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遼東釘子戶 作者:青史盡成灰(已完成)

   關閉
Babcorn 2016-3-22 15:11: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5 365639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22
第六百零二章 讓皇帝低頭



    溫體仁不敢說辯才無雙,但是也差不多能舌綻蓮花,把崇禎忽悠的天旋地轉,言聽計從。面對著張恪,他的忽悠功力卻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

    如果按照朝廷的辦法剿匪,只會像秦末,唐末,元末那樣,殺了一批流寇,再冒出一批,無窮無盡。而朝廷的兵力有限,財力有限,陷入這個泥潭,就是萬劫不復,直到被徹底消耗光了為止。

    雖然溫體仁不願意相信這個判斷,可是理智告訴他,事實就是如此。流寇從興起到如今,已經經歷了好幾次慘重失敗。

    第一次進軍山西的時候,總兵曹文詔利用從義州兵手裡弄到的武器,痛擊流寇,打了一個勝仗。隨後喬福領兵消滅了張獻忠,極大鼓舞了士氣,明軍接連獲勝,李自成等人不得不退到了四川,就連闖王高迎祥都死了。

    可是結果呢,失敗沒有幾個月,流寇就重新扯起大旗,再度鋪天蓋地而來。

    其中的道理崇禎想不明白,可是溫體仁一清二楚。

    就如同張恪所說,殺了流寇的首領,暫時壓下去,但是老百姓依舊吃不上喝不上,等到朝廷的力量一鬆,流寇就再度冒出來。

    而且要命的是每次爆發,流寇的破壞力都更大,經歷過失敗的流寇會吸取教訓,變得更狡猾,至於朝廷呢,則是因為橫徵暴斂,民心盡失。等於是朝廷不斷製造流寇,把百姓推到流寇一邊,如此下去,還有個不亡國嗎!

    縱觀中國的歷朝歷代,真正被異族打敗的只有宋朝。而推究宋朝的原因,也是因為天災**,朝廷財政崩潰,進而軍隊崩潰,恰巧此時異族勢力強大,其實沒有異族侵入。大宋多半也會亡在層出不窮的流寇之中。

    身為首輔,溫體仁比誰都清楚問題在哪裡,他甚至都有些絕望。

    倒是張恪給他開出了藥方,要解決流寇問題。就要解決老百姓的吃飯問題,十分力量,有三分用在剿匪,七分要用來安撫。

    這就要投入巨額的金銀糧食,同時還要各種授權。比如戰亂頻發的地區土地要收歸朝廷,再平分給百姓,要提供口糧和農具,要減免稅賦,要幫著他們重建家園,要重建行政體系……

    如此繁雜的工作換成別人都沒本事做得來,唯有張恪在遼東試驗過。外有建奴雄兵,遼東軍民經濟完全崩潰,就靠著張恪的努力,愣是幾年時間恢復過來。把中原交給張恪,是有希望成功的,當然也僅僅是希望。

    張恪還告訴溫體仁,即便是如此,也沒法徹底解決流寇,因為中原的問題是人多地少,土地多年耕種,地力衰減,已經沒法承載那麼多的人口。因此必須向海外移民,這一點他已經在佈局。

    「朝中諸公皆認為本王袖手旁觀。坐視流寇鬧大,殊不知沒有本王的百萬移民,朝廷要面對的流寇只怕就要多了一百萬!眼下是洛陽失守,到那個時候。說不定開封都沒了。流寇的大軍打到了京城,還有誰能指點江山,高談闊論!」

    張恪的話在溫體仁耳邊迴響,這不是給朝中諸公說的,而是給崇禎皇帝說的。

    你不是認為本王不出兵,所以想用親王的爵位換取出兵嗎?本王沒有那麼膚淺!我已經幫著朝廷解決麻煩了。只不過是你們有眼無珠而已。

    溫體仁在館驛的臥室之中來回踱步,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厚底官靴愣是被磨薄了一層,唉聲嘆氣,愁眉苦臉。

    張恪已經開出價碼,想要出兵可以,把地方的軍政大權都交出來,同時准許在中原推行均田令。

    再有還要讓華夏度支行接管朝廷的戶部國庫,接管皇宮的內帑,統一調配財力,推廣銀元,方便交易。

    聽完張恪的條件,溫體仁直接跪了。

    如果答應張恪的要求,大明朝簡直就國將不國了。

    中原幾省的大權,加上財政大權,那朝廷還剩下什麼,上至皇帝,下至六部九卿,全都成了一堆擺設,什麼時候張恪一高興,就把大傢伙都趕下台,他自己當皇帝了。

    溫體仁真想反駁,偏偏仔細推敲,卻找不出什麼理由。

    各省要統一剿匪,要安置無家可歸的流民,不按照張恪的辦法能行嗎?

    再有,安置百姓必須要大筆的金銀糧食,張恪答應拿出銀子和糧食,但是如果交給朝廷的官員發放,層層扒皮,十兩銀子到了老百姓手裡,怕是連一兩都剩不下。

    豈不是拿錢打水漂嗎!

    溫體仁看明白了,想讓張恪相忍為國,多提朝廷考慮,對出點血,少要點好處,那是完全不可能。更關鍵的是張恪已經有了這個實力。

    不用別的地方,光是一個天津,在張恪手上,幾年的時間就成了北方的航運中心,大量的南方貨物通過天津運往京師和遼東,北方的貨物也從天津南下。人員和貨物帶來了巨大的商機,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天津的人口短短幾年,膨脹了三倍之多。

    如此治理地方的手段,放眼整個大明,也是絕無僅有。

    溫體仁也徹底明白了,難怪那些年輕的書生和官員都死命的擁護張恪。如果他能年輕二十歲,說不定也會追隨張恪背後,畢竟在他手下看到的是希望,而朝廷的治下,有的只是絕望。

    事到如今,張恪是擺明了車馬炮,最大的問題就剩下崇禎了。

    如果把張恪的條件告訴崇禎,可以想像,這位皇帝一定暴怒發瘋,甚至把張恪當成亂臣賊子,下詔討賊。

    可是朝廷還有能力對付張恪嗎?

    面對這個糟糕的局面,溫體仁腦袋都要裂開了。首輔大人只停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頂著通紅的眼珠,急匆匆回了京城。

    「王爺,我看崇禎不會低頭的。」身為張恪的老同學,兼任王府民政使的沈岳一邊剝著橘子皮,一邊大口吃著。

    「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老朱你也來一個。」

    朱慶斌搖搖頭,苦笑道:「我可沒有你心大,眼下可是關鍵時刻,如果崇禎同意了,永貞把一切大權都握在手裡,就算是當年的曹操也沒法比啊!」

    沈岳嘿嘿一笑,「你幾時見過從猴嘴裡掉過棗,別說崇禎不答應,就算是內閣六部,還有司禮監的那些大鐺,他們誰願意把權力讓出來?」

    京城的袞袞諸公,可以殺了他們,卻沒法勸著他們交出權力,人性如此,改不了了!

    沈岳突然賊兮兮說道:「王爺,要不乾脆你出兵打下京城算了,省的這麼麻煩。」

    「胡說八道!」張恪頓時瞪圓了眼睛,怒道:「本王可是大明的忠臣,你千萬不要害我!」

    鬼才信呢!

    沈岳一臉懷疑地盯著張恪,彷彿想要從他眼睛裡看出一點端倪,找到他什麼時候下手的證據,可是看了好半晌,愣是一無所獲。

    「不用看了,過不了幾天,咱們的皇上就會下旨,到時候還要兩位老兄幫忙,咱們一同把流寇滅了。」

    沈岳和朱慶斌雖然摸不透張恪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卻對張恪有著強烈信心,紛紛告辭去休息了。

    接下來的幾天之中,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接二連三發生。

    先是流寇扒開黃河,水淹開封,開封的周王還算明白事,他拿出王府的金銀犒賞三軍,穩定民心,勉強撐住了,可是也心力交瘁,沒幾天周王病死。

    就在周王死的同時,山東突然出現一股流寇,突襲濟南,斃殺魯王,更令人無法想像的是流寇衝進了曲阜,殺死了衍聖公族人數百名!

    聖人之鄉竟然慘遭塗炭,天下的讀書人好像被刨祖墳,消息傳到了京城,無數士子哭著到了午朝門外,哀痛之聲,傳入九重深宮。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條件不能答應!

    崇禎強忍著滿腔怒火,咬著牙說道:「傳朕旨意,加封張恪為東王,節制天下諸軍,立刻起兵剿匪……」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22
第六百零三章 戰開封



    東王!

    豈不是楊秀清的封號,不算吉利啊!

    張恪微微一笑,他倒不怎麼在乎什麼名號,號令天下靠的是他手下的百戰精兵,靠的是無人能敵的財富,至於爵位麼,對於有志皇位的人來說,除非坐上龍椅,絕對不會滿足的。

    接下了聖旨之後,張恪立刻召集手下文武,到了王府議事廳。

    此時除了那些在海外的,還有草原的駐軍之外,義州兵上下,有點份量的趕了過來。值得一提的是洪敷敎,王化貞,李之藻,楊廷筠等老一輩兒的也都趕來了。

    張恪對他們都極為尊重,洪敷敎是自己的老師,王化貞對自己有知遇之恩,至於李之藻和楊廷筠這些年則是盡心盡力,替張恪招攬人才,宣講心學,傳播西學,功勞非常大。

    另外諸如唐畢,王多聞,熊輝,鄧文通,張國臣等人,在加上以喬福,岳子軒,劉少卿,馬如峰,馬彪等人領軍的武將,黑壓壓的坐滿了大廳,一直延伸到了門外。

    看這個架勢,真有一點天下英雄,盡在手中的感覺。

    張恪不由得雄心萬丈,豪氣衝天。

    「杜擎。」

    「卑職在。」

    「嗯,你先說說,咱們眼下有多少家底兒,又能拿出多少力量,對付流寇。」

    「是!」杜擎胸膛挺起,臉膛放光。這幾年的時間,義州兵打仗少了。可是一點沒有放鬆發展力量,兵力的膨脹速度更是驚人。

    如今張恪掌控的地區包括遼東,薊鎮。宣府,大同,天津,向南有山東,南直隸,浙江一帶。

    不算投放在海外的兵力,張恪手上有人馬超過二十五萬。還有大批的民兵。這些大軍之中,有七萬人馬要留在北線。應付草原方向,其他的分散駐紮各地,直接用來剿賊的有十萬馬步精兵。

    另外還能調遣三十萬民夫,加上幾十萬的騾馬。車輛,舟船,作為後勤支援。

    這是兵力方面,至於財力,張恪同樣不用擔心,鄧文通已經發行了三千萬的債券,不到半個月已經售出一千五百萬。

    唯一值得擔憂的就是糧食,不過好在這幾年天氣漸漸回暖,冰河期似乎開始過去了。遼東連年豐收。從原本的拖油瓶變成了大糧倉,另外無論是海外,還是東南。都能弄到糧食。

    各方回報之後,張恪欣然發現完全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既然大家都做好了準備,那本王就說一下用兵的重點,大傢伙一定記清楚,我們要的是穩紮穩打,步步為營。三分戰。七分撫,以安民為先。分田分地。同時還要注意甄別,把那些一門心思造反的頭頭兒全都送到海外,斬斷鬧事的根源!」

    「明白!」

    張恪交代之後,大軍立刻動員起來,擇日就要出征。

    就在臨行的前一天,洪敷敎突然到了張恪的書房。老師前來,張恪急忙請老師進來,幾年不見,洪敷敎的頭髮都花白了,臉頰爬滿了老年斑,彷彿有什麼刺中了張恪的心,鼻子不免發酸。

    「嗯師,這幾年辛苦您了!」

    「哈哈哈,談不上辛苦,求仁得仁吧!」洪敷敎笑道:「老夫年輕的時候就盼著能教化蒼生,廣建書院,讓天下人都能讀得上書。」

    「老師好志向!」

    「呵呵,要不是永貞,我這志向怕是一輩子也完成不了,眼下總算是開了個好頭兒,只要能做下去,早晚就會有那麼一天。」

    「弟子深以為然!」張恪笑道,對教育的投入他是覺得不會鬆懈的。

    洪敷敎笑著點點頭,突然神色一變,收斂了笑容。

    「永貞,讀書的人越來越多,為師反倒更加迷惑了。以往總覺著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可是朝廷三年開科取士,不過三四百人,只怕還不如天下讀書人的萬分之一。尤其是遼東,年輕人讀書早就不是為了考科舉,他們是為了積累知識,為了瞭解天下,為了能實現自己的價值。尤其是心學盛行,三綱五常越發被拋到一邊,奇談怪論層出不窮,為師一時間也分不清對錯。」

    洪敷敎感嘆地說道,曾經的遼東作為文化沙漠,算不得什麼,可是自從張恪推動教育以來,湧現出大量讀書人,再加上西學湧入,遼東又沒有什麼負擔,思想界一下子變得格外活躍。

    對此張恪自然是高興無比,只是老師怕是難以接受,張恪想要解釋兩句,洪敷敎突然一擺手。

    「永貞,為師和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去改變什麼,反倒是為師覺得海納百川,沒準兒錯的人是我!」

    張恪萬萬沒有想到老師能說這話,由不得驚得張大了嘴巴。

    「從漢武帝獨尊儒術以來,儒家兼收百家之長,有融入佛道理念,早就在變化,為師雖然不敢說精通經史,可是也粗知一二。如今是千年未有的變局,君君臣臣的那一套或許行不通了。永貞,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唯有一點,不能對不起百姓,不能對不起良心!時時拷問本心,為師言盡於此,你也早點歇著吧。」

    洪敷敎說完轉身離開,可是卻留下張恪傻愣愣坐在那裡。

    老師的話再明白不過了,心學一脈早就有虛君實相的主張,這些年更加瘋狂演變成了非君思想,甚至有人著書立說,抨擊君權。

    面對這些說法,張恪都採取了默許,甚至鼓勵的態度。

    如今老師能說出不要在乎君君臣臣,等於是鼓勵自己篡權啊,一個老牌的士大夫都能轉過彎兒,可見時機的確成熟了!

    當然不是說沒有反對聲音了。但是反對聲音已經降低到了一個可以不在乎的程度。

    既然如此,自己還傻等什麼?

    先滅李自成,再廢朱由檢。萬里江山,也該輪到我張恪坐一坐了!

    這一夜張恪睡得格外香甜,連一個夢都沒有,一覺醒來,梳洗完畢,換上了親王的戎裝。張恪親自帶著眾將,在校軍場檢閱三軍。

    張恪親自率領馬如峰。劉少卿,謝超。賀安四位總兵,加上沈岳、朱慶斌、杜擎等人,一共五萬大軍,浩浩蕩蕩。離開了天津。

    幾乎與此同時,喬福率領兩萬人馬從鳳陽出兵,進入河南,岳子軒則是率領宣大的人馬,在盧象升的配合之下,南下山西,圍剿流寇。

    千呼萬喚始出來,東王殿下總算是出兵了,天下人為之一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義州兵已經成了勝利的保證,只要他們出戰。大家就能放心等待勝利的消息。

    消息傳到京城,崇禎也難得高興一下,他特意下旨,讓張恪領兵前往京城,接受天子召見,他要重賞出征的將士。

    不過等他的旨意送到了天津。得到的消息卻是張恪已經南下,還託人轉過崇禎。多謝皇帝記掛,只是賊勢如火,耽誤不得,只能立刻出征。

    看到了回奏,崇禎氣得幾乎發瘋。

    張恪竟然囂張跋扈到了這個地步,簡直豈有此理!

    他想來想去,卻沒有任何辦法對付張恪,只能生悶氣。

    從天津出兵,一路向西南而行,穿過北直隸,經過衛輝府,再南下渡過黃河,就到了開封。

    離著目的地越來越近,沿途所見卻讓張恪不由得心都懸了起來。原來流寇扒開了黃河,水淹開封,雖然沒有摧毀開封城,可是卻造成了黃河氾濫成災,沿途的百姓飽受摧殘。大片大片的土地荒蕪,無家可歸的百姓四處流竄。

    更加要命的是很多州縣都沒了主事的官員,自然就沒有人管這些受災的百姓。偶爾有些發了善心的地主舍粥救濟,可是一聽說有人舍粥,成千上萬的人都聚集過來,嚇得立刻停止。

    對於災民來說,要麼就被活活餓死,要麼就奮起一擊,成為流寇。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看到了這些,張恪都暗呼僥倖,要不是打開了海外的渠道,能把百姓轉移出去,他都沒法面對這些百姓。

    張恪索性放慢了腳步,沿途設立安置據點,派遣人馬保護,招攬災民,能就地安置的就地安置,不行的就送到海外,給大家一條生路。

    對於聞訊而來的災民,提供糧食救濟。就這樣走走停停,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張恪才趕到了開封。

    還沒渡過黃河,就有一夥人前來迎接。

    「下官洪承疇,拜見東王千歲!」

    洪承疇?

    張恪不由得仔細打量,只見對面的傢伙身材高大,面皮白皙,三縷墨髯,風度翩翩,按照眼下的標準,十足的美男子,再加上一身甲冑,儒將的風采難以遮掩。

    生了一副好相貌,只是可惜……不過建奴都完蛋了,他總不會再當漢奸吧。

    「洪大人請起。」

    「多謝王爺。」洪承疇恭恭敬敬起身,俯首帖耳立在張恪旁邊。

    「如今的開封情況如何?」

    洪承疇臉色發苦,嘆道:「王爺,開封城牆被河水浸泡,多處坍塌,急需修復。再有大量難民湧入,也需要安撫,下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切都等著王爺定奪。」

    「好吧,進城再說。」

    張恪在洪承疇的陪伴之下,帶著大軍過河,進駐了開封。

    進入城中,張恪才發現情況遠比洪承疇說得還要嚴重,滿街道都是要飯的乞丐,每一個店舖外面都擠滿了人群,物資嚴重匱乏,缺衣少食,每天都有不少人餓死。

    「洪大人,城中還有多少存糧?」

    「啟稟王爺,只有兩個月,而且……只夠軍糧!」

    張恪嘆口氣,雖然有準備,現實卻還是這麼糟糕。

    「洪大人,你安排一下,拿出一個月的存糧,先賑濟百姓,缺口本王會想辦法補齊。」

    洪承疇這段日子頭髮都要愁白了,朝廷沒有錢糧,下面難民又多,堂堂的巡撫大人,甚至要低聲下氣,向一些大戶借糧,簡直顏面掃地。

    如今總算來了能扛事的,洪承疇樂不得下去處置了。

    還別說,洪承疇真是個幹吏,半天時間,風風火火,粥廠就建了起來,乞丐難民有了飯吃,情緒穩定不少。

    而且隨著物資源源不斷運送進來,民心總算是安定下來。

    就在張恪趕到了開封不到一個月,突然警報四起,無數偵查的夜不收急匆匆向開封送信。流寇頭子李自成領著大隊人馬,向著開封殺來,距離不過二百里路。

    光是李自成倒不值一提,另一個人物也跟著冒出來了,那就是綽號「曹操」的羅汝才。

    說起來羅汝才,兵不算最多,勢力不算最大,但是卻是流寇當中最難纏的,蓋因為他狡詐奸猾,善於組織協調,有勇有謀。

    流寇多如牛毛,每次都是他出面聯絡,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搶縣奪州,每打下一處,他都會組織部下分派財物糧食,由於處事公平,在流寇中一呼百應。

    這一次李自成在殺了襄王之後,從湖廣又到了四川,卻遭到了白桿兵的狙擊,沒法攻入腹地,只能退回西北。在羅汝才的攛掇之下,李自成挑頭,召集各路流寇,聚集了五六十萬的大軍,浩浩蕩蕩,向著開封殺來。

    「洪大人,你和流寇作戰多次,可有什麼心得?」

    洪承疇恭敬地說道:「王爺乃是用兵大家,下官怎敢班門弄斧。」

    「本王也不能未卜先知,洪大人只管隨意談談就好。」

    「遵命,王爺,流寇作戰,每每以飢民作為前導,採用人海攻城。若是朝廷人馬應變不及,就會被他們找到漏洞,佔了便宜。而朝廷官軍一旦反擊,他們就會利用步卒和騎兵死死拖住,視情形而定,如果不敵,就立刻帶著老營逃走。只要保住了精銳,轉眼又可以拉起幾萬人馬,捲土重來,實在是讓人頭疼啊!」

    張恪聽著,由不得點點頭:「本王清楚了,傳令下去,告訴所有人馬固守開封,不要盲目出擊。我要坐等李自成送上門來!」

    一百二十里之外的朱仙鎮,李自成捧著一碗白米飯,裡面放著幾根燒辣椒,吃得絲絲哈哈,滿頭冒汗。

    大帳簾子挑開,羅汝才從外面走了進來。

    「哈哈哈,闖王,告訴你個好消息,又有兩路義軍前來,咱們的人馬過了五十萬,想要拿下開封,不成問題!」

    李自成放下了飯碗,笑道:「曹操善戰,俺李自成善功,這回咱們就聯手拿下開封,讓皇帝佬知道咱們的厲害!」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3:2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22
第六百零四章 敢死隊



    自從得知流賊大軍要殺過來,洪承疇就忙得不亦樂乎。先是下令臨近村鎮全數退入開封,然後堅壁清野。組織民壯,修補城牆,加班加點的督造武器。

    他還安排了小吏前往各大家族,向他們曉以利害,要求大傢伙出兵,幫助朝廷對付流寇,把威逼利誘的招數全拿出來了,總算召集了三千多人。這些富裕人家的子弟和家丁都吃得飽,穿得暖,身上有肉,看起來架勢還不錯。

    究竟能不能用,還要放到戰場上才行,洪承疇心裡頭也沒底兒。不過他知道開封還有一尊大神,實在不成,就要指著張恪出手了。

    令人奇怪,張恪面對洶湧而來的流寇,竟然絲毫不擔心,把所有防務都交給了洪承疇,他只是一門心思當宅男,弄得洪承疇大為光火。

    張恪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他是想看自己的哈哈笑,還是想著讓自己和流寇同歸於盡?一想到關於張恪的種種不臣之舉,洪承疇不由得心裡發寒。

    真要到了那一步,他該如何是好啊!

    就在洪承疇憂心忡忡的時候,杜擎找到了他。

    「洪大人,王爺讓我來通知你,不必擔心區區流賊,王爺不願意過早露出底牌,怕的是流寇會嚇得四散逃竄。這一次王爺要來個一勺燴,至少把李自成和羅汝才都給廢了!」

    好大的口氣啊!

    洪承疇忍不住一驚。流賊多狡猾啊,朝廷幾次天羅地網,都讓他們溜了。難道張恪一點動作都沒有,就能把流寇幹掉,簡直匪夷所思。

    轉念一想,張恪這些年領兵打仗,的確有些神鬼莫測,說不定他就有辦法。

    「呵呵,有了王爺的話。下官可就有了主心骨,還請杜大人回稟王爺。下官一定竭心盡力,給流賊一個好瞧。」

    ……

    轉過天來,流寇的先頭部隊進入了開封的外圍,雖然只是先頭部隊。但是所過之處,塵土飛揚,成千上萬的流賊騎在馬上,大聲吆喝,猖獗地喊叫。

    有人更是帶頭衝向了城池,城頭上的守軍立刻換以弓箭和火銃,流寇寸功未立,丟下了十幾具屍體,就退了回去。

    每一個的心情都不輕鬆。相反,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塵頭大起。號角震天,一隊隊的流寇向著開封衝來。每一桿大旗,就是一路人馬。

    大旗下面,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群,真好像螞蟻一般密集。

    洪承疇舉著千里眼。仔細看去,站在隊伍前面的甚至有不少孩童和婦人。他們滿臉污泥,身上衣不遮體,有的手裡拿著破爛刀槍,有的只是一根木棒。

    他們都是流寇的炮灰部隊,由於饑荒嚴重,百姓餓死眾多,只要拿出一點糧食,就會有無數人跟著,他們已經沒有了恐懼,活著和死了沒什麼區別,甚至死還要更好受一些!

    面對著這樣的對手,洪承疇真的怕了。

    他簡直不敢想像,如果這幫人衝進城裡,會幹什麼!

    仔細算了算,一共差不多有四五十桿大旗,按照一桿大旗一萬人計算,殺來的流寇就有四五十萬。而城中呢,除去張恪的部下之外,只有賀人龍和左良玉兩部,加起來不到三萬人,能不能扛得住,真是不好說啊!

    嗚嗚嗚……

    淒涼的號角聲響起,只見流寇的人群當中,旗號閃動,有兩部人馬向著開封衝來。打頭的正是那些飢民,他們茫然地衝上來。跑著跑著,就有人跌倒,後面的人踩著同伴的身軀,繼續向前。

    冷漠,無情,簡直沒有人的情感。守衛城頭的士兵不由得為之膽寒。

    「沒用的玩意,都摸摸褲襠,看看膽子還在不?」

    一聲霹靂般的吼叫,嚇得大家一哆嗦,只見一個穿著明盔亮甲的黑大個站在了大家面前,來人身體雄壯,絡腮鬍子彎彎曲曲,好像一大團。目光極為有神,也非常凶狠,他正是有瘋子之稱的賀人龍。

    見到流寇衝上來,他非但不害怕,還嗜血地舔著嘴唇,彷彿看到了獵物一般。

    沒錯,賀人龍就是如此想的,他本是楊嗣昌的手下干將,立功不少,本想著能得到平賊將軍的職位,哪知道竟然被左良玉奪了去。

    賀人龍就想著一戰立功,正印將軍算什麼,張恪都封了王爺,那才是大丈夫該做的事情。

    「小兔崽子們,都打起精神,流賊來了。」

    轟轟轟!

    城頭的火炮已經響起,受惠於張恪,守軍的大炮也裝備了開花彈,一炮打出去,就會造成嚴重殺傷,彈片在流寇中間炸響,成片成片的人群倒下去。

    賀人龍咧著大嘴,哈哈狂笑,得意非常。

    城外的李自成,羅汝才等人卻不免皺起了眉頭。

    「朝廷的官軍到底炮火犀利,只怕要死不少人。」

    「死就死,有什麼好心疼的!」羅汝才大笑道:「這些飢民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全都死光,能拿下開封,也是大賺了。」

    李自成點點頭,說道:「希望如此。」

    戰鬥越發殘酷,大量的飢民死在了衝鋒的路上,不過城頭的士兵也不輕鬆,由於他們的訓練不足,拿到了火炮,都不捨得打一發,到了戰場,射速奇慢不說,還弄炸膛了兩門,死了十幾個士兵,差點把賀人龍的鼻子氣歪了。

    藉著城頭炮火減弱的機會,流賊的大軍一口氣衝到了城下,他們快速豎起雲梯,向著城頭衝來。

    一個個小人彷彿螞蟻一般,城上的士兵毫不手軟,尤其是賀人龍,揮舞手裡的砍刀,一刀下去,就有流寇斃命,鮮血迸濺到他的臉上,碎肉骨頭甚至掛在絡腮鬍子上,這個傢伙竟然絲毫不在乎,反倒狂性大發,領著家丁哪裡有事就衝向哪裡,殺流寇如同砍瓜切菜,當真是一員猛將!

    「闖王,那個人就是賀人龍!」

    李自成通過千里眼,仔細看著,不由得對旁邊的羅汝才說道:「曹操,你可有辦法殺了這傢伙?」

    羅汝才微微一笑:「還真別說,我手上有一幫小子,就讓他們殺一殺賀瘋子的威風!」

    一擺手,從旁邊走出一隊人馬,為首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身鎧甲,英氣十足。

    羅汝才笑道:「孫可望,看到沒有,城頭上的守將叫賀瘋子,當年你乾爹在他手上也吃過虧,去把他給我殺了!」

    年輕人咬著嘴唇,揚起手中長槍,二百多人的敢死隊一陣旋風般衝了上去。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3:2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22
第六百零五章 狠辣的李自成



    面對著蜂擁上城的流寇,賀人龍狂性大發,手中掄刀瘋狂地劈砍,沒有一個流寇能走過一個回合,他的腳下全都是屍體,踏著敵人的屍體,賀人龍大步向前,逼得流寇節節敗退。

    明軍士氣為之一振,紛紛揮動刀劍,將一個流寇砍到,鮮血流滿了一地,硝煙刺激著所有人的感官。

    賀人龍砍下了一顆人頭,迎面突然劈過來一刀,他根本沒有在乎,而是回手一刀。

    按照正常情況,對方一定會招架他這必殺的一招,可是哪裡知道對方彷彿不知道害怕一樣,繼續向前劈砍,賀人龍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肩頭一痛,鮮血冒了出來。

    開戰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受傷,而對方則是付出了更慘痛的代價,被一刀從腹部劃到了胸膛,一尺半長的口子,鮮血狂湧,眼看著活不成了。

    可是從他的眼睛之中沒有絲毫的害怕,有的只是濃濃的仇恨,賀人龍見過無數生死,可是此刻他的心竟然不由得一動!

    還沒等賀人龍多想,又有一幫人從下面爬了上來,他們和死去之人裝束都差不多,各自拿著刀劍兵器,二話不說,奔著賀人龍就殺來。

    賀人龍急忙招架,可是一打起來他就感到了不對勁,這幫小子年紀都不大,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他們根本不知道防禦,只是玩了命的攻擊。

    你砍一刀過來。對方也砍一刀過去,別管你有多大的本事,都沒有一點用處。乍看起來。他們和義州兵的白刃戰方式差不多,可是仔細一看就能看出不同,他們並不懂得配合,每個人只是單打獨鬥。

    可就算如此,也要了命,賀人龍一刀戳進對方的胸膛,對面的年輕人生命力旺盛。一時不死,竟然死死抓住賀人龍的刀。讓他沒法抽回來。

    就在此時,另外兩個人衝上來,照著賀人龍就劈了下來。

    賀人龍來不及抽回兵器,只能撒手向後一滾。用極為難看的方式躲開致命一擊。霎時間賀人龍的腦門都是冷汗,這是哪裡來的小子,怎麼如此拚命!

    沒等他反應過來,對方又沖了上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賀人龍只能急忙轉身逃走,他的動作稍微慢了點,只覺得腰部和後背一痛,不用問一定是中刀了。賀人龍到底經驗老道。他沒有遲疑,發足狂奔。

    這時候家丁也湧了上來,把賀人龍保護起來。

    重新拿到了兵器。賀人龍顧不得傷痛,轉身又投入了搏殺之中。他帶著家丁和對面的少年兵拚殺,越殺他的心裡越涼。對面的這幫人簡直不知道死,完全是以命搏命,轉眼就有十幾個家丁死傷。

    「好厲害的小兔崽子,給我放箭!」

    弓箭手衝了上來。一陣雕翎箭,對面死傷了十來個。剩下的幾個也都帶著傷,他們眼見沒法建功,只能從城牆退下去。

    隨著他們退走,流寇也漸漸停止了攻擊,潮水退潮。

    戰鬥時間不長,可是賀人龍身中三刀,險些喪命,讓他是又怒又怕。索性拿著地上的屍體出氣,大刀揮舞起來,將人頭一個個砍下來,掛在旗杆上面洩憤。

    「啟稟王爺,流賊羅汝才手下有一支特殊人馬。所選成員年紀都不大,而且全都是父母雙亡的孤兒!」杜擎向張恪匯報情況。

    聽到此處,張恪不由得一驚。

    「這些人的父母是怎麼死的?」

    「多半是朝廷害死的。」杜擎回答的非常乾脆,「有的是服徭役累死的,尤其是徵收賦稅被逼死的,還有餓死的,總之,這幫少年都和朝廷有著血海深仇。羅汝才訓練他們報仇雪恨,作戰極為勇敢,今天賀人龍就險些栽在這幫人手裡。」

    「原來如此,這個『曹操』還真算個人才,竟然知道利用仇恨的力量,有些門道。」這種程度的玩意只能說勉強提起張恪的興趣,不過杜擎接下來的話卻讓張恪有些驚訝。

    「王爺,根據卑職打探,羅汝才部下有兩三百這樣的部隊,其中領頭的叫做孫可望,是張獻忠的義子。」

    是他!

    張恪對這個名字可一點不陌生,在後世張獻忠敗亡,就是孫可望和李定國帶領著大西軍繼續抗清,血戰西南,雖然孫可望投降了滿清,成了無恥的漢奸,可是李定國卻戰鬥到了最後一兵一卒,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大英雄也!

    滅掉了張獻忠之後,張恪還暗中吩咐,讓人打聽孫可望和李定國的下落,卻沒有得到什麼消息。畢竟還是小孩子,沒有嶄露頭角的機會。眼下突然出現在了羅汝才的軍中,真是有些造化弄人。

    張恪敲著桌案,緩緩說道:「這些少年落到羅汝才的手裡,那是明珠投暗,能不能想辦法把他們爭取過來?」

    「啟稟王爺,卑職聽喬總兵說過,他擊敗張獻忠之後,曾經效仿您的做法,悄悄將一些俘虜放回去,讓他們重新回到流寇之中,作為我軍的內應。卑職以為或許可以啟動這些暗子。」

    「哈哈哈,喬福學得挺快啊!好,立刻就去聯絡。」

    ……

    李自成和羅汝才連續攻城三天,除了損兵折將之外,並沒有撈到什麼便宜。流寇也看得出來,開封雄城,不是輕易能拿下來的。

    到了第四天,流寇改變了策略,他們採取包圍的態勢,把開封圍得水洩不通。然後又不斷派出小股部隊騷擾,不讓城中軍民安寧。

    雙方進入了僵持,洪承疇鬆了口氣,同時心也懸了起來。

    鬆口氣是因為流寇沒法立刻攻破城池,他能暫時安心。害怕的則是流寇長期圍困,城中存糧不多,好幾十萬軍民,一旦沒了糧食,那就是死路一條。

    沒有辦法,洪承疇不得不又找到了張恪。

    這一回張恪倒是接見了他,還介紹了打算。

    岳子軒和喬福兩路大軍正在快去前進,他們就像是兩把刀,岳子軒從山西南下,攻取洛陽,堵死李自成西逃的道路,喬福則是搶佔許昌和新鄭一線,封鎖流寇南下湖廣的道路。

    這兩路大軍只要二十天時間,就能到位。而那個時候,從開封發起猛攻,三路大軍,從三個方面,把流寇徹底包圍絞殺,一舉剷除禍患。

    此時急著出兵,只會打草驚蛇,要是流寇知道消息逃跑了,想要找這麼好的時機可就不容易了。

    從張恪那裡出來,洪承疇只覺得骨頭都輕了二兩,身體輕飄飄的要飛起來。不愧是常勝將軍,佈局就是夠狠辣!

    如果真按照張恪的部署,二十天後,就可以等著看流寇人仰馬翻,兵敗如山倒了。

    只是洪承疇忘了,這二十天想要撐過去,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圍城的第六天,突然守城的士兵聽到遠處傳來牛吼一般的聲音,滔天的白浪向著開封城席捲而來。

    上一次李自成攻打開封,就鑿開黃河,水淹開封,如今又故技重施。

    黃河由於高出地面,早就是地上懸河,大堤鑿開,河水奔騰,頃刻之間,就到了開封城下,偌大的城池瞬間成了水鄉澤國。

    河水侵入城中,低窪的區域全都淹水,城牆更是泡在了河水當中。

    這下子連張恪也沒法安坐,他急忙下令手下士兵做好救災工作。先是把低窪地區的百姓搶救出來,接著加固城池,加強巡邏,防止出現亂子,也防備流賊趁機偷襲。

    義州兵訓練有素,軍紀嚴明,有他們壓陣,城中並沒有出現什麼亂局,倒是讓洪承疇等人放鬆不少。

    相比去年,水災並不算嚴重,最多七天水就能退下去。

    可是就在第二天,賀安率領著一隊人馬,在城中巡邏,突然發現有個人走著走著,一頭栽倒。

    賀安急忙趕上前,把人扶起來一看,只見他的嘴角冒著白沫子,身上發熱,臉膛青黑牙齒緊咬,不停的顫抖。

    一件這個情況,賀安心裡有數,這是瘟疫啊!

    想到這裡,賀安的頭皮都發麻了,立刻下令:「來人,把這一片街區都封鎖了,嚴禁百姓走動。趕快通知軍醫,立刻過來檢查。再有通知王爺,城中出現瘟疫,讓王爺早作打算。」

    「遵命!」

    士兵跑出去,沒多大一會兒,軍醫就趕了過來。

    這些醫生多半都是吳有性的徒子徒孫,他們對瘟疫的認識已經完全不同於以往的醫生,對病人狀況做了檢查,又把血液採樣放在顯微鏡下觀察,很快就確定下來,是感染了瘟疫。

    張恪得到報告,深知情況不妙,一旦讓瘟疫流傳開,只怕後果不堪設想,急忙下令全城排查。

    半天的時間,陸續找到了三個感染瘟疫的病人,他們都是因為喝了不潔的水才發病的。這時候有人前來匯報,他們發現流寇大量向城中投擲屍體,人畜的糞尿。在流進城中的髒水裡,也發現了腐臭的動物屍體。

    這回總算是清楚了,好一個流寇,竟然玩起了細菌戰!

    張恪簡直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當年蒙古人進攻南宋倒是玩過這種手段,到了如今,同為華夏兒女,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簡直罪不容誅!

    城外的流賊大營絲毫沒有反省的覺悟,相反還開懷暢飲,李自成和羅汝才,還有一大幫的這個王,哪個王的,喝得不亦樂乎。

    「哈哈哈,多虧了徐先生的妙策,要不了幾天,城裡的明軍就會死個乾淨,到時候我們就進城接收就是,哈哈哈!」李自成又是一陣狂笑。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22
第六百零六章 內亂



    「瘟疫」兩個字,簡直讓人聞之色變,自從崇禎登基以來,天災不斷,戰火不熄。伴隨著災民和流民,瘟疫也此起彼伏,一次比一次嚴重。

    南北直隸,山東,河南等地,情況尤其嚴重,甚至達到「一巷百餘家,無一家僅免,一門數十口,無一僅存者」的淒慘境地。

    作為一方父母官,洪承疇深知瘟疫的可怕,當聽說流寇竟然向城中傳播瘟疫的時候,簡直氣炸了肺,同時也嚇破了膽。

    在大多數人的心目中,瘟疫和蝗災一樣,是上天的懲罰,根本不是人力能夠對抗的,因此每逢瘟疫降臨,天子都要請罪自省。至於有沒有效果,那就見仁見智。

    顯然洪承疇不能指望著老天爺突然大發善心,他急忙下令,調集城中的大夫,準備對付瘟疫。

    可是他命令下去,卻得到消息東王殿下已經提前下令,將醫生集中起來。

    洪承疇對張恪如何應付瘟疫大為好奇,不由得觀察起來。

    這一看可不得了,讓洪承疇簡直大吃一驚。

    首先義州兵把一切和患者接觸過的人全都集中起來,進行隔離排查。接著在城中按照街道坊市,分成一個個的小區塊,每個區塊都安排人員巡視,整個開封府瞬間變成了大兵營。出入不同區塊都要申請登記。

    光是這一手,在尋常人看來簡直反人類。

    比如父母和子女分屬不同的區塊。子女給父母文安,膝前盡孝,那是天經地義。尤其是感染了病患。一家人更應該在一起,哪怕是死,也是孝道所致。

    可是在張恪看來,這就是愚昧,就是不負責,瘟疫不是一個人,一個家族的事情。而是會威脅到其他人的安全,此時再也不要講什麼人情。

    每十戶人家互相監督。吃的飯,喝的水都必須是煮沸的,如果任何人有身體不適,必須立刻上報。並且隔離檢查。如果誰敢隱瞞,一律按照軍法從事,其餘的人家也要受到懲罰。

    而且各戶必須抽出壯丁,協助士兵清理街道,挖排水溝,焚化動物屍體,處理一切污染源。

    東南西北,四城每天報告三次情況,有一點異常。立刻處置。

    如此一來,徹底把百姓管理起來,避免因為恐慌造成的瘟疫流行。開封城竟然沒有亂起來。全都靠著果決的手段。

    光是這些還不夠,這些年吳有性鑽研醫術,對瘟疫也下了很大功夫,他在兩年前配置出了達源飲,經過試驗,對瘟疫非常有效。

    此次張恪出兵中原。也料到會有瘟疫傳播,因此準備了充足的藥劑。

    頭三天。每天瘟疫的人數都在增加,甚至逼近百人,不過又有達源飲效果神奇,除了最初兩個人死去,還有幾個上了年歲,體質太差的之外,其他的病人情況都控制住了。

    到了第七天,甚至有人已經康復,不過考慮到他們身上還有細菌存在,暫時隔離在另一處相對寬鬆的地方。

    當知道有人康復的消息,整個開封全都沸騰了,百姓們喜極而泣,跪在門口,衝著義州兵砰砰磕頭。

    他們完全是發自內心。

    多少年來,哪次瘟疫不是十室九空,哪次大傢伙不是聽天由命!當知道開封出了瘟疫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崩潰了,他們哭喊著,祈求那些鋼鐵一般的士兵,能放他們離開,讓他們能有一條活路。

    當被義州兵斷然拒絕的時候,他們甚至怒罵,詛咒,到了如今,他們總算是知道了自己的錯誤,要不是義州兵的措施有效,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瘟疫之中呢!

    眼下雖然也偶然有人病死,但是完全在大家的接受範圍之中,城中情緒穩定,士氣恢復,軍民之間,空前的融洽,簡直就是一體。

    洪承疇默默觀察了這些日子,心裡只剩下一個字:服!

    誰說武人不能治國,這不就治理得相當厲害。試問天下哪個文臣能有如此霹靂手段。

    開封城中萬眾一心,等待著戰機,而城外卻是另一番景象。李自成幾乎每天都發動攻擊,城中的抵抗不斷,每次都頭破血流,好不狼狽。

    漸漸的流寇之間也泛起了嘀咕,互相因為你損失多了,他出兵少了,鬧得不可開交。尤其是羅汝才和李自成,兩邊的手下爭吵不斷,有時候他們兩個都親自上陣,吵得臉紅脖子粗。

    這不,今天羅汝才手下的敢死隊又犧牲了六七十人,他非要逼著李自成多出人馬,李自成卻說他出的兵已經最多,要是不滿意,大家不妨分開,每個人負責一面城牆,誰先打破,誰就先拿戰利品。

    大家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可是接下來又因為分派哪面城牆的問題,吵了起來,一直爭到三更天,羅汝才氣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正當他準備休息的時候,外面有人敲門,進來一個小兵,手裡捧著一碗濃濃的蜂蜜水。

    窮人乍富,最喜歡的就是甜品,蓋因為窮時光吃苦,沒吃過甜的。羅汝才從小兵手裡接過了蜂蜜水,沒幾口,喝得乾乾淨淨。躺在床上,沒多大一會兒,就傳來了雷鳴般的鼾聲。

    小兵捧著空碗,悄悄出了帳篷,到了後面的軍帳。

    他走進去之後,裡面正好有三個人等在裡面,年紀都不大,為首的正是敢死隊的首領孫可望,在他身邊兩個人是艾能奇和劉文秀,同樣的,他們曾經都是張獻忠的義子。

    李定國從外面小跑著進來,孫可望急忙伸出右臂抓住了李定國的胳膊,而他的左臂在兩天前的戰鬥之中受了重傷,幾乎殘廢。

    平素羅汝才對他們還算不錯,可是一見孫可望受傷,沒了用處,就格外冷漠,甚至不給安排軍醫,就讓孫可望自生自滅。

    李定國年紀最小,但是卻最有主意,他和兩個哥哥拿出搶掠的積蓄,請求軍醫幫忙,算是把孫可望的胳膊給保住了。

    不光是孫可望,敢死隊裡不少受傷的士兵,羅汝才都棄之如敝履,甚至會殘忍的殺死,美其名曰免受痛苦,如此作為,怎能不讓大傢伙心寒。

    正好前幾天有明軍的密探混入了流寇軍中,聯繫上了孫可望等人,許諾他們只要投降歸順,朝廷就會厚待他們。

    「定國,藥下了?」

    「嗯!」李定國用力點頭,孫可望頓時大喜道:「太好了,拿著曹操的腦袋,我們就算立了大功,說不定東王殿下能賞賜我們呢!」

    李定國的小臉通紅,說道:「大哥,小弟以為咱們還能立更大的功勞!」

    正在說話之間,突然聽見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羅首領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23
第六百零七章 出手



    羅汝才手下兵多將廣,僅次於李自成,由於他不像李自成被朝廷當做主要打擊對象,大起大落。羅汝才始終保持強大兵力,正因為如此,他才有時間編練敢死隊,穩坐流賊的第二把交椅。

    此次合兵攻擊開封,羅汝才居中串聯,功勞非常大,大量的流賊頭目歸附到了羅汝才的旗下,他完全有本錢和李自成分庭抗禮。

    可是這位流寇的二號人物,卻突然暴斃,當人們衝到了他的帳篷之中,發現羅汝才七竅流血,眼角瞪裂,直挺挺躺在床上,已經噴血而亡。

    看到如此淒慘的一幕,所有流賊都嚇傻了。尤其是那些羅汝才的心腹,他們撲在屍體之上,嚎咷痛哭。

    哭夠了半晌,有幾個心腹主動站起來,擦乾了眼淚。

    當務之急還是找出羅汝才死亡的原因。經過排查,大家很快發現羅汝才七孔之中流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用銀針驗證,竟然有毒!

    這可了不得,有人毒死了羅汝才!

    究竟是誰,是誰殺了羅首領?

    每個人都在大聲的質問,瘋狂的喊叫,聲色俱厲,他們要給首領報仇,要把下毒的凶手找出來,大卸八塊,五馬分屍。

    這幫人瘋狂叫囂,在大帳外面卻有四個人被嚇得心驚肉跳。

    本來給羅汝才下了毒之後,孫可望就想逃出軍營,拿著羅汝才的腦袋請功。李定國卻提出了不同想法。他認為流寇見到羅汝才喪命之後。肯定進退失據,他們不會找自己的麻煩,相反。他們還會把矛頭指向李自成!

    幾乎每個人都有種樸素的認知,誰的獲利大,誰的動機就大!

    羅汝才是能和李自成抗衡的巨匪,如果殺了他,就能一統流賊。眼下開封城內瘟疫流行,只要加把勁,就能打下開封。佔據中原之地。得中原者得天下,對於李自成這種野心勃勃之人來說。只要進了開封,他登基稱帝的條件就成熟了。

    不過——到了那時候,同樣手握重兵的羅汝才就會成為他最大的絆腳石。

    既然早晚都要面對,倒不如現在就動手。提前殺了羅汝才,奪下他的大兵,一舉定乾坤。

    這是人們遇到羅汝才橫死之時,最自然的想法。

    當有人提出來之後,立刻就有人符合。

    「沒錯,闖瞎子早就看咱們不順眼了,偷偷下毒肯定是他幹的。」

    「怪不得闖瞎子不過來呢,他怕是早就知道了,不敢面對咱們弟兄。」

    「他不敢。咱們就去找他,討個說法。」

    「對,給羅爺報仇雪恨!「

    ……

    越說越是群情激奮。羅汝才野心不大,做事又精明強幹,每次搶掠之後,都慷慨分給手下,真有不少人對他忠心耿耿。

    很快就聚集了幾千人,在羅汝才的心腹率領之下。直撲李自成的營盤。

    看著遠去的人影,孫可望激動的單臂抱起李定國。在地上轉了兩圈。

    「定國,你小子真行!」

    李定國滿臉紅撲撲的,好像個大蘋果,反倒被誇得不好意思。

    「三位哥哥,這幫人群龍無首,肯定不是李自成的對手,不過經此一役,流賊必然勢力大損。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等待東王殿下出兵,到時候再立大功!」

    艾能奇有些不捨,說道:「老四,要不要咱們也跟著一起鬧一鬧,趁火打劫嗎?」

    李定國眉頭皺著,看了看遠處,只見火光點點,喊殺陣陣,顯然戰鬥已經爆發了。

    「不必了,咱們人馬太少,不能貿然行動,倒不如躲在營盤裡,說不定還能騙得李自成的信任!」

    孫可望臉上帶笑,拍拍李定國的肩頭,笑道:「老四你成啊,有大將之風,哥哥們都聽你的。」

    四個兄弟急忙退回了帳篷,靜等消息。

    還算他們四個行動及時,就在他們剛剛離開的時候,闖營大將劉宗敏就帶著人馬兜著屁股殺了過來。

    原來羅汝才營盤大亂,奉命巡邏的劉宗敏立刻趕過來,走到半路竟然聽說「曹操」死了,差點把劉宗敏嚇得從馬上摔下來。羅汝才手下十幾萬人,他這一死,手下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鬧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劉宗敏帶著人馬急忙趕過來,從外面殺進了羅汝才的營中。見羅汝才的心腹向著闖營殺去,劉宗敏立刻追擊上去。

    流寇的大軍之中,上演了一場殘酷的火拚。先是羅汝才的心腹斥責李自成不講道義,暗下毒手,殘害兄弟,卑鄙無恥。

    李自成遭了不白之冤,他還想著解釋,可是對方哪裡肯聽,有人暗中向李自成射了一箭,正中肩頭,雖然扎得不深,可徹底引爆了局面。李自成的部下不干了,好小子還敢暗中下手,你們才不講道義呢!

    雙方紅了眼睛,沖在一起,刀劍並舉,殺在了一起。

    他們完全就是白刃肉搏,人挨著人,一刀下去,甚至有兩三個人一起受傷。退無可退,只有殊死一搏。

    世人說羅汝才部下善戰,打起來果然不同尋常,他們更狠辣,更瘋狂,更加不要命,一陣狂殺,愣是把李自成打得節節敗退,地上丟滿了屍體。

    受了傷的李自成腿上又挨了一刀,弄得傷上加傷,別提多狼狽了。

    所幸這時候劉宗敏殺來,在背後猛攻,羅汝才的部下大亂,李自成立刻召集人馬,什麼李過,高一功,劉芳亮,郝搖旗,幾乎所有心腹部下都領著人馬殺來,將羅汝才的部下死死包圍住。

    你來我往,殺得難解難分,到底是羅汝才部下人數太少。漸漸的落到下風,李自成恨極了,集中弓箭手和火銃手。反覆攻擊,一點情面不留。

    等到天亮的時候,羅汝才部下八千多人被全數消滅,而同時李自成也損失了將近五千人馬,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這一晚上,竟然比起以往連日戰鬥加起來的損失還要慘重。

    不過李自成並不氣餒。相反,他趾高氣揚。羅汝才完蛋了,心腹部下也都死光了,此時他就是流寇當之無愧的王者!

    雖然他沒有下令殺死羅汝才,可是姓羅的這時候死了。簡直是老天爺在幫助自己。

    「劉宗敏,郝搖旗,李過,你們帶著人馬,立刻清理羅汝才的餘部,告訴其他各營,前來朝賀,我,額不。是朕,要當皇帝老子了,你們都是朕的開國功臣!」

    ……

    「聽說你們都是羅汝才的心腹。如今他完蛋了,你們也跟著去吧!」劉宗敏舔了一下嘴唇,惡狠狠說道。

    李定國不慌不忙,苦笑道:「劉總爺,你要殺我們就殺,何必給我們安個罪名?」

    「安罪名?難道你們不是嗎?」

    孫可望指著自己的左臂。苦笑一聲。

    「劉總爺,小人膀子受傷了。羅汝才連醫官都舍不得派,我們不過是一把刀而已,卷刃了,生鏽了,就給扔到一邊。反正我們也都想好了,死就死,沒啥可怕的。」

    劉宗敏聽到這裡,反倒猶豫了,一擺手,叫過手下人,讓他們打聽一下情況,果然,羅汝才對待這些年輕的敢死隊並不算好。

    看著幾個英姿勃發的少年郎,劉宗敏突然生出了愛才之心。

    「小子,是好漢子,羅汝才對你們不好,我劉宗敏可不會虧待你們,從此往後,你們就是我的部下了!」

    經過了一場內亂,李自成雖然如願控制了全部人馬,但是他明顯感到不少親近羅汝才的人都難免兔死狗烹,物傷其類。明面上不敢反對自己,卻暗中較勁兒。

    人心這東西最為玄妙,李自成也沒有辦法,他只能下令,立刻加強攻勢,打下開封,試圖利用戰爭轉移焦點。

    殘忍的攻堅戰再度開始,潮水一般的流賊蜂擁殺上城頭,上面的明軍誓死抵抗。賀人龍和左良玉各自負責一面,全都親自上陣殺敵。

    從早上到中午,從中午到晚上,即便黑天了,李自成也不松懈,愣是挑燈夜戰,不眠不休的攻城。

    「加把勁兒,再加把勁兒,城裡瘟疫流行,早就沒多少人,殺光眼前的這點人,開封就是咱們的!」

    李自成騎著大黑馬不斷向各個隊伍鼓吹,驅趕一群群的飢民衝向城頭。他下令將火炮集中在一起,猛轟城牆。

    開封城牆兩次被河水浸泡,早就不夠堅固,大炮一轟,成片成片的磚石脫落,嚇得賀人龍等提心吊膽,不知道什麼時候流賊就要殺進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空隙,賀人龍瞪著血紅的眼珠子,渾身是血,找到了洪承疇,見面扯著嗓子就吼道:「中丞大人,弟兄們不眠不休的廝殺,早就受不了,憑什麼城裡還養著一幫白吃飽,他們什麼都不干,老子不服!」

    「不服你也要服!」

    從洪承疇的旁邊,杜擎站了起來,冷笑道:「賀總兵,如何對付流寇,王爺自有安排,你只管打仗就是了。」

    轟!

    正說話之間,突然一聲悶雷般的響聲,城牆的一段竟然被大炮轟開,足有十幾丈的缺口,城外的闖賊看到這一幕,簡直欣喜若狂,一直等待的一刻終於到了,他們蜂擁向城裡殺來。

    這幫人前赴後繼,不顧一切,彷彿城中有黃金白銀等著他們。

    領頭衝進城中的流寇猛地抬頭,突然發現對面街道上迅速跑來一群士兵。

    「殺光朝廷的鷹犬!」

    他們繼續往前衝,迎接他們的卻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槍聲,前排的流寇打著滾兒,撲倒在地。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23
第六百零八章 雷霆一擊



    城牆破了,就彷彿是罐頭被撬開了蓋,剩下的想怎麼吃,就怎麼吃。開封處在中原腹地,囤積物資極為豐富,人口數量眾多,正好彌補連日大戰的消耗。

    每一路的流寇首領都拼了老命,瘋狂向著缺口奔去,眾多的人群就像是螞蟻一樣,悶著頭往前跑,彷彿有天大的好處。

    而真正衝進去的人,他們驟然發現,等待自己的不是美味的大餐,而是死神的鐮刀。

    暴雨一般的子彈瘋狂射來,前排的人倒下了,後面的人急忙沖上去,他們動作快,對方的子彈比他們還要快,密集的人群根本沒法躲避。

    只能眼睜睜看著前排的人腦袋炸裂,鮮血奔湧,肉塊和內臟落到自己的身上,來不及恐懼,對方的子彈再度射來,自己也變成了地上的爛肉。

    流寇前赴後繼向城裡衝去,而城中的火力越來越兇猛,除了火銃之外,手榴彈,一窩蜂,神火飛鴉,虎蹲炮……

    凡是能排上用場的全都上來了,爆炸聲音隆隆,火光衝天而起。就連城外的流寇都看傻了,不是城牆都打開了,怎麼還衝不進去,這不是讓人著急嗎!

    郝搖旗和李過大步走到李自成面前,抱拳拱手。

    「闖王,讓我們領兵殺進去吧!」

    李自成本想著點頭,可是他也看出城中有些詭異,沒有點頭,而是對著另一邊的五個人說道:「馬兄。賀兄,攻破開封的重任就交給你們吧。」

    被叫到的人是老回回馬守應、革裡眼賀一龍、左金王賀錦、改世王劉希堯、亂世王藺養成,他們五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革左五營。本來已經接受了朝廷招安。可是看到李自成羅汝才圍攻開封,他們又覺得有便宜可圖,因此前來湊熱鬧。

    聽到李自成的命令,馬守應大笑道:「闖王,開封城油水可不少,要是我們先殺進去了,其他弟兄不高興。又該如何?」

    李自成哈哈一笑:「馬兄想得太多了,區區開封算什麼。咱們還要殺進京城,搶了崇禎小兒的龍椅呢!」

    賀錦笑道:「闖王好氣魄,只是我們弟兄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只要能殺進城中。分給了我們幾萬石糧食就心滿意足了。」

    「好,就等著幾位的好消息了!」

    馬守應和賀錦等人帶著人馬,在炮火掩護之下,衝進了缺口。

    而此時義州兵已經主動向後退去,留出了二三百步的距離,原本的房舍都被拆掉,火銃手打頭,大炮壓陣,兩旁還有騎兵防備。標準作戰陣型擺開。

    馬守應他們剛衝進來,大炮就響了起來,幾十枚開花彈在流寇中間炸開。飛濺的彈片像是死神的鐮刀,無情揮舞起來,成片的流寇被擊中,倒斃在地。

    馬守應身先士卒,可是也被凶悍的炮火嚇了一跳,他急忙揮舞手裡的刀。大聲喊道:「沖,衝到跟前。官府走狗的大炮就不管用了!」

    流寇嗷嗷亂叫,紛紛跟著往前衝。

    「射擊!」

    槍聲響個不停,明軍手段齊出,流寇的屍體一層接著一層,都堆成了小山。血液匯成紅色的河流,濃重的腥臭氣味讓人作嘔。

    洪承疇正站在張恪身邊督戰,臉色有些蒼白。

    「王爺,義州兵神威蓋世,下官早就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下官佩服!只是……」

    張恪道:「有什麼話只管說就是。」

    「遵命,王爺,下官以為流寇人馬眾多,若是背城一戰,或許還可以擊敗他們,如今城牆被打破,萬一流寇找到了弱點,殺進城中,只怕難以防範。」

    杜擎按著刀柄,微微冷笑道:「洪大人,聽你的意思,是責怪王爺沒有提前出手,保住開封城是吧?」

    洪承疇被嚇得老臉通紅,急忙說道:「卑職不敢,卑職哪裡敢質疑王爺!」

    「諒你也不敢!」

    張恪微微一笑:「不要和洪大人無禮。不過洪大人請放心,本王自有辦法應付。」

    說著張恪抬頭看了看旗杆的飄帶,頓時笑了起來。

    「杜擎,咱們給李自成準備的禮物能用上了吧?」

    杜擎笑道:「王爺說的是,風向正好!」

    洪承疇不明所以,突然之間覺得天空一黑,他猛地抬頭,差點把洪承疇的魂兒嚇飛了。只見天空之中出現一個龐然大物,足有十幾丈的方圓,花花綠綠的顏色,從頭頂緩緩飛過,下面還吊著一個籃子。

    放眼看去,不只是一個,後面還有幾十個之多,隨著風向,向著流寇頭上飛去。

    「這,這是什麼東西?」

    洪承疇說話都磕巴了,杜擎輕蔑一笑,心說洪承疇還有些名頭,怎麼一點見識都沒有。

    「洪大人,這叫做熱氣球,當年我們打遼東的時候就用過,以往的熱氣球只能用來觀察敵情,這回好了,我們做的更大,不光能把人帶上去,還能帶武器,你就瞧好吧!」

    說話之間,熱氣球已經飄到了流賊的透頂,上面的士兵將手雷的引信點燃,輕輕鬆手,一串手雷從天而降。

    在距離地面還有不到一丈的距離凌空炸響,這下子可不得了,飛濺的彈片比起地面投擲殺傷力更加駭人,很多流寇都弄不清楚怎麼回事,就被打碎了腦殼,腦漿子到處亂飛。一片哭爹喊娘,狼狽的叫聲。

    熱氣球不斷投擲炸彈,下面的流寇成片成片死傷,別提多慘了。他們都被炸懵了,掉頭就跑,同後面的人擠在一起,成了沙丁魚罐頭。

    這時候頭上的炸彈不停,一死就是一大片。

    熱氣球投彈,殺傷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對人心的摧殘。連洪承疇都沒見過熱氣球,更遑論那些流寇了。

    當他們看到從天而降的炸彈,只當是上天降下了懲罰,是雷公電母對他們發起了攻擊。無論義州兵都凶狠,他們都有一拼的勇氣。

    可是要是換成了老天爺,就算打死他們也不敢拚命啊。有人甚至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顯然沒有絲毫的作用。爆炸聲依舊不停響起,前有強兵堵截,上面有炸彈,流寇徹底失去了作戰的勇氣。

    紛紛掉頭逃跑,氣勢洶洶殺來的馬守應等人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不得不跟著亂兵一起逃跑,到處都是人群,他們能往哪裡跑?

    馬守應什麼都顧不得,拚命的揮舞砍刀,紅著眼睛,猛砍自己的人。

    「滾開,都給我滾開!」

    正在他叫嚷的時候,突然後背一痛,一枚流彈命中了後心,馬守應渾身哆嗦,嘴角抽搐幾下,立刻喪命。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23
第六百零九章 東廠的人



    馬守應喪命,賀錦被炮彈擊中,斃命!賀一龍和劉西堯被亂槍攢射,達成了篩子,藺養成戰馬受傷,落在地上,竟然死在了部下的腳丫子之下,被踏成了肉餅。

    革左五營的士兵全都作鳥獸散,到處亂跑,比起沒頭蒼蠅還不如。狂亂之中,他們竟然衝向了己方的陣地,迫使李自成的大軍連連退後。把闖王李自成氣得渾身哆嗦,卻沒有半點辦法,因為他也是如此……

    那些空中飄過了的龐然大物實在是太駭人了,李自成瘋狂下令,手下的人馬向空中開槍射箭。一時間箭雨飛天,槍聲隆隆。

    可是最好的弓箭也只能射入空中一百多米,至於火銃,同樣如此,根本搆不著對方,而熱氣球上的士兵則是優哉游哉,隨便扔下一點手雷,就能嚇得流寇爹媽亂叫,四處逃竄。

    「東王殿下,攻擊發自九天之上,流賊無暇躲避,束手待斃,好,真是太好了!」洪承疇搓著兩手,不停稱讚。

    倒是在他的後面,卻氣惱了一個人,賀人龍攥著拳頭,眼珠子噴出火焰,死死盯著張恪。

    「怎麼?賀總兵對王爺有什麼不滿嗎?」旁邊的左良玉沒安好心,直接戳破了。

    賀人龍狠狠一咬牙,怒道:「俺賀人龍不敢對王爺不滿,只是替那些死去的兄弟不值!」

    壞了!

    賀瘋子這是找死!

    洪承疇急忙說道:「死去的將士本官會好生撫卹。賀總兵,你不要太傷心了。」

    「哼,有這麼好的武器不用。一門心思看熱鬧,不就是想讓我們都死光嗎?好一個東王殿下,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賀人龍此話一出,馬彪和孫嘉聞等人不由得抽出了兵器,對準了賀人龍。

    「你找死!」

    賀人龍也不示弱,一把抽出了腰刀,雙方對峙起來。下一秒就要火拚一般!

    「把武器都收了。」張恪怒喝一聲,隨即笑道:「賀總兵。熱氣球雖好,可是此物卻不是無敵的。」

    「怎麼會?地上的人根本打不到,還有什麼可怕的?」

    「當然有!」張恪笑道:「熱氣球是隨風而動,如果風向不對。根本飛不到流寇的頭上。即便是風向對了,也是有去無回,除非落在我們的控制區,不然這些熱氣球就會落到流寇的手上。」

    「什麼?」

    不光賀人龍,就連洪承疇都瞪大了眼睛,要是像張恪所說,熱氣球落到了流寇手裡,被他們搶走,那豈不是大大不妙。

    「王爺。那該如何是好啊?」

    「自然是立刻殺出城去,驅散流寇,保證熱氣球安全落地了。本王還告訴各位。誰搶到了熱氣球就歸誰了。」

    「早說啊!」

    賀人龍嗷的一聲,飛身上馬,都來不及招呼手下人,就一馬當先衝了出去。他雖然快,可是左良玉還搶在了前面,帶著手下的家丁。朝著熱氣球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這兩個人都瘋了,要是能搶到一個熱氣球在手。每逢戰鬥,放出去狂轟亂炸,尋常的敵人恐怕瞬間就嚇得潰散了。如此大殺器怎麼能放過!

    什麼流寇,什麼立功,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啥也不如熱氣球重要。

    左良玉和賀人龍兩路人馬衝出城去,一頭就扎進了流賊的大軍。

    「都給老子閃開!」

    他們揮舞著刀劍,遇到攔路的流寇,都恨不得生吃了他們,瘋狂的砍殺,血光迸濺,所過之處,就是一條血胡同。

    張恪通過千里眼,盯著城外的情況,嘴角掛著淡淡笑容,賀人龍和左良玉的名聲雖然不好,但是對付流寇還是有一套的。

    不過這樣還不夠,因為張恪要一舉重創李自成!

    「傳本王命令,馬彪和賀安立刻率領五千騎兵分成兩路,襲擊流寇大營。」

    「遵命!」

    兩員將轉身離開,張恪又對著馬如峰說道:「你率領著車營從正面猛攻,一定要打穿闖賊陣地。」

    「遵命!」

    隨後張恪又把劉少卿,謝超,孫嘉聞等人叫了過去。

    「你們分別領著部下士兵,等到前面突破之後,絞殺殘餘流寇。記住能招降的儘量招降,流賊多數都是窮苦百姓,不要濫殺無辜!」

    「明白!」

    其實從拿出熱氣球參戰,張恪就想好了,有些東西第一次用能收到奇效,用的次數多了,反而沒用。

    正好趁著流寇膽裂魂飛的時候,果斷出擊,殺他們一個落花流水。

    各路人馬都按照張恪吩咐,開封城四門打開,蓄勢待發的義州兵蜂擁而出。他們早就憋得受不了了。威震天下的雄師竟然躲在城裡,任由流寇叫囂,這不是欺負人嘛!

    總算能殺個痛苦,大家絲毫不留手。

    他們就像是一群猛虎,衝到了羊群,槍聲響個不停,流寇紛紛倒下。有些人甚至覺得火銃太慢,乾脆直接用冷兵器,鮮血橫流,屍積如山,黃昏之中的戰場,竟然有一絲妖異的美,美得讓人心驚肉跳!

    李自成萬萬沒有料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流寇全線都在潰敗,那些依附他的小頭目此時紛紛逃散,不知道哪去了。而手下的驍騎也惶恐不安,到處亂跑。

    幾乎所有的流寇都陷入了混亂之中,沒心思和明軍拚殺,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跑!

    其實之所以如此,李自成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和羅汝才火拚,看似大獲全勝,實則損失了不少精幹力量,而且讓那些小頭目變得憂心忡忡,生怕李自成會把他們都吞併了。因此打仗的時候就難免出工不出力,離心離德。

    偏巧這時候張恪拿出了熱氣球,玩起了空襲。

    幾乎所有流寇都是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他們一輩子都在地頭轉。驟然碰到了新鮮的東西,哪裡能不怕。

    恐懼這種東西是能傳染的,一個跑,接著就有第二個。這時候明軍又四面八方殺過來,他們裝備先進,武力強大,根本不是流寇能比擬的。

    連環打擊之下。除了逃跑,還真找不出別的辦法了。

    李自成在高一功和李過等人的保護之下。退到了大營,本想喘口氣,可是賀人龍尾隨殺到,他扯著嗓子大叫。一馬當先,衝進了營盤。

    不由他不著急,眼看著熱氣球越飛越遠,他的心都跟著走了。

    「去死!」

    一刀下去,竟然劈死了兩個流寇將領,後面的士兵嗷嗷怪叫,湧了進來。

    李自成驚魂未定,只能下令郝搖旗帶著人斷後,他繼續撤退。

    就在李自成大敗的時候。軍營之中,孫可望、艾能奇、劉文秀、李定國四個人把手下的弟兄都叫了過來,他們的胳膊上都綁著白布條。

    孫可望按著刀柄。陰沉著臉說道:「弟兄們,大道理我一點不講,大傢伙想必都清楚,『曹操』不把咱們當人看,李自成也是一個德行,他們肯定沒有好下場。東王殿下就在開封城中。大軍一出,李自成就完蛋了。我們何必跟著他去死。實不相瞞,我們曾經被義州兵俘虜過,都是東王的人,大家只要跟著我們,保證能吃香的喝辣的!」

    孫可望在敢死隊之中聲望很高,弟兄們都習慣聽他指揮。

    「聽孫首領的,讓我們幹啥,我們就干啥!」

    情況比想的還順利,孫可望倍受鼓舞,他立刻對著三個兄弟說道:「咱們想要被看重,就要立大功,大傢伙立刻去找李闖的去處,把他宰了,拿著人頭請功去。」

    「好!」

    大家轟然答應,一百多個人,各自拿著兵器,上了戰馬,就往外面跑,沒跑出多遠,迎面突然出現一群人。

    為首的是個中年文士,還穿著深衣,被幾個人架著,驚慌失措地往外跑。一見到孫可望等人,扯著嗓子就喊。

    「義軍的弟兄們,快來救我們啊!」

    孫可望一看不認識,哼了一聲。

    「我們要去接應闖王,你們算什麼東西,也值得一救。」

    文士聽孫可望這麼一說,頓時傻眼了,再往後面一看,火光衝天,明軍已經殺過來了。文士突然跺了跺腳。

    「義軍的兄弟,實不相瞞,我們是給朝廷辦事的,這次來找闖王有要事商量,你們救了我,朝廷一定會重賞你們的!」

    李定國聽到他的喊聲,突然勒住了戰馬,笑道:「弟兄們,還愣著什麼,趕快把這位上差扶上戰馬。」

    ……

    「王爺,卑職有要事稟報。」

    眼看著流寇落敗,張恪反倒沒心思看下去,回到了臨時府邸,杜擎突然變顏變色,急匆匆走了進來。

    「怎麼,戰事不順?」

    「不是,打得太順手了,安排在流寇當中的人手俘虜了一個人。」

    「誰?」張恪問道。

    「是朝廷派來的!」

    此話一出,張恪豁然站起,哪怕俘虜了李自成,他都不會如此失態。瞬間張恪的腦袋快速轉動,朝廷怎麼可能派人到李自成的軍中,是想招降,還是有別的圖謀……不過不管是什麼目的,越過了自己,絕對沒有好事情。

    「吩咐下去,誰也不准洩露消息,給本王立刻審訊,務必把他的嘴撬開。」

    杜擎點頭,說道:「卑職早就安排好了,王爺等好消息吧。」

    突然冒出來的人沖散了張恪的好心情,他焦急地等待,就連戰勝的消息都暫時押後了。直到三更,杜擎才急匆匆趕來,第一句就讓張恪吃驚非小。

    「啟稟王爺,那個人是東廠派來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23
第六百一十章 誅殺二將



    陰暗的地牢,餿臭的氣味直刺鼻孔,水珠滴滴答答落下,就好像催命的音符。張恪在杜擎的陪同之下,到了地牢最裡面的一間。到了門前,閃目看去,饒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兩個人依舊是倒吸口涼氣。

    只見十字架上捆著一個人,準確說徒有人形而已,左臂和兩條大腿都露出了白骨,胸前背後都是烙鐵的痕跡,沒有一塊好肉,嘴巴更是腫脹的駭人,裡面的牙齒都被拔光了。只剩下一條右臂還算完好,那是留著讓他寫字的。

    看到張恪前來,負責訊問的官員立刻走過來,躬身施禮。

    「啟稟王爺,小的已經問清楚了,此人叫做徐昌,是東廠派到闖賊大帳的人。」

    「嗯,他們有什麼勾當?」

    官員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杜擎頓時一瞪眼,怒喝道:「當著王爺的面,有什麼不能開口的,說!」

    官員打了一個激靈,急忙說道:「啟稟王爺,此人帶了一封密信,許諾李闖,只要攻破開封,殺了王爺,就封他為東王,取您而代之!」

    「胡說!」

    聽到這裡,杜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個玩笑也太大了。

    張恪是奉旨剿賊的東王殿下,朝廷不幫著張恪,竟然鼓勵李自成去殺張恪,還答應招安闖賊,封李自成為東王!

    世上還有這麼荒唐的事情嗎,崇禎就算再糊塗。也不至於到了敵我不分的程度吧!

    「沒用的東西,如此荒唐的口供也敢給王爺看,還不趕快重新拷問!」

    官員小臉煞白。低聲說道:「杜大人,小的已經問了五遍了,他都是這個說辭。」

    「證據呢,有什麼證據?」

    「他說有給李闖的密信。」

    「密信在哪裡?」杜擎追問道。

    「自然是在闖賊的大營。」

    「荒唐!」杜擎怒道:「闖賊大營已經被攻破了,到處都是火光,上哪去找密信,分明是在撒謊!」

    「也未必是撒謊。」張恪突然開口。杜擎不解地看著張恪。

    張恪在牢門前面走了幾步,突然嘆道:「驅虎吞狼。相比李自成,本王在朝廷的眼中說不定更加可怕!只是用這種拙劣的辦法,想要置本王於死地,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杜擎聽到張恪的話。也是一驚。不過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李自成動不動就聚集起幾十萬大軍,可是他的人馬都是一群不值一提的烏合之眾,張恪可不一樣,這些年來,張恪手下的武裝力量至少在三十萬以上,而且還是超級精銳,九邊重鎮悉數被張恪掌控,再加上龐大的經濟資源。對朝廷簡直就是泰山壓頂。

    而張恪進軍中原之後,大肆收買人心,安置流民。推動海外移民,拿出真金白銀救濟災民。如果把李自成等人幹掉之後,中原的百姓都會把張恪當成萬家生佛,就像是遼東那樣!

    朝廷已經丟了九邊、山東、江南,要是連中原都沒了,就算張恪不想。他手下人都不答應,肯定要卻而代之。

    所以對朱明皇室來說。張恪要是能死在開封,絕對是最好的事情。

    跳出了思維的桎梏,杜擎腦筋清醒起來,驚訝說道:「王爺,莫非皇帝真是如此薄情寡恩,迫不及待要對付王爺?」

    張恪不置可否,而是一擺手,讓人打開了牢門,他邁步走到了徐昌面前,咳嗽了兩聲。

    「你能聽到本王的話,只要你說出還有多少同夥,本王可以讓你立刻死去,免得受苦,另外也不會牽連到你的家人。」

    張恪連說了三遍,對方似乎有所察覺,手指動了動。杜擎急忙招手,刑訊的官員拿過來紙筆,同時又捧了一碗參湯,給徐昌灌了下去。

    徐昌顫抖著完好的右臂,在紙張上不停劃拉,字跡潦草的幾乎沒法辨認,每寫幾個字,就要停下來大喘氣。

    張恪默默等著,差不多一刻鐘時間,徐昌再也不動了。張恪將這些紙張拼在一起,總算是看清楚了內容。

    原來和他並非一個人,在開封城中,洪承疇和賀人龍等人的身旁,也有東廠的人。

    上頭沒指望能靠著李自成殺掉張恪,而是想利用洪承疇等人,誅殺張恪。並且將罪責推給流寇,如此一來,張恪在各地的部下一定會群情激奮,再利用這些人,剷除流寇殘餘。

    如此一來,兩個威脅大明朝廷的傢伙就全都完蛋了。

    尤其是值得一提的是,鑿開黃河,傳播瘟疫的主意竟然是上頭告訴徐昌,讓他給李自成的建議。

    看完這些之後,杜擎最先瞪圓了眼睛,氣得呼呼喘息。

    「用心險惡,簡直歹毒到了極點!」

    要不是張恪手段過硬,控制瘟疫得力。一旦瘟疫在開封流傳開,任憑義州兵都厲害,染了病也就成了廢物。

    甚至有可能張恪也被傳染上,要是那樣就死了,對明廷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事。就算是不死,利用瘟疫造成的混亂,也給了洪承疇等人可乘之機。

    內外夾攻,就算你有金剛不壞之身,也難免中招。

    越想越讓杜擎感到恐懼,同時也被朝廷的陰險所震撼!開封城可有幾十萬的大明子民,他們都不在乎了嗎?

    杜擎越想越怒,忍不住說道:「王爺,徐昌說了,賀人龍和左良玉都肩負使命,要對付王爺。卑職以為不如先下手為強,把他們幹掉!」

    「殺了這兩個人,洪承疇就是沒牙的老虎,不值一提,只是要動手,必須有個好藉口啊!」

    正在這時候,有手下人急匆匆跑來,對張恪說道:「王爺,賀安將軍的部下和賀人龍起了衝突,雙方大打出手。」

    「怎麼回事?」

    「據說是因為賀人龍部下大肆殺戮流寇,把那些投降的人都給殺了,成千上萬的人頭堆成了小山。賀安將軍看不下去,前去制止,結果雙方爭吵起來。」

    張恪聽完,突然眉頭一皺,冷笑道:「傳令下去,立刻讓賀安和賀人龍都過來,再有,把左良玉也請過來。」

    「是!」手下轉身離開。

    杜擎忍不住一拍手,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兩個畜生死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20:23
第六百一十一章 清君側



    「賀總兵,王爺有請。」

    賀人龍眉頭緊鎖,忍不住問道:「王爺找我,有什麼事情?」

    「自然是徹底剿滅流賊了!」孫嘉聞笑道:「圍攻開封的五十萬流賊一夜之間,土崩瓦解,可是流賊首領李自成還沒有抓住,如果不徹底清剿乾淨,只怕死灰復燃。」

    「也有些道理。」賀人龍抱著胳膊,撇著嘴,看了看一旁的賀安。

    賀安一瞪眼珠,怒道:「孫兄,賀瘋子屠殺百姓,殘暴不仁,萬萬不能讓他繼續剿匪,要不然多少人都被他殺了!」

    「胡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濫殺無辜了,老子殺得都是流寇!」

    「你才是胡說!」賀安和他爹賀世賢一樣,都不是好脾氣,一把抽出了腰刀,冷笑道:「賀人龍,不用花言巧語,王爺明察秋毫,看得清清楚楚。」

    「哼,那好啊,咱們就去王爺面前打官司!我倒要看看,東王殿下要怎麼對付殺敵有功的將士。」

    兩個人大吵起來,兩邊的士兵都怒氣衝衝,都抽出了武器,眼看著要流血衝突。

    「都住手!」孫嘉聞怒喝一聲:「賀安,孰是誰非,理當由王爺裁決,只是賀人龍總兵和令尊賀世賢大人是平輩,你身為晚生後輩,不能對賀總兵無禮,還不和賀總兵道歉。」

    「什麼?」

    賀安差點氣得跳起來,開什麼玩笑。他雖然年輕,可是滅過建奴,打過草原。哪一次不是出生入死,立功無數。賀人龍算什麼玩意,不過是對付流寇,靠著濫殺無辜升到了總兵,怎麼和他們父子相提並論。

    「姓孫的,想讓小爺給他道歉,下輩子吧!」

    「這是王爺命令!」孫嘉聞嚴肅地說道。

    「王爺……王爺不會下這種命令!」賀安嘴上不服。可是明顯有些膽怯,咬著牙說道:「不成。我去找王爺問問清楚!」

    他轉身就走,孫嘉聞兩手一攤,面帶苦笑。

    「賀總兵,請您見諒。賀安的父親賀世賢和王爺的父親是老朋友,兩家世交,難免脾氣暴躁了些。」

    賀人龍故作大方,呵呵笑道:「看出來,年輕氣盛嗎,本官不會怪罪的,既然王爺要請我過去,還請前面帶路吧。」

    「嗯,賀總兵。王爺說你仗打得很不錯,如果徹底剿滅了流寇,就該給總兵大人請功。看樣子一個伯爵是少不了的。」

    封爵!

    賀人龍的心裡忽悠一下,作為一個武將,能夠封爵可是一輩子最大的榮耀,他早就垂涎三尺。也不知道張恪是真心,還是假意?如果他真的這麼打算,那證明這個人還不錯。到底要不要聽朝廷的。對張恪下手呢?

    心裡不停畫著問號,賀人龍到了王府的門前。迎面走來另一夥人。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大紅臉,長長的鬍鬚,身體雄壯,披著綠緞子戰袍,手裡拿著一柄長刀,竟然和傳說中的關公有幾分相似。

    來人就是左良玉,說起來賀人龍還不怎麼瞧得起左良玉,這傢伙雖然打仗也有點本事,可是多靠著送禮溜須陞官,甚至傳說中為了往上爬,不惜出賣菊門,人品委實下作。偏偏這麼一個傢伙,竟然搶走了自己的平賊將軍封號,實在是欺人太甚!

    「哼!」賀人龍十足的不屑,左良玉也毫不在乎,把腦袋轉到一邊。

    孫嘉聞衝著兩個人微微一笑:「二位總兵勞苦功高,我這就去回稟,王爺要開大門迎接二位。」

    說完之後,孫嘉聞轉身進了府邸,大門依舊關閉,沒有多大一會兒,門裡鼓樂聲音響起,悠揚悅耳,別提多好聽了。

    賀人龍和左良玉都是一驚,隨即露出狂喜神色。

    沒想到張恪這麼給面子,連樂隊都用上了,他們兩個不自覺的都往前面擠,誰走在前面,誰走在後面,這可是有講究的。

    兩個人你往前一步,我往前一步,竟然伸手攔住對方,此時有個籃球,活脫在打比賽一樣。

    他們玩的熱鬧,手下人也不停給他們鼓勁,就在這時,王府大門突然大開,兩個人急忙抬頭,往裡面看去。

    突然從裡面衝出幾十名士兵,手裡端著黑乎乎的火銃,槍口都對準了他們。

    「這,這是怎麼回……」

    「事」字沒有出口,槍聲就響了起來。

    鋪天蓋地的子彈迎面射來,只聽得砰砰亂響,一團團血霧迸濺,左良玉和賀人龍都籠罩在了血色之中。兩個人身體幾乎同時倒了下去,眼睛都瞪得老大,似乎還在驚駭,為什麼要對他們動手?

    這兩位怕是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槍聲繼續,他們的手下紛紛被擊中,倒斃在地上。等到硝煙散去,王府前面堆滿了橫七豎八的死屍,鮮血流成了河。

    此時從街道的拐角處,賀安帶著人馬衝了出來,徑直衝到了賀人龍和左良玉的面前,看了看兩具馬蜂窩一樣的屍體,忍不住哈哈大笑。

    「蠢材,王爺聖明著呢,怎麼會放過你們!」賀安一揮手,說道:「留下一隊人馬,仔細檢查,有活口立刻處置,其他人跟我走,去賀人龍和左良玉的府邸!」

    ……

    張恪突然出手,幹掉了兩個總兵,此事之前毫無徵兆,等消息傳到了洪承疇的耳朵裡,他還在花廳吃飯。

    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個宦官,是從京城來的,名叫高起潛,深受崇禎信任。只見高起潛一邊喝酒,一邊說道:「要說東王張恪,領兵打仗的確厲害,李自成的五十萬大軍,就這麼灰飛煙滅了,想想都不可思議。不過……朝廷最怕的就是這樣的人啊!」

    洪承疇苦笑道:「高公公,恕下官直言,張恪的確是朝廷的威脅,可是一旦剷除此人,他手下的驕兵悍將再無約束,只怕後果更嚴重!」

    「所以就要悄無聲息的下手!」高起潛突然陰測測說道:「洪大人,咱家找了十幾名美女,全都訓練好了,明天就讓她們接觸一下得了瘟疫的病人。然後你再給張恪送去,慶功嗎,咱家看張恪也不是聖人,保證笑納,到了那時……嘿嘿嘿!」

    不愧是練過葵花寶典的,出手就是不一樣!

    如此陰損毒辣的辦法,別說是大獲全勝的張恪,就算捫心自問,自己也沒法躲避。瘟疫都有幾天的潛伏期,雖然接觸,但不會立刻發病,可是一旦留在了身邊,那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最要命的是感染了瘟疫喪命,誰也沒法找朝廷的麻煩。似乎霍去病就是患瘟疫死的……

    太平本市將軍定,不叫將軍見太平。

    想張恪平定建奴,消滅流寇,竟然落這麼一個下場,真是可悲可嘆啊!

    洪承疇暗自感嘆,高起潛卻只當他還有些憂慮,便說道:「洪大人放心就是了,只要張恪染病,朝廷就會派遣太醫診治,還會讓張恪回京養病。就算他不死,路上也有『流賊』動手,大人只管在張恪死後,接管開封,繼續替皇爺效力就是!」

    看來朝廷是做了萬全準備!

    洪承疇咬了咬牙,說道:「敢不從命!」

    「不好了!」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洪承疇頓時沉下了臉,怒斥道:「該死的奴才,不是讓你們都在外面候著嗎?竟敢來打擾,滾出去,領五十大板!」

    家人哭喪著臉,說道:「老爺,小的這就去,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你洪大人的死期到了!」

    洪承疇猛地抬頭,只見從外面衝進來一隊人馬,另外從四面的院牆翻進來無數人。全都荷槍實彈,凶神惡煞相仿。

    孫嘉聞帶著人馬衝到了酒席前,一擺手,讓手下人把洪承疇和高起潛都控制起來,高起潛被嚇得面色慘白,牙齒不停磕碰。

    「你,你們是什麼人?」

    「要你命的人!」孫嘉聞一把揪住了高起潛的脖領子,一伸手抓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扯,把下巴卸了下來。

    「把這個老閹狗帶下去。」

    「遵命!」

    手下人架著高起潛,就往外面拖,看那個模樣,就彷彿被宰殺的老母雞一樣,洪承疇都僵硬起來,嘴巴微張,腦袋一片空白,他恐怕就是下一個了吧!

    「洪大人,你怕了嗎?」

    洪承疇被叫的回了魂,腦門上一層白毛汗,順著鬢角流淌下來。

    「我,我不知道怕什麼,朝廷命官見見宮中的太監,有什麼錯,若是王爺覺得不對,下官就去請罪。」

    「哈哈哈,真是會避重就輕。」孫嘉聞冷笑一聲:「告訴你,賀人龍和左良玉已經被殺了,他們府中窩藏的閹狗已經找出來了,就憑你們這幾頭爛蒜,也想對王爺下手,簡直不自量力。告訴你,不光你們完蛋了,連你們背後的人也到了死期!」

    洪承疇的臉色由白變灰,一點人模樣都沒有,突然猛地躥起,大聲喊道:「我要見王爺,我要見王爺啊,下官沒有想害王爺,下官做夢都不敢想啊!」

    ……

    「崇禎啊崇禎,你就不能安安靜靜做個皇帝,非要興風作浪,那就怪不得本王心狠了!」

    張恪微微咬牙,自言自語道:「其實早就該撕下面具了,大好河山不能讓你們糟蹋了!」

    從書房裡走出來,外面已經被將領堵滿了,大家都在等著張恪的一句話。

    「傳令下去,打出旗號,清君側!」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