郡守。」

    九月聞言默然,她是嬴沖召喚來的英靈,也是嬴沖日後身邊最親近之人。

    所以幾天之前,嬴月兒就已與她說過,嬴沖與家族的恩恩怨怨,神鹿原之戰的前因後果及其父母之仇。

    身為嬴沖的得力臂膀,總不能連嬴沖的敵人是誰都不清楚。
x24685 發表於 2016-5-12 14:58
一三九章 密道藏金

    九月聞言默然,她是嬴冲召喚來的英靈,也是嬴冲日後身邊最親近之人。

    所以幾天之前,嬴月兒就已與她說過,嬴冲與家族的恩恩怨怨,神鹿原之戰的前因後果及其父母之仇。

    身為嬴冲的得力臂膀,總不能連嬴冲的敵人是誰都不清楚。

    「——我嬴冲為人,一向以君子之心待君子,以小人之道還小人。對於此輩,我嬴冲若再如父親那樣守什麼國法規矩,只會被吞到連渣滓都不剩。」

    嬴冲冷笑,目裡的光澤異常頑固:「這次刺殺王佑,雖是以私仇亂國法,可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似王佑這等人,已非是國法能夠解決。我嬴冲不敢把自己說得大義凜然,可在王佑身亡之後,卻必定會傾盡一切,將真正有才德的賢臣,送上大理寺正卿之位,由此福澤百姓。」

    九月眼神迷茫,定定的看著嬴冲,半晌之後,卻莞爾一笑:「主君果是個有趣的人。為人處世,都讓我想起了武丁。你與他很有幾分相似呢,不過歷代邪櫻槍的主人,大抵都是如此,從不將國法綱紀放在眼裡。」

    (再註釋下,前面有人沒看我前面一二一章底下的說明,歷史上的婦好是大商二十三人武丁的妻子,這裡劇情需要改動,商朝之祖成湯原名叫天乙或太乙,這裡改成武丁,將婦好改動成成湯之妻。雖說是玄幻書,可開荒也不想被說成是歷史白痴,)

    說完後,九月神情又轉為認真道:「你再等我一兩個時辰,這萬牛弩我還需適應一些時間。你這次既是逼不得已,那就定要萬無一失才好!」

    九月的笑容,美麗絕倫,讓嬴冲也一陣發愣,目光呆直。半刻之後才醒過神,然後就有些羞慚的走開,暗恨自己定力果然還不到家。

    又心想這妹子可真不錯。可惜是英靈之身。又是大商開國帝王武丁之妻,自己也心中有人了。否則他倒真想試試看,將這位娶來當老婆。

    說服了九月,就可算是萬事俱備。接下來嬴冲只需靜待自己選定的那個時辰到來便可。

    其實不但九月要鑽研一番那萬牛弩的用法,嬴月兒也同樣要熟悉自己的身體。

    直到這天的午時七刻。嬴冲才一如往日,帶著嬴月兒與九月進入到了謹身堂內,然後緊閉上了大門。

    他現在每天都在這個時節閉門練槍。所以並未引人疑竇。不過在進入謹身堂不久,嬴冲就來到角落的機關樞紐前。這裡總共八個扭臂。用來操控謹身堂裡的門窗與換氣口,可這刻隨著他來來回回的四十幾下,一陣讓人眼花繚亂的操作之後。不過片刻。那地板就傳出一陣輕微的震盪聲。

    隨著一塊五尺方圓的精鐵地面緩緩下沉,一條黑不見底的地道。就這麼展現在了三人眼前。

    「這裡還有地道?」

    九月詫異的看著下方,她靈覺不弱。可在謹身堂這幾天時間,卻絕不曾發現半點關於這密道的蛛絲馬跡。也不知是由何人所造。不但隱秘,裡面的空氣也還算清新。

    不過看那灰塵滿佈的樣子,顯然是好幾年時間都未有人出入了。

    「這可能祖母大人讓人建的。」

    嬴月兒猜測道:「父王曾說祖母機智過人,錯非是祖母留下的那些後手,他日後也不可能有那樣的驚世成就。」

    九月聞言是一臉的迷糊,她至今仍不知嬴月兒說的『父王』到底是誰。是嬴冲麼?可這位主君,如今也只是國公之爵。

    嬴冲則是默然,四年前他母親是因殉情而死,可嬴冲總有懷疑。似母親那樣女子,真會選擇自盡?

    這倒不是嬴冲懷疑母親她與父親間的感情,而是正因知母親向葵兒對贏神通用情至深,嬴冲才有這樣的疑惑。

    以母親她的性情,哪怕真要為父親殉情,也會先埋葬掉那些害死父親的仇敵,將他嬴冲照料成人再說,豈會草率自縊?他記憶中的向葵兒,可非是什麼柔弱女子。

    這也是他,始終無法放心祖父嬴定之因。

    可惜時隔四年,昔日的真相早已埋在了塵土中,他現在要再想查清楚究竟,已是千難萬難。

    「走了!」

    嬴冲直接一躍,進入到這密道之內,而後九月與嬴月兒,也陸續跟上。

    二人原以為嬴冲很熟悉這裡才是,可很快就察覺,嬴冲對這秘道其實也生疏得很。進入之後,就一直在摸索。

    「主君莫非也是第一次進來?」

    九月有些發愁:「不知這地道通往何處?」

    「我幼時曾看過圖,記得這密道總共有三個出口——」

    話音微頓,嬴冲的腳步也突然停住,偏過頭看向一側,然後目顯訝色。

    九月與嬴月兒二人,此時亦轉頭望了過去,神情同樣驚奇不已。

    只見這旁邊,是一個彷彿倉庫般的寬闊空間,裡面總共有二百個聚元匣在內整整齊齊的擺放著。

    「這是聚元匣?裡面是墨甲吧?」

    九月柳眉微挑,神情凝重:「主君之母,看來真非常人。」

    這座倉庫內,不止是這二百尊聚元匣而已,還有各種四階以下的墨甲,金磚數百,銀磚近萬,以及各種樣的珠寶首飾。只以目測,就知這裡哪怕是剔除墨甲,財富也有近二十萬金。

    然後很快,三人又發現這密道里的儲藏,遠不只此。似這樣的倉庫,總共有著四座。總共墨甲八百具,銀錢百萬。

    「父王曾說以前祖母很擅長經商,可這積蓄,未免也太多了?」

    嬴月兒倒吸了口冷氣,有些僥倖的拍了拍胸口:「幸虧這裡沒讓嬴世繼他們他們發現,不然可慘了。」

    百萬金的財富,墨甲八百具,這裡儲藏的東西,直接可武裝一鎮之師。嬴月兒甚至還在裡面,看到了兩枚造型奇異的戒指,疑似是神甲靈戒。

    虧得是這裡隱蔽,未被贏世繼那些人發覺,否則武陽嬴氏的財力,定能更上層樓。

    不過當嬴月兒仔細觀察過這裡的機關結構之後,就又放下心來。發現這裡的四個倉庫,若不用正常的方式打開,會下滑到一百丈深處。哪怕有人進來了,也只會當這裡是普通的密道。且殺機四伏,有著無數的機關暗器,哪怕天位在此,亦難全身而退。

    再想及嬴冲打開這密道的方法,嬴月兒微一搖頭,錯非她是靈械之身,否則真不可能一眼就記住。真不知父王他怎麼記下的,到現在都沒忘。

    還有這諾大的密道,祖母她能瞞過嬴定贏世繼等人修成,必是廢了不少功夫,說不定連祖父他都不清楚。

    嬴冲卻是目光複雜,既震驚於母親向葵兒的手筆,又暗暗為自己鬆了口氣。咸陽大亂四日,他總共已為此灑出二十萬金的財富,確已財力枯竭,再繼續下去,那就要賣田賣地不可。而今日有了密道這筆錢財補充,不但可解他的窘境,更可使他有了後繼之力。

    這次他雖已有了大獲全勝的把握,可他與襄陽王及武陽嬴氏之間的爭鬥,可不會到此為止。

    可除此之外,嬴冲卻又倍覺黯然傷感。

    他並未在這裡停留太久,只是四處看了一眼,就已從位於東面的一處密道出口離開。

    畢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王佑。至於那四座倉庫中,到底財富幾何,待他回來再清點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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