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國醫 作者:美味羅宋湯 (連載中)

 
mk2258 2016-5-13 21:11: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220731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7 13:04
大國醫110、我回來啦

  徐小樂很秦楚李西牆這點小九九,但為了自己今後的醫學道路考慮,他非但不能拆臺,還得配合李西牆,保住這道虛假的光環。

  光是頂著一個「庸醫之子」的帽子,就已經叫他壓力挺大的了。若是再戴一頂「庸醫之徒」的帽子,恐怕脖子都得壓斷。

  更糟心的是,庸醫之子未必盡然,而庸醫之徒卻是鐵打的事實。

  不過徐小樂是個開朗樂觀的性子,他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將把脈實習看做是給師父檢查錯漏。

  如此一來,心情就好很多了。尤其是他還真的查出了幾個李西牆沒摸出來的問題,將師父叫到後面,低聲嗬斥:「這麼明白的脈象也會看錯!」

  李西牆一大把年紀了,被自己徒弟訓斥,卻也只好嬉皮笑臉忍著,誰叫自己沒本事又要人前風光呢?

  每每這種時候,徐小樂就覺得讓些虛榮給李西牆,好像也不吃虧。

  世人看病除了考慮醫、藥價格之外,也很認人。醫患之間關鍵在於信任,所以只要條件許可,就不會輕易更換醫生醫治。

  這股潮流初來,的確有不少人來找「神醫」看個頭疼腦熱。等熱度過去之後,來長春堂尋醫問診的人也就眼看著少了。

  徐小樂坐堂治病正在興頭上,病人卻沒了,頓時就覺得無聊起來。魯藥師那邊的功課又十分簡單,徐小樂只要過一遍手,第二遍就能做得跟老手一般,甚至還要更好。

  眼看著生意少了,魯藥師便要去周遭的山邊收藥。李西牆則要跟著顧煊往來應酬,名為擴大長春堂的聲望,實則是兩人一起花天酒地,縱情聲色。

  店裡掌事的人都不在,猴子自然要稱大王。

  徐小樂隱約中發現店裡夥計分成了兩派,一派以陸志遠為首,見了面也只是打個招呼。偶爾有話要說,他們也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另一派是陳明遠當頭,對他格外熱情,時不時就要拉上他出去逛街玩耍。

  相比之下,徐小樂更喜歡陸志遠。距離遠些,彼此互不干涉,這不很好麼?陳明遠那幫人實在是太囉嗦煩人。想他徐小樂每天要練功兩個時辰,要背書學習,要專心研讀前人藥方醫案,要琢磨病人的病情,對症下藥……哪有蒙古時間跟他們玩?

  眼看著光陰如箭,到了八月初十,徐小樂就找了個由頭告假,要回家過中秋去了。

  臨走前,徐小樂去傾銷店把金錁子換成銀兩,好給大家買些小禮物。正巧碰到了顧煊。

  顧煊如今春風得意,在長房嬸娘那邊十分受待見,隱約成了小紅人。原本鼻孔朝天的內宅管事,現在見了他都要客客氣氣叫聲少爺。他自然知道這是託小樂的福,所以一邊跟李西牆打好關係,一邊也不肯虧待徐小樂。

  顧煊問明徐小樂的來意,豪爽道:「這金錁子成色好,難得得很。等閒人家見都見不到,你換了銀子總是吃虧的。這樣,金錁子你留著玩,我從櫃上給你撥十兩銀子,你先拿著用。」

  徐小樂有些擔心道:「我怕還不起。」

  顧煊哈哈一笑:「還什麼?逢年過節本就要給夥計們發紅包的,你這份就算提前領了吧。」

  徐小樂這回高興了,既然是櫃上給的中秋節紅包,那當然是可以拿的。

  十兩銀子可以在城外買上兩畝上好的水田,也能讓五口之家吃用兩年,實在不是一筆小數目。然而醫館藥鋪的生意若是好,十兩銀子也不過幾天就能掙回來。

  徐小樂拿了兩個五兩的小錠,肩上架著皮皮,沿著蘇州最為繁榮的觀前街走了一圈,一直走到閶門外。買的禮物早已經提不下了,只好僱個獨輪車,跟他後面推著。

  看看身後帶著小山一般的禮物,徐小樂終於滿意地登上了前往木瀆的客船。他看看天色,還能趕在晚飯前到家,心情就更好了。

  佟晚晴自從送走了徐小樂,就總恨他沒良心。去了城裡這麼久,竟然也不寫封書信託人帶回來。有好幾次她都想進城去看看小樂,看他有沒有換上秋衣,有沒有晒被子,吃得好不好。

  要不是怕胡媚娘笑話,她就真的去了。

  佟晚晴眼看著天黑下來,便要關門準備開飯。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有人遠遠在喊:「嫂子!我回來啦!」

  佟晚晴手一顫,心道:小樂回來了?!

  她探頭出去一看,果然看到徐小樂拉了一輛板車,板車上堆滿了形形色色的禮物。

  不知怎地,佟晚晴只覺得鼻根發酸,眼淚就要落下來了。之前的種種不滿,頓時化作烏有。

  她情不自禁地快步衝了上去,一把扯住徐小樂的耳朵:「你長本事啦!出去這麼多日子不用往家裡帶封信!」

  徐小樂頭一偏,就著佟晚晴的手勁踮起了腳,嘴裡亂叫:「呀呀呀!疼疼疼!嫂子輕一些!」

  佟晚晴這才咬著牙一甩手,道:「有種別回來呀!」

  徐小樂捂著耳朵,委屈道:「我在醫館早起晚睡,整天都有幹不完的活,學不完的功課,治不完的病人,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想著要給嫂子寫封家書,偏偏屁股一挨凳子就累得睡著了。」

  佟晚晴要不是把徐小樂從小拉扯大,深知他的德性,差點就信了。

  她啐道:「就知道拿這些鬼話來哄我!」

  徐小樂嘿嘿笑道:「嫂子,看,我給你買了梅寶蓮的胭脂,還有他們家新出的薔薇露。當初柳宗元收到韓愈的書信,就要先用薔薇露洗手,然後才肯讀的。我先給嫂子買回來,以後嫂子讀我的家書,就可以先洗手再讀啦。」

  佟晚晴不知道柳宗元和「涵玉」是什麼關係,疑心徐小樂又在胡言亂語,揚手一個麻栗子打上去,說道:「小心說話!我是你嫂子,你再用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物瞎比喻,別怪我不客氣!」

  徐小樂捂著額頭,連忙道:「柳宗元和韓愈都是男的!」

  佟晚晴立時飛起一腳,踢在徐小樂屁股上,怒目斥道:「才進城幾天,你竟然還學會這種調調了!今天說不得要先給你緊緊皮肉!」

  徐小樂只好丟下板車往家逃跑,一邊高聲嚷道:「車上都是我給大家買的禮物,十兩銀子吶!丟了算你的啊!」

  佟晚晴果然被點中了死穴。以她的性格,怎麼可能放著價值十兩銀子的東西不管?萬一別人順手牽羊怎麼辦?於是乎,她只能守著板車,眼睜睜地看著徐小樂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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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8 12:55
大國醫111、小樂的禮物

  「老安人,這是我在蘇州給你買的沉香,店家說是安南運來的呢。」

  徐老安人記得自己曾經說過一句:抄家之後好香都沒得用了。也不知道是哪個丫鬟傳出去的,也虧得徐小樂心細,就記在了心裡。

  她打開沉香盒子,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香氣雖然濃郁,卻不是真正的安南沉香。

  徐老安人並不介意沉香的優劣,只擔心小樂知道自己被奸商騙了之後難過。她道:「傻孩子,佛菩薩才不計較我們的香火呢,隨力供奉,虔誠供養就行了。以後可別再破費了。」

  徐小樂哈哈大笑道:「不破費,不破費,老安人喜歡怎麼能是破費!」

  老安人由衷樂開了懷。她雖然有兒子,卻沒有孫子。九個孫女嫁出去之後,可就不是徐家的人了。現在她們的父親落在詔獄,恐怕在夫家的日子也很不好過,更別說來照顧這邊了。

  患難才能見真情啊!

  老安人拉了拉徐小樂的手,慈藹笑道:「跟她們玩去吧,別守著我這個老太婆了。」

  徐小樂聽著前面院子裡熱鬧嬉笑,一片鶯歌燕語,早已心癢難耐了。勉強裝了裝矜持,轉身出門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怪笑。

  老安人已經跪在蒲團上準備誦經了,聽了也忍俊不禁,心中陰霾不知不覺中已經散去大半。

  徐小樂跑得跟風一樣快,穿過天井,掠過堂屋,頓時眼前一亮:嫂嫂、媚娘、笑笑、荷葉、楓香、梅清,圍繞著板車,嘻嘻哈哈分拆禮物,互相開著玩笑。

  徐小樂張開雙臂,從臺階上一躍而下,哈哈大笑道:「諸位美人,我來啦!」

  佟晚晴眉毛一豎:「你又皮癢了!」

  胡媚娘咯咯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美人當前,你個小賊要做什麼。」

  楓香也笑道:「我可不是美人,看來這裡沒我的份了。」

  荷葉是這裡唯一的「妹妹」,躲在梅清身後偷笑。

  唐笑笑就啐道:「出去才幾天,學得更流氓啦。」她掃視了一下左右,突然發現徐小樂並沒有說謊,從晚晴姐、媚娘姐,一直到最小的荷葉妹妹,各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自己平日出去也會被街上的小流氓叫一聲「小美人」、吹一聲口哨,偶爾還有不開眼的會上來搭個訕。但是跟她們站在一起,自己的容貌可就顯得有些平庸了。

  唐笑笑不擔心晚晴姐和媚娘姐,這兩位都是名花有主的人。她只擔心楓香荷葉梅清。她們三個都是老安人的貼身丫鬟,簽了死契的。聽說大戶人家都時興讓丫鬟通房,大婦若是不樂意,就犯了七出之條,自己反倒會被趕出去。

  真是狗屁規矩!

  唐笑笑想著想著,不由覺得委屈起來。

  徐小樂加入不過兩句話的功夫,已經因為湊在嫂子身邊搗亂,被重重踢了兩腳。於是他擠到了胡媚娘和唐笑笑身邊,樂滋滋道:「怎麼樣?這都是蘇州的大牌子呢,聽說皇宮裡都用這個。」

  胡媚娘就笑:「你買的這些,知道都派什麼用處麼?」

  徐小樂揉了揉鼻子,嘿嘿笑道:「的確不知道。」

  他從未想到女人家的胭脂水粉有那麼多種類,又有各種自己從未聽說過的工具。

  比如一套梳子就有七八種,有梳鬢角的,有梳前額的,有梳頂上重發的,還有梳腦後直髮的……至於掃眉、剪眉、畫眉、口紅、腮紅、首粉、頸粉……徐小樂聽著就暈了。

  佟晚晴可從來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徐小樂跟著佟晚晴長大,十八般兵器幾乎認全了,梳子卻只見過一把。

  胡媚娘笑得前仰後合:「不知道你就買?若是我們用不上麼?」

  徐小樂得意道:「我多聰明呀!我只要跟掌櫃說:我家裡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個大美人,各個都跟仙女一樣。凡是仙女們日常用得上的東西,你就給我包上。我在綢緞鋪子裡也是這般說的,凡是賣得好的樣子,便各來兩匹!」

  佟晚晴心如刀絞,要不是隔著胡媚娘,真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你不過日子啦!」

  梅清平日不怎麼說話,此刻也道:「的確鋪張了些。小樂,咱們還是簡樸度日的好。」

  徐小樂不以為然:「銀子掙來不就是要花的麼?」

  唐笑笑一旁嘟嘴道:「七個仙女,還有哪一個?」

  徐小樂一愣:「家裡不是有七位姐妹麼……咦,一二三四五六……怎麼少了一個?少了誰來著……」他輕輕撓了撓頭,自己一直就記著家裡是「七仙女」呀。

  楓香道:「你把桃花也算進去了?」

  徐小樂一拍手:「是啦!還有桃花姐姐!她人呢?」

  楓香嘟囔道:「她是誰的姐姐?亂攀什麼親戚。」

  徐小樂望向胡媚娘,見胡媚娘也是滿眼不屑提起這人的意思,心中一嘆:唉,怎麼到處都有拉幫結派?就不能團團和氣嘛!

  眼看著剛才熱鬧的氣氛冷落下來,梅清笑道:「小樂,人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這回破費巨大,到底做了什麼壞事?」

  佟晚晴冷聲道:「他能做什麼壞事?偷雞就已經到頭了,借他十個膽子都不敢去摸狗!」她這話一說完,突然想起小樂還敢偷看她洗澡,臉上登時紅霞遍佈,偏偏不能說出來。

  徐小樂哈哈一笑:「那是因為灑家不愛吃狗肉!再說了,我可沒做壞事。我只做善事!」說著,徐小樂將自己得了十兩銀子賠款的事說了一遍。

  如今消息閉塞,蘇州城裡的事過了十來天都還沒有傳到木瀆當然,小樂那點事也實在缺乏傳播的價值。

  眾女聽到徐小樂被人冤枉,各個臉上帶了義憤。又聽說徐小樂公堂之上施展手段,將已經斷氣了孩子救回來,眉頭方才舒展開來。

  佟晚晴這才知道徐小樂已經能給人看病抓藥了,驕傲之餘又有些擔憂:自己那個未曾見面的公爹,不就是給人看病把家敗光的麼?

  她見徐小樂說得興起,絲毫不知道內中隱患,聽著就有些後怕。她打斷小樂道:「好啦好啦,咱們把東西先拿進堂屋,你坐下來喝口水慢慢吹。」

  眾女紛紛笑了起來,你提三件我拿兩樣,一趟就將禮物搬進了堂屋。

  徐小樂果然坐了居中的位置,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灌了下去,一抹嘴道:「好啦!那我繼續吹啦!」

  眾女又是鬨笑一堂,在這中秋時節,硬生生映出一片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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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8 12:56
大國醫112、間隙

  徐小樂潤了口,繼續吹起牛來。他並不忌諱別人說他吹牛,反正本來就是虛實參半,人家並沒汙衊他。

  等吹得差不多了,徐小樂掏出金錁子,道:「燕家賠了一錠金子給我,頂那十兩銀子。我回來之前本是想兌成銀子的,正巧碰到顧掌櫃。顧掌櫃說這金子成色好,市面上少見,叫我留著,他另給了我十兩銀子的節錢。我連帶自己的工錢,全都買了這些禮物。哇哈哈,做什麼壞事能比看病還來錢!」

  佟晚晴給徐小樂一個白眼:「看病的事關乎人命,你還是小心些好。對啦,你把銀子都花了,那你中秋節怎麼給師父買節禮?」

  徐小樂一臉懵懂:「還需要給師父買節禮?他已經佔了我不少好處了呀。」

  這回連胡媚娘都聽不過去了,伸手就在徐小樂後腦勺輕拍一記:「三節謝師,這可是開天闢地以來的規矩。人家辛辛苦苦傳道受業,你不謝謝人家?」

  唐笑笑看了心疼,將徐小樂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心道:可算不是你們的,一個個打起來就跟不要錢似的。

  徐小樂倒是沒介意,反正都已經被打慣了。他揮了揮手:「好好好,我回去就問他要錢。」

  「問他要錢?」楓香心直口快,把眾人的疑惑都問出來了。

  徐小樂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是呀,現在看來還是我教他教得多些。既然我在辛辛苦苦傳道受業,他不謝謝我?」

  佟晚晴對徐小樂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已經習慣了,於是習慣性地過去打了他兩下。

  徐小樂捱了打,抖了抖脊柱,整個人都舒坦了,大笑一聲:「捱了打才算真正回家了呀。」

  眾女又是笑他賤骨頭,以後看來非要找個捨得下手打他的姑娘做老婆。

  這玩笑話卻驚醒了唐笑笑,她心道:小樂跟我越來越疏離,看來就是我對他太好的緣故!哼,真當我不捨得下手打人麼!

  滿堂歡笑聲中,像是被只無形的手一卡,突然之間安靜下來。

  徐小樂正因為姐姐妹妹的笑聲發人來瘋,這種突如其來的安靜叫他著實受了一驚。

  「咦,桃花姐姐,你回來啦。」徐小樂叫道。

  胡媚娘乾咳一聲,顯然很不滿徐小樂對桃花的友善態度。

  桃花掃視了一圈屋子裡的人,沒有吭氣。

  徐小樂被這種壓抑的氣氛刺得渾身發癢。他走到桃花跟前,笑嘻嘻地打了個躬,道:「大家同住一個屋簷下,何必搞得那麼僵呢?桃花姐,我也給你帶了禮物,你來看。」

  佟晚晴尷尬地別過頭;胡媚娘專心研究自己的手指甲;荷葉和梅清也不說話,只有楓香盯著桃花,就像是隨時準備開戰的一般。

  桃花在一干禮物上掃了一眼,開口道:「嗬,全是梅寶蓮的啊。」

  徐小樂笑道:「那掌櫃的說,皇宮裡都用這個呢。」

  桃花斜視徐小樂:「宮裡?嗬嗬。算了吧,我雖然淪落到了這般地步,卻還不至於用這個牌子的脂粉。」

  徐小樂暗道:莫非這個牌子不好麼?我看他家的門面挺大的,以前買給嫂嫂,嫂嫂也很喜歡呀。

  不過徐小樂終於知道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桃花了。

  「我先走了,你們慢聊吧。」桃花雙目朝天,往後院去了。

  直到她走出去,堂屋裡都沒人說話。

  徐小樂最害怕這種尷尬的情形,好像自己跟群人偶關在一起。他哈哈哈大笑三聲:「大家又可以多分一份禮物了。」

  楓香冷聲道:「我才不要分她的那份。」

  梅清拉了拉楓香的袖子:「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徐小樂訕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側頭跟身邊的佟晚晴道:「嫂子,家裡怎麼弄成這樣?」

  他聲音又沒壓下來,大家自然都聽到的。

  佟晚晴受了胡媚娘的影響,很不喜歡桃花,卻也只能說桃花沒禮貌。胡媚娘等人與桃花積怨已久,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積累成如今這般,也沒得可說。

  最後還是梅清道:「桃花其實也不是壞人,只是有些乖僻罷了。」

  徐小樂就說:「我看長春堂裡也有人明裡暗裡地不對付,不過他們那是為了學手藝,或是為了多掙兩個工錢……如今大家住在一起,還有什麼說不開的。」

  楓香翻了個白眼,道:「你好心好意送她禮物,她如何對你的?」

  徐小樂一噎,剛才的確令人不快。

  楓香又道:「有些人就是不能給丁點顏色,否則她就敢開個染坊給你看。」她平日與桃花衝突最甚,說起來就忿忿不平,自己撫了撫胸,道:「罷了罷了,說多了又是一包氣。」她隨便在桌上拿了兩盒脂粉,對徐小樂玩笑道:「那就生受小樂哥哥的了。」

  徐小樂骨頭頓時輕了二兩,哈哈道:「客氣什麼,買來就是給大家高興的!」

  於是梅清荷葉也都各自取了禮物,剩下的仍舊堆了一桌子。

  佟晚晴便給她們每人都又分了許多。最後剩下數匹綢緞,眾女覺得太過貴重,都推辭不肯要。

  佟晚晴知道這些綢緞關鍵時候能當銀錢用,便不勉強她們,道:「那我先收起來,等過些日子,咱們去描寫好圖樣,做些衣裳、被面,也好過年。」

  眾人紛紛附議。

  胡媚娘就說:「好啦,也該吃飯了。今天在屋裡吃?在天井裡吃?」

  屋裡有穿堂風,一樣涼快。不過大家高興,總覺得在天井裡更加放得開些,便搬了桌椅,在天井裡吃飯。佟晚晴還拿了一小壇黃酒,每人都喝了兩盞,各個臉上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徐小樂見桃花始終沒有出來,也不知道她是在上面伺候老安人,還是徹底跟跟眾人分夥了,不敢多問。

  眼看就要散席了,突然外面傳來一陣狗叫,緊跟著就有人啪啪拍徐小樂家大門。

  如今太平世界,沒聽說哪裡有強盜賊寇出沒。偶爾幾個太湖水寇,也只敢騷擾渡湖的商旅,豈敢跑到鎮子裡撒野?真當巡檢司是吃乾飯的麼!

  徐小樂就說:「我去開門。」

  佟晚晴昂起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點了點頭,帶了三分醉意道:「去吧,有嫂子我給你掠陣,別怕!」

  徐小樂撇嘴:「我就是去開個門,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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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8 12:56
大國醫113、可疑

  「來啦來啦!誰啊?」

  徐小樂嘴裡應著出去抽了門閂,外面敲門聲也隨之停了。

  打開門,首先衝上來的卻是一個烏黑的鼻頭,噴著溼氣,差點撞徐小樂臉上。

  徐小樂連忙後退兩步,認出了這個突然襲擊者。

  「大黃!」

  正是隔壁唐家的大黃,已經被頸上系著的繩索拽住,不甘心地「汪汪汪」叫著。

  徐小樂不怕狗,別的狗也不敵視徐小樂。大黃也算是溫順的狗,見了熟人並不亂叫。可就是不知道怎麼跟徐小樂八字反衝,一見小樂就不淡定,又吼又叫,分明一副前世有仇的模樣。

  徐小樂定了定神,已經看到了唐笑笑的父親唐三叔。他連忙打招呼:「是唐三叔啊,快請進。」

  唐三叔指了指巷子口,道:「我還有公事呢。就是趕過來跟你說一聲,外面巡檢司要抓一個悍匪,裡甲挨家找壯丁去搜山,你們在家好好關好門窗,千萬別出門啊。笑笑在吧?」

  佟晚晴正帶著一幫娘子軍出來,差點就要罵人了:誰敢這麼拍我家大門!

  唐笑笑一眼就認出了自己老爹和大黃,叫道:「爹,你怎麼來啦?怎麼帶著大黃?」

  唐三叔已經聽到巷子口有人喊他了,連忙道:「我得趕快走了,你們都鎖好門。小樂,等會兒你可得送笑笑回去。」

  兩家人家雖然只隔了一道牆,但是要走大門卻得從巷子繞一圈。

  徐小樂連忙答應,追著唐三叔出去,道:「要不要我幫忙?」

  他知道自己是軍戶,裡甲的徵調都輪不上自己,卻覺得搜山抓人頗有意思,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唐三叔苦著臉:「大晚上不讓睡覺,還是好事了?你快回去吧,別真被抓了去湊數。我先走了。」

  徐小樂只好道:「好吧,唐三叔你小心。」

  唐三叔招了招手,拽著大黃就往外跑去。大黃猶自不甘心地朝徐小樂狂吠一通,遠遠方才停下來。

  徐小樂回來關了門,主動對眾人交代道:「聽說是巡檢司抓一個悍匪,裡甲找人跟著去搜山呢。」

  眾女只是哦了一聲,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怕。這裡誰都沒經歷過兵荒馬亂的年代,對於悍匪悍到什麼程度也全然無知,反倒是頗有興致地聊起了市井裡關於俠盜飛賊的傳聞。

  唐笑笑看看天色不早了,又因為酒勁上頭,便要告辭。佟晚晴還記得唐三叔的囑託,叫小樂送唐笑笑回去。

  徐小樂也喝了點酒,有些犯懶,剛想提議叫唐笑笑翻牆回家,腰間就是一痛。他頓時跳將起來,醉意全消,原來是唐笑笑在他腰上擰了一記。他就怒視過去:「你幹嘛擰我!」

  唐笑笑微微撅著嘴:「哼!剛還答應我爹送我回去的呢!這會兒又不爽利!」

  徐小樂一噎,自覺理虧,揉著腰上的嫩肉:「我又沒說不送,走走走,現在就送你。至於擰這麼重麼?都擰出淤青來了。」

  佟晚晴就在一旁道:「擰得好,這賤皮子就是不打不聽話。」

  徐小樂連忙換了一副笑臉:「嫂子說得對!」

  唐笑笑倒是不好意思了,臉上紅得更厲害了。火光之下,就跟發燒了似的。

  徐小樂送唐笑笑回家,胡媚娘就對佟晚晴使了個「你懂的」眼神,道:「好一對金童玉女。」

  佟晚晴無奈道:「笑笑是個好姑娘,就是小樂實在不讓人放心。」

  胡媚娘頗有信心道:「等再大些,成了家,自然就不貪玩了。」

  佟晚晴想想唐家跟徐家是兩代人的老鄰居,知根知底。若是小樂能娶上笑笑,倒也很不錯。尤其唐家頗有些家底,又沒兒子,倒不用擔心這兩個孩子日後的生計。

  她突然覺得好笑:小樂如今能夠看病救人,日後自然是不用擔心生計的。自己卻還是把小樂當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孩子看待。

  大家明天都還有活要做,楓香、梅清、荷葉又喝了酒,頂不住就先去睡了。

  佟晚晴就和胡媚娘抱了桌上的禮物,搬到屋裡收進箱子,順便在燈下做些女紅。她們誰都沒給徐小樂留門,因為了解徐小樂的人都知道,他肯定會翻牆回家的。

  徐小樂將唐笑笑送回家去,果然笑嘻嘻就要借後院的梯子一用。

  唐三嬸如今頗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的意思,就說道:「用是可以,千萬不敢在外面亂說,壞名聲的!」

  街巷裡的三姑六婆最是可怕,讓人知道你們兩家有人翻牆往來,日後不定傳出什麼難聽的故事呢。

  徐小樂自然答應得快,借著梯子蹭蹭上了隔牆,正要往下跳,突然視野餘光看到一個人影。

  「你怎麼了?不敢跳麼?」下面唐笑笑見徐小樂人半天不跳,出聲問道。

  徐小樂連忙回聲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緩緩朝旁邊挪了挪,正好將自家後院收入眼底。

  一個人影趴在後門上,正隔門與人說悄悄話。

  這道後門平日一直是鎖住的,只有人家來收糞的時候才開。因為要走穢物,所以方位有講究,更要不影響生活,所以十分隱蔽。徐小樂在家萬事不管,就從未走過這道門。

  這兩天還不到滿月,但是天上的月亮已經能實實在在照出人影子了。徐小樂就借著月光,想認出那人是誰。

  唐笑笑見徐小樂老是不走,顯然是發現了好玩的事,便也順著梯子爬到牆上,緊緊抓住徐小樂手臂,以防摔下去。她低聲問道:「那是誰?」

  如今秋老虎天,大家都還穿得輕薄。徐小樂只覺得唐笑笑熱乎乎的靠過來,很不舒服。不過笑笑身上的氣味倒是十分好聞,彷彿花露與黃酒摻雜,讓人聞不夠。

  徐小樂覺得有些酒燥,舔了舔嘴脣,低聲道:「有點像……桃花。」

  笑笑又擠了擠,半邊身子都跟小樂貼在一塊了。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就是忍不住想貼著,只有貼在一起,心裡才能湧出一股清水,澆滅渾身的燥熱。

  徐小樂肩頭頂了頂笑笑,低聲道:「你要把我擠下去了。」

  唐笑笑嗯了一聲,卻不說話,更沒有讓步的意思。

  徐小樂只好自己挪了兩寸,兩人就蹲在牆上看桃花鬼鬼祟祟拉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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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7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8 12:57
大國醫114、牆頭

  徐小樂知道那道門是上了鎖的,鑰匙原在嫂子手裡,不知怎麼會給桃花。

  「她勾引賊人來害家裡!?」唐笑笑反應過來,嚇得捂住了嘴。

  靜夜裡傳出一陣鐵索晃動敲打的聲響。

  桃花的確沒有鑰匙,只是將門開到了最大程度,便被鐵索扯住了。她自己也被這聲響嚇了一跳,左右環顧,側耳傾聽,最終確定沒有引來人,方才放下心。

  只是她哪裡知道,這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了徐小樂和唐笑笑眼裡。

  徐小樂微微搖頭,心道:桃花真要勾引賊人來害家裡人,這個時間顯然太早了些。不說別人,有嫂子在,就算強盜開門衝進來,也只是白白送死。

  大明律可是說得清清楚楚:夜闖私宅,主家殺了也是白殺!

  徐小樂跟唐笑笑正疑惑著,突然看到門縫裡似乎伸出來一個什麼東西。桃花就靠了上去,身子詭異地前後晃動。

  唐笑笑就在徐小樂耳邊問道:「她在幹嘛?」

  徐小樂被唐笑笑吹得耳朵發癢,連忙撇開頭,伸出手指在耳朵裡掏了掏。他道:「看不清……咦,好像是隻手。」

  桃花人往後仰,月光下正好照出一隻手來。

  那隻手落在桃花胸口,輕攏慢撚抹復挑,玩得不亦樂乎。

  唐笑笑在徐小樂的提醒下,也分辨出來,不解道:「他們這是在幹嘛?」

  徐小樂卻已經明白過來,桃花不是在勾引賊人,而是在勾引男人呀!

  他又撇開頭,皺眉道:「別往我耳朵裡吹氣,癢!」

  唐笑笑不服,乘著徐小樂轉頭去看這揉搓把戲,扯住徐小樂耳朵呼呼地連吹了好幾口氣。

  徐小樂生怕桃花發現,連忙壓低聲音求饒:「別鬧別鬧,快看戲。」

  唐笑笑看過去,見那隻不知是誰的手,仍舊玩個不停。她可看不到外面的人,只覺得那隻手好像是黑暗之中伸出來的鬼爪,滲著陰氣,著實可怖。一念及此,她連忙拉住徐小樂的手臂,連頭都埋了過去,不敢再看。

  徐小樂看著看著,心中漸漸發起癢來,暗道:我那些「好朋友」可沒跟我說過還有這麼玩的。這有什麼意思?平日沒捏過包子麼?不過男女不同,看桃花前仰後合的,似乎舒服得很。

  他突然覺得胳膊沉重,微微抬了抬,方才發現唐笑笑幾乎整個人都壓了上來。

  徐小樂推為了推,唐笑笑反而黏得更緊。他一低頭,只見笑笑眉頭緊鎖,雙目緊閉,呼吸輕促,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

  徐小樂從小喜歡嚇唬唐笑笑,頓時頑心大起,另一隻手就悄悄朝唐笑笑的胸口探去。

  隱約中,唐笑笑好像聽到徐小樂的呼吸越來越重。她剛睜眼,就看到胸前多了一隻手!

  唐笑笑雖然膽子不大,卻也沒小到被這種小兒戲嚇住,伸手一抓就抓到了徐小樂的手腕,咬牙凶道:「你幹嘛!」

  徐小樂見被揭穿了,大感無趣,只好甩了甩手:「快放開……咦,你看,她又在幹嘛?」

  唐笑笑朝桃花那邊看去,卻見桃花已經轉過了身,背對著門縫,撩起了裙子,躬身彎下。

  唐笑笑不明所以,就捏了捏徐小樂的手腕:「這是幹嘛?」

  徐小樂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這個花樣他可在祕戲圖上見過,正是男子立在後面,女子馬伏在前,還有個名堂叫做「反插花」。雖然看過歐波亭主畫過,卻頭一回見到真人這般,可見歐波亭主是有見識有閱歷的!

  唐笑笑看了一會,只見桃花撅著屁股,好像後面被人撞了又撞,頭頸前伸,還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叫聲。

  這叫聲在夜空中格外刺耳,嚇得桃花連忙撩起上衣,咬住衣襬,不住甩頭。

  唐笑笑忍不住又問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徐小樂一旦專心起來就對外界沒了反應,就連唐笑笑在他耳邊說話都沒反應。

  唐笑笑見自己被無視,大怒之下就鬆了徐小樂手腕,去擰他耳朵。

  誰知徐小樂的手並沒有收回去,反倒繼續剛才未竟之業,固執地朝讓唐笑笑胸前抓了過去。

  唐笑笑只覺得胸口一撞,就見徐小樂的賊爪按在了自己胸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日子胸前總是有些腫脹,偶爾還會悶痛,被徐小樂這麼重重一抓,更是痛得她眼淚都擠了出來。

  啪!

  唐笑笑一向以佟晚晴為楷模,今天又領悟了「要讓小樂喜歡,就得用力揍他」的真諦,此刻下手絕不留情,一巴掌呼在徐小樂臉上。

  人專心致志的時候,突然遭到外界的干擾,會有短暫的恍惚。徐小樂正看得出神,猛然臉上一痛,頓時失去平衡,滾落牆頭。

  只聽「啪」地一聲,徐小樂就已經「啊」地慘叫起來。

  唐笑笑這回真是嚇著了,又不敢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捂著嘴,眼淚如同泉湧。

  那邊桃花也被嚇得三魂棄飛,七魄頹喪,連忙直起身,放下裙子,整理衣衫。從另一個繞行,逃離現場。門外那人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連忙提起褲子繫好腰帶,也飛快跑走了。

  徐小樂畢竟常從牆頭翻來翻去,落下去時本能反應,保護了要害,落地動靜雖然大,其實並沒有傷筋動骨。

  唐笑笑就在牆頭低聲喊:「你沒事吧!」

  徐小樂躺在地上扭動了片刻,方才回道:「骨頭沒事,肉痛。」

  小樓那邊很快有了動靜,不一時,佟晚晴和胡媚娘就舉著燭臺出來了。

  佟晚晴走近一看,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搞的?」

  徐小樂就徹底放聲哀嚎起了。

  這下佟晚晴反倒徹底放心了真要受了傷,哪有這麼中氣充沛的。

  她伸腳踢了踢徐小樂屁股,道:「別在地上滾,弄髒了衣裳又得累我們洗!」

  徐小樂就道:「嫂子,你真是無情無義無理取鬧,我都快摔死啦!你還關心衣服。」

  佟晚晴不理他胡攪蠻纏,舉了舉燭臺,看到滿臉關切的唐笑笑,就道:「笑笑,沒事。他摔了不知道幾百幾千次了,熟得很,不打緊的。」

  胡媚娘上去拉徐小樂起來,也對唐笑笑道:「你快下去吧,小心把你摔著,那可就麻煩了。」

  唐笑笑不敢承認自己把徐小樂打落下去,心跳得飛快,只是眼淚汪汪一動不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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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8 12:58
大國醫115、坑貨

  徐小樂在地上賴了賴,拉著胡媚娘的手在臉上蹭了又蹭,才肯起來。他哈哈大笑一聲:「灑家福大命大造化大,區區幾丈高牆,還傷不到灑家!」

  胡媚娘見徐小樂還能吃她豆腐,便知道這小賊全然沒事。又覺得他能把一人高的牆硬生生臆想出「幾丈」來,也算是一門本事,不由咯咯笑了起來。

  佟晚晴攤上這麼個愛耍寶的小叔子,只能無可奈何朝唐笑笑揮了揮手,轉頭對徐小樂作色道:「下回我親自把你從城樓上踹下去,看看區區幾丈高牆,傷不傷得你!」

  徐小樂也回頭跟唐笑笑擠眉弄眼,意思分明是說:看,哥哥我講義氣,可沒出賣你。

  佟晚晴見了只以為徐小樂越發輕浮,竟敢當她面調戲笑笑,抬腳踹了上去:「滾回去睡覺。」

  徐小樂應聲飛起,啪啊交響,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佟晚晴就說:「是不是要我再來一腳!」

  徐小樂利索地爬了起來,哈哈大笑一聲:「免啦免啦,我這就去睡了。」

  唐笑笑這才抹了一把眼淚,循著梯子下去了。一直到上了床,她都還沒明白桃花到底在後門那邊鼓搗些什麼。不過她很快又想著徐小樂是不是蹭破了皮、摔青了手腳,便將桃花的事拋諸腦後了。

  徐小樂回到屋裡,卻受到了真正的心靈創傷:

  皮皮不見了!

  平日裡皮皮自己到處跑跳玩耍,徐小樂並不管他。後來皮皮體型漸漸長大,毛色全黑,膽子也大了,自己玩耍的時間反倒更多些。只有每天徐小樂練功的時候,皮皮會雷打不動過來陪練。

  還有就是天黑之後,皮皮也不會出去。

  今天徐小樂親自將皮皮抱進房間,備好了晚飯,看著皮皮開吃才離開。現在門關得好好的,皮皮卻沒了身影。

  徐小樂找了一圈,確實沒有找到,便走到窗口,朗聲道:「哈哈,皮皮,我已經看到你啦!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抓住你的尾巴打屁股啦!」

  四下裡毫無動靜。

  徐小樂推開窗,外面風清月明,連皮皮一根毛都沒有。

  他拿出師叔祖留下的竹哨,吹了一陣,側耳傾聽,夜空中只傳來別人家罵娘的聲音,仍舊沒有皮皮的動靜。

  徐小樂很想出去找皮皮,卻又不知道去哪裡找,心中頓時抑鬱起來,剛才看到的那些「激烈」場景都懶得再去想了。

  萬分無奈之下,徐小樂只好和衣上床躺著,打算乾熬到天亮就出去找皮皮,實在不行就往靈巖山、穹窿山一路找過去皮皮大概是想念山林了。

  徐小樂腦袋才捱了枕頭,還沒來得及好好閃過幾個念頭,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直到天光大亮,徐小樂恍惚間聽到皮皮「哢哢」急叫。

  這些日子來,他與皮皮早就形成了默契,也摸清了皮皮各種叫聲的含義。在平日悠閒時候,皮皮會「嘎嘎」地叫;跟貓狗打架的時候,會「喔、喔、喔哇」地叫;若是打不過求救的時候,就會「哢哢」地急促叫喚。

  徐小樂猛然坐起,只覺得胸口上壓了一個重物,正是皮皮。

  皮皮本站在徐小樂胸口,正好被掀倒,又飛快地一個跟頭翻起來,嘴裡仍舊哢哢叫喚。

  徐小樂抱住皮皮:「別怕別怕,在家裡有什麼好怕的?你又去欺負誰了?」

  皮皮一手指著窗外,仍舊哢哢叫著。

  徐小樂知道皮皮十分聰明,能通人性,便走到窗前,朝外探望。

  外面自然一如平素。

  皮皮從徐小樂懷裡掙脫出來,飛快地跳出窗戶,攀著微微突出的框架和磚縫,已經跳下了樓。

  徐小樂可沒這個本事,只好乖乖走樓梯下樓。

  皮皮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他見徐小樂出來,便往大門跑去,跑一截又停下來看小樂,朝他招手叫他速速跟上。

  徐小樂心中起疑:皮皮顯然是要領我去哪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好奇心一生起來,就再也止不住了。

  徐小樂急忙跟著皮皮往外跑,正好碰到嫂子買菜回來。

  佟晚晴就叫徐小樂:「大早上臉也不洗牙也不刷,又要去哪浪!」

  徐小樂趁著嫂子雙手提菜,沒法抓他,腳下生風,頭也不回道:「皮皮說有重要的事,叫我跟他走!」

  佟晚晴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話怎麼讓人有些聽不明白?

  轉眼之間,徐小樂已經跑出了大門,不知去向了。

  楓香正好過來聽到徐小樂的話,上前接過佟晚晴手裡的菜,笑道:「現在小樂找起歪理,真是越來越天馬行空啦。」

  佟晚晴被楓香逗笑了,也不管小樂去哪裡浪反正已經很多年都沒管住過了,隨他去吧。

  徐小樂跟著皮皮一路飛奔,只能感嘆物種之間的差距。

  皮皮明明還沒有滿週歲,但是跑得比徐小樂還快,而且遊刃有餘,絲毫不見疲憊。他帶著徐小樂很快就跑出了鎮子,直跑到鎮外的土地廟方才停下。

  這座土地廟早就廢棄了好幾年。牆垣破敗,前庭長滿了野草。孤零零一座土屋子,四面牆倒了三面,勉強還站著的那面牆也是搖搖欲墜。幾根朽爛的梁木倒伏再地,估計用不了多久也會被人扛回去燒柴。

  徐小樂跟著皮皮進來,隨腳踢開地上的一塊碎磚,環顧四周,不解道:「皮皮,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皮皮跳上空空如也的神臺上,哢哢叫著。

  徐小樂走過去環繞一圈,發現神臺下面有個洞,裡面黑乎乎一團。

  看來神臺是空心的。

  徐小樂怕裡面有毒蛇之類的烏猿天敵,撿了一根枯枝往裡捅,邊說道:「你是說這裡有什麼……」

  話音未落,徐小樂已經呆住不敢動了。

  洞口冒出了一支寒光閃爍的箭鏃,就如吐信的毒蛇,直指徐小樂。

  徐小樂知道里面肯定藏了人,眼珠子轉得飛快,大笑道:「哈哈哈,這年頭猴子都會坑人啦。我可是……」他話不說完,猛然朝旁邊一滾,避開弩箭的射界,跳上神臺就要去抓皮皮。

  雖然皮皮坑了他,但是猴子懂什麼呢?只有先帶回家慢慢教育。

  眼下還是趁著洞裡的人沒來得及爬出來,速速逃跑才是上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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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功法祕籍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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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8 12:58
大國醫116、傻大膽

  皮皮這回挖的坑可比徐小樂猜想的更深。

  它直接跳下了神臺,閃身鑽進了那個洞裡。

  徐小樂這回可真是走不脫了,苦惱得直搙頭髮。

  洞裡傳出一個低沉卻很是虛弱的男子聲音:「你不逃麼?」

  徐小樂就故作灑脫,笑道:「我若是要跑,誰能追得上我?不過我跟皮皮情同受阻,若是自己跑了,那可就太不仗義啦!洞裡的大叔,我聽你說話好像是生病了。我可以幫你看病,你別拿箭射我,大家和和氣氣不好麼?」

  洞裡安靜了片刻,很快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徐小樂跳下神臺,站在洞口旁邊。他看到裡面伸出一隻大手,抓著地面用力,青筋爆起,費了好大力氣,卻只挪出幾寸。

  徐小樂就道:「你把兩隻手都伸出來,我好拉你出來。」

  洞裡那人停下了動作,先扔出來一把精巧的小手弩,就是剛才指著徐小樂的凶器。

  徐小樂從未見過如此精巧的武器,每個部件都是精鋼打造,熠熠生輝。家裡那些流星錘、狼牙棒……跟它比起來,就像是蓬頭垢面的乞丐遇著了翩翩佳公子,完全沒法看了!

  徐小樂看得眼睛都直了,真想拿在手裡好好把玩一番,總算那男子出聲打斷他的宵想。

  「可以拉了。」洞裡的男子道。

  徐小樂上前握住他的手,心中一奇:他手心****好燙!

  那男子並不算很高大,身子也不沉重。他光著上身,皮膚就像是晒過的麥子,隱約泛著古銅的光芒。綢緞般細膩的皮膚裹出一條條肌肉的形狀,一看就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力量。

  徐小樂就想,這麼健碩的人,怎麼會生病?他繼續用力,很快就將那男子拉到了空地上,然後……徐小樂只覺得眼前紅光一閃,麻利地暈了過去。

  這男子的一條腿上,裸露著一大塊創口,滿是膿血。

  血紅色的肌肉和微微發黑的腐肉都向外翻著。

  徐小樂有暈血病,掃到一眼自然就地躺到。

  男子硬撐著坐了起來,對皮皮道:「你找來的幫手不怎麼靠得住呀……」

  皮皮茫然地跳到徐小樂身上,又跳又叫,卻不見小樂起來,只好疑惑地看著那男子,分明是說:「他這是怎麼了?」

  男子咧嘴苦笑,將手弩抓在手裡,道:「也罷,聽天由命吧。」

  皮皮就坐在徐小樂背上,無聊地扯著徐小樂的頭髮。

  過了大半個時辰,徐小樂終於悠悠醒來。他感覺到背上發硬發涼,顯然是睡在地上。

  徐小樂長吸了口氣,忍著頭痛,沒睜眼就先說道:「腿傷蓋一下,我見不得血。」

  那男子明顯比剛才更加虛弱了許多,道:「蓋好了,你睜眼吧。」

  天真純良的徐小樂不疑有他,真的睜開眼,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道觸目驚心的創口。

  他可是看到點滴血珠就能暈倒的人,哪裡受得了這個,再一次暈了過去。

  不過這次醒來得倒快,只小半個時辰。

  徐小樂每回暈血醒來之後,就會頭痛欲裂。尤其這回兩次昏迷間隔太短,頭痛也並在了一起,就像是有人拿了把鑿子狠命地雕琢。

  徐小樂坐起身,閉目靜坐,苦不堪言。

  那男子虛弱道:「好點了沒?」

  徐小樂就說:「坑我有好處麼?」

  那男子輕笑一聲:「只是試試你暈血病的輕重。話說你見血就暈,如何幫得了我?」

  徐小樂道:「我可以幫你去叫人……唔,是了,你肯定見不得光!」他猛然醒悟過來。

  那男子道:「你很聰明。」

  徐小樂道:「那我可就幫不了你啦。我見血就暈,是不治之症。你若是信不過別人,就只好自己硬捱了。」

  那男子道:「暈血病並非不能治,只是心病。」

  徐小樂頗為疑惑:「心病?心是唯獨不受六邪的臟器,要病也病在心包呀。」

  那男子睜開眼睛,看了徐小樂一眼,略帶驚喜道:「你懂醫術?」

  徐小樂嘿然笑道:「雖然學得不多,但好像比不少名醫都要強些。」

  那男子不以為然,道:「名醫,欺世盜名的太多了。」

  徐小樂只覺得這話真說到了自己心坎裡,高興道:「然也然也!對了,你剛說的心病,怎麼個說法?」

  那男子舔了舔嘴脣,道:「回頭慢慢說,你先幫我盛些水來。」

  徐小樂就搖搖晃晃站起身,抱怨說:「你剛才就該說的,偏要把我弄暈。」

  男子嗬嗬笑了。

  徐小樂小心翼翼不肯再看他腿上的傷,出去找最近的人家借了個陶罐,打了滿滿一罐井水,辛辛苦苦揹回土地廟。那男子竟然嫌棄這水不是燒開的,只肯沾了沾嘴脣,又用叫皮皮從神臺下面拽出一個包袱,拿了塊棉布沾溼之後擦洗身子。

  徐小樂別過頭去,心裡頗有些著急,道:「你那傷好像挺重的,剛才沒看清,似乎有膿吧?」

  那男子無比淡定道:「是。」

  徐小樂若不是親眼看到,只聽這口吻,還以為這傷腿不是他的呢。

  徐小樂又問道:「你有何打算?」

  男子道:「我仍舊躲在神臺下面,你去多抓些金銀花、紫地丁,連翹,煎煮成湯,劑量要大。我要內外兼服。」

  徐小樂聽了這三味藥,道:「這三味藥全是清熱解毒的,入心、肺、胃、腸諸經。你若是氣血虛虧可就不能用了。我給你把把脈吧。」

  男子沒有反對。

  徐小樂便將手摸了過去,情不自禁咦了一聲。他道:「你身子虛弱無力到了這等地步,腦袋燒得幾乎能夠炒菜,底子卻很厚實!」

  男子咧了咧嘴,道:「速去。」

  徐小樂只好站起身,道:「那我去了……你不怕我去告發你麼?」

  男子笑了:「你這孩子天真純善,不會做那種事的。」他頓了頓,又道:「否則你剛才也不用拉我出來了,搬塊大石頭就能將我困死在裡面。」

  徐小樂摸了摸鼻子,暗道:平白無故地傷人性命,這等缺德事我可做不出來。

  男子又道:「更何況你對夥伴不離不棄,是很講義氣的男兒漢,怎麼會賣我。」

  徐小樂雖然並沒有告發這男子的打算,卻忍不住抬槓道:「那倒未必。你既然見不得光,恐怕也是做了壞事才被通緝。懲惡揚善是我嫂子的座右銘,我告發壞人,可沒半點違背道義的地方。」

  男子只好道:「我不是壞人。」

  「何以見得?」

  「看它。」

  *

  家慈明早手術,今天術前準備,回家晚了,請大家見諒。

  *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7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8 12:59
大國醫117、羅雲

  徐小樂很想知道皮皮如何能判別好人壞人。就不算皮皮真能通人性,那也才是一個不滿週歲的小猴子。如果按照人類年紀計算,皮皮還不滿五歲呢。

  只聽那男子道:「烏猿天性機警膽小,有半點不純不善之心,它便會躲得遠遠的。所以我信烏猿,也信你。你要信你的小夥伴,也該信我。」

  徐小樂還是頭一回知道烏猿有這樣的習性,不過仔細想想,皮皮還真的很認人。他雖然信了七分,仍舊有些不滿,嘟囔道:「那你剛才還用手弩指我。」

  男子苦笑道:「我剛才昏沉沉睡著,發覺有人用棍子捅我,自然會舉起手弩……要不是我聽到了烏猿的叫聲,說不定這一箭已經射出來了。」

  徐小樂這才有些後怕。再看這個面色溫和從容的男子,也品味出了一些危險。

  因為皮皮是師叔祖託付給他的,有道是物以類聚,師叔祖那樣的奇人異士,挑選的夥伴肯定不會是庸碌蠢物。

  徐小樂內心中已經接受了這男子說的理由。

  徐小樂終於還是幫那男子重新藏回神臺裡面,皮皮四下撿著瓦礫石塊堵住洞口,還撒了一泡尿來掩蓋氣味,更讓人覺得這猴子真是要成精了。

  藏好了這個有待考證的「非壞人」,徐小樂先去還了陶罐,快步回家。

  金銀花、紫花地丁、連翹都是需要炮製的藥物,一般人家會種卻不能用,只能去藥鋪買。木瀆沒有醫館,卻有兩家大藥鋪。這主要是因為醫生難得,而鎮子卻又守著天平山、穹窿山,草藥豐富,不開藥鋪實在太浪費了。

  這三味藥都是家中常用的,並不會引人注意。徐小樂分別在兩家藥鋪買齊了劑量,想著回家搬些器皿,直接去土地廟給那男子熬煮湯藥。這藥還要用來清理傷口,量小了可不行。

  走到巷子門口,徐小樂就聽到一陣狗叫。

  不用說,肯定是大黃那個畜牲。

  唐三叔滿臉憔悴,眼睛都睜不開了,拉著大黃正往家走。

  徐小樂上前叫了一聲:「唐三叔,才回來麼?」

  唐三叔哎哎了兩聲,方才看到徐小樂,疲憊道:「別提了,折騰到現在,我得快些回去睡會,年紀大了熬不住。」

  徐小樂本來想問問搜山的事,但是看這模樣也不會有什麼好玩的結果。他回到家裡,前院裡聚了幾個鄰居家的婆娘,正在說那悍匪的事。

  其中一個道:「聽說那賊子是個花賊,在別處糟蹋了幾十上百個黃花大閨女,被人打傷了,這才逃到我們這兒。」

  又有一個不以為然,賣弄見聞,道:「哪裡是什麼花賊,明明是一個飛賊。他偷了大內的寶貝,被錦衣衛一路追殺過來的。你們不知道,城裡還來了很多東廠的番子。」

  之前那人不服:「東廠番子又不會在臉上刻字,你倒認識?」

  這個就嘲笑道:「這就是你不懂的緣故了。那些著便裝、穿官靴,滿口京師話的人,十之八九就是番子。」

  佟晚晴雖然是條女漢子,街坊鄰居的一般社交活動還是參加的,只是興趣缺缺罷了。

  當年她身為客棧老闆的千金,見聞要比這些姑婆們多得多,想長江大俠閔公奢,那是成名三十年的老英雄、老長者,比一般江湖人士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佟晚晴與他談笑風生,還學了一招呂家刀法裡的「排山倒海」!

  這些三姑六婆們實在太簡單,有時候還很天真。

  俱往矣,如今佟晚晴只是守著這個小家。她看到徐小樂回來,連忙叫道:「你總算知道回來了?咦,懷裡抱著什麼?」

  徐小樂只好站住,哈哈一笑,眼珠子一轉就道:「是佐料,買回來配藥膳的。」

  佟晚晴過去看了看,只認出了金銀花,奇怪道:「你還會藥膳?要下廚麼?」

  徐小樂嘿嘿一笑:「那倒不是。」他突然想到現在正是準備午飯的時候,家裡的鍋具肯定是不能動的,該如何是好?

  正思索間,突然看到碩大的人影一晃。

  徐小樂高興地叫了起來:「羅雲!你怎麼來啦!」說著便跑了過去。

  佟晚晴無奈搖頭:這倆孩子還真是感情深厚。

  羅雲見了徐小樂,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小樂,你回來啦。」

  徐小樂見羅雲穿了套錦衣衛官服,腰配繡春刀,顯然不是來幹活的。他就說道:「你今天穿成這樣,是去提親麼?」

  羅雲嘿嘿笑了笑:「我爹叫我補了個校尉的差。我想著好多天沒見你了,去長春堂又說你回家過節,便來找你。」

  徐小樂笑道:「呦嗬,你才多大,就已經當差吃皇糧啦。真是有什麼不如有個好爹。」

  羅雲羞澀地撓了撓頭:「你不也去做工了嘛。我還聽說你把死人都治活了,本事大不得很呢。」

  徐小樂揮了揮手,道:「不足掛齒。走,咱們兄弟二人出去慶祝一番。嗬嗬,校尉是幾品?」

  羅雲尷尬道:「沒品級,就是跑腿打雜辦事的。我爹說,若是我這回立了功,就給我謀個小旗。哎哎哎,咱們在家吃吧,我愛吃晚晴姐做的飯菜。」

  徐小樂所有的謀算都落在羅雲身上,哪裡肯讓他在家吃飯。看到嫂子也過來了,他大聲叫道:「剛當差,肯定是要出去讓人見見的,否則日後你怎麼吃得開?嫂子,我們中午出去吃,別等我們啦。」

  佟晚晴也覺得羅雲性格有些太悶,跟徐小樂在外面走走玩玩對他反倒是好事,便停下了腳步,道:「別急著走,拿點銀子去。」

  徐小樂連忙將草藥往羅雲懷裡一塞,跑向佟晚晴,哈巴狗一樣伸出了手,巴巴看著佟晚晴。

  佟晚晴心就軟了,之前本想給一兩碎銀,結果摸了一兩半的銀子放在徐小樂手裡:「連帶你半年的零花錢。」

  徐小樂現在是有收入的人了,才不在乎嫂子給的零花錢,嘻嘻哈哈拉著羅雲就走。

  那些三姑六婆看到徐小樂與羅雲這般親熱,頗為羨慕。

  有人就說:「晚晴啊,我看徐家再起來也是指日可待呀。」

  佟晚晴就客套道:「唉,我家小樂就不是個靠得住的人。」

  那人道:「那小羅子日後肯定也是要襲個百戶的。小樂跟他情同兄弟,哪有不照應的道理?倒是你,如今還年輕得很,不另找個可靠人家麼?」

  佟晚晴瞪了她一眼,臉上登時冷了下來,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心中暗罵:你這老虔婆最好給老娘識相些,再敢廢話一句,莫怪我大耳刮子扇你!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7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8 13:15
大國醫118、縫針

  徐小樂帶著羅雲,一邊在街上借了藥罐、土爐、鐵鍋,一邊往土地廟走去。

  羅雲背著東西,饒是他身強力壯,也有些吃不消,道:「小樂,咱們這是去哪兒?」

  徐小樂負著手,只管帶路,道:「到了你就知道了。對了,你知道追查悍匪的事麼?」

  羅雲當然不知道,這不是錦衣衛的工作範圍。

  徐小樂奇怪道:「若是眼前沒事,羅叔怎麼會說立功什麼的?」

  羅雲更加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道:「許是說以後吧。」

  徐小樂又問道:「老羅,你說要是讓你碰到一個官府正在通緝的好漢,你救是不救?」

  羅雲奇怪道:「既然是好人,官府為什麼要通緝他?既然官府要通緝他,怎麼會是好漢?」

  徐小樂旋即道:「誰說的!你說林沖是不是好漢?武松是不是好漢?魯智深是不是好漢?這些不都是被官府通緝的好漢麼?」

  羅雲無可置辯,只好道:「那是宋朝的官府不識好歹,國朝可就沒這事了。」

  徐小樂嘿嘿一笑,道:「天下烏鴉一般黑,當官的能有幾個好人?」

  羅雲沉默不語,這個話題有些超過他的智力水準了。

  徐小樂見羅雲這個態度,就有些不敢讓他見那個男子,但是要支開羅雲,卻有些不忍心。自己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屈指可數真正算起來只有兩個:羅雲和笑笑。若是現在趕開羅雲,卻有些太不講義氣了。

  還沒等徐小樂拿定主意,羅雲突然開口道:「小樂你比我聰明,你說有,那多半就是有的了。」他又道:「我雖然笨,好壞卻還是分得清的。只要是個好漢,我自然要救他。」

  徐小樂總算一顆心放進了肚子了,笑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等下我帶你去見個好漢,你可不能對任何人說。我都不跟嫂子說,你也不能對你爹娘講。」

  羅雲有些遲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說話間,徐小樂就帶著羅雲到了土地廟。一進去就看到皮皮從牆上跳了下來,爬上徐小樂的肩膀,對羅雲嘎嘎叫了兩聲。

  羅雲就咧嘴笑了,把東西放在地上,逗了逗皮皮。

  徐小樂抱起皮皮,放到一邊,招呼羅雲一起把洞口撥開。

  羅雲眼看著徐小樂從裡面拉出一個赤條條的男子來,嚇了一跳:「小樂!你殺人啦!」

  徐小樂心中暗道:以羅雲這個智力,恐怕不應該把他捲進來呀。

  「我殺什麼人?我是要救人!」徐小樂示意羅雲接手,讓洞裡那男子靠在神臺上。

  男子比之前更加虛弱了,皮膚燙得厲害,腿上的傷口仍在滲出膿血。

  徐小樂支使羅雲去打水,自己撿了些枯枝,用土爐生了火。

  不一時羅雲也把水打來了,徐小樂便用鐵鍋煮藥,很快就開始沸騰起來,土地廟裡飄出濃郁的草藥氣味。

  有了羅雲幫忙,徐小樂就不用去看男子腿上的傷口了。雖然羅雲智力有所虧欠,終究是錦衣子弟,製造傷口和處理傷口都是家學淵源。他拿藥汁給那男子清洗了傷口,道:「這些腐肉好像得割掉。」

  那男子已經醒了,看了羅雲一眼,仰起頭,道:「那就麻煩小哥了。」

  羅雲手足無措道:「我沒割過,不太會……」

  男子只好抬了抬手,道:「給我碗藥水,我自己來。」

  徐小樂真心感謝自己有暈血病,不用回頭看人割自己的肉。羅雲很快也看不下去了,齜牙咧嘴地跟徐小樂並排站了,道:「看得我牙酸。他真是好漢,這都能下得去手。」

  徐小樂聽到身後沉重的呼吸聲,道:「他不疼麼?疼了手不抖麼?唉,你看看他出血多不多?可別暈過去。」

  羅雲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來,一臉喝了陳醋的模樣:「出血不多,他在自己腿上紮了針。這位好漢大叔叫什麼名字?有江湖諢名麼?」

  徐小樂翻了白眼,沒有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呢!於是徐小樂當即給他編了一個,道:「江湖人稱小燕青。」

  徐小樂在水滸群雄之中,最喜歡浪子燕青,便借了偶像的名字過來一用。

  羅雲不疑有他,道:「燕青好像很會相撲,想來這位大叔身手肯定也很了得。」

  徐小樂道:「相撲不知道,但是善用手弩倒是跟燕青一樣。」

  他們說話也沒避諱那男子,只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說道:「你們說的是浪子燕青?」

  兩人異口同聲道:「自然是他。」

  那男子笑了笑:「原來他還有這等名聲,連你們都知道。我叫何紹陽,他的功夫就是我教的。」

  羅雲信以為真,心道:這不是妖怪吧!他面露驚恐,拉了拉徐小樂的袖子。

  徐小樂乾笑一聲,對羅雲道:「他就是會開玩笑。」

  羅雲回過頭去看何紹陽,只見他痛得滿頭大汗,心中暗道:痛成這樣還不忘開玩笑,難怪會跟小樂混在一起。他莫非就是被官府通緝的好漢?

  何紹陽忍著劇痛割掉了腐肉,又叫羅雲過來清洗傷口,衝去膿血,對羅雲道:「去借點針線來,把皮肉縫上。」

  羅雲看了一眼徐小樂,道:「又開玩笑,只有斬首的死囚會把腦袋縫回去,哪有活人縫皮肉的?」

  何紹陽哦了一聲,問道:「那你們說怎麼辦?」

  羅雲有些不確定,道:「抹了藥,包起來?」

  何紹陽道:「去借針線吧,煮一煮就可以縫針了。」

  徐小樂聽得心裡發癢,道:「何大叔,能讓我看看不?我見書上說古人用羊腸線縫合傷口,卻從未見真人縫過。」

  何紹陽毫不介意道:「可以。」

  徐小樂樂嗬嗬就去借針線了。一時間找不到羊腸線,何紹陽就說用絲線或者棉線代替。徐小樂比較了一下價格,覺得越貴越好,就大大方方拆了塊絲綢。

  可惜這絲綢要拆成絲線也是細緻耐心的活,他只好偷偷找梅清幫忙,再回到土地廟時天色都暗了。

  徐小樂忙乎了大半天,就為了看一眼傳說中的縫針術。然而以羅雲的智力都知道:你有暈血病呀,還能看這個?

  於是乎,徐小樂覺得今天莫名地短暫,眼睛一睜一閉一睜一閉一睜一閉,一天就過去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7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8 13:16
大國醫119、騙人

  何紹陽自己剜去腐肉,自己清洗創口,自己再用針線將創口縫起來。他痛得全身掛滿了豆粒大小的汗珠,卻還能與徐小樂和羅雲說話,連呻吟都沒有一聲。

  羅雲只以為這真是神仙下凡,看何紹陽的眼神都帶著敬畏。

  徐小樂卻知道何紹陽腿上扎的那些銀針,非但可以止血,似乎還能鎮痛,否則血肉之軀怎麼可能做到這麼誇張的程度?想來師叔祖都做不到吧!

  徐小樂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身在一間簡陋的民宅之中。他坐起身,扶了扶頭,倒覺得不是很痛了。本以為是因為暈成了習慣,所以不覺得痛,不過鼻腔發癢,似乎有異物……

  徐小樂打了個噴嚏,整個人都精神了。

  「老羅!小云!雲子!」徐小樂叫道。

  羅雲沒有回答,皮皮倒是先跳了進來,嘎嘎叫著爬上了徐小樂的肩頭,討好似地給徐小樂撥拉頭髮。

  徐小樂哼了一聲,拍打皮皮的手:「我頭上可沒蝨子,不用你來賣乖!」

  「猿猴彼此理毛,抓的並不是蝨子,而是凝結在毛皮上的鹽粒。」何紹陽端了碗褐色的藥湯進來,遞給徐小樂:「一口氣喝掉。」

  徐小樂咕嘟咕嘟喝了個底朝天,長舒一口氣,撫著胸口道:「好舒服!這回醒過來就跟睡飽了似的,倒不像昏迷。」

  何紹陽瘸著腿,在椅子上坐下,道:「我剛才叫羅小哥在你鼻孔裡吹了石菖蒲粉末,能夠開竅寧神,所以醒來就不必頭痛了。」

  徐小樂連忙上前拉了張凳子,坐在何紹陽面前,微微仰著頭,盯著這個詭異的大叔。

  何紹陽繼續道:「你剛才喝的藥湯……」

  「有石菖蒲,鬱金、制半夏。」徐小樂飛快接道:「我一聞就聞出來了。」

  何紹陽微微一笑:「小郎君根基打得很紮實啊。」

  徐小樂有些羞澀,道:「這都是人家肯教,哈哈,當然我腦子好是主要的。」

  何紹陽仍舊淡淡笑著,根本不在意徐小樂的自吹自擂。

  徐小樂坐在他面前,頗有種面對高山峻嶺的感覺只能仰望,似有回聲,然而高山峻嶺卻並沒有真正在意他的存在。這讓徐小樂頗有些雙腿發虛,登時就想到了師叔祖。

  徐小樂就道:「大叔也是修行人麼?」

  何紹陽的眉毛跳了跳,算是對徐小樂的反應。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這種微表情並不能滿足徐小樂的溝通需求,只好開口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徐小樂追問道。

  何紹陽只好反道:「你說的修行是什麼?」

  徐小樂發現有些難以闡述,琢磨了一番,道:「修行就是大概就是奉道,行道,最後合道成仙吧。」

  何紹陽笑了笑:「我自降生以來,也曾在仙人洞府燒爐打水,也曾在老君車前除道引磬。也與赤松子喝茶下棋,也同沖虛子御風遨遊。我是五千靈言背得,九部真經參得。十地三界,七海四洲,不拜人王土主,只朝高真上德。你說我算不算修行人?」

  徐小樂微微點了點頭,認真道:「你這牛吹得太大了,我理解不了。不過我在上真觀見過不少老道,也是動不動說些與仙人遨遊,面見天尊之類的話,你們倒是真像。」

  何紹陽終於笑出了聲:「這習慣卻是莊子時候就有的,到了魏晉之時,士人喜歡清談修行,還弄出了個名目,叫做『遊仙詩』。你貌似讀過書?」

  徐小樂自豪地連連點頭:「那是自然。我非但讀過書,還讀過很多書。不是我吹牛,只要是我過目過耳的書,一遍就能背下來,一字不差!」

  何紹陽道:「我活了很久很久,卻很久很久沒見你這麼自誇自擂的人了。」

  徐小樂不樂意了:「我說的是實話!」

  何紹陽笑問道:「《周禮》讀過麼?」

  徐小樂一噎,道:「這書,不是急需讀的吧……我主要是讀醫書。」

  何紹陽「哦」了一聲,道:「你讀過《諸病源候論》吧?」

  徐小樂又是一噎,道:「呃,有這本書?」他卻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何紹陽道:「巢元方的《諸病源候論》雖不足以起醫家五代之衰,但也算是一代鉅著了。」

  徐小樂彈了彈鼻頭:「其實吧,我主要是看家裡藏的醫書醫案……唔,後來師叔祖叫我看史書,我史書就看得比較多啦。」

  何紹陽還是一樣面帶微笑:「那麼《舊唐書》和《資治通鑑》總看過吧,你說你過目不忘,能背『安金藏自剖其胸』章麼?」

  徐小樂垂下頭:「我還沒讀到《三國志》後面的史書。」

  何紹陽道:「讀過《三國志》也夠了,你記得……」

  徐小樂猛然前傾,按住何紹陽的膝蓋,誠懇得都要哭出來了,道:「大叔,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師叔祖給我開的書目,我後來都沒讀,就覺得治病有趣,分散了精力。」

  何紹陽扶起徐小樂,以免這熊孩子把自己的傷口弄裂。他道:「我又不是你師叔祖,也沒考校你功課的意思。只是見你對縫針術頗為好奇,提點你一番罷了。」

  徐小樂只覺得何紹陽的勁道之大,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托起來,頗為奇異。他問道:「這些書裡有縫針術?」

  何紹陽笑道:「縫針書恐怕比方劑、鍼砭都還要早些。先民與百獸競技,技高者勝,勝者生,敗者死。那時候受傷的人總比後世要多得多,難道就眼睜睜等死?自然是要想辦法醫治的。

  「先民碰到大創傷,最早是用皮裹,基本十死無生,所以後來就有了皮革裹屍的習俗等先民學會了織麻,就用麻布纏裹傷口,同樣死者居多;再後來才有人用麻繩夾木捆綁,令傷口接觸,塗抹松脂白礬;直到發現針線縫合,死生者參半,方才流傳下來。《周禮》中說的瘍醫,就是幹這個的。」

  徐小樂聽得都呆住了,喃喃道:「師叔祖一直要我溯源而見真知,卻從未跟我說過能溯得那麼遠。」他當即朗聲道:「請何先生教我!」

  何紹陽微微有些尷尬,道:「倒不是我藏私,這些東西其實你去翻翻書就知道了,我不過一介野人,並不通醫術啊。」

  徐小樂心中萬馬奔騰,只有一個聲音無限迴響:

  你!

  騙!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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