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極品駙馬 作者:蕭玄武 (連載中)

 
V123210 2016-7-24 11: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4 231388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4 21:29
第183章 真正男神

    薛紹將道理一擺清,立馬獲得了四御刀的認可與追隨。人在官場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能夠快速升遷,對四御刀來說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薛紹並非信口開河。擺在眼前的事實是,薛紹是眼看著要當駙馬的人底氣足後臺硬。再加上講武院又是裴行儉掛帥主持,其實四御刀早就心裡明白了一多半,講武院就是要傍著裴行儉求騰達的地方。今日薛紹把話一挑破,他們立馬就拍板決定“誓死追隨”了。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出身官宦世家的子弟都是極有上進心、嗅覺也是相當之敏銳的。

    五個人聊得正火熱,外出公幹的薛楚玉風塵樸樸的趕了回來。四御刀見他二人有事要說剛準備迴避,薛紹說不用,就讓薛楚玉當眾把話說開。

    薛楚玉說,周季童的傷已經痊癒現在已經返回了衛府,並在衛府裡當眾宣佈,要發起千牛講武——挑戰李仙童!

    這話一說出來,四御刀都意外的吃了一驚——千牛二童比武爭鋒,這種事情還真是沒有發生過!

    “四位兄弟都這樣驚訝,可以想見衛府裡的人聽到這訊息,有多震驚了。”薛紹說道“上次我初來乍道的時候,周季童請示陛下准許了中郎將也參與千牛講武。現在有好戲看了,千牛二童究竟誰更厲害呢?”

    四御刀全都心中有數,這件事情必然是薛紹在背後鼓動的。否則,千牛二童沒理由這樣硬碰硬,拼個你死我活。他二人共事十年一直齊名,在衛府裡也一向是平分秋se各有所長,周季童重威望李仙童收人心,兩人齊頭並進很多年一直不分伯仲。

    表面上看是為了一把千牛御刀是正常的講武,但是現在到了竟爭“將軍”一職的非常時期,他二人終於要一決雌雄當眾比個高低了!

    “這李仙童當了將軍,咱們的日子可不好過哇!”程伯獻好似自言自語的嘀咕,卻故意說得其他人都聽到了。

    “是啊……”程齊之附合道“周季童雖然脾氣大了一點,但對誰都是一視同仁也沒什麼壞心眼,是一條耿直的漢子。”

    “同意。”劉冕言簡意賅的道“如果薛公子不爭這將軍之位,我倒希望是周季童當將軍!”

    崔賀儉眨了眨眼睛道:“反正不能是李仙童——哪怕是牛大兄也行啊!”

    “牛大?”

    “獨自一人就能遮住一整個窗戶的牛高馬大兄嘍!”

    眾人一起大笑。

    程伯獻怒道:“你消譴我!——薛將軍都不當這將軍,俺老程當個屁!”

    薛紹點了點頭“我也同意周季童當將軍!”

    薛紹這一表態,等於就是拍了個板讓大家都心裡有了底。

    四人果然一同出聲表態“同意!”

    “好,既然達成了共識,只要明日千牛講武會上週季童勝了,我們就力ting周季童擔任將軍之職!”薛紹說道。

    “慢著!”程伯獻忙道“萬一是李仙童贏了呢?”

    “有可能。”程齊之道“這二人誰的身手更好,還真是難說!”

    薛紹笑了一笑“那就容後再議唄!——反正李仙童沒有我們五個人的支援,是當不上這將軍的!”

    “那是必然!”四個人齊聲說道,都有一點揚眉吐氣之感——我們在衛府裡還是有頭有臉有地位的!

    劉冕又道:“可是,萬一上頭不提起此事,不把明日的講武會當回事呢?”

    “不可能。”薛紹微然一笑,說道“你們可別忽略了李樑公。千牛二童要講武,他怎麼可能坐視不理?——我敢斷言明天的千牛講武會,會比我那一次的更加盛大。雖然不會擺明了說,但實際上就是將軍之位的爭奪。你們想,輸了的一方必然在衛府裡威望大失。帶兵之人丟了威望,別說是跟贏了的一方繼續爭奪將軍之位了,就是以後在衛府裡的日子都不好過。如果周季童勝,再加上我們五人的力ting,李仙童還拿什麼跟他爭?”

    “那關鍵是……周季童能贏嗎?”程伯獻仍是提心這個問題。

    薛紹微然一笑,說道“周季童已經輸過一次了,絕對再輸不起第二次。他是背水一戰,李仙童是被迫應戰。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一個心有雜念患得患失。如果他二人真的實力相近——周季童的贏面極大!”

    “言之有理!”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如果我們力ting周季童當上了將軍,那我們講武院要的弓馬肯定能夠馬上到位!”

    “哈哈,這點好處來得最是爽快!”四人都一起大笑。

    薛紹輕吁了一口氣,達成共識,再無異議!

    李尚旦與李仙童這對父子,不僅是武則天的絆腳石、眼中釘,也是我仕途上的攔路虎。這一次我想帶人去校場騎馬射箭,他們都敢從中作梗阻攔而且一點面子也不給我留,以後他們肯定還會給我下更大的絆子!

    那麼,就算一時除不掉他們,也絕對不能再讓他們再壯大下去了!

    聊了一陣後,四御刀走了。

    薛紹輕吁了一口氣,叫薛楚玉關上了門。

    “將軍,原來左奉宸衛的內部爭鬥也這麼ji烈,而且是越來越ji烈了。”薛楚玉一邊幫著收拾茶具等物,一邊說道。

    薛紹點了點頭,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爭鬥啊!”

    “說到內部爭鬥……當年家父如果不是因為內部爭鬥,也就不會有大非川之敗,從而大唐不會丟了吐谷渾與西域大片領土,家父也就不會被貶到象州,至今未歸了。”薛楚玉說道。

    薛紹皺了皺眉頭“你是說郭待封吧?”

    “是的。”

    薛楚玉收拾完了茶具,薛紹讓他坐下來聊一聊,就聊大非川之戰。

    薛楚玉說道:“當年那一戰,我父親是主將,郭待封是副將。郭待封是大唐名將郭孝恪之子,名臣之後將門虎子一向心高氣傲,而家父起於微末白身,郭待封不甘屈居家父之後。大非川一役的開初,家父輕兵突進殺了吐蕃人一個猝不及防人仰馬翻,破敵數萬。可是後方押運糧草的郭待封卻急於貪功未能守好糧草,導致糧草輜重盡落吐蕃人之手。三軍因此斷了補給,大非川一役唐軍大敗。回朝之後,家父和郭待封一同被貶為庶民。後來家父曾經短暫復出,仍被郭待封的族親排擠暗算,再度被貶到象州做了一個八品的小縣官,至今未歸。”

    “一代名將,敗於政爭……”薛紹搖了搖頭“大非川一役都已經過去十一年了。就算令尊當時是主將要為戰敗負責,受的懲罰也差不多夠了。像令尊這樣的蓋世虎將千百年才能出得一個,朝廷不應該讓他這樣的英傑,終老於荒野!”

    薛楚玉神se微變“將軍莫非能讓家父回來?”

    “可以一試。”薛紹說道。

    薛楚玉抱拳一拜“若是將軍能讓家父回返,則是楚玉的大恩人!——家父年邁不堪嶺南溼瘴,這些年來定是疾病纏身。我等兄弟都有好幾年未曾見到父親大人了!若能讓他回返,就算是不為將、不當官,我等兄弟也盼著他能頤養天年、落葉歸根哪!”

    “我知道。”薛紹點了點頭,中國人,誰不盼個落葉歸根,誰不想在風燭殘年的老父膝前盡孝送終?

    薛楚玉突然站了起來,對薛紹雙膝跪下,磕頭。

    “不必如此,快請起!”薛紹連忙上前扶他。

    “將軍若能召回家父,則是成全楚玉之孝,是為人倫之大恩!”薛楚玉跪著不肯起“將軍,當受此大禮!”

    “好了,快起來。”薛紹使了一把暗力將他拉起,說道“你我既是同僚袍澤又是同宗兄弟,你父親莫不就是我的族伯、我的父親麼?不必如此多禮!”

    “謝將軍!”

    薛紹思考了片刻,說道:“這件事情,恐怕還得去請天后幫忙。”

    “天后?”薛楚玉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將軍為何不去請求陛下特赦?”

    薛紹擺了擺手,說道:“陛下現在在後宮靜養,天后臨朝稱制。我說句不太好聽的,現在令尊只是一個八品的邊遠外官,凡五品以下官員的調動吏部下文即可。這種小事,顯然不足以驚動在後宮養病的皇帝陛下。”

    “有道理。”薛楚玉點了點頭“那天后會同意嗎?”

    薛紹思考了片刻“現在還不好說,我得先去探一探口風。”

    “那就拜託將軍了!”

    薛紹微笑道:“放心,我會盡力!”

    “萬謝!”薛楚玉拜別而去。

    薛紹自己想道,如果不出所料,武則天應該不會反對召回薛仁貴。此前,貶了薛仁貴的是皇帝李治,現在她召回薛仁貴,不就是對薛仁貴施恩籠絡了麼?這樣的事情,武則天向來是最樂意去幹的。

    誠然薛仁貴已經離開朝廷太久,沒有了什麼政治影響力。但是他在軍隊裡的威望還是很高的——當年的那個白袍戰神,可是舉世無雙啊!

    至今,在崇拜勇士的蠻夷部落裡薛仁貴也仍舊享有崇高無上的尊榮。傳聞北方的突厥人和契丹人都把薛仁貴當神來拜,給他立了生祠。每逢出征或是大圍獵,他們都要到薛仁貴的生祠裡祈禱祭祀。

    薛仁貴,那是名副其實的“男神”啊!

    武則天向來敬重人才、更加需要將軍的支援。薛仁貴這樣一個神一樣的將軍,她怎麼會同意讓他老死在嶺南那種地方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4 21:30
第184章 李治用心

    次日上午的課程結束後,講武院裡正準備開飯。【最新章節閱讀】來了一名宦官叫薛紹讓他去一趟含冰殿,陛下召他覲見。

    與宦官同來的還有帶著幾名左奉宸衛衛士的千牛備身蘇務玄,雖是同僚,但薛紹與他並不太熟。

    更衣之後,薛紹與蘇務玄等人一同去往含冰殿。

    薛紹沒多大興趣與蘇務玄閒聊,但蘇務玄卻是有意套近乎,說他祖父工部尚書蘇良嗣正在監造太平公主府,日夜趕工但求提前完成,好讓薛公子早日迎娶公主做了陛下的乘龍快婿。

    這話分明是有討好之嫌,可是薛紹聽了卻不那麼高興——我正缺時間,你家老爺子這不是添亂嗎?

    再加上蘇良嗣曾是周王李顯的王府司馬,而李顯現在已經是大唐的太子,蘇家祖孫倆是沾了李顯的光才分別做了工部尚書和千牛備身。可是天知道李顯這個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倒黴太子和綠帽皇帝,將來會要連累多少人呢?

    所以,薛紹不大樂意與蘇務玄親近。蘇務玄彷彿也察覺到了薛紹有一點冷漠,於是絮叨了一陣也就不再熱臉貼冷屁股,怏怏的閉了嘴。

    到了含冰殿,薛紹發現兄長薛顗與李孝逸以及幾名宗正寺的官員也都在這裡。原來是婚儀進行到了“請期”的這一步,也就是婚儀六禮當中的倒數第二步,即男方在祖廟占卜得出合適的婚期之後,正式將期婚報給女方的家長,請求女方的同意。

    皇家的婚禮當然與尋常的婚禮不盡相同,考慮的東西要更多,最起碼的一個前提——總得是要太平公主府修好了,兩人才能成親。

    於是今天只是走一個禮儀的過場,但是薛紹本人必須親自到,得和他哥哥一同當面向未來的岳父大人請期。

    婚期定在九月二十,距離現在大約還有七個月的時間?

    ?

    宗正寺的官員早就將禮儀細節準備好了,只等薛紹來了就走完程式,因此也沒什麼可複雜的。儀式罷後李治留眾人在含冰殿用膳,並將薛紹兄弟倆人叫到內堂賜宴。

    薛紹發現,李治今天滿面病容氣色可是不太好,行路時拄著柺杖左右還有宦官用力攙扶,食量也是極小。

    當著眾多大臣的面,李治一直是在強撐。

    到了席間,左右只有薛氏兄弟二人,李治說道:“朕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近日,我老李家祖傳的風疾病頑症時有發作,一但發作朕就頭暈眼花看不清東西,也根本無法理事。薛顗,薛紹,你二人都是朕的親外甥,也即將成為朕的親家和女婿,都不是外人。朕今天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要如實回答。”

    “陛下請講。”兄弟倆同時心裡都凜了一凜。

    “你們說,一但朕百年之後,朕的江山能夠順利的傳承下去嗎?”李治說道。

    薛顗當場就變了顏色,驚道:“陛下正當壯年,何出此言!!”

    李治苦笑了兩聲擺擺手,“朕的身體,朕自己心裡有數。你們只須回答問題?”

    薛顗也在心中苦笑,這樣的問題叫人怎敢回答?

    薛紹的心裡想得更多,有歷史學家研究過,李家的這種遺傳病大概是心腦血管一類的疾病,容易中風也容易暴斃!

    恐怕每一位帝王到了晚年,心裡都在操心接班傳位這樣的的事情。現在的太子李顯,且先不說他個人的才能與德操如何,有一件事情那是有目共睹大家的心裡都有數,那就是——李顯只是撿了一個便宜太子來做。

    李顯的兩個哥哥李弘與李賢都曾做過太子,而且都有過監國理政的經歷,結果是一個暴斃一個被貶廢。李顯才當了一年不到的太子,在此之前他幾乎從來沒有任何理政經驗,從而也就談不上有什麼勢力和根基了。

    再者,者,朝野皆知皇帝陛下的四個嫡子當中,長子李弘與次子李賢都是很有才能的傑出人物,而李顯歷來只知道飛鷹走馬、吃喝玩樂,是個稀裡糊塗還很任性的紈絝皇子。

    既無根基又無才德——也就難怪李治會擔心這江山能否順利的傳承下去了!

    “你二人為何都不說話呢,難道是有所顧忌嗎?”李治彷彿有些苦惱,說道,“那些大臣都各懷私心,朕很難從他們那裡聽到真實的想法。但你們是朕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了,朕很想聽一聽你們的想法。這樣吧——現在沒有皇帝與臣子,旁邊也沒有左史記言右史記行。孃親舅大,現在是舅舅和外甥討論一些家務事,你們但有想法都要直言。”

    薛紹仍是沒有吭聲,上面還有大哥呢,先得讓他發話。

    薛顗猶豫不決的道,“這……”

    “有話就說!”李治彷彿還有一點不耐煩了。

    “那臣可就說了!”薛顗拱手一拜,說道,“臣以為,東宮的根基實在是太過薄弱了,而天后與宰相的勢力幾乎傾絕朝堂。陛下若在一日,朝野尚可得一日之安寧;一但陛下龍御殯天,那……”

    “誰都能看到的現狀,這種廢話還用你說嗎?”李治說道,“說幾句有用的!”

    “是……”薛顗皺了皺眉頭很為難哪,這夾在皇帝、太子、天后和宰相們中間,誰能胡說八道啊!

    “算了、算了!”李治不耐煩擺了擺手,“薛紹,你說!”

    薛紹一怔,苦笑,“陛下,臣入仕尚短,很多道理都還不懂,想說也是無從說起呀!”

    “哎,你們這兩個外甥,不貼心哪!”李治拍著大腿,搖頭苦笑。

    “陛下!”薛顗吃了激將法,拱手一拜便說道,“臣以為,當儘早安排輔佐太子的託孤大臣!”

    “對。這就是朕目前最為頭疼的一件事情。”李治說道,“現在政事堂裡以薛元超、裴炎、崔知溫、劉仁軌四人為首。劉仁軌已經八十高齡了一直都在極力請辭左僕射之職。崔知溫雖然同守中書令但是資歷尚淺,一直都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編修國史上。這排來排去,能夠堪任託孤輔政大臣的,只能在薛元超與裴炎當中二選其一了。”

    薛紹兄弟倆乍一聽到李治這話,簡直覺得有些無厘頭——這種話你不是應該去和天后、太子和股肱宰輔們說麼?

    因為,薛顗雖然被新封為河東縣公的爵位,但從政治影響力來看他終究只是一介外官刺史,在朝堂之上沒有什麼根基和影響力;而薛紹初入仕途官職更加低微,更談不上有什麼政治根基——所謂人微言輕,皇帝拿這種問題問我們幹什麼?

    但是往深了一想,皇帝這是在問客殺雞啊,他就是想知道我們兄弟倆是支援薛元超,還是支援裴炎。

    支援薛元超的話,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說得過去,首先三人是薛氏同宗,再者薛元超是皇帝陛下比較信任的宰相。

    如果是支援裴炎,那就有點微妙了——裴炎雖然也受皇帝信任,但是他和天后的關係相當的近。如果薛家兄弟“捨近求遠”支援裴炎,那麼他們的立場就很值得李治懷疑了——你們究竟是朕的人,還是天后的人呢?

    站在李治的立場上考慮,我是你們的親舅舅,眼下還要把寶貝女兒嫁給你們薛家了,你們不會吃裡扒外吧?

    薛顗連忙拱手一拜,果斷說道:“臣以為,薛元超更合適!”

    薛紹沒有吭聲,心裡暗吁了一口氣,大哥的政治覺悟還是相當之高的!李治嘴上說是“不分君臣只是聊些家長裡短”,但是他的那些話裡,暗含凶險哪!

    “何以見得?”李治不動聲色的問道。

    薛顗說道:“薛元超執掌中樞已有多年,聲望隆重政績斐然,天下文宗才德兼備。由他來輔佐太子接班,臣以為,妥當。”

    “薛紹,你也這麼認為嗎?”李治故意問道。

    薛紹苦笑,拱手道:“陛下,臣與薛元超只見過一面,和裴炎一面都還沒有見過,臣哪能有什麼意見哪?”

    李治呵呵直笑,“你一說朕倒是想起來了。你見薛元超那一面倒是見得挺隆重——薛子當為天下雄,好氣魄啊!”

    “啊,這連陛下都知道了?”薛紹的表情看起來是相當的窘。

    薛顗忙道:“臣弟年少無知,臣已經代他向薛元超道歉賠罪過了!還請陛下寬容!”

    “唉——不必言重!”李治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誰年輕的時候不幹幾件渾事呢?再說了,朕以為薛紹或許真有這份志氣和能耐,才敢於說出那樣的話。”

    “臣,只是一時衝動……”薛紹連忙賠著傻笑,嘿嘿的道。

    “罷了,此乃小事不必多說。”李治說道,“薛顗,萬一朕欽點由薛元超來輔佐太子,但是天后與裴炎不同意,怎麼辦?”

    薛紹兄弟倆心裡同時一咯噔——問到最核心的問題了!

    “這……”薛顗有點傻了眼,很明顯,一但皇帝陛下去世,薛元超再厲害也不可能鬥得過裴炎和天后二人合力。如果皇帝陛下欽點薛元超來做託孤大臣,那隻會——害死他!

    薛元超如果在政治博弈中滅亡,薛族還能不受牽連嗎?

    換句話說,薛顗現在力挺皇帝欽點薛元超託孤輔政,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薛顗這下真是頭大了!——挺薛元超不是,不挺也不是,這分明就是裡外都不是人哪!

    “現在你們明白,朕的難處了吧?”李治長嘆了一口氣,說道,“託孤之重,在於社稷神器,但也牽涉到你們兄弟二人。你們都是朕的親外甥哪,薛紹還將要成為太平的駙馬。所以朕今日還不得不和你們說這一番話。你們兄弟倆,需得仔細惦量!”

    “臣,謹遵陛下教誨!”兄弟倆一同拜諾,也一同在暗暗的吸涼氣兒!

    薛紹心想,李治今天的用意可謂是極深,先是試探了我二人的立場,大抵發現沒問題;然後再打起了親情牌,警告我們提前避險——別吊死在薛元超那顆樹上,朕不看好他!

    李治的用意,當然是既不想自己的兩個外甥在日後的政治漩渦裡滅亡,也不想他的寶貝女兒太平公主因此而受到什麼牽連。

    帝王心術——怎一個精深了得!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5 23:40
第185章 官之常情

    宴罷之後,李治好似無意的還問起了薛紹的燒尾宴一事,薛紹說最近在講武院裡忙碌,還未張羅。

    李治便說也該張羅了,燒尾宴名義上只是一個小小的宴會,實際上是入仕之人最重要的一次政治活動,不能拖延得太久。並叮囑薛顗說,你二弟忙碌你這個當哥哥的理當代為操持。

    兄弟倆都應了諾,也都明白皇帝的意思。有了前面那一番話打鋪墊,李治無非就是在提醒薛紹——燒尾宴一定要把裴炎請去!

    薛紹從今天李治的表現來分析,他雖然一直躲在深宮裡養病,但是對朝堂大局還是一切盡在掌握的。不僅如此,他已經在為自己百年之後的大唐朝廷,精打細算了。

    李治心裡的理想託孤大臣,就是裴炎。

    朝野盡知薛元超歷來與武后不和,而裴炎的一路升遷其都有太后的手筆,二人是一對挺親密的政治全作夥伴。那麼也就意味著,李治為自己百年之後的大唐做設計,也都沒有拋開武則天。

    如此說來,李治與武則天之間雖然有猜忌有博弈,但是總體上他還是比較信任武則天的。畢竟武則天跟他做了快三十年的夫妻了,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他也一直挺放心讓武則天當自己的“執政代言人”。

    薛紹心想,李治自從經歷過長孫無忌與褚遂良的專權之後,好像一直都對大臣不是特別的信任。在他看來,自己三十年的老妻怎麼也比外人值得信任,這是人之常情;同時恐怕還有一個重要的前提,出於千年的政治傳統,李治認定一個女人是沒可能搶了他李家江山的——這或許就是李治敢於把執政大權與身後大事,都一併託付給武則天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歷史上的武則天能夠有機會登上女皇的寶座,李治“功不可沒”!

    稍後李孝逸來請示,說今日有左奉宸衛千牛講武會,陛下是否親臨觀賞並主持千牛御刀的頒賜?

    李治說,就讓太代為主持。

    李孝逸沒有提出什麼異議,馬上親自去東宮請太李顯了。

    “左奉宸衛,最近好像還挺興旺。”李治半開玩笑半當真的對薛氏兄弟倆說道,“當年你們的父親曾是左奉宸衛將軍,千牛講武的規矩就是他定下來的。如今看來,他辦得很對嘛!”

    薛紹兄弟倆拜別皇帝,離開了含冰殿。

    薛顗憋在胸許久的一口悶氣,長長的吁了出來,揮袖直抹額頭。

    “大哥何以如此緊張?”薛紹問道。

    薛顗苦笑,“二郎莫非沒有聽出來,方才陛下的一番言辭含義極深,甚至帶著幾分凶險?”

    薛紹帶著幾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小弟猜測,陛下是不是在提醒我們不要太過親近薛元超,而要儘早取得天后與裴炎的信任?”

    薛顗眨了眨眼睛,“你倒是聰明。”

    薛紹笑了一笑,你以為我才知道麼?

    “二郎啊,為兄畢竟遠離京都,對朝堂樞的一些時政微妙,瞭解得不是特別透徹。”薛顗很警惕的四下環顧,發現沒有什麼盯梢的眼線,方才小聲說道:“此次回京操辦你的婚事,為兄可是嗅出一些怪味兒了!”

    “什麼怪味兒?”

    薛顗緊張兮兮的道:“大唐朝堂的權柄,越來越多的掌握在了天后手上啊!”

    薛紹很認真很嚴肅的點了點頭,“沒錯。陛下龍體欠安,導致天后權柄日盛。”

    “薛元超,彷彿都萌生了一些退意啊……”薛顗若有所思的小聲嘀咕,“他可是我們汾陰薛族的族老與領袖,一但他退了下來,恐怕……”

    薛紹聽他這話,心一記亮光閃過——莫非大哥有意取代薛元超的位置?

    於是薛紹試探道:“大哥,不如你趁此這次的機會,請命調到京城來,怎麼樣?”

    “哦?”薛顗一聽打起了一點精神,說道,“為兄已經做了十年的濟州刺史,從未在樞當過一天的官。驟然提出此請,恐怕有些唐突了吧?”

    “十年……”薛紹眨了眨眼睛,“大唐的外官任期一般是兩屆,每四年為一屆,屆滿就將調任。大哥都已經幹了十年遠遠多過兩屆了,提出一個調回京都的申請,應該也不過份吧?”

    “話雖如此,可是……”薛顗有一點猶豫。

    薛紹看出來了,他既猶豫也非常的動心。

    畢竟都是為官之人,誰不想往上攀爬、往權力核心靠攏?這絕對是人之常情,或者說“官之常情”。

    “大哥有何顧慮?”薛紹問道。

    薛顗輕嘆了一聲,說道:“二郎,做一個刺史州官與在樞為官,是完全的兩碼事。我在濟州向來只和下面的縣令、仕紳和百姓這一類人打交道,代天巡牧教化民,保境安民勸課農桑。州內大小的政務我對司馬與長史一吩咐,多半就妥當了。只要治內不出現叛亂、災荒與大旱洪澇之類的大事,我這刺史州官就能做得相當之安穩。也就是說,為兄這些年來積累的理政經驗,只限於做一個地方父母官。驟然讓我回到樞來為官,如果給我個大官讓我謀國謀軍,我唯恐不具備這樣的才能從而誤國誤民;如果給個小官或者是閒官,我還不如在地方上做個手握實權能辦實事的刺史呢!”

    薛紹不由得笑了,說道:“那依大哥之見,究竟是繼續做濟州刺史,還是請命調回京都呢?”

    薛顗眨了眨眼睛,反問道:“你的想法呢?”

    薛紹想了一想,說道:“我當然是願意大哥,在京為官了。這樣小弟就能朝夕伺奉兄長,可以成全我們的兄弟之情。”

    薛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會慎重考慮的,當下還是以你的婚事為重。反正我這一屆刺史已經做了兩年了,不妨就將它做滿。等個一兩年以後再看情況來決定。”

    “好。”薛紹點了點頭,大哥說等一兩年了再看情況,這個“情況”應該就是指——我這個“駙馬”能夠混得怎麼樣了!

    歷史上的薛顗,就是以皇族外戚與刺史州官的身份結交了許多的李家皇族,從而捲進了李家皇族的謀反案,最終牽累了薛紹。這是歷史上的薛紹被武則天處死的一個直接的導火索。

    現在大哥既然有回京做官的意願,這是好事。總好過讓他一直留在濟州那種地方,我“管”不到他!

    “既然陛下都親自過問了,我得去幫你操持燒尾宴了。”薛顗說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擬寫請諫。你有哪些必須要請到的人嗎?”

    “薛氏西祖的同宗我就不說了,除此之外還有幾個。”薛紹說道,“首先其衝當然就是裴行儉,另有吏部尚書魏玄同、兵部元外郎元萬頃;此外還有薛仁貴長城門郎薛訥;左奉宸衛將軍李孝逸以及我的幾個同僚和屬下。”

    薛顗點了點頭,說道:“你不是帶了四個千牛備身去講武院學習嗎,他們的親族長輩是否要一併請去?”

    “不方便。”薛紹說道,“我與同僚的交情是一回事,與他們的親族長輩始終是隔了一層。貿然去請,有獻媚討寵與拉幫結黨之嫌。傳了出去,恐怕不好。”

    “有道理。”薛顗說道,“那裴炎……如何去請?”

    薛紹皺眉,搖頭,“我都還從來沒有見過裴炎,暫時不知如何去請。再者我也有一層顧慮,現在大家都知道我與裴行儉的關係不一般,而裴行儉與裴炎歷來有些不和。”

    “這倒是個問題啊……”薛顗為難的皺起了眉頭,“燒尾宴不同於一般的普通宴會,不是在一起推杯換盞那麼簡單。既然你先請了裴行儉,就不大好又請裴炎——腳踏兩船,必然傾覆!”

    “那就不請裴炎了!”薛紹說得斬釘截鐵。

    薛顗的眉頭皺得更緊,小聲道:“方才陛下都那麼說了……”

    “那也只能二者權衡,取其一啊!”薛紹說道,“我現在儼然已經是裴公的門生,如果再去巴結裴炎,裴行儉甚至是朝野上下都要懷疑我的政治品德。那我以後還將如何立足?相比之下,我寧願不去巴結裴炎了。”

    “……”薛顗為難的搖了搖頭,說道:“聽陛下口氣,裴炎以後必然大勢堀起。你的燒尾宴居然不去請他,他必然心不悅。一開始就留下了這樣的陰影,恐將對你以後的仕途不利啊!”

    薛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大哥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人在官場,誰不講面?如果我的燒尾宴不請裴炎,他心裡必然不爽。

    “大哥,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了,我們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薛紹說道,“做官固然要圓滑,但是滑得過了頭,恐怕也不是好事。既然我拜在了衛公門下,就必然要尊裴行儉為師,並放長眼光立足於軍隊。魚與熊掌不可得兼,只好有所取捨了。”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薛顗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由此也可以見得,京官難為啊,全是得罪不起的大主!”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大哥,京城之內的確是滿城顯貴,都不好得罪。但是我們擺正自己的位置不在大方向上犯錯誤,就算是朝堂之上有些黨同伐異,也就不傷根本了。”

    “對!”薛顗讚許的點頭,微笑道:“二郎年紀輕輕頭腦卻是如此的清醒,真是難得!”

    薛紹點頭微笑,現在你能理解我此前諸多舉動的良苦用心了麼,包括疏遠薛元超、勸你與天后和解?

    歷來都是,贏大勢者才是真的贏!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5 23:41
第186章 東宮太子

    兄弟倆人一路交談,走出了含冰殿。

    “大哥要不要去北衙,觀賞一回千牛講武?”薛紹發出了邀請。

    “不了。諸多事務忙碌,我還是儘早歸家去做準備。操辦宴席派發請諫,這些事情不能再耽擱了。”薛顗說道,“你的賓客名單還有什麼人要補充的嗎,仔細想想?”

    薛紹想了一想,說道:“左奉宸衛與講武院的人以及薛訥,大哥就不必一一寫請諫了,我會當面去請。我在兵部有兼任檢校官職,兵部的官員卻只認識一個員外郎元萬頃。請了員外郎卻不請其他人,恐怕不妥。”

    “不認識的人就不必請了,兵部我也只認識一個兵部侍郎岑長倩。”薛顗說道,“岑長倩是他叔叔岑本親手帶大的,岑本在貞觀朝官拜書令,與父親大人曾有故交。此人當請!”

    “那就有勞大哥了!”薛紹拱了一下手,說道,“此外還有兩個非常特殊的人,我得親自登門去請。”

    “誰?”

    “武承嗣與武三思。”

    薛顗愕然,“請他們做什麼?朝野上下除了一些諂媚之人,當真沒人願意與他二人親近!”

    “大哥,你以為我願意啊?”薛紹苦笑,小聲道:“天后已經罵過我兩次了,就因為我與武家兄弟不和鬧矛盾。再不借這一次的燒尾宴做做樣以示和解,天后定然以為我是成心跟武家過不去,到時會要給我們好看的!”

    “哎……那沒辦法,請唄!”薛顗搖了搖頭也是苦笑,“我回京幾天走到哪裡都能聽到有人對武承嗣兄弟的罵聲。這二人無才無德只因是天后的親侄就官居高位耀武揚威。此次二人一同被罷了官,朝野上下幾乎一片歡騰。”

    薛紹小聲道:“他們的官,是陛下罷的。”

    “我知道。”薛顗也小聲道,“我就在想,陛下若在一日,武家的勢力尚可彈壓得住。一但陛下殯天,如何了得?”

    薛紹皺了皺眉頭,這的確是一個相當大的問題。我與武承嗣、武三思等人勢同水火,一但李治去世武則天將擺脫最後一層最大的束縛,從而整個武家的勢力也將大勢堀起。

    現在被罷了官在家閒到蛋疼的武承嗣與武三思,到時必然鹹魚翻身,不可一世!——到那時候,這兩人還能給我好臉色看?

    隱患勝於明火,這是一個隱藏的巨大危機!

    到時要想解決這樣的危機,最基本的方案無非兩條——站對陣營擺正位置,並且自身有實力與之對抗。

    如此說來,壯大自身實力已是到了刻不容緩的境地了!

    兄弟倆已經走到了玄武殿附近。

    “二郎多多斟酌。郊野之外,此間事情就不多談了。”薛顗道,“近兩日你最好是抽空歸家一趟,與我商定燒尾宴之事。我走了,你去忙吧!”

    “好。”薛紹拱手,“拜送兄長!”

    薛紹回到講武院,發現一群人扎堆在那裡聊得火熱。近前一看,是親隨盧思義來了。

    看到薛紹過來,盧思義連忙上前來拜見。

    “你來有什麼事?”薛紹問道。

    “薛將軍,屬下奉馮長史之命特來傳信,說本衛府將有一場千牛講武於未時在北衙大校場舉行。有請薛將軍等幾位將軍,一同前去觀瞻。”盧思義說道。

    薛紹點了點頭,“非但是我們左奉宸衛的人去,講武院的人全都去。大家在院裡悶了這麼多天,就一同去散個心吧!”

    “好!”眾人一同歡喜的應聲。

    “準備一下,即刻出發!”

    講武院上下除了不愛熱鬧的老爺元萬頃,走了個人去樓空。薛紹一行三十餘人到了北衙大校場,這裡如同上次一樣正在搭建講武臺,羽林衛與萬騎的軍士正在集結,不少左奉宸衛的人也都到了正在列隊。

    薛紹瞟了一眼不遠處的更衣帳篷,見到周季童正在帳篷外活動腿腳,精氣神看起來很是充足,一副鬥志昂揚的神態。反觀另一側,李仙童則是躲在帳篷裡,也不知道他在折騰什麼。

    薛紹與四御刀等人迴歸了左奉宸衛的班列,講武院的那一票人也跟著過來站在了一起。

    今時不同往日,數日前薛紹第一次在這裡站佇列的時候,身後只有區區的三個親隨,被無數人恥笑。今天他的身後不僅僅是站滿了十個精悍的親隨,其還有薛楚玉這樣的大腕。此外,他的隊伍旁邊還有一票別的千牛備身所沒有的講武院班列,很是一派“兵多將廣”的興旺景象。

    比武還沒有正式開始,薛紹和四御刀湊到了一起談笑生歡。眾人看到這番情景都覺得似曾相識——以往,不都是李仙童和四御刀擺出這樣的造型麼?

    左奉宸衛的人與或遠或近的羽林軍、萬騎等人,都在心暗驚: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稍過了片刻,前方傳來幾聲號角之聲,有軍士高呼“太殿下駕到”!

    眾軍一同呼喊“太千歲”,比起那天山呼皇帝萬歲聲音可是弱了不少,明顯是在敷衍了事。

    由此可以見得,太李顯真是沒什麼威望可言,就連皇帝的親勳部曲、算起來可是皇族的私家部隊,都懶得給李顯什麼面。

    薛紹遠遠的看著那個身著黃袍步步走來的太,隔得稍遠看不太清面目,但從體態與步履上看,至少可以判定這不是一個有“威”的人。

    “氣質”這東西真是發自於靈魂與骨髓,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可以看出來,完全掩飾不了也假裝不來。

    緊接著,薛紹在太李顯的一眾隨行人員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太平公主!

    衣著華麗光耀萬千的太平公主,剛一出現就成了全場之焦點,在場數千軍士至少有七成的人在同一瞬間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太平公主,還有一片低低的驚呼之聲發出。

    太平公主,如今大唐天下的第一名媛,天之寵兒,絕色美女。如果是和皇帝、天后走在一起,太平公主或許還只是個不太起眼的乖乖女;但若是單獨出現,隨時都能引來無數的關注。

    如果是在一群很少見到女人的軍士面前出現,那是想不引起轟動也難了!

    走在前面的李顯好像感覺有些尷尬……眾軍士對他這個太完全是不冷不熱,原本該是配角的太平公主一出場,立馬吸引了絕大多數的注意力。

    四御刀都給薛紹遞眼神兒,“太平公主殿下來了,薛駙馬,你是不是應該過去一趟?”

    “別胡說,我還不是駙馬。”薛紹撇了撇嘴,“再說了,我現在可是帶兵的千牛備身,哪有棄公顧私的道理?”

    四御刀一起笑道,“去吧,沒有關係!我們不會罵你重色輕友也不會羨慕嫉妒的!”

    “嘁!”薛紹挺不屑的哼了一聲,“男人大丈夫,說不去就不去!”

    話剛落音,太那邊的坐帳裡有東宮宦官在高聲叫道:“宣,左奉宸衛千牛備身薛紹,率本部親隨到太駕前伺奉!”

    四御刀冷嗖嗖的道:“男人大丈夫,說不去就不去!”

    薛紹冷笑,“男人大丈夫,能屈能伸!”

    “理還挺多!”眾人一同大笑。

    薛紹帶著自己的十名親隨到了坐帳前,參見太。掃了一眼李顯,這位大唐的太殿下倒是生得是白白淨淨漂漂亮亮,或許真是“面由心生”,他的兩撇八字眉加一對豆豆眼真是敗盡了威風,讓人感覺他非但是有些渾渾噩噩,還時刻都在如履薄冰一副膽戰心驚的樣。

    “薛千牛……嗯,賜座!”禮罷之後李顯就只有這一句話,對付薛紹。

    “謝太殿下!”薛紹也未多說在一旁挨著李孝逸端坐了下來。

    薛紹的十名親隨就在帳裡帳外執行護衛,執刀叉腰大開腳,個個儀表非俗威風凜凜。

    按大唐定製,東宮也有“率”兵馬做為護衛東宮的武裝力量,是與南衙十二衛一同執掌府兵的正規軍隊編制。只不過,“率”名義上隸屬於太,很多時候率的統兵權都是直接掌握在皇帝的手上——謹防太仗兵造反!

    就拿現在眼前的這位太李顯來說,他幾乎就是一個毫無兵權的孤家寡人,只有幾個“東宮千牛”做為貼身近衛。

    但是眼下東宮千牛和左奉宸衛的千牛站在一起,山寨本色盡顯無疑。豈不說薛紹這樣的大牌,就是他的一個親隨八品備身薛楚玉,就把在場的二十多名東宮千牛一口氣全比了下去。

    無論是外表、儀容、裝束還是氣場,薛楚玉很明顯是鶴立雞群!

    李顯眨著豆豆眼看了一圈薛紹帶來的這一群狼兵虎將,禁不住撓了撓臉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什麼時候能有這樣的勇士當近衛啊!”

    太平公主離他很近聽到了這一句,湊上前來小聲說道:“太哥哥,你想要左奉宸衛這樣的衛士當貼身近衛嗎?”

    “啊……是,是有一點點喜歡。”李顯被撞破了只得承認,小聲道:“太平,你可別把這些話說給父皇與母后聽到啊!”

    “放心吧,我是那種沒義氣的人麼?”太平公主笑嘻嘻的道,“太哥哥,或許今天你的願望能夠實現哦!”

    “哦?”李顯驚訝的眨了眨他的豆豆眼,又看了看座下正襟危坐滿副英氣凜然的薛紹,頓時面露喜色,“太平,莫非你能讓薛千牛來我東宮統兵?”

    太平公主“噗哧”一下就笑了出來,太哥哥,你真的是想得太多了!

    李顯的八字眉撇得更明顯了,就像是時鐘上的“八點二十”,表情非常的尷尬,“你笑什麼嘛?”

    太平公主幹咳了兩聲,說道:“太哥哥稍安勿躁,請容小妹先賣個關——等講武會結束,或許你就能明白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8 19:50
第187章 女盜風範

    四方有些嘈雜,太平公主與太李顯高高在上的坐在首席,他們二人的交談沒什麼人聽到。但是薛紹可是經歷過特種聽力訓練的人,只要他集精神,聽力遠勝於一般的普通人。

    太平公主與李顯的這一番對話,薛紹就聽到了。

    薛紹認為,太平公主既是武則天最愛的寶貝女兒,歷來也是武則天的一名小“心腹”。武則天在商談政事的時候一般都不怎麼迴避太平公主,甚至還有意讓她多聽一聽多看一看,增長見聞與提高才能。所以,太平公主知道“千牛二童”爭奪千牛御刀的內幕,並不奇怪。

    聽太平公主方才對李顯的這一番話,薛紹認為,太平公主是有意暗示讓李顯把千牛講武失敗的那一個召到東宮去。

    周季童與李仙童的這一次千牛講武,實際上就是為了爭奪“左奉宸衛將軍”一職。官場爭鬥歷來都是成王敗寇,二童講武失敗了的一方,絕對沒臉、也沒資格繼續在奉宸衛裡幹下去。但是千牛二童又都有背景與來歷,對於二聖來說,將要如何安頓失敗者也就得有所考慮了。

    所以薛紹認為,太平公主剛才的那一番暗示,絕對就是武則天的授意——輸了的去東宮混吧!

    任職於東宮服務於未來的皇帝,聽起來很美妙,但實際上很苦逼。因為現在的太李顯幾乎一點政治資本都沒有,從左奉宸衛郎將改為在李顯手底下打工,簡直就像是“被流放”了。

    薛紹心暗笑,太平公主一眼就盯上了李顯的需求,同時又知道接下來那一位失敗者尋求下家收留的需求,於是就居拉起了皮條——真想不到,光腚公主還有從事營銷的潛質!

    這時,坐在薛紹身邊不遠的李孝逸好似閒談的說道:“薛千牛,你認為二童比武,誰更有勝算?”

    薛紹做思考狀頓了一頓,說道:“我看好周季童!”

    一語雙關!

    李孝逸心領神會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老夫也看好周季童!”

    他們這一問一答,可是讓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李顯眼睛一亮,馬上對太平公主道:“千牛二童一直齊名,周季童當真會比李仙童更加厲害嗎?”

    “怎麼,太哥哥又想讓周季童到東宮統兵了?”太平公主笑道。

    李顯乾笑了兩聲,“我只是好奇而已!”

    “稍後不就知道了嘛!”太平公主應答了這一句,轉眸就看向了薛紹。

    薛紹觸到她的眼神不由得心裡都跳了一跳,什麼情況,太平公主今天盯我的眼神兒很是不對勁,簡直就是“採花女大盜”的標準範兒啊!

    薛紹下意識的看了看侍立在太平公主身後的琳琅,其一個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自然就是妹妹琅兒了。姐姐琳兒的眼神,簡直就和太平公主如出一輒!

    大庭廣眾的,你們想幹什麼、想幹什麼?

    “嘭——嘭——嘭”

    大軍鼓敲響,千牛講武即將開始。

    周季童與李仙童走進了坐帳,參拜太。二人進帳時都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薛紹,周季童是遞了一個“自信必勝”的眼神,李仙童則是明顯有些憎怨之色。想必他心裡也清楚,周季童要發動千牛講武挑戰於他,正是薛紹在暗推助。

    薛紹淡然一笑,陰謀也好陽謀也罷讓你知道也無所謂,反正就從李尚旦反對講武院開始,我跟你父二人已經是政敵!

    李仙童將千牛御刀交給了李顯,稍後將由李顯把御刀頒賜給獲勝者。李顯做了一番官方的陳辭,然後依舊是按例先上演一通大軍舞,二童各自回帳做最後的比武準備。

    太平公主悄然起身,走進了身後不遠處給太準備的更衣行轅。稍後,琳兒走到薛紹身邊,小聲說“公主殿下有請公敘話。”

    “不去。”薛紹果斷拒絕。

    琳兒小聲勸道:“公還是去和殿下說兩句話吧,一解殿下相思之苦!”

    薛紹說道:“你去傳話,就說近兩日我會休假出宮,到時再與殿下相聚。眼下眾目睽睽幾千人盯著,何必因小失大!”

    “好,奴婢去傳話!”

    稍後太平公主便從更衣行轅裡走了出來回了座位,薛紹瞟了她一眼,恰好迎到太平公主冷嗖嗖的忿忿眼神,簡直就像是要把薛紹給剝光衣服就地法辦了。

    薛紹心裡一陣好笑,聽琳兒說太平公主最近也去彤史那裡學了閨房之術,莫非是急著要與我實踐一回?

    三通鼓響,全場一片威武的高呼,千牛講武會正式開始了。二童走向了講武臺,依舊是李孝逸到講武臺邊主持比武做為監督。

    趁著四方嘈雜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投到了講武臺上,琳兒又跑到了薛紹身邊,湊近了說道:“殿下生氣了,說你不想她,也不疼她!”

    “疼!我會狠狠的疼她的!”薛紹咬牙切齒的道。

    琳兒噗哧一笑,又去了太平公主那裡回話。太平公主聽完掩嘴一笑,臉蛋兒紅成了一片,一雙美眸水汪汪的看著薛紹,顯然是含情脈脈春意盎然。

    薛紹正襟危坐心裡哭笑不得……莫非太平公主真是受了彤史的蠱惑,想要開葷了?

    都說了青少年不要接觸這種不健康的東西,好奇害死貓啊!

    講武臺上,一陣生死相搏。

    相比於那天薛紹與周季童之間頗有“表演性質”的比武,今天的這一場千牛講武的主角周季童與李仙童,爭的不止只是一把千牛御刀,也不是一時之勝負與個人之名望,還有——政治前途!

    因此,拳拳到肉生死相搏,兩人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領,不出幾個回合,周季童吃了一拳嘴角見血,李仙童了一腳差點被踢翻在地。

    打得十分慘烈!

    圍觀的數千人不僅大呼過癮,也心暗捏了一把冷汗,這哪裡是比武,分明就是拼命啊!

    場邊負責主持監督的李孝逸完全是一個圍觀的態度,對他二人的拼殺過盛絲毫不予阻止。

    政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如今演化成了比武的表現形式,如果沒有一方被徹底打倒再也起不來,是不會結束的。

    薛紹也把注意力投到了講武臺上。千牛二童果然是勢均力敵,周季童今天發揮出來的實力,也的確是比那天和薛紹比武時強了不少。薛紹自忖,如果周季童全力應戰,自己還真就未必能夠輕鬆獲勝!

    如此說來,李仙童也是一把好手!

    千牛講武可就不是未來的拳擊比賽了,沒有途休息喝水的機會。周季童與李仙童鬥了個平分秋色,一時間都無法完全擊倒對方。兩人妙招與狠招都是頻出,圍觀的軍士大呼過癮一陣驚呼接著一陣大吼,現場氣氛很快達到了鼎盛。

    驀然間,臺上的兩人突然纏到了一起,同時轟然倒地。數千人發出了一陣驚呼,同時心一醒神——這一幕好生熟悉,那天薛紹不就是這樣打敗的周季童嗎?

    薛紹頓時樂了,周季童居然使出了巴西柔術,也不知道他這陣在家裡閉門苦練,練得怎麼樣了!

    “啊!!!”李仙童驟然發出了一聲慘烈的驚叫,同時李孝逸聽到“咔嚓”一聲脆響——李仙童的左臂骨折了!

    “認輸吧!”周季童大聲沉吼!

    薛紹愕然一怔,下手夠狠的啊,比我那天狠多了!

    眾人發出一片驚呼,同時無數人的眼神投到了坐帳的薛紹身上,顯然都是猜到這些招術就是薛紹教給周季童的!

    原本千牛二童就是勢均力敵,現在李仙童失了一條胳膊,還哪裡打得過周季童?再加上週季童今天真是拼上了老命、賭上了政治前途,絕對不會像薛紹那天一樣的手下留情。

    毫無疑問,李仙童再掙扎下去,周季童就會毫不猶豫的再擰斷他一條胳膊!

    “我……認……輸!!”李仙童一臉漲得通紅,睜圓了眼睛死死瞪著遠處坐帳裡的薛紹,牙縫裡繃出這三個字!

    周季童鬆開了李仙童,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得罪了,李郎。”

    李仙童面如死灰既沒有回話也沒有看周季童一眼,一雙眼睛宛如冰冷的寒箭射向了坐帳之,落在薛紹的身上。

    薛紹淡然一笑,輸給了我的徒弟,還有臉來怨我嗎?恨就恨吧無所謂,只管放馬過來好了!

    李孝逸走上了講武臺,“周季童勝!”

    全場軍士例行高呼,千牛二童走到了坐帳內,由李顯頒賜了千牛御刀,然後各自退下。

    太平公主連忙在李顯身邊小聲的道:“太哥哥,李仙童慘敗,從此千牛二童不再齊名。”

    “哦。”李顯愣了一愣,沒有回過神來。

    太平公主暗笑一聲,說道:“我聽說李樑公正要辭去檢校左奉宸衛將軍一職,母后在父皇面前保舉李仙童來接掌李樑公讓出的將軍之位。可是今天李仙童如此慘敗,哪裡還有威信執掌左奉宸衛?依我看哪,這左奉宸衛的將軍之位,反倒是要落在周季童的肩上了;如此一來,李仙童在左奉宸衛再無立錐之地!”

    李顯恍然一怔這才明白過來,“太平,你是想讓我把李仙童接納到東宮來嗎?”

    “要不要,隨你嘍!”太平公主撇了撇嘴兒,你這反應真是有夠遲鈍的!

    李顯面露喜色連連點頭,“要、要,當然要了!我正缺一個得力之人統領東宮千牛!”

    薛紹在和太平公主一樣鄙夷的撇了撇嘴,撿到一個別人扔掉不要的淘汰品還能高興成這樣,李顯你是有多窮?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8 19:52
第188章 陰謀之毒

    千牛講武會結束了,羽林軍與萬騎將士陸續散去,但是太李顯可還沒有打道回府的念頭。這位大唐的太是一個“職業”的大玩家,短短一小會兒的千牛講武他根本就覺得不過癮,於是又組織了幾場大型的宮娛樂和體育活動,拔河、角抵、蹴鞠、打馬球,一一上演。

    每一項活動,李顯還都親自參與了。他的東宮別的人才沒有,陪他玩的娛樂型人才非但是多還都挺一流。左奉宸衛的人受太所邀要進行馬球比賽,臨時拉起一支隊伍與東宮馬球隊打,輸了個灰頭土臉。李顯親自上場指揮球隊作戰,儼然就像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得勝之後那些專陪李顯玩樂的紈絝兒一起高呼太千歲,當場討得不少的好處。

    薛紹一直端坐在坐帳裡冷眼旁觀,心想,就眼前此景就草率的判定李顯是個只會玩樂的白痴,未免言之過早。

    因為大唐的帝王與太的關係,歷來就是非常的複雜而且矛盾。太太過賢能、威望太高、權力太大,帝王可能就要忌憚這個太是否要提前奪權逼朕退位了;太無才無能愚蠢失德,又要招來一片的非議可能面臨被廢的險境。

    皇帝與太既是骨肉父又是權力爭奪者,在某些矛盾特別激化的時候還有可能反目成仇。這樣的例很多——

    後趙的武帝石虎殺了他立的兩個太。

    隋煬帝楊廣弒父奪位。

    唐朝李淵開國之後太之爭白熱化,李世民玄武門之變殺弟弒兄逼父。

    李世民的兒們也把奪嫡演到了化境,原太李承乾被廢,參與奪嫡很有希望成功的李泰被貶,李治撿個便宜皇帝當,上位之後他的好孃舅長孫無忌,還順手替他收拾了“英果”類太宗的吳王李恪。

    皇族無親情,太是一個極有風險的職業。這是從南北朝起就形成的一個“光榮傳統”,一直傳承到如今的大唐時代。

    或許在主流的“教科書”式說法當,被後世稱為“唐宗”的李顯是個行事荒唐一無是處的昏君,一生都只在幹些蠢事。但是半個“歷史學專家”安小柔曾對薛紹分析過,李顯還真就不是一個純粹的白痴,他也是一個有著帝王心術、不甘喪失權力的皇帝。他的很多“荒唐事”都是在環境的逼迫之下,迫於無奈才幹出來的。就拿現在來說,他的兩個親哥哥先後當了太,一個暴斃一個被廢,現在輪到他了,他能不緊張能不害怕,能不如履薄冰惶恐不安嗎?

    於是李顯時時處處都表現得很“孫”,除了吃喝玩樂別的一概不管,甚至面對自己的妹妹太平公主都是唯唯諾諾的。

    薛紹從來就沒有小看人的習慣,只要是個人就有三把無名火,耗逼急了也要咬人。何況,還是個從小在皇宮裡吃那些陰謀陽謀長大的皇。

    一回神,薛紹發現坐帳居然只剩他與太平公主,以及太平公主的幾名親隨這些人了。其他人都到了坐帳外面,圍觀太親自表演的馬球賽去了。

    太平公主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好像是在說,我看你倒底理不理我。

    坐帳不是封閉的,外面很多人可以看到這裡面。薛紹笑了一笑,拿起杯說道:“公主殿下,臣敬你一杯。”

    “不喝。”太平公主坐著沒動,一副雍容華貴儀態端莊的樣,很正經。

    薛紹笑了一笑放下杯,說道:“那臣陪你玩一會兒投壺或者蹴鞠白打?”

    “不玩。”

    “下一局雙陸棋?”

    “不下。”

    薛紹就樂了,莫非你想敦倫?

    “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太平公主說道。

    薛紹起了身來,走到太平公主身前拱手一拜,“殿下有話請講。”

    “過來,坐我身邊!”太平公主不悅的翻了個小白眼。

    “大庭廣眾的,這樣不好。”

    “放心,本宮不會當眾敦了你的倫!”太平公主好似有點忿然了,“快過來,賜你一座陪本宮觀賞馬球賽。”

    “好。”薛紹這才走了過去坐在她的身邊,看來是真有事。

    太平公主還真是沒有胡鬧,等薛紹坐下,略偏了一下頭小聲道:“上官婉兒被貶入冷宮了。”

    “知道。”

    “你能猜到是誰幹的麼?”太平公主小聲道。

    薛紹皺了下眉頭,“莫非不是因為天后忌恨上官婉兒,挑起了我們與武三思的矛盾?”

    “那你可知,武三思無緣無故怎會盯上了上官婉兒?”

    薛紹搖頭。

    太平公主左右看了一眼,輕輕一揚手,琳琅與朱八戒等幾個心腹左右分散開來,到坐帳旁邊放風去了。

    “李仙童唆使的。”

    “居然是他?!”薛紹恍然一怔,隨即腦海一亮,有可能!

    那天上官婉兒來衛府給我送藥,可是李仙童親自迎進來的。我送上官婉兒出去的時候,李仙童也是在場的。

    “薛郎,我問你一句話,你能跟我說實話嗎?”太平公主突然說道。

    “你問。”

    “你與上官婉兒是否有私情?”太平公主問道。

    薛紹眉頭一擰,“我們都是快要做夫妻的人了,你怎麼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如果你與上官婉兒沒有私情,李仙童的挑撥離間之計就沒有奏效的前提。”太平公主很平靜的說道。

    “你這樣懷疑,李仙童的計策就真的成功了。”薛紹說道,“常言道疏不間親,李仙童不敢直接跑到你面前跟你說,我與上官婉兒有私情。於是他拐著彎的跑到武三思那裡獻了一條毒計。既能有效打擊上官婉兒削弱我們的實力,又能激起我們與武三思的仇鬥,如果能夠引發你我二人之間的懷疑與情變,則是最大的成功。在李仙童的眼裡,李孝逸、周季童和程伯獻這些人都不足為慮,我薛紹才是他最大的敵人。”

    “我明白了……”太平公主秀眉輕顰的點了點頭,“對不起,薛郎。我不應該這樣懷疑你。”

    薛紹微然一笑,說道:“殿下能夠對我這樣的坦承,我很感動。如果只是感情上的問題,我們可以私下來自己商量解決。如果涉及到政治,就是另外一個處理的態度了。殿下認為呢?”

    “好。”太平公主很平靜的說道,“關於你與上官婉兒,類似的問題我保證不再追問。”

    薛紹的心裡卻是一咯噔,太平公主不再一味的跟我爭執了,而是採取了“以退為進、以柔克鋼”的策略——她越是這麼說,就表示她越加認定我與上官婉兒是有私情的。只是為了顧念大局她才“暫時”不予追究,以免了奸人之計。

    眼前的太平公主,比我以前認識的太平公主又要更加成熟和理智了。或許真是因為從小跟在武則天的身邊耳濡目染,她對“政治”遠比一般的人要敏銳。再加上最近經歷了一些事情,尤其是張窈窕的事情,彷彿一夜之間就讓太平公主長大了不少。

    以後再面對上官婉兒或是別的女人,我恐怕也該收斂一些尺度了。倒不是害怕太平公主會因此翻臉或是又幹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她以公主的身份都拿出這樣寬容的姿態來了,我也該考慮一點她的感受,給她一點尊重啊!

    “薛郎,現在我們就事論事。”太平公主說道,“那一日,我拿著請貼去了武三思的府上赴宴,對他說構陷與染指後宮女眷是殺頭的死罪,武三思當場就被嚇壞,於是就就把李仙童給賣了。武三思承認是李仙童對他講,上官婉兒與你有私情,一直都在暗助你。”

    “那一次上官婉兒奉天后之命來衛府給我送藥,目的是助長我在衛府的威望。李仙童在場。原本這只是天后的用意,卻被李仙童和衛府的一些無聊之人看作了風流韻事。”薛紹說道。

    “李仙童這個人,真是太陰毒了!”太平公主咬牙切齒的低聲道,“他對武三思說,上次張窈窕的事情武承嗣與我們鬥法失敗,其就有上官婉兒很大的手筆,因為上官婉兒對你有私情,所以頻頻暗助你。於是李仙童鼓動武三思針對上官婉兒與前太的把柄,要將上官婉兒暗收伏,併力爭讓上官婉兒成為她埋在天后與我們二人身邊的眼線——光是這一條計策就耍得你我二人、上官婉兒和武三思等人都是團團轉,差點就要結下死仇自相殘殺!薛郎,你以後一定要千萬小心李仙童這個人!”

    “我會的!”薛紹眉宇一沉,心想李仙童的這個條計策的確是很毒。他肯定是認為,不管上官婉兒跟我有沒有私情,做為天后的心腹女官,她也是我一條重要的政治人脈。如果他的計策成功,上官婉兒就將淪為武三思的玩物與工具,武三思因此盡獲好處,李仙童當然就對武三思有‘獻策’之功,同時上官婉兒的“背叛”也將大大的削弱了我的實力。或許還會因為“奪婦之恨”從此讓我與武三思誓不兩立!

    李仙童則可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

    就算李仙童的計策失敗了,那就是現在的情景,我與上官婉兒都已經恨透了武三思,今後仍是與他反目成仇水火不容;當然最毒的是把“私情”的事情捅給太平公主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太平公主把事情說破並且對我表示無條件的信任,還真有可能會毀了我與太平公主的婚姻——也就從根本上毀了我薛紹這個人!

    會叫的狗不咬人,李仙童這個笑面虎讓我見識了陰謀之毒!——周季童為何只打折了他一條胳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8 19:54
第189章 唯一的妻

    大校場上熱鬧非凡,羽林軍也組了一支馬球隊來“挑戰”東宮馬球隊了,戰況十分激烈。

    薛紹看到,左羽林衛將軍李尚旦居然親自上場了,很顯然,他這是在積極向太靠攏——得趕緊給自己的兒尋找一個新的安身之處啊!

    凡事有弊亦有利,或許在李尚旦父看來,離開左奉宸衛去東宮未必就全是壞事。太半君就是將來的皇帝,現在太是沒什麼實力,但如果趕在太身邊正缺人的時候前去投靠效力,將來等太繼位了,李仙童或許還有機會成為“元老功臣”——雪送炭遠勝於錦上添花!

    薛紹看在眼裡只是笑了一笑,問太平公主道:“李仙童背後唆使武三思的事情,你告知天后了沒有?”

    “說了。”

    “天后什麼態度?”

    太平公主說道:“母后的意思你今天也應該看出來了,如果李仙童勝,恐怕就得是由你來親自出面,去和李仙童爭這左奉宸衛將軍之位了,總之不能讓李仙童得逞。但你入仕尚淺根基薄弱並且事務繁冗無暇分身,母后很不願意在這時候把你推到風口浪尖,這是不得已的下策。只有周季童得勝才是最理想的,事後就將李仙童扔到東宮去安置!”

    薛紹朝馬球上場努了一下嘴,“看來太也是求賢若渴,他已經向李仙童父傳遞過這個資訊了。”

    “我看到了。”太平公主點了點頭,“這一次千牛講武的事情你與周季童把事情辦得這麼漂亮,母后應該會很高興。但是,現在就連我母后也在忍著,你心有數就好,不要和李仙童有什麼正面的衝突。”

    薛紹點了點頭,在針對李尚旦父的事情上,武則天一直都是相當的謹慎。就算知道了李仙童是上官婉兒一事的陰謀製造者,真要追究起來大可以將他一擼到底,但是武則天仍舊只作姑息未予追究。

    因為武則天的最終目標還不是李仙童這個“小角色”,她在隱忍鷙伏,不想打草驚蛇。

    隱忍埋伏,蓄勢待發,伺擊而動,一擊必殺,這既是特種兵作戰的一項宗旨,也是一名政治家必須具備的強硬心理素質。三人行必有我師,在這方面還得多跟武則天學習!

    太平公主小聲道:“薛郎,我覺得李仙童畢竟年輕,他恐怕一時想不出這麼老辣的計策。背後,肯定站著那個李尚旦!”

    “當然。”薛紹說道,“如果不是李尚旦的背後慫恿,借李仙童十八個狗膽他也不敢去幹這種事情。他們父現在是有恃無恐,就算事洩李尚旦的背後也有皇帝陛下做靠山,就連天后也要投鼠忌器。他們的矛頭還有一點指向武家侄,這就更像是李尚旦的手筆了!”

    “這對父,鐵了心跟我母后、跟我們二人做對!”太平公主恨得有點牙癢癢,“我好不容易有半個朋友上官婉兒,也因為他們的毒計牽連被貶到冷宮裡去了——我饒了不他們!”

    聽到太平公主這話,薛紹的腦海是一道亮光閃過——武則天貶廢上官婉兒除了以示對她的懲誡,其是不是也有出於“隱忍”的用意,是在麻痺李仙童父,讓他們以為就連天后也沒能識破他們的離間之計呢?

    如果是這樣,那上官婉兒還能翻身有望;李仙童父的隕落之日,就是上官婉兒的翻身之時!

    “殿下千萬不要輕舉妄動。”薛紹叮囑道,“尤其不能當面去對天后說貶廢上官婉兒一事,更不可以為她求情!”

    “我知道。那隻會更加害了上官婉兒。”太平公主說道,“母后做事,歷來都有深意。我一時無法完全領會,就絕對不會擅作主張。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我母后向來最是反感別人插手她的權內之事。她要怎麼貶上官婉兒都是她做為皇后的權力,我要是敢去求情,她恐怕反倒會殺了上官婉兒!”

    聽到這話薛紹心裡略微一寒……你是在警告我,你隨時能夠借刀殺人的弄死上官婉兒麼?

    “怎麼,心疼了?害怕了?”太平公主彷彿是看透了薛紹的那點心思,陰惻惻的問道。

    薛紹冷笑,“誰承諾的不再追問此事?”

    “我問上官婉兒了嗎?我問上官婉兒了嗎?”太平公主直撇嘴,“我分明就是在問你!是你自己做賊心虛了吧!”

    “實事求是的說,我和上官婉兒還真就沒有私情。”薛紹說道,“而且上官婉兒對我說過一句話,她說,公與殿下是天作之合,公理當全心全意的愛公主。”

    “她的會對你說這樣的話?”太平公主彷彿有點詫異。

    薛紹點頭,“是。”

    “……”太平公主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以上官婉兒的性格,如果她對你說出這樣的話,或許就意味著……她已經對你動心了!”

    “!”薛紹心裡猛然一怔,難道女人真的都是天生的第感偵察專家?!

    “看你的表情,彷彿是承認了?”太平公主問道。

    薛紹笑了一笑,“我又不是上官婉兒,我還能替她承認事情不成?——喂,誰剛才信誓旦旦的承諾過了?”

    “薛郎,我會開誠佈公的跟你說,就代表我心裡沒有真的在意。”太平公主彷彿是挺認真的說道,“你是風靡關的藍田公,上官婉兒是正當妙齡的才女佳人,你們二人之間會暗生欽慕,我一點都不奇怪。我相信你對我說的話,知道你沒有騙我。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我即將成為你的妻,而上官婉兒連成為媵人的可能都沒有。此外,我還把上官婉兒當作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所以此前我才做出那樣的承諾,不再過問你與上官婉兒之間的事情。那是因為我深信,薛郎你是一個知輕重識大體的人,不會像武三思一樣幹出那種惑亂後宮的蠢事。同時我也堅信,我以真心待薛郎,薛郎也必會以良心待我!”

    聽完太平公主這一番話,薛紹的心裡是既驚訝又感動。

    太平公主不過十七歲就能說出這樣理智又大氣的話來,而且每一句話都是那樣的鞭辟入裡、有情有義。

    難得!

    “殿下……”

    “叫我太平。”

    薛紹點了點頭,說道:“太平,承諾都是鏡花水月,唯有事實與時間,才能檢驗與證明一切。今生今生,你就是我唯一的妻,我必然待你如初。”

    常言說古代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但實際上我國封建時代都是實行的嚴格的“一夫一妻多妾制”,所謂三妻四妾其實只是一句類似於“五顏色、千軍萬馬”的抽象形容詞。無論如何,妻絕對只能是隻有一個,哪怕是帝王他也只能同時有一個皇后!

    “我知道你一向風流,有過不少的女。但從來沒有誰能成為你的妻。”太平公主說道,“唯一的妻,待我如初。薛郎,我會記住這句話的。三十年四十年之後,我也一樣會記住!”

    “好!”

    太平公主突然咧嘴一笑,“薛郎,我們敦倫吧!”

    噗!

    薛紹差點一口老血噴到了太平公主的臉上,“剛才還好好的,怎的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怎樣了嘛?”太平公主鬱悶的皺眉、撇嘴,“敦夫妻之倫,這還是禮記規定的禮數呢,薛家已經向我父皇請期,我父皇也都答應了。那我們還有什麼不可以敦倫的?”

    薛紹哭笑不得的直撓頭,“你最近是不是跟彤史學藝了?”

    “你怎麼知道的?”太平公主忿然道,“嗬,定是琳兒那個小賤人出賣本宮——她又和你啪啪過了?!”

    呃……不小心說漏嘴了!

    薛紹眨了眨眼睛,“不是你讓她來的麼?”

    “我……!我也沒讓她馬上就去呀!”太平公主很忿忿的樣。

    “有區別嗎?”薛紹笑道,“你不是說怕我熱血方剛給憋壞了,才派琳兒去慰勞我的嗎?那就不能久等,對吧!”

    “瞧你笑起來的那個樣,好淫猥!”太平公主很是忿然,“我再也不許琳兒和你啪啪了!”

    薛紹笑道,“你是公主又將是我的正妻,這都是你的權力,我表示擁護。”

    “口是心非!”太平公主恨得咬了咬嘴脣,“坐過來一點!”

    “幹嘛?”

    “我要掐你幾下才能甘心!”

    薛紹果斷的把袖一擼,手臂就伸了過去,“來吧,我就不是小氣的人!”

    “我真掐了噢!”太平公主把手伸了上去,作勢要掐人。

    薛紹直笑,“我怎麼感覺,你是在藉故揩油呢?”

    “欺我不敢?”太平公主一雙美眸睜圓了,突然張圓了嘴巴對著薛紹的胳膊就咬了上去!

    “噝,太不講信用了,怎麼又變成咬了啊!!”

    薛紹直吸涼氣,但是沒有躲閃。

    太平公主咬了一下突然停了,擡起頭來看著薛紹,“你為何不躲?”

    “我為何要躲?”

    “你為何不躲?”太平公主抓著薛紹的手臂,心疼不已的驚叫起來,“你是個笨蛋嗎,你為何不躲閃為何不繃起手臂來,偏要讓我這樣的咬你?你看、你看都咬出牙印了!——朱八戒,快叫御醫趙秉誠!”

    薛紹簡直哭笑不得,“快叫御醫趙秉誠”,都快要成為太平公主的口頭禪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8 20:10
第190章 無可取代

    薛紹看到李孝逸在場邊欣賞了一陣馬球,就和左奉宸位的周季童和四御刀等人湊到了一起。混雜在一片熱鬧與嘈雜之,老爺好像在面授機宜,一行人還時不時的朝薛紹這邊瞟上一瞟。

    看來是有事。

    薛紹便離開了坐帳走了出來,也沒讓太平公主大張旗鼓的去請什麼御醫。太平公主惱惱的瞪了薛紹幾眼也是沒輒兒,便將琳琅喚到了身邊。

    “殿下有何吩咐?”姐妹倆一同抱拳道。

    “琳,站到我一耳光可以扇到的位置!”太平公主冷冷的道。

    琳兒心裡一寒,猜測多半是那晚“採花大盜”的事情洩露了,膽戰心驚的上前一步走到了太平公主的身邊。

    “杵那麼高,炫耀你長了兩條長腿嗎,信不信本宮將它們剁下來?”太平公主恨恨道。

    “殿下恕罪!”琳兒驚叫一聲慌忙跪坐了下來,乖乖的把臉蛋兒伸在太平公主的面前。

    太平公主看著琳兒這張成的時候冷若冰霜的漂亮臉蛋,氣打不一處來,伸出一手拎住了她的耳朵擰了個十度,“你這個小蕩婦,什麼時候跑去和薛郎啪啪的?”

    琳兒都不敢做出任何疼痛的表情,老老實實簡明扼要的將那一夜發生的事情,給招拱了。

    太平公主是又生氣又好奇,“你們那樣偷偷摸摸的如同做賊一般,莫非很是爽意?”

    “尚……可!”琳兒苦著臉,憋出兩個字來。

    太平公主的少女好奇心一下被挑了下來,鬆開了手,“快說,你是如何躲避那些侍衛,如何爬的牆,如何跳的窗,進了屋先做的什麼,薛郎如何脫的你的衣服,你們二人又是怎樣啪啪的,啪了多久、啪了幾次,天亮時你是怎麼走的——全部從實招來!”

    琳兒一下傻了眼,四下一看,“殿下,在這裡說呀?”

    太平公主一怔,對喲,大庭廣眾的,不可白日宣淫。

    “回宮、回宮!!”太平公主的勁頭上來了,今日有得消譴了。聽琳兒說這些香豔故事,可比蹲在這裡看什麼馬球賽有趣得多!

    琳兒是又害怕又好笑,殿下近日去了彤史那裡學習了幾次,便對男女之事充滿了好奇。

    太平公主起身正要走,朱八戒忙道:“殿下,就這樣走了恐怕對太殿下有些不敬。殿下是否派小奴過去知會一聲?”

    太平公主想了一想,“我親自過去!”

    薛紹走到了李孝逸等人身邊,周季童很鄭重的當眾對著薛紹抱手一拜,“薛將軍!”

    看似是尋常的一個軍見禮,但周季童可是薛紹的官長,這禮數好像有些反了。而且之前二人打過一場千牛講武,理應是仇家才對。

    只是這簡單的一拜,就讓眾人心明白——周季童這是在當眾宣佈他已經和薛紹“化敵為友”了。毫無疑問,他肯定是得到了薛紹背後暗助,才當眾對李仙童發難爭奪這將軍之位!

    “周郎今日好生威風,佩服!”薛紹回了禮,對李孝逸道,“李樑公似乎有要事宣教,就在等著屬下過來聆聽了?”

    李孝逸呵呵直笑的道:“原本老夫是想回衛府再召大家商議,倒是難得大家都在這裡,也就說了一說。薛公正在陪侍公主,老夫是不敢叨擾啊!”

    薛紹笑了一笑,“薛某是朝廷之臣,當以公職為重。李樑公,請講!”

    李孝逸點了點頭,說道:“老夫年紀大了,身兼兩衛之職已是不堪重負。日前老夫已經上遞了辭呈,想要辭去檢校左奉宸衛將軍之職,請朝廷另擇賢能取老夫而代之。”

    周季童忙道:“李樑公正當鼎盛之年,何出此言?”

    雖是一句客套話,但大家聽了都是心裡有數,古之美德“三讓而後受之”,周季童只是在用謙辭表示對李孝逸的尊重而已。言下更有一層用意——這個繼任者已是非他周季童莫屬,有呼有應一唱一合,這才好成事嘛!

    李孝逸擺了擺手,笑呵呵的道:“周郎不必寬慰老夫,老夫自己的身體精力和才能本事,自己心裡都是有數的。老夫忝居左奉宸衛將軍之職已有幾年,一直未有建樹,早該退位讓賢了。周郎已經在左奉宸衛幹了十年,深得陛下的信任與器重,屬下諸位將官也對周郎推崇有嘉,實在就是接替老夫的最佳人選哪——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薛紹想笑,你這當老大的都把話說得這麼明顯了,我們除了附合還能怎麼表態?

    於是大家一同跟著說,李樑公高見,我等無異議。

    “好,好。為將者首要是能服眾,大家的意願老夫一定會直呈天聽並報知政事堂的宰相們知道。”李孝逸點頭說道,“當然,朝廷要任命誰來做左奉宸衛的將軍,不是老夫和你們這些人說了算的。具體,還是聽由朝廷定奪。不管到時任命誰來做將軍,大家都要一致擁護朝廷的決議。記住了?”

    “是!”

    薛紹仔細耐心的揣摩李孝逸的每一句話,雖然都是官冕堂皇的官話,但這其卻是蘊含著很多的深意,也盡是睿智的為官之哲學。

    李孝逸這段話表達了三層意思,其一,他看好並支援周季童接任將軍之職;其二,他只是代表陛下與政事堂來做一個”民意調查”的,他沒有直接任免權;也就是說,一但周季童真正做了將軍,這是陛下與宰相們的共同認可,這官職來得名正言順;其三,也就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萬一周季童沒能當成這個將軍,那也怪不得我李某人,那是上頭的意思。

    薛紹心直嘆,這就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真是長知識了。姜是越老的就越辣,官是越做就越圓滑。李孝逸一席話既收買了人心做出了人情,又能把可能的風險責任推了個乾乾淨淨。

    這也是一隻老狐狸,難怪深得二聖的寵信。身為一名李唐的皇戚,還尤其被天后重用和信任!

    大事交待了清楚,李孝逸留在這裡和大家閒聊了一陣,就告辭先去了。

    這時太平公主走到了場邊,將太李顯請到了身邊,兄妹二人閒話了一陣,朱八戒馬上小跑過來,“薛將軍,太殿下有請!”

    薛紹眨了眨眼睛,走了過去見禮。

    “薛將軍,寡人聽說你即將操辦燒尾宴,對吧?”李顯問道。

    薛紹不知他什麼意思,只好答說是。

    “寡人聽太平說了,你那新宅仍在裝簧修繕之,唯恐不便待客。”李顯說道,“這樣吧,寡人把芙蓉園的怡心殿借你一用,你就在那裡擺宴吧!”

    芙蓉園皇家園陵始建於隋朝,太宗皇帝李世民曾將芙蓉園賜予魏王李泰以示恩寵。後來李泰被貶,芙蓉園又被賜予了太李治。再後來,芙蓉園就一直是賜予現任太,算是送給太的一件標誌性福利產業,這成了不成的規矩。

    薛紹本想推辭,想了一想,拱手道,“謝太殿下!”

    “薛將軍遲早就是我們一家人嘛,不必客氣。”李顯笑呵呵的道,“還有什麼能幫忙的,儘管開口。但凡寡人力所能及之內,決不推脫!”

    “多謝太殿下一番盛情,餘下之事微臣都能自行打點,就不勞太費心了!”薛紹如此說道。

    “好,好。”李顯呵呵的笑了幾聲,笑得還挺憨,再未多說,便又騎上馬打他的馬球去了。

    太平公主一直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未置一辭。

    等李顯走後,薛紹問道:“殿下,是你主動提起的?”

    “你覺得我會嗎?”太平公主走近了兩步,湊到近前說道,“是太本人的意思。”

    薛紹皺了下眉頭,我與太素無瓜葛,他無緣無故的借地方給我大擺宴席,應該是衝著太平公主的面,同時也就是拐著彎的討好他那位強勢的母后。對我來說,芙蓉園那是皇家園林,怡心殿是太平公主這種級別的皇族才能去休憩遊玩的地方。讓我薛紹在那裡擺燒尾宴宴請臣僚,那是莫大的恩榮,也是莫大的張揚。

    “看來,你並不大樂意領情?”太平公主問道。

    “沒有不樂意。”薛紹說道:“只是很自然的會想到,我一個小小的品官太過張揚,容易遭人妒恨。”

    太平公主笑了一笑,說道:“如果你只在自己家裡擺燒尾宴,才真是有**份。”

    “……”薛紹一聽她這話,意思明白了。品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薛紹即將成為太平公主的駙馬。你的燒尾宴的規模,豈能和一般朝臣等同?

    皇家的人,思考和看待問題的模式是和普通人不同的。他們做任何事之前都會先要考慮,這件事情做出來,是否符合皇族的身份!

    皇族的貴氣與驕傲,是與生俱來發自內在的。但是,不能把他們的這種行為模式簡單的認為是一種炫耀和奢侈,而是“皇族家天下”的政治需要——天下為家,皇族是主人。主人做事,當然不能和家臣奴婢一個體統!

    “怡心殿挺好,寬敞!”薛紹說道。

    太平公主彷彿是輕吁了一口氣,展顏一笑,說道:“還好你沒有再次推諉或是頻頻顧忌,否則,我都要失望了。”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這有什麼好失望的?”

    “如果你只是一味的害怕遭人妒恨從而畏手畏腳,那就代表你還沒有做好準備,做大唐的駙馬。”太平公主說道。

    薛紹淡然一笑,說道:“殿下生來就是大唐天下最為尊貴的太平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娶你,不僅僅意味著無上的風光,也意味著要承擔等同的壓力與責任。放心,我早就有了這樣的覺悟。”

    “這才是我心目前的薛郎,你就應該比誰都更加自信。”太平公主美眸晶亮,嫣然一笑。

    薛紹微笑,“算是誇獎麼?”

    “我先走了。”太平公主沒有回答,往前走了。走出沒幾步,卻是回眸一笑,百媚頓生。

    一時間,薛紹有點精神恍惚。

    他彷彿又回到了前世的少年時代,走在放學回家的路口上,看著安小柔揹著書包拐進了她家小區所在的街道,回頭對著他笑著揮手,說明天早上一起去吃北街老店的豆漿油條,不見不散!

    跨越千年隔逢兩世,薛紹再度看到了這樣的少女笑容。它溫暖而明媚,讓一顆滄桑到了冷漠的男人之心也砰然而動,瞬然間,重溫那份初戀的情懷。

    薛紹突然有個無厘頭的衝動想要上前叫住太平公主,對她說,明天早上,不見不散!

    眾目睽睽之下,太平公主帶著她的一群近侍漸漸走遠。

    薛紹靜靜的目送太平公主登車而去,心神彷彿也回到了現實。

    安小柔是安靜溫柔的鄰家女孩兒,太平公主是大唐帝國尊貴無極的天之驕女。神似的面孔但完全迥異的兩個女孩兒,在不同的人生,給了我一樣的情懷。

    彌足珍貴,無可取代!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8 20:16
第191章 成王敗寇

    稍後薛紹與講武院的人一同回了玄武殿,今天就相當於是上了一堂“戶外體育課”,一群人出去散了心活動一場,精氣神明顯比之前好多了。

    薛紹找到元萬頃商量,說給大家放兩天假。元萬頃倒也沒那麼不近人情,雖然不是很爽快但經過薛紹的幾語勸說,也就答應了。

    這對講武院的人來說真是個好訊息。龜縮在玄武殿裡學了好些天,皇宮裡規矩森嚴連外出都不能,簡直就像被關在了籠裡。於是薛紹剛一宣佈,程伯獻等人就發出了歡呼之聲,馬上就在私下商議稍後要去平康坊和西市這些地方風流瀟灑了,還邀薛紹同去。

    薛紹說不去,並對程伯獻等人說,我們幾個最好是現在一同回一趟衛府。程伯獻等人冷靜下來一想,對頭,現在正是衛府內部權位爭奪的關鍵時期。千牛講武剛剛結束,如果我們這幾個人能夠及時的出面表明態度支援周季童,那就是趁熱打鐵、一戰功成的效果。

    薛紹說,這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程伯獻等人大笑,薛將軍這個比方打得好——走,回衛府!

    元萬頃不像年輕人這樣躁動,主動留守講武院,有兩個書令使也願留下一同伺奉於他。蕭至忠也不願走,說家在咸陽縣往來費時麻煩,不如和元公一同留守照看講武院,順便也好溫習一下近日所學的知識。

    由此可見,蕭至忠對長安城裡的聲色繁華沒什麼興趣,這是一個情趣高尚的人。

    薛紹索性把自己新做的教案都交給了他,讓他自行參詳預先學習,有什麼不懂的等薛紹回來了再問,有什麼新的想法只管新增與完善。薛紹還說,等兩日後再開課,就讓蕭至忠代講一天。

    蕭至忠突然接到這樣一個重任簡直誠惶誠恐,一再拒絕說自己都還是新來的學,如何又敢上臺執教?

    薛紹既不勸說也不解釋,只說,讓你教你就教,這是下達的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

    薛紹的軍人式作風讓蕭至忠這個飽讀詩書的儒雅仕直打哆嗦,只能乖乖應諾。他這兩天想必是無法輕鬆了。

    稍後講武院的人結伴離開了皇宮,左奉宸衛的個人騎馬同行回了衛府,恰好趕上衛府裡晚飯開餐。如同那天程伯獻請客一樣,今日周季童作東,給全府上下的將官士卒加餐。

    看到薛紹等人回來,周季童是心大喜——來得正好啊!

    以往李仙童在衛府裡是極有人緣而且勢力也不小的,他最大的擁護者就是四御刀。雖然薛紹已經帶著四御刀一起與周季童達成了共識與同盟,但都還沒有挑破,衛府裡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因此,就算是千牛講武周季童勝了,衛府裡至少也還有一半的人在猶豫和彷徨——我們今後該要何去何從啊?

    現在好了,薛紹帶著四御刀一同在衛府出現,只要四御刀領頭一發話,那些低層的將官和下面的士卒就吃了定心丸,就敢跟著四御刀一同投入周季童的麾下。

    周季童非常熱情的專門給薛紹等人加了一宴,用自備的好酒盛情招待,並將薛紹請來拼桌同席,用意可謂明顯。

    “薛公,來得正是時候啊!”周季童甚是感激的小聲道,“你們這一來,我就有底氣了!”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我們這也是成人之美嘛!”

    周季童敬了薛紹一杯,又一一的敬過了程伯獻等人連薛楚玉也沒有落下,然後又對薛紹道:“千牛講武會完畢之後,李仙童馬上就回府治傷了。聽說,太派了東宮御醫專程到他家伺奉,再加上當時李尚旦還陪太打了馬球,其用意想必是相當明顯了。”

    薛紹說道:“沒錯。我想,左奉宸衛裡以後不會再有李仙童這麼一號人物了。至於他的下家是哪裡,我不關心。”

    周季童心頭略微凜了一凜,聽口氣薛紹和李仙童之間,彷彿是有了莫大的仇隙?

    “李仙童在左奉宸衛裡經營了十年,人脈根基非同小可。”周季童小聲的道,“如果他真的要離開這裡,就必須要有人頂上他的空缺,同時也頂上我留出的郎將空缺。”

    薛紹明白他的意思,千牛二童一個晉升將軍一個離開衛府,空出來的兩個郎將人選只能在四御刀當產生。

    軍隊裡向來就是軍令如山,於是大家都養成了唯“頂頭官長”馬首是瞻的習慣,比如普通的士兵可能都不知道將軍長什麼樣,他們只對直接管理他們的隊正俯首貼耳;隊正認旅帥,旅帥認校尉,依次上達環環相扣。所以,以往籠絡了四御刀的李仙童在衛府裡極有影響力。那麼現在,除了四御刀也就沒有人能夠完合掌控李仙童留下的這套人馬班底。

    當然,如果薛紹願意出任郎將,上有將軍周季童的認可,下有四御刀的幫襯,問題倒是不大。所以,周季童特意發問薛紹,就是想知道他對“郎將”有沒有興趣。

    薛紹馬上拍了一下手將眾人的吸引力拉過來,說道:“兄弟們,咱們現在是關起門來商量家事了。大家都說說吧,如果——我是說如果,周郎榮升將軍之位了,空缺出來的郎將,理當由誰接任呢?——事先申明,別把薛某人計算在內!”

    “咦,本該就是薛將軍,為何又要將你計算在外?”程伯獻倒是心直口快。

    周季童笑而不語,傻啊老程,薛公都不屑爭這將軍之位,奈何又來爭一個郎將?

    程齊之笑道:“依我看,老程就挺合適!”

    “咦,咋的就消譴起我老程了?”程伯獻仍是沒有回過神來。

    崔賀儉也在笑,“我看也是非老程莫屬!”

    薛紹看到,劉冕在一旁沒有作聲。

    估計,劉仁軌這位當朝重臣、功勳名將的孫,心裡也是有點想法的。其實在所有的品千牛當,程伯獻是最接近郎將的,而劉冕的背景可以說是最結實的!

    “我發表一下拙見。”薛紹說道,“程伯獻與劉冕,二位兄弟當仁不讓!”

    二人?

    眾人一聽,心恍然大悟——好嘛,李仙童這是要被掃地出門了!

    權位之爭向來就是這樣,天無二日國無二君,一家歡喜一家愁。李仙童既然在這場將軍之位的爭奪當敗下了陣來,左奉宸衛裡就再無他的立錐之地!

    “我沒意見!”程齊之第一時間表示認同。他和程伯獻的關係向來最鐵,雖然二人不是有著血緣關係的本家兄弟,但勝似親兄弟。“槊不過程”聽起來好似二人並肩等齊,但實際上程齊之一直都像是程伯獻的跟班小弟,兩人還都是樂此不疲。

    薛紹甚至有過錯覺,二程,有如一攻一受。

    “我也認為,薛將軍所言極是妥當!”崔賀儉也發表了意見。官位的爭奪最講究的就是資歷、威望與身家背景,崔賀儉很有自知之明,論資歷與威望他遠不如程伯獻,論身家背景他遠比不上尚書左僕射劉仁軌的嫡孫劉冕。

    “兄弟們都能深銘大義達成共識,這是最好不過的了!”周季童是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郎將的空位交給誰,這密切關係到衛府上下和他本人的位置是否穩定。

    這本是一個讓周季童非常頭疼和擔憂的問題,薛紹隨手一拍信口一開,輕鬆就替他解決了。周季童的心裡,對薛紹更加的感激和佩服。

    薛紹這個導演了衛府權位之爭的“幕後黑後”卻在一旁沒心沒肺的壞笑,“怎麼感覺,我們是在坐地分贓呢?”

    “哈哈哈!”

    一群人大笑,有如戰爭得勝之後的歡呼。

    權位之爭也是戰爭,只不過這是一場看不到刀劍與硝煙的戰爭,結局卻是同樣的成王敗寇。

    一餐飯吃完,左奉宸衛內部就已是大局已定。

    如果沒有太大的意外,周季童將順利接掌將軍之位。此前他主演的那一出捱揍的“苦肉計”也算是收穫了巨大的回報。及時轉換陣營的四御刀也得了好處,程伯獻與劉冕的好處最實在,直接晉升郎將。同時,崔賀儉與程齊之就算心裡會有一點失望,但更能有所指望——跟著薛紹,果然沒錯!

    只有薛紹仍是那個品千牛背身,外人或許完全看不出他一個初來衛府的人,發生了什麼變化。也就只有左奉宸衛內部的高層才會心裡明白,雖然薛紹不顯山不露水,但將軍和郎將都是他親手捧上去的。

    以後,哪怕是薛紹離開了左奉宸衛,這裡仍是他的地盤!——這就是薛紹“志不在此”的終極表現形式。

    宴罷之後,薛紹等人回了自己的官署,各自向自己的屬下和親近的同僚傳達“精神”。只消一夜的時間,左奉宸衛內部就能達到意志上的統一。以往周季童的擁護者自然是歡欣鼓舞,李仙童的黨羽要麼改弦易張要麼掃地出門,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就從這一夜開始,左奉宸衛裡開始嚴格禁賭。因為,以往李仙童這個“大東家”最是喜歡邀人聚賭,每日無賭不歡,連飯堂里正在用餐的人數是奇是偶都能一賭。

    現在周季童要上位了,聚賭就被列入了要被嚴懲的惡習,變向的就是在批駁李仙童,貶低他在衛府裡的聲望。

    薛紹反思此事,一山難容二虎,古人誠不相欺。以往左奉宸衛內部是二童並立,派系分明。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勢力的此消彼長,終將消彌派系統一號令。

    同樣的,天無二日國無二君,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就連歷史的走勢也大致如此!

    這樣的爭奪,從來都是血淋淋的。若有一家春風得意,必有一家屍血滿門。歷史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於是失敗的一方非但是身敗,往往還伴著名裂。

    因此,很多在歷史上受盡罵名的人,他所犯的最大的錯其實是——他失敗了。

    比如歷史上那個冤死獄的薛紹,就被扣上了謀反的帽;再比如被自己的兒和親手提拔的重臣趕下臺的武則天,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上官婉兒;還有被自己的侄兒李隆基殺死然後同樣被扣上了謀反帽的,太平公主!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8 20:19
第192章 商業帝國


    皇城朱城門的大門在關閉時,差點夾到了威龍的尾巴。

    薛紹與薛楚玉踩著點,離開了皇宮。

    “將軍這是要把屬下帶到哪裡?”薛楚玉笑道,“莫非是要補償屬下那日錯過的風流快活?”

    “過期不候,我可不是那種沒原則的爛好人。”薛紹說道,“今日帶你出宮,是要讓你去辦一件正經事。”

    “將軍要擺燒尾宴了,屬下知道該要怎麼做。”薛楚玉抱拳道。

    薛紹微笑的點了點頭,“既然是本家兄弟,我就不下什麼請諫這麼生分了。你回去跟你大哥好生來說,大約講武院復課後的一兩日,我就會擺起燒尾宴。芙蓉園怡心殿,有請你們兄弟二人一同大駕光臨!”

    “好!”薛楚玉抱拳,“那屬下去了!”

    薛紹仰頭看天長吁了一口氣,在宮裡呆了這麼久,現在真有一點脫出牢籠的感覺。我還只是在那裡教了幾天書,現在可以理解,宮裡那些宮女太監過的都是什麼日了。

    薛紹去了西市,在虞紅的邸店前面停下馬。如果不是若大的“紅邸店”的招牌掛著,薛紹都要以為走錯了地方。

    這店面已經是以前的四倍大,新修裝簧十分氣派,門口接馬引客的小廝就有十餘人。已到黃昏歇市之時,這裡進出的客商與顧客仍是絡繹不絕,幾乎要踏破門檻。

    “喲,薛公!”有小廝認得薛紹的,驚喜上前來拜迎,“我馬上去通知東家親自來迎!”

    “不必大肆聲張,我只是來隨便看看。”薛紹把馬匹交給了他走進店裡,夥計殷情接待,馬上有人去請虞紅了。

    薛紹在店裡四處走走看了看,這店面擴大了三四倍,主店陳列了大量的各式香皂任人挑選,批零兼營。另有女掌櫃的店面,裡面擺滿了花花綠綠的胸,正有一群衣著華麗的貴婦在裡面嘻嘻哈哈的挑選胸,然後走進內裡的試衣間去試穿。另有好些個精幹的牙人說著不同的蕃語,領著髮色服飾各異的胡商在挑選貨物討價還價。

    生意無比興隆!

    薛紹滿意的點了點頭,虞紅真是個人才。這才幾天沒見,小小的砥店就已是鳥槍換炮,麻雀變了鳳凰!

    “薛公請恕罪,東家不敢當眾拜會公,有請公茶室一敘!”一名夥計上前來道。

    “好。”

    薛紹跟著他走到了虞紅的茶室,進去一看,虞紅正在煮茶。

    “公駕到,紅有失遠迎,萬望恕罪!”虞紅仍是正兒八經的大拜於地。

    薛紹脫了鞋走進蔑席鋪就的茶室,笑道:“不用每次都把我當父親似的這樣參拜吧!”

    虞紅起了身來咯咯的笑了兩聲,說道:“公對紅,確有再造之恩,恩同父母!——公請坐,請許紅置茶以待。”

    “好。”薛紹慵懶隨意的坐了下來,吁了一口氣,“我倒的確是有點想喝,你煮的茶了。”

    “公若是喜歡,不妨常來。”虞紅行雲流水的煮著茶,微笑輕語道。

    走進這間茶室,薛紹就感覺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連日緊繃的神經和身心的疲憊感,瞬間消去了大半。

    每個人都有他的特質,給人的感覺也不一樣。薛紹覺得,虞紅就是那種詮釋了“溫柔似水”的女人。和她在一起,無權勢之爭無俗事之擾。現在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白天上班勞心勞力疲憊不堪了的男人,回到家裡面對賢淑妻遞上來的一雙拖鞋和一杯熱杯。

    如果要給虞紅起個綽號,“忘憂草”彷彿是頗為貼切。

    薛紹突然就犯困了,好想在這裡睡一覺。什麼也不想,只是四仰八叉的睡一覺。

    “公滿副倦怠,不如躺下歇息片刻?”虞紅柔聲道,“待睡醒了,再喝茶也不遲。”

    “不用。”薛紹說著卻是扯一個大哈欠,眼淚都出來了。

    “還說不用?”虞紅說道,“公一向俊逸通脫雲淡風清,很少像今天這樣一身疲態盡顯,看來真是累著了。”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主要是這裡太舒服太安逸,我一進來就整個人都放鬆了,就連腦裡面都放空了,什麼也沒有想。”

    虞紅微然一笑,“這是紅的榮幸。”

    “怎麼不跟我說一說店面的改變,和宮的生意之事?”薛紹問道。

    虞紅說道:“公倦怠而來,紅不忍再用這些俗事給公增添紛擾。再者公人上之人,不必事事親歷親為。現下,公只管安坐歇息靜心品茗。些許銅臭之事,紅去和公府裡的陳管家商議即可。”

    薛紹呵呵直笑,“虞姑娘真是善解人意,誰要是娶了你,真是八輩修來的福氣。”

    “……”虞紅臉兒一紅動作一僵,“公取笑了。想我一介低賤商女,誰會高看?”

    大唐是個“仕農工商”等級森嚴的社會,婚姻的“門當戶對”甚至是寫進了法律的。也就是說,仕大夫就算是看上了一個商人家的女,也不敢娶她做正妻,頂多是納為妾。同樣的,出身名門的望姓女敢嫁給農夫或是商人,那既是家門之恥辱,嚴格來說也是違備法律的。

    “誰說你低賤了?”薛紹笑道,“你現在做的是皇族的生意,說不定什麼時候還就被賜為外命婦的出身了。”

    “那也仍是個商人嘛!”虞紅微笑道。

    薛紹說道:“真要刨根問底的話,當今天后是何出身?”

    “……”虞紅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天后,非常人。不是我等可以攀效。”

    “事在人為!”薛紹笑道,“我帶兵,常對屬下說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個好兵。你行商,就要有成就‘天下第一商’的志向。若無志向則無動力,那將來的成就也就有限了。”

    “公所言,總能讓紅有醍醐灌頂之感。”虞紅點了點頭,微笑道,“但是依我愚見,現在公還是先躺下歇息一會兒吧!看看你,進來片刻就扯了三個大哈欠了。”

    “行,那我可就躺了!”薛紹也不客氣,本來就是歪歪斜斜的坐著,順勢往旁邊一倒,就四仰八叉的躺了下來。

    “紅去給將軍取些被褥來。”虞紅馬上起身將爐火搬了出去,走到鄰間去搬來一床春天用的薄被,並且小心翼翼的給薛紹塞上了枕頭,蓋上了被褥。

    薛紹安心的閉著眼睛躺著,靜靜的感受著虞紅的每一個輕柔的舉動。

    既不生疏也不親暱,就如同幾十年的老妻習慣性的在照顧自家的丈夫。

    “公歇息,紅告退。”虞紅說罷,就準備往外走。

    “別走,就坐這兒。”薛紹閉著眼睛說道。

    虞紅愣了一愣,“紅在此叨擾,將軍如何歇息?”

    “你若在,我心安。”

    “……”虞紅的臉上驀然一下就紅了,也沒應聲言語,只是靜靜的跪坐於一旁,悄無聲息。

    薛紹還真的睡著了,心無雜念,鼾聲大作。

    虞紅靜靜的看著薛紹那張近在咫尺酣睡的臉,不出聲,不動彈,但是芳心如鹿一陣大動。

    很少有女可以心如芷水的面對藍田公的這張臉,更何況這麼靜,這麼近。

    鬼使神差一般,虞紅慢慢伸出一隻手,伸向薛紹的臉,好想在他臉上輕輕的摸一摸。

    對於虞紅,薛紹是全無防備之心。眼下,他已經進入了黃金睡眠的“眼動”層次,人沒動閉著眼,但是眼珠在眼皮下面轉動了兩下。

    虞紅慌忙縮回手,就像是手在烙紅的茶鼎上被燙了一下。

    芳心大亂!

    她再也不敢往前伸手,甚至不敢直視薛紹了。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坐了一個時辰,直到薛紹飽睡醒來。

    “公為何不多睡一會兒?”虞紅輕聲道。

    “舒——服!”薛紹伸了個大懶腰,很久沒有睡過這樣舒服的覺了,感覺所有的精氣神全回來了。

    “茶——我要喝茶!”

    片刻後,虞紅雙手將茶捧上,依舊是薛紹喜歡的沒有新增任何佐料的陝州名茶,碧澗明月。

    “現在我有精神了,你大致跟我說一下,目前生意怎麼樣,有什麼困難需要我解決的?”薛紹說道。

    虞紅點了點頭,說道:“皇宮裡的生意,比我想像的更加賺錢。只需關節一打通,真是財源滾滾來,令人驚歎無比!最初的兩天之內,宮市來找我採了四次貨,每次都是現錢結清貨款從無半拖欠。光是這四次的採貨,紅非但是賺回了所有的成本,還有了餘錢盤下隔壁的三家店面,並將店面裝繕一新,同時增加了十五名牙人,十個小廝。只不過……剛賺的錢又都投進去了。因此,暫時無法拿出錢來孝敬公,還望公海涵!不過公放心,所有的利潤紅都一筆一筆清楚的記著,就當是紅暫時找公借了這本錢。不出數日,必當雙手奉上!”

    “不用。”薛紹擺了一下手,說道,“初期投資你就沒有找我要過一錢,現在完全自給自足還能紮實根基,殊屬不易。生意該要怎麼做,你只管大刀闊斧的去做,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至於分利之事,一年半載之內不必提起。我現在不缺錢花,我要的也不是一個每月給我幾許活錢的贏利商肆,而是一個——天下無雙的商業帝國!”

    “商業帝國?”虞紅有些愕然。

    薛紹微笑道:“還是那句話,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虞姑娘,你必須有這樣的大志,最終才能成就大事!”

    “紅,誓死追隨公!”虞紅俯身大拜,內心頗為震撼。

    商業帝國……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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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