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尋情仙使 作者:陳風笑(已完成)

 
hkguy 2016-4-7 23:43: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8 707200
hsutc55 發表於 2017-4-24 22:17
第八百六十七章 都在落子
事實上,趙欣欣對九尾狐的故事,並不陌生,李永生已經跟她講過了。

    不過看到空中現身的白狐,她還是露出了一絲笑意,“也算個多情種子。”

    九尾狐對她可恭敬得很,身子一晃,化作一個小婦人,就去費勁地拎桌上的茶壺,給九公主斟上茶水,“多謝仙子誇獎。”

    至於說丁青瑤?抱歉,她還沒有資格享受九尾狐的茶水。

    丁青瑤也不生氣,而是笑吟吟地看著她忙來忙去。

    “好了,”趙欣欣一擺手,淡淡地發話,“你此番求見,想說什麼?”

    九尾狐遲疑一下,還是期期艾艾地發話,“此事說來冒昧,我家老祖已經允了我重回仙界,我只是想求仙子,不知……不知我那轉世的夫君,可否能跟我一起上界?”

    趙欣欣無奈地一皺眉,“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嗎?真是……永生,他轉了多少世?”

    李永生想一下之後回答,“好像是十七世了。”

    丁青瑤呆若木雞地坐在那里,連話都不敢說,身為道宮經主,她當然知道這個位面沒有陰司,這種情況下,竟然查出了此位面十七世的轉世之人——這得動用了多大神通?

    怪不得連上界青丘狐的老祖,都參與了進來。

    九尾狐在空中又深施一禮,雙眼垂淚欲滴,“還望仙子垂憐。”

    “自古真情無價,我最喜歡成人之美,垂憐你倒也不難,”趙欣欣一擺手,皺著眉頭發話,“不過這番因果,總要著落在你身上,你可想明白了?”

    九尾狐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多謝仙子,小狐無怨無悔。”

    它當然清楚,面前的大能人物,在心情好的時候,不介意幫別人一點小忙,但是它所求的事情絕對不小,自然是要承擔因果。

    趙欣欣饒有興致地看她一眼,笑一笑發話,“我也不坑你這苦命的家夥,將來你還有翻悔的機會,不過一時半會兒之間,我是無暇去海岱的。”

    九尾狐的眼珠轉一轉,“我可以著後輩將人捉來,請仙子過目。”

    “這就不合適了,”趙欣欣淡淡地搖搖頭,“姻緣姻緣,這是一種緣分,強求無益。”

    “多謝仙子教誨,”九尾狐又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那小狐耐心等候您便是。”

    “那就這麼說定了,”趙欣欣點點頭,“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沒有了,別過仙子,”九尾狐又恭恭敬敬地施禮,然後化作一團青煙,回到了狐幡上。

    趙欣欣看李永生一眼,又指一指狐幡,苦笑著搖搖頭,“真是的……”

    李永生笑一笑,“比我的癡情,它還是略有不足。”

    “沒皮沒臉!”趙欣欣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過了一陣,她才又搖搖頭,“十七世……怪不得老狐貍推算出來,都沒有成全兩人的意思。”

    李永生點點頭,“那廝對人族,還是有點偏見的。”

    丁經主見他倆說到這種話題,坐在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里卻是在暗暗地盤算——聽起來,這一對神仙伴侶,竟然是連青丘一族的老祖都不放在眼里?

    四大宮中的典籍,對上界的描述,少得可憐,她還真不知道青丘老祖是什麼樣的存在,不過能在仙界里獨領一族,想必不會很簡單吧?

    這邊的事情辦完,李永生回到雷谷,又見了汽車人和小鮮肉一面之後,直接宣布閉關了,他已經被朝廷打擾得煩不勝煩了。

    不過有意思的是,王誌雲似乎也猜到了他不願意再配合朝廷,所以那些在雷谷庇護下的博靈軍,反而放松了操演,開始在地方上開墾土地種田了。

    緊接著,博靈軍役房又派了五萬軍人過來,直奔雷谷而來。

    荊王府發現之後,也有點頭疼——該不該打一下呢?

    緊接著,雷符這邊也出兵相迎,荊王琢磨半天,發現這兩支軍隊只是行軍,沒有攻城略地的意思,於是決定按兵不動,看他們要幹什麼。

    其實對博靈的軍隊,荊王府也很頭疼,以他們的消息渠道,當然知道雷谷的李大師是博靈人,而且還是官府中的小吏,很看重鄉親情誼。

    最為關鍵的是,李永生的戰績,也被他們打探到不少,別的不說,只說此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逼得權白衣都用掉了替身偶,就知道其戰力有多麼恐怖了。

    所以荊王府決定坐看一下,心里還盼著,若是這兩支軍隊在行軍時大肆糟蹋民田,那就再好不過了,有很多文章可以做。

    遺憾的是,這兩支軍隊的行軍極有章法,在反王軍隊虎視眈眈的圍觀之下,兩軍會師了。

    當天會師,第二天兩支軍隊就合並為一支,火速撤回了雷谷——有接應就是這點好。

    尤其令李永生哭笑不得的是,新來的這五萬人,不但帶來了大批的糧秣和軍械,竟然還帶來的大批的……農具?

    兩軍回到雷谷之後,歡慶了一天,然後就各自選擇地方,直接下地種田了。

    李永生聽說之後,心里暗暗地點頭,別看王誌雲出身於軍役部,沒怎麼下過基層,這應對還真是不錯,不是那些死腦筋,只知道打仗。

    現在的戰局不明朗,雷谷因為受了朝廷的暗算,所以立場趨於中立,博靈軍失了這一股有力的支援,再強行進攻三湘的話,很可能遭遇敗仗。

    所以王誌雲派出這五萬人來,不是要打仗,而是將三湘這顆釘子,發展壯大一點,也好多牽制一些荊王的兵力,讓他不敢大舉北上。

    這些軍士既然沒打算打仗,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種田了,軍隊這種紀律嚴明的組織,其實是很可怕的,一旦全力種田,不僅僅能養活自己,甚至能種出以後兩年的軍糧。

    荊王聽說此事,卻是重重地一拍大腿,“完蛋,不能從博靈北上了。”

    他其實一直沒有放棄直接北上博靈的計劃。

    此前他沒選擇這個方向,主要就是因為博靈郡戰備做得好。

    做為中土第一個起事的反王,荊王非常註重對聲勢的制造,要是一起事就硬磕硬骨頭,萬一戰事不順,那些首鼠兩端的觀望者,很可能紛紛跳出來落井下石。

    起兵伊始,先撿軟柿子捏制造聲勢,這是必須的,而且淮慶有彭澤水師的基地,若是能出其不意拿下彭澤水師,荊王府的軍隊絕對是如魚得水。

    戰事發展到現在,荊王覺得,自己若是能用半年時間,將三湘大致理順的話,再出兵就可以考慮針對博靈郡了。

    直接北擊博靈,有三大好處,一是可以表示出北上的決心,這樣行軍路線短,二是彭澤水師也在博靈,這個誘惑不小,三是博靈物資充足,不但是糧倉,還有大量軍需物資。

    王誌雲做好了戰爭準備,但是他儲備的物資,也是別人垂涎的目標。

    不過北上博靈,也有兩點不利之處,一個就是雷谷和李永生的因素,第二個就是博靈軍不好打。

    別看博靈南征軍打了敗仗,但是在荊王眼里,這支軍隊已經相當有戰鬥力了,若不是新兵蛋子太多,只會更難打。

    這些家夥出郡作戰,都能打出這樣的水平,保衛家鄉時,會是怎樣的難纏?

    目前的狀況是,雷谷的態度變得不明朗了,荊王覺得,北上博靈的條件,基本上也具備了,只等自己收拾好三湘的手尾,就可以考慮北上了。

    有那三大好處,就算博靈軍難打,他也能賭一下。

    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穩贏的戰爭,沒有風險,哪來的收益?

    而且荊王認為,自己的軍隊,也需要打幾場硬戰,磨練出鐵血軍威。

    當然,這一切都還僅僅是紙上的計劃,存在一些變數——比如說雷谷的態度會不會再變,但是毫無疑問,荊王已經看到了很強的可操作性。

    然而博靈五萬軍隊再次南下,卻是徹底打消了他這個念頭,進軍博靈成為了泡影。

    有將近八萬軍隊,躲在雷谷的庇護之下,他怎麼敢輕易出兵?

    不要說這八萬軍隊,有從後方夾擊荊王軍隊的能力,只說他們可能像李清明在海岱做的那樣,斷了軍隊的糧道和後勤,就足夠荊王忌憚了。

    所幸的是,這五萬軍隊一到雷谷,就開始種田了,也就是說,這支軍隊是王誌雲派來的,接受的不是朝廷的命令。

    若接受的是朝廷的指揮,這支軍隊恐怕直接就展開戰鬥了。

    對荊王來說,這是壞消息里的好消息——他只要不去招惹博靈,進攻其他郡的話,博靈的軍隊估計也沒興趣幹預。

    幸虧其他郡的軍役使,不像王誌雲這般難纏。

    荊王輕嘆一口氣,算了,還是讓這八萬軍隊安心種田好了,正好也不用去刺激李永生……

    李永生的心思,還真不在這上面,丁經主的遇襲,讓他徹底喪失了摻乎趙家事務的興趣。

    不過,正是因為朝廷諸般的靠不住,他反倒是加大力度,在完善毀滅道意的凝粹大陣。

    在他回到雷谷之後的第九天,也就是五萬博靈軍抵達雷谷的第四天,一場春雨過後,他興沖沖地從小山坡處走了出來。

    呼延書生正在竹林外巡查,見到他之後,笑著打一聲招呼,“舍得出來了?”

    李永生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兩眼,猛地問一句,“想不想證真?”
hsutc55 發表於 2017-4-25 22:07
第六百六十八章 制造真君
什麼?”呼延書生好懸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在這里是幫你護法,你來問我想不想證真?

    下一刻,他就果斷地點點頭,“想,當然想了。”

    呼延書生不但思維縝密,接受意外的能力,也比別人強很多。

    事實上,他覺得這個問題出自李大師之口的話,還真的未必是意外。

    “嗯,”李永生點點頭,“給你一天時間準備,我這里有個機緣。”

    “沒問題,”呼延書生二話不說,轉頭就跑。

    他是那麼穩重的一個人,但是聽到這個消息,也難免失態,雨後濕滑的土地,差點讓他摔了一跤。

    並沒有用了一天那麼久,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再次尋找了過來,“我已經準備好了。”

    李永生有心問他準備了些什麼,但是一想,以此人的縝密,應該不用我提醒。

    於是他點點頭,“先感受一下,如果把握得住機緣的話,再考慮要不要結這段因果。”

    呼延書生點點頭,努力按捺下自己激動的心情。

    李永生將他領到小山坡的半山處,那里有一塊三丈方圓的大石頭,高出地面約尺半。

    他一指那塊石頭,“好了,就坐在這個上面,周圍的聚靈陣,暫時不開。”

    呼延書生二話不說,一拱手,就盤腿坐了下來,“護法之事,就仰仗李大師了。”

    才一坐下,他就覺得有漫天的殺意,隱約地沖向了自己。

    呼延書生不驚反喜,這殺意不算太強,可也不弱,又是綿綿密密無處不在,正合他證真之前,最後錘煉神魂和道意。

    李永生看了一陣,發現他的氣息變得穩定了起來,接著又開始收斂,然後只釋放出薄薄的一層護身靈氣,似乎在隱約對抗著什麼。

    這就差不多了!他微微頷首,水呼延不愧是曾經的隱世家族,竟然能在這短短的半天時間之內,就做好準備調整好心態,而現在的應對,也不存在任何問題。

    其實在上界,證真的過程是多種多樣的,但是玄青位面就死板得很了,只有那麼幾種。

    他又看一陣,轉身離開了,同時吩咐張木子和公孫不器,在附近做好護法。

    這兩人其實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不過這里原本就是雷谷的重地,趙欣欣、丁經主和栗化主在的時候,都是將此地和竹林做為駐蹕之處。

    而且此處已經修建的雷池,只等著積蓄足夠雷電,就開啟使用了,公孫家還有入雷池的名額,也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過了三四天,公孫未明在此護法的時候,猛地想起一件事來,於是喊住了才離開的公孫不器,“三長老,好幾天不見呼延書生了呢。”

    公孫不器倒是沒往在意此事,“不見也正常吧,沒準有什麼事兒呢。”

    可是公孫未明生性跳脫,聽到這話之後,反倒是眼楮一亮,躍躍欲試地發話,“他會有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

    三長老很無語地看一眼四長老,可是下一刻,沒由來的,他有點心血起伏,於是他的眉頭皺一皺,“我去問一問李大師。”

    李永生也沒走遠,雖然安排了人在周圍護法,但是他自己也有點放心不下,同時還要觀察一下這個位面證真,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這也是他需要積累的見識。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公孫不器神念一掃,就找到了,下一刻,李永生就飄然而至,“不器準證有什麼事?”

    “這個……”三長老猶豫一下,倒是四長老接話快,他笑著發問,“怎麼最近不見書生?”

    李永生怔了一怔,琢磨此事該不該告知他二人。

    不過他馬上就拿定了主意,呼延書生一旦證真,是絕對瞞不過這二位的,現在不說,將來這兄弟倆心中,難免會生出點芥蒂來。

    於是他笑著回答,“書生準證在忙著做證真前的準備。”

    “證真?”公孫兄弟齊齊一楞,三長老心說,怪不得我有點莫名的感應,原來是這樣。

    四長老的反應,就很誇張了,他的嘴巴大張,“不會吧,他居然要證真……在這里嗎?”

    李永生也知道瞞不過去,非常幹脆地點頭,“就在這里,毀滅道意那里。”

    公孫兄弟聞言,齊齊默然,李永生最近一直在附近忙乎,他倆都看到了眼里,知道他精修一個大陣,應該是在醞釀大動作,但是問他他卻笑著不答,

    現在兩人才知道,合著李大師琢磨的居然是這玩意兒。

    雖然明白了其中奧秘,但是公孫未明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搞的那個大陣,能幫著證真?”

    李永生點點頭,“應該是會有所幫助,那毀滅道意,咱中土留著也沒什麼用,反倒容易勾來邪魔,倒不如精粹一下,看能不能制造幾個真君出來。”

    “制造真君?”公孫未明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這倆詞我都明白,但是連在一起說,我怎麼覺得那麼……匪夷所思呢?”

    而公孫不器也張大了嘴巴,不過他關心的是另一個詞,“幾……幾個?”

    李永生笑著點點頭,“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一個真君,消耗不了多少毀滅道意。”

    公孫未明遲疑一下,又出聲發問,“有幾分把握?”

    “好了,”這次是公孫不器受不了他的說法了,他狠狠地瞪四長老一眼,“證真原本是一絲天機,全憑機緣,哪里來的什麼幾分把握?你這麼說話,簡直是在丟咱公孫家的臉。”

    公孫未明卻不在意他的呵斥,反倒是笑瞇瞇地發話,“要是擱給別人,我當然不會這麼問,不過李大師……可是無所不能的。”

    三長老無奈地一翻白眼,他也被自家這個憊懶兄弟打敗了。

    “此事最好不要張揚,”李永生笑著一拱手,“一旦書生準證得了機緣,倒是還要仰仗賢昆仲幫忙,護法一二。”

    公孫不器點點頭,正色發話,“茲事體大,我兄弟省得。”

    公孫未明也頻頻頷首,“給他護法,當然沒問題,都是過命的交情了。”

    李永生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飄然而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之後,公孫未明才又看一眼三長老,“你說呼延書生一旦尋覓到機緣,感應了天機,就在……這里證真嗎?”

    公孫不器淡淡地看他一眼,“這里證真有何不可?看在九公主的面子上,玄女宮肯定不會為難,還有人在周遭護法,為何不能證真?”

    “有點……冒失了吧?”公孫未明眉頭一皺,吞吞吐吐地發話,“三長老你證真尚且遭遇劫難,呼延書生選在這里,雖然也有不少熟人,但是總覺得……不夠穩妥。”

    公孫不器深深地看他一眼,“那麼,他不選在這里證真,選在哪里……你以為他有更穩妥的地方嗎?”

    公孫未明頓時語塞,好半天才點點頭,“也是啊,呼延家人才雕敝,想再找一個證真的場所,也很不容易。”

    水呼延雖然也是曾經的隱世家族,但是家族秘境早就坍塌了,近幾百年也是一代不如一代,目前族中的真人不過三人,比遼西公孫家差得太遠了。

    所以,公孫不器證真時遭遇劫難,那是他不夠小心,他本來可以有更好的選擇,而呼延書生根本就沒得選擇——西疆四大家族護得住他嗎?估計不可能。

    而且證真這種事,是相當敏感的,一家證真,不知道有多少家眼紅,當初公孫不器為什麼不敢聲張?還不是怕遭了陰手?

    而呼延書生選擇雷谷證真的話,就連玄女宮也不好多過問,其他的勢力,又有幾個敢來捋雷谷虎須的?現在的雷谷,可是比當時的二郎廟強出太多了。

    公孫不器看得很明白,哪怕呼延書生此刻不證真,將來得了機緣,極有可能還會專程跑來證真——如果那時候,李永生和趙欣欣還在雷谷的話。

    別的不說,李永生行事真的大氣,非常令人放心,為了幾千非親非故的遊俠兒,能毫不猶豫地付出六名真人傀儡,就連真君傀儡,也是說送人就送人了。

    呼延書生最近不見人影,漸次地,也有其他人發現了,但是他們沒公孫未明臉皮厚,也不好多問,直到五日後,又一場春雨到來,隨著一聲驚雷,小山處陡然升起一股龐大的威壓來。

    這威壓來得快,去得也快,幾息之後就消失了。

    但是公孫兄弟一直關註著這里,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呼延書生這是……真的捉住了機緣。

    其實細細感受的話,就能知道,那龐大的威壓,並沒有完全地散去,還是有一絲薄薄的氣息,只是被人刻意地壓制住了。

    若是真的用神念去感知呼延書生,可以感受得到,他身上有晦澀的氣息波動,遠遠超過了一般的高階真人。

    這是最後的凝練,一旦徹底放開,就可以沖擊真君境界了。

    當然,沒誰會無禮到用神念專門去觀察高階真人,哪怕是真君,也很少會這麼做。

    公孫不器面現異色,“想不到……還真的讓他做成了。”

    公孫未明眨巴一下眼楮,撇一撇嘴,很不服氣發話,“這李永生,為啥要先便宜呼延書生呢?不行,我得跟他說道說道。
hsutc55 發表於 2017-4-25 22:08
第八百六十九章 收束氣息
其實觀察到山坡處異動的,不僅僅是公孫家的兩個長老。

    方真人正在煉制一枚梭型道器,猛地覺得身邊的旗幡有什麼異動。

    待他側頭看過來,發現旗幡還是那個旗幡,只是上面的九尾狐似乎有些異樣。

    他細細觀察半天,卻又觀察不出什麼,於是悶悶地嘆口氣︰老祖宗什麼都好,就是不肯跟後輩多交流,剛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只能看老祖宗願意不願意說了。

    與此同時,內谷里一個正在編織笸籮的農夫,擡起頭看了小山坡一眼,他的面容憨厚,樸實無華,只是平淡的眼神深處,藏著一絲訝然。

    這場春雨,帶來了今年第一聲春雷,但是幾聲雷響之後,下了一陣大雨,沒過多久,就又轉變為綿密的春雨,並不是那強烈的對流雨。

    一夜春雨過後,第二天,呼延書生從大陣里走了出來。

    公孫家兩長老都在外面守護著,見到他之後,公孫不器先笑著一拱手,“恭喜。”

    呼延書生微微一笑,知道瞞不過這兩兄弟,他也不惺惺作態,笑著發話,“只是得窺一絲天機,此刻恭喜,為時尚早。”

    “爭取一鼓作氣才是真的,”公孫不器正色發話,“機緣這東西一旦中斷,再想撿拾也難,當時我便是因為擔心中斷,才會選擇二郎廟證真,要不然,我無論如何也要趕回遼西。”

    這話也只有他有資格說,畢竟是經歷了一回證真的人,公孫未明敢這麼說,那就是托大了。

    哪怕四長老再跳脫,面對一個即將證真的修者,也不敢隨意冒犯。

    呼延書生擡手抹一把臉上的雨水,然後爽朗地一笑,“我可沒有什麼證真的好地方,就是這里還放心一點,還要勞煩賢昆仲辛苦看護一下。”

    果然是不同一般的人物,他很坦率地承認,自己沒有多余的選擇。

    “書生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公孫未明笑著回答,“一起征戰多少次了,生死相交的好兄弟,再客氣就是見外了。”

    “嗯,”呼延書生點點頭,又看公孫不器一眼,“我有種感覺,這里可能也是你的機緣,不過我現在,得先去找李大師一趟。”

    說完之後,他就轉身走了,只剩下公孫家的兩名長老面面相覷。

    良久,四長老才出聲發話,“這家夥說得是真的假的,你竟然馬上又要證真?”

    “我本來應該已經證真了,”三長老沒好氣地看他一眼。

    公孫不器行事灑脫卻不失穩重,也只有在面對自家兄弟的時候,才會有一點張揚,“我現在的身體和神魂狀況好得很,為什麼不能連續證真?”

    “先不要說了,看看呼延書生的情況吧,”公孫未明的心思,已經不在擡杠上了。

    如果是三長老再次證真,他是無所謂的,畢竟此前有過一次了,但是呼延書生的話,他就有點不服氣我又差在哪里了?

    呼延書生調息了三天,在此期間,趙欣欣和丁青瑤也趕來了雷谷,畢竟是有人要沖擊證真了,大家多見識一下,總沒什麼壞處。

    就連在朱雀城四處尋找五行材料的佘供奉,也趕了回來,目的也是護法和借鑒一二。

    反正在這種時候,護法的人是不嫌多的。

    呼延書生的心態很好,或者以前心態沒這麼好,但是經過了二十年的低調生活,以他的素質,足以煉化出堅毅的心性。

    在清晨第一縷陽光到來之前,他來到了那塊大石頭上,旁若無人地盤膝坐下,而周圍圍觀和護法的真人,足有二十余名。

    他在那里不緊不慢地搬運氣血,老神在在地調息,周圍的人屏住了呼吸,仔細觀看。

    趙欣欣雖然見慣了大陣仗,見狀也忍不住在李永生耳朵邊嘀咕一句,“搞這麼大動靜,萬一不行,多沒面子?”

    李永生看她一眼,壞笑著發話,“九公主,男人……不能說不行。”

    趙欣欣眉頭一豎,狠狠地瞪著他,“你找打嗎?”

    “好了,”李永生低聲發話,“快看證真,他已經在收束氣息了!”

    收束氣息是踏入證真的第一步,將自身的氣息全部收斂,然後逐漸地衍化出道意。

    呼延書生收束得緩慢而堅定,若是大家不知道他在收束氣息,根本感覺不出他身上的氣息,有任何的變化他的氣息,原本已經收斂得極好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體外的氣息,被他一絲絲地收納回體內。

    眾人觀看了差不多整整一天,到了晚上,氣息收納得也不過才兩成多。

    看到這時候,大家也都有點疲憊了。

    事實上,收束氣息只是證真的第一關,了解這一步的人極多,能熟練掌握的人也不少,今天大家之所以興致勃勃地圍觀,除了觀察,也存了借鑒的心思。

    哪怕是再普通的技巧,也存在著高手和庸手的區別。

    呼延書生不愧是高手,大家不得不佩服,當然,只這麼遠觀的話,眾人能借鑒到的東西極少,幾近於無。

    然而這終究是準證沖擊證真,是難得一遇的盛況,幾近於無也強過沒有收獲。

    而且,其間若是再出現點什麼波折,看一下高手的處理過程,也是難得的體驗。

    像丁青瑤這些高階真人,更是一點都不覺得枯燥。

    不過饒是如此,第二天的時候,觀察呼延書生的人還是少了一些,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份耐心的,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懂,能領會其中神妙的。

    一眨眼,五天時間就過去了,呼延書生終於收束了所有的氣息,整個人坐在石頭上,就像一尊雕塑一般,氣息全無,連氣血停止了流動。

    如果不是用眼楮盯著看,大家甚至感覺不到,那里盤坐著一個大活人。

    他整個人似乎就融入了天地間,融入了山石里,根本沒有任何存在的感覺。

    這便是收束的真意,化身為天地,本人與山石無異,自身即自然。

    這是天人合一的狀態,是證真必須過的一關。

    眼瞅著天就要黑了,里許外的丁青瑤才輕嘆一聲,站起身來,“果然精妙,水呼延,不愧是曾經的隱世家族。”

    要知道,她不僅僅是玄女宮的經主,還是出身於族中有兩名真君的隴右丁家,眼界是非常高的,一般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也就是呼延書生將氣息收束得太完美了,她忍不住出聲贊許簡直如教科書一般經典。

    事實上,她還想說一句,水呼延本是出身歸化胡族,在這一點上,做得竟然比中土那些世家大族還要好,簡直是太難得了。

    不過這話說出去,實在有小看人的意思,丁經主當然不可能制造內部矛盾。

    另一個方向,公孫不器卻是在悄聲地告誡公孫未明,“就是這樣……你看好了嗎?這已經是完美的狀態了, ,竟然是無我?”

    公孫未明雖然跳脫,但是這種大事上,他是不會毛糙的,聞言他倒吸一口涼氣,“無我?”

    準證證真時,在收束氣息之後,有幾種狀態。

    最基本的狀態,當然是達到“天人合一”,大抵是無欲無求,化身自然的意思。,

    更高級一點的,就是“無我”狀態,這個狀態,就不再強調“合一”了,而是強調空無天地間本無我,又哪里來的合一?

    能進入無我狀態的準證,一旦證真成功,接著修煉下去,理論上存在飛升的可能。

    而那些只有“天人合一”狀態的準證,大致來說,真君就是盡頭了當然,這里面也存在例外,但也僅僅是例外。

    證真收束氣息時,能不能達到無我狀態,是評價一名真君的發展潛力的指標能達到的,不一定能飛升,達不到的,肯定不能飛升。

    據不完全統計,有八成以上的真君在證真時,是達不到無我狀態的。

    這倒不是說,想要追求無我狀態,真的難於上青天,而是大部分修者,就不可能把全部精力放在這個環節上面。

    生命是短暫的,一旦精氣神下降,證真都是奢望了,還說什麼“無我”?

    精粹肉身、凝練神魂和感悟大道,才是大家最該追求的。

    呼延書生在此刻,能達到無我的狀態,可見其不俗,不愧是號稱呼延家千年以降的天才。

    也就是公孫不器,曾經已經踏上為了證真的門檻,又遭遇了劫難,不得不重新證真,才能看得出呼延書生的不俗。

    像公孫未明,甚至丁青瑤,都感受不出其中的玄奧。

    天下事原本就是這樣,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真的不懂。

    倒是玄女宮的一處宮殿里,有人輕咦了一聲,“這是……介於無我和即我之間?果然不愧西疆一代天才。”

    “即我”則是另一種狀態了,我即大道,大道即我,證真時能有如此狀態,只要以後不出現大的偏差,資源也足夠的話,起碼有三成可能飛升。

    這是相當了不得的,稱之為驚才絕艷也不為過,但是能達到“即我”狀態的準證,在玄青位面簡直是寥寥可數。

    事實上,昔日證真時是“無我”狀態,之後飛升仙界的真君,比“即我”狀態飛升的真君,數量還要多一些,這其中原因就在於,想要達到“即我”狀態,實在太難了。
hsutc55 發表於 2017-4-26 21:53
第八百七十章 黃沙百戰異象
玄後身為積年真君,眼光自然比公孫不器還要高一點,雷谷有人嘗試證真,她當然是要關註的,這一關註才發現——我去,這家夥好厲害。

當然,她不會出手搗亂,因為雷谷此刻的名頭極響,聚集了三山五嶽的修者,又是向玄女宮打了招呼的,讓她搗亂,玄女宮丟不起那個人。

呼延書生是隱世家族的人,這種資質和所屬陣營,會對道宮產生一些困擾,但是要知道,呼延書生借地證真,借的也是玄女宮的地盤,結的是道宮的緣分。

若是連這麽一點險都冒不起,玄女宮也就枉為四大宮之一了。

相較而言,昔日公孫不器當初在二郎廟證真,不得不小心翼翼,主要還是沒有足夠份量的人物和交情,為他在道宮和隱世家族里背書。

在很多人看來,這是時運,呼延書生雖然蹉跎了二十多年,但是偏偏在證真時,竟然趕上了一撥大時運,倒也是各有緣法莫怨人。

公孫未明聽了三長老的話,側頭看他一眼,“那你當初證真時,到沒到無我狀態?”

公孫不器四下看一眼,發現沒人註意自己,才輕哼一聲,“當然也是到了,否則的話,我如何能看出他的深淺來?”

公孫未明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那也就是說,呼延書生還可能是‘即我’,只不過……你最多能看出無我?”

公孫不器的臉一黑,狠狠地瞪他一眼,“呼延書生還能直接飛升呢,你也不要姓公孫了,改姓呼延好了!”

他平日里行事,頗是風輕雲淡,不喜歡跟別人爭什麽,但是身為修者,總要有些血性和傲氣,他又是如此地優秀,心中其實還是相當自傲的。

“這就生氣了,”公孫未明嬉皮笑臉地回答,“其實我擔心他是‘即我’,關鍵是毀滅道意不多啊,他用得多了,留給咱們的就少了。”

公孫不器嘿然不語——這還真是個問題。

看到呼延書生沖擊真君,他心里也躍躍欲試,希望……毀滅道意真的用得不多吧。

正在關註這里的玄後,很敏感地註意到了兩人的對話,心里忍不住一動:這里的毀滅道意,能成就不止一名真君?

而且這公孫家的小輩,竟然……竟然也是能進入無我狀態?

呼延書生的氣息全部收束之後,旁人的圍觀就告一段落了,從這個狀態沖擊證真,需要一定的時日,具體時長不定,從三五日到十余日不等。

玄青位面歷史上最長的記錄,是三年。

不過大致而言,現在證真的準證,基本上都能在十日之內發起沖擊。

隨著本位面的功法越來越完善,修煉心得越來越多,大家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正如大家想的那樣,呼延書生沈寂了三天多時間,就像一座毫無生氣的木雕。

第四天的淩晨,又一場春雨不期而至,當第一滴雨落下的時候,一直緊盯這里的丁青瑤終於發現,木雕萌發出了一絲生機。

這生機原本非常晦澀,但是它以極為恐怖的速度,勻勻地增長著。

一個時辰之後,已經由一顆草籽一般的生機,提升為一個嬰孩的生機。

又一個時辰之後,已經增長成為了一名初階真人該有的生機和活力。

其他人也紛紛趕了過來,要見證這歷史的一刻。

當生機提升到高階真人的時候,呼延書生在閉了十余天眼睛之後,終於睜開了眼。

他眨巴兩下眼睛,手里掐一個法訣,直接激活了身邊的聚靈陣。

他自身儲備的靈氣,已經徹底釋放了出來,該從外界得到助力了。

而這個聚靈陣,放了有三塊中品靈石——中土國的中品靈石不多,但是這種時候,砸鍋賣鐵也得搞到。

下一刻,天地間的靈氣,瘋狂地湧了過來,相伴的還有大量的雨水。

呼延書生再次閉上了眼,穩穩地坐在那里,承受著紛湧而至的靈氣和雨水的沖刷。

與此同時,他身體上的生機和靈氣,也在瘋狂地攀升著。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空間似乎微微一頓,眾人也覺得念頭微微一滯,緊接著,隱約有什麽莫名的聲響傳來,但是細細聽時,似乎又沒什麽聲音。

“大道之韻!”公孫不器深吸一口氣,臉色微微一沈,他在二郎廟證真的時候,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人暗算的。

大道之韻,就是證真的修者身心所蘊含的道意,被天地大道所接受,產生的鳴奏。

這是一種共鳴——此人可以成為我們中的一員,或者成為大道的一部分。

很快地,這聲音就由若有若無,發展到越來越大,而且無處不在。

此刻,就連雷谷里的眾多修者,也都感受到了,齊齊側頭看了過來。

然而這聲音,又是不可捕捉的,眾人只覺得心曠神怡,滿心的歡喜,可是誰想說出這聲音的韻律和節奏,卻是張口無言。

大道之韻,只能感受,卻沒人說得出來,就連李永生這觀風使,也力有不逮。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就在這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不可捉摸的時候,一片昏黃之色,自西方而來。

到底是從多遠的西方而來,沒誰說得清楚,仿佛憑空生出來的一般,但是覆蓋的範圍,超出了千里方圓。

昏黃之色所到之處,隱約還有一些其他的雜音,像是風嘯,又像是廝殺吶喊。

李永生見狀,微微一笑,側頭看一眼趙欣欣,“也算……難得了。”

趙欣欣的眉頭微微一皺,“呵呵,黃沙百戰異象,嗯,有點資格。”

這便是證真異象了,事實上,從大道的共鳴開始,已經可以算是異象了,不過嚴格說起來,此刻才是狹義上的證真異象。

異象是五花八門的,而此刻這種異象,在仙界里被稱為“黃沙百戰”。

這個異象在仙界,是比較常見的,但是在玄青位面,就屬於有相當潛力的了。

丁青瑤的眉頭一皺,她身為經主,竟然沒有認出這個異象來——不是常見的證真異象啊。

公孫家兩名長老,也沒有認出這個異象。

公孫未明看向公孫不器,想要探討一下,卻發現三長老正看向丁青瑤的方向。

很顯然,他希望能從玄女宮經主那里得到答案。

丁經主皺著眉頭想了好一陣,才輕聲咦了一句,“這是……上古異象?”

上古時候,這個位面里不乏仙界下來的修者,不過玄青界的規則相對完善之後,仙界來人就逐漸少了,很多證真異象不再出現,成為了傳說。

丁青瑤不愧是博覽群書的主兒,她硬生生地從記憶深處,找到了似曾相識的印象。

這還多虧是她心里清楚,李永生和趙欣欣都來自上界,否則她都不會往這方面想。

倒是一名看上去很樸實的漢子,眼睛微微一亮,“這是……毀滅?”

在玄女宮里的玄後,也是看出了幾分名堂,忍不住又輕咦一聲,“好家夥,邽水呼延家的殺氣,還是蠻重的。”

就在這時,一股神念傳了過來,“咦?我閉關多久了,怎麽出現了這般證真異象?”

“見過太上,”玄後站起身來,微微一拱手,“三湘發現毀滅道意,有人借此證真。”

“唔,是毀滅道意……怪不得是這番氣象,”太上沈吟一下,再次發問,“中土竟然還能有靠毀滅道意證真的修者,是什麽根腳?”

玄後恭敬地回答,“西疆邽水呼延家的,跟宮里有些緣法。”

“原來是西疆的,倒也難怪,那里是靠近新月國的,”太上不緊不慢地傳來神念,“既然跟宮里有緣,那就算了。”

玄後點點頭,心里暗暗嘀咕一句,這呼延家的子弟,也算運氣不錯——若不是她先說了一句有緣法,看太上的意思,竟然是有出手抹殺的打算。

她沈默一下,又出聲發話,“其他通過毀滅道意證真的修者,是不是不能留?”

“咦,還有其他?”太上輕咦一聲,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再次發話,“那個陣法,很有點意思,竟然能精粹毀滅道意?不過……不像是本宮的手筆,難道又有陣法天才出現?”

“那是個年輕人,非常不錯,”玄後對李永生的印象很好,“他還戰勝了權白衣,算得上是驚才絕艷了,可惜是散修。”

李永生其實是官府中人,但是玄後身為真君,一眼就能看出,他並不是運修,走的還是靈修的路子,自身又不在道宮系統,也非隱世家族中人,當然就是散修。

“這陣法可不是散修的路子,定然有其傳承,”太上輕哼一聲,“你著他們招攬一下吧……不能成為弟子,做供奉也是可以的。”

招攬……玄後的眉頭微微一皺,她現在已經知道,李永生可是曾經活捉了顯達真君,後來還活生生將真君煉化了。

太上想要招攬此人,這是好事,但是萬一招攬不成呢?

玄後沈吟一下,方始回答,“他跟宮中的一名弟子,很是有些情意,那女子是皇族親王的九女。”

“招攬不成也無所謂,”太上卻是知道她想說什麽,“玄女宮又不是要攬盡天下英才。”

頓了一頓,她又說一句,“你也莫要小看他,有這般傳承的,多不是好相與的。”
hsutc55 發表於 2017-4-26 21:55
第八百七十一章小天劫


雷谷的證真異象,甚至驚動了荊王的探子。

接到情報的荊王,真是一臉的懵懂:臥槽尼瑪,雷谷里居然有人證真?

楞了一楞之後,他趕忙著人去納賢館,請來了幾名善於推算的真人——這消息是真的嗎?

然而,人還沒請到,就有一名高階真人匆匆進來,正色發話,“西方不遠有人證真,我感應到了……十有八九就在雷谷。”

“握草……”荊王一拍額頭,痛苦地哀嚎一聲,“這局面還真的更難了。”

荊王府在哀嚎,朝廷其實也悔青了腸子,不過這就是後話了。

證真異象其實沒有多長時間,也就是半個時辰左右,接著就漸次散去。

但是陣中的呼延書生並不能放松,異象只是跨入了證真的門檻,如何留在門檻里才是重點,鞏固境界是必須的。

而與此同時,證真異象也為他帶來了大量的靈氣,海量的靈氣,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這是天道對新加入者的饋贈。

不過糟糕的是,呼延書生選擇的這個地方,本身是有一定隱患的。

靈氣滾滾而來的同時,烏雲也滾滾而來,來得還是格外快捷,瞬間就布滿了整個天空。

緊接著,一道道閃電在空中狂舞,滂沱大雨自天而降,黑漆漆的天空,再加上震耳欲聾的雷聲,讓人仿佛身處末世一般。

公孫未明一抹臉上的雨水,哈哈大笑了起來,“三長老,書生這是做了什麼壞事?不是說,證真沒有天劫的嗎?”

到了這個時候,證真門檻已過,就不擔心被人騷擾了,他也敢大一點聲說話。

“不要亂開玩笑,”公孫不器狠狠地瞪他一眼,“雷谷嘛,原本雷就該多一點。”

李永生和趙欣欣卻是看得分明,忍不住交換個眼神,“毀滅道意殘缺,可是……也不該降下小天劫吧?”

中土的毀滅大道是殘缺的,可是好死不死的是,呼延家族修的是戰陣殺伐的功法,又是身處西疆那雜胡混居的地方,所以呼延書生證真,竟然摻入了一絲毀滅道意。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有“黃沙百戰”的異象,這種異象主征伐、殺戮和毀滅。

因為毀滅大道是殘缺的,所以有小天劫降下,又是因為身處雷谷,所以降下的是天雷。

李永生和趙欣欣卻是都忽視了這一點,他倆只知道,在玄青界證真,沒有天劫,只有在道意凝練得不夠深、或者因果糾纏太多的時候,可能有心魔劫。

不過一看這一幕,他倆就猜到了原委,心里忍不住暗暗吐槽:這玄青位面的天道規則,還真是有點亂七八糟。

但是呼延書生並沒有感到意外,他已經將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見到雷電都是沖著自己而來,想也不想就祭出了防雷符。

然而,他不祭出防雷符還好,一祭出來,又有不盡的烏雲,自遠處滾滾而來,大白天的,雷谷里居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一道道電蛇在空中不住地狂舞。

眼見雷電越來越頻繁,威力也越來越大,李永生忍不住站起身來,運足力氣大聲發話,“將雷電引入雷池……引入雷池!”

呼延書生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應對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使用防雷符,卻是遭來更多更密集的雷電,這尼瑪……是小天劫?

天劫是不能躲的,只能應,外力越多,天劫的威力也就越大。

李永生的聲音,穿過一陣陣霹靂一般的雷鳴,傳到了他的耳朵里,但是這一刻,他真的不太敢相信對方——天劫哪里是能引走的?

還是硬扛吧,呼延書生下意識地做出了決定。

於是他扔掉了防雷符,就憑著自身強悍的肉體,硬扛自天而降的雷電。

“傻帽!”李永生一拍額頭,低聲嘀咕一句。

天雷之威,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尤其是玄青位面沒有證真天劫,一旦肉體遭到損傷,證真根本無法繼續下去。

呼延書生硬扛了十來道雷電,哪怕他的肉身彪悍無比,意念也異常堅定,但是雷谷的天雷威力太大了,還是給他的肉身,造成了一定的損傷。

甚至他的神魂,也被劈得有點恍惚了。

看到這一道道雷電,一副永無止境的樣子,他想抓一把療傷的丸藥服用,然後才猛地意識過來:我不能再這麼堅持下去了啊。

這天雷的力道,也太狠了一點,繼續這麼折騰下去,恐怕是才證真,就跌落境界了。

這一刻,他又想起了李永生剛才的話,索性心一橫——賭一把好了。

然後他的頭頂上,就顯出一根大鐧,一端虛懸在頭頂,另一端則是搭在了雷池的邊緣。

眾目睽睽之下,那一道道雷電,順著大鐧就湧向了雷池。

因為呼延書生是將大鐧虛懸在空中,無形之中,就形成了一種“避雷針效應”。

偶然還有那麼一兩道雷電,劈在呼延書生身上,不過那是極少數,以他彪悍的肉身和強大的恢復能力,也扛得下來。

電閃雷鳴了一個多時辰,雷電終於有減弱的跡象了,天色也沒有那麼黑了。

呼延書生暗暗出一口氣,看起來……這小天劫還真能引走,聽李大師的果然沒錯。

不過,他依舊不能理解:這是什麼樣的道理呢?

疑惑的可不止是他,隨著雷電逐漸減弱,天色逐漸放亮,眼見不會有太大問題了,公孫未明先跑到了李永生身邊,大聲嚷嚷著,“剛才那是小天劫吧,可以引走嗎?”

此刻的天劫,差不多已經過去了,但是為呼延書生護法的任務,還遠未結束,僅僅是過了最危險的時期。

所以他在跑過來的時候,不住地向外發散著神識,主動搜索著可疑的目標。

不過給李永生的感覺,這就是一臺自走式主動雷達——咱在護法呢,能低調一點嗎?

然而緊接著,他就非常不幸地發現,自走式主動雷達,不止這麼一臺。

下一刻,丁青瑤也向四方發散著神識,飛了過來,“這是……天劫竟然可以如此處理?”

這種情況,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能力,她本來還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向觀風使請教,看到公孫未明已經過來詢問,才壯著膽子跟了過來。

趙欣欣並不回答,而是看向了李永生。

李永生掃視一眼四周,發現佘供奉和公孫不器雖然沒湊到近前,但是神識也投放了過來。

這也不是不能說的事情,於是他微微一笑,“在此地,毀滅和雷霆道意已經混雜,毀滅道意既然殘缺,降下小天劫,那麼將其引入雷池,也是天道補全之舉,當然無礙。”

聽到他的解釋,公孫未明和丁青瑤齊齊楞在了那里——你說的每一個字,我們都聽得明白,但是連起來……怎麼感覺有點聽不懂呢?

不過,丁青瑤不愧是玄女宮的經主,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起碼大致的邏輯,她是明白了,於是點點頭,“原來這便是天道補全。”

李永生笑一笑,“當然,並不是完全是,天道補全哪里是那麼簡單的?我就是打個比方。”

他的解釋雖然不算玄之又玄,可也算得上含糊,但是這兩位卻又聽懂了幾分。

公孫未明更是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那也就是說,書生那家夥證真,有毀滅道意在其中?”

你這不是廢話嗎?李永生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沒有毀滅道意,他那里能得了黃沙百戰的異象?”

丁青瑤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這異象喚作黃沙百戰?”

李永生暗暗一咧嘴:壞了,我說得好像有點多了。

下界的很多稱呼,跟仙界是不一樣的,他也不知道這種異象在中土被叫做什麼。

丁青瑤知道他的身份,聽到這個無所謂,但是架不住,旁邊還有公孫未明啊。

然而,公孫家四長老的心思,還真沒放在這個上面,他操心的是另一點,“怪不得你先讓書生證真,原來是考慮到,這家夥身上有毀滅氣息。”

對於呼延書生最先接觸毀滅道意的大陣,公孫未明心里一直在耿耿於懷——呼延家跟你的關系不錯,但怎麼也比不上我公孫家吧?

不過現在,他卻是有點釋懷了:原來你看重了那家夥身上的毀滅氣息。

邽水呼延本不是中土人,而是歸化的胡族,受落後文化的限制,天生就具備毀滅氣息。

不過對於大多數歸化的胡族來說,只要是誠心歸化,受到中土文化的熏陶,隨著時間越來越長,潛移默化中,這毀滅的氣息也會越來越淡。

邽水呼延算是比較例外,他們歸化之後,得了中土的功法,卻是偏重殺戮方向。

與此同時,呼延家一直呆在西疆,並未內遷到中土腹地,跟他們打交道的,也都是西疆人,所以還有些許毀滅氣息殘存。

公孫未明想明白這一點,就不怎麼生氣了。

李永生看他一眼,有心解釋一下,最後還是不做聲了,算了,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好了。

事實上,他讓呼延書生第一個試陣,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毀滅道意第一次用來凝粹身體和神魂,容易出現過激情況,而呼延書生比較扛揍,氣息也吻合,又是只差臨門一腳了。

這諸多原因之下,才讓他選擇了此人。
hsutc55 發表於 2017-4-27 21:54
第八百七十二章 荊湘震動
李永生的解釋,聲音並不高,但是聽到的人,可遠遠不止兩人。

    雨還在下著,不過已經不是瓢潑大雨了,在逐漸地從中雨轉向小雨。

    天色卻依舊不怎麼好,偶爾還有幾道閃電劃破長空,將山谷映得一片雪亮。

    就在此刻,遠處天際飛來一人,迅疾無比——在這種雷電天氣,竟然飛行趕路,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來人直接飛到李永生身邊,才落了下來,不是別人,正是栗娘栗化主。

    正好這個時候,呼延書生的處境好了一點,而聚靈陣中的三顆中品靈石,已經黯淡無比,他一擡手,又打出三顆中品靈石,然後將那三顆幾近於報廢的靈石收起。

    栗娘呆呆地看著他做這些動作,然後扭頭看向趙欣欣,愕然發問,“欣欣,這就……完了?”

    趙欣欣的嘴角抽動一下,“證真異象,您應該看到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鞏固境界了。”

    “這才是的,”栗化主悻悻地一跺腳,“我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怎麼就這麼快……”

    她本來想說,你怎麼就這麼快證真了,但是想到等對方再次站起身的時候,就已經是真君了,她這話就說不出口了。

    可是她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懊惱,“今天天氣也不對,這麼大的雷,劈了我好幾次,要不然我也能早一點趕到……”

    李永生聞言,差點笑破肚子,可是還要繃住臉,忍得別提有多辛苦了——怪不得權白衣管她叫栗呆子,還真是有點迷糊啊。

    丁青瑤卻是直接笑出了聲,“我的栗化主,剛才是小天劫,怪不得雷這麼大,原來是你還幫著呼延書生拉了點仇恨啊。”

    “哦?”栗娘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那懵懂的樣子,還真是有點呆萌。

    不過下一刻,她的臉色就又是一變︰我去,我給一個真君……多招了些劫雷?

    這個結果,真不是她想要的︰我只是想旁觀一下證真經過啊。

    說起來她也挺慘的,想看呼延書生收束氣息的時候,正好遇到點事情。

    等到呼延書生氣息收束完畢,她本來是可以馬上趕來的,但是她想的是,反正也錯過時機了,一兩天內不會開始證真,我再把其他事情處理一下。

    結果這一處理,就耽誤了時間,她也沒想到,呼延書生這麼快就沖擊證真。

    待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大道之韻之後,她沒命地趕來,卻是終究差了一步。

    差了一步也就算了,那是運氣不好,但是現在,更坑的事情擺在了她眼前——我竟然給一個真君增加了劫雷?

    明明是我被劈了好幾次啊!此刻栗娘心里,真的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了,她很無奈地看向自己的弟子,“欣欣,怎麼會有劫雷呢?”

    趙欣欣卻也不逞能,只是中規中矩地回答一句,“大概是毀滅道意不全。”

    得,栗娘一聽這話,就全明白了,這小天劫,合著是來自天道的懲罰。

    但是……我真的沒想坑害呼延書生啊!栗化主的心情,簡直是糟糕透了。

    她有心道個歉吧,有點怕人笑話,畢竟她是四大宮的化主,又是雷谷谷主的師尊,這里就是她的地盤,而對方縱然能成就真君,也不過出身於一個破落的隱世家族。

    可是不道歉的話,她又擔心被人記恨上,畢竟是證真這種絕頂大事,居然遭遇了更多的劫難,沒誰能坦然放過。

    就在她沒個理會的時候,丁青瑤輕咳一聲,“栗化主,機緣難得,其他事回頭再說不遲。”

    栗娘一聽,這才反應過來,對啊,我來是觀摩證真的,至於說其他因果,有趙欣欣在,還怕沒人接得下來嗎?

    這場雨一下就是五天五夜,其中偶爾有間斷的時候,但是用不多久,就再次飄起了雨絲。

    五天之後,天色放晴,呼延書生繼續打坐在大石頭上,慢慢地鞏固著境界,而周邊圍觀的人,也少了許多。

    到了這個時候,護法就不是很重要了,他都能親自出手擊殺外敵了,當然,若是能安心鞏固境界,那就更好了。

    與此同時,消息也已經傳開了,雷谷里的三十多萬人,都已經知道,谷中出了一名真君。

    這個消息,帶給了大家太多的興奮,要知道在這些人里,見過真君的,兩只手都數得過來,至於說見過真君證真的,那是一個都沒有。

    這種傳說中的事情,居然就在自己身邊發生了,誰能不欣喜若狂?

    呼延書生還在鞏固境界,這個時間,可能會持續一個月到三年。

    而李永生,已經受到了新的騷擾︰不少人想了解一下,這里為什麼能證真,更有人直接打聽,我們能不能借貴寶地一用?

    來的人五花八門,其中甚至還有來自荊王府的高階真人——那名真人竟然還是朝陽大修堂出身,算得上是李永生的學長。

    荊王府的準證,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公孫不器的要求,就讓他很難拒絕了。

    三長老表示,等呼延書生證真完畢,我進去感受一下,如果沒有所得,也不會賴著不走。

    至於說費用什麼的,那全都好說,再給博靈郡五千匹戰馬都行。

    更難拒絕的,是栗娘栗化主,她不找李永生,直接找趙欣欣︰欣欣,這十年之約,也就剩下四五年了,有這麼個機會,你不能不讓我試一試吧?

    總算還好,丁青瑤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剛剛重傷痊愈,就算心有余,也是力不足。

    就在這各種關說中,一個多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這一個多月里,中土國的形勢又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蜀地和豫州郡遭遇春旱,兩地民心不穩,尤其是豫州郡盜匪四起,已經破了三個縣城。

    與此同時,東北卻是發生了水患,數百萬畝良田被毀於一旦。

    中土沒有軍隊救災的傳統,所以只能征集丁壯搶險救災,後來還是趙欣欣著人告知英王……軍隊也可以出動搶險的,這才算穩定了局面。

    三湘的局勢,還算穩定,荊王將大部分地方都打了下來,安心地經營,同時也在厲兵秣馬,隨時打算東進——北上是真的不敢想了。

    就在這個時候,呼延書生終於收功起身了。

    雖然已經成就真君,但他還是按下了心中的那份躁動,找到了李永生,笑著一拱手,“李大師的大恩大德,我是沒齒難忘,不知現下雷谷,還有什麼地方用得到我?”

    “雷谷現在可是用不到真君,”李永生聽得就笑,“書生真君也該回鄉看一看了。”

    真君是不能隨便出手的,不過國內的爭鬥,倒也不必完全遵循這一點。

    李永生只是覺得,呼延書生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南方了,他也不想強留對方。

    不過呼延書生做事,是非常敞亮的,他很明確地表示,“我確實挺想回去,呼延家的秘境,我做夢都想恢復,但是這事情也急不得,李大師若是有需求,我就暫時不走。”

    說到這里,他不無自嘲地笑一笑,“我現在也不過是半步真君的水平,力量體系並沒有完全掌握,而且境界非常不穩。”

    “還是回去吧,”李永生一擺手,淡淡地發話,“西疆的安定,就麻煩書生準證了,這邊的話……我實在撐不住了,會請你回來的。”

    他身為一方仙君,人中豪傑,最明白對方的想法,富貴不還鄉……更待何時?

    至於說雷谷現在的處境,難道就差這一名真君?他還真的不這麼認為。

    呼延書生能被李永生賞識,當然也不是一般人,明白對方的想法之後,他果斷地表示,“那我將養一個月離開,不過……我想問一句,這個大陣的下一名人選,你選好了嗎?”

    你這就問得有點多了,李永生笑瞇瞇地看他一眼,“書生真君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呼延書生猶豫一下,還是說出一句話來,“張老實此人……來歷不是特別清白,當然,若是李大師有把握,就當我沒說好了。”

    李永生聞言,訝異地看他一眼,“你居然註意到了這一點?”

    獨狼回到雷谷之後,就再次遮掩身份,跟他夫人團聚去了,跟隨李永生北上的這些人,雖然知道此人不俗,但是高階真人如此行事,總是有原因的,所以也沒人去戳穿。

    事實上,呼延書生證真的時候,除了有不少真人護法,張老實也悄悄地潛伏到警戒線附近,偷偷地觀看這個過程。

    獨狼的行動很隱蔽,當然,這是瞞不過李永生和趙欣欣的,不過,由於呼延書生成功證真,所以就多了一個人發現這一點。

    呼延書生也不知道李永生到底掌握了多少消息,他很幹脆地發話,“在此人身上,我也感受到了毀滅氣息,非常微弱的那種……但是跟邪教有些類似。”

    原來是出於這一點,他才提醒李永生警覺。

    李永生笑著搖搖頭,“這一點,卻是你多慮了……你可聽說過刑捕部獨狼?”

    呼延書生既然已經證真,當然就有資格知道一些事情了。

    就在此刻,方真人從遠處飛了過來,神情緊張地發話,“李大師,會稽郡急報,寧王遇刺身亡……”
hsutc55 發表於 2017-4-27 21:55
第八百七十三章 寧王遇刺
   嗯?李永生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皺一下眉頭,“怎麼死的?”

    方真人嘆口氣,愁眉不展地回答,“似乎是死於刺客自爆。樂—文”

    他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具體情況尚未落實清楚。

    李永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點操心過度了,所以他搖搖頭,淡淡地發話,“這是朝廷的事情,我沒興趣,你不如去跟九公主聯系一下。”

    在呼延書生捱過天劫的第三天,趙欣欣就回了朱雀城。

    “估計九公主已經知道了吧,”方真人苦笑一聲,“我估計朝廷很快會調我前去調查了。”

    他是天機殿的人,又在三湘,還擅長調查和審訊,是去會稽郡的天然人選。

    不過現在看起來,他是有點不想去。

    “那你就先去唄,”李永生雖然對朝廷不滿意,也不可能攔著他不讓走。

    “這個……”方真人猶豫一下,才支支吾吾地發問,“李大師你能不能幫忙證明一下,我不小心被人襲擊,重傷了?”

    “請病假?”李永生無奈地一拍額頭,看來這太陽底下,還真是沒什麼新鮮事。

    呼延書生沈聲發話,“你去谷外走上一遭,受點傷回來……可不就妥當了?”

    方真人聞言,眼楮一亮,沖對方一拱手,“多謝書生真君提醒,我這便去。”

    說完之後,他轉身直接向雷谷外飛去。

    李永生的嘴角抽動一下︰得,不但有請病假,還有自殘。

    這時,呼延書生才再次開口,“那張老實,竟然就是昔日獨狼?”

    李永生點點頭,“他祖上都信了邪教,而他自己卻不願意信,所以悟真之後,就消失了。”

    呼延書生沈默一陣,然後長嘆一聲,竟是生出些唏噓來,“我高階真人的時候,他才不過是司修,現在卻是只距離我半步之遙……唉。”

    “已經不錯了,”李永生笑著拍一拍他的肩頭,“這半步可夠他追趕的。”

    雖然對方已經是真君了,不過他的行為,卻是不將其當作真君來對待。

    而呼延書生也沒覺得冒犯,他只是笑一笑,“真是大江後浪推前浪。”

    書生真君終於離開了陣法!消息傳開之後,公孫未明拉著公孫不器找到李永生,死乞白咧地要去感悟毀滅道意。

    李永生拒絕了,而且給出了答案︰呼延書生的證真,讓道意透支了不少,必須將養數月,否則的話……涸澤而漁的後果,你懂的。

    然而,這話剛說完,第二天,趙欣欣就回到了雷谷,希望能優先安排栗娘進去,接受毀滅道意的淬煉。

    這不可能,李永生當即拒絕了,理由同上。

    不過私下里,他卻向她嘀咕,“你湊什麼熱鬧?你幫她證真的手段多了,何必湊在這里?栗化主的功法,其實不合適用毀滅道意證真,這你不知道?”

    “只是淬體而已,估計不能在這里證真,”趙欣欣無奈地搖搖頭,“我不答應也不好……咱倆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她說是想低調,但是有些事情,是不以當事人的意誌為轉移的。

    又過兩天,九公主接到了便宜老爸的傳書,英王殿下希望,她能查清楚寧王的死因。

    英王跟寧王的關系很普通——事實上,寧王跟其他親王的關系都不怎麼好,他是先皇的庶長子,出身不行,還容易遭人嫉恨,所以在京城的時候,他一直很低調。

    但是英王殿下認為,不管怎麼說,寧王是姓趙,還要叫他一聲皇叔,他不能看著自己這個佷子,不明不白就這麼沒了!

    事實上,英王在信中,已經有一些猜測了,他很明確地表示︰不管阻力再大,一定要查下去,查個水落石出,不能半途而廢!

    也就是說,他心里已經隱約認定,兇手是天家派出的人,否則不會如此交待。

    當然,他也有足夠的理由,做出這樣的猜測。

    前一陣玄女宮遇襲,就是遭遇了莫名其妙的自爆攻擊——這種事情,既然能做第一次,當然就能做第二次!

    這不是唯一的理由,英王在信中還寫明︰寧王的死,會使會稽水軍成為香餑餑。

    會稽水軍不是很強,還被李永生收拾過一次。

    然而,跟其他內河水軍不一樣的地方的是,他們同時擁有內河船只和海船。

    會稽水軍的實力雖然不如彭澤水師,但是給海岱水師添點麻煩,還是做得到的。

    而現在的朝廷,深深忌憚海岱水師在海上的實力。

    只沖這一點好處,天家就難逃嫌疑,更別說會稽生亂的話,彭澤水師就有機會出海了。

    趙欣欣不想管這件事,她雖然珍惜這一世肉身的親緣,但是她自問,自己也做了不少回報了——我身為道宮中人,做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且前一陣朝廷偷襲丁青瑤,不但令她心寒,也令她在伴侶面前丟臉了。

    然而緊接著,會稽又傳來消息︰寧王妃上書宗正院,因為寧王不足三十歲,所以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承襲親王的王爵。

    按本朝慣例,親王的兒子,只能是郡王,不過可以推恩,除了世子,親王還可以有最多不超過兩個兒子,成為郡王。

    寧王妃提出的,寧王不足三十歲之類的借口,根本不能成為理由——不足十七,還可以算夭折,不足三十算什麼?

    可是偏偏地,宗正院在正兒八經地討論此事。

    至於說原因,也很簡單,會稽是南方數一數二的繁華大郡,也有些糧米供應北方。

    尤其重要的是,寧王並未真的舉起反旗,現在不答應寧王妃的要求,沒準就把她推向了反王一邊。

    宗正院倒是沒說,要考慮會稽水軍的因素——不過這種事情,可能直接說嗎?

    反正宗正院若是肯破例,寧王這一方,肯定就回歸了朝廷序列,肯定是支持天家的。

    英王府直接派了一名供奉,喬裝打扮來到雷谷,見了趙欣欣之後,痛哭流涕地表示︰王爺說了,說成什麼,也不能讓暗算趙家子弟的人得逞。

    說白了,寧王妃上書一事,讓天家的嫌疑,顯得越發地大了。

    一時間,趙欣欣的心也有點亂了,又找到李永生商量︰咱們就這麼坐看天下大亂,好不好呢?

    李永生是真的不想管那麼多,想來想去,他出聲發問︰你覺得寧王的死因重要呢,還是蜀地和豫州的幹旱重要?

    別看雷谷最近在持續地下雨,但是蜀地和豫州幹旱依舊,從開年到現在,一滴雨都沒下過,大災的苗頭已經初現,再有一個月不下雨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流離失所。

    趙欣欣也知道,這兩個地方更為重要,不過聽到這話,她反倒是有了主意,於是出聲表示︰你要是跟我一起去調查寧王的事,這兩個地方的降雨我包了。

    李永生聽得直接就暈了,“你包了降雨?我就不說你修為夠不夠……考慮過因果之重嗎?”

    運修掌控的國家,大災必然有緣故,強行幹涉的話,遭受氣運的反噬,簡直是必然的。

    哪怕是上界下來的修者,也躲不開這反噬,甚至可能因為跨界幹涉,導致因果加重。

    趙欣欣微微一笑,得意地發話,“我修為不夠,可以找朱雀啊。”

    “我去,”李永生再次傻眼,還可以這麼玩?

    不過緊接著,他就意識到,這還真是個好辦法,能有效地逃避因果循環。

    朱雀在這個位面,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它的存在是個意外,是天道的疏漏,也可以說是天道中的那一絲變數——這就是所謂的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

    無論如何,朱雀是被流落到這個位面的信徒召來的,大錯不在它,那就是天道的因果了。

    那麼,趙欣欣修為略略差一點,也不想承擔因果,找朱雀出頭就最合適了——欠下朱雀一點人情,等永馨仙子回了仙界,指頭縫里漏下一點,也足夠滿足這老鳥了。

    不過,這種事情,趙欣欣可以做,李永生卻做不得——他可是位面觀風使。

    這也是他一開始就沒往這一方面想的原因。

    位面觀風使,主要是觀察世風民情,忠實反饋位面的情況。

    對下界而言,他的權力相當大,但是受到的約束也極多。

    他去找朱雀幫忙,那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他能讓朱雀在揚子江上興風作浪,也能跟它聯手打擊真神教徒,但那都是私下的商量。

    若是公然給兩個郡降雨解除旱情,這動靜就太大了。

    不過趙欣欣請朱雀出手,這個還真行,永馨仙子是遭逢了仙厄,轉生到下界的,也是屬於天道中的變數,對玄青位面來說,她並沒有身負上界的任務,當然想怎麼做都可以。

    李永生忍不住感嘆,想不到永馨下界走一遭,竟然學會打擦邊球了。

    既然可以這麼做,事情就可以考慮一下,他雖說不想管朝廷的事,但是那兩郡的黎庶能少一些苦難,倒也劃得來。

    但是從雷谷到會稽,不但路途不近,路上也不安全,李永生表示,那我去一趟好了。

    哪料趙欣欣堅決不答應,“不行,我跟你一起去,要不然你再回來,又不知道幾個月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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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四章見獵心喜

李永生和趙欣欣爭執一番,最後終於決定,兩人一起去。

觀風使表示,自己有點不放心雷谷,畢竟此刻雷谷的事務不少。

但是呼延書生拍胸脯打包票了,你們放心去吧,雷谷交給我了,正好我還要在這里待上個把月,差不多夠你們做事了。

真君的包票,當然是信得過的,現在的呼延書生剛剛證真,還沒有太強的手段,但是僅僅憑著修為,也能碾壓十來八個真人,守護雷谷的話,比丁經主和栗化主加起來都強。

聽說他倆要前往會稽郡,方真人馬上表示,我可以隨行——會稽再往北,就是海岱了,他正好帶著狐幡去認人。

除了他之外,丁經主、佘供奉都想跟著去,不過考慮到此次去金陵,主要是跟王府打交道,李永生認為,道宮中人最好都不要摻乎。

所以跟他倆出來的,只有方真人,以及……一個小女孩。

就連喜歡湊熱鬧的公孫未明,也沒有跟出來——說實話,呼延書生的證真,對公孫家倆長老的刺激太大,兩人現在,就是一門心思躲在雷谷,琢磨毀滅道意。

出了雷谷處不遠,身後有人迅疾地追了過來。

李永生回頭看一眼,入目的是一張老實憨厚的臉,他忍不住輕咦一聲,“是你?”

跟來的正是張老實,他面無表情地話,“我欠你的三件事情,現在算執行完了嗎?”

李永生沈吟一下才回答,“算是執行了兩次,現在還剩一次好了。”

張老實聞言點點頭,“那我這一次陪你們去會稽,算我奉送的就是了。”

李永生一攤雙手,很無奈地話,“可是我沒打算請你啊。”

“不要著急拒絕,我的用處可能會很大,”張老實大聲喊了起來,一副上桿子求人的模樣,“帶我去吧,我的要求不高。”

趙欣欣聞言笑了起來,“你也是想著那毀滅道意嗎?”

“有證真的可能,誰會不想?”張老實悻悻地回答,“反正我江湖走得多,你們不會失望。”

李永生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這點忙可是不夠。”

張老實毫不猶豫地回答,“沒事,我可以一直幫下去,幫到你們認為夠為止。”

李永生又笑,“可是看你的狀態,怕是三五年內不得證真。”

張老實聞言,訝異地看他一眼,這李大師還是什麽都知道啊,都是跟誰學來的?

不過,這也不算出乎他的意料,他老老實實地回答,“有機緣在眼下,先抓住再說,我若是不出力,怎麽好意思張嘴?”

於是一行五人,迅疾地向會稽郡趕去。

三湘、淮慶和會稽三郡,被荊王折騰得不輕,雖然現在荊王開始經營地方了,但是殘破的村落、荒蕪的田地,依舊隨處可見。

不過,基本上沒有人為難他們五人,玄女宮的弟子剛剛大舉進入會稽,趙欣欣亮一下玄女宮的敕牌,根本沒任何人敢阻攔。

事實上,他們還沒有進入會稽,就有玄女宮弟子來迎了——他們聽說有同門出現,肯定要前來辨識一下,而趙欣欣的字號,在玄女宮相當地響亮。

辨識出她之後,諸位同門幾乎是一路將她送到了金陵城。

到了金陵城內,玄女宮弟子就要少很多了,不管怎麽說,這里也是南方數一數二的大城,道宮不好行事太過,就是留了幾十人在城里,其中有一名真人。

這些人調查野祀的動向,肯定是不夠的,然而,也有人願意交好道宮,送來情報。

趙欣欣並沒有跟同門匯合,而是選了一處高檔客棧住下。

寧王府並不在城內,城中只是有一棟王府別院,占地五百畝,是王府躲避戰亂的地方。

九公主在城中住下,主要是想從三教九流之輩的口中,先得知一些消息。

金陵城的居民幾達百萬,有王公豪族也有販夫走卒,還有各種勢力的探子,很多不為人知的隱秘,在市井中就打探得到。

九公主早就聽說,金陵人多眼雜消息廣,此番跟著伴侶來了,也不著急去王府了解情況。

她要微服私訪,聽一聽外人對寧王是怎麽評價的。

事實上,他們五個人走在一起,還真是很常見的家庭組合,張老實那樣,一看就是個下人,方真人像個西席,李永生和趙欣欣肯定是少年夫妻,至於血奴——那就是家里的小孩了。

此刻的金陵,也是陰雨綿綿,五人走在青石板的路上,也沒有帶什麽雨具,就是一副普通人家的模樣——沒辦法,誰讓永馨喜歡淋雨呢?

不過很多細心人,還是能從他們的舉止和氣勢中,看出他們不是常人。

他們在雨中慢吞吞走了兩里多路,終於來到了玉帶河邊。

玉帶河是金陵老城的護城河,跟揚子江之間,有水閘相連,河邊有集市和酒家,河上還有畫舫,是城里相當熱鬧的地方。

李永生不是第一次來金陵,上一次他就聽別人說,玉帶河邊魚龍混雜,算是城中的一個消息中心,據說就連朝安局在此都有暗線。

雨雖然不大,但是走了兩里地,大家的肩頭也都被打濕了,正好來到一處茶社,趙欣欣看李永生一眼,“進去喝點茶暖和一下?”

李永生笑一笑,他太知道自己這個伴侶的性格了,於是低聲話,“這里的茶社檔次不高,茶具還是別人用過的。”

趙欣欣看他一眼,輕聲回答,“大不了我點上不喝,刺探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才要進茶社,旁邊走過一個青衣小廝,笑吟吟地話,“幾位喝茶嗎?請到我們沙氏茶社,這一家不幹凈。”

茶社里蹭地躥出一個半大的小子,沖著那青衣小廝,擡手一拳就打了過去,“滾!跑到門口欺負人來了?”

那青衣小廝倒也機敏,迅疾地一閃身,讓過了這一拳,嘴里大喊,“你家茶社就是不幹凈,都是些陳舊茶具,怠慢了客人,有損我玉帶扣的名聲!”

半大小子又上前幾步,不過那小廝也機警,見狀拔腿就跑。

“下次見了,一定打掉你的門牙!”半大小子怒氣沖沖地大喊,“只知道禍害鄰居街坊,讓別人看笑話,真不知道是誰壞了玉帶扣的名聲!”

一邊說,他一邊還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然後,他才看向方真人,一彎腰一擺手,笑嘻嘻地話,“老爺子,屋里請。”

他的眼力明顯地差一點,竟然將方真人當成了這五人的主事。

方真認無奈地一翻白眼,你才是老爺子……你全家都是老爺子!

一行五人進了茶社,遠處的青衣小廝盯著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嘀咕著,“冰蠶絲長袍……這是大戶人家啊,怎麽會去這種小地方喝茶?”

冰蠶絲長袍,是方真人穿著的,他一直在天機殿公幹,方家雖然潦倒了,但是比一般人家,還是要強出太多。

方真人在自家隨身的衣物里,隨便選了選了一套“最不起眼”的,哪曾想這長袍竟然是冰蠶絲所制,市場上價格不菲。

冰蠶絲在北方,就已經算是高檔衣料了,而且本身堅韌,具備一定的防禦能力。

此物到了南方更是貴重,夏天穿上這樣的衣物,能抵擋熱氣,而盛夏的金陵潮熱無比,除了大戶人家,一般人還真買不起。

這青衣小廝,卻是個眼尖的,雖然對方春天穿夏裝,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但是只憑對方有這樣的衣物,家底也不會差了。

然後他的眼珠轉一轉,轉身離開了。

李永生他們進的這一家茶社,叫做“王記茶館”,里面的擺設還真是一般,家具都是些陳舊和破損的,窗戶甚至都走風漏氣。

茶館里人倒不算太少,七八張桌子上,都坐了客人。

趙欣欣點了一壺最好的茶,也不過才五百文,當然,對於普通人家而言,這也是天價了。

等待上茶的時候,她四下看一看,出一聲感嘆,“這玉帶河的閑人,還真是不少。”

“金陵的節奏,是比較慢的,”李永生淡淡地話,“經濟達嘛,賺錢的路子多,不像順天府那樣,生存壓力太大。”

說話間,那半大小子就將茶端了上來,還有兩碟幹果。

趙欣欣一看茶壺,眉頭就是一皺,壺嘴居然有破損?“不能換個好一點的茶壺?”

“就這樣吧,”李永生笑著話,心說你又不會去喝,何必這麽挑三揀四?“這叫什麽?叫古樸滄桑,看到這茶壺,仿佛見證了金陵城的變遷一般。”

“客官這話說得好!”半大後生豎起一個大拇指來,笑嘻嘻地話,“眼光也高……這茶具都是我王家祖上傳下來的,就這個茶壺,歲數比我老爹還大!”

旁邊桌子上傳來一個聲音,“來玉帶河喝茶,喝的當然是古都的滄桑,感受歷史的變遷,只喜歡精美茶具的,那便落了下乘。”

說話的是一名單身的茶客,身材高大頭花白,卻是帶著一股濃重的書生氣,又有一點落拓的感覺,一眼看去,有點像鹹亨酒店里的孔乙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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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五章混淆視聽

趙欣欣雖然性格不錯,但是被人如此一說,也忍不住淡淡地看那酒客一眼,估計心里在腹誹:我們自己說話,關你什麽事?

李永生卻懶得理那廝,而是笑嘻嘻地看那小二一眼,“那沙氏茶社,歷史不如你家?”

半大小子很自豪地一挺胸脯,“他們差多了,我家這店開了七十八年,那沙氏茶社,還不到三十年。”

“三十年……也算得上老店了,”李永生詫異地看他一眼,“這麽久的鄉親,竟然會跑到你家門口來搶客人,金陵人這麽不團結?”

中土國是註重道德的社會,店鋪之間的競爭,可以使一些手段,可是直接在門口搶客人,做事就太不講究了——甚至會讓人鄙夷這一片街區的風氣。

半大小子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我王家才是地地道道的金陵人,那沙家是外地人,來金陵不過兩代,不懂規矩!”

李永生又看他一眼,“不懂規矩,那就教一教他們嘛,這三十多年,你們就一直忍下來了?”

“沙氏茶社開了不到三十年!”少年沈著臉,先糾正對方的說法,然後才悻悻地哼一聲,“不過是攀上了王府的新統領,貧兒乍富,賣弄一番罷了。”

趙欣欣聽到這里,忍不住出聲問一句,“寧王府換了統領?”

按中土國的習俗,親王遇刺而亡,侍衛統領也要跟著倒大黴,若是當場戰死了還好說,如果沒死,基本上也會選擇自殺殉主。

當然,到底是自殺還是被自殺,這就難說了——趙氏皇族為顯大度,並不要求殉死,但是要知道,輿論也能殺人。

所以寧王一死,侍衛統領的下場可想而知,不過趙欣欣問話的目的,並不在這個問題上。

半大小子的嘴巴也真快,馬上就道出了經過。

寧王的統領在刺殺中也身受重傷,現在還沒死,只是被關進了寧王府的私牢中,等著傷好之後,接受各方的審訊。

寧王府的新任統領,也沒有上任,只是從納賢館里,挑出一名身家清白的真人,目前暫代王府統領。

這沙氏茶社的沙家有一女,是這名真人的長媳的奶媽,真人暫代統領之後,修為雖然沒有提升,但是在王府里說得上話了,而隨著他進王府,他的夫人也交出了後宅的權力。

目前掌家的,便是長子的媳婦,那麽媳婦的奶媽,地位當然也就水漲船高。

奶媽在真人家不算什麽,跟寧王府更只是間接關系,但是不管怎麽說,沙家的社會地位提高不少,動不動就得意地表示,我家大姐在王府如何如何。

沙氏茶社從開張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試圖壓制王記茶館,王家雖然歷史悠久,但是架不住沙家家族大,人丁興旺錢財也不少。

這二十多年來,沙家有最少四次機會,可以將王家踩在腳下,不過每一次沙家大占上風的時候,總要憑空生出一些變數,最終不得不以遺憾收場。

沙家的產業多而雜,本來看不上這小小茶社,但是屢屢不得手,也很是令沙家面子上無光,這一次索性橫下心來,要好好羞辱王家一番,爭取一次解決掉。

否則的話,沙家也做不出這種惡心人的事兒來。

趙欣欣聽完之後,微微頷,“原來如此,不過……若是寧王降等為郡王,這個侍衛統領,也不算多要緊了吧?”

“小女娃娃你在胡說什麽!”有人一拍桌子,大喊一聲。

這一桌是三個人,一對面目普通的中年夫婦,還有一個幹瘦的老頭。

說話的,正是那幹瘦老頭,別看他身材瘦小,偏偏是聲如洪鐘。

老頭一指趙欣欣,義憤填膺地話,“寧王一心保境安民,不想遭宵小所害,有如此大功於社稷,世子怎麽可能不世襲親王?”

一邊說,他一邊沖北方拱一拱手,“聖天子在朝,須容不得你等宵小作祟……信不信我拿你見官?”

“咦?”趙欣欣聞言也火了,“我們自家說話,關你什麽事?親王可以推恩不得世襲,這是本朝綱法,你又是什麽東西,敢妄自評論?”

“哈哈,又現一名反王探子,”瘦小的老頭放聲大笑,然後眼睛一瞪,狠狠一拍桌子,大喝一聲,“還不隨我去見官?”

“好了,”那半大的小子大喊一聲,“我們這是茶社,莫談朝廷事,懂嗎?”

瘦小老頭的同桌,那名中年女子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剛才統領長統領短,談得還少?”

半大小子待理不待理地看她一眼,輕蔑地話,“我們談的是街坊的事,街坊搭上了王府的統領,我們還不能提了?”

女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小子,你這茶社是不想開了吧?”

“外鄉人,不要隨便在金陵充大瓣蒜,”小二冷冷地看她一眼,“起碼在金陵住個三五十年,再來教訓我!”

“嗤,”就在此刻,那看起來像孔乙己的家夥,笑出了聲,“金陵城藏龍臥虎,外鄉人不要聽了幾天廣播,就覺得自己可以指點江山了。”

李永生聞言,眉頭一皺,“聽廣播?”

這時他才看到,茶社的櫃臺上,居然擺著一臺收音機,主要是這茶社老舊不堪,光線也不好,他剛才居然沒有註意到。

小二笑一笑,不以為然地話,“廣播里也是亂播,今天有人認為,該堅持朝綱,明天就有人說,寧王功在社稷……”

原來這金陵城,竟然有六個廣播電臺,不過這也難怪了,這里本就是郡治,又繁華富有,其中居然有私人架設的廣播電臺。

朝廷政務院和教化部曾有明文規定,不得私人架設廣播電臺。

然而這世間事,上面有政策,下面就有對策。

金陵府刑捕房設立了一個廣播電臺,但是捕房沒錢,所以就找了一些贊助,那麽,該播出些什麽東西,刑捕房也不能完全做主。

刑捕房搞這個電臺,主要是捕長一家都喜歡聽戲,所以捕長認為,捕房需要一個治安宣傳平臺,譬如說什麽地方生了新的案子,捕房又通緝了什麽罪犯。

最早贊助電臺的,是秦淮河和玉帶河上的一些畫舫,用來宣傳自家治安良好,遠離疾病。

到後來,贊助的人就越來越多了,所以這個電臺除了戲曲多,有一些治安消息,也充斥著不少“金陵知名人士”對國事的分析。

偏偏地,這個電臺的收聽率不低,中土國戲曲的受眾真的很多,金陵尤甚,甚至比說書還受歡迎——中土的話本不多,翻來覆去就是那些,總不能一遍又一遍地聽。

但是戲曲可以重復聽,還可以學著唱,金陵別的不多,就是有錢有閑的人多,票友也多。

最近這個電臺,就在重復播報,寧王對金陵做出的貢獻。

電臺甚至宣布,若是有中傷詆毀寧王府的人,大家將其扭送到捕房,可得賞賜。

真有人扭送了,也真有人得賞賜了,不過大部分金陵本地人,不是太怕這個——誰還不認識兩個捕房的人?

當然,如此一來,嚼王府舌頭根的,還是少了許多,偶爾說一說,也是撿那些不打緊的,並不談論寧王是否該世襲這種敏感話題。

見小二如此袒護,那三名客人站起身來,氣沖沖地走了。

孔乙己不屑地笑一笑,“都是裘家的手尾,真以為在廣播電臺播報一下,就能堵住悠悠金陵人之嘴?”

半大小子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好了,你就不要起哄了,還嫌咱玉帶扣事兒少?”

趙欣欣和李永生交換一個眼神,才又出聲,“奇怪了啊,在順天府,我們都能議論一下朝政,來了金陵反倒是不行?”

半大小子不以為然地笑一笑,“順天府多少大人物?咱金陵現在就一個權貴。”

孔乙己笑著指一指他,“還不讓我說,你自己也不是在使勁兒說?”

李永生和趙欣欣總算是聽明白了,合著寧王遇刺之後,寧王妃在金陵的勢力大漲。

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寧王妃必須為自己的兒子爭一爭親王待遇,郡王的母妃,跟親王的母妃相比,真的什麽也不是。

他們在這里說得熱鬧,小女孩卻是坐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很不舒服的樣子。

半大小子見這小女孩兒挺可愛,少不得端了桌上的幹果過去,笑瞇瞇地話,“想吃不?”

血奴一扭頭,看向門外,心里真是悲憤莫名:植物葉子泡的水,植物的種子……麻痹你們人類吃的都是些什麽啊?

難道你們不知道,處、女血才是最美味的食物嗎?

它心生不忿,於是跳下椅子,向茶社外面走去。

其他人也沒以為然,中土國每家都有三五個孩子,並不像獨生子女一般嬌慣,這大白天的,孩子在門外玩耍一番,真不需要太擔心。

然而,就在她即將出門的時候,門外湧進來三四個漢子,打頭一人更是穿著捕快的制服。

他們直接將小女孩撞到一邊,目光炯炯地在茶社里掃視一番。

最終,一名便衣漢子出聲了,他盯著李永生一桌人,陰森森地話,“剛才,就是你們在惡意詆毀寧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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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六章血奴失蹤

不等李永生等人回答,漢子們的身後,又走出一人來,正是剛才那名瘦小的老頭。

他指著趙欣欣,大聲嚷嚷著,“就是那女人,風言風語詆毀王爺!”

帶頭的捕快走上前,冷冷地話,“你們是什麽人?”

他也是看出,對方氣度不凡,似乎有點有恃無恐,否則的話,直接就將人鎖走了。

趙欣欣卻是冷哼一聲,眼皮子都不帶擡一下,“憑你,還不配問我!”

捕快頓時就惱了,他眉頭一皺,“既然給臉不要,就不要怪我們拿人了。”

旁邊幾條漢子,齊齊往上走兩步,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李永生等人交換一個眼神,最後都將目光鎖定到了張老實身上。

大家不是害怕對方,而是因為這點小事出手,真的很沒面子的。

獨狼見到大家的目光,心里有點無奈,我這堂堂的準證,來跟幾個小嘍啰一般見識?

然而,他也沒辦法拒絕,誰讓這一撥人里,只有他看起來像是個下人呢?

於是他面無表情地話,“給我滾,這話我不會說第二遍。”

兩名漢子沖過來,毫不猶豫地抖出手腕上纏著的索子,沖著對方甩去。

他們不明白這一桌人的身份,但是無論如何,對一個下人出手,後果都不會太嚴重。

當然,其他三人若是敢出手的話,捕房套一個“拒捕”的罪名過去,也就好動手了。

“不要!不要在我家店里……”半大小子尖聲叫了起來,那是屬於變聲期的嗓子,聽起來煞是難聽。

不過下一刻,他倒吸一口涼氣,剩下的話,直接憋在了嗓子眼里。

兩名沖著張老實而去的家夥,以奇快的度,倒飛了出去,而且非常精準地穿過店門,隨著嗵嗵兩聲悶響,兩人摔到了外面的馬路上。

至於說這個看起來很老實的“下人”,到底做了什麽,旁邊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來。

“咦?”帶頭的捕快也倒吸一口涼氣,臉頓時變得刷白。

他倒退一步,直接掣出了腰間的短刀,直接指向張老實,“你……你竟敢拒捕?”

張老實根本看都不看他,直接端起茶杯來,一飲而盡。

捕快的臉越地白了,下一刻,他大喝一聲,“弟兄們亮家夥,抓住這些反賊……”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欣欣冷冷地看了過來,面無表情地話,“再敢動手的,死!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們!”

這話聽起來有點托大,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誰敢在金陵城里殺人?

但是這捕快還真的不敢賭,對方一個下人,就敢隨便拒捕,戰力還極為驚人,那麽,做主人的敢如此說,肯定是有恃無恐。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好一陣,思索半天,才忍氣吞聲地話,“諸位最好還是亮明身份,否則我們只能請王府的侍衛出手了。”

趙欣欣眉頭一皺,很不耐煩地話,“王府侍衛?我就奇怪了,你掙的是朝廷的俸祿,還是寧王府的銀元?”

她有點不想亮明身份,一旦亮出身份,就失了微服私訪的可能。

同時,對她而言,跟自己的愛侶白龍魚服,在紅塵里嬉戲一番,也是難得的體驗。

李永生也不想多事,於是一伸手,從她腰間取過了敕牌,沖那捕快揚一下,“看明白沒有?”

捕快見到那敕牌,瞳孔頓時就是一縮——這種東西,近幾個月來,他見到太多了。

他還待細細分辨一下,不成想對方直接收了回去,根本不給他細看的機會。

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怎麽,不認識嗎?”

捕快猶豫一下,覺得以對方的做派和氣勢,假冒的可能性,實在太小了,只得硬著頭皮點頭,“認識。”

“你要敢說不認識,我不介意讓你認識認識,”李永生輕笑一聲,然後臉一沈,厲聲話,“既然認識,還不快滾?”

他想讓人走,趙欣欣還不答應呢,她出聲話,“慢著,給我站住……我問你呢,你的俸祿,是誰給你的?”

拿著朝廷的俸祿,卻是為寧王辦私事,她非常看不慣這一點。

這關你玄女宮鳥事,捕快心里暗暗地腹誹,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不滿,只是中規中矩地回答,“我們如此行事,也是為了防止會稽郡動蕩,不辜負朝廷的信任。”

“你!”趙欣欣氣得眼睛一瞪,還待說什麽,只聽得李永生輕咳一聲。

她想一想,覺得自己這玄女宮弟子的身份,也確實不宜追究此事,只能悻悻地哼一聲,然後一擺手,不耐煩地話,“馬上給我消失!”

那捕快聞言,如逢大赦一般,長出一口氣,轉身帶著人就走,連句場面話都沒說。

他們來得快去得也快,茶社里的一幫人,直接看傻了眼——捕快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在場的金陵人不止一個兩個,也深知捕房的作風,本地人雖然不至於害怕,但是一旦遇到這種事,也少不了一番扯皮。

比如說——咱們都是鄉親,也能賣你一個面子,但是手下弟兄們不能白跑一趟吧?

能讓捕快們二話不說,直接轉身開溜,被打飛兩人都不敢計較,這得是什麽樣的身份?

事實上,捕快出門之後,那幹瘦的老頭還湊過來,大聲問,“你們怎麽不抓人?”

“我去尼瑪的!”捕快一擡腿,將人踹出老遠,嘴里大罵,“馬勒戈壁的,我讓你這老鱉害人!”

老頭被踹了個跟頭,但是沒受傷,他爬起來繼續話,“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捕快狠狠地瞪他一眼,“麻痹的,你不會自己去問?混蛋!”

他才不會泄露那一行人的身份,今天他吃了癟,就巴不得別人也吃點虧——憑什麽被人笑話的只有我?

而且,對方明顯有隱瞞身份的打算,他若是戳破,誰知道會不會逼得對方惱羞成怒?

反正他非常確定,這瘦小的老頭,絕對有別的身份,只不過……他沒興趣知道。

其實屋里的看客們,也有人認出了那塊敕牌——比如說那半大的小子。

他做為茶社的小二,近期也接待了幾撥玄女宮弟子,旁人不好湊近看那敕牌的樣式,但他是添茶倒水的,有近距離觀看的機會。

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半大小子覺得挺榮耀,城內道宮中人很少了,居然還有人來王記茶館。

就在這時,他覺得哪里有什麽不對,四下看一看,才意識過來,“咦,剛才那小丫頭呢?”

“出去玩了吧,”李永生不以為然地話,“我說,剛才那三個舉報的家夥,會不會是沙氏茶社派來搗亂的?”

他是想將話題重新引回去,引到對寧王府的評價上。

果不其然,那半大小子一下就中招了,楞在了那里,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地話,“這個……”

就在這時,孔乙己出聲了,他冷冷地話,“那個小娃兒,還是出去看一下吧,金陵城里魚龍混雜,小心遇上拍花的。”

一邊說,他一邊就走了出去。

李永生他們見狀,也起身往外走,倒不是擔心血魔被人拍了花,而是這種情況下,他們若是不關心,就顯得不正常了。

然而走出去一看,大家傻眼了,那個小女孩還真的不在了。

半大之後,也急眼了,忙不叠四下打探了起來。

就連剛才捕快在的時候,他都沒這麽著急。

不過這也是正常了,捕快抓人,客人們不會把怨氣撒到茶館的頭上——這是官府的力量。

但是喝茶的客人,把小女孩兒丟了,茶館肯定是逃脫不了幹系,就算客人不怎麽追究,別人一說,有人在王記茶館喝茶,把小孩兒丟了,也是茶館抹不去的汙點。

沒過了多久,就有確切消息傳來,一個在附近算命的瞎子說了,他看見小女孩兒被一個過路的婦人抱走了,女孩兒還掙紮了幾下,似乎想哭,結果婦人直接捂住了嘴。

算命的瞎子看見……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瞎子也是在附近討生活的,騙點錢財說點好話,其實也是幫人開解郁結,某種程度上講,有其正面意義,所謂存在即是合理。

總之,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在這種大事上,他不會騙人。

那婦人的樣子,他沒看清楚,事實上,在工作的時候,他不可能睜開眼睛盯著人去看。

“壞了,這是真的遇上拍花的了,”孔乙己一跺腳,痛心疾地話。

“呀,剛才那麽亂,最合適拍花了,”有人後知後覺地話。

孔乙己跺腳大罵,“這幫混蛋,整天就知道巴結權貴,反倒是給拍花的打了掩護!”

“趕快去報官,”半大小子的臉色刷白,他雖然有點老金陵人的油滑,但是本質上講,還僅僅是個少年,遇到這麽大的事,沈不住氣很正常。

他求助一般看向李永生,可憐巴巴地話,“大哥,你們是有身份的人,趕緊去給捕房施壓,要不然,小孩子就生生被禍害了啊。”

李永生繃著臉,緩緩側頭,看向趙欣欣,正好見到她也扭頭看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一下,都看得到對方眼中隱藏得極深的笑意。

拍花的女人,拐走了血魔……這找死的眼光,也真是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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