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遼東釘子戶 作者:青史盡成灰(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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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2016-3-22 15:11: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5 365640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17
第五百八十二章 屯田倭島



    眼看部下大面積潰敗,毛利秀元非常不甘心,他拚命的吆喝,招呼部下衝上去拚命。作為長州藩的主人,毛利秀元野心勃勃,這一次他搶在德川幕府之前,來到九州島,為的就是趁機擴張勢力。

    結果沒撈到一點油水,還損兵折將,把老本都賠上,就算僥倖逃脫,德川家光那個狠辣的傢伙也不會放過他,毛利秀元就像是輸光的賭徒,他想押上最後的籌碼,拼一個鹹魚翻身。

    或許他忘了鹹魚只是越翻騰越碎,絕不會活過來,一枚炮彈就在他的身邊爆炸,彈片飛過他的脖子,等手下人再去看之時,只剩下一點皮肉連著,斗大的人頭,帶著濃烈的不甘,已經徹底死了,連一點氣息都沒。

    毛利秀元一死,徹底壓垮了所有的倭寇,那些湊熱鬧的藩主一見明軍如此強悍,紛紛逃走,丟下了無數的屍體和兵器,塞滿了道路。

    島津忠恆帶著人馬死死咬住了肥後藩主加藤中廣,一路殺到了熊本城。島津忠恆隨即下令攻城,他手下的士兵扛著雲梯,拿著扒城索,衝到了熊本城下,奮力攀爬。

    上面的倭寇同樣不甘示弱,一旦薩摩藩的人殺進來,他們全都完了。

    只見刀光閃耀,不停有人痛叫著摔下城池,變成了肉餅。島津已經殺紅眼了,他親自在前面督促著,誰敢退後一步,立刻斬殺。

    熊本城下。上演了一出極度血腥的爭奪,雙方同為強藩,又是鄰居。殺起來卻比任何人都凶殘。

    那些士兵咬牙切齒,恨不得能吞了對方,你一刀砍過去,對方不會躲避,只會又一刀砍過來,很多時候,城上的倭寇和下面的攻城士兵一起掉落。摔成一團。

    加藤中廣也親自督戰,剛剛一戰。他就嚇得不輕,只能咬牙撐著。光是殘兵敗將還不行。他立刻下令,讓城中每一家都派出一個壯丁,協助守城。顯然是要拚命了。

    就在大量的倭寇向城頭湧去的時候,突然幾聲巨響傳來,好像打鐵的巨錘,擊中城頭,整個城牆都在晃悠,灰塵漫天。

    加藤中廣腳下一晃,差點摔下去。好不容易被手下人扶住,可是耳朵裡都是嗡嗡聲,用手一抹。竟然有紅色液體流出。

    不過他已經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茫然地看著遠方,只見一處土丘上面。擺著幾門巨大的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就對著熊本城。

    雖然不清楚火炮的真正大小,可是看著大炮周圍渺小的人影,頓時又差點摔下去。

    島津早就向張海川介紹,熊本城極為堅固,因此為了順利打下來。張海川下令將海船上的巨炮拿過來,轟擊城門。

    這種大炮是西方標準的三十二磅大炮。威力無匹,雖然射速不快,可是一發發的炮彈,就像是鐵錘,擊打著心頭。

    「藩主,趕快下城吧!」

    手下人冒著槍林彈雨,把加藤中廣送到了城下。

    戰鬥還在繼續,有了大炮助陣,島津忠恆精神頭更足了,不吝惜手下的生命,一輪輪攻擊,城牆下面都被屍體堆滿了,踏著同伴的屍體,熊本城似乎觸手可及。

    「哈哈哈,加藤中廣,受死吧!誰第一個沖上去,賞銀一千兩。」

    不管是在哪裡,都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倭寇前赴後繼,向城頭衝去。缺少了藩主的指揮,熊本城中的守軍越發窘迫,節節敗退,城牆被多點突破。

    就在此時大炮再度響起,其中一枚炮彈正好擊中城門,霎時間城門飛上了天,磚頭也跟著碎裂,一道十幾米寬的缺口出現在面前。

    還等著什麼!

    殺進去!

    薩摩藩的士兵已經打紅了眼,他們就像是一群瘋狂的野獸,進入城中之後,見人就殺,看見東西就搶,到處放火,焚燒房舍。逼得裡面的人逃出來,然後再用武士刀把一個個挑死!

    簡直就像進了屠宰場,倭寇的狠辣和瘋狂震撼著每一個明軍。就算他們面對著建奴,狠辣程度也有些不如。

    這幫倭寇簡直就是瘋子,孫嘉聞不由得想起當初張恪的話,倭寇立國一千多年,從來沒出過思想家,他們就像是一群沒有進化完全的人,身體裡還有一半野獸的血液,從來都是崇拜強者,鄙夷弱小,嗜血殺戮,欺凌弱小,完全就是他們的本能。

    就在孫嘉聞的眼前,他看到一個薩摩藩的士兵拖出來一對姐妹,竟然直接砍下了人頭,還把兩個腦袋砍下來,頭髮系在一起,然後掛在脖子上面,得意地炫耀。

    明軍看在眼裡,都有些冒火,混賬,不知道多少弟兄都是光棍嗎,簡直暴殄天物!

    「大人,要不要下令,讓他們注意……」

    孫嘉聞冷笑一聲:「心疼了?倭國人殺倭國人有什麼好可惜的。征服了倭國,本官送你十個媳婦,就看你小子能不能撐住?」

    「能,二十個也沒問題!」士兵的眼前一亮,大聲回答道。

    孫嘉聞哭笑不得,只能狠狠踢了他一腳。

    「前面開路。」

    他們順著街道,一路向前,衝到了加藤家族的宅子。

    這已經是城中倭寇最後的據點,死忠的家臣嚴防死守,島津正領著人馬攻擊。無奈對方拼了命,他連續攻擊,都損兵折將,氣得他直放屁。

    「飯桶,廢物,我親自領兵,給我殺!」

    「慢!」

    孫嘉聞攔住了他,冷笑道:「島津藩主,別著忙。來人,把火炮對準宅子,告訴裡面的倭寇,想要活下去,就立刻投降,一刻鐘之後,大炮可不講情面!」

    有熟悉日語的士兵大聲喊著,宅子裡面的倭寇一聽,全都愣了,有人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急匆匆到了後面,把消息告訴藩主。

    等了一會兒,宅子裡挑出了一桿白旗。

    加藤中廣手裡捧著大印,祖傳的軍刀,一步步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到了孫嘉聞,主動跪在了地上。

    「番邦罪臣拜見天朝大人,請大人接受罪臣的投降!」

    說著恭恭敬敬把托盤舉過頭頂,十分的虔誠。孫嘉聞掃了一眼,隨手將武士刀拿了起來,猛地抽出,寒光四射,隱隱有一股血腥氣,想來一定是殺人不少。

    孫嘉聞冷笑一聲,突然從侍從手裡拿過一把短刀,讓侍從握著加藤中廣的刀,他全身用力,一刀劈下。

    只聽倉的一聲,斷刀落在地上,孫嘉聞看了看斷裂的口子,輕蔑地搖搖頭:「你們倭國的兵器差,太差了!」

    加藤偷眼看看斷刀,眼睛瞪得老大,喘息也變得粗重,那可是祖傳的寶刀啊,就這麼廢了。他真想一躍而起,和對方拚命,只是這樣做的後果很明顯,整個肥後藩,加藤家族,都要跟著陪葬,

    慢慢的,繃緊的肌肉鬆弛下來,加藤跪得更深了。

    「呵呵,算你識相,本官現在就命令你收拾人馬。」

    加藤中廣急忙點頭,這時候島津忠恆也趕了過來,兩個人一碰面,就彷彿鬥雞,一下子來了精神。

    島津抓著刀柄,怒斥道:「加藤,為什麼不像我投降?」

    「你算什麼東西,要不是天朝上國的大軍,你能殺進熊本城嗎?簡直就是做夢!」

    「階下之囚,還敢這麼囂張,我殺了你!」

    「慢!」

    島津忠恆猛地一回頭,只見張海川背著手,快步走了過來。到了島津面前,哼了一聲,然後又到了加藤的面前,看了看,突然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聽著,從現在開始,島津和加藤互換位置,島津統御熊本城的人馬,加藤指揮薩摩藩的軍隊,你們兩個記住了,都給我好好帶兵,為大明效力!」

    這一招可嚇傻了兩個人,嘴巴張的老大,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反倒是一旁的孫嘉聞讚歎地伸出了大拇指。

    老國公這手玩得太漂亮了,倭國人不管看起來多順從,卻沒法放心,把他們對換位置,正好能夠互相制衡,打破封建的圈子,逼著他們盡心盡力,替大明辦事,誰要是敢有二心,下面的人就不會放過他們。

    島津忠恆並不服氣,打死打傷竟然換來了這麼一個結果,他有心反駁。張海川卻是輕鬆無比,分明是在說:小樣兒,有本事鬧啊!

    想了又想,島津只能低頭,乖乖去辦事了。又是十天時間,兩支人馬再度整頓完畢。而此時明汝新也拿下了長崎,擁有了最重要的海港。

    從遼東,從天津,山東,物資和人員源源不斷送來,得到補充的張海川一點不含糊,大軍繼續北上,圍攻福岡,前後打了七天時間,福岡被搶奪下來。

    整個九州島全都落到了明軍的控制之下,島津和加藤兩個人充當了急先鋒的角色,張海川也不吝嗇,將他們的封地增加到了一百萬石。

    這兩個傢伙簡直樂得冒鼻涕泡,天朝上國就是不一樣,出手真夠大方的,什麼都比不上實力的增強。漸漸的兩個傢伙,從被逼無奈,到甘之如飴了。

    「真不愧是我爹啊!」

    奪取九州島的消息很快傳回了天津,張恪簡直大喜過望,從年前就有大批的山東流民北上找出路,有的去了遼東,還有數萬人來到了天津一帶,無衣無食,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九州島到了手裡,百姓們就有了著落。

    張恪興奮的直拍桌子,高聲喊道:「來人,立刻貼出告示,招募流民前往倭島屯墾。」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3:19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17
第五百八十三章 騰籠換鳥



    張恪帶著幾十個隨從護衛,走在天津城外的難民安置點中,遠遠看去,一眼望不到頭,全都是破爛的棚子,一家幾口人,乃至十幾口人,扶老攜幼,擠在一起。還有更可憐的連棚子都沒有,隨便鋪一塊蓆子,或者稻草樹葉,就在地上休息。

    好在天氣越來越熱,不至於出現凍死的情況,但是眼看著雨季就要到了,為生條件堪憂,搞不好就會有疾病傳播,到時候大面積死亡就不可避免。

    剛剛充任天津知府的陳民情緊緊跟在張恪身後,眉頭深鎖。

    「王爺,從去年開始,大批的難民就湧進來,有山東的,河南的,甚至還有直隸,山西的,人數越來越多。卑職最初開設粥廠,發放藥品衣物,很快就撐不下去了。」

    褚海天忍不住問道:「那是為何?王爺可是從遼東撥了不少糧食,還有江南的漕糧,區區幾萬流民就應付不了?」

    陳民情臉色一紅,苦笑道:「褚將軍,要是幾萬人我也就不愁了,可是十幾萬,幾十萬,甚至還有上百萬人,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招架不住。」

    褚海天萬萬沒有想到,嚇得驚呼起來:「怎麼會有那麼多?」

    陳民情解釋道:「各地難民聽說天津有吃的,就全都聚集過來,不止是難民,還有很多閒漢,黑戶,佃農,他們承受不起朝廷的苛捐雜稅,一聽說天津發糧食。不管多少,總算能活下去,就全都湧來了。想想那些天。簡直人如潮水,不可計數啊!」

    老百姓從來都是盲目的,每逢災難,哪裡的官府用心賑災,百姓就都湧過去。要不了多久,就能把糧食吃光。結果成千上萬的飢民圍在城外,一點火星就會鬧出民變。地方官員就要丟官罷職。

    所以經常出現很弔詭的情況,越是關心百姓。作為越多,反而可能招致禍患。

    索性,大家就都變得心黑手狠,對災民視若無睹。把他們趕到別的地方,死道友不死貧道。

    陳民情剛剛當官,一心想做出成績,才會惹了天大的麻煩。

    好在他背靠著義州兵,沒別的說,他先是給洪敷敎寫了求援信。

    洪敷敎是張恪的老師,雖然如今一心教書,可是地位十分特殊,老頭子分析了情況。立刻找到李之藻等人,大家一商量,即刻調用儲備糧。幫著陳民情解決燃眉之急。

    「洪老大人在書信裡面嚴詞訓斥了下官,下官也算是恍然大悟,為政者不能光知道遷就百姓,還要想的長遠。下官按照洪老大人指示,頒布命令,凡是趕來的難民。都要做工,才能領到糧食。或是修城。或是造船,或是鋪路,總之不能不勞而獲。而且還要抽出壯叮噹兵,然後組織他們到遼東和蒙古開荒屯田。如此一來,很多投機取巧的傢伙都跑了,剩下的都是老實百姓,願意出汗幹活。幾個月時間,已經有三十多萬人送到了遼東,眼下只有不到十萬了。」

    「嗯,你做得很不錯。」張恪點頭說道:「百姓果然應該照顧,可是不能縱容,尤其是那些奸猾的刁民,一定要好好甄別。」

    「王爺說的是,不過老子說過,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說到底還是盤剝太過。大家辛苦種田,拚死拚活的勞動,尚且不能溫飽,自然就生出了奸猾之心。」

    張恪眼前一亮,陳民情是遼東為數不多的進士官之一,洪敷敎很是讚許,現在一看,果然有些見識。

    「民情,本王有個差事要給你,不知道你想不想承擔?」

    「王爺,下官願意。」

    張恪笑道:「別著急,這個差事可挺苦的。」

    「不管多苦,只要王爺吩咐,下官都願意去做。」

    「光是去做還不成,還要成功,你有信心嗎?」

    陳民情思索一下,苦笑道:「下官沒有十足把握,可是下官願意學,就像安置難民,下官也不懂,可是請教前輩之後,不是做出點樣子嗎?所以下官以為有王爺的英明領導,一定能做成功。」

    「哈哈哈,民情啊,你那不是誇獎本王,是誇你自己呢!」張恪笑道:「好,既然如此,我就任命你出任九州巡撫。」

    九州!

    陳民情一愣,大明朝有這個地方嗎?九州,難不成是整個中原大地,這官也太大了吧?

    看著陳民情吃驚,張恪笑道:「別多想了,九州巡撫管的是倭國的九州島,我們已經拿下來了。」

    一旁的褚海天笑道:「陳大人,實不相瞞,我是王爺任命的九州總鎮,咱們兩個人可要聯手治理倭寇了!」

    根據老爹的書信,九州島已經落到明軍手裡,而日本海軍又遠遠落後明軍,德川幕府想要反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最要緊的則是快速掌控九州島,站穩腳跟,然後再繼續擴張勢力。

    論起治理地方,老爹肯定不行,對付那些小股的倭寇,老爹畢竟年紀大了,承受不了繁多的瑣事。

    因此張恪挑了陳民情和褚海天,一文一武,前去倭島,作為老爹的助手,至於李旦和明汝新,另有任用。

    單說陳民情和褚海天,兩個人第一次有了獨當一面的機會,都格外的激動。他們從各方蒐集資料,一路上用心苦讀,等到了長崎,都算得上是小半個「倭國通」。

    陳民情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張榜發文,告訴倭國百姓,天朝前來征討不臣,針對的只是德川幕府,而不是普通的倭國百姓。

    因為戰鬥受損的倭國百姓,天朝都會想辦法補償,如果大家願意去天朝安身,就會得到二十畝肥沃的田地,還能免稅三年。

    條件一出,別說窮苦的倭國百姓,就算是那些中下級武士都動心了,倭國這個倒霉地方,產出太有限了,能到天朝那可是一步登天啊!

    一個消息下去,人們爭相報名,很快李旦的船隊就帶著第一批倭人南下了,他們的目的地也是天朝,只是不是本土,而是台灣島。

    這就是陳民情的騰籠換鳥之策,把倭島的百姓弄到還是一片蠻荒的台灣島,利用他們的勞動力,在煙瘴之地開墾田地。而倭島剩下的開墾成熟的田地卻用來安置大明的流民,絕對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17
第五百八十四章 風波再起
    倭島孤懸海上,早就養成了狹隘,排外,偏執,極端的民族個性。明軍驟然打破了傳統,侵入列島,造成的影響可想而知。

    很快有一批年輕武士將矛頭對準了德川幕府,指責幕府無能,喪權辱國,甚至有人提出要尊王攘夷,讓天皇總攬大政,振興倭國,驅逐外患。

    還有另外一批武士,他們則是主張團結一切力量,先驅逐明軍,光復失地。

    兩派倭國人馬鬧得不可開交,每天都有武士私下爭鬥,還有人跑去皇宮剖腹,弄得血腥無比。

    「敢情倭國也是內鬥內行,這幫人最好都自相殘殺,死光了算了。」褚海天得意地說道。

    陳民情倒不是這麼看,他憂心說道:「這兩派雖然鬧事,其實他們的目標都是要驅逐我軍,只是手段不同而已。而且以我來看,德川幕府畢竟實力雄厚,很快就會壓下去反對聲浪,而且為了樹立威信,一定會拼盡全力,最多半年之內,就會有大戰爆發。」

    「打就打。」褚海天滿不在乎說道:「我帶了五千人馬過來,加上老國公的一萬多人馬,王爺還會陸續調兵過來,別說小小倭寇,就算是蒙古鐵騎我們也敢一拼。」

    陳民情呵呵一笑,褚海天頓時瞪大了眼睛,質問道:「老陳,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話?」

    「豈敢豈敢!」

    陳民情慌忙投降,笑道:「我自然相信褚大將軍的戰鬥力,只是光靠戰鬥就能解決,王爺也不會派我來倭國了。」

    「哦?」褚海天翻了翻眼皮,吃驚問道:「還有什麼打算?」

    「自然是長治久安了!」

    陳民情笑著拿出一份親筆撰寫的計畫,擺在了桌面上,輕輕一敲。

    「要把九州島變成我漢人的島,就靠它了!」

    陳民情到了倭島半個月之後。正式行動就展開了,首先,他調用軍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九州島上除了薩摩藩和肥後藩之外,所有藩主和上層武士都抓了起來。

    沒有別的說的,這些人和他們的家人,一律貶為奴隸,即刻起被送往台灣島屯田。同時他們留下的土地和財產被分為三份。

    其中三分之一賞給了島津忠恆和加藤中廣和他們的武士家臣,如此巨額的賞賜簡直令兩個人感激涕零。他們帶著所有家臣,跪成黑壓壓的一片,宣誓效忠大明,效忠安東王。

    更領兩個人激動的是陳民情宣佈鹿兒島和長崎闢為商埠,大明的船隻貨物往來停靠兩處。雖然薩摩藩和肥後藩沒法收取關稅,可是大明的商人貨物雲集,必然帶來強大的需求。

    客棧,貨站,茶館。酒肆……用腳趾頭想,就能知道有多大的利潤。

    要說天朝上國就是不一樣,出手太大方了。

    島津和加藤越發忠心,盡心盡力。替大明搭理島上事務,剷除異己,維持地方治安,徵召民夫。徵收賦稅,簡直就是兩條最得力的狗!

    當然靠著他們兩個也沒法維持秩序,陳民情又將另外的三分之一。分給島上殘存的中下級武士。

    雖然日本人篤信武士道,但是在真正利益面前他們也不免臉紅心熱。昔日的主子都被趕到台灣開荒了,他們還能如何?

    拿起武器和大明拚命嗎?那和找死還有什麼區別。更何況大明如此大度,給他們田,給他們糧,從原來的小地主,變成了中等地主,還有什麼不滿的。

    這夥人也被安撫下來,島上的日本人迅速老實下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陳民情終於放心了。

    他早就研究過了,倭島的民眾奴性深重,自古以來,也就是一夥領主打敗另一夥領主,鮮有老百姓起來鬧事,和中國動不動波瀾壯闊的農民起義根本沒法比。

    安撫住武士階層,一切就好辦了。

    接著就是大力安頓來自國內的難民,最後那三分之一的田產就是給移民準備的。

    陳民情經過詳細的研究,他選擇最好的肥沃土地,而且地理位置重要,徵集倭國民夫,建造城堡。

    參考遼東的建城堡經驗,每個城堡大小不等,最多能安置三五千人,少的也有二三百。不過每一座城堡都有三丈高的城牆,外面是護城河,鹿角,城上安置火炮,不斷有民兵巡邏。

    簡單說,這些城堡就是打入各地的釘子。有了這些城堡存在,倭人沒法連成一片,一旦有了一點動靜,就會被偵察到。

    小的叛亂,城堡的士兵就能處理,大的叛亂,城堡也能堅守幾天,援兵很快就會趕到。

    如此詳細的工程,張海川是沒這個本事的,只有文官才有做到。陳民情到了倭國三個月之後,就將一切理順,並且寫了一份十幾萬字的治倭報告,送給了張恪。

    「呵呵呵,本王眼光不錯,這個陳民情真是個人才。」

    倒是剛剛送山海關趕過來的於偉良一看,頗不以為然,冷笑道:「王爺,陳民情對倭寇也太好了吧。不殺不斬,送去台灣屯田,還把大批的土地分給島津忠恆那幫傢伙,我是真看不明白。若是換成了我,就是大屠殺,把倭寇殺光了,島子不就是咱們的,哪用這麼麻煩!」

    「所以本王不敢讓你老兄去倭島折騰啊。」

    張恪笑道:「倭島畢竟是幾百萬人口,光是殺戮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陳民情這是釜底抽薪,溫水煮青蛙。海外屯田是一步步來,三分之一的田地,足夠安置五十萬的百姓了。而台灣島那邊,剛剛開發,山中有瘴氣,蟲蛇眾多,百姓貿然遷移過去,水土不服,會死人的。讓倭寇在前面開發,我們在後面撿便宜,什麼時候倭寇死光了,田地自然是我們的,這一手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

    於偉良眨巴眨巴眼睛,他是真沒有想到還有這麼多彎彎繞,殺人不過癮,還要把人家徹底榨乾了,在一腳踹開,真,真……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話:「真黑啊!」

    「一般一般。」張恪得意笑道:「能從倭國手裡搶下九州島就算不錯了,畢竟倭島也不算富饒,下一步就是南下,於兄,我想讓你領軍,不知道老兄想不想開疆拓土,為國立功啊?」

    「早就想了!」於偉良眼前一亮,笑道:「自從建奴被滅了,我就愁啊,這往後要是沒仗打了,可不就浪費一生了。沒人的時候,都盼著野豬皮突然活過來了,接著打仗,總比閒著好啊!」

    「這回老兄閒不下來,想打仗啊,這輩子有的是仗。」

    ……

    就在張恪磨刀霍霍的時候,一直期盼的一項任命卻遲遲沒有下來。

    對海外用兵和國內全然不同,從倭島,到琉球,再到台灣南洋,漫漫海疆,再也不是大軍決戰,而是要分散成無數戰場,海陸並舉,十分繁瑣。因此張恪提議朝廷設置總督,一方面能主持海上大局,再有能指派沿海的省份,提供物資人員策應。

    本來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卻被內閣阻撓了,原因很簡單,就是張恪提議的人選是遼東經略崔呈秀。

    開玩笑,閹黨餘孽,焉能任用!

    新近的諸位閣臣拒絕擬票,還唆使手下言官,彈劾張恪包庇閹黨,不遵聖旨,要讓張恪回京受審。

    消息傳到了天津,剛剛趕過來的崔呈秀一臉委屈,對張恪說道:「王爺,下官本想著替王爺分憂解難,無奈朝臣不容,這個總督下官是做不了了……嗚嗚嗚……」

    「老崔,別跟本王裝相,我告訴你,這個總督還非你莫屬。」張恪當然知道崔呈秀的人品,可是他聽話,官職又夠高,還熟悉大明官場,做過兵部尚書,善於組織協調,能力和格局都夠。

    整個張恪的部下之中,除了崔呈秀,還真沒人合適。

    其實崔呈秀也是故意試探,見張恪真心支持他,頓時面露喜色,可是又憂心道:「王爺,朝廷要是不答應,我就沒法調動閩浙,廣東一帶的糧餉兵源,想要和荷蘭的紅毛夷爭鋒,是難上加難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17
第五百八十五章 求求張恪吧



    自從張恪上書保舉崔呈秀以來,京裡的情況一天三變,彈劾崔呈秀的奏摺越來越多。而崇禎多疑的性子也暴露出來。他幾次想調動義州兵去剿滅流寇,張恪都給擋回去了,兩個人之間就有了心結。

    這一次崇禎更是明發彈劾奏摺,這一手的目的昭然若揭。

    一下子彈劾的奏疏就像是雪片一樣飛來,不光是崔呈秀,甚至連張恪也沒有跑了,崇禎思索再三,畢竟張恪還手握大權,他親自派遣官員到天津安慰張恪,當然只是張恪一人,至於崔呈秀,你自己想去吧!

    夜色漸漸濃稠,茶水也喝淡了,崔呈秀越發著急,額頭都冒出了汗水。

    兩個人同時遭到彈劾,只安慰張恪,崇禎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那就是逼著張恪丟卒保帥。

    雖然張恪答應會力保他,誰知會不會有變化啊!一旦張恪鬆口了,他這個閹黨餘孽保證身首異處了!

    等了半天,張恪沒說法,反而隨手拿起了茶杯,悶頭喝茶,送客的意思非常明白。崔呈秀漲紅了臉,起身走了兩步,突然回頭,猶豫一下,衝著張恪深深一躬。

    「永貞兄,我一直有個疑惑,不知道永貞兄能不能給我解惑。」

    「崔兄,你說吧。「

    崔呈秀深深吸了口氣,目光緊緊盯著張恪,鄭重道:「永貞兄,這些年義州兵勢力越發強盛。武力之雄,冠絕天下,京城又在咫尺之間。為何永貞兄捨近求遠。先是東南,接著西北,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海外,卻遲遲不取呢?」

    話音不大,可是每個字都重若千斤,崔呈秀經略遼東以後,對張恪的實力越發清楚。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傢伙肯定有不臣之心。可是偏偏不見張恪有什麼舉動,反而是左折騰。右折騰,在他看來都是些無用功。

    張恪看了看疑惑的崔呈秀,淡然一笑。

    「崔兄,你是想當從龍功臣?」

    崔呈秀老臉一紅。咬咬牙,賭了!

    要想讓張恪保自己,就要讓他看到自己的價值。

    「要不是永貞兄庇佑,崔某早就隨著魏忠賢死了,我這條命早就是永貞兄的。試問京城坐在龍椅上的朱由檢,他除了姓朱之外,還有一絲可取之處嗎?永貞兄文韜武略,又有大功有天下,實在不該屈居人下。」

    說著崔呈秀竟然跪在地上。以頭觸地,發誓道:「臣雖不才,願意替永貞兄打先鋒。昏君不納忠言,就該由能者卻而代之,古往今來,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啊!」

    崔呈秀說完,五體投地。趴在張恪面前,身上的汗水不停落下。沒一會兒,地上赫然多了一個水印。

    每一分一秒,都是前所未有的煎熬,當張恪說出「起來吧」三個字的時候,崔呈秀撲通摔了個大馬趴,半晌才爬了起來。

    「崔兄,你先坐下歇會吧。」

    「微臣不敢。」崔呈秀恭謹地說道。

    「你是認準我要當皇帝了。」張恪輕笑道:「崔兄,我也不瞞你了,張某的確有這個心思。」

    崔呈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可接下來的話讓他更加駭然。

    「其實早有人勸過本王,只是時機還不成熟啊。」

    「怎麼會?」崔呈秀脫口而出,說道:「是缺兵,還是卻糧?我看遼東的積累都夠了,再說打下京師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張恪意味深長一笑,「京師不在話下,可是那些流民該如何?」

    「發糧賑濟就是了,遼東不是做的挺好嗎?」

    張恪搖搖頭:「崔兄,從大明立國以來,田地增加不過五成,而戶口呢?至少翻了三倍!就算沒有兼併,沒有官吏盤剝,這些土地也養不活大明的百姓。又一輪治亂交替已經不可避免,若是沒有充分準備,就算是當上了皇帝也會陷入無休止的戰亂之中,直到多餘的人口消耗殆盡。」

    崔呈秀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此時一聽,不由得渾身顫慄,汗水冒的比剛才還多。

    「王,王爺,您打算怎麼辦?」崔呈秀艱難嚥了口吐沫。

    「很簡單,就是我讓崔兄做的事情。」張恪突然笑道:「開拓海外疆土,屯田異域,大力移民海外,只有如此,才能解決人多地少的問題,才能避免漢末,唐末一般的戰亂。」

    「百姓安土重遷,不願意遷移又該如何?」

    「不是有流寇嗎!有他們到處鬧,百姓就算是不想走,也沒有辦法!」

    明白了,徹底明白了!

    崔呈秀艱難消化著張恪的打算,很明顯這位已經不把大明王朝放在眼裡,他想要做的是用最小的代價進行改朝換代。

    想到這裡,他驟然發覺,自己這個海外總督可不是尋常的安排,相反,還是極為重要的那一個!

    血液霎時間往腦袋湧去,崔呈秀漲紅了臉膛,激動地嘴都有些磕巴了。

    「多謝王爺看重,臣一定不負所托,只是……」他的臉色又垮了下來,苦笑道:「只是崇禎小兒不同意,您看?」

    張恪微微一笑:「崔兄,你只管去弄清楚南洋的局勢,至於朝廷,我有辦法擺平。」

    ……

    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張恪本想著和崇禎擊鼓買糖,個幹一行,誰知道崇禎這麼快就不聽話了,少不得就要按照他的節奏辦事了,張恪如是想到,空氣中都瀰漫著陰謀的味道。

    自從張恪巡邊之後,從薊鎮,到宣大,全都大力裁撤士兵,另外賀世賢也在京營裁撤人手。

    如此一來,大量的失業兵痞或是落草為寇,或是加入流民軍隊。成為部隊骨幹力量。使得流民勢力比起歷史上要強大無數倍。而且他們時不時的,還能接收到武器商人的接濟,有刀槍。盔甲,甚至有不少火繩槍。

    這些武器可了不得,竟然比起大明軍隊用的還好,如虎添翼的流寇越來越凶悍,搶縣奪州,殺官放糧,鬧得不亦樂乎。除了太原等少數地方能撐住之外,其他地區多半淪陷。

    不過崇禎也不完全是飯桶。他起用洪承疇為五省總督,專門負責剿匪事宜。

    還別說,洪承疇算是個幹才,上任之後。立刻整飭人馬,置辦刀槍,而且多派人手,弄清流寇動向。幾個凌厲的殺招,就接連大敗流寇,挽回了局面。

    流寇在山西沒法立足,就退到了河南,在滎陽各地流寇頭目聚齊,商量著下一步的方略。作為義軍之中的後起之秀。李自成提出:「分兵定向,四路攻戰」的方略,得到一致讚許。

    會盟結束之後。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立刻率領著流寇南下,從河南侵入南直隸。由於是奇兵突出,守軍應變不及,竟連戰連敗,潰不成軍。

    沿途的流民聽聞義軍殺來,紛紛起兵造反。扶老攜幼,加入流寇的隊伍。李自成的勢力越發龐大。

    臨近年末,流寇終於殺到了鳳陽!

    這裡既不是戰略要沖,也不是富庶的天堂,可就是因為兩百多年前,這裡出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就變得無比重要起來,那個人就是洪武皇帝朱元璋!

    在大明朝,鳳陽還有個名字,叫做中都。高迎祥和李自成率領著大軍,猛撲鳳陽。鳳陽守將朱國相率兵迎戰。

    可是他不知道,早在流寇到來之前,已經有一批流民混入了城中。就在朱國相和高迎祥等人拚死廝殺的時候。城中的流民到處放火,到處殺人,霎時間後方大亂,兩下夾攻之下,朱國相很快撐不住,力戰而死。

    高迎祥大軍衝進了鳳陽,挖掘朱家的祖墳,將昔年朱元璋出家的皇覺寺焚燒一空,接著又殺戮宦官,搶掠珍奇異寶,好不暢快。

    一心狂喜的高迎祥不知道他們惹下了多大的麻煩,就在攻占鳳陽的三天之後,消息傳到了京城,正在處理奏摺的崇禎一聽,硃筆落地,半晌沒有覺察,彷彿呆住了一般。

    突然他嚎啕痛苦,聲音比起啼血的杜鵑還要淒厲,宮中之人,無不悚然而驚。

    第二天早上,天剛剛亮,崇禎就跑到了太廟,對著大明朝歷代列祖列宗的靈位,嚎啕痛哭,幾次昏厥。幸虧內閣的眾位大學士及時趕來,要不然崇禎說不定都會哭死。

    鳳陽乃是大明龍興之地,竟然遭此橫禍,難道是上天厭棄大明不成!

    有什麼都衝著朕來,由朕一人承擔。

    不要牽連祖宗啊!

    從檯面回來,整整三天,崇禎都坐在乾清宮,一動不動,如果不是眼珠轉動,都會讓人把他錯當成雕塑。

    經過三天的苦思,崇禎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把楊嗣昌叫來。

    楊嗣昌可不是尋常之輩,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楊鶴曾經官至三邊總督,父子兩個都以知兵著稱,算得起是朝廷之上,為數不多的軍事人才之一,至少在崇禎心目中是這樣的。

    君臣見面之後,崇禎咬著嘴唇,直截了當就問道:「愛卿可有消滅流賊之策?」

    「有!」

    楊嗣昌回答地十分肯定,或許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天,因此慷慨陳詞,一點沒有猶豫。長篇大論下來,竟然把士氣低落的崇禎說的來了精神,到了最後,甚至兩眼冒光,拳頭攥得緊緊的。

    「臣的策略總結起來就是四正六隅,以陝西、河南、湖廣、江北為四正,四巡撫分剿,而專防延綏、山西、山東、江南、江西、四川,為六隅,六巡撫分防而協剿,是謂十面之網,總督、總理二臣隨賊所向,專征討。如此一來,天羅地網,就算流寇有通天的本事,也難逃一死。按照臣預料,不出三年,流寇定然星落雲散,天下重歸太平。」

    整個方略就是九個字,大手筆!大縱橫!還有大消耗!

    如果是張恪毫不猶豫地拒絕,甚至會重罰提出建議的人,開什麼玩笑,把十個省都變成戰場,就算是百萬大軍,也沒法圍追堵截,把流寇給看住了。根本就是大而無當,紙上談兵的胡說八道。

    幸運的是楊嗣昌面對的是崇禎,他對這個計畫有著異乎尋常的讚賞。

    「愛卿果然有大才,朕心甚慰,聽旨,朕加封卿為兵部尚書,總督剿匪事宜,另外任命熊文燦為右都御史,總理諸省軍務,協助愛卿,掃平流寇。」

    楊嗣昌不過是萬曆三十八年的進士,二十年間,衝到部堂高官,而且是主管各省的軍政大權,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可是上任之後,楊嗣昌就面臨著最大的困難。

    按照他的設想,需要增兵十四萬,增加糧餉二百八十萬兩。

    想的很好,可是卻沒地方弄銀子。崇禎咬了咬牙,從內帑湊了二十萬兩給了楊嗣昌,其餘的銀子都要從戶部拿,可是戶部早就空了。

    龐大的計畫還沒開始,就擱淺了,不論是崇禎,還是楊嗣昌,都陷入了空前的尷尬。

    沒辦法,就只能增加田賦,苦一苦百姓百姓,只要流寇剿滅了,天下就太平了,崇禎只能如此自我催眠。

    就在準備下聖旨的時候,突然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此時對明廷的打擊,甚至超過了中都淪陷,祖墳被刨!

    南直隸,主要是松江府,和蘇州府,加上浙江,福建,全都是大明朝的財富重地,萬名士紳聯名上奏,要求朝廷減少漕糧數量,如果再不與民休養,東南就要亂了。

    相比遙遠的鳳陽,漕糧關乎京城百姓的肚子,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一下子京城的文武百官都嚇傻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崇禎在御書房來回轉圈,不停搖頭:「東南是魚米之鄉,財賦重地,怎麼可能沒糧食了,簡直是欺人之談,查,朕一定要派人查,把贓官找出來,嚴懲不貸!」

    王承恩在一旁臉色淒苦,不由得說道:「皇爺,老奴有言,不得不說。」

    「講。」

    「是,隆慶開關以來,尤其是松江開關,東南和西洋貿易越發興旺。百姓爭相改稻田為桑田,不種糧食種棉花,農田已經下降了一半以上。而近年漕糧數量與日俱增,從二百多萬石,一口氣增加到了八百萬石,東南就算有金山銀山,也都搬空了。」

    崇禎萬萬想不到竟然如此結果,他頹然坐在龍椅上面,精氣神好像都被抽空了。天底下就剩一個東南了,要是這裡都亂了,大明朝可真就沒救了。看著崇禎痴痴坐在那裡,一語不發。

    王承恩偷偷湊到近前,低聲說道:「皇爺,老奴以為或許可以下旨,問問安東王!」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3: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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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 難以開口



    崇禎是唸著張恪的好處的,當初天啟駕崩的時候,就是張恪全力維護,他才能順順當當當了皇帝。雖然驟然冒出一幫白蓮教,但是張恪的功勞卻不能抹殺。

    只是自從張恪離京之後,無論是宮裡的太監,還是內閣六部九卿,都對這位權勢滔天的安東王越發忌憚,夜以繼日地在崇禎面前說壞話,少不得朱由檢也擔憂起來。

    尤其是張恪不那麼聽從命令,更讓他心裡不痛快。

    「王伴伴,這天底下除了張恪,就沒人能用了嗎?朕的文武百官都是飯桶嗎?」

    「老奴不敢!」王承恩慌忙跪倒,說道:「皇爺,安東王手下猛將精兵,糧草充足,如果讓他消滅流寇,只怕旦夕可成!」

    「哼,那也要人家願意才行!」

    崇禎語氣有些緩和,可是神色依舊嚇人。『

    「流寇荼毒中都,侵擾祖陵,歷代先祖九泉不寧,都是朕的過錯。」崇禎咬牙切齒說道:「倘若張恪真是忠臣,他就該立刻上書請旨,帶兵平敵,而不是推薦什麼閹黨餘孽,給朕添堵!」

    欠你老朱家的,還要上桿子找麻煩啊!這位皇帝是夠剛愎自用的。

    王承恩也不敢多說,只能跪在地上,崇禎走了兩圈,突然眼睛一瞪,目中滿是凶光。

    「王伴伴,你是不是被張恪收買了?幫著他說話?」

    王承恩嚇了一跳。這是哪跟哪啊,他純粹好心,一心替朱由檢分憂。卻沒得到好。可是他也清楚,朱由檢疑心最重,如果不解釋清楚,他就等著倒霉吧!

    「啟稟主子萬歲爺,老奴心中只有皇爺,又豈會攀附安東王?再說了,安東王功高爵顯。一門一王二公,又豈能看得起宮裡的宦官。老奴推薦安東王。只是他有本事剿匪,又有本事壓服東南的大族,請皇爺明鑑。」

    王承恩說著,一頭磕在金磚上。崇禎眉頭緊鎖,半晌笑道:「朕隨口一問,王伴伴不必當真。」

    伴君如伴虎,誰能不當真啊!

    王承恩從地上爬起來,小心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王伴伴,你看張恪為什麼要用崔呈秀為總督,他難道不知道崔呈秀是閹黨餘孽嗎?當初朕沒有殺了他,已經算是便宜他了!現在還敢出來,朕真想把他千刀萬剮了!」

    王承恩聽在心裡。這個汗啊,得多大的恨,非要把人家逼到死路啊!

    「皇爺。有些話老奴實在堵在心裡,本不該說,只是……」

    「講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王承恩點頭說道:「主子萬歲爺,奴婢以為該先弄清楚所謂的東海總督是什麼玩意?」

    崇禎眉頭一挑,說實話。一看到崔呈秀,他就火了。根本沒有仔細看清楚張恪的奏本。

    「皇爺,安東王所說的東海總督,駐地是在琉球。」

    一句話不用多說,崇禎就是一震。

    在大明人的觀念裡,雲貴就是窮山惡水,偏遠之地了,至於罪大惡極的嚴世藩不過被發配到了雷州,那已經是所有人認為的天涯海角。

    至於琉球,根本就是化外之地,蠻夷遍地,跑到那裡別說當總督,就算當王爺又能如何?

    「去,把張恪的奏摺拿來,朕要仔細看看。」

    王承恩急忙答應,沒有多大一會兒,把張恪的奏本找來,擺在龍書案上。

    崇禎第一次仔仔細細把這份奏摺看完,他默默抬起頭,看著窗外,半晌無聲。王承恩嚇了一跳,不久前鳳陽祖陵被殺了,陛下就是這個模樣,別又犯病了吧!

    就在王承恩等得不耐煩了,崇禎總算是嘆了口氣。

    「安東王還是公忠體國的!」

    依照崇禎死不認錯的性子,能說出這話,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其實在奏疏裡面,張恪的確是為了大明朝考慮的。

    他仔細介紹了崔呈秀的特點,實心用事,執行能力強,不擇手段,貪婪狠毒,這樣的人物在大明做官肯定不合適。但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不論是有眾多韃子殘餘的遼東,還是一片白紙的海外,都需要一個決斷能力超強,能夠應付那些毫無道德可言的夷人的狠辣之人,崔呈秀乃是不二人選。

    接著張恪又分析了海外屯田的好處,用海外肥沃的田地,吸引難民過去,屯田開墾,將糧食再運回大明,原本可能變成流寇的難民,卻成了能給大明提供糧食的順民,對流寇乃是釜底抽薪之策。

    看完了張恪的一套說辭,崇禎不由得想起了楊嗣昌的計畫。

    四正六隅,十面埋伏,天羅地網,好大的想法,只是如此做,能真正解決流寇嗎!

    崇禎陷入了沉思當中,整整過去一夜,崇禎翻來覆去的烙餅,兩隻眼睛怎麼也沒有閉上過。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他下令把內閣的幾位學士叫過來。

    自從崇禎朝以來,內閣人事變動頻繁,很多大學士剛剛幾個月就被罷免,能坐穩一兩年的,就回家偷著樂去吧!

    如今內閣共有三個人,成基命,周廷儒,溫體仁。前兩位都是東林一黨,只不過輩分很低,名氣也不大,當楊漣,左光斗,*星這些人倒了,他們自然冒了出來。至於溫體仁,則是靠著陰了那位「水太冷」的錢謙益,入閣拜相,只不過他的名聲不算好。

    三位閣臣齊至,朱由檢直接開門見山。

    「三位閣老,朕昨日看了安東王所上奏疏,其中提到任命崔呈秀總督海上事務,你們以為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事情鬧了好久了,怎麼皇上現在提出來了!

    大家摸不著頭腦,索性不說話,成基命身為首輔,卻不能不言。

    「啟奏陛下,老臣以為用人首重德行,總督一方,權柄自專,若是任用依附閹黨的小人,只怕會塗炭生靈,甚至官逼民反,不得不防。」

    他這番論調簡單說就是德行不成,那就不行,至於德行怎麼評價,聽士林清議吧!

    崇禎以往是非常從善如流的,只是眼下他有了別的看法:「成閣老,安東王說了,這個總督的駐地在琉球,主要管理海外,對內不過是協調而已,難道如此也不行?」

    「陛下,老臣以為萬萬不可!」

    「為何?」崇禎逼視道。

    成基命深深吸了口氣,吐出兩個字:「祖制!」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3: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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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 奉旨南下
    老朱在建立大明的時候,就頒布了十五個不征之國,朝鮮,倭國,琉球全都名列其中。經過了兩百多年,地區的格局已經變化,可是老朱的規矩還是顛撲不破的祖制!

    當然若是天啟在位,他最多裝糊塗,然後讓魏忠賢以他的名義下旨,什麼問題都沒了。可是換成了崇禎,那是萬萬走不過這道檻兒的。

    周廷儒這時候站了起來,衝著崇禎說道:「啟奏陛下,我大明仁人愛民,恩及四海,藩屬之邦,無不稱頌。如今安東王驟然興起大兵,跨海征殺倭國,勞民傷財不說,還有損大明聲譽,招致天下非議。臣斗膽建言,應該令安東王退兵,全力絞殺流寇,才是正途。」

    周廷儒雖然是次輔,但是他的聖眷和威望都在成基命之上,至於三輔溫體仁,當初廷推大學士的時候,周廷儒和溫體仁就聯手對付過錢謙益,算是一個戰壕的朋友,入閣之後,溫體仁處處聽從周廷儒的安排,宛如書吏一般。

    因此首輔和次輔態度一致,又有祖制的大帽子,崇禎一下子犯了躊躇。

    他之所以傾向張恪的方案,有個不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崇禎最好面子,有著極強的功利心。

    從登基以來,他就以聖君自詡,可是朝局非但沒有好起來,還越發糟糕,如今更是連祖陵都被燒了。

    崇禎迫切需要證明自己還是個明君。什麼方法最有效呢,那就是開疆拓土!

    哪怕是搶佔幾個海上的孤島,也算是拓土有功。他就能擺脫不肖子孫的惡名了。想法雖好,可是違背祖制的風險同樣極大。若是支持張恪的海外作戰,再弄得內憂外患,聖君做不成,可就成了亡國的昏君了!

    在崇禎的心中,皇帝就應該是永遠英明,什麼好事情都是他的。什麼壞事都是別人的。不承擔皇帝的責任,卻要作響皇帝的權力和威望……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大殿之中。格外的壓抑,崇禎不說話,周廷儒躬身站在那裡,腰都幾乎斷裂。額頭冒出了冷汗。

    幾乎撐不住了,崇禎無力地擺擺手。

    「你們都下去吧。」

    三位大學士出來之後,冷風一吹,成基命突然打了個噴嚏。

    「哎,老夫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早晚有撞不動的時候,周閣老,溫閣老。以後內閣的擔子還要你們挑起來啊!」

    「元翁太客氣了,大明可離不開您啊!」周廷儒嘴上客氣著,可是心中頗不以為然。你個老而無用的東西早就該走了。

    「元翁,溫閣老,如今情形很明白,張恪有心染指海外,以我之見,無非想積蓄實力。做一個海外天子,武夫的野心可不能小覷。我們總領百官。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要為祖宗的江山用心,萬萬不能縱容違背祖制的事情。」

    幾句話,等於是給此事定下了調子,周廷儒思忖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直接回到了次輔的值房,成基命和溫體仁也是如此,只是溫體仁回到了值房之後,立刻翻找一堆奏摺,最終找到了一個紅皮的摺子,他面帶微笑,起身就要走。可是停了下來,在值房等了兩個時辰,才抱著幾份無關的奏摺,晃晃悠悠向著乾清宮而去。

    崇禎勤政,每逢重要的奏本,內閣都要直接報告,大家對溫體仁的舉動沒有什麼懷疑,他一路到了乾清宮,通報了值班的太監,不多時,崇禎傳旨召見,溫體仁到了崇禎面前,行了大禮。

    「來人,給溫閣老賜坐。」

    「臣還不到花甲之年,哪能受陛下過禮的恩遇,老臣萬萬當不起啊!」溫體仁慌忙推辭,連說不敢。

    崇禎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溫體仁的乖覺還是很得他的心意。

    「坐吧,總不能讓朕仰著脖子和閣老說話。」

    溫體仁再次跪倒,說了一大串感激的話,戰戰兢兢坐在了椅子上。

    「陛下,老臣斗膽請問,是否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憂心?」

    「嗯!」

    崇禎並不避諱,苦笑道:「東南漕糧斷絕,中原內亂不止,祖陵又遭了塗炭,朕的心中彷彿插了幾把匕首,不停流血啊!」

    「臣等無能,讓陛下操心了。」溫體仁跪在地上,抹著眼淚哭道,十足的入戲,崇禎心中一暖,笑道:「溫閣老,你也不必招朕了,想來你一定是有主意了,和朕說說吧!」

    「聖上英明!」

    溫體仁擦了擦眼淚,頓了一下說道:「啟稟陛下,安東王提出經營海外,老臣以為有兩點好處,第一是開墾海外田地,糧食產量多了,用來賑濟萬民也就方便了。再有把流寇,兵痞,亂匪驅逐到海外,朝廷就能高枕無憂,老臣觀安東王之策,以為是釜底抽薪的妙法。」

    崇禎不置可否,苦笑道:「溫閣老此言也是朕的心意,只是無奈有悖祖制,萬難施行,朕準備下旨安東王,讓他不要再提了。」

    「陛下且慢,老臣以為此事並不違背祖制。」

    「哦!」崇禎驟然來了精神,兩隻眼睛瞪圓,問道:「閣老何以如此說?」

    溫體仁感到了崇禎的熱切,他只要做成此事,那就是天大的功勛,在崇禎的心目中,他的地位就能扶搖直上,拼了!

    「啟奏陛下,太祖定倭國為不征之國,那是因為蒙元曾經入侵倭國,倭國上下奮力抵抗,太祖念其不易,所以特殊的恩典。可是臣查過,自從成化之後,東南沿海倭寇猖獗,殺我百姓,掠我財富,無惡不作,無所不為。嘉靖年間有東南的倭亂,萬曆年間有壬辰倭亂。試問,我大明寬宏大度,可是倭國步步緊逼,恬不知恥。難道只許倭國打大明,不許大明打倭國?老臣以為,就算是太祖在世,也會憤而發兵,教訓倭國的。」

    一番話說下來,崇禎不停點頭,溫體仁果然和周廷儒等人不同,有見識,有想法!

    太祖總不能看著他的子孫當傻瓜吧,教訓倭國非但沒錯,還是理所當然。不過崇禎還是不敢輕易下決定,對海外作戰,不止涉及不征之國的問題,還有海軍,還有稅收,人事,種種方面。

    多了一個地盤,就等於多了一塊肥肉,憑著東林一黨的德行,他們搶不到,就會毫不猶豫當攪局天王,讓誰也得不到。

    「溫卿,你所言極是,只是這番道理恐怕無法和百官言說,如之奈何?」

    「呵呵,陛下,老臣查閱了近幾個月的奏摺,還真找到了一個辦法,請陛下御覽。」

    說著溫體仁拿出了一封紅色封面的奏摺,送到了王承恩的手裡,轉到了崇禎面前,拿起一看,崇禎就皺了眉頭。

    「這不是琉球王尚豐送來的國書嗎?」

    前段時間,明軍擊敗了薩摩藩,琉球從日本魔掌掙脫出來,尚豐第一時間就來朝見大明天子,表示感謝。

    當時弄得崇禎十分感動,可是接下來鳳陽失守,崇禎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也就沒有搭理尚豐,琉球的使團還都留在京城。

    「陛下慧眼如炬,的確是琉球國王的奏本。」

    崇禎有些不解,問道:「溫卿拿這封國書有何用意?」

    「啟稟陛下,安東王不是要把總督設置在琉球嗎!那不妨就以琉球王的名義,上書請求。琉球前番被倭國幾乎滅亡,大明應邀,幫著琉球復國,並且守衛琉球,也是應有之意。」

    好一個溫體仁,果然夠狡猾,直接出兵不是有違祖制嗎,那就繞個圈子,讓琉球邀請,大明應約出兵,這就順理成章了。

    崇禎微不可查地點點頭,溫體仁受到了莫大的鼓勵,繼續說道:「老臣斗膽再進一言,海上風險巨大,路途遙遠,不妨全權交給安東王處理。老臣記得安東王能任免三品以下官員,不如陛下開天恩,把二品官的任命之權也給安東王,如此一來,就能兩全其美了!」

    什麼兩全其美,其實就是麻煩外推!

    以尚書銜總督軍務,正好是二品官,按照溫體仁的辦法,明廷只是答應幫著藩國復國,自然繞過了祖制,至於接下來會幹什麼,那都是張恪的事情,和他們沒有一點關係。

    說起來這也是個掩耳盜鈴的辦法,可是誰讓崇禎就喜歡這種假惺惺呢!

    聽完溫體仁的話,崇禎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高興道:「溫卿真乃是朕之子房啊!」

    子房,張良也!

    如此盛讚,簡直讓溫體仁飄飄然,從此開始,他不再是內閣可有可無的三輔,而是冉冉升起的巨頭,天子寵信的重臣,激動地他渾身顫抖,立刻磕頭謝恩。

    ……

    「唉,該怎麼說這個朝廷啊,屁大的事情,拖延了好幾個月,這要是放在戰場上,早就不知道怎麼死的了!幾百年前的幾句糊塗話,就當真了,我也是服了!」於偉良氣呼呼說道。

    倒是張恪不以為然,笑道:「豈止是太祖的祖訓,幾千年前,孔孟的話不也被奉為圭臬嗎!這幫文人又哪裡懂得事易時移的道理!」

    「一篙打倒一船人,這可不好。」崔呈秀笑道:「王爺,老崔雖然是文人出身,可是在王爺手下也是勤學苦讀,此番前去東海,一定為王爺開疆拓土,打下移民的基礎!」

    張恪哈哈一笑:「好,就看崔兄大展身手了。」

    正在此時,突然外面有人喧嘩,不多時一推門,喬福直接衝了進來,進屋就說道:「王爺,朝廷下旨意讓我去鳳陽剿匪,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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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目標張獻忠



    「去,怎麼不去啊!」

    張恪笑著說道,喬福一愣,驚呼道:「我的王爺,朝廷是讓我去剿匪,沒有派您啊!」

    「怎麼?喬大總兵沒法獨當一面嗎?這些日子你不是在山東做總兵嗎!干的還挺好的,雖然有不少流民,但是至少沒有起義的,功勞一件啊!」

    張恪笑道:「記下來,等著日後讓崔兄送你兩個倭女。」

    崔呈秀一聽,哈哈大笑:「這個禮我一定送,不過兩個可不夠,人家常說好漢霸九妻,喬老弟,我給你送五個,各國都找一個。畢竟風格不同啊,環肥燕瘦,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放在家裡頭,也體面不是。」

    喬福被說的直跺腳,怒道:「老崔,你自己留著吧!」

    一轉身,對張恪說道:「王爺,剿匪這麼大的事情,沒您主持能行嗎?眼下剿匪的總督是楊嗣昌,他爹就是個飯桶,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將無能,累死千軍,讓我聽他的命令,還不如殺了我!」

    說來說去一句話,遼東的這些驕兵悍將,除了張恪之外,誰也別想指揮得動。本以為崇禎鬆口了,就應該把大權都給張恪,結果只是出工,卻不能主事,底下人心裡都不痛快,這不讓喬福來鬧了。

    張恪反倒很坦然,他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崔呈秀,笑道:「崔兄,你給喬福解釋一下吧。」

    「遵命!」崔呈秀一拱手。笑道:「喬總兵,楊嗣昌獻上的剿匪之策,叫什麼四正六隅。十面埋伏。不管計畫如何,可是涉及到中原諸省,他不過是沒有什麼根基的文官,皇帝可以不在乎,若是王爺坐上了這個位置,豈不是說十省的大權都落到王爺手裡。到那個時候,只要王爺一句話。大明江山就改了姓,朱由檢再糊塗。也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說到底還是皇帝嫉賢妒能,喬福撇撇嘴,冷笑道:「不給又如何?我在山東這些年,除了原本遼東的一萬精銳之外。我又練了五千車營,兩萬步兵,還有十萬民壯,不用遼東的人馬,只要恪哥一句話,我喬福就殺到京城,輔佐他登基坐殿。」

    崔呈秀嘴角一咧,他本以為勸說張恪造反,能得到賞識重用呢。可是和眼前這位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人家不光說。還都行動了,真是夠膽子肥的。

    「喬福,不要說些有的沒的。」張恪輕描淡寫地笑道:「朝廷讓你聽楊嗣昌的,你可以不聽嗎!」

    喬福眼前一亮,急忙問道:「您是讓我給他扯後腿,添麻煩?」

    「用不著!」張恪道:「他那個方案就算是本王執行。也是一樣做不到的,你需要的只是南下。-把運河沿線看住了,防止流寇禍害山東,南直隸一帶。至於北邊的宣大,山西,我會讓盧象升盯著,如此一來,我們就把流寇圈在了陝西、山西、河南諸省。有他們鬧騰,百姓必然大量逃亡,我們再把逃亡的百姓遷移到海外,讓他們屯田種糧,然後再把糧食運回來,賑濟災民,要不了多久,流寇就會找不到能裹挾的百姓,到那個時候,隨便一支精兵,就能蕩平他們。」

    流寇的可怕不是戰鬥力,而是他們鳳凰涅槃一般的生命力,只要有掙紮著死亡線的無數百姓,他們就有無數的兵源,就算殺死了一些領頭的,總有漏網之魚,還會死灰復燃。這是無解的一道題。

    喬福總算是弄清楚了張恪的心思,笑道:「王爺心裡有了計畫,我就放心了,您說,我第一步該幹什麼?」

    「先收復鳳陽,給咱們皇帝一個面子,然後你領兵屯紮淮安一帶。」

    「淮安?那裡好像不是戰略要地啊!」

    「可是那裡是財賦重地啊!」崔呈秀把話接了過來,笑道:「喬總兵,聽說過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沒?」

    喬福撓撓頭,憨笑道:「好像聽過,淮安又不是揚州,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揚州之所以富庶,是因為聚集了一大幫富得流油的鹽商,論起家底雄厚,兩淮的鹽商絲毫不再晉商之下,喬總兵,王爺可是給你一個天大的肥差,相比之下,老崔還要到海上受苦,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張恪頓時笑罵道:「老崔,你要是不願去,本王就換別人,我可告訴你,琉球就是東海上的一把鑰匙,北上南下,只要我們一統了海上,航路通暢,商賈雲集,坐收商稅,還能搞金融啊,餐飲啊,琉球不要十年,就能成為海上的明珠,你既然不喜歡,給熊輝就是了,他可是我大哥的老丈人,還是我們一家人呢!」

    「別!」

    崔呈秀這下子可嚇到了,慌忙站起身,拱手求饒。

    「王爺,都怪老崔嘴賤,這麼好的差事,哪能推給別人,這麼辦,明天我就去找琉球國王尚豐,然後我們兩個一起去琉球,王爺,您可千萬不能換人啊!」

    說著崔呈秀轉身就出了府邸,抓緊時間大典行囊,準備出海了。

    至於喬福,也弄清楚了自己的使命,他立刻整頓人馬,五千車營在前,一萬步兵跟隨,另外徵集兩萬民夫船工,負責沿著運河運輸糧草物資。

    大軍動起來,浩浩蕩蕩,不到半個月時間,就殺到了鳳陽。

    只是他們動作快,還有人動作更快。

    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三個作為攻擊鳳陽的統領,佔領鳳陽沒三天,就鬧了起來。

    原來李自成和張獻忠都殺到了鳳陽皇陵,在皇陵有不少小太監,還有皇家的樂隊儀仗,專門供祭奠用的。

    有琵琶,有瑤琴,有大鼓,總而言之,應有盡有。一下子兩個流寇頭子就眼紅了,皇帝老子就是會享受,都死了那麼多年,還有人奏樂,他們一輩子除了高亢的秦腔,就什麼都沒見過了。

    李自成當即讓小太監們給他彈奏,小太監們不會別的,只會彈奏祭祀的樂曲,那是給死人聽的啊,好在李自成不明白,還聽得歡喜異常,重賞了小太監們,讓他們跟著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當然,這又是一個空頭支票,李自成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呢,總之沒死就可勁折騰吧!

    誰知道,他剛剛一轉頭,竟然讓張獻忠碰上了這些小太監,他也同樣的心思,直接把樂隊搶走了。

    就因為這麼點事,兩伙人就鬧了起來,李自成一怒之下,掉頭向西進軍了。高迎祥見李自成跑了,勢單力孤,他也跟著走了,而鳳陽只剩下張獻忠一個。

    他本想著逃走,可是原本的山東副將邱磊帶著五千援兵殺來,想要奪回中都建功。可是他貪功冒進,結果讓張獻忠給伏擊了,殺得大敗虧輸,隻身一人逃了回去,半路上就得了病,臥床不起。

    這一戰鼓舞了張獻忠的士氣,他想著就算沒有別人幫忙,憑著他的本事,一樣能霸佔一塊地盤,稱王稱霸。

    聽說喬福帶著人馬南下,他並沒有太害怕,而是象徵性的退出鳳陽,跑到阜陽安家了。而且還派遣人員,給喬福送了一封密信。

    「喬總兵,早就聽說你是安東王手下的第一大將,安東王姓張,我也姓張,五百年前是一家。咱們都領兵帶隊,手底下好幾萬弟兄,何必給皇帝老兒賣命,有句話不是說寧為雞舌頭,不當牛尾巴。俺在南直隸和河南一帶稱王,安東王就在遼東做皇帝,不分大小。你也是開國功臣,豈不快哉!」

    喬福看完這封信,簡直氣樂了,見過混蛋,沒見過這麼混蛋的!

    「傳我的命令,準備三千精銳,我親自率領,襲擊阜陽,把張獻忠這個混球砍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18
第五百八十九章 授首



    喬福在山東這些年沒幹別的,幾乎九成的功夫都用在了練兵上面,平時又安排士兵清剿地方的土匪,打擊海盜,南征北戰的沒個消停。

    歷練出來的人馬絲毫不比遼東最精銳的戰士差,雖然張獻忠據說有幾萬的人馬,可是他並不在乎,別說三千精兵,就是一千人,也能打敗張獻忠,這就是義州兵的豪氣!

    只是能打敗是一回事,能找到張獻忠又是另外一回事。

    流寇最大的特點就是居無定所,到處亂竄,別看眼下張獻忠留在阜陽,可是一旦聽到風聲,說不定撒腿就跑了。

    而且流寇敗多少次都不心疼,反正流民無數,隨時都能拉起隊伍,只要保證核心的幾十個人,甚至十幾個人的安全,他們就能不停浴火重生。

    想要對付這樣的敵人,絕不容易。

    喬福的方略就是速度取勝,捨棄了大部隊,三千士兵,全都準備了戰馬,每個人帶著乾糧,晝夜兼程,從山東進入南直隸,過徐州,一路直插阜陽。

    離開了運河之後,所過之地越發的荒涼,成片的土地撂荒。經常能碰到衣不遮體的百姓,拄著木棍,拿著破碗討飯。

    遇到了官兵之後,這幫百姓就像是看到了瘟神一般,連滾帶爬,轉身就跑。

    兵如匪,匪如兵,兵匪一家。

    到了如斯的地步,難怪流寇遍地了。

    喬福也無暇管這些。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干掉張獻忠,義州兵名揚天下。既然要對付流寇,第一仗打得必須漂亮,必須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喝乾了皮囊的水,轉身上馬,大軍繼續前行,連續三晝夜,中間只休息了三個時辰。饒是士兵訓練有素,一個個也是疲憊不堪。

    甚至有些人被甩在了後面。喬福身邊的只剩下兩千七百多人。

    距離阜陽還有三十里,由於沿途所過人煙稀少,喬福盤算著流寇應該還不知道官軍已經到了,他選了一處依山傍水的地方。安下營寨,讓士兵抓緊時間吃點幹糧,趕快休息,恢復體力,迎接下面的戰鬥。

    眼看著夜色降臨,突然有幾個哨兵跑了過來,他們提著兩個破衣爛衫的百姓,到了喬福面前。

    「啟稟總鎮,我們碰到了這兩個小子。他們鬼頭鬼腦的,看起來不像好人。」

    喬福一聽,也注意看過去。這兩個人雖然衣著破爛,小臉烏漆墨黑的,但是身體雄健,四肢粗壯,不像是尋常百姓。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窺伺我軍?」

    領頭的稍微高一點,他仰起頭。看了看喬福,突然說道:「請問將軍。您是不是山東總兵喬福,喬大人?」

    「眼神不錯啊,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

    這兩個人一聽,突然大喜過望,跪在地上砰砰磕頭。

    「大人,我們可算是盼到您了!」

    看他們激動地模樣,似乎不是作偽,喬福不由得疑惑起來,問道:「你們可是義州兵的人?」

    「啟稟大人,我們沒那個福氣,不過盧大人答應我們了,只要能幫著義州兵消滅流寇,就能讓我們重新回家和親人團聚,還賞賜田產銀兩,我們都盼著這一天呢!」

    喬福猛地想起一事,在離開的時候,張恪特別囑咐他,在流寇之中,有不少的內應,必要的時候,這些人能幫上大忙。

    一番詢問之下,喬福總算是弄明白了。

    原來張恪在宣大裁撤大量人馬的時候,暗中也進行了調查,找出一些人品還算端正,為人也夠機靈的,讓他們混入流寇之中,成為義州兵的內應。一旦雙方交戰,就要提供線索,幫著義州兵贏得戰鬥。

    成功沒有偶然,世人光看到義州兵所向睥睨,戰無不勝。在背後張恪下了太多的功夫,全是別人不知道的,也正是有這些底牌,張恪才有充足的把握,能夠馬到成功。

    「啟稟喬總鎮,我們兄弟在三天前得到了通知,說是您的大軍要來,我們這幾天都在觀察著流賊張獻忠的動向。」

    「可有什麼消息嗎?」

    「大人,張獻忠自從來到阜陽,到處殺贓官惡霸,開倉放糧,頗得民心,不少老百姓都被他迷惑了,歸附名下,人馬已經超過兩萬。」

    喬福滿不在乎一笑,說道:「羊再多也不是老虎的對手,你們只管說張獻忠在哪,本官自然有辦法對付他。」

    「是,啟稟喬總鎮,獻賊昨天又到阜南等到打糧,以時間計算,大約明天中午就能回到阜陽。」

    「哦,他帶了多少人馬?」喬福又追問一句。

    「走的時候帶了五千人,或許回來的時候,能招募更多,但是應該不足為慮。」

    「好啊!」

    喬福猛地一揮拳頭,真是老天幫忙,要是張獻忠躲在阜陽,還真不好說拿下他,出了城池,那可就是死路一條,誰也攔不住他了!

    他急忙叫手下的參謀拿過地圖,仔細詢問兩個人,兩個人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們原本在大同的時候,也是小官,見過義州兵大殺韃子的厲害。

    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看好一團散沙的流寇,對待喬福簡直奉若神明。

    一夜的時間,轉眼過去,疲乏的明軍總算是恢復了體力,拿出乾硬的餅子,加上幾塊肉乾,填飽肚子之後,他們立刻開始行動。

    繞過阜陽城,來到了西南方向的大路,這裡是張獻忠的必經之路。

    道路兩旁都是綠油油的麥田,百姓都已經逃走了,地裡荒草和麥子一眼高。再往兩旁看去,有幾道低矮的山梁,在一片樹木當中,還有幾個建築,也不知是廟宇,還是祠堂。

    喬福觀察了半天,暗暗點頭,雖然不是很好的埋伏陣地,可是也足夠了。

    他帶來三千人馬,喬福只安排一千人,分成兩隊,在麥田和山崗藏身,等候伏擊。至於另外兩千人馬,則是在外圍防備,尤其是盯住阜陽城的方向,省得流寇援軍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喬福快速排兵佈陣,士兵們緊張地準備著。

    臨近午時,突然有士兵跑來。

    「流寇出現了!」

    喬福渾身一震,急忙下令準備。

    沒有多大一會兒,遠處出現了一大隊的士兵,甩出好遠,看樣子少說也有萬八千人,在隊伍中間,有不少馬車牛車,還有好多女眷哭哭啼啼,兩邊的士兵不時伸出黑漆漆的爪子,佔點便宜。

    為首的是一位中年漢子,滿臉的絡腮鬍,眼珠子特別突出,凶光四射,手裡握著馬鞭,頗為得意。

    「這回我們弄了一萬三千石糧食,加上阜陽的存糧,足夠吃幾個月的,就算是張恪派兵過來,老子也能和他周旋到底,我倒要看看義州兵有什麼厲害。」

    「大統領聖明,聽說張恪的人馬已經過了徐州,進入淮安境內,要不了多久,就該殺過來了,您就能大顯身手了。」

    「呵呵呵,高迎祥和闖瞎子都是膽小鬼,不敢硬碰硬,我就不怕。就算打輸了又如何,大不了跑了,沒幾個月,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張獻忠正在高聲大笑,突然遠處樹林中雀鳥亂飛,士兵們一愣,有的人就拉住了戰馬,就在此時,突然響起一聲槍響。

    啪!

    聲音劃破天際,突然從兩旁的樹叢中飛出無數的神火飛鴉,拖著尾炎,向張獻忠的人馬砸了過來。

    「不好!」

    張獻忠也顧不得想是誰安排的人馬,他轉身就跑,身邊的親信護衛著,沒跑出多遠,後面爆炸聲連綿不絕,火光衝天,無數士兵淹沒在彈片和硝煙之中,人仰馬翻,爹媽亂叫,別提多慘了。

    就連張獻忠都覺得肩頭一痛,用手一捂,鮮血就湧出來了。

    「大統領,您怎麼了?」

    「我沒事,快走!」

    手下人保護著張獻忠就想逃命,可是四周槍聲響起,子彈如雨,紛紛落在這些士兵身上,流寇的裝備之差,比起官軍還有天壤之別,面對犀利的子彈,只要集中,就是死路一條。眼看著割麥子一樣,成片成片的倒在地上。

    被他們裹挾來的百姓本來就不情不願,聽到槍聲之後,更是嚇得到處亂竄,把隊伍全都搗亂了。

    「該死,殺,把他們都殺了!」

    張獻忠拚命吆喝著,可是他心裡卻清楚,起兵這幾年,從沒見過如此犀利的武器。在他的腦中立刻閃過三個字:義州兵!

    張恪,你個混蛋,人馬不是還在淮安嗎,怎麼跑到這來了?

    此時誰也沒心思給張獻忠解惑了,只能聽到槍聲越來越密集,士兵越過麥田,從四面八方湧過來。

    霎時間張獻忠就成了網中之魚,眼看著就要被收到網裡。

    「這邊有缺口!」

    部下驚喜的喊聲提醒了張獻忠,果然包圍圈有個二十幾丈的缺口,趕快跑吧!

    張獻忠一馬當先,後面的人緊緊跟隨,果然衝出了缺口,逃出生天的滋味湧上心頭。後面還是槍炮隆隆,想來那些弟兄是完了。

    「早晚都是死,死就死了吧!」

    張獻忠只覺得肩頭疼痛難忍,調轉馬頭,沒等他跑,對面有一道乾涸的水溝,從裡面探出幾十條黑乎乎槍聲,隨著一陣突如其來的槍聲,張獻忠淹沒在了硝煙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18
第五百九十章 發現



    張獻忠死了,短命的大西政權也不會出現了,不管他是不是真正屠殺了四川無數百姓,他都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幾十條槍一起攢射,子彈不停擊穿身體,帶著大塊的肉飛出好遠,地上只剩下一個馬蜂窩。

    那些隨行的士兵見張獻忠死的不能再死了,頓時哇的一聲,都做了鳥獸散,轉身就跑。可是後面的槍聲不絕於耳,他們紛紛撲倒,死在了茫茫的麥田之間,鮮血順著溝渠,流的到處都是,天空中瀰漫著一股子血腥氣。

    喬福邁著大步,來到了張獻忠的屍體前面,仔細看了看,只有腦袋還算完整,一條胳膊都打飛了,就連胯下的戰馬都打得千瘡百孔,已經死透了。

    「呸!」

    啐了一口,喬福罵道:「就憑你這個德行,還想和王爺平分天下,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變的!來人,把他的頭砍下來,立刻快馬送到京城。」

    士兵急忙答應,砍下了張獻忠的腦袋,放在木匣中,撒上了一些生石灰,用六百里加急的速度向京城送去。

    當報捷的士兵到了京城,已經是七天之後的事情了。

    「大捷,大捷啊!」

    「焚燒皇陵的罪魁禍首,張獻忠被打死了!」

    「巨寇死了,祖宗在天之靈能安慰了!」

    ……

    一路跑,一路大喊,所過之處,百姓都歡呼起來。在他們樸素的想法裡。皇帝是永遠不會錯的,敢反叛皇帝的,全都該死!

    捷報一直傳到了新任兵部尚書陳新甲手裡。剛剛上任,就得到了這麼個大禮包,陳新甲簡直高興地無可無不可。

    他生怕有假,讓人把人頭拿過來,仔細查驗。義州兵做事一貫小心,喬福特意命人把兵符印信,往來書信都送過來。作證張獻忠的身份。

    再三檢查之後,沒有問題。陳新甲激動的渾身亂顫,一轉頭就往外面跑,沒有多大一會兒,又跑回來。把報捷的文書忘下了……

    堂堂的兵部尚書,弄到了這個程度,其實不怪陳新甲,而是張獻忠死得太,太及時了!

    鳳陽失守,祖陵震動,崇禎不得不跑到太廟請罪,哭得一個死去活來,咬牙切齒。要給祖宗報仇。

    偏偏這個時候,就把張獻忠的腦袋送來了,姑且算是罪魁禍首。至少崇禎能和列祖列宗交代了。

    皇帝得到安慰,能順心如意,這個功勞還小嗎?

    一路氣喘吁吁,趕到了皇宮,可是出乎陳新甲意料,崇禎已經提前知道了消息。大學士溫體仁正坐在崇禎的對面。君臣高談闊論。

    「啟奏陛下,獻賊授首。南直隸定然穩如泰山,可以讓總兵喬福調兵向河南進發。用義州兵當前鋒,流寇定然望影而逃。再加上楊部堂運籌帷幄,指揮十面埋伏,其他的流賊定然沒法長久。」

    「嗯,溫閣老老成持重,謀國有方啊。」崇禎讚許說道,這位皇帝的性子有些貓一陣狗一陣,若是看得順眼,怎麼都成,若是不順眼,就算做的對了,也少不得掉腦袋。

    此時溫體仁就對了皇帝的眼,崇禎嘆口氣,「溫閣老,剛剛張恪又向朕上書,請求增加餉銀一百萬兩,糧食二百萬石,用以安撫百姓,另外還要准許就地徵用田地,安置俘虜的流寇。算起來,數額驚人,戶部的情況愛卿知道,早就空虛了,朕的內帑也所剩無幾。偏偏東南的漕糧運不上來,京中百萬戶口缺糧,朕,朕拿什麼給他們啊!」

    溫體仁一聽,慌忙站起,急忙說道:「陛下,臣斗膽言之,將士立功,就應該犒賞,更何況是擊斃了張獻忠這等大功,若是不賞,只怕其他人也會寒心。」

    天底下可不止一個義州兵,不說別人,楊嗣昌手下就好幾十萬。其實算起來,張恪算是老實的,這些年朝廷拖欠了大量糧餉,張恪都沒要。如今是奉了朝廷命令,南下作戰,他不能不給賞賜。

    崇禎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誰讓他是個窮鬼呢。

    「溫閣老,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這個……」溫體仁沉默一會兒,說道:「萬歲,臣真有一個辦法,只是……」

    「只管說就是了,哪怕錯了,朕也不追究。」

    「多謝聖上寬宏,臣就說了。」溫體仁停頓一下,說道:「萬歲,眼下有兩個難處,一個是犒賞三軍,一個是漕運,臣以為這兩件事其實可以放在一起。」

    崇禎眼前一亮,急忙問道:「愛卿是什麼意思?」

    「讓義州兵去保護運河,總督糧餉就是了。」

    不得不說,溫體仁還有些功力,竟然憋出了這麼一個辦法。

    張恪他們惹不起,東南他們也奈何不了,索性就讓他們狗咬狗,鬧去吧!最好義州兵能把漕運弄通了,即便是他們弄到再多的銀子也無所謂。就算辦不出,張恪也不好意思管朝廷伸手了吧!

    崇禎淒苦的小臉竟然露出了喜色,這個主意的確不錯。

    正在此時,有人前來稟報,說是兵部尚書陳新甲求見,崇禎心情不錯,急忙下令,把他帶進來。

    見禮之後,陳新甲恭恭敬敬說道:「啟奏聖上,巨寇張獻忠已經與七日前,在阜陽城南被擊斃。現有獻賊餘部還在周圍作亂。臣懇請陛下犒賞三軍,命令喬總兵加把勁,把南直隸的亂賊都給剿滅了。」

    「嗯,哈哈,陳大人所奏,朕都知道了。喬福打得的確不錯,賞他一個勇毅伯吧,兼任漕運總督之職,告訴他,只要吧東南的漕糧收上來,朕准許他截留軍用。」

    伯爵倒不算什麼,畢竟張恪都封了王,而漕運總督可是大大的肥差,以往都是文官兼任,從來沒有落到武夫的手裡。

    可是轉念一想,也有道理,文官沒法子,就只能用武將了。

    「臣,遵旨!」

    ……

    「大人,我們在衙門的簽押房找到了這個,請大人過目。」

    喬福接過來隨便翻看幾眼,全都是往來的信件,裡面還夾雜著不少禮單。張獻忠打下了鳳陽,不少兩淮,甚至東南的富商為了保證身家性命,商路安全,就只能送來禮物,張獻忠也不客氣,都照單全收了。

    喬福看到這個,突然一拍巴掌,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3:19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18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一片讚揚



    「呵呵,好啊,有了這些東西,兩淮的鹽商就乖乖認輸吧!」張恪微微咬牙,緩緩說道:「傳我的命令,立刻頒布新的鹽法,廢除專賣!」

    ……

    隨著地盤越來越大,控制的區域越來越多,相對偏僻的遼東已經不夠施展。張恪將王府遷到了天津,並且任命劉少卿出任天津總兵,還下令籌建天津水師,保護海上商路。

    其實東南停止供應漕糧,背後不光是東南的官僚和商人,他們還沒有這個膽魄,張恪才是背後的推手。這樣做不光能將崇禎的軍,還能趁機廢掉運河。

    雖然大運河自從修成之日,就是南北交通大動脈,維繫著龐大帝國的生死存亡。可是到了如今,緩慢低效的運河已經成了制約南北商貿的瓶頸。

    河運相比海運,只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安全。可是隨著海船技術的進步,海上的航運已經相當安全,尤其是沿海航行,很多經驗豐富的船長閉著眼睛都能做到。

    之所以還長久的保留運河,不惜高昂的維護費用,一來是出於對海洋的恐懼,二來則是運河上下有百萬船工,他們都指著運河活著,一旦由河運改成海運,他們就會失去生活來源,甚至會造反。

    不過這些對於張恪並不是問題,不論多少船伕造反,都有把握壓下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張恪手上有龐大的海外勢力。無論是種田,還是繼續當船工,甚至經商發財。都有辦法安置。有了更好的出路,只要腦筋正常,不但不會反對張恪,而且還會忠心擁護王爺。

    果然,隨著消息公佈,天津越發熱鬧起來,五行八作。三教九流,甚至京城的富商全都聚集過來。

    原本的城中都不夠住了。甚至要圈地建造新城。

    而就在這時候,張恪又公佈了另外一條全新的政令,那就是長蘆鹽場分區承包,廢除以往的專賣政策。凡是取得開發資格的鹽商,只要每斤食鹽繳納三文錢賦稅,隨便生產買賣,朝廷不得干涉。

    「到底對食鹽下手了!」

    茶樓之中,聚集了數十位穿著華貴,珠光寶氣的商人,他們有來自東南的,有來自遼東的,還有來自山西等地。如今全都聚集到了天津,向他們這樣的人,還有數百位。

    「呵呵。若是知道了王爺的新政,只怕天底下十之*的商人都要趕來啊!」說話的是一個噸位在三百斤以上的大胖子,此人正是黃德祿。

    他算是最早和張恪打交道的晉商,范永斗等人被幹掉,黃德祿僥倖活了下來,從此之後。他徹底改弦更張,緊跟張恪的步伐。再也不敢有別的幻想。

    在他的對面,則是坐著包士卿。

    幾年時間下來,他已經儼然東南商界第一人,人也發福了,只是一雙黑亮的小眼睛,光華四射。

    「黃兄,我早就說過,王爺雄才大略,光是改河運為海運,還不值得王爺費這麼大的勁頭,甚至把老巢都搬過來了。看王爺的意思,日後天津就成了北方的中心了。」

    黃德祿一口喝乾了茶水,眯縫著小眼睛笑道:「那還用說,有海運便利。再加上食鹽,要不了幾年,天下的財富都要聚集津門了。」

    黃德祿說著,嘿嘿一笑。

    「包老弟,你是王爺的心腹,老哥想和你打聽點事情。」

    包士卿笑著一伸手,「老兄請講。」

    黃德祿看看四周,壓低聲音,問道:「老弟,你說這鹽場背後有沒有什麼門道啊?難道以前的窩本,灶戶,分區賣鹽啥的,全都沒了?」

    包士卿微微一笑:「老兄,你是想問這些東西能不能轉到你的手裡吧?」

    一語道破心思,黃德祿倒是不怎麼在乎,笑道:「要是能有不更好嗎!」

    「肯定不會有了。」

    包士卿嘆道:「其實我也沒有想到,王爺的手筆會這麼大,直接將延續一千多年的食鹽專賣給廢除了,真是霹靂手段啊!」

    其實張恪早就對鹽商壟斷暴利非常不滿,他們造成的結果就是朝廷收不到稅,老百姓吃不到便宜的食鹽,只是肥了中間的一群豪商和官僚,極端不可取。只不過這些鹽商和晉商一樣,實力雄厚,在朝廷有太多的代言人。

    而這一次東南截斷漕糧,也有他們的影子,不過是想藉機推高物價,撈取暴利。但是他們顯然沒有料到,張恪剿匪是假的,而真正的目標卻是他們。

    東南的海商歸附了,晉商被懾服,也就剩下一幫鹽商,正好到了處理他們的時候。

    新的鹽法將長蘆鹽場劃分成諸多小塊,每一塊鹽田作價十萬兩,公開拍賣,凡是買下鹽田的,就能組建公司,生產食鹽。

    按照生產數量,繳納稅賦之後,就可以運到各地銷售,什麼限制都沒有。

    黃德祿早把張恪的鹽法讀了好幾遍,心中仍有不少疑惑。

    「包老弟,光分了鹽田,可是沒有灶戶,又怎麼產鹽啊?王爺就不怕產量不夠,價格暴漲嗎?」

    「哈哈哈,黃兄真是多慮了,誰告訴你一定要有灶戶才能生產食鹽。其實兩淮等地早就有鹽田了,把海水引入挖好的池子,用陽光曬乾就是了。雖然陽關沒有燒火來得快,可是別忘了池子可比鍋大,產量只會成千上萬倍的增加,而且還省了柴火錢。」

    「原來如此。」黃德祿點點頭,突然疑惑道:「既然曬鹽比煮鹽好,那為何……」

    「道理很簡單,容易控制耳!」

    包士卿笑道:「一大片鹽田,誰也不知道產了多少,可是用鍋子就容易多了,一鍋多少斤鹽,一天能煮幾鍋,一目瞭然啊。」

    黃德祿經營多久的生意,一點就透。

    「王爺果然妙法,只是如此一來,灶戶恐怕就用不了多少了吧?」

    「沒錯,所以王爺給他們安排了海外的田地,說起來灶戶比一般的農戶還要貧窮,食鹽的利潤都被兩淮的那幫人吃下了。別看咱們都是新貴,論起底子,恐怕比不上他們啊。」

    黃德祿瞥了包士卿一眼,心中冷笑,你就忽悠吧!

    不說別的,光是包家手裡的江南銀行股份,加上地產,還有船隊,少說在幾千萬兩之上,兩淮的鹽商就算積累幾輩子,也比不上。

    「包老弟,你覺得王爺這個鹽政可能有什麼效果?」

    包士卿微微一笑,抓起一塊蜜餞,塞到了嘴裡,含混不清地說道:「老兄,你可知道鹽價是多少?」

    「這個各地不同,有的貴,有的賤,不過最近幾年物價飛漲,就算便宜的,也該有一百文出頭吧。」

    「嗯,老哥說的不錯,按照我的估計,王爺的新政下去,鹽價會降到二十文以下,甚至更便宜。」

    「什麼?」

    黃德祿嚇得從座位上竄了起來,渾身的肥肉直哆嗦。

    「怎麼會這麼便宜?」

    「呵呵,沒什麼好奇怪的。一斤鹽的成本不到一個銅子,交三個銅子的稅,扣除運費,最多也就六七文錢的成本,賣到二十文,那是把打點的錢都折進去了。」

    黃德祿伸出肥碩的手指,算了算,頓時臉上寫滿了震驚。

    五倍,足足五倍啊!

    能便宜這麼多錢,光是一個食鹽,張恪就能得到多少窮苦百姓的支持。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無非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而已。誰能給大傢伙帶來實惠好處,就跟著誰。

    大明的皇上天天收稅,弄得民不聊生。而張恪大刀闊斧的改革,只能給百姓帶來好處,到時候不用打仗,只要張恪一揮手,偌大的明王朝就會土崩瓦解!

    哪裡是鹽政新法!

    分明是挖大明的牆角啊!

    黃德祿臉色不停狂變,手足忍不住顫抖,竟然嚇得傻愣了。

    「呵呵呵,老哥,咱們做生意的不要想那麼多!」包士卿笑道:「我現在就琢磨著鹽價降下來,老百姓手裡就會有餘錢。到時候他們要買更多的布,更多的瓷器,農具,能吃下一樣,就是幾百萬,上千萬兩的生意。」

    「是啊!」黃德祿重重坐在椅子上,搖頭嘆道:「只管掙錢就是,胡思亂想什麼,該罰,該罰啊!」說著竟以茶代酒,連灌了三杯。

    ……

    新的鹽法公佈了一個月,第一批鹽田一舉拍賣出去,所得白銀二百萬兩。這些錢全都用來採購糧食,第一批漕糧從海上運到了天津,然後送到了京城。

    過去的一段時間,京中糧價飛漲了五倍,勳貴,官員,商人,凡是有點本事的都囤積居奇,坐等物價上漲。

    勢頭竟然比當年的東南還要鬧騰,而崇禎有沒有張恪的魄力,只能乾瞪眼。當第一批糧食運進京城,物價應聲而落,消息傳到了宮裡,崇禎幾乎喜極而泣。

    對義州兵,崇禎是既愛又怕,無論什麼時候,他們都是一柄利劍,有什麼難題都能解決,可是劍也有另外一面,同樣會傷到自己。

    頒布新的鹽法同時,喬福連續查抄了十二戶鹽商大族,全都以勾結流寇的罪名砍殺,數千家人被貶斥為奴。

    揚州城外,血染河水,連續幾天時間,繁華的天堂都籠罩在血腥當中。無數的御史言官,地方官吏再也忍不住粗暴的做法,紛紛上書彈劾。

    京裡鬧得熱鬧,可是地方百姓卻不是如此,隨著第一批低價食鹽的到來,質疑義州兵的聲音瓦解冰消,只剩下一片讚揚!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3: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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