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科技] 天啟鎮魂曲 作者:鳳岐(連載中)

 
Babcorn 2016-5-18 22:14:1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0 47292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2:52
第二十章 典獄長的秘密



    典獄長將手中的報紙放在桌上,漫不經心的向弗蘭基米爾問道:「要來杯咖啡嗎?」

    「不,謝謝,我不喝那個,我只喝酒。」弗蘭基米爾尷尬的擠出個笑容,他毫無頭緒的揣測著典獄長到底找他做什麼,典獄長的態度越是客氣,就越發讓弗蘭基米爾感到心神不寧。

    「抱歉,恕我不能滿足你這點兒,小小的要求。古拉格不允許喝酒,不僅是被關押的犯人,在這裡工作的獄警也不可以。當然,他們可以在自己的宿舍裡喝。」典獄長尋求著弗蘭基米爾的諒解。

    「沒什麼,我可以理解。有時候酒精帶來的危害,比dupin的危害還大。」弗蘭吉爾想不通典獄長,為何如此的客道。

    「看報紙了嗎?報上說威靈頓黨徒,贏得了英格蘭的大選,上一次他們組建政府是一百年前的事了,看樣子不列顛越來越激進了。他們飛揚跋扈,氣焰囂張,前內閣政府和我們的冷戰,在他們看來太過溫柔。他們要變冷戰為熱斗,糾集一切反動勢力,向我們發起全面戰爭。在我看來,他們不過就是群烏合之眾、跳樑小丑,只懂得油頭粉面的拉選票。別忘了,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模樣挺嚇人,其實就是那麼回事。此外,卡西提亞的新西班牙運動,已經開始讓美利堅忍無可忍了,這是個好消息。誰人我們援助西班牙革命的時候,他們只是袖手旁觀,對於處在困境中的國家而言,法西斯的崛起速度,遠比人們所預料的快很多。還有法國的那些『霧月機甲』,在阿爾及利亞的獨立運動中,居然有超過十五部機甲,因鍋爐過熱而發生爆炸。看來他們天生就是機械文盲,都是些只會對著史前生物化石發呆,成天做夢和ren婦tou情的傻學究。難怪希特勒會把他們揍得屁滾尿流,這是有原因的。可惜拿破崙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反覆啦,噢!可憐的法蘭西,和他們被污染的葡萄酒一樣令人絕望。」

    弗蘭基米爾漠不關心的聽著,隨聲附和的點著頭,他不關心時事政治,但他能理解知道典獄長這樣的人物。這樣的人到處都有,他們中有些,連明天上哪吃飯都不知道,卻憂國憂民的不忘國際形勢。像典獄長這樣的人,他們每天的談資,都離不開這些時事政治,就好像每個事件,他們都切身經歷過一樣。

    也許典獄長很喜歡談論國際形勢,但弗蘭基米爾更清楚,這不是過只是,典獄長事前的寒暄,他還有後話等著自己,只是自己完全不知道,典獄長接下來會說什麼。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這就已經證明了,他要說事情可不會輕鬆。

    「我想,時間已經不早了。」弗蘭基米爾對典獄長的長篇大論,聽得有些不耐煩了。

    「好啦,我們言歸正傳。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來嗎?」典獄長挑起他樣本就不大的小眼睛,注視著弗蘭基米爾問道。

    「不知道。」弗蘭基米爾很利索的搖搖頭。

    「你想知道嗎?」典獄長撅了撅嘴。

    「不想。」弗蘭基米爾非常乾脆的搖搖頭。

    「哦,我算是明白,為什麼就算你無罪,也會被送到這裡來了。」典獄長哼了一聲。

    「為什麼?」弗蘭基米爾瞪大眼睛看著典獄長。

    「就因為你這樣不屑一顧的態度。」典獄長重重的點點頭

    「我的態度毀了我?」弗蘭基米爾尋求答案似的問道。

    「我不知道,但能我確定,這是其中的一個關鍵因素。我們時刻準備著,為全人類的解放奉獻此生,為我們偉大的事業,付出一切,乃至自己生命。而你卻像是個沒事人是的,這樣下去只會墮落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年輕人應當有顆赤誠之心,為我們最終的勝利不懈努力。要是到我們的敵人很多,世界上有很多國家和他們的反動政府,都把我們視為死敵,企圖破壞我們的偉大事業。所以我們更應該嚴於利己,時刻保持警惕,絕不能讓敵人有機可乘。」

    「我想,我會反思一下的。」弗蘭基米爾不停的點著頭。

    「還是等有時間,你在慢慢反思吧。」典獄長輕蔑的看了一眼弗蘭基米爾。

    「我贊同!事業越是偉大,就越要儘早開始。能告訴我,找我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嗎?」弗蘭基米爾咧著嘴。

    「我就直言不諱的告訴你好了,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越快越好,爭分奪秒。」典獄長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什麼事?」從典獄長的臉上,弗蘭基米爾意識到某種危險。

    「我們這裡發生了一些駭人聽聞的事件,簡直可以說是喪心病狂。」典獄長目光呆滯的點著頭,他好像在思考應該如何表述。

    「聽上去很可怕。」弗蘭基米爾抿了抿嘴唇。

    「如果你親眼見到,會更可怕。」典獄長拉了臉。

    「嗯?典獄長的業餘愛好,是午夜電台的驚悚廣播嗎?」弗蘭基米爾感覺有些越來越玄乎。

    「我可沒心情開玩笑。」

    「我洗耳恭聽。」

    「事情發生在三個月前,當時西所的一個女犯人,神秘的失蹤了。剛開始我們以為她越獄了,這都是我們疏於管理所致。令人感到震驚的是,就連東所的男犯人,都從沒有越獄成功過,竟然會讓一個女犯人得手。這讓我對『2371』的警衛工作倍感失望,但很快我就意識到我錯了,因為那個女犯人的屍體,很快就被人發現了。她的屍體被丟棄在一個庫房附近,身上滿是被撕裂和撕咬的傷痕,大部分內臟都殘缺不全,我從沒見著這麼可怕的殺手,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典獄長說到這裡,弗蘭基米爾想起了松樹林中的六十七具屍體,那些屍體同樣被撕咬嚴重,而且開膛破肚,肝臟也全都不見了。想到這些,弗蘭基米爾情不自禁的問道:「那麼他的肝臟還在嗎?」

    「嗯,我就知道你會對這件事感興趣,你們這些秘密警察都是如此。」典獄長得意的瞥了一眼弗蘭基米爾。

    「我僅僅只是想到一些事情,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聯繫,那是我在工作中遇上的事。」弗蘭基米爾聳聳肩。

    聽到弗蘭基米爾提起有類似事件,典獄長的眼中流露出一線希望的曙光,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水落石出。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2:52
第二十一章 殘忍的殺戮



    「是嗎?這件事並未因此結束,自那以後,過不了幾天,就會有人失蹤。在失蹤的人之中,有犯人也有我們的獄警。當他們的屍體被發現時,情況也都和我之前所述差不多。不幸的是,事態愈演愈烈,失蹤和被殺的人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平凡。起初每隔幾天,才會有個把人失蹤,而現在一天之內會失蹤數人。你是克格勃的秘密警察,而且天賦極高,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們,把這個慘無人道的b*t凶手給找出來。」典獄長抿著嘴說道。如今看來,找弗蘭基米爾幫忙,是個正確的選擇,身為克格勃的秘密警察,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為什麼會想到找我幫忙?我想我什麼也做不了,還有我為什麼要幫你們?照你的描述這是個可怕的凶手,面對這樣的凶手,我可能會性命不保。」弗蘭基米爾搖著頭說道。

    「我說過,你是克格勃的秘密警察。也是這裡唯一受過特殊訓練卻又不是間諜或叛徒之類的人。只有你能查清楚這件事情,這裡的獄警,只有對付犯人的本事。我會告訴你更多的細節,同時也會讓他們儘可能的協助你。」

    「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關在這裡,你就能確定我不是間諜或叛徒?」

    「你想知道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嗎?」典獄長別有用心的問道。

    「當然。」弗蘭基米爾瞪大眼睛期待著答案。

    「如果你幫我找出凶手,我就告訴你為什麼,你會被關在這裡。」典獄長把語氣拖得很長說道。

    「這還不夠,你還要設法讓我離開這裡。」弗蘭基米爾直言不諱的說道。

    「幫助你越獄?這可不行。我沒有權利釋放你,我只能答應你,會儘可能證明你是無罪的,同時可以給你開些綠燈。」典獄長擺動著雙手說。

    弗蘭基米爾握著自己的鼻子,認真的思索了片刻之後,用手指撓著耳朵說道:「告訴我,我該做什麼?」

    「你才剛來,對我所說的,也許並沒有什麼感覺。我會讓他們帶你去見尤利婭,我敢說她是遠東最好的生物工程師。她年輕、美麗、又學業有成。」

    「生物工程師?你是說這裡有生物工程師?」

    「是的,每一所古拉格,都有生物工程師,這是你們『契卡』(克格勃前稱)主席團的要求。不久前你們和國家安全局合併時,新的主席團曾下發過終止生化工程項目的有關通知,但合併沒多久你們就又分家了,因此他們並沒有說,要撤銷古拉格生物工程師的人員編制。」

    「我以為生物工程師全都在生化實驗室裡。」

    「不是每一個科學家,都在為大學或實驗室服務。就像我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我們這樣一個重工主義的國家,要讓一幫生物化工主義者,來負責我們的國家安全保障。」

    「美國這樣生化領頭羊,不是也有純工業主義的政黨嗎?」

    「不要拿敵人來類比,這樣無疑是妄自菲薄。」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瞭解不等於盲從。」

    「我們可以換個話題嗎?雖然我為克格勃工作,但我今天才知道有這回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種安排順理成章無可厚非,在偉大的衛國戰爭期間,我們從中獲益匪淺。」

    「你說得對,這個能就是最高當局的用意,我們必須採取一切形式,保衛我們的國家,保衛我們的革命。只有這樣才不會受到敵人的破壞,讓他們稱心如意,你覺得難道不是這樣嗎?」

    「沒錯,為了這個目標,我可以付出一切。但現在,我們還是回到眼前的問題上來。」

    「我不敢給你任何保證,正如你所說,我對此一無所知,我只能盡力而為。」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想你會是我們最好的同志。時間不早了,我讓他們這就帶你過去,尤利婭正在給新發現屍體做檢查。如果你能夠幫我們找出凶手,我也許會請你喝上一杯。」

    典獄長向門外呼喊了一聲,很快兩名獄警走了進來。

    典獄長指了指弗蘭基米爾說道:「帶他去見尤利婭,我之前和她說過。這傢伙交給尤利婭去安排,如果尤利婭要你們給他安排房間,你們就給他安排房間,如果尤利婭讓你們把他送回囚室,你們就把他送回囚室。總之,一切聽尤利婭的就好。」

    典獄長說完,兩名警員正打算帶弗蘭基米爾離開時,典獄長又對弗蘭基米爾囑咐道:「我希望你能認真一點,我無法接受在我管轄的古拉格內,竟然會出現這種事情。儘管我們的社會還不夠完善,還處於變革的過渡階段,但我相信每個人都是向善的。在我們的國家不該有敵人,只有永遠的同志。你一定要幫我把這些社會破壞分子找出來,他們需要幫助,需要找回信仰,就像被關押這裡的每一個犯人一樣。」

    弗蘭基米爾默默地點了點頭,他什麼話也沒說,便隨著獄警走出了房間。他們走進一扇巨大的鐵門,門內的走廊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弗蘭基米爾有些疑惑,這不像是要去見什麼生物工程師,更像是奔赴刑場。

    他們沒完沒了的向前走,漸漸的弗蘭基米爾嗅到一股血腥的腐臭味,這讓他越發的緊張起來。黑暗中他看到一扇發出紫色微弱光線的門,四周漆黑一片,才讓那微弱的紫光,顯得異常明亮。很快紫色的光線消失了,門內的房間亮起了燈光,溢出門外的光線,照亮漆黑的走廊,這才讓弗蘭基米爾,稍許算是鬆了口氣。

    走進房間,兩名獄警一左一右,把守住房間的出口。房間內站著個身穿白色制服的女人,她很年輕,眼睛很大、睫毛很長、鼻樑也很高,是個典型的美人胚子。

    她身上散發出貴重香水的氣味,褐色的長發捲曲的披在身後,顯然是故意燙卷的。她的身材很好,個頭也很高,優雅的氣質,讓她看上去就像是精緻的雕像。

    唯一的問題是,她個頭高挑、體態輕盈、但豐滿的胸部,卻碩大的有些不太協調。這讓弗蘭基米爾怎麼看,都會想到「胸大無腦」這句話,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認為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典獄長所說的生物工程師。

    她也許只是個打雜的,或者是個護士、助理什麼的。生物工程師的口味總是很特別,要不為什麼他們的祖師爺達爾文,到死都還要堅持說,亞當和夏娃都是猴子,這樣的反動言論真是太可怕了。

    這是個大美女毫無疑問,但她嫁接似得輕盈體態和碩大胸部,根本就像是發育不良的雜交水稻,除了生物工程師,沒有人會欣賞這種畸形的美。

    「你就是弗蘭基米爾,克格勃的特工?」女人的語氣帶著高傲。

    「對,我就是弗蘭基米爾,你是?」弗蘭基米爾不懈的問道,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是個人造美女,聽說在大洋彼岸的美國,這樣的技術已經非常發達。

    「尤利婭,你可以叫我尤利婭。沒想到克格勃的特工,還有這麼細皮嫩肉的,我還以為特工所受的艱苦訓練,會讓他們的皮膚變得又黑又粗糙。」

    「也不盡然,克格勃的那些『烏鴉』,才是真正的美男子。」

    「你們都是怎麼保養的?有時間可以教教我。」

    「我可不是『烏鴉』!還有,如果你打算讓自己更美一些,有沒有考慮過其他女人的感受。你打算讓她們都去自殺嗎?這太殘忍了,如果你的心靈和容貌同樣美麗,我想你一定不會那樣做。」不論弗蘭基米爾有多反感這種超乎自然的形體之美,但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尤利婭,有著一種異乎尋常的攝人心魂之美。

    「這種不顯山露水的恭維,也是從克格勃學來的嗎?還是你天生就油腔滑調。」尤利婭從沒聽到過,以這種方式來表達意見的人,不禁對弗蘭基米爾感到些許有趣。

    「我的父親也是生物工程師,他從小就教育我說,如果見到美麗不懂的讚美,那才是這世上最大的罪過,願上帝寬恕我。」弗蘭基米爾摸了摸下巴。

    「請你到這裡來,可不是為了聽你的油腔滑調。看看這五具屍體,這是最近兩天的受害者。」尤利婭不是個喜歡被恭維的人,但沒有人能拒絕對自己的讚美,如果真有那麼容易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昏君了。尤利婭直接切入正題,不想為無聊的事情分神,雖然弗蘭基米爾讚許讓,她已經有些飄飄然。

    此時,弗蘭基米爾才注意到,在房間內的推車上,整齊的排列這五具屍體,屍體上半遮半掩的蓋著白布,看得並不是很清楚,但強烈的腥臭味,足以讓人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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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狂暴的歹徒



    「克格勃的特工,總是見多識廣。能夠告訴我這三女二男,都是怎麼死的嗎?凶手是人還是野獸?」尤利婭拉開掩蓋在屍體上的白布,五具死狀可怕的屍體完全顯露出來。

    弗蘭基米爾皺了皺眉,他見過很多死人,死狀如此可怕的,此生還是第二次見到。至於上一次見到,也是在不久前,海參崴郊區的松樹林。只是松樹林中的六十七具屍體,都被厚厚的冰霜凍結了,而這裡的屍體,皮膚開裂脫落,肌肉腐爛嚴重,昏暗中閃著寒光的白骨,氣勢洶洶、咄咄逼人。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屍體同樣被撕咬嚴重,悲慘也被開膛破肚的撕扯出來。

    弗蘭基米爾仔細的觀察了五局死屍,堅硬髮黃肌肉外露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散發出濃烈的屍臭味,屍體上的血液全都凝結成冰,骨骼斷裂也十分嚴重,肌腱組織被撕扯支離破碎,內臟全都暴露在體外。由此可見,死者在被害是,一定遭受了讓人難以想像的折磨。

    「你所說的這兩天,是指這兩天才發現的屍體,還是他們是最近兩天才死的?」弗蘭基米爾好奇的問道,她對尤利婭之前的話,並不是太理解,沒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這是個好問題,他們是最近兩天才死的。」尤利婭把眼睛睜得很大,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這不可能!你也許是生物工程師,可這並不意味著,我一點常識也沒有。眼前這些屍體,可不像是剛死了三四天的樣子。」弗蘭基米爾滿臉的不相信。

    「事實就是如此。」尤利婭將雙手抱在她碩大的胸前,不再做進一步的解釋,嚴肅的神情就像是在告訴弗蘭基米爾她並沒撒謊。

    「這些屍體看上去,死了至少超過十幾天,如果把現在的寒冷天氣考慮在內,他們也許已經也死了一個月。」弗蘭基米爾強調說。

    「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但是他們確實是這兩天才死的。我敢保證,三天前還有犯人和他們說過話,除非你執意認為,那些犯人也去了地獄的話。我們也曾有過和你同樣的**,經過驗屍,我們在以前的屍體上,提取到一些催化黴菌。我想正是這些黴菌加速了人體組織的分解,進而導致屍體的腐爛速度,遠遠超過我們的想像。至於那些黴菌是怎麼樣出現的,還有待進行更進一步的化驗。」尤利婭撅了撅嘴,樣子看上去很可愛。

    「竟然有這種事情,凶手為什麼要使用這些催化劑要?」弗蘭基米爾不解的搖著頭。

    「我認為這也許是在進行某種實驗,你聽說一戰期間,奧匈帝國的瘟疫催化劑嗎?」

    「噢!那太遙遠了,沒有更近一點的案例嗎?奧匈帝國的土崩瓦解快有四十年了。」弗蘭基米爾勉強的笑了笑。

    「不久前,德克薩斯、加利福尼亞和墨西哥加入新卡西提亞運動後,美利堅方面似乎也使用過類似的生化武器。通過急劇加速屍體和傷口的腐爛,引發大規模有害病菌繁殖,使得士兵們交叉感染及患病,從而削弱敵人的有生力量。」

    「那些東西只在熱帶地區有效,高溫能夠滋生大量的有害病菌,在冰天雪的遠東海地區,使用這種武器,只不過是在白白浪費金錢。」

    「所以我才說,這或許是某種實驗。儘管這些催化劑,已經達到了武器級,但還處於研究階段,並沒有裝備軍隊或投入戰鬥。」

    「你的意思是說,軍方正在秘密進行某種生化試驗?」

    「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性。」

    「這不可能!生化試驗,非同機械工業試驗,就像核試驗一樣,不會如此的臨近人們的生活區域,通常都會選擇人跡罕至的地方。如果不得不靠近生活區,試驗單位就必須提現想各方通報情況,就算我們不知道他們研發什麼,但至少我們會因此得知,有某個試驗項目正在進行。更何況,新政府上任後,停止了蘇聯全境的生化試驗,身為生物工程師的你,應該不會不知道。」

    「你說的沒錯,但這些該怎麼解釋?難道是一個中學生,在學校的實驗室裡弄出來的嗎?我想沒有中學,能有足以培養細菌的設備。」尤利婭對弗蘭吉爾的說辭,頗有幾分不滿,雖然他說的沒錯,但這無法解釋,發生在屍體身上的情況。

    「你聽說過海參崴郊區,發現了許多死屍的事情嗎?」弗蘭基米爾換了話題問道。

    「我們收到過文件。」尤利婭點點頭。

    「你認為這會不會有聯繫。」

    「濱海區政治委員會書記處發來文件說,在海參崴北部郊區的松樹林中,發現三十幾個越獄的囚犯的屍體,他們潛逃時為了躲避追捕,在寒冬中被活活凍死寒,此後又遭到俄羅斯狼的襲擊。據說是因為夜間風雪太大,壓塌了古拉格的一間老舊的房屋,才發生了這種的事情。他們已經在努力申請預算,修繕古拉格的設施了。同時也要我們這些,其他的古拉格工作人員,一定要引以為戒,加強防範,避免類似事件再次發生。」尤利婭所說的,同弗蘭基米爾所知道的截然不同。

    「什麼?什麼?」弗蘭基米爾認為是自己聽錯了。

    「發來的文件裡,就是這麼寫的。我想和我們這裡發生的事件,應該沒有任何聯繫,那些逃犯並非來自我們『2371』,聽說是海參崴東部『2366』的囚犯。」

    明明是六十七具屍體,怎麼變成了三十幾具?他們也許是囚犯,但有可能這麼多人同時越獄,而完全不被發現嗎?如果真的發生了越獄,為什麼公安部、克格勃和國家安全局,都沒有收到消息。他們明明是被活活咬死的,為什麼變成被凍死的?誰都看得出來,那樣的傷痕,與俄羅斯狼所造成的傷痕,有著天壤之別。那些知識豐富,專業技能精湛的驗屍官,可絕對不是傻子。

    弗蘭基米爾摸著自己的下巴,低著頭默默地沉思著,他臉上表情凝重,很多事情都讓他想不明白。這是明目張膽的扯謊,還是其中另有原因。

    尤利婭看出了弗蘭基米爾臉上的異樣,這讓她感到有些不解,便接著問道:「你認為,這兩者之間有聯繫嗎?」

    「沒有,如你這麼說,把這些事件聯繫在一起,實在是太牽強了。」弗蘭基米爾沒有說出他的疑惑,他知道就算他說出來,尤利婭也不會相信。

    「克格勃沒有遇上過這樣的事情嗎?我以為你們總是知道全世界所有的奇聞異事。」

    「恕我直言,我真不知道。我們雖然被叫做秘密警察,除了某些特殊的工作外,我們和普通警察並沒有太大區別。我們又不是寫天方夜譚的小說家,哪知道那麼多奇聞異事。」

    「謝謝你對我如此誠懇。」

    「這聽起來,這像是某種諷刺。」

    「有嗎?一定是你會錯意了。」

    「好吧,就當是對我的恭維。我還想問一個問題,可以嗎?」

    「如果同這些死屍有關,當然可以。」

    「這裡有狼或者北極熊什麼的嗎?你剛才提到俄羅斯狼。」

    「怎麼可能有!這裡古拉格,不是動物園,就連看門的獵犬,也只有寥寥數隻。」

    「那麼在這裡,也就是古拉格集中營內,或者能夠出入古拉格的人中。有沒有身材十分魁梧,能夠如此撕裂一個人,並將內臟全部撕扯出來的人?從傷口來看,死者的身體並沒有金屬切割痕跡,換言之凶手沒有使用過諸如斧子,砍刀這類的凶器。」

    「也許是個極其殘忍的暴徒。」尤利婭凝望著死屍,腦海中努力回想,在古拉格她所見過的每一個人。

    弗蘭基米爾說的沒錯,如果不是野獸所為,凶手也一定是個足夠魁梧有力的人,普通人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力量。

    「你覺得的,我夠殘忍嗎?我的意思是,我並不敢說自己很強壯。事實上,臂力能在我之上的人,我想在這裡找不出幾個。」沒人知道弗蘭基米爾是謙虛還是傲慢的說道。

    「哼哼,你還真謙虛。」尤利婭生硬的笑了笑,她取下眼鏡,用白衣大褂的衣角擦了擦鏡片,又重新帶回到高高鼻樑之上。

    「你的神情讓我看上去倍感尷尬。」弗蘭基米爾聳聳肩。

    「是嗎?」尤利婭再次把眼睛睜得很大,這似乎是她的一種習慣。

    「我只是想做個比喻,比如我就是那個暴徒,而你就是這些受害者。也許我能輕易撕扯下你白色制服內的藍色繡花胸罩,但要撕裂你碩大的胸部,還要把你的肺臟和器官扯出來,就算我拼盡吃奶的力氣,我想我也沒有那樣的能耐。你的胸部比這具女屍要大很多,比她的頭都大。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說,我認為這對減緩衝擊力毫無效果。」

    「我很反感你用這樣的比喻。」尤利婭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怒氣。

    「請原諒我的冒昧,如果有什麼冒犯你的地方,只因為你太美了。我僅僅只是想要說明,凶手所使用的手段,極其殘忍,完全就是喪心病狂。不過在這之前,凶手也必須擁有,能夠讓他殘忍的資本。如果這真的是人類干的,那麼凶手定然魁梧的,讓我們一眼就足以認出他是凶手。」弗蘭基米爾說話間,脫下了身上的囚服,嶄露出他完美至極的肌肉線條。

    強健的體魄,完美的身體,光潔的皮膚,鼓脹的肌肉,寬闊的肩膀,散發出無盡的男性魅力。這是人類最本能的美,任何的女人,都會被這種陽剛之美所俘獲,催化出心中最原始的渴望。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2:52
第二十三章 凶手是這個樣子



    「你這是干什麼?」尤利婭的臉色,比先前更加難看。

    同時她又不得不承認,弗蘭基米爾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除了俊美的臉蛋外,更有性感魁梧的身軀。尤利婭非常確信,他是個能夠迷倒萬千女性的男人,克格勃的特工果然名不虛傳。

    尤利婭扭過頭,不想去看光膀子的弗蘭基米爾,眼睛卻不由自主的被弗蘭基米爾吸引過去。弗蘭基米爾彷彿瞬間變成了一塊巨大的磁鐵,強力的吸引著尤利婭不能自拔的目光。

    「我只是想讓你仔細看看我的身體,然後想想,在這個勞改營,古拉格的任何一地方,有沒有比我更強壯的人?如果有,那麼他毫無疑問,就我們要找的嫌疑人,你能想到這樣的目標人物嗎?」

    尤利婭完全不想去理會,弗蘭基米爾這種無聊至極的想法。她把目光匯聚到屍體身上,想把自己的注意力,從弗蘭基米爾身上轉移開。然而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男性的魅力,侵擾著她的心神,難以抑制的心跳加速,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思想也同時開始短路。她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因為害怕被人察覺,而感到十分羞愧。她完全無心去考慮凶手的問題,她內心深,早已處產生出一種衝動,那是一種渴望被這個,壯碩性感的男人擁抱的衝動。

    「怎麼?有想到什麼人嗎?」弗蘭基米爾問道,他重新穿上囚服,停屍間裡的燈光很暗,弗蘭基米爾並沒有注意到尤利婭緋紅的面頰。

    「沒有,這地方除了電視裡的摔跤手外,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強壯的人。」過了很長時間,尤利婭才搖頭說道。此時他臉上的潮紅,還沒有完全退去。

    「真的嗎?仔細想想,不僅是你們犯人中,也包括獄警,乃至任何可能進入這裡的人,例如押解員、卡車司機、食品轉運員、提審犯人的警察或軍人。」弗蘭基米爾補充道。

    「沒有,這一點我想我能確定,如果你認為,我的意見不夠可靠,你也可以親自去問問典獄長。我認為除你之外,這地方最魁梧的人就是典獄長和卡夫卡了。」

    卡夫卡!弗蘭基米爾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感到渾身不自在,就好像尿到一半,就必須立即停止一樣,讓人完全無法忍受。那個肥頭大耳的傢伙,看上去很像是喪心病狂的殺人犯。

    「你認為有可能是他們嗎?」弗蘭基米爾試探性的問道。

    「不完全沒這樣的可能,也沒有這樣的必要,我只是就體型而論。一個月前他們去莫斯科開會期間,這裡依舊不斷有人遇害,所以說根本不可能是他們。」尤利婭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

    「看你的樣子,真想希望他們就是凶手。如果說古拉格為人所知的,都不可能是凶手,那麼凶手也許是不為人知的。」

    「不為人知的?你這話聽起來很怪異。」

    「對,我是說,也許凶手就躲藏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那喪心病狂的傢伙,在窺視著古拉格里的所有動靜,你們卻完全意識不到他的存在。」弗蘭基米爾點點頭。

    尤利婭疑惑地看著弗蘭基米爾,似乎完全不相信,也沒白弗蘭基米爾所說的話。

    「這裡有沒有被秘密關押的犯人或者單獨囚禁的犯人?」弗蘭基米爾接著問道。

    「沒有,要真有那種犯人,也不會關在我們這裡。我們這裡的級別並不高,關押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普通犯人。」

    「這裡有機器人或半人半機器的傢伙嗎?當然也可以是琴型機甲或警衛機甲。」

    「沒有,我們這裡沒有機器人,南院的宿舍區的庫房內,到是有一台『冰霜機甲』,那是沙俄白匪開發的最後一代機甲。幾十年沒用的老古董了,只有那些『機甲迷』才當做是寶貝。『冰霜機甲』始終停放在南院,沒可能是它干的。它只要一動,就會發出強烈的機械噪音和鍋爐沸騰的隆隆聲,大老遠都能聽到,我們自然也不會不知道。再說,這裡有縝密的金屬監控程序,只要是超過十公分的金屬物件,我們都能準確得知,它們所處的精確位置,這是為了防止犯人私造工具和武器,達到他們妄圖越獄或襲警的目的。

    「把這些可能都排除,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你們真的仔細搜查過古拉格了嗎?」

    「我們每次發現屍體後,都會安排人員進行搜索。」

    「我是說,對古拉格的全面搜索?」

    「這怎麼可能!你是在開玩笑嗎?我們這裡的獄警,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就一千多人。關押在這裡的犯人超過十四萬,『2371』的佔地面積超過六十公頃,大小建築有三十多座。要在這裡展開全面搜查,我想根本沒有可能。」尤利婭有些激動,他認為弗蘭基米爾這是在信口開河。

    「正因為你們並沒有展開過全面搜查,所以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事件的原委。要是你們早就這樣做了,現在也許已經真相大白,更不會有這麼多人相繼遇害。」弗蘭基米爾埋怨道。

    「你這是在指責我們工作失誤嗎?我想完全沒有你說的這個必要,要是真有什麼人或野獸,能夠不被察覺的偷偷潛入『2371』,並且躲藏在某處不為人知的地方。那麼這裡的犯人,也同樣能夠不被察覺的偷偷溜走。遺憾的是我們的犯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越獄成功。」尤利婭面帶土色的反駁說,她不喜歡愛找麻煩的人,更不喜歡聽到對於自己的指責。

    「強詞奪理!過分的自信,是矇蔽雙眼的烏雲,就算是克格勃,也不敢絕對堅信,自己的防務與管理沒有任何漏洞。疏忽大意,總是伴隨著盲目樂觀。在你們真的進行過徹底搜查之前,最好不要妄下結論。樂觀是種好心態,但不代表就一定是好事。」弗蘭基米爾沒有想到,尤利婭竟然是個自負又倔強女人,就像她碩大的胸部一樣,不可一世。

    「謝謝你的忠告,我會把你的意見告訴典獄長。如果你只能有這樣的建議,那麼即便不找你來,我們也能夠完成這項任務。這要是你唯一的建議嗎?那麼我想沒必要浪費時間,我可以讓他們送你回囚室了。」尤利婭冷冷的說道,她開始有些討厭弗蘭基米爾了。

    「在你們進行全面搜索之前,我沒有任何別的意見。我很高興能夠離開這裡,囚室沒有這地方寬敞,也沒有令人作嘔的屍體。」弗蘭基米爾也很反感尤利婭這樣的怪脾氣,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一句話不順心,就像天塌了似得,招惹來無盡的深仇大恨。

    「你們可以把他帶走了。」尤利婭對把守在門前的兩名獄警說道。

    「再見了,美人兒。真希望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能夠換個地方。」弗蘭基米爾滿臉笑容的說道。

    「你希望是什麼地方?」尤利婭一臉的嚴肅。

    「可以是溫暖的天鵝絨床鋪,也可以是充滿格調的**旅館。」弗蘭基米爾笑得有些詭異。

    「不會有下次了!快把他帶走,我不想再見到這個人。」尤利婭氣急敗壞的盯著弗蘭基米爾。

    弗蘭基米爾笑嘻嘻跟著獄警走出停屍間,他也覺得如此調侃似乎很沒勁。犯人離奇失蹤,然後又淒慘的被殺,這可不容小視,如果不多加留神,說不定哪天就該輪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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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不是一般人



    兩名獄警把弗蘭基米爾押回囚室,一路上他們聲稱,這是看在典獄長的面子上,才會告誡弗蘭基米爾,千萬不要試圖去招惹尤利婭。

    尤利婭是個典型的女權主義者,一個不折不扣的母夜叉,更重要的是她還是個精通各種生理機能的生物學博士。

    沒人會質疑尤利婭不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也沒有人不相信,她就是傳中的,那種蛇蠍美人。

    在任何時候,惹上一個生物工程師,都是一種錯誤至極的行為,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睚眥必報的女生物工程師。她們能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讓人嘔吐腹瀉不止,也能在不知不覺間,把一大堆噁心的蟲子,弄到別人的肚子裡去。總而言之,寧可得罪魔鬼,也不要得罪一個生物工程師。

    弗蘭基米爾繃著臉,絲毫沒在意獄警的忠告。在弗蘭基米爾看來自己的父親和妻子都是出傑出的生物工程師,父親更是蘇維埃首屈一指的生化科學家,一個工程師和一個科學家,多少還是有天壤之別的,他並不擔心尤利婭能把他怎麼樣,弗蘭基米爾甚至認為自己在生物化工界見過的世面,遠比這個有胸無腦的年輕女博士更多。

    不過想起剛才那個年輕女生物博士出眾的身材,雖然剛開始看上去有些怪怪的,現在回想起來也頗有幾分撩撥人心,倒也算得上是個難得一見的尤物。

    弗蘭基米爾回到囚室,老赫立馬就湊了過來。一個人關在囚室裡著實無聊,好奇心驅使他想要從弗蘭基米爾嘴裡,問清楚典獄長之所以要見他的原由。

    弗蘭基米爾本不打算將這種事告訴老赫,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只能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然而長夜漫漫,實在太過難熬,弗蘭基米爾還是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以此打發無聊的時光。

    這讓多年來孤零零一個人的老赫,激動地興奮不已,他總算有個伴,能夠說說話,不再是那般的寂寞難耐。弗蘭基米爾疲憊的昏昏欲睡,老赫卻不依不饒的繼續追問。

    獄警帶著弗蘭基米爾離開後,尤利婭也沒有繼續留在停屍間。她把屍體用裹尸布重新蓋上,收拾了一下工作台,整理好要帶走的資料,換了一件白大褂,便關上了停屍間的燈,走進了黑洞洞的走廊。

    走廊上的燈,全都壞了,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讓人心有餘悸。走廊裡靜悄悄的,吹過走廊的入夜後的微風,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寂靜的黑暗之中,腳步聲、心跳聲、呼吸聲似乎在一瞬間都被放大了一百倍。尤利婭甚至能夠聽到自己血管內,血液流淌時發出的聲音。

    就在黑暗的最深處,尤利婭有種被窺視的感覺,似乎有雙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緊緊盯著她,這讓她從腳跟到髮梢都感到不自在,就好像自己一絲不掛的,從惡魔眼前走過。

    尤利婭加快了腳步,鞋子撞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鞋子發出的響聲吸引過來,正在向尤利婭步步逼近。尤利婭只好不斷加快腳步,她不敢回頭去看剛才走過的漆黑走廊,強烈的不安讓尤利婭喘不過氣來。她總有一種只要停下腳步,就會立刻被那可怕東西抓住的可怕念頭,那會是什麼東西,尤利婭不知道也不敢再想下去。

    終於,尤利婭衝進一扇鐵門,鐵門的走廊內,傳來微弱的橙色燈光。光明帶來祥和與平靜,讓她緊繃的神經隨之舒緩了許多。尤利婭長長的出了一口,放慢腳步繼續往前走。她努力安撫著因過度緊張,而激烈跳動的心臟。她可不想在見到典獄長時,讓自己看上去有些許的狼狽。

    然而,一切並沒有如她所想的就此結束。從走廊右側的一間藥劑室內,突然傳來令人不安的聲音。尤利婭緩緩朝藥劑師走過去,這裡是她離開走廊的唯一通道。尤利婭距離藥劑室越來越近,那種令人不安的急促喘息聲和嚶嚶聲,就聽得愈發清楚。

    尤利婭屏住呼吸,放慢腳步,她不是不想立刻離開,只是擔心自己的行蹤被藥劑室內,那未知的恐懼所察覺。

    她謹慎的從藥劑室門前經過,竭力避免自己被室內不知何物的東西發現。就在她經過藥劑室的那一刻,她無意間看到了室內的景象。眼前的所見,讓她又驚又臊。醫師卡夫卡,一絲不掛的同兩個女囚裹攪在一起,他們的所作所為不堪入目,卻彼此都忘情的投入其中,全然意識不到周圍事物的存在。

    尤利婭沮喪的搖著頭,毫無防備的走出昏暗的走廊。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全都是卑鄙齷齪的傢伙,她開始確信自己孑然一身的選擇,沒有任何錯誤。至少這能讓她遠離那些無恥的男人,她甚至想不出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男人更醜惡骯髒,她認為就連自己的衛生帶,也比男人幹淨。

    尤利婭來到典獄長的辦公室,這並不是之前典獄長與弗蘭基米爾見面時的房間。這裡更寬敞也更明亮,房間的中央擺放著高大的巴洛克風格的辦公桌和素雅的沒有任何裝飾的木椅。最裡面的牆上掛著兩柄交叉的長斧,左邊是一個巨大的旋轉書櫃,右邊是一套可調節的瑞典式組合健身器。

    典獄長正躺在瑞典式組合健身器上,進行著他的睡前鍛鍊。他雙手高舉著超過一百公斤的槓鈴,在寒冷的冬夜,身上卻是汗流浹背,豆大的汗滴不斷從額頭滾落。他的人生可以簡單地歸結為三件事,吃飯、睡覺和運動。

    看見尤利婭走進辦公室,典獄長放下了手中的槓鈴,他披上一件外套,以防止劇烈運動後的中風,他拿起一塊長長的毛巾,擦拭著全身的汗珠。汗水浸透了典獄長白色的緊身運動衫,白色的衣服一旦被弄濕,就會變得十分透明,就這樣緊身運動衫將典獄長魁梧的輪廓,完美的勾勒出來。

    此情此景尤利婭不禁回想起了弗蘭基米爾,想到他完美至極的體魄,和他所說的關於凶手的情況,難道典獄長真的有可能就是凶手嗎?這樣的想法,從尤利婭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很快她又強迫自己不該這樣去想,這不過是弗蘭基米爾那小子不負責任的信口開河罷了。

    「怎麼樣?那小子,有沒有看出什麼端倪?」典獄長一邊用毛巾擦拭頭上的汗水一邊看著尤利婭問道。

    「我很懷疑,他也許沒有你預料的那麼神乎其神。」尤利婭面無表情的搖著頭。

    「懷疑我?還是懷疑他?」典獄長好奇的望著尤利婭。

    「懷疑你的判斷力,興許這一次,是你錯了,我覺得弗蘭基米爾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尤利婭拉長了臉,這不僅沒有損害到她優雅的氣質,反而上她看上去更加迷人。

    「他可不是普通人,他父親是伊萬‧安德烈維奇‧布林。蘇聯歷史上最偉大的生物工程和醫藥化學科學家,也是全人類最偉大的生物工程和醫藥化學科學家。」典獄長說話的語氣頗具讚許。

    「父輩的光環無法讓兒子成為天才,父親享譽天下,兒子卻是個老草包的例子,隨處可見,數不勝數。」尤利婭似乎不為所動,這樣的理由說服不了她。

    「有很多事情你還不瞭解,你並不瞭解他的過去。」典獄長一臉神秘兮兮的表情。

    「這世界上並不乏徒有虛名的人。」尤利婭瞪大了眼睛,讓她看起來更加迷人。

    「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相信我是對的。你知道把他送來的人,怎麼對我說的嗎?」

    「我沒興趣。」

    「可我認為你有必要知道。」

    「是嗎?為什麼?」

    「那傢伙對我說『要是惹怒了這傢伙,他會殺了『2371』所有的人。』我告訴他『就算這傢伙再厲害,也不可能一個人對付我們這麼多人。』那傢伙又對我說『這傢伙在零下七十度的地方,也不會感到寒冷。能夠在水下,憋氣超過一個小時。就算失去全身五分四的血液,也能夠繼續生存。只要保證有充足的飲食和休息,他身上所有的傷,都能在三十天內完全癒合。同時,他可以十天不吃不喝,卻不會感到飢餓。他能在黑夜裡看清楚,常人無法看清的東西。他的皮膚既不會被燙傷也不會被刮傷。他能夠輕易舉起,超過身體十倍重量的東西。他記憶力驚人,只要是他用心看過一次的東西,就永遠不會忘記。他甚至可以,連續做ai三天三夜,也不會感到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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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沒有這樣的人



    聽典獄長越說越邪乎,尤利婭也越聽越匪夷所思。這完全不是一個人,任何人類都沒有這樣的極限,這簡直就是一個怪物。如果真如典獄長所說,那麼弗蘭基米爾,根本就是個魔鬼,如假包換的魔鬼。

    「打住,打住,等一下。你說了那麼多,那麼他這樣一個人,為什麼,還會被關到這裡來?」尤利婭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典獄長,她的眼中充滿迷惑,也充滿質疑。

    她並不怎麼相信,典獄長所說的這些天方夜譚,儘管她非常清楚,典獄長不是個喜歡誇大其詞的人。

    「我也覺得蹊蹺,他們只告訴我說,他殺害了妻子和兩名警察,盜竊了克格勃的秘密資料,散佈反對最高當局和詆毀中央政治局的言論,他企圖破壞我們的偉大革命,據說他還是貝利亞的心腹愛將。」典獄長摺疊著毛巾,有些不知所謂的聳了聳肩。

    「這麼說他是政治犧牲品?貝利亞倒台了,所以他就完蛋了。所有的罪名,也許都是誣陷,只有最後一句才是關鍵。」

    「政治這東西,有時候比xing病還可怕。昨天還高高在上,接受人們的讚頌,今天就成了齷齪的階下之囚。他的事說不定真的有問題,但我們還是應該相信當局。我們偉大的事業,是解放全人類,在人類全部的歷史上,從沒有人實踐過這樣偉大的事業。我們是先驅,也是開拓者,所以我們會遇上問題,歷經坎坷,還會出現各種各樣的麻煩,萬惡的資本家也在處處為敵,對我們百般阻撓。所以我們有責任保衛國家的安全,捍衛人民的利益。睿智英明的領袖,終將帶領我們取得最後的勝利。這是我們共同的利益,也是全人類的利益。」

    尤利婭知道,典獄長是個善良的人,是個會為了國家,毫不顧及自己的生命,甚至毫不顧忌他人的生命的人。正是這種近乎狂熱的愛國精神,讓他這個出生在伏爾加河上游地區,窮困潦倒的伐木工的兒子,一路青雲直上,最終成為古拉格的典獄長。他沒有任何文化,有的只是一腔愛國熱忱。也因此他總是不喜歡聽到,對於最高當局的指責,無論這種聲音是否有其合理之處,這就是他對組織的赤膽忠心。

    像他們這樣的人,在獄警當中隨處可見。平日裡他們善良的連踩死一隻螞蟻,都會為此感到難過,心痛不已。但只要是有關到國家問題,他們就會變得極其殘暴,他們輪j並殘殺德國女人,將她的屍體砸爛,丟棄在廣場上示眾。他們甚至認為這樣做,或許能夠為自己贏得一枚功勛章,因為在他們看來,這無疑就是一種偉大的功績。

    這樣的人讓人感到親近,同時也讓人感到害怕,到頭來更多的當然還是害怕。尤利婭不知道,這是哪裡出了問題。她只曉得這樣的人如今為數眾多,而且越來越多。

    「好啦,我對政治不感興趣,我想我該回去休息了。」尤利婭撫了撫臉上的鏡框。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缺乏信仰,沒有信仰怎麼能做好工作呢?如今的世道越來越叫人擔心了,如此下去誰來接過我們革命的火炬。」

    「自有後來人,我只是個生物工程師。他們不是說,日本那邊也正在鬧革命嗎?聽說土佐和薩摩還發生了不小的搗亂。」

    「我們人心所向,我們偉大的革命終將取勝。」

    「我在夢中也會為你們祈禱的。」尤利婭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離開。

    「回來,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小子怎麼說?」典獄長叫住尤利婭問道。

    「他要我們展開一次全面的搜查,搜查整個古拉格,他說凶手也許就隱藏在某個被我們忽略的地方。在他看來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凶手是誰,而在於我們沒有發現。」尤利婭搖著頭說道,誰都能看出她,不屑一顧的態度。

    「也許應該如此,從明天開始,我會分組進行搜查,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典獄長神情嚴肅說道。

    「什麼!這是在和我說笑嗎?你不會是真的當真吧?」尤利婭一臉的驚奇。

    「我像是在同你開玩笑嗎?」

    「我只是認為,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有!凶手已經超越了我們原本對事物的認知,很多地方都難以解釋。那小子來自克格勃,我想他定然是意識到了什麼,才會讓我們展開全面搜查,我們只是不知道,他都知道些什麼。我們已知的所有囚犯、獄警和工作人員,都不具備成為凶手的條件,這不能不讓人起疑。相信他,也許他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否則下一個遇害的,可能是你,也能可是我,我們都不希望發生那種事情。」

    「好吧,我保留我的意見。只希望不會徒勞無功,也希望不會弄得人心惶惶。」尤利婭洩氣的搖著頭。

    「這倒是不用當心,現在早已人心惶惶。」典獄長陰沉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

    「我搞不懂,是因為他這麼想,才要這麼做,還是你本來就有這樣的打算。」尤利婭問道。

    「我本來什麼打算也沒有,只是他至少給出了一種意見,既然沒有別的思路,不妨先這樣找找看,摸著石頭過河,誰都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走。」

    「你們就慢慢找吧,漫無目的搜索,是不會有結果的。我該回宿舍了,要是再不回去,我的貓就只能自謀生路了。」

    「你也老大不小的,總不能守著一隻貓過一輩子。還是多想想怎麼把自己給嫁出去。」

    「每天都被囚禁在這集中營裡,讓我上哪去嫁人?如果可以的話,那就多給我幾天假期。對了,我後天想要假,回家去看看我的母親,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你在開玩笑嗎?」

    「我是認真的。」

    「如果後天平安無事,我就答應你。」

    「希望你不要食言。」

    「你應該希望不會有人失蹤。」

    十分鐘後,尤利婭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位於三號女子宿舍樓的二樓,這是一個兩居室的房間。宿舍樓內唯有二樓的房間才是兩居室,其他的樓層全是單間,由此不難看出尤利婭在古拉格的地位。

    尤利婭的宿舍內,充滿了古埃及的格調。繪滿象形文字的家具,方尖碑式的檯燈,獸面人身模樣的器物,各式各樣的聖甲蟲擺件,還有許許多多奇形怪狀的符號飾品。尤利婭小時候曾經和父母一起到法國旅行,正是那一次出行,讓她不能自拔的,愛上了古埃及文化,那時候的法國,正在流行古埃及元素。少女時代的尤利婭,常常將自己幻想成為埃及豔后,她認為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各國的電影大片,都曾以埃及豔后作為題材,反覆拍攝了大連的電影作品。她也是在那個時代,喜歡上了小貓的,她特別想飼養一隻埃及貓,後來她發現,俄羅斯貓更加可愛,也更加神秘。

    尤利婭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科學家,卻對神秘主義充滿了好奇和憧憬。她的生活有一半在古拉格從事可續研究,生活的另一半是她如同這房間一般的夢境。

    突然,房間裡有什麼東西,隱隱約約的晃動了一下,牆壁上拉長的身影讓人不寒而慄。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2:53
第二十六章 埃及豔后的貓



    這是一隻灰藍色的俄羅斯藍貓,也被稱做阿契安吉藍貓。

    這是一種非常可愛的藍貓,由於她美麗的毛髮,二次大戰期間,俄羅斯藍貓曾一度險些絕種。它們性格文靜害羞,特別害怕見到陌生的面孔,。它們的叫聲輕柔甜美,感情豐富而溫順,對主人非常信任,也喜歡討主人歡心。它們是女孩子最喜愛的重圍,因此價格高傲,數量也非常稀缺。

    俄羅斯藍貓有一種非常奇怪的食性,它們很愛吃動物肝臟,並且有許多藍貓,因此拒絕吃其他的食物。動物的肝臟含有大量維生素a,過多的射入維生素a,會導致肌肉僵硬以及引各種發肝臟疾病。

    正是處於這樣的原因,尤利婭從來不給她的藍貓,食用任何動物的肝臟。她甚至希望自己的藍貓,能夠成為素食主義者,大量的脂肪攝入在她看來,同樣沒有任何好處。

    然而要讓一隻貓成為素食主義者,這似乎是一件比登上月球還要困難的事情。雖然蘇維埃和美利堅,都一再聲稱自己能夠更早的登上月球。天曉得他們的痴人說夢,什麼時候才能得以實現。

    尤利婭從一個金字塔式的鐵盒子裡,拿出幾塊貓糧餅乾,這是一種混合類黑麥、燕麥和干魚碎屑的高檔貓糧,在食物匱乏的遠東地區,算得上是一種奢侈品。

    尤利婭對自己的小貓,總是百般疼愛,也許早已遠超越,她對未來丈夫的關心。尤利婭將餅乾放入太陽船形狀的小碗裡,牆腳一隻銀藍色小貓,立刻輕盈的衝過了過來,它的速度很快,卻並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它體型細長看上去十分乖巧,頭上大而直立的耳朵非常可愛,四肢的腳掌小巧伶俐,盡顯一派西歐皇室貴族的風度。

    尤利婭用手指輕輕地按了按小貓的頭部,然後站起身從一個有著古埃及生命符號的鐵架上,拿起印有荷魯斯之眼的毛巾和兩個阿努比斯形狀的瓶子走出了房間。她關上門離開宿舍,走下寂靜幽暗的樓道,來到位於一樓盡頭的女子公共浴室。

    浴室的牆壁和地面都鋪設了木板,據說這能夠起到保暖的作用。浴室內共有三個大廳,更衣間、淋浴室和浴池。

    尤利婭泡在溫暖的浴池中,被熱氣騰騰的白煙環繞著。這是她一天中,最暢快的時刻。源自地下的天然地熱溫泉,輕撫她白嫩的肌膚,蒸騰的熱氣,讓受凍一天的身體,瞬間變得暖洋洋的。

    每天她都會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每當工作結束時,她總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腐爛屍體的味道,連鼻孔裡也充滿了噁心的屍臭。這讓她每天都要洗澡,久而久之已然成為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習慣。

    她輕撫自己碩大的胸部,這是多麼完美的女性嬌軀,和男人的身體完全不同,這讓她又想起了弗蘭基米爾。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去想他,可就是會莫名其妙的想到他,那真是個讓人討厭的傢伙,可想起他的時候,並不會因此感到氣憤,反而有一種奇妙的欣喜感覺。

    這種感覺來得很突然,卻一點也不令人感到討厭。

    洗完澡之後,尤利婭回到宿舍。她將房間裡的暖氣開到最大,從一個樸實無華的盒子裡,翻出一條藍色的絲質長裙。她將長裙換上,若隱若現的,能夠看到裙內,每一寸如雪肌膚。

    房間裡的貓咪是她唯一的慰藉,尤利婭抱起貓咪坐到床上,她拿起放在床頭的《上尉的女人》,隨意翻動了幾頁,開始唸給趴在她懷中的貓咪聽。

    沒唸幾句就沒了心思,她想起典獄長說過的話,進而想到昔日一起唸書的同學,都已經為人妻、為人母,只有她還是孤苦伶仃一個人。每當想到這個問題,總是讓人感到沮喪。她有時想要孑然一身,就這樣過一輩子,有時候又會特別害怕孤獨。她從東歐來到東亞,遠離家人,遠離朋友,一個人過著簡單重複的生活。她不知道家人和朋友現在的生活怎麼樣,他們會不會想念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跑到這來。這裡對她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儘管這裡的每一個人,對她都很友善。

    有的時候,她什麼也沒做,還是會感到極度的疲憊。在那樣的時刻,她就會特別想找到一個如意郎君,趁早把自己給嫁出去。可每當她一看,到男人們凝視她碩大胸脯的猥瑣目光,她就一輩子也不想讓男人靠近她。她就是這樣一個,生活在矛盾中的動物,總是在不停地自己折磨自己。

    當她接受別人的意見,靜下心來想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時,她很快又會發現,她受不了他們給她介紹的,五大三粗扎裡扎煞的獄警,而那些看上去英俊帥氣的白面郎君,又都是等著挨槍子的主,所以想也是白想,久而就是便也不抱什麼幻想了。

    她撫摸著懷中的貓咪,埋怨自己怎麼又會去想這些無聊的問題。她看了看牆上法老面具的掛鐘,時間已經不早了,還是趁早休息的好。她將貓咪放回小窩,用一個蒸汽瓶子暖了暖被縟,便躺下休息。

    她躺在床上,默默地凝望窗外,今晚的月色非常寧靜,沒有下雪,也沒有颳風,很久沒有如此寧靜的夜晚了。

    突然間,她的眼前浮現出一個身影。一個讓人難以忘懷,難以磨滅的身影。那是她見過的最俊美、最強壯的男人。他是個讓人討厭的人,同時又讓人無法抗拒。她今夜已經不止一次的想到他,她不斷地追憶著見到他時的每一個場景,回憶著典獄長對於他的誇張描述。

    她想像不出,究竟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對他擁有免疫力。她想起典獄長說,他能連續三天不停地做那個,這讓她感到面頰一陣發燒,心跳也急劇加速。她又想到典獄長說他殺害了妻子,這麼說他不是個好人,她不應該把這樣的男人放在心上。就算他沒有殺害自己的妻子,他也是個有婦之夫,自己不能夠對這樣的男人動心。尤利婭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她在思念中感到疲憊,在疲憊中漸漸睡去,在睡夢中又一次見到了他。

    清晨,窗外又飄起了雪花,放眼望去儘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楚哪裡是天,哪裡是地,哪裡是山,哪裡是水。凜冽的寒風拍打著窗戶,將尤利婭從夢中喚醒,只有房間內,還保留著最後一絲溫暖。

    尤利婭起床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一點。昨夜睡得太晚,讓她一覺睡到現在這個時候。她洗漱已畢,穿好衣服,離開宿舍準備去工作,她以自己慣有的步調走在雪地之上,看到來往的獄警行色匆匆。她叫住一個高個瘦削的警衛,一問才知典獄長已經對古拉格展開了搜索工作。

    為了安全起見,典獄長要求參加搜索的獄警,都必須穿上防彈背心,攜帶最少一支填滿子彈的手槍,並且最好提前打開手槍的保險。

    搜索小隊必須由兩人以上組成,嚴禁一個人單獨行動。考慮到凶手的殘忍,這樣的安排是必要的,也是最起碼的。典獄長想要盡快找出凶手,同時不希望發生人員傷亡。鑑於死者的慘狀,獄警們都格外謹慎,絲毫不敢疏忽大意。

    凶手能輕易將那些死者撕裂,也能將他們這些獄警撕裂,他們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認真仔細的檢查每一個角落,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引來高度的警惕。

    典獄長將超過三分之二的警力,都投入到搜索任務之中,越早的找到凶手,就對他們就越發的有力。然而,結果卻不盡人意,從拂曉找到黃昏,他們並沒有發現凶手的蹤跡,而是又多了六具屍體。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2:53
第二十七章 神秘的探訪人



    在古拉格的151號囚室內,弗蘭基米爾同尤利婭一樣,一覺睡到正午。他也做了一個夢,不過並沒有夢到尤利婭。

    這是一個本該甜蜜卻最終以恐怖收場的噩夢,他夢見了令他魂牽夢繞的艾琳娜。對弗蘭基米爾來說,只要能夠他看一眼,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享受。然而正是這夢中的一眼,短暫的還不到五秒鐘,美麗的艾琳娜瞬間變成了,悲涼的躺在血泊之中,身體扭曲變形的妻子拉麗莎。

    弗蘭基米爾從夢中驚醒,如此轉瞬即逝的一個夢,卻讓英勇無畏的弗蘭基米爾,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從正午到日落,無論老赫在他面前如何的喋喋不休,他始終一句話也沒有,只是靜靜的坐在床鋪上,思考著自己的問題,他所想的問題從頭到尾只有兩個,一個是艾琳娜,另一個是拉麗莎。

    對於老赫來說,今天讓他覺得格外異常。除了一言不發的弗蘭基米爾外,還有這古拉格里的獄警。獄警沒有讓他們去吃早飯,也沒有讓他們去吃午飯,現在馬上就要到晚飯時間了,看上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甚至都看不到,在走廊上巡邏的警衛。

    老赫把臉緊貼在囚室的牢門鐵欄上,將蒼老枯瘦的面額,緊緊擠入冰冷的欄杆縫隙,努力讓自己距離其他的囚室更近一些。一整天沒有吃過任何食物,飢腸轆轆的感覺,讓他很不好受,他扯著嗓子朝對面的囚室喊道:「有人餓死了嗎?有人餓死了嗎?他們這是要餓死人嗎?」

    四周圍一個獄警也看不到,這才讓老赫有膽敢如此大喊大叫。他的吶喊迅速得到了回應,各間牢房裡立刻傳來敲打牢門鐵欄時,發出的刺耳噪音,這種充滿急躁感的金屬撞擊聲,是囚犯們用來表達極度不滿的發洩方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打算把我們餓死嗎?就算沒有活幹,讓總還是要吃飯的。難道是今年歉收,食物變得很緊俏,已經寅吃牟糧了?」老赫轉回過頭來,一邊不滿的吐著吐沫,一邊朝弗蘭基米爾說道。

    「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也許是因為今天天氣太冷,他們都還躺在暖和的被窩裡呢。」弗蘭基米爾終於開口了,這讓老赫喜出望外。

    「你終於說話了,我還以為你想不開,打算自尋短見。今天真是太奇怪了,重來沒有這樣過。就算是貪睡,也不可能一覺睡到天黑,這分明是想把我給活活餓死。」老赫用拳頭捶打著自己的腮幫子說道,看樣子他是有些真的生氣了。

    弗蘭基米爾嘆了口氣,看了看鐵窗外,迅速暗下來的天空。他也覺得今天的古拉格,看上去總有些怪怪的,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

    就在弗蘭基米爾和老赫各懷心思的胡亂猜測之時,走廊上出現了兩名獄警。他們徑直朝前走,經過一間又一間噪音不斷的囚室,他們並沒制止更沒有責罵,只是任由囚室內的犯人,喋喋不休的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兩名獄警來到151囚室門前,朝裡面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喊道:「53243號,有人要見你。」

    弗蘭基米爾還沒能適應自己的這個新名字,老赫忍不住在旁邊低聲說道:「叫你呢,你怎麼又傻愣愣的。」弗蘭基米爾這才意識到,獄警是來找他的。

    弗蘭基米爾疑惑的看了看站在囚室外面的獄警,身為克格勃的秘密警察,他總是能夠注意到事物的不同之處。而這一次,要帶他走的獄警,並沒有提到典獄長,這就是說並非是典獄長要見他,那麼在這個古拉格里,還有誰會想要見他呢?

    「有什麼事嗎?」弗蘭基米爾情不自禁的問道。

    「跟我走就好,不要問那麼多,你會見到的。」獄警很不屑的說道。獄警從來沒必要給犯人好臉色,他們就該這樣被對待,誰他們從一出生,就帶著犯罪的細胞,注定此生低人一等。

    「什麼人?」弗蘭基米爾很是疑惑,這讓他感覺到,這個人要見他的人,更不可能是典獄長。

    「別嘮嘮叨叨的,是克格勃來的人。」獄警很不耐煩的說道,他之所以告訴弗蘭基米爾,完全是出於他不想讓弗蘭基米爾再來煩他。

    獄警就像殭屍一樣,動作僵直又生硬的,打開了囚室的牢門,弗蘭基米爾遲疑了一下,然後走出囚室。

    兩名獄警走在前面,弗蘭基米爾緊跟在後頭。這讓人看上去,很不順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通常犯人總是走在獄警的前面,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身後的犯人,不會突然襲擊自己。如果讓犯人走在自己的身後,有誰敢說他一定是安全的。也許是弗蘭基米爾身上的手銬和腳鐐從一到古拉格,就沒有被取下來過,這一點和其他的犯人都不同,這才讓他們覺得弗蘭基米爾並不會給他帶來危險,他們這樣的行為,似乎有些自信的過了頭。

    弗蘭基米爾默默朝前走著,心中不停地在思索,他們所說的,這個來自克格勃的人,究竟會是誰?他是來幫他的,還是來害他的,弗蘭基米爾不得而知,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一樣。

    很快弗蘭基米爾就有了答案,無論來見他的人是誰,都不能夠輕易相信他們。在這短短的幾天之內,弗蘭基米爾已經被出賣了很多次,他不可能再去相信誰,除非他打算自尋死路。

    他突然想起,老赫曾經對他說過,被關押在這裡的犯人,既不能夠見外面的人,也不允許外面的人探監,他們都必須在這裡,乖乖的接受勞動改造。

    這讓弗蘭基米爾瞬間警覺起來,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典獄長是否知道這件事情,還是這本來就是他設下的圈套。

    弗蘭基米爾注視著眼前的兩名獄警,小心翼翼的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認真審視著他們究竟要帶自己去哪。直到獄警帶著他走入一條通往一間又一間探訪室的走廊,弗蘭基米爾高懸的心,才稍許平靜下來。

    獄警打開了一間探訪室的大門,他們將弗蘭基米爾推進探訪室後,就立刻鎖上了探訪室的門。兩名獄警並沒有進入探訪室,這似乎完全違背了蘇維埃關於探監的規定。

    這樣一反常態的舉動,讓弗蘭基米爾瞬間又緊張了起來,他從沒蹲過監,但身為秘密警察,不可能不知道這樣的常識。他仔細的查看探訪室內的每一個角落,看到在探訪室的鐵桌前,端坐著一個冰雪般晶瑩剔透的美麗女人。

    看見這個女人,弗蘭基米爾臉上顯露出一種無法形容的奇怪表情,那是一種欣慰,更是一種恐懼;那是一種期待,更是一種埋怨;那是一種確定;更是一種疑惑。

    坐在探訪室裡的,正是弗蘭基米爾在克格勃的搭檔,被人稱為「冰美人」的瑪麗婭。

    「你竟然還敢到這裡來,還敢來見我!是你把我關到這裡來的吧!沒錯,一定是你,只有你!你為什麼要這樣,這是誰的指使,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弗蘭基米爾狂吼起來,無法抑制的憤怒,讓他的聲音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突如其來的怒不可遏,讓弗蘭基米爾變得歇斯底里,像是無法控制自我的精神病人,他不停地捶打著房間裡的鐵桌。鐵桌上的灰塵被弗蘭基米爾震得漫天飛舞,桌面也被他沉重的雙拳,砸的扭曲變形凹凸不平,幸虧這張桌子被提前釘在了水泥地上,才沒有在他的重擊下被砸飛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2:53
第二十八章 神秘的天堂島



    面對弗蘭基米爾的歇斯底里,瑪麗婭只是靜靜的坐著。? 2x. 她一言不發,就這樣默默看著發瘋似的弗蘭基米爾,無休無止的鬧個不停。這真是無愧於,她冰美人的稱號。

    直到弗蘭基米爾將雙手捶得通紅,嘶吼的氣力幾乎耗盡,才逐漸平靜下來,不再叫嚷也不再捶打桌子。他的所有的舉動,在瑪麗婭看來,就像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弗蘭基米爾毫無形象可言的跌坐在椅子上,用銳利凶惡的目光盯著眼前這個,曾經讓他無比信任,現在卻厚顏無恥的背叛他的女人。面對這可怕的一幕,誰又能夠想到,他們曾對彼此怦然心動。

    瑪麗婭仍舊沒有說話,始終保持著她一如既往的冷漠,繼續平靜的看著弗蘭基米爾。

    「怎麼了?幾天沒見,啞巴了嗎?為什麼不說話,你說啊!告訴我,你為什麼到這裡來,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裡,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弗蘭基米爾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叫喊了,他有氣無力地問道,眼睛裡卻流露出未能盡洩的憤怒。

    瑪麗婭清澈透明充滿純真的大眼睛,足以融化任何倔強固執的心。看到瑪麗婭眼神的那一刻,弗蘭基米爾的滿腔怒火似乎瞬間被冰雪澆滅了。盛怒之後,他竟然無法怨恨,這個可憎的女人。

    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她究竟擁有怎樣的巫術。竟能讓被她陷害的人,在與她對視的瞬間,將所有的怨恨,都付之一炬。這真是個可怕至極的女人,她已經可怕到了,讓人無法感知她的可怕。

    瑪麗婭從桌下緩緩抬起她纖細美麗的左手,在她的手上戴著一個滿是銅環和金屬線條的皮革手套。皮革手套很長,已經沒過了瑪麗婭的手肘,手套上一條黃銅色的金屬拉鏈,讓她的手臂看上去更顯纖細。

    「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我也很想弄清楚這一切。對於電擊你的事,我很抱歉,可是他們告訴我,你很危險。」瑪麗婭不慌不忙依舊保持著她那份獨有的恬靜。

    「你打算告訴我,你和這些事無關嗎?你認為我會相信嗎?」弗蘭基米爾深吸口氣問道。

    「是的,我一無所知,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瑪麗婭緩緩點了點頭。

    「你是說,你打算讓我告訴你,你是怎麼通過電擊,把我給弄暈的。」弗蘭基米爾說這番話時,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接到命令,說你正在盜竊國家機密,要我立刻前往地下基地阻止你,而你當時確實很奇怪,所以我只能這樣做。」瑪麗婭臉上依舊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她似乎是一個不帶感情的女人。

    「你可真會找藉口,那麼能請教一下,是誰給你的命令嗎?」弗蘭基米爾不屑的問道,他的態度很客氣,卻令人反感。

    「邦達林!」瑪麗婭遲疑了片刻後說道。

    「什麼!?他可是我進入克格勃時的指導員,而且現在是我的直接上級,他怎麼可能讓你來對付我?」弗蘭基米爾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邦達林是弗蘭基米爾的指導員,就像是我們常說的學校裡的教師。邦達林是老師,弗蘭基米爾是學生,有關克格勃的一切,以及任務的執行方式和期間不得不留意的各種情況,全都是由邦達林手把手教會弗蘭基米爾的。也許弗蘭基米爾天資卓越,但如果沒有邦達林,弗蘭基米爾也不可能成為克格勃的秘密警察。

    「沒錯,就是他的命令。而且,他現在瘋了。」瑪麗婭補充道。

    「瘋了!?」弗蘭基米爾完全不敢信,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還是瑪麗婭說錯了。

    「是這樣的。你暈倒後,『鋼鐵疣豬』奉命把你送到這裡來,與此同時,他們讓邦達林準備資料,由他來控訴你的罪行。邦達林始終堅持,對於你的指控,應該由國家安全部來負責。不久前在克格勃和國家安全部重新分離之時,政治局就曾下發過明文規定,今後由國家安全部,負責境內國家安保障工作,由克格勃,負責境外國家安全保障工作,彼此互不交叉各司其職。

    根據這樣的規定,就算你有罪,也應該由國家安全部,來負責調查和指控,而非由克格勃來負責處理這件事。然而,胳膊擰不過大腿,他不得不無條件接受上級的命令。」瑪麗婭語氣平緩的說著。

    「那他們打算怎麼做?想把我怎麼樣?」弗蘭基米爾突然打斷了瑪麗婭的話問道。

    「就我目前所知道的,他們打算對你進行秘密判決,然後送你去天堂島。」

    「天堂島?天哪!真的有這個鬼地方存在嗎?我始終認為那只是個玩笑。」

    「那地方似乎真的存在,只是知道天堂島所在的人,僅僅只有克格勃的十一人主席團。」瑪麗婭緩緩的點點頭。

    所謂「天堂島」,是一個從斯大林執政第一天,就開始廣為流傳的神秘傳說。「天堂島」這個名字,並非是形容那地方如同天堂一般美麗,而是指將要去到那裡的人,就等於提前進入了「天堂」。這裡所說的「天堂」不是過是「死亡」的雅稱。

    根據傳說「天堂島」位於庫頁島東北,勘察加半島西面,在鄂霍茨克和馬加丹之間的南部海域。由於地圖上沒有任何標示,因此也有人認為,「天堂島」應該位於日本東北部的千島群島,也許「天堂島」就是那狹長島鏈中的某座小島。

    長期以來,人們總說「天堂島」是個處決死刑犯和進行秘密科學實驗的小島。據說在那裡進行的實驗都極其殘酷,只有十惡不赦的死刑犯,在被送往天堂島處決之後,他們的遺體才會被獲准用來進行實驗。當然也有人說,那裡的科學家甚至對死刑犯,進行殘酷的**實驗。自從有了「天堂島」的傳說,各種各樣的恐怖傳聞,從來都未曾停止。隨著年代的推移,人們思想的不斷進步,越來越多聳人聽聞的可怕傳言,更是此起彼伏,可謂將人們的想像力發揮到了極致。如今人們確信,每當有人提起「天堂島」這個名字,就會立刻有可怕的事情發生。但奇怪的是,那些被認為曾去到過「天堂島」參與科學實驗的科學家們,都否認「天堂島」的存在,並且聲稱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

    這讓弗蘭基米爾萬念俱灰,他不明白自己這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把他關在這地獄般的奴隸勞改營古拉格內還嫌不夠,居然要變本加厲的把他弄到萬劫不復的「天堂島「去。

    此時此刻,讓弗蘭基米爾更加好奇的是,這與邦達林又有什麼關係。他怎麼會發瘋?他從來沒有過精神病史,如果有,他就不可能成為克格勃的秘密警察。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明白,肥天鵝(邦達林的外號)為什麼會發瘋?就是因為聽到『天堂島』嗎?」弗蘭基米爾不解的問道。

    「我想你很明白?」

    「什麼!我完全不明白。」

    「這是唯一的方法!」

    「唯一的方法?」

    「是的,除非克格勃主動拋棄你,否則這是離開克格勃的唯一方法。」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2:53
第二十九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弗蘭基米爾疑惑不解的看著瑪麗婭,他臉上的表情正在告訴瑪麗婭,他一句都沒有聽懂。

    瑪麗婭微微搖了搖頭,她動作很淺,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瑪麗婭用淡淡的語氣說道:「按照邦達林妻子的說法,邦達林是因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親手將你培養成為出色的秘密警察,他認為你會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特工。但你卻叛變了我們偉大的革命,投入到敵人的懷抱中去。我們這個偉大的國家,戰勝了法西斯,給人們提供免費醫療和免費教育,維護工人階級和無產者的權力,向世界宣揚人權與正義。只有在我們這樣的偉大的國家中,才能孕育出你父親那樣的偉大科學家。邦達林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的國家,去服務於企圖破壞我們革命成果的敵人。於是他就這樣,活生生的,被你給氣瘋了。邦達林忠於我們的國家,也忠於我們的革命,他認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都是革命道路上的奮勇向前的好同志。」

    「真的假的?」弗蘭基米爾完全無法相信,這會是邦達林發瘋的原因。

    「當然,捎帶著還有一個不能說出口的原因。」瑪麗婭點點頭,這一次她的動作明顯許多。

    「什麼原因?」弗蘭基米爾很想知道邦達林因何發瘋,畢竟那是在老伊萬之外唯一一個給他過父愛的男人。

    「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你做的,他想要置身事外。然而作為一個克格勃他不能夠拒絕來自上面的任務,所以他只能選擇離開克格勃。在克格勃,除非有調令,否則你就必須為克格勃奮鬥終生。愛崗敬業、鞠躬盡瘁是每一個革命鬥士的光榮使命,也是每一個良好公民義不容辭的義務。如果非傷非病而拒絕工作的話,就會被認為是我們偉大事業的叛徒,不折不扣的反革命。如此一來就只有兩種結果,要麼被送往古拉格進行勞動改造,要麼在審判之後就立即處予極刑。誰都知道,沒有第三條可走,他們只要活著,只要還是個正常人就必須去工作,不能成為工業大時代的寄生蟲。如此一來,他只有精神失常,才能離開克格勃。」瑪麗婭說的很清楚,弗蘭基米爾也終於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看來他對我不錯,這樣可要冒很大風險。他們會這樣輕易的就相信他嗎?」弗蘭基沒米爾可不認為,克格勃的人有那麼容易欺騙。

    「當然不會。」

    「邦達林只能寄希望於他的威望和多年來對克格勃的鞠躬盡瘁,希望他們能夠因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自己一馬。」

    「他們到底要指控我什麼?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嗎?」

    「你的罪名可不少。首先是利用職務之便,竊取國家機密。其次私通德國間諜,出賣國家利益。事情敗露之後,你又殘忍的殺害了試圖揭發你的拉麗莎,並同時殘殺了因為拉麗莎報警後,趕到你家裡去的兩名人民警察。此後你還在與敵人間諜接洽的破廟裡,殘忍的殺害了無辜百姓,他們都還是未成年人。緊跟著你又盜竊了機械黨人的超高壓混合動力渦輪機,並且綁架了公社主任的女兒。最後,當你再一次潛入克格勃地下基地,準備盜取更多的遠東機密資料時,終於被我們的秘密警察所擒獲。」瑪麗婭將目前她所知道的,關於弗蘭基米爾的種種罪行,毫無保留的都說了出來。

    「看來你功勞不小,應該給你頒發一等功勛章。」弗蘭基米爾挑著眉說道。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這的確是個十惡不赦之徒,看來肥天鵝瞭解我,雖然他一無所知,但他知道這不會是我幹的。他怎麼樣?克格勃放過他了嗎?」弗蘭基米爾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他對邦達林這份信任心懷感激。

    「克格勃從來不會如此仁慈,他們在得知消息以後,就第一時間派出了精神鑑定專家,趕往邦達林的住所。為了讓一切看起來都很真實,邦達林讓她的妻子將他用手銬鎖在床桿上,把他囚禁在臥室之中。精神鑑定專家在到達邦達林家時,邦達林正在臥室裡裝瘋發狂。那傢伙試圖給邦達林注射滿滿一大針管的蓖麻油,想要以此來拆穿他裝瘋的假象。遺憾的是他並沒有能夠成功,邦達林的妻子迅速制止了這種危險的行為。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此脫險。那個無恥的精神鑑定專家,看到邦達林的妻子很漂亮,立刻就對她心生邪念,他企圖強暴她,甚至並威脅她說,如果她不願意配合,那麼他就會在報告書中,說邦達林不過是在裝瘋賣傻,這樣一來克格勃將不會輕饒邦達林。情急之下,邦達林的妻子失手殺死了精神鑑定專家,於是他們夫妻只能選擇逃亡。邦達林打算去莫斯科,想要去找那裡的中央委員,向他們匯報這裡的情況,相信一定會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不能讓那些居心叵測的陰謀家為所欲為,一定要阻止他們可怕的陰謀。」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弗蘭基米爾好奇的問道,他發現這裡面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們夫妻在逃跑的時候,我幫了他們一點小忙。邦達林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下了秘密代碼,如果他有所收穫,就會通過這個代碼,同我取得聯繫。同時他要我找機會告訴你,你現在的處境可能非常危險。目前沒人知道他們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但他們一定不會,只把你扔在這裡,就萬事大吉。那些陷害你的傢伙一定會對你嚴防死守,此刻出現在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他們派來監視你的。這個人也許會努力的和你套近乎,逐漸的取得你的信任。當然也可能處處和你為敵,假裝與你勢不兩立,從而讓你覺得他不會是被派來監視你的人。通常情況下人們不會這樣做,因為沒有間諜或密探,會故意將自己置於對立面之上,從而使自己的處境變得步步難行,然而這種劍走偏鋒有悖常理的花招,往往能夠取得更好的效果。」

    「原來如此,這麼說……」

    「是的,我一開始,就不認為這是你做的。所以我不顧一切的來找你,想要弄明白到底發了些什麼。從我電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沒停止過,對這事的關注。我希望你能原諒我的魯莽,當時我別無選擇,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能按照我所收到的指令去做。現在,我想知道,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弗蘭基米爾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瑪麗婭,可這個女人有種以生俱來征服力,讓人不能不相信於她,就算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也許這就是美麗女人的獨特之處,也是克格勃為什麼,會讓這樣的女人,成為秘密警察的所在。

    「怎麼回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切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發生了,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想到過往的一切,弗蘭基米爾又開始有些激動起來。

    瑪麗婭用她嬌美的戴著皮手套的手,握住了弗蘭基米爾在鐵桌上不斷顫抖的雙拳。語氣平和的緩緩說道:「放鬆一點,我很想幫你。但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就算是天方夜譚,我也會相信。」

    弗蘭基米爾抬眼看了看瑪麗婭,開始嘗試著複述這幾天來的經過,起初他還有些不知該如何表達,但沒多久他就找到了感覺,開始滔滔不絕的傾訴衷腸。講述他離開克格勃之後,發生的一切經過。

    他告訴瑪麗婭,矮子里奧如何把他灌醉,然後又找人謀害他。妻子如何被人殺死,並遭受殘忍虐待。以及克格勃『燕子』,如何莫名其的出現在他的家中,取得他的信任之後,立刻就想要加害於他。當然還有「九股胭」沒了燃料,他不得不到機械黨人的公社裡去偷油,並且在那裡遇上了那個叫貝蒂的小女孩。

    弗蘭基米爾把一切說的都很詳細,只有一件事他避而不談,那就是他曾去找過艾琳娜。這也讓他在敘述經過時的時間問題上,出現了不少的破綻。

    「就這些嗎?」瑪麗婭聽完,平靜的問道。

    「就這些,我所知道的,我都說了。」弗蘭基米爾心有餘悸的看著瑪麗婭,就好像沒交作業的學生,畏縮的看著教室裡眉頭深鎖的教師。弗蘭基米爾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他只覺得自己正在感到害怕。

    「我真為拉麗莎感到惋惜。」瑪麗婭輕嘆了一聲,平和的語調帶有淡淡的哀傷。

    「嗯?你這話,是在說我嗎?」弗蘭基米爾除了心虛還是心虛,他突然有種對不起瑪麗婭的感覺,一時間變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看走了眼,選了你這樣一個男人,就連到最後,也不敢說出真相。」瑪麗婭的臉上流出來責備的神情,這還是弗蘭基米爾今天第一次,看到瑪麗婭臉上不再保持平靜。

    弗蘭基米爾滿腹狐疑的看著瑪麗婭,他不知道瑪麗婭都知道些什麼,更不清楚瑪麗婭這樣說所指的又是什麼。他呆呆的看著瑪麗婭,瑪麗婭也靜靜的看著他,弗蘭基米爾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愧疚,他認為自己本該多少有些埋怨眼前這個女人,可現在他卻在怯懦的畏懼這個女人。就像是瑪麗婭完全沒有對不起他,反而的是他,做盡了對不起瑪麗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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