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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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086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6 00:44
第二卷 草原呼保義 第八十一章 牛郎

    華潤號明裡暗裡入股的,都是忠義社的小夥伴們。當然了,為了響應朝廷和皇帝陛下的號召,堅決鄙視投機倒把倒買倒賣的商賈行徑。要高舉以農為本的思想,堅定地走有大唐特殊的封建帝國主義道路。

    所以說,忠義社維持會社運轉的資金都是兄弟們的辛苦錢體己錢零花錢,多心酸多艱苦多充滿激勵人心的味道。

    然而偉大光明正確的皇帝陛下,他下達了最高指示:達瓦裡希,帝國的榮耀,需要你們來維護!嗚啦~~

    於是一幫檢校某某差事的臨時工們,都聚集在懷遠城,眼神特悲催,表情特諂媚,語氣特溫順。

    「張公,外朝已經攤派,戶部內府到時候從下官這裡收不到錢,下官被貶官事小。可萬一外朝那些個惡狗,想要來塞上撕咬一口,那對張公,也是大大的不利啊。」

    「是啊是啊是啊,張公,您是少年俊才,長安屈一指的郎君。忠義社更是心向陛下,心向朝廷,社中少年英雄,也皆是勳貴之後,豪富子弟。張公固然不怕那些惡犬,可這踩著蛤蟆,也是噁心不是?」

    「下官轄區,乃在兩漢故地北海之畔。骨力幹部的北海黑牛,張公早有經濟。下官只要完成一年五千貫的任務,這戶部內府的行情,就算了了。張公,還望多多提攜,多多提攜……」

    來的人,都是運作了好大力氣的人物。有不少還是武德年的進士,只是做了幾年選人後,家裡雖然有點實力,卻也不敢挑挑揀揀。這會兒一聽塞北要搞都護府,頓時打了雞血一樣湊上去。

    十六個牧監,八個互市監,大半都是運作出來的。只有極少數,才是外朝公推,宰輔審議,皇帝定奪。

    比如徐德。他就是尉遲恭親自點的名,長孫無忌還和他爭了一回。結果還擔著同州刺史的老魔頭直接冷笑:「你是甚麼身份?無官無職,竟敢對朝廷人事指手畫腳,莫非你是刁民。密謀造反?」

    長孫無忌一口老血憋了回去,內心狂吼:尉遲老魔,哎屎啊!

    沒錯,長孫無忌雖然李董還在運作讓他回歸公司高層,可此刻還是啥差事也沒有。連開府儀同三司,都因為某些天王級和候補天王級人物的反對,直接告吹。

    做皇帝的大舅哥,就是這麼酸爽。

    徐德和別人不同,撈到的位置不要太爽,在橫嶺以北,瀚海公主府駐地,新修建的瀚海城。

    朝廷準備三年之後,再正式設瀚海都督府。

    此刻嗎,皇帝陛下說了。草原諸部,亦是朕之兒女,焉能侵略太甚?

    於是,中外人民共攜手,打造和諧草原生態。在天可汗以及貞觀群臣的領導下,擱置爭議,共同開發……

    有爭議是正常的,畢竟這裡以前有匈奴人放牧,有鮮卑人放牧,有柔然人放牧。有突厥人放牧。現在,漢人也來了,有官員,那麼是不是要搞吞併啊?突厥鐵勒小部領肯定要這樣問。

    這是應該的。但是漢人官員說了:無可奉告!你們問本官滋瓷不滋瓷吞併,本官明確地告訴你們滋瓷,但你們要說這是陛下的旨意,是搞欽定,那是不準確的!你們這些小部落,有一點好。那就是跑的比誰都快,阿史那阿史德薛延陀,本官哪個大部落沒有去過?本官和劼利夷男談笑風生……

    然後小部落的酋長們,一臉懵逼地回到族裡。老人女人孩子一看男人們回來了,就問他們:唐人是來殺我們的嗎?

    「沒有。」

    男人們搖搖頭,還是一頭霧水,沒搞懂啊。

    唐人是要來收我們的稅?搶我們的牛羊?

    男人們還是搖搖頭,依然一頭霧水,完全沒搞懂啊。

    老人女人孩子就放心了。

    然後有一天,和徐德要上班的地方情況大同小異,挖壕溝的苦力們正在夯城牆。而且有年輕的漢人來到了這裡,說是要帶領草原人民走上養殖致富的康莊大道。

    主要人員都姓賈,其中就有賈飛賈君鵬。

    「賈君鵬,你娘喊你早點回去吃飯!」

    「知道了!」

    賈飛守在張德身旁,然後皺著眉頭道,「張公,這樣搞,所費極大啊。塞北苦寒之地,只怕無利可圖。」

    老張喟然一歎,道:「朝廷是雁過拔毛人過留財啊,又拉不下臉來說要重收商稅,只要搞點小把戲。」

    「張公,真能行?」

    「青料是沒問題的,君鵬你在懷遠,不是見識過了嗎?」張德掰扯著手指頭,「論起來,最好的地方,還是遼東和定襄都督府。若有青料過冬,牲口數量,起碼可以增五倍以上。」

    「可是在下走訪一百五十帳牧民,他們都不願意播種紅花草,只想追逐水草遊牧。在下費勁唇舌,也是無用。」

    「不急。」

    老張往北看了看,沿河北上,就是北海,也就是後世的貝加爾湖。高緯地區想要賺錢還是沒問題的,皮草就是硬通貨,憑這個,能撐起一場局部大戰。但皮草養不活多少人,十萬人都不可能。

    然而即便改遊牧為劃分草場飼養,以現在的生活條件醫療水準,撐破天也就百萬級數。五胡亂華時期,大部分還是河套羌族和北地胡漢雜居搞不清身份的人。胡人會漢化,漢人同樣會胡化,屠個胡林胡都是這個情況。

    而撐起他們人口的,除開遊牧,還有兩大進項,一是搶劫,二是耕種。

    沒錯,哪怕是突厥人,也會在東部草原撒點糜子,然後等著收一茬的。這世上,就沒有光吃肉的遊牧民族。

    「先在阿史德部施行,紅花草多種一些,然後派商隊前往西突厥,那裡有一種牧草甚好,可以混種。」

    賈飛點點頭,認真道:「牛乳制酸,發酵的青料品質更好。在下已經對比過,牛更喜歡吃這種,若有此等青料,乾草和次等青料,便不喜。」

    「先修幾個青料塔出來。」

    張德想了想,道,「君鵬劃好草場後,可以找李奉誡,問他要人。青料塔要多修,不要怕靡費,這點錢,吾還是出的起的。」

    「張公放心,在下一定辦妥。」

    「嗯。」

    老張心裡琢磨著,老子要是以後牛羊存欄量比整個大唐還多,會不會被李皇帝全家追殺?

    想了想,還是算了,老辦法老規矩,還是熟悉的味道,找天王級還有候補天王級的大牛過來站崗。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0:3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6 00:52
第八十二章 正義的事業
   
    張德拋算過一筆賬,如果將草原牧民框死在小範圍內搞牧業飼養,食用牛奶牛工作牛的存欄量,以唐初的生產力,可以維持在五百萬頭以上。

    雖說和一千五百年後工業時代的三千萬頭沒法比,但只靠這七百萬頭牛,就可以支撐毀滅七世紀所有已經聞名的戰爭。

    所以說,老張有點苦惱,老子特麼這輩子難道就養牛?我又不是傻逼……

    做牛郎其實挺好的,又挺又好收入又高。除了損失點蛋白質和體力,總的來說是一項很有意義的工作。

    不過程處弼覺得自己做牛郎有點屈才,於是對老張說:「哥哥,這大都護既然都定了下來,你看……你看是不是幫小弟美言幾句,讓小弟在塞北混個一官半職?小弟聽說將來要正式設立盧山都督府,就在郁督軍山以東,小弟要是能在那裡混個互市監差事,絕對是肥差啊。」

    「岐州的事兒,擺平了嗎?」

    張德不答反問。

    「李大郎這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有劉老兒,胃口也真是不小。」程處弼喝了一杯雀舌,咂咂嘴,然後伸出杯子對阿奴道,「阿奴,再倒點兒。」

    薛招奴哼了一聲,給他倒了半杯,然後放下茶壺,自己去尋武小娘子玩去了。

    「沙子開挖了嗎?」

    「開個屁!」

    說起這個,程處弼眉頭緊皺,「劉師立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硬要在礦場設卡。過路一車二十文,去他娘的!」

    張德揉了揉太陽穴。媽的,就知道這些人不是傻逼。張公謹和劉師立當年不對付。他張操之的名氣又辣麼大,李震程處弼是他的小夥伴,劉師立會不知道?就算劉師立要巴結李勣,但也不代表不會噁心張德。

    雖說沒證據表明沒人要的沙子是張大郎要的,可劉師立這種人,需要證據?

    「算了,不去管他,慢慢磨吧,不急。」張德冷笑一聲。劉師立要是不識相,他就把玻璃買賣捅大點,往皇宮裡塞,噁心人誰不會?這世上還有比李董更擅長噁心人的?

    劉師立當年就被李董噁心的哭爹喊娘,就差趴地上脫褲子叫著趕緊干死他。

    「哥哥,這可是大買賣,拖了一年啦!」

    程處弼跳腳一樣地叫嚷著,「那些玩意兒,不說長安。就洛陽就揚州,那是多大的賺頭。嘖嘖,就那錫鏡,出隴右奔西域。去年七月,咱們就賺了三萬貫!那些個胡商現在還打聽著門路,守著順豐號邁不動腿。」

    「錫鏡每個月有的出就行了。」

    張德揮揮手。然後問他,「讓你聯繫的人。聯繫好了嗎?」

    「孔祭酒說了,他知道了。」程老三也有些吃不準。「哥哥,怎地這般急切?」

    「窮生奸計,富長良心。我這麼富,當然得有良心!」老張一臉正色,「開辦學堂是我的宏願。」

    一看張德的神色,程處弼當時就不信了。然後道:「哥哥,孔祭酒說了,社學別想了。禮部國子監都不會批,最多循同仁醫學堂舊例。」

    「這樣也好,本來我也只是想開幾家技校。」

    老張突然就笑了,要拿到知識權教育權,真特麼不容易。同仁醫學堂,那都是李董出於補償心理才給的,再加上甄氏兄弟作保,然後才過了關。

    說白了,有知識的人,你要是良心變壞,那真的很可怕。作為統治階級,李董和他的擁躉們,當然不會隨隨便便就給別人知識解釋權,教育權分一點點出去,都要小心再小心。

    要不然李董和五門七望鬥個屁,不就是智力資源的爭奪麼?不就是拼誰掌握腦子麼?最終的目的,依然是社會資源再分配。

    科舉的作用,就是打擊最強的世家豪族,提拔中小有產者,和帝國的統治階級,一起分享統治利益。

    所以說,古語有云:路線錯誤,知識越多越反動……

    古人總結的好啊,以老張現在的社會地位,掌握的社會資源,顯然不匹配啊。他現在一看那些地方豪族就煩,尤其是五門七望。你說他們要是不死絕,怎麼解放束縛在他們手中的人口?怎麼提高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最終造出小霸王學習機?

    五門七望掌握了知識,但是他們只想壟斷智力資源,掌握社會結構的解釋權,並且還想萬古永存地讓手中的底層人口永世不得超生,老張這麼一條正義的工科狗,為了撈錢……為了解放全人類,怎麼可以視而不見?

    干丫的!

    所以,張德輪著鋤頭,偷偷摸摸敲五門七望牆角,又不小心敲了李董的牆角,那都是很正義很道德很神聖的事情。

    絕不攙和半點個人慾望在其中,他是一個有節操的少年才俊,看名字就知道了。

    「哥哥,工坊裡的工人,識字有個屁用,還能考狀頭是怎麼的?」

    「愚蠢!」

    張德目光凜然,「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他們識字,以後幹活,還需要廢話那麼多,直接寫好了傳閱,不就可以了?」

    「說的也是啊。」

    讓工人們掌握知識,當然是為了更好地剝削……提高生產力。程處弼這種正常人類智力分界線,怎麼懂提高姿勢的好處。

    「不過哥哥,孔祭酒有幾個同僚,家中也有些許工坊,工人也有三五百一兩千。聽聞哥哥所謀,亦是意動。」

    「英雄所見略同,處弼,你要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見識。」

    「哥哥教訓的是,小弟記下了。」

    「若是有年齡合適的,一起湊個技校出來,也無不可嘛。」

    「就是這花費……」

    「難道還想不出錢?沒有這樣的好事。」

    「哥哥說的是,說的是。」

    「還有若是要辦技校,吾決定設在定遠,偏僻是偏僻了一些,卻東觀黃河西望賀蘭,最是適合學習。」

    反正是不會放在長安的,要是扔李董眼皮子底線,豈不是就要露餡?老張這掛羊頭賣狗肉的招式,可不能耍的太過分。要是被人噴個有辱斯文還不打緊,這要是被人噴個侮辱先賢,死球去吧。

    為了弄點小錢,為了造出小霸王學習機,老張不由得感慨萬千:這年頭的知識分子,太特麼反動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6 08:29
第八十三章 博大胸懷
   
    日子還得過,牆角還得挖,牛奶還得擠,阿史德銀楚也經常在張德面前扮奶牛,原本就育良好的胸部,擠了之後更加規模宏大。

    夫子曰過:海納百川,有人奶大。

    「操之哥哥……」

    賣嗲的珍珠弘忽漢語說的越來越溜了,在張大郎的金牌小三程處弼消失之後,阿史德銀楚就成天過來搔弄姿。要不是覺得自己還沒有育成完全體,老張一定教她怎麼做女人。

    「幹嘛。」

    張德也是怕了這突厥小妞了,成天盯著他,一瞧見他落單,立馬就纏上。雖說沒有混到給老張暖被窩的地步,可靠過來蹭兩下讓老張爽爽這種事情,也是做的極為嫻熟,並且讓薛招奴恨的牙癢癢,努力地喝牛奶喝牛奶喝牛奶,爭取長大點。

    「哥哥教我養牛好不好?」

    你特麼逗我?!

    我堂堂縣男,你堂堂公主,不說男耕女織,不說紅袖添香,起碼老衲拿出「表裡山河」彈奏《小蘋果》,你得跳個騎馬舞吧。

    養牛?!

    「公……銀楚啊。你堂堂公主,豈能輕賤自己?此乃賤業,自有賤民操持。」

    雖說老張是工科狗,心靈上他絕對是屬於勞動人民的。然而他的肉體,卻不得不躺在統治階級的糖和蜜中。沒辦法,此時此刻的梁豐縣男,屁股坐著的,是一群山東江南土豪劣紳們的利益,是一群貞觀勳貴長安官僚們的口糧。

    他要是帶著勞動人民上梁山,明天李董開董事會,然後做出決議,讓反董事長反公司的壞分子,徹底消滅在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的無敵鐵拳下。

    於是,像阿史德銀楚這種李董的官方義女,那必須是統治階級中的白富美,老張必須得加強自己的思想覺悟,在公主級的小妞面前。堅決和貧下中農以及勞苦牧民劃清界限。

    他可是貴族,李皇帝欽定的。

    「可是,賈君鵬招募之人,皆是河北河東人士。多是漢人。漢人善於農耕,焉知放牧之妙?如今安北都護府新立,草原那麼大,給妾一些唄。」

    說著,銀楚在三月天裡。穿著薄薄的紗衣,用碧綠紗巾裹著雙峰,擠出了一條深不可測的壕溝。

    銀楚的母系有著堅昆人血統,也就是後世的柯爾克孜人。有著黃種的細膩皮膚,也有著白種堅挺鼻樑,加上銀楚騎馬很少跨馬,多是側身,雙腿修長不說,更是無比美型。

    總的來說,光從骨肉皮的肉慾角度來看。這位珍珠弘忽絕對是絕色中的絕色,只要是發育完全的男性同胞,除了想幹她,剩下的,那肯定只有狠狠地幹她。

    飽滿的胸部擠壓著張德的胳膊,老張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不是每一滴牛奶都是特侖蘇,不是每一滴牛奶都是特侖蘇……

    眼神瞄了一下銀楚那傲人的雙峰,張德感慨萬千,一千五百年後。哪裡還有這樣白這樣嫩的放心奶?

    媽的,要不是老子還沒有發育完全,爽死也划算啊。

    「銀楚,你是知道的。我不是朝廷命官。和安北大都護雖然有些交情,但銀楚你要知道,人情越用越少,為了區區草場,就去拜託大都護,實在是……得不償失啊。」

    說著。老張胳膊假裝抽了抽,感受銀楚那驚人的彈性。這麼大規模,年齡要是過了二十歲,哪兒還有什麼彈性?都是軟綿綿的。只有像銀楚這種十幾歲的少女,才能保持緊致的彈性。

    天賦,天賦沒的說。

    見張德要抽手,珍珠弘忽趕緊擠的更緊了。口吐香蘭柔聲道:「操之哥哥,妾在草原並無進項,除開封賞,便只有懷遠些許產業。這還是承蒙哥哥不棄,分潤於妾。可是如今瀚海城新建,族人多有入駐,若是三五年內沒有進項,只怕多是窮困潦倒……」

    小小年紀,竟然就心繫族人,如此博大的胸懷,真是罕見。

    張德繼續感慨萬千,繼續感受著銀楚博大胸懷的觸感。就這樣的胸,他能玩一宿。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銀楚放心就是。瀚海到底是你的封地,屆時華潤號在瀚海城經營,總是要看你面子的。」

    「可是哥哥,妾能照拂一時,焉能管得了一世?瀚海公主又非王爵,豈能代代相傳?」

    有見地!

    可見女人不都是胸大無腦,胸大的玩起來爽,有腦的被玩的爽,綜合一下,這位珍珠弘忽其實是普通女人。

    普通女人的追求很簡單,日子不轟轟烈烈也可以,但最少也得細水長流,說白了,得有經濟來源。

    「銀楚,你想要什麼,但說無妨。」

    老張拿起案几上的茶杯,輕呷了一口。

    阿史德銀楚頓時大喜,她和張德往來,早就摸準了老張的脈。只消老張準備直來直去,那就是有的談。

    「哥哥,賈君鵬的飼養場,妾想出點力。」

    「可以,你想單獨要一個飼養場,還是想入股?」

    頓了頓,張德又提了一句,「此間已有二十餘家參股,這個,我要先告訴你。」

    二十餘家,最矬都是十八學士,郡王有一個,剛參股就被新上任的安北大都護給打了。參股的兩個國公都沒攔住,沒辦法,人家單挑全大唐第二,猛的沒話說。

    「不敢不敢,有一處即可,即可……」

    珍珠弘忽的確不是胸大無腦,她一個突厥少女,想要和大唐最有權勢的人爭,最後的下場,只會淪落為「水性楊花」「有損皇家威儀」「蠻女放蕩」等評價,並且會在三十歲之前就鬱鬱寡歡而死,死法一般都是暴斃。

    但她自己想開個飼養場,賺點辛苦錢,那就是女人博大胸懷的智慧,那就是久慕中原得以教化的鐵證,那就是知禮節而識大體的先進女性代表。

    總而言之,銀楚的選擇很正確,正如她倒追張德不僅僅是因為你是風兒我是沙。

    「嗯,銀楚,你回阿史德部,準備準備吧。多派一些機靈人手,也可以讓一些少年來定遠。賈飛那裡,我會打好招呼的。」

    「謝謝操之哥哥。」

    說著,珍珠弘忽渾身燥熱,抱著張德的臉,就狠狠地親了一口。站門口的薛招奴吃著零嘴,頓時氣的咬牙切齒,然後從包包裡摸出一隻小人,狠狠地紮了好幾下。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3-26 08:3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6 08:34
第八十四章 專業的不務正業
   
    身為一條工科狗,張德再次進入了專業的不務正業狀態。最近開始了兼職農科生以及對畜牧業的展研究,這就跟玩遊戲一樣,副本,永遠是打不完的。

    但張德成就黨,所以,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君鵬,你種過苜蓿菜?」

    苜蓿菜就是食用苜蓿,江南叫草頭、羊草,也有叫金花菜的。種植方便不說,收割更是豐富,和韭菜一樣,割了一茬還能長一茬,且對土地要求不高。對提高維生素攝入,增加牲口的飼料來源,是很好的農產品。

    最重要的一點,它和紫雲英一樣,很適合磷肥。而張德手頭掌握的露天礦中,就有青海口的磷酸鹽礦。

    當然了,如果被人知道他如此暴殄天物,估計會被一千五百後年的同行打成半身不遂……

    「先祖曾有試種,在河南山東,頗有產出。若是菘菜不濟,金花菜可以充飢。且曬乾之後儲存,能一年不壞。」

    賈君鵬年紀雖小,但卻精於農事,而且提出了十畝地留種一畝芋頭。並且對田埂利用也大大提高,田埂上或是種植黃豆,或是種植蠶豆,灌溉水渠中間,更是補種荸薺、茨菰、水芹、茭白。

    最讓張德感覺賈思勰不愧是南北朝席大德魯伊的是,他居然對農作物套種提高單位畝產有很精準的記錄,這讓老張覺得,賈思勰生不逢時,他要是活在一千五百年後,那妥妥的某某高產作物之父啊。

    「唔……苜蓿菜在河套沙地,可以廣種,它消耗地力不大。人能吃,雞鴨鵝羊也能吃,底肥只需要河泥即可,收益不錯。」

    「張公所言甚是,最近飛發現,牛乳制酸後酵。苜蓿菜的料子比紅花草差了些,卻更適合牛犢和羊羔食用。若是圈養,可省不少草場。」

    「山羊還是要少一些,只是食用。將來還是在遼東飼養。羊群食草,容易啃食草根,地表無草,土地鬆散多孔隙,易被雨水沖刷。最後化作荒原,再無生機。」

    聽得張德所言,賈飛一愣:「還有這等事?」

    「否則古人何來休耕?不正是要恢復地力麼?放牧亦是如此,水滿則溢,不可過度。等過些時日,吾前往豐州,再教你如何固沙。」

    「多謝張公!」

    賈飛一聽,頓時大喜,他跟著張德,學到了很多有用的農科知識。這是齊民要術中都沒有的。甚至還解決了先祖不少疑問。

    「民以食為天,不可不察,不可不慎。」

    「謹受教。」

    說罷,張德指了指前方一大片紫雲英地,「花期快到了,屆時,可以將蜂箱運至此地。還要組織人手,收割草料。」

    紅花草就是紫雲英,原生種的草料中,它算是不錯的。關鍵是產量高。且一年可以割三次。單位公頃產出在四十噸左右,而且可以兼用綠肥,能做土地氮循環的重要來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能給牛馬牲口作為單一飼料。配料也不能過五成,否則就會引起腹脹。不過若是作為豬飼料,卻是沒有這種擔心。

    最大的優勢,就是作為青料過冬,它的營養損失比苜蓿草還要少。

    可惜現在還沒有打下西突厥,否則有了多重飼料來源。以塞北七世紀的草原廣度,比起一千五百年後那跟核爆過後的沙化草原相比,甩三條街都不止。

    就老張上輩子,那都是千萬級的牛口存欄量,若是工業化時代掌握七世紀的草原,億級牛口存欄量根本不是夢,可惜張德現在連工業化的卵毛都沒揪住……

    「張公,這蜜蜂,如何過冬的?」

    賈飛對這個,一直很好奇。

    「白糖。」

    中國自古就有養蜂,但過冬一般都是留底蜜。而老張搞出了白糖,搞出了水泥和紅磚,搞出了無煙煤,於是就有暖房……

    總之,小蜜蜂們還是很勤勞的,產出的蜂蜜,有的被自己吃了,有的被薛招奴吃了,有的被程處弼吃了,有的被李董吃了。然後有一天,甄氏兄弟對皇后說,蜂蜜塗臉能美容。

    長孫皇后辣麼端莊美麗的女性典範,怎麼可以浪費民脂民膏?當然是只塗一點點在臉上意思意思嘍。

    誰也不能阻止李董以及李董他爹的大小老婆們的熱情,連帶著長安的貴婦們彷彿不塗抹點什麼在臉上,那就是不夠檔次。

    總之,小蜜蜂們還是很秦老的,產出的蜂蜜,有的被長孫皇后塗臉,有的被薛婕妤塗臉,有的被房家醋罈子塗臉,有的被安平公主塗臉……

    愛美是好事,所以張德為了感謝甄氏兄弟對美容行業的大力發展,每個月都會給一筆冰炭補貼。倆老頭嘴上說著受之有愧,但伸手的架勢,妥妥的卻之不恭。

    當然了,作為懸壺濟世的名醫,甄氏兄弟肯定不會為了區區冰炭補貼,就說什麼塞外蜂蜜世間稀少尤為珍貴的話,這都是處於一個醫者的高尚節操,作出的精確論斷。

    長孫皇后這麼端莊的人,平攤到每個月的蜂蜜消耗,也在兩百貫左右。張德很欣慰,母儀天下說的就是這個了,別人都是三百貫起的,像某些天王級大牛的老婆,那更是花了一萬貫來買蜂蜜……敗家娘們兒就該被掃地出門。

    養蜂哪兒那麼容易。

    不過紫雲英的花期還是很長的,加上蜂蜜稀少,在草原上也是稀罕物,價比黃金雖然談不上,但放骨力干人手中,也是硬通貨。張德估算的三百毫升瓶子,裝滿就能換一件上好的鹿皮,而且是大公鹿。

    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張德經常拿這一點,教育同仁醫學堂的小傢伙們。

    「竟是白糖?原來如此……」

    賈飛連連點頭,「那白糖,真是好東西。」

    大宗貨物都是好東西,大航海時代家致富的重要物資,也就是中國對糧食需求無底洞,否則有富余土地來制糖,那簡直爽翻了。

    「瀚海城的軌道鋪了嗎?」

    「前月已經鋪了三十里,就是木板受潮,已經腐爛了不少。且噶昆水水力遠不如懷遠,磨面尚可,給木板開槽,差了些。」

    「唔……」

    木製板軌的問題是沒辦法的事情,一般來說,也就是礦區用用。但張德也是沒辦法,他需要一條運量大的路從瀚海城直通東部獨樂河。這樣,才能把物資順著河流北上,運往北海,甚至更北。

    倒不是說他腦抽,而是東部諸部擁有的皮草更多,想要提高貿易量,想要賺的更多,就只能如此。

    但問題在於,不是他不想搞鐵軌,而是煉鐵煉鋼這事兒……特麼是國營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3-26 08:39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6 10:00
第八十五章 準備回長安
   
    鹽鐵專利,這事兒沒辦法染指,但也不是不能迂迴,開個李思摩的馬甲或者阿史德銀楚的馬甲,輕輕鬆鬆在金山搞點大新聞出來。

    但沒意義,玩大了要被李董鎮壓,要被眼紅的勳貴們咬成半身不遂。所以老張沒打算迂迴,直接和李董正面剛。

    因此,他決定瞅準個機會,讓某些老頭兒幫忙跟李董通通氣,反正五門七望自個兒也有爐子打造鐵器不是?鹽鐵專賣起先是防止兼併和造反,絕豪強之利。結果沒鳥用,漢朝都忘了幾百年了。

    所以說,就這麼個大唐律還不是很完善的當口,貞觀年的名臣們還是有口皆碑的。讓他們去推動一項小小的改革,只要讓宰輔們覺得這買賣可以做,皇帝不會弄死我,那就可行。

    純鐵軌張德也玩不起,鐵包木倒是可以玩玩,就貞觀初年一百來萬斤的產鐵量,比一千五百年後的村辦企業都不如。再一個雖然已經掌握了炒鋼,但鋼材品質很不穩定,總體來說依然是垃圾,張德也沒興趣問朝廷採購。何況朝廷也不願意賣,賣他李董就要心肝兒疼。

    於是乎,長安歐巴想著是不是忙裡偷閒回長安一趟,可一琢磨李董那架勢,自己回去肯定要被公主包養,處處驚雷啊。

    「唉……封建帝國主義就是這點不好,沒有人性!」

    張德負手而立,這幾天從瀚海城回來,駝隊已經建立了兩條新的路線,會在狼山縣停靠休整,然後再南下定遠懷遠。

    回懷遠後,幾個小姑娘就跟著張德學四則運算和一元二次方程,基本上搞定小學數學是沒問題的。智力偏上的熊孩子,小學六年的知識,壓縮在一個學期完全可以學完。

    最近草原各部的頭頭們也是挺高興,讓族裡的孩子都過來學習外語,副校長李思摩先生作為一個長者。親自教導他們博大精深的古典文化。草原熊孩子原本想造反的,但因為戰鬥力連五都沒有,就輕鬆被李副校長大力鎮壓,徹底淪為書蟲。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在同仁醫學堂隔壁,李副校長換上一身長袍,撲頭換成了方巾,要不是絡腮鬍子還彰顯著草原風格,他挺有文化人氣質的。

    一手持書卷。一手拎著教鞭,李副校長認真教育著這些草原未來的花朵。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朗朗的讀書聲,帶著濃重的塞北口音,讓張德蛋疼的無話可說。

    「操之哥哥……」

    武二娘忽閃忽閃著大眼睛,「我們什麼時候回長安?」

    「為什麼說要回長安?」

    「惠娘說的呀。」

    武二娘指了指眼睛更加閃亮,皮膚更加粉嫩的徐惠。

    「惠娘,怎麼說要回長安呢?」

    張德一臉和藹地看著徐惠,心說徐孝德簡直命好,居然能生出這麼一個鐘靈毓秀瓷娃娃一般的女兒。

    「兄長時常在河邊南望長歎。妾猜想,兄長興許是有心事……在南邊。」

    風中凌亂的老張心中再度感慨:徐孝德的命忒好了,這姑娘真是七歲?忒聰明了。

    「是,為兄的確是想回一趟長安。」

    張德將教案放下,今天是給她們上幾何課,徐惠和武二娘特別感興趣,武順倒是心不在焉,拿著圓規在白紙上戳洞……

    至於阿奴,除了畫兩隻大雞腿,全程睡覺。

    「今年春日甚好。若是去灞橋,當能看一看柳堤。」徐惠紅紅的小嘴兒微動,眼眸閃爍著驚喜,「耶耶往年。都會帶妾去看灞柳。」

    「若是回去,為兄帶你走走也好。」

    張德微笑說道。

    「惠娘謝謝兄長。」

    她斯文恬靜,淺淺一笑,就端坐在小椅子上,目不斜視,著實得體有禮。

    和她不同。武二娘倒是捲起一隻袖子,露出白白的一條胳膊,朝天一舉伸出五指沖張德道:「操之哥哥,回長安幫我打死兩個人好不好?」

    「你一邊去。」

    老張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紀就這麼喊打喊殺,成何體統?

    「我給哥哥做洗腳婢,賣身於哥哥,如何?」

    「你堂堂國公之女,怎可說出如此不知之語?」張德又瞪了她一眼。

    「待妾長大,任哥哥予取予求,如何?」

    「你夠了……」

    張德繼續瞪她,然後眼睛有點酸。這妞根本沒辦法用常理來交流,成天就做夢要弄死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什麼仇什麼怨!

    「哼!操之哥哥!你將我姊妹擄掠而來,不正是為了蹂躪享用嗎?怎麼這時候就像個正人君子了?」

    哎喲臥槽,老子還有這凶殘能力?你特麼是女帝不是海賊女帝好不好?還蹂躪,還享用。

    黑了一臉的老張直接給武二娘腦門上一個爆栗:「小小年紀,胡思亂想!」

    「痛……又打我……」

    武二娘捂著腦門,大眼睛噙著眼淚,「好痛……」

    「還胡說嗎?」

    「嗯。」

    「唵?」

    「不了……」

    鬼靈精怪的小妞,能把四大保鏢當哈巴狗來耍,張禮青張禮紅兄弟幾個也是倒了血霉,被折騰半點脾氣都沒有,在懷遠街上,老遠看到車駕,就會高喊「武娘子好」。能把四大保鏢玩成四大土狗的,武二娘能跟坦叔比肩。

    見武二娘又被打,徐惠嗤嗤地笑,在那裡樂,然後偷偷地瞄了一眼張德:「兄長真壞……」

    小朋友,不要怕,叔叔不是什麼好人。

    倒不是說老張不想把這群小姑娘扔一邊去,實在是有這麼幾隻小姑娘,在長安也是一塊護身符啊。

    至少幼女狂魔這個匪號,能保證自己短期內肯定不會成為駙馬。再說他又沒有官職在身,了不起梁豐縣男被剝奪。

    「哼!操之哥哥不幫我,我回長安,也結社聚義,招納志趣相投的姐妹。到時候,看妾如何報仇!」

    武元慶武元爽到底干了啥事,讓你這麼怨念?

    「行行行,結社結社,二娘想結什麼社就結什麼社,為兄不幫你殺人,給你出錢總行了吧?」

    「哥哥真好!」

    武娘子頓時大笑,然後手舞足蹈,「到時我去拜訪琅琊殿下,也好領略一下大唐女飛將的風采!」

    然後兩隻小手成刀,一刀一個:「把兩個壞蛋,統統殺掉!」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高遠的志向,張德十分的欣慰,如此良才美質,不做皇帝真是可惜了。

    張德正糾結著,忽地外面坦叔進來,然後咬耳對張德道:「郎君,長安有了消息,禮部那邊辦妥了。外朝公文,已經來懷遠。」

    「好!」

    老張眼睛一亮,「前後砸了那麼多錢,也該有個結果了。」

    「不過,河北那邊,出了點事情。丹陽郡公家公子,和盧家起了齟齬,如今盧家和德勝郎,都準備尋郎君從中說項。」

    「李德勝在河北幹的事情,我早有耳聞。盧家底蘊深厚,北地五百年風光,總歸是要有矛盾的。」張德眉頭微皺,「不過,丹陽郡公的地位,盧家不會輕易衝撞。怎麼會鬧到要人說和的地步?」

    「聽說……」坦叔頓了頓,掃了一眼一群小娘子,然後繼續道,「聽說是德勝郎帶人搶盧家在幽州的白糖生意,還圈了一些盧氏分家的田地養羊。」

    「噢?」

    張德一愣:李德勝他是見過的,不是這種不智之輩,更不會利令智昏到和盧氏生衝突。更何況,這小子行事,別人都會以為是李客師的意思。但李客師又是那麼好表態的?他可是李靖的兄弟!

    這年頭的太子黨,和一千五百年後一樣,隨便做點什麼事情,哪怕是找個炮友,都被家族全程管控。

    老張別的不多想,只一想到盧氏是五門七望,李德勝乃是朝廷天王級大牛的侄子,這事兒就一定有貓膩。

    大爺的,居然想拉老子下水?這特麼是哪個王八蛋想出來的事情?

    長安的皇宮裡頭,李董正在給錦鯉投食,一邊投一邊面無表情道:「李客師教子無妨,竟然縱子與民爭利,真是讓朕失望。」

    言罷,李董把裝著魚食的陶罐放在一旁,然後微微一笑,又問:「不過少年行事,血氣方剛,情有可原。輔機,不知兩家可有化干戈為玉帛的想法?」

    長孫無忌點點頭:「少年人之事,由他去吧。」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6 10:17
第八十六章 打聽消息
   
    張德準備回一趟長安,人還沒動,消息就傳了過去。程處弼在國子監門口和人吹牛逼,拍著胸脯得意道:「爾等今時今日,焉敢與吾相比?不消是財貨美人爵位官職,同予者何人?」

    「哎呀,三哥莫要再來羞臊我等,快些說說,操之兄何時回京?」

    「程處弼,你拿捏個甚?苟富貴勿相忘,難道你忘了當年和我等相約的誓言嗎?」

    「滾!」

    程處弼瞪了他們一樣,然後拿了幾張華潤飛票,一人塞了一張五十貫的:「房俊那廝怎地沒了消息?吾正要尋他。你們這些光吃肉不幹活的畜生,偏是想擠兌了我,自己去尋哥哥說話。」

    「啐!你撿了便宜還要聒噪,人前炫耀就是討打!」一人手指彈了一下華潤飛票,嘖嘖讚歎,「唉,只怪當年我有眼……咳咳,放眼將來,這才和操之兄失之交臂。如果不然,程家那西市的碾米廠,渭河釣魚台的碾米工場,焉知不是我等進項?」

    「去去去……」

    啐了一口,程老三又道,「若是見了房俊,讓他約出盧文淵,等哥哥回來,要和他們說些事體。」

    「說個甚,不就是李德勝鬧出了事端麼?」

    「嗯?!」

    程處弼眉頭一挑,「屈突詮,你知道些什麼?」

    成天在胡人堆裡戲耍的蔣國公家浪蕩子嘿嘿一笑:「再來幾張。」

    他捏著一張華潤飛票,抖了抖。

    「走,去春明樓和我細說。」

    一把拉住屈突詮。然後就往春明門走。兩人都騎了馬,走了一會兒。後面就跟來幾人,都是吐谷渾人。

    「諾曷缽。你跟來作甚?」

    「二哥,我怕你出事。」

    「嘖,能出什麼事?程三郎還會打死我不成?」

    擺擺手,屈突詮笑了笑,「放心好了,哥哥我賺些小錢。」

    「那……二哥保重。」

    說著,慕容諾曷缽盯著程處弼看了看,抱拳道,「還望程三哥莫要欺負二哥。」

    「滾。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說話?」

    程處弼冷哼一聲,看也不看那幫又羞又怒的吐谷渾人,然後朝春明門去了。

    他走的快,屈突詮在馬上扭頭對慕容諾曷缽道:「沒事沒事,他這人一向如此。」

    然後屈突詮掏出幾張華潤飛票,都是五十貫一張的,一共六張,塞到諾曷缽手中。拍了拍道:「拿去花銷,如今青海東都設了州府,伏允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內府也未必月月記得給你們派發口糧……」

    「二哥,太多了。」

    「拿著吧。我好歹也是國公之後,拔根腿毛都比你們腰粗。唉……早知道張操之這般能耐,當年真是眼睛瞎了。才幹出買了首詩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蠢事。」感慨一聲,屈突詮握著韁繩抖了抖。「墩兒!」

    馬兒聽到主人的口令,便朝前跑了起來。留下一群吐谷渾人在那裡發呆。

    「少主,程三郎是張大郎的狗腿,有什麼風聲都是他傳出來的。莫非張大郎有心拉攏二哥?」

    護衛們都站在街上,沒敢騎馬。諾曷缽在馬背上沉思了一會兒,也是有些欣喜:「這幾年大唐越發強盛,天可汗陛下功蓋古今,只怕……青海回不到吐谷渾人手裡了。我等不過是寄人籬下罷了,這些年,要不是二哥接濟,連幾匹馬也養不起。」

    說到這裡,作為慕容氏的血脈,諾曷缽抿了抿嘴:「安國人來了長安,就不想回西域,那安菩受了張大郎的提拔,混的風生水起。拿著白糖牌票,在西市就是白撿的進項。若是二哥能跟著張大郎謀個差事,就算不能繼個爵位,至少富貴三代不成問題。」

    幾年下來,人情變化世間沉浮,再蠢的蠻子在長安這個大染缸走一遭,也是變得精明而現實。

    「少主,小的覺得,要是能讓人引薦給張大郎,那最好不過。小的聽北邊來的蠻子們說,如今華潤號的駝隊,都跑到北海去了。大漠上只要聽到駝鈴,若不是從隴右來的,那肯定都是河套的駝隊。」

    「唐人真好啊。」

    諾曷缽羨慕無比地歎了一聲,然後把那三百貫華潤飛票遞了過去,「比起西市飛票,這華潤飛票有禮的多,一貫就是一貫,拿去吧。」

    「少主。」

    「拿去吧,你們家女人孩子,難道不要添置點東西嗎?過年也不過是多了幾條羊肉,沒肉吃的吐谷渾人,還是吐谷渾人嗎?」

    「謝少主。」

    一幫吐谷渾人都是悲從中來,有家不能回的喪家犬,寄人籬下的可憐蟲,說的就是他們。

    然而這天下不是什麼大爭,而是大唐獨強,弱國人人可欺,自古道理如此。

    程處弼在春明樓點了招牌席面,又讓人從平康坊叫來了一笑樓的幾個琵琶胡女,便讓屈突詮入座。

    弄了一些葡萄酒,程處弼看著胡吃海喝的屈突詮道:「李德勝怎地惹了盧家?」

    用刀子切著羊腿的屈突詮嘿嘿一笑:「三郎,別的事我不知道,但幽州那檔子破事兒,巧了,我還真知道。家父有個故舊,在定襄混了個差事,承蒙張都督關照,立功之後,陞遷調往幽州,所以,裡頭的事情……嘿嘿。」

    程處弼自己倒了一杯酒,從懷裡摸出來一塊銀餅子,扔了過去:「李德勝一向做事滴水不漏,早年他去圈地,都是折騰小民胡人,黃河口那邊建碼頭的苦力,大多都從這裡來的,怎地和盧家鬧在了一起?」

    「嘿,你當只有李德勝?」屈突詮把銀餅子在手裡掂量了一下,然後塞到懷中,嘬了一口美酒,才放下酒碗,「藥師公的小兒子李德獎,膠東公家的二郎,都在裡面。」

    「怎地皇族的人也摻和?」

    「我要說這事兒就是皇族起的頭,你當如何?」

    「嗯?」

    程處弼眉頭微皺,「此話當真?」

    「你不是要尋房二郎嗎?他現在正去范陽呢,你才幹嘛去了?」屈突詮笑瞇瞇地又吃著羊肉,夾了一筷子醃漬的水芹,抹了抹嘴道,「本來我也就是城西混個臉熟,胡人裡吆五喝六,但合該我打聽到此事,嘿,三郎,我跟你說了消息,也該幫襯幫襯兄弟吧?」

    「這都是小事,要錢要官,一句話的事情。」

    說著,程處弼有些不想打聽這事兒了,膠東公就是李道彥,原先是膠東郡王。他爹就是淮安王李神通,剛死了不久。就他們家的狀況,一般不會招惹事端。論地位,李神通父子兩代,都是給李淵父子兩代做牛做馬的,雖說李神通是李淵的堂弟。

    李淵讓李神通幹什麼,他就幹什麼。李世民讓李道彥幹什麼,他也就幹什麼。

    這是長安勳貴人人皆知的事情,而現在,媽的李道彥的二兒子跑幽州搞盧家的人?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6 10:23
第八十七章 遼水之謀

    長安南郊五莊觀最近來踏青的人比較多,陸元朗去年過年說病危要死,結果要死要死還是沒死成。這讓陸元朗很遺憾,長吁短歎:「吾何不早死?」

    這讓小兒子陸飛白很是無語,不知道是該安慰自己的爹沒死成,還是說鼓勵自己的爹一定會死成的。

    秦瓊的宅子最近修葺了一番,看上去更加雅致,挖了池塘,壘了假山。迴廊穿插曲折,十分幽靜。窗稜窗花更是處處不同,讓一群老頭兒很是驚歎:「不想長安竟有如此妙處,頗有蘇州風趣。」

    這宅子是張德孝敬秦瓊的,他身體不好,秦懷道年紀有小,有個好地方住著,總歸是要好一些。

    照著蘇州園林那調調來弄,慢說幾個江南老頭兒,就是孔穎達,也還特地跑過來沾沾光。

    才幾個月,秦叔寶的院子名聲,就傳遍整個權貴圈子,連外朝的官僚們也是多有耳聞,不少西城胡商,還專門讓人來看看黑瓦白牆,學上一招半式。

    保利營造的人,忙的腳不沾地,盡給權貴們折騰享樂的地方了。

    「信,你們都看過了。說說看吧。」

    陸老頭兒一副老夫馬上要死的樣子,然後半躺在那裡說話。

    因為蘇州市舶使是自己的兒子,虞世南內心還是很愉悅的。華潤號和江陰張氏採購了大量木料,囤了許多巨大的木頭,雖說不知道要做什麼,但幾年前就開始囤積木料,讓虞家也是大賺一筆。

    光靠遼東發賣過來的木頭,來回賺頭就有四十萬貫以上,平均每年差不多十萬貫。虞家感覺很幸福的同時,也驚訝張操之那豐厚的家底。

    富可敵國,真不是說說的。

    不過這光景,就算皇帝陛下想要殺豬,也沒辦法輕易下刀子。跑遼東的商船,都是貼著海岸走,有孔家有兩家不能透露姓名的郡王,有好幾家皇帝的姊妹,還有好幾家國公,以及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尉遲天王。

    就為這破事,李皇帝沒少詛咒江南人就是壞。但他罵著江南人良心很黑的同時,又讓自己的兒子李恪也跟著撈了一點,沒辦法,誰叫封王的時候,李泰比李恪多了一堆封地呢?

    不過也是歪打正著,明面上當然各家都沒摻和蘇州市舶使那邊的交易。李恪身為親王,那當然也不會操持賤業,可皇帝作為老子,該有的補償心理還是有的。再怎麼殺哥宰弟且為樂,自己兒子總不能虧待。

    豈料大宗貨物起先只有絲絹和白糖,結果到後來就冒出來麻繩和羊毛布,其實羊毛布一開始是黃河口的碼頭做的路線,但因為那裡還沒有設市舶使,連哪個州縣管轄,都沒有妥當,這就沒辦法了。

    商人可沒那能耐,只要從蘇州市舶使報備,再北上。

    於是著羊毛布,就讓李恪沾了一點點光,可就是這一點點光,一季緊張也在兩千貫左右。

    皇帝當然可以給自己最喜愛的兒子李泰天天打賞。可真要做的這麼明顯,暖男李承乾就算不說話,東宮左右春坊的傻叉們也要跳腳。別說他們了,就是內外朝的官僚們會怎麼想?

    太子又不是死了,你何必做的這麼噁心人?莫非想自己搞個玄武門修改版出來?

    然而李董依然我行我素,居然搞了個鴻雁傳書……是真的鴻雁傳書。李泰有次去洛陽以文會友。反正就是交筆友什麼的,結果走半道上,李董想兒子了。

    於是乎,李董就把書信綁在大雁腿上,鴻雁傳書給李泰。

    這事兒被人知道後,大臣們出離地憤怒了。狂噴李董做老子不合格,會教壞兒子。會讓大唐的花朵們忘記尊老愛幼,忘記長幼秩序。

    但李董嘴角一抽,胡扯了一個理由:朕之心意,乃諸王歷練,得以任事。

    然後大臣們都驚呆了!

    你特麼逗我?!就你這寵兒子跟寵妃子的架勢,分明是內心有點小九九,想要試探大臣們的底線。結果你特麼居然厚顏無恥說出這是要歷練兒子?媽的,有你這麼歷練的嗎?你直說不喜歡太子喜歡李泰會死?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李董依然我行我素,並且表示全天下的總裁,老子最霸道,不服你特麼造反啊?

    結果還真有人造反了。

    某年某月某日,有個山東小漢叫馬周,他代表了東宮的先進生產力,代表了東宮的先進文化方向,代表了東宮的最廣大利益。於是他站了出來,從容不迫地盯著李董噴道:「陛下寵愛諸王,誠乃天下楷模。然諸王幹練任事,須有琢磨,方得天下人所贊。太子仁心愛人,不忍百姓耕種勞苦,思謀八牛犁,乃得農耕利器,此等功業,千秋彪炳。然太子邀寵乎?」

    李董頓時大怒:「汝是何人,焉敢非議天家!」

    「臣乃大唐一小民爾。」

    幹得漂亮!

    陸元朗等老傢伙偷偷地給馬周點了三十二個贊,並且紛紛表示這樣的晚輩,比魏征不知道高到哪裡去,可以找個機會一起談笑風生。

    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於是就不能讓馬賓王隨隨便便就死在朝會上。於是據說自己身體不適隨時會死的陸老頭兒就一臉誠懇:「陛下,周非以東宮屬官進言,而是以大唐百姓進言。陛下欲禁言路乎?」

    「朕非煬帝,豈會自絕於天下?」

    李董黑著臉,忍著怒氣說道。

    「陛下聖明。」

    然後陸老頭道,「老臣亦有聽聞,蜀王封地農桑繁盛,織機數萬。山中獠人,亦知賢名。獠人得漢民之利,不過兩年,已與漢民互通有無,甚有通婚。敢問陛下,荊襄之地獠人叛亂,刀兵靡費幾何?比之蜀地獠人相安無事,又當如何?」

    李董臉更黑了:「陸公竟與蜀王這般熟絡?」

    李佑是蜀王,血統有問題,李董最討厭有人拿這事兒說話了。

    然而陸老頭兒反正覺得自己怎麼死都一樣,於是就很淡定道:「老臣肺腑之言,絕無交結親王,非議皇族之心。」

    於是李董心裡一想,媽的,老傢伙前年就說要病死,怎麼還沒死?

    就琢磨著是不是讓甄氏兄弟不要給老東西做體檢,爭取今年就讓陸老頭兒死成。

    不過照陸元朗的樣子,估計可能甄氏兄弟死了,他未必能死成。

    「嗯,眾卿所言,朕已知矣。」

    然後李董腦子一轉,靈機一動,「朕讓諸王歷練,實乃為遼東思謀也。諸王年少,所思所想天馬行空,遼東文武兼併,諸王各有所長。將來就藩,治理封地,此乃先行歷練也。」

    你屌,你牛逼,你是老闆你說了算。這麼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陛下你是跟誰學來的?

    連陸老頭也適時咳嗽了一下,心說皇帝這麼厚顏無恥,為了自己的兒子也是蠻拼的。

    李承乾一老爹在玩一本道,差點哭暈在茅廁,自己明明是太子,大家又都很認可,怎麼老爹就是喜歡李泰呢?

    然後大朝會上就好些年沒出現這種一言不發的狀況了。

    好半晌,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李董正色道:「今日朝會,當集思廣益,思謀遼水之危。」

    危你老母……

    張公謹在定襄操契丹和奚人那麼大力,搞的高句麗人都快嚇尿了,全特麼窩在遼河以東不敢放肆,你特麼為了兒子,居然說是遼水之危?

    於是乎,為了保護李泰,李董強行把批鬥大會,改成了關於為了培養我兒子業務水平所以要搞遼水攻略的大討論。

    PS:  哎喲臥槽,複製黏貼沒成功。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3-26 10:39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6 10:24
第八十八章 忍者神帝
   
    從漢末一直延續下來的政治動盪,讓中土南北方的所有士族都受夠了。加上繼承隋朝體制後的消化不良,老董事長李淵看在老哥們兒的份上,也沒有下多狠的刀子。關隴軍事集團在失去武力依靠之後,活著全靠刷臉。

    可惜李董的大腿太粗,能是他們這幫鱉孫抱的?作為歷史展的毒瘤,關隴門閥的嗝屁是一種進步,但另外一大毒瘤世家豪族,卻迂迴地選擇了沉寂。

    就像當年崔浩能夠以人的戰略眼光讓拓跋氏一統北方不說,還能把柔然打成蠕蠕,也就是弱雞蟲子的意思。如今的崔氏,知道李董不是拓跋燾或者拖把柄,想要靠出賣腦力來維持高貴的血統和高貴的地位還有高貴的名聲,基本上沒轍。

    所以,崔氏就悄悄地下了幾顆閒子,比如嫁崔氏女給某些曾經落草為寇的莽夫。然後崔氏也不讓精英子弟出仕,就算當官,特麼也是在州府裡打轉轉,了不起就是清水衙門裝逼,賦詩一噴一下古往今來的賢達。

    這讓李董抓耳撓腮頭痛不已,他不能直接扒了崔氏的衣服,然後嗷嗚一聲就撲上去大力抽插。畢竟自己的鐵桿打手中,有人做了崔家的女婿。再一個,崔氏從來沒有說不擁護中央政府,不擁護民主。

    堅決擁護天可汗,誰做可汗擁護誰!

    崔氏堅定的眼神,讓李董很感動,然後拒絕了崔氏的賣萌,在打造《氏族志》法寶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一種叫白糖的東西,讓李董虎軀一震。

    李董也很低調,畢竟已經過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苦逼階段。有中國特色的大唐帝國主義社會在蓬勃展,勳貴們在養僕役,勳貴們在養美妾,勳貴們在養寶馬,勳貴們在養惡狗……

    這是一個好現象。但還不夠,李董的目標是:五門七望也要一起墮落。

    但轟轟烈烈不好,這樣會打草驚蛇,就沒辦法捏下世家豪門的頭。然後吃下去補充蛋白質。

    作為皇帝,他是史上最能忍的皇帝,豪門罷了,不算什麼!再怎麼數百年風流,總歸是要跪的。

    在經歷了幾次全國統考之後。貧下中農的子弟湊湊份子也能冒兩個人才出來。比如說馬周,人才啊。但是馬周他三觀不正,逮著機會就噴皇帝是昏君,他和魏征組成的老中年雙打是朝會上的靚麗風景線。

    然而李董還是會忍的,這些都是小事,重點在於他掘了人才,終於有了一個突破口。

    全國統考還要繼續辦下去,雖然反對的人很多,但至少朝廷開始掌握收智商稅的技巧,並且可以無視五門七望再冒出來十個八個崔浩這樣的妖孽。

    科舉。撕開了一個口子,它的最大功效,就是把五門七望的智商拉低到寒門庶族的水平線,然後爭取讓寒門庶族用豐富的經驗打敗貴族們。

    這很重要,這讓五門七望察覺到李董是在放置p1ay,是要搞邊緣化。但這個過程是緩慢的,不可能畢其功於一役。

    以前有個人想這樣幹,後來他死了,他叫楊廣。

    朝廷和豪門貴族之間的爭鬥,他不是兵對兵將對將的互砍。比的就是看誰耗的過誰。朝廷是新建立的朝廷,稚嫩而淺薄,雖然很能打。而豪門士族卻是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積累,他們經歷過強大的兩漢。有著豐富的統御貧下中農以及權力鬥爭的經驗。

    並且在裝逼技術上,讓李董自慚形穢,甚至琢磨著娶個五門七望的娘們兒來學習一下先進的裝逼技術。

    然而種地的讀書人對他說了不,並且還奚落他,說他無知禮法。

    李董又忍了。

    然後江東有個土鱉小家族的宗長,有一天。他來到了長安。有一天,他去了興福寺。有一天,興福寺那個叫陳禕的和尚偷渡出境去學習正宗的佛門經典,臨走的時候,給了張德一把糖霜。

    有一天,白糖誕生了。

    李董深吸一口氣,虎踞長安眺望山東,淡淡地說道:我的低調,不是你們裝逼的資本……

    貴族上鉤了。

    《氏族志》被李董上廁所用完了。

    然後在白糖賣的歲月裡,世家們彷彿有無窮的激情在燃燒。不是因為高貴的血統,不是因為高貴的地位,不是因為掌握數十萬人口輕鬆吊打州府官僚,而是因為開元通寶太過沉重。

    這個國家怎麼了?豪門子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然後愉快地跑蘇州做起了進出口貿易。

    張德在以白糖為信用,濫發白糖牌票的時候,他是不知情的。

    北地世家摻和進去的,十之七八都和五門七望沾親帶故。隨便拎一家出來,本家嫡系血脈就在兩萬以上,分支以三家計算,就是近十萬人口。這還沒有計算被束縛在土地上的無人身自由的奴僕,還有契約奴。

    在李德勝和盧家生衝突的時候,幽冀兩地的白糖交易,都是在盧家的地盤上。這裡是走遼西榷場的,主要貿易對象是契丹諸部以及奚人諸部還有作死小能手高句麗。

    然而還有一個民間交易場所,就在黃河口,碼頭雖然已經修建好,但市舶使並沒有設立。

    不過對盧家來說,這都是小事情,他們在這裡交易之後,船只有兩條線。一條自然是大運河,另外一條,則是江水張氏南宗的近海航運船隊。

    最終會在揚州和蘇州兩地交易,在蘇州市舶使虞昶那裡簽名畫押之後,就可以再度賣到新羅、百濟、耽羅、琉虯、東瀛數十國等等。

    自白糖發賣起,從中獲利者甚多,然能夠謀奪暴利者,必是底蘊深厚世家。人力就是運力,物力就是財力,盧家在搞東北貿易活動中,得利很多。

    但也不知道哪一天,突然盧家有人覺得,沒必要那麼麻煩,我有十斤白糖牌票,有個五斤白糖周轉,就可以了。

    然後有一天,從長安傳來消息,本家醋罈子說了:工坊優先大力供應盧家,這不是以權謀私,而是看在盧家數百年信用的份上……

    然後盧家發現,契丹傻逼蠻子們居然開始進化了,知道拿著白糖牌票比較輕便,可以直接到黃河口提貨,簡直舒爽。

    然後盧家最近發現,蠻子多了不少,好像還有李客師那個咬人不叫喚的兒子在瞎搗亂。

    因為李德勝經常拿了幾百張白糖牌票,跑黃河口一氣就提個兩萬斤三萬斤,讓蠻子們只能多等個十天半個月。

    於是盧家派出了在長安和張操之單挑過的房二郎表弟盧文淵,去和李德勝友好商議,不要搗亂。

    盧文淵直接去了幽州,找到了李德勝,兩人互相打量了一番,李德勝不耐煩道:「你瞅啥?」

    「瞅你咋地?!」

    後來大家就各自找來了好朋友,約好了地方進行更加深入的交流。

    這一次,皇族中人出現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3-26 10:49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6 10:55
第八十九章 都是坑
   
    膠東公李道彥的小兒子李德志,就是李德勝請來的幫手。李道彥封地在膠東,這地界以前進項還是不錯的,有鹽鐵之利。但大唐怎麼會讓你爽的飛起?當然是只能幹看著不能吃嘍。

    所以李道彥的日子也不咋樣,儘管事實上他還是李董的鐵桿本家,可惜李神通在玄武門之前,對李世民那叫一個好,拍著胸脯說只要你想做,我就滋瓷。

    結果玄武門發動,李神通跟他名字一樣,神通到不知道哪旮旯去了。

    於是胸懷寬廣的李皇帝,就把他給記恨上了。

    為了發家致富,膠東公李道彥也是蠻拼的,皇帝某天給他開了後門,搞了不少白糖配額,到手後就賣給了盧家屯著。

    各地牌票都是不同的,膠東那點份額換走,盧家掌握的白糖多了,自然需要的白糖牌票就要多一些。

    反正只要盧家開口,長安這邊活動了,就給他印。

    然後因為散貨運輸有些消耗人力,盧家這時候在外忙活的人叫盧幼孫,他就琢磨了一下,和那些在幽冀河北交易的客戶們打了個商量。說是這樣搞有點累人,不如這樣,咱們簽個合同,約定日期,到期就給貨,咋樣?

    客戶們一聽,哎喲不錯哦。在長安,河北的配額還沒到,就提前約好了價錢,然後幽冀遼西草原上的客戶們,就拿著河北白糖牌票,在河口拿貨,或者去定襄大洛泊拿貨,最次也是遼西榷場。

    這些事情,張德是完全不清楚的,他壓根不知道唐朝人這麼會玩。而且壓根沒想到盧家人玩的這麼嗨。

    於是乎,河北道就有了這麼個場面。一疊白糖牌票,一份契約,和開元通寶一樣好用,帶起來還特別便利。

    然後有些客戶陡逢變故,就把契約轉讓,套了現錢。去周轉自家的用度。婚喪嫁娶豪富之家花錢如流水一般,沒現錢不太好看。

    沒多久,很多人就發現,要啥錢啊,白糖牌票太特麼好用了!

    懵懂無知的張德走在長安的路上,哼著「咱們工人有力量」,偶爾在馬車裡操起了「表裡山河」,彈奏一曲清心普善咒,讓一群小娘子都是蕩漾的美眸閃爍。顯然沒想到幼女狂魔居然還有這個才能。

    「哥哥。盧文淵和盧幼孫到長安了。李德志和李德勝,現在就住普寧坊,安菩幫著招待呢。」

    「怎麼恁地急切?」

    「嗨,盧文淵此來,還是想多弄一些牌票,盧家把江北的不少配額都吃了。給侯君集的價錢不小。」

    程處弼在馬車上,一手捏著一個核桃,然後跳著核桃仁。放在盤子裡。

    邊上伺候張德的薛招奴,就伸出小手。拿起核桃仁,裹著蜂蜜吃……

    「什麼意思?」

    「盧家囤了不少白糖呢。維瑟爾現在可輕鬆了,如今高句麗人新羅人,都是直接讓人來長安和盧家定下契約,紅白雙契,長安令作保。厲害吧。」程處弼嘿嘿一笑,「盧大郎現在手裡,可是攥著一堆的白糖,那些個商隊,都是直接交錢拿了雙契和河北道白糖牌票就走人。」

    老張嚼著阿月渾子。然後愣了一下:「他們不要白糖了?」

    「沒個准。」

    「什麼意思?」

    老張有點懵逼。

    「盧文淵盧幼孫和他們定的契,那都是約好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在河北交貨。哥哥不是讓李德勝在河口修了碼頭嗎?大運河上來的船,就打那兒停。」

    你等會!等會等會等會等會!

    張德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比帝王引擎還猛烈,他雖然是工科狗,可特麼他不是傻逼啊。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盧家這特麼是在玩白糖期貨?

    哎喲臥槽,唐朝人這麼牛逼?老衲怎麼不知道的?

    然後張德虎軀一震:「停!啟年,停!」

    冷汗都下來了,這尼瑪……坑啊,都是坑!

    「郎君,何事?」

    王萬歲從馬車上跳下來,在側門問道。

    「調頭,不去長安了!回河套!回去回去回去!」

    這個大坑,老子去跳了,爽的就是李董!李董好壞啊,真壞啊。老子要是去摻和盧家的事情,去裝逼做及時雨哥哥,讓李德勝和盧文淵握手言和,媽的到時候自己的白糖工坊肯定要被黑啊。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李德勝和李德志,一個爹是李客師叔叔李藥師,一個爹是李道彥爺爺李神通。你要說這裡頭沒李董的黑手,他老張第一個不答應!

    「臥槽……」

    張德心中又琢磨起來,這要是李董黑了一把長安的白糖,然後再讓河北道的賤人們去擠兌,盧家不死也要脫層皮。

    和盧家做買賣的都是誰?高句麗人,敵特。新羅人,敵特候補,首席敵特競爭對手。契丹人,曾經是敵特,後來被張公謹打敗的敵特。河北道的土鱉,雖然不是敵特,但是因為張公謹做了定襄都督府都督,所以希望巴結張公謹混個一官半職,他們是狗。

    然後鬧事兒的是誰?李德勝。他爹李客師現在是幽州一把手……

    呵呵。

    張德虎軀一震,虎目中爆射出精光,這狗日的世界到處都是惡意,滿滿的!

    「回懷遠,老子想念草原上的牛羊,想念草原上的風光。」

    說罷,張德一刻都不想朝長安走。

    怪不得陸老頭兒跟他來信,說禮部那邊給了他開辦技校的資格,並且還允許在定襄一帶搞普及教育。

    這尼瑪一個二個都是賤格到極點啊。

    他一個少年,大唐未來辰時的太陽,還沒發光發熱,就差點被一群老混蛋給弄熄火。

    「哥哥,你不能不回去啊!」

    程處弼大叫,一臉恐懼。

    「怎地,你還想管我?」

    「哥哥救我,安平殿下和長安殿下,問小弟哥哥什麼時候回京,小弟說的就是今日啊。哥哥要是不回去,到時候兩位殿下一定要弄死小弟啊!」

    「滾!老子管你去死!」

    張德一腳把程處弼踹下馬車,然後大叫,「回去跟兩位殿下說,就說老子現在在追求突厥公主,沒空!」

    程處弼頓時大怒,吼道:「哥哥,你要這樣,那小弟就真這樣說了!」

    「你找死!」

    「哥哥怎能如此,竟是這般狠毒,難道不愛我了?」

    臥槽!你特麼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你特麼也是個坑!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6 11:00
第九十章 幽州之事
   
    「那小子居然回去了?」

    李董很驚訝,然後訝然看著長孫無忌,「這廝跑的飛快!可恨!」

    一看自己妹夫那守財奴的樣子,齊國公輕咳一聲:「陛下,此道不可取也。君子牟利,焉能如此行事?」

    作為公司的董事長,李世民其實是清楚的,公司裡面搞行政的人,嘴上喊著要高薪養廉,要和腐敗分子作鬥爭,其實和跑供銷的成天一起喝酒吃飯。平康坊那邊戶部吏部的人不是經常在一起嫖娼嗎?

    要不是長孫無忌是自己的大舅哥,李董早特麼一耳光扇過去了。君子你老母啊,成天就想拿這個來套住皇帝。

    朕是怎麼當上皇帝的,別人不清楚,你作為大舅哥會不知道?君子……君子都宋襄公那德行。

    「張操之品行不端,奸猾算計,行商賈賤業,實乃勳貴之恥。朕,不過是想敲打敲打他罷了。輔機勿要多想。」

    「陛下聖明。」

    老陰貨內心呵呵一笑,心說妹夫你是什麼德行,老夫還不知道?不過這次卻不能讓皇帝任性,張大郎這個人雖然放蕩了一些,但他尊老愛幼,願意和老前輩們分享勝利的果實。這是優點嘛,要鼓勵,要扶持。

    再說了,自己長子長孫沖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長樂公主徹底厭煩他到了極點,巴不得長孫伯舒出門被車撞……

    在這樣一個情況下,和妹妹聯姻的機會很渺茫。當然也不是不可以強推,但後果是嚴重的。

    長孫家和李氏皇族已經是關係密切。想要更近一步,要么兒子做駙馬。要么女兒做皇后。

    可惜,長孫無忌也只能感慨。自己的閨女忒不給力。

    「此番佈置,盧氏未必分崩離析,然則幽冀之地,當入吾彀中矣。」

    李世民得意洋洋,竟是給長孫無忌拿了一隻金盃,然後拿起一隻褐色的玻璃瓶,裡面裝的都是葡萄酒。

    給大舅哥滿上之後,李董拎著瓶子直接喝了一口:「經略遼東,必先經營遼西。欲謀遼西。必先統御幽冀。盧氏在幽州薊州田地幾何?」

    「桑干河、巨馬水、潞河,三河沿岸大致七十萬畝。此乃幽州一地,良田皆在其下,中田亦多是盧氏相干,如經濟凱旋白糖之人,名盧幼孫,其三路管事,各有萬畝中田在河口。薊州一地,漁陽沽水約三十萬畝為盧氏所掌。遼西平州無人之地。亦有二十餘萬畝。加上易州莫州零散田地,總計在一百五十萬畝以上。」

    他做吏部尚書也不是白做的,幽州那地界,如果不是李世民的心腹。或者說不是李世民沾親帶故的人,基本沒指望坐上位置。

    玄武門之後,任幽州都督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玄武門事變九大走狗之一的獨孤彥雲。後來劉弘基劃過幾天水,但也是巴結長孫無忌不遺餘力。再後來就是李客師。李靖的親兄弟。

    這三人,基本可以把盧家在幽冀的家底摸個七七八八。不說全部掀個底朝天,但至少盧家的實力有多強,長孫無忌是清楚的。

    良田其實還不算什麼,盧氏英才代代都有,新生代中更是神童輩出。比如五歲能作詩的盧照鄰,早已在長安洛陽揚名,連李世民也是知道的。

    當年還是隋朝的時候,河北廝殺的那麼混亂,但不管是誰在河北做大,盧家都能夠輕鬆供應糧食,其底蘊之深厚,可見一斑。

    但若是以為盧氏就只是會種地讀書,那就是自尋死路。楊廣徵遼,民夫百萬,鬧的不像話了,楊玄感起了個頭。到楊玄感死,幽冀就是一鍋爛粥,造反的英雄好漢,全死了。羅藝能夠挺到唐朝,正是因為他沒有想對盧氏動手,所以才能夠養數千精騎。

    否則,就憑羅藝那腦子,李淵玩死他的方法可以繞長安兩圈。

    本來以獨孤彥雲的地位,畢竟是玄武門九大走狗,不說和尉遲恭比,但至少和張公謹不相上下的。

    但問題來了,和劼利幹架的時候,他死了。

    按照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剛上台時候的想法,三年災害就已經夠頭疼了,不吃大戶咋辦?所以目標就是盧氏,殺起來方便,畢竟靠近邊境。

    可萬萬沒想到,用來做殺豬刀的獨孤彥雲,竟然就折了。這事兒於是就拖了下來,不拖也沒辦法,那會兒天災人禍,滿世界都在說李董失德。更有李建成的餘孽在煽風點火,無奈的很。

    所以如果沒有那包白糖,李世民和長孫無忌,最少要花二十年時間去慢慢地敲五門七姓的牆腳。他們這一代敲完了,就要看自己的子孫們有沒有出息,鋤頭揮的勤快不勤快。

    張德雖然讓李世民恨的牙癢癢,但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認,這貨的確是他的祥瑞。

    「只要幽州薊州在手,當能支應遼西軍需。」

    李世民喝了一口猩紅的液體,長孫無忌也是拿起金盃,抿了一口,意外地好喝,舒展眉頭道:「陛下,北地人口凋零,當鼓勵生產。」

    「唔……添丁進口,可酌情賞羔羊小犬。」想了想,李世民突然想起來,「定襄都督府有多少牛羊了?」

    「每月有兩千左右進項,若是定期捕獵,還有額外。」

    白霫被干死之後,牛羊都到了張公謹手中,當然給朝廷的賬本是另外一回事。不過確實豐厚,否則張公謹也不會放縱蘇定方去搶……剿匪。

    「一地之策,當酌情定奪。」

    李世民沉吟了一番,然後道,「讓李客師上書。」

    「是,臣出宮後,自會修書一份去幽州。」

    「嗯,輔機辦事,朕放心。」

    言罷,李世民一屁股坐在寬大的躺椅上,拍了拍扶手,然後讚道,「這保利營造的手藝,比之將作監,勝之多矣。」

    啪!說到這裡,李董猛地拍了一下扶手:「可恨!豎子可恨啊!讓他做駙馬,是要他死嗎?」

    李董突然想起來,保利營造,貌似也是那小王八蛋搞出來的。這些,都是錢吶。內府採購這些傢具,那都是定製版,絕無復刻,價錢貴的肝兒疼。

    但保利營造花樣多啊,連尉遲老魔都讚不絕口給錢痛快,可以想像勳貴圈子的尿性是何等的跟風敗家。

    「麗質尚幼,不急。」

    長孫無忌淡然道。

    「既知麗質尚幼,張操之緣何不喜?長安城中,皆言其喜好幼女,莫非天家帝姬,不如敗落門庭?」

    說到這裡,李董更是氣的想要摔酒瓶,「豎子竟公然勾引武氏女,他罪該萬死!」

    武士擭是老董事長的人,張德突然一收就收倆武家小妞,還特寶貝的藏屋子裡,去懷遠就沒幾個人見著,盯著張德的「飛騎」也是蛋疼,給老闆的報告,自然就沒什麼好話了。

    什麼偶有淫詞浪語傳出,什麼似有幼女呼救之聲,什麼啜泣哀歎綿綿不絕……

    總之,讓李董腦補出來的畫面,都是比禽獸不如還要不如的,張操之簡直就是人類道德下限。

    但這樣的低素質賤男,李董還是希望他當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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