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極品駙馬 作者:蕭玄武 (連載中)

 
V123210 2016-7-24 11: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4 231383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7 19:43
第140章 心有靈犀

    這樣的敘舊,還是適可而止的好。於是薛紹說道:“大哥,不妨讓上官姑娘說一說,天后有一些什麼話語要傳達。”

    “哦,對。”薛顗回神,忙道,“那你們先忙公務吧,我回避了。”

    “君侯不必如此。”上官婉兒輕聲道,“公,其實當年的事情我未必知道得比你們少。都是一些十幾年前的陳年舊事了,也不用有什麼避諱。”

    薛紹微皺了一下眉頭,上官婉兒居然還主動要說,是要拉近和我們之間的距離嗎?

    上官婉兒說道:“我尚在襁褓之就被罰沒掖庭,從小在宮裡長大。就算我遮蔽耳目不想聽到那些事情,也是不可能。因為當年我祖父書寫詔書謀廢皇后,就是在宮裡進行的。宮裡的人遠比外面的人知道得更加清楚!”

    薛紹無語,看來大哥今天的一些話,真是觸到了上官婉兒內心深處的禁忌。一般人談到這種話題,必然是避之猶恐不及。但她是上官婉兒,如果連這些問題都無法面對,她不可能在宮裡活到今天,更不可能在天后的身邊生存下來。

    薛顗有一點驚訝,說道:“恕我多言,上官姑娘既然知道這些陳年舊事,又是如何面對天后的呢?”

    薛紹眉頭一皺頓時苦笑,我大哥這張嘴啊!

    上官婉兒卻是不以然的淡淡一笑,說道:“君侯莫非是想說,婉兒認賊做父,是個無君無父不忠不孝之人?”

    “不,薛某絕非此意。”薛顗正色道,“我只是擔心上官姑娘內心煎熬苦楚,在宮裡度日如年。”

    薛紹點了點頭,“上官姑娘,我大哥絕無惡意。”

    “婉兒明白。”上官婉兒淡然微笑,說道:“君侯是個光明磊落的良善之人,否則,這樣的話是斷然不會在婉兒面前說出口的。但既然是話已說開,婉兒也並不避諱。其實,正因為我知道了當年那些事情的所有細節,所以才會矢志侍奉天后,絕無二心。”

    “為什麼?”薛顗不假思索的問道。

    薛紹哭笑不得,大哥你也太耿直了,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嗎?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說道:“說也無妨。天下皆知,當年我祖父參與謀劃廢黜武皇后而事洩被殺。但是個的很多細節,卻是不足以為外人道之。二位……敢聽嗎?”

    薛顗略微一怔,如此重大?

    薛紹皺了皺眉頭,“如果你信得過我們兄弟二人,那你就說吧!”

    上官婉兒微然一笑起了身來,“那請公尋個僻靜之地,婉兒細細說來。”

    “好,有請書房!”

    三人來到了書房,薛紹叫月奴在樓下把守,閒人勿近。

    坐定之後,上官婉兒說道:“十年前我滿月之後的第天,皇帝陛下召我祖父入宮,謀劃廢后一事。我祖父大人身為宰相,當然是忠於君事無可推搪。而且他老人家飽受儒家教化,歷來也的確是反對皇后干政攝權。於是君臣二人一拍即合,我祖父當場就在宮裡親手寫下了廢后詔書。可是詔書墨跡未乾,皇后就突然出現在了陛下面前!”

    薛顗不由得嘆道:“那當時真是千鈞一髮啊!”

    薛紹知道他想說什麼,如果皇帝李治和上官儀這對君臣辦事再穩妥一點不走漏訊息,那歷史肯定就是另外一番模樣了!

    上官婉兒繼續道:“當時皇后當著我祖父的面,在皇帝面前哭訴哀求並據理力爭。陛下當場就心軟理虧了,因為那時候武皇后剛剛和陛下一起同甘苦共患難的經歷了許多的凶險和風波,她並沒有任何對不起陛下和大唐的地方。”

    薛顗道:“接下來呢?”

    上官婉兒說道:“接下來,就是許多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了。陛下對天后說道,我本來不想廢黜皇后,都是上官儀教我這麼做的!”

    “啊?”薛顗驚叫了一聲,眼睛瞪圓嘴巴也喔成了一個圓圈,再也合不攏了。

    薛紹的反應要平靜得多,因為上官婉兒說的這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在大唐現在這個時代來說或許是敏感的政治機密,但到了後世根本不足為奇。記得安小柔說起這件重大的**時,就曾經痛罵李治是個“沒節操的廢柴簍”。

    在對抗長孫無忌權臣集團的那段歲月裡,李治與武則天同舟共濟最終殺出一條血路,扳倒權臣拿回了皇權。剪除外敵之後,李治赫然發現他的皇后權欲太強、能力也太強,根本就不是一個他能夠駕馭的主。所以,想要謀廢皇后根本就是李治的個人主張。

    上官儀只是李治找來的一個忠心的參謀和幫手。可是這對君臣辦起事來都是那麼的不靠譜,他們事先既沒有調動禁軍來鎮住大局還洩露了訊息。面對武皇后的哀求與反詰,李治當場就心軟甚至是認慫了。為了給自己留點面找個臺階來下,李治揮一揮衣袖,毫不猶豫的就把上官儀給扔出去做了替死鬼。

    上官婉兒的臉上泛著微笑,平靜的說道:“君侯,公,婉兒想問——換作二位是天后,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是引頸就戮還是絕地反擊?”

    兄弟倆同時苦笑一聲作為回答,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政治鬥爭從來都是血淋淋的,如果當時是李治與上官儀成功了,天后肯定也活不到今天。無非就是把王皇后與蕭淑婦的慘死故事,再上演一次。

    上官婉兒依舊在微笑,說道:“雖然天后殺了我上官一家,但是婉兒從來就沒有憎恨過天后。相反,婉兒對她由衷的敬佩與忠誠。因為她有膽魄與命運抗爭,憑智慧化險為夷創造奇蹟。只有這樣智勇大氣之人,才是真正值得依賴與信任的。至於性別,其實根本就不重要!”

    兄弟倆都聽出來了,上官婉兒的弦外之音就是在罵李治不值得依賴與信任。在她心裡,真正害死了上官一家的並不是天后,而是那個軟弱無能、出賣大臣的皇帝李治!

    “哎!……”薛顗長嘆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感慨。

    薛紹知道大哥心裡在想什麼。天下人早就認定是上官儀慫恿廢后失敗,武皇后心狠手辣殺了上官儀,這其沒有皇帝的什麼事。所以,今天從上官婉兒的口得知了真相與細節,大哥的心裡一定相當的糾結!

    以儒家崇尚君父的思想來說,君權至上、天下無不是之父母。李治是無上君王不能數落他的過失;就算武則天做得再好,因為她是女人干政,那麼光憑這一點她就該背起所有的黑鍋。

    這也正是後世無數儒生,一直不停描黑武則天的理由和動機所在。在儒生看來,武則天就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妖魔,一無是處。往武則天身上潑得髒水越多,身為一名儒生就越加顯得道德高尚。

    儒家思想是主流,所以後世的百姓民聽說得最多的,就是武則天如何心狠手辣親不認,如何殺人如麻荒淫無道,卻沒幾個人知道她做為一名帝王和政治家,對一個時代和民族所做出的貢獻。

    或許歷史上的武則天早就預料到了後人會如何看待於她,因此決定自己死後,隻立一塊“無字碑”——不置一辭,任人評說!

    以高尚為名的儒生與靜然矗立的無字碑,就是這一段歷史和武則天人生的縮影。

    “君侯,公,婉兒的話說完了。”上官婉兒坐直了身體,拱手長揖對二人拜了下來,“若有唐突不妥之處,還望君侯與公海涵!”

    薛顗點了點頭,說道:“姑娘能夠對我兄弟二人如此推心置腑,可見真是一片赤誠。姑娘放心,薛顗必不負你!”

    “君侯大丈夫,一諾千金。”上官婉兒再拜。

    薛紹微然一笑,說道:“上官姑娘,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天后的身邊,的確是你的安身立命之處。”

    薛顗咧了咧嘴,臉色有一點難看。倒是沒有詰責的意思,更多的是尷尬和糾結……上官儀的事情,陛下的確是有失厚道啊!

    上官婉兒微笑的對著薛紹拱手長揖,“知婉兒者,公也!”

    薛紹微笑的點了點頭,說道:“大哥,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薛顗道:“你我兄弟之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上官姑娘也不是外人,你說吧!”

    薛紹說道:“當年我薛家被貶,朝延對外宣稱的罪名是母親大人涉案巫蠱。然而小弟認為,那不過是一個掩人耳目的藉口。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為父親大人與上官父往來甚密。”

    上官婉兒眉頭略微一皺,沒有插言。

    薛顗乾咳了一聲,苦笑道:“巫蠱可是十惡不赦之罪,以此做為掩人耳目的藉口,豈非大謬?”

    “小弟以為,那非但不謬,還相當的合理。”薛紹說道,“因為,公主犯罪,當罰;駙馬犯罪,當死!”

    “你!……”薛顗神色驟變,無奈的重嘆了一聲,無語以對。

    上官婉兒恍然大悟,“公,果然睿智!”

    薛紹搖頭笑了一笑,我沒什麼睿智的,不過是曾經有一個精通這段歷史的女朋友罷了。

    上官儀根本就是一個李治與武則天之間爭奪皇權的犧牲品。當時就連廢太李忠都給上官儀一起陪葬了,因為和上官儀有交情而被貶廢流放的官員也不少,薛家只是其最不起眼的一支罷了。城陽公主請巫師給自己的丈夫收魂,根本不算什麼事情。但她用巫蠱之罪,掩蓋了駙馬薛瓘與上官儀的黨朋之罪。比起滅門,貶官流放總要強得多!

    唯政治,最殺人。

    薛紹看了看大哥,他的神色變得非常凝重,顯然他已經明白我剛才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是李治出賣上官儀,薛家又怎會跟著遭罪?明知道自己的親妹妹一家是被無辜誅連,李治也只敢用“巫蠱”來掩飾一下免其死罪貶出京城,並且到死也沒有再讓他們回一次京城。李治在武則天面前,甚至連保護自己親妹妹的勇氣和能耐也沒有。或者說,那時候李治都已經沒臉再對武則天提出任何的要求了!

    歸根到底,上官儀死於李治的背叛與出賣,薛家那些年所受的苦難,又何嘗不是在為李治的軟弱與無能買單?得聞城陽公主與駙馬的死訊之後,李治哭得昏天黑地幾天不理朝政,後來又加賞與厚賜薛家的幾個兒,何嘗不是出於一種理虧與愧疚的補償心態?

    薛顗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臉色越來越難看。真相竟然是如此的殘酷與可悲……害薛家者,陛下也!

    薛紹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上官婉兒,上官婉兒一對美眸之智光流轉,也正看著他。

    四目相對,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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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25 18:12
第141章 最佳說客

    書房裡一片寂靜,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

    這一刻,薛紹的心裡對上官婉兒充滿了感激,她這一回真是幫了大忙了!

    大哥表面上是答應了“顧全大局以婚事為重”,但那只是揚湯止沸的權宜之計,難保他日不是歷史重演。因為大哥心對武則天的仇恨與猜忌根本就沒有消除。可是今天上官婉兒現身說法道出了真相,這才有可能從根本上解除那顆“定時炸彈”!

    片刻之後。

    薛顗說道:“二郎,上官姑娘,當時負責辦理上官一案的是武皇后的心腹許敬宗。對許敬宗這種大奸臣來說,案辦得越大、誅連的人越多,他的功勞也就越大。當時涉案的人很多,連廢太李忠也無辜被捲進來誅殺了,薛家也捲了進去。當時的情景,我們薛家最好的結果也是被流放到嶺南。幸虧是有皇帝陛下,我們一家才只是被貶出京師而已啊!”

    而已?

    薛紹苦笑了一聲沒有辯答,大哥這話顯然是在為皇帝開脫、把責任往許敬宗與武則天身上推。畢竟他是飽受儒家教化的仕大夫,讓他心裡明白了就好,總不能還指望他當眾把皇帝給罵上一頓。

    上官婉兒略微笑了一笑,也沒有多言。兩人不約而同的不予反駁,頗有幾分默契。

    “罷了,那些陳年舊事不必深談。”薛顗見他二人都未回話,揮了一下袍袖臨襟危坐,說道:“二郎,眼下你就快要做駙馬了。還是放下恩怨,著眼於眼前吧!”

    “知道了,大哥。”薛紹點了點頭,心說該要放下恩怨的是你才對吧!

    “明日,為兄就入宮面聖。”薛顗說道,“只是不知,我應該先去見天后,還是先去見陛下?”

    這話,顯然是在問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微然一笑,說道:“君侯回京的制令,是天后娘娘下令由婉兒親筆所寫。陛下如今深居大明後宮之內靜養,一般不會召見大臣。君侯還是明日早朝散後,到宣政殿御書房去見天后娘娘吧!”

    “也好。”薛顗點頭。

    薛紹說道:“大哥,你千里遠來勞頓困苦,不如歇息兩日再入宮面聖也不遲。”

    “二弟還需得時間來斡旋打點?”薛顗問道。

    薛紹點了點頭。

    “好吧,那就依二弟所言,兩日後為兄再入宮面聖。只要天后不會怪罪便可。”薛顗說道。

    “大哥放心,這等小事自有上官姑娘代為周全。”薛紹微笑道。

    “君侯與公放心,婉兒必然盡力相助。”上官婉兒拱手而拜。

    薛顗面露微訝之色的點了點頭,看這情形我二弟和上官婉兒之間,彷彿是頗有默契?

    “你二人商談公務吧,我就不打擾了。”薛顗起了身來,“告辭!”

    “大哥!”薛紹也站起了身來,拱手道,“小弟稍後將要回宮辦些事情,或許今晚就不會趕回家了,還請大哥見諒!”

    薛顗微笑的點了點頭,“身為朝廷命官,勤於公務這是本分。你儘管去忙,家不必擔心。”

    “多謝大哥。”

    薛顗走了,薛紹與上官婉兒同時輕吁了一口氣。

    “上官姑娘,今天真是多謝你了。”薛紹說道。

    “公何須言謝?”上官婉兒微笑道,“婉兒只是說了一些真話而已。”

    “要說出那種真話,殊屬不易。”薛紹說道,“謝謝你,真的。”

    “公,你才是真的不容易……”上官婉兒輕聲的嘆息了一聲,說道,“上一輩人的恩怨,往往會是我們掙不脫的枷鎖。說實話,婉兒曾經也的確是痛苦過,掙扎過,彷徨過。可是後來婉兒坦然了,因為很多的事情其實是沒有對錯,只有勝負。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去思考與評論一切的得失。”

    “一針見血,大智慧。”薛紹點頭讚許,微笑道,“太過於沉重的東西,我們就不要再討論下去了。用上官姑娘的話來說,那豈非是大煞風景?”

    上官婉兒頓時咯咯的笑了起來,說道:“那麼好吧,言歸正傳說些公務!——天后娘娘命婉兒給公傳來私密話語,說李尚旦並沒有到陛下面前去求證告狀。天后娘娘也決定退讓一步,暫時就不把講武堂設立在北衙了,而是改在昔日北門學士編書議事的大明宮玄武殿。那地方距離北衙並不太遠。另外,天后已經提請陛下擢升李仙童為左奉宸衛將軍,原檢校將軍李孝逸不再兼任。當然,暫時還只是提請,具體的任命恐怕還有待周旋。”

    薛紹雙眉緊擰的點了點頭,“看來講武院面臨的阻力很大,天后都不得不做出了妥協。提拔李仙童從而安撫李尚旦,這事兒做得巧妙。李尚旦倒也識相,沒有真的跑去求證告狀,否則那就真是徹底撕破臉了。”

    上官婉兒說道:“公為何不問,李仙童晉升之後留下的郎將一職,將要花落誰家?”

    薛紹笑道:“方才姑娘也說了,李仙童要提成左奉宸衛將軍,都還有待周旋。”

    “這麼說,公志不在區區一郎?”上官婉兒面露微笑。

    薛紹笑了一笑沒有回答,心想‘有待周旋’的意思或許就是一個便宜人情,最終會不會落實可就難說了。畢竟武則天不是真心想要提拔李仙童。

    “天后娘娘果然有眼光!”上官婉兒說道,“其實當時婉兒就代為公問了,那懸空的郎將一職是否為薛公所預留?天后娘娘說,婉兒你休要小看了薛紹,他志不在區區四品一郎。”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有待周旋,這變數可就大了。別的不說,左奉宸衛內部多的是人要和李仙童爭一爭這將軍之位。我初來乍道,不想參與這些內部的權位爭奪。眼下我只想打理好講武院。對了,薛楚玉的事情怎麼樣?”

    上官婉兒微然一笑,說道:“既然天后都主動退讓並示好安撫了,李尚旦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再者,就連太平公主殿下都出手了,這點小事哪裡還有辦不成的道理?”

    “砒霜入藥,果有奇效!”薛紹哈哈的大笑,太平公主的壞脾氣總算是能轉化為成正能量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在李治與李尚旦面前耍橫耍寶的,那場面一定很好玩!

    上官婉兒微笑的低聲道:“公,天后可不是奈何不了李尚旦。”

    “我明白。”薛紹點了點頭,上官婉兒是在勸我不要對天后失去了信心,她對天后還真是挺忠心。其實我很清楚,李尚旦代表的就是皇帝李治。李治死拽禁軍兵權不放不容任何人染指半分,誰敢造次?這一次要想要推行北衙講武,只不過是天后的一次試探罷了。發現對方是個腰竿很硬的硬茬兒,避其鋒芒示以安撫將其麻痺,再求圖長遠之計——策略十分得當!

    上官婉兒微笑道:“還有就是,天后已經和陛下議定要將裴行儉的散官加為二品特進,以彰顯他的殊功恩榮。裴行儉的夫人庫狄氏是續絃,此前一直未有封號,天后準備正式冊封庫狄氏為二品華陽郡夫人,與裴行儉正當匹配。”

    薛紹點了點頭,安撫李尚旦,拉攏裴行儉,這些都是我給天后提出的要求,她這麼快就給辦了。身為主上,她能盡心盡力的滿足臣提出的要求,不容易。

    “天后命婉兒傳來的話,就是這些了。”上官婉兒說道,“方才公說要進宮,不知所為何事?”

    薛紹說道:“我還有一些至關重要的家務事需要處理。我想見太平公主,你能替我聯絡嗎?”

    上官婉兒笑道:“公主殿下時刻都想與公見面,只愁公沒有空暇。婉兒回宮之後馬上告知殿下,她現在可以自由出入禁宮了,相信她馬上就會來芙蓉園面見公的。”

    “不必等她來芙蓉園了,我去宮。”薛紹說道,“就請公主來龍首池霧月亭與我相見吧!”

    “也好。”上官婉兒站起了身來,“既然事情緊急,公,我們現在就走吧!”

    “有勞上官姑娘了!”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眼眸彎彎如月,輕聲道:“上官氏與薛氏曾是同命相憐的世交,公又何必總是見外?”

    薛紹笑道:“那就是一家人嘍?”

    “公要如此認為,也未嘗不可。只是婉兒……高攀不上!”上官婉兒咯咯的笑道。

    “那我攀你吧?”薛紹一邊笑著一邊往外走,說道,“巾幗宰相,不讓鬚眉啊!”

    “公莫要再取笑婉兒了,快走吧!”

    薛紹吩咐月奴讓她好生服侍兄嫂,然後叫上李仙緣一起騎上馬離開了家。

    方才出門不久,妖兒急忙追了出來在後面喊著神仙哥哥,可惜薛紹一騎絕塵走得匆忙沒能聽到。妖兒立在門口哭哭啼啼的抹眼淚不肯回家,月奴勸了好久都沒用,索性一把將她拎起背上了肩頭,直接扛了回去。

    一行人進了皇宮分道而行,薛紹去了龍首池霧月亭,耐心的等候。

    大哥那一關暫時算是過了。至少可以肯定他不會在婚事的當口,因為陳年舊事而表示出什麼不滿來。那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問題,希望武則天不要再針對嫂嫂蕭氏發難。這既關乎政治也是家務內事,男人去當說客顯然不太妥當。那麼生了一雙巧嘴又最受天后寵愛的太平公主,無疑就是說客的最佳人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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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25 18:12
第142章 娶你為妻

    御書房。

    上官婉兒低眉順目的立於一旁,武則天的臉上泛著一抹奇異的微笑。

    “婉兒,你居然會和薛氏兄弟討論你祖父的陳年舊事,這還真是出乎本宮的意料之外。”武則天說道,“你就不怕那些話傳到了陛下的耳朵裡,拿你治罪嗎?”

    上官婉兒不驚不忙,拱手一揖,說道:“婉兒只是實話實說。如果這些話真的傳入了陛下耳,陛下果真因此而降罪,婉兒也無話可說。”

    “這麼說,你倒是挺信得過薛氏兄弟?”

    上官婉兒答道:“薛顗正純厚,薛紹人俊傑,想必都是值得信任的男。再者,婉兒一介微末女使,也沒什麼值得他們可陷害的。”

    武則天點了點頭,說道:“婉兒,這件事情你做得對。他們的確有必要知道當年一些事情的真相。這些話換作是任何人去跟他們說,他們也未必會相信。但如果是出自你的口,他們就沒理由不相信了。但是婉兒,你當真不憎恨本宮嗎?”

    上官婉兒雙膝跪下,“婉兒對天發誓,絕無半句虛言。”

    “好了,不必如此,本宮信你便是。起來吧!”

    “謝天后娘娘!”

    “其實,身邊的人忠不忠心,本宮心裡一直都非常的清楚。”武則天微然一笑,說道:“這些年來,本宮的敵人和仇家,都不少。他們要如何的看待本宮甚至如何的報負本宮,本宮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包括那個汾陰薛顗。但是薛紹是太平喜歡的男人,是本宮器重的人材。那麼,能夠消除薛氏兄弟對本宮的芥蒂與成見,你就是大功一件。婉兒,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沒有品銜的女使,而是品司言,宣掌本宮所有制令。”

    上官婉兒慌忙拜倒下來,“臣,謝天后娘娘隆恩!臣,誓死報效天后娘娘!”

    “免禮。”武則天呵呵直笑,說道:“婉兒,你進宮的時候,本宮正身懷甲。你雖是本宮的仇人之女,但本宮看到你著實覺得親切。或許,那是出於一位母親的情懷吧!當時本宮就在想,如果本宮也能生下一個你這樣的女兒,那該多好。結果兩個月以後,本宮就生下了太平。婉兒,你信嗎?”

    “信!”上官婉兒說道,“天后娘娘,完全沒有必要欺騙婉兒!”

    武則天微然一笑,“婉兒,你真是冰雪聰明惹人喜愛。可惜本宮不是男人,不然,一定娶你為妻!”

    ……

    薛紹在霧月亭等了一段時間,太平公主沒有來,可是琳琅各騎著一匹馬跑了過來。今天這對姐妹各穿了一身火紅色的獵行胡服,騎的兩匹渾身雪白的大馬,強烈的視覺反差,極是扎眼。

    “公請上馬,公主殿下在龍首殿相候!”琳琅上前來道。

    薛紹狐疑道:“為何又轉道龍首殿?”

    “奴婢不知。”姐妹倆答得整齊劃一,兩個人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人。

    薛紹接過繮繩好奇的打量了她二人幾眼,“衣服很漂亮。”

    姐妹倆同時臉一紅,罕有露出一絲嬌羞之態,“多謝公。”

    薛紹不由得有一點好笑,你們這對冰山美人兒也會害羞?話說,穿成這樣一副紅豔豔的樣馬匹也換成了雪白的白馬,有什麼用意呢?

    按五行更迭之說,隋朝是火德崇尚紅色,大唐是土德崇尚赭黃。從大唐時代起“赭黃”做為皇族專用成為定製百姓不得擅用,這一定製代代相傳直到清朝滅亡。同時大唐也繼承了隋朝對“紅色”的喜愛與崇尚,人們賦予了它喜慶與吉祥的含義,多與婚嫁相聯絡。這就是我們的“國紅”。

    “你們要嫁人了嗎?”薛紹上了馬,隨口問道。

    琳琅姐妹倆同乘一駒,聞言同時一怔,忙道:“回公話,我姐妹二人是公主的戶婢,沒有嫁人的道理。”

    薛紹也沒有多問,騎馬奔向了龍首殿。皇城禁內不是誰都可以騎馬奔騰的,也就是太平公主這樣的皇族才敢。

    到了龍首殿,太平公主居然親自在殿前迎接,看到薛紹過來她喜笑顏開的迎了上來,“薛郎,你來啦!”

    “喲,今天什麼大喜的事情,讓殿下這樣滿面春風的?”薛紹笑道。

    “你來了,我當然高興啊!”太平公主笑吟吟的道,“至從那天離開你府上,我們就沒怎麼在一起相聚了。難得你會主動來找我,還不許我高興一下呀?”

    薛紹笑了一笑,擡手指了一下琳琅,“紅衣白馬,是什麼意思?”

    太平公主的臉蛋兒悄悄一紅,“沒什麼意思……那個,我叫了趙秉誠來,讓他給你瞧一瞧傷。”

    “我沒那麼矜貴,根本就沒事。”薛紹說道,“我來找你是有正事。”

    “不行!那天你都吐血了,必須讓御醫給你瞧瞧!”太平公主固執又有一些霸道的說道,“你若不許御醫給你瞧傷,我便不和你談正事!”

    “好吧,那就瞧瞧!”薛紹無奈的笑道,“你還學會跟我討價還價了?”

    “這還用學?”太平公主得意的嘿嘿直笑,“快來吧,這邊!”

    很自然的,太平公主伸手挽住了薛紹的胳膊,二人緊緊挨在一起走進了宮殿之進了一個房間,老御醫趙秉誠就在房間裡等著。見了薛紹,老御醫眉開眼笑的拱手就拜,“薛公,我們又見面了!”

    薛紹哭笑不得,“這麼說,趙御醫倒是盼著見到我啊?”

    “老朽不敢、不敢!”趙御醫連忙賠笑,“老朽只盼著薛公健康長壽,最好是一輩也見不著老朽。”

    太平公主在一旁咯咯直笑,“別絮叨了,趕緊瞧傷吧!”

    薛紹便躺了下來讓趙秉誠把一把脈,太平公主坐在一旁安靜的陪著,關切與溫柔溢於言表,頗有幾分賢妻良母的風範。趙垂誠望聞問切的折騰了一陣,說薛公身體底好並無大恙,開兩副化淤去傷的溫良之藥服下最好。

    薛紹不以為然,太平公主卻是吁了一口氣還挺高興,便賞了趙秉誠二十匹絹。

    趙秉誠千恩萬謝歡天喜地的走了,薛紹現在明白老人家見了他為什麼那麼開心了。

    太平公主馬上叫人取來了精美的小吃飲品又叫樂工舞伎開始奏樂起舞,叫薛紹陪她一起欣賞。

    音樂漫妙揚,跳舞的美姬有十餘人,個個年輕漂亮舞姿優美。舞服飄逸輕薄,免不得**盪漾美腿紛呈,名符其實的活色生香。

    薛紹欣賞了一陣笑眯眯的道:“不錯嘛,宮庭舞伎果然不是民間可比。”

    “不許這樣色眯眯的!”太平公主撇了撇嘴兒,“你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關乎皇族**的一些事情。”薛紹道。

    太平公主馬上揚了一下袖,“都退下。”

    眾舞伎和樂工馬上退了出去。

    薛紹“嘖”了一聲好像很可惜的樣,“我還沒看夠呢!”

    “你放心,以後有的是機會。等我住到皇宮外面去了,這些舞伎樂工全是我府裡的人!”太平公主訕訕的道。

    薛紹眼睛一亮,“這麼多漂亮的舞伎,全是你的人?”

    “哼,瞧你那副樂眯眯的樣,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太平公主忿忿的道,“跟你實說了吧,皇宮裡最漂亮的舞伎全在這兒了。你以後……”

    “怎麼樣?”薛紹笑道。

    “不許你再去平康坊那種地方!”太平公主氣鼓鼓的瞪了薛紹一眼。

    薛紹哈哈的大笑,敢情這些舞伎,全是太平公主給我找來的炮友啊!

    “不許笑,討厭!”太平公主越加忿忿,“不是說有正事要談嗎?”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先是要感謝殿下,幫我把薛楚玉招來了。”

    “不是說,我們二人之間不用謝來謝去的嘛?”太平公主笑吟吟的道。

    薛紹點了點頭,說道:“我大哥,已經抵京了。”

    “哦?”太平公主一下就來了精神,“那他打算什麼時候進宮面聖?”

    薛紹哈哈的笑,很著急嘛!

    “不許笑,快說!”太平公主有些羞憤。

    薛紹說道:“在我大哥進宮面聖之前,有件小事必須先要處理一下。不然,這婚事還真就未必談得下來。”

    “如此重大,還是小事?”太平公主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快告訴我,是什麼事情?”

    薛紹的口吻也認真了幾分,小聲說道:“殿下,你知道蕭淑妃嗎?”

    太平公主略微一怔,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

    薛紹說道:“看來我不用長篇大論了。簡而言之,我嫂嫂也是出身於蘭陵蕭氏。當年我大哥要娶我大嫂的時候,蕭淑妃的族人已經被貶賜為梟雄的梟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太平公主認真的說道,“你是怕我母后對你嫂嫂蕭氏不滿,從而影響到我們倆人的婚姻?”

    薛紹點了點頭,“我父母早逝,如果不是兄長與嫂嫂的悉心照顧,我肯定活不到今天。指薛侯你知道麼?”

    “知道,我聽我父皇提起過,當時我很感動。”太平公主說道,“你大哥薛顗對你這麼好,想必你嫂嫂待你也不錯了?”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薛紹說道,“這八個字,形容他們夫婦二人是恰如其分。”

    “薛郎,不必多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太平公主一本正經的說道,“孝敬公婆和睦妯娌,這是婦德。”

    薛紹不禁笑了,“看來,最近《禮記》沒有白讀嘛!”

    “那當然!”太平公主馬上又有一點得意洋洋了,笑道,“男不言內女不言外,這種家務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薛紹輕吁了一口氣,心裡感覺到一種欣慰……看來我對太平公主的調教,總算是沒有白費力氣!

    “薛郎,我這麼乖,有什麼獎賞沒有?”太平公主笑嘻嘻的問道。

    薛紹笑了一笑,“那便,娶你為妻。”

    “嗬!”太平公主驚呼一聲,“你好大口氣呀,娶我,倒是你賞我了?我我……我可是堂堂的公主!”

    “那你是不要嘍?”薛紹笑道。

    “哼……!”太平公主瞪圓了眼睛揚了揚眉毛,“本宮,還要仔細的考慮一下!”

    .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 10:54
第143章 曲線救國

    既然太平公主滿口答應會處理好蕭氏的事情,薛紹也就不用過多的嘮叨交待了,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辦法去說服天后。別看太平公主經常是一副嘻嘻哈哈不靠譜的樣,但不代表她真的不懂事。

    女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總會表現得單純又幼稚一些,這跟年齡的關係都不太大了。

    事情已然辦妥,薛紹就準備告辭而去。

    太平公主可就不樂意了,“薛郎,難道你只在有事叫我幫忙的時候,才會來找我嗎?正事一說完,你也就不想再多陪我一會兒?”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薛紹道,“我新官上任兄嫂初來,很多的事情要忙。你我二人,不是還有一輩的時間嗎?”

    “你就知道找些理由來哄騙我!”太平公主訕訕的道,“好不容易和你相處片刻,這麼快就要走。你看我又請御醫又置歌舞,還叫御廚準備了上好的宴席,準備與你共進晚膳的。”

    “下次吧!”薛紹微笑道,“天后交辦了一些事情,不容耽擱。這幾天,我的確是很忙。”

    “好吧,你都把我母后搬出來了,我能怎樣?”太平公主撇了撇嘴兒,“那我們一起走吧,你去衛府,我去宣政殿見我母后。看到你這麼忙,我也不能閒著呀!”

    齊心協力,夫唱婦隨?

    薛紹笑了一笑,“那走吧!”

    二人結伴出了龍首殿往南步行,雖然目的地不同,但有一段相同的路程。琳琅與一隊宮女宦官從後跟隨。

    薛紹回頭看了看那一對甚是打眼的姐姐花,問道:“殿下,你怎麼讓琳琅穿上了這一身火紅的衣裳,像是要嫁人的樣?”

    “不許問!”太平公主極不淑女的翻了個小白眼。

    “嗬!”薛紹不由得一笑,“這麼說,我更應該打聽了?”

    “有什麼好打聽的,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太平公主好像還有點不耐煩了。

    薛紹笑了一笑,聽她話裡好像有那麼一股酸酸的味道,莫非還跟我有關?

    太平公主馬上岔開了話題,笑嘻嘻的道:“薛郎,假如——我是說假如哦,假如讓你給我取個字,你打算怎麼取?”

    薛紹頓時就笑了,女出嫁之後由丈夫幫忙取字,從此就以字行於世,“待字閨”便是這個意思。如武媚孃的“媚”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取的字,她登基後給自己改名為“武曌”,大概也有否認這一段過去的用意。

    “不許笑,你快說嘛!”

    “嗯……”薛紹摸著下巴做思考狀,可惜下巴上沒有鬍鬚。一本正經的沉吟了片刻,他說道:“大牛怎麼樣?李大牛,很順口!”

    “你你……不行!”太平公主相當的羞憤。

    “這麼大氣的字你都不要?”薛紹撇了撇嘴,再道,“那,李呆瓜怎麼樣?”

    “你才是呆瓜呢,再胡說我就跟你拼了!”

    薛紹哈哈的笑,“殿下,禮都還沒有過,就取什麼字呀?”

    “我都說了,是假如!”太平公主有些忿忿,轉而一笑,又道,“周制禮,我知道的。最近我在書上讀到過了!”

    薛紹笑眯眯的道:“那趕緊說來聽聽,也讓我漲一漲見識。”

    “你分明就是信不過我嘛,說便說!”太平公主說道,“周制婚嫁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之後還有‘謁姑舅’的成婦之禮。如果男方父母已經不在人世,新婦就要在三月之後到家廟參拜公婆靈位,稱為廟見。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

    “看來殿下死記硬背的功夫,還是不錯的。”薛紹笑道。

    “死記硬背?”太平公主明顯是不服氣了。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不就是死記硬背了?”薛紹說道:“禮是孔夫重修禮典之後才有的,不是真正的周禮。最初由周公制定的婚嫁之禮,是七禮。”

    “七禮?”太平公主愕然,“那還有一禮是什麼?”

    薛紹呵呵的笑了起來,“你真想知道?”

    “你就快說吧!”

    “還有一禮就是……”薛紹乾咳了一聲,“啪啪啪!”

    “什麼,啪啪啪?”太平公主滿頭霧水,“書上可從沒見過,肯定是你瞎編的!”

    “所以啊,你這書還是讀得不夠通透。”薛紹哈哈的大笑,“到了,殿下往右我往前,告辭!”

    “喂,你站住,說清楚什麼是啪啪啪?”

    薛紹仰天大笑而去,太平公主忿忿的道:“不說,我問別人去!”

    ……

    薛紹回到衛府,盧思義等人正在校場之上練箭,這時連忙上前來侍奉。盧思義說,方才李樑公帶著飛騎玉冠薛楚玉一同來了衛府找薛將軍。現在他二人應該就在李樑公的官署裡。

    “走,跟我一起去李樑公官署。”薛紹心一喜,薛楚玉這麼快就來報道了,辦事效率很高嘛!

    深宅大院方能彰顯身份,衛府二進院的最裡層才是左奉宸衛將軍李孝逸的官署。薛紹一行人走進去的時候正好見到李仙童從裡面出來,滿面春風的樣。

    “見過李郎。”薛紹站定,抱了抱拳。

    “薛將軍多禮了。”李仙童笑眯眯的回了一禮,說道,“兩日後的正午,薛將軍若得閒暇,可否賞臉前往寒舍吃一頓家常便飯呢?”

    “薛某恭敬不如從命。”薛紹只好先答應了。此前李仙童還下過請諫。

    “好,到時李某灑掃相迎。”李仙童笑眯眯的抱了抱拳,先走了。

    薛紹眨了眨眼睛,他高興成這樣,難道是聽說了將要提拔他為左奉宸衛將軍的訊息?

    無暇多想,薛紹進了李孝逸的官署,進去就看到薛楚玉站在那裡,都已經換成了左奉宸衛軍官的花鈿繡服。

    “薛千牛來了!”李孝逸笑眯眯的很是和善,說道,“八品備身薛楚玉,老夫方才親自帶他辦完了所有的章程。現在,你可以把你的人領走了!”

    “難怪如此神速,真是多謝李樑公了!”薛紹拱手拜謝。

    “不必客氣。”李孝逸笑眯眯的道,“老夫不日就將調離左奉宸衛,臨走之前還能辦一些事情,也是幸事。”

    薛紹心頭一亮,看來李孝逸的訊息也非常之靈通!

    薛楚玉正色抱拳,“屬下薛楚玉,拜見將軍!”

    “好。”薛紹點了點頭,說道,“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只有一句——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薛楚玉鄭重一抱拳,“楚玉願與將軍同心同德!”

    薛紹點了點頭,“盧思義,先帶薛備身去安頓一下。”

    “是,將軍!”

    親隨走了,薛紹掩上了門,說道:“李樑公,方才你說不日即將調離左奉宸衛,莫非李仙童真要成為左奉宸衛將軍了?”

    李孝逸冷笑了一聲,“那是兩碼事。”

    薛紹會心一笑,說道:“我方才在門外遇到李仙童,他彷彿是很高興的樣。”

    “他若是不高興,又怎能安撫李尚旦?”李孝逸壓低了一些聲音,說道:“薛駙馬不是外人,老夫也不用繞彎。天后是對陛下提請過想要提拔李仙童成為左奉宸衛將軍。老夫身兼兩衛將軍之職,左奉宸衛將軍只是檢校官,給年輕人讓賢倒是情理之。但是左奉宸衛里人材濟濟,讓給誰也不能讓給李仙童啊!”

    薛紹點了點頭,“李樑公的意思是,讓周季童來跟他爭上一爭?”

    李孝逸略微有些驚訝,“難道薛駙馬對左奉宸衛將軍一職,毫無興趣?”

    “若不諱言,則有。”薛紹說道,“但是眼下,我不想爭。”

    “為什麼?”李孝逸很好奇。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因為眼下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講武院,婚嫁之事,還有其他。再者,我來左奉宸衛的時日尚短,雖有威信但還不足以服眾,方方面面也都不熟悉。就算勉強爭來了這個將軍之位,一時間也會無所適從焦頭爛額。那樣的話,將軍之位對我來說還會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言之有理。薛駙馬前程無量,的確是沒有必要爭這一日之長短。”李孝逸點了點頭,“這麼說,薛駙馬也同意力助周季童爭奪此位?”

    薛紹點了點頭,“左奉宸衛比較特殊,一個新來的外人是絕對無法勝任將軍之職的,只能是在內部產生人選。毫無疑問,兩位郎將是最有資格勝任的。二者選其一,我當然願意支援周季童了!”

    李孝逸意味深長的點頭笑了一笑,笑得像一隻老狐狸,說道:“如果是周季童,那老夫甘心退位讓賢。只怕是……周季童爭不過李仙童啊!”

    薛紹微然一笑,“事在人為。”

    李孝逸點了點頭,說道,“薛駙馬,左奉宸衛雖然不置大將軍兵員人數也不多,但卻是陛下的貼身近衛,一將軍二郎、二十四名品千牛全都大有來頭。如果能將左奉宸衛掌握在手,意義非比尋常!”

    “我知道。”薛紹點頭,奉宸衛比御林軍離皇帝還要更近,“衙內之家”更是一筆重大的人脈資本,的確是意義非凡。

    “李尚旦已經掌握了禁軍,如果再讓他兒掌握左奉宸衛,那禁宮之內就真要成為他父的天下了。”李孝逸的聲音壓得更低,說道,“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力挺周季童接任將軍之職!”

    薛紹微然一笑,“李樑公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李孝逸呵呵的點頭,“薛駙馬是天后器重的青年才俊,必有神通。有薛駙馬這句話,老夫也就大可放心了!”

    薛紹笑了一笑未置可否,心想,對武則天來說北衙禁軍就像是臥榻之側的猛虎,而奉宸衛則像是枕邊的利刃。這把利刃可以用來防身,也隨時能夠抹斷自己的脖。

    光是一個執掌北衙禁軍的李尚旦,就夠讓武則天不安的了,她肯定是特別不希望李仙童再成為左奉宸衛將軍。但是她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在李治面前舉薦李仙童接掌李孝逸的將軍之職。她的用意,除了是要安撫李尚旦,還是為了向李治表明她“無心爭奪陛下的兵權”。

    做為武則天的心腹,李孝逸當然明白天后這是玩的一出“苦肉計”,因此邀我一同力挺周季童接掌將軍之職,曲線救國,從左奉宸衛內部阻止李仙童得逞。

    這其的貓膩,不認真琢磨還真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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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 10:59
第144章 太平三請

    太平公主跑進了御書房,武則天正在批閱一批奏章。參禮之後,太平公主說道:“母后,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講。”

    “莫非又是沒錢花了?”武則天手下的筆沒有停。

    “母后,你別這麼瞧不起人嘛!”太平公主走到御案旁,伸手捂住了奏章,“母后,你就聽我說嘛,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不可胡鬧。”武則天只好擱下了筆,“說吧,什麼事情?”

    “左右,退下!”太平公主喝斥了一聲宦官宮女們便都退了出去,上官婉兒倒是不在書房之。

    武則天笑了一笑,“莫非你還真有什麼絕密之事?”

    太平公主湊得離武則天近近的,小聲道:“母后,你還記得蕭淑妃嗎?”

    武則天眉頭一擰,“你想說什麼?”

    “母后你先不要生氣!”太平公主連忙道,“我只想說……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母后也該息怒了。當年母后處死了她們,後來又將她們的族人改了姓氏,對嗎?”

    “是沒錯。”武則天說道,“太平你要清楚,當年如果是我落敗,就沒有今天活生生的你。如果我沒有殺此二人震攝後宮,就會有接二連三的女人效仿王氏和蕭氏,與我為敵;如果我不徹底的打壓與震攝王氏與蕭氏的族人,他們的復仇之心就永不會死。”

    “這些我都明白。”太平公主說道,“但是現在母后的皇后之位已經穩如泰山,王蕭二族在朝堂之上也沒有了一個官居高位的人,他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武則天的聲音沉了一沉。

    “母后,我想請求你……”太平公主嘿嘿的笑了一笑,說道,“赦了王蕭二族的人,讓他們改為本來的姓氏吧!”

    武則天皺了皺眉頭,“這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事了!”太平公主連忙道,“因為薛紹的嫂嫂,就是姓蕭呀!”

    “哦,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武則天說道,“當年城陽公主的長薛顗,想要迎娶一個出身蘭陵蕭氏的女。本宮勸誡過,說蘭陵蕭氏是賤姓人家,他們不以為然。後來陛下出面促從,本宮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了。”

    “母后,當時你肯定特別生氣吧?”太平公主小心的試探道。

    “我有什麼可生氣的?”武則天滿不在乎的冷笑了一聲,“那時候蕭淑妃死了都快有十年了,王公大臣們和太原王氏、蘭陵蕭氏通婚的並不在少數。本宮如果都去生氣,那還能活到今天嗎?城陽公主是陛下的親妹妹,看在外戚的名聲份上本宮才提醒了一句而已。聽或者不聽,那都是他們自家的事情。本宮才沒那個閒心要去管誰的家務事。”

    “那……要是我和蕭氏做了妯娌呢?”太平公主小聲的道。

    “這才是你最想說的吧?”武則天不輕不重的冷哼了一聲,“你倒還替他的家人擔憂了。”

    太平公主小心翼翼的道:“母后,我不能不擔憂啊!薛郎父母早逝,如果不是他的大哥與大嫂照顧得好,肯定早就夭折了。指薛侯的事情母后知道吧?”

    武則天不動聲色,淡淡的道:“這麼說,你是來替蕭氏求情的了?”

    “嗯!”太平公主不敢耍什麼花招,老實的點頭承認了,說道,“母后,你也希望皇兒婚後的生活能夠幸福安穩吧?如果我不能和睦妯娌,那就是離間他們兄弟感情,這還如何能得安寧?再者,大唐以孝治天下,這樣的罪名是會被天下人謾罵的。再說了,薛顗與蕭氏有恩情於薛郎,我也應該對他們好一點,有所報答才對呀!”

    武則天仍是不置可否,淡然道:“那你想怎麼做?”

    太平公主面露一絲興奮之色,說道:“母后,皇兒有三請。”

    “說。”

    “其一,恢復太原王氏與蘭陵蕭氏的本姓。”太平公主說道,“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王蕭二婦的嫡親幾乎都沒有再活在世上的了,對母后也不可能再構成任何的威脅。與其這樣,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復其本姓,向天下人昭示天后娘娘母儀天下的胸懷。”

    武則天一個字,“準。”

    太平公主再道:“皇兒第二請,給河東縣侯薛顗進爵為從二品開國縣公,封蕭氏為從二品郡夫人。這樣蕭氏的身份就夠高貴了,可以和皇兒做妯娌了。另外,父皇的老師蕭德言的曾孫名叫蕭至忠,現任咸陽尉。不妨把他調來做個京官兒,他是蕭氏的堂弟。”

    武則天擰眉想了一想,點了點頭,“可行。”

    太平公主眉飛色舞,說道:“皇兒第三請,此前母后不是准許蕭淑妃的兩個女兒出嫁了嗎?現在不如好事做到底,蕭淑妃的兒李素節還是郡王,不如就將他加封為親王吧!”

    “不行!”武則天冷斥了一聲,“這是兩回事。”

    “母后,這是一回事。”太平公主小心翼翼的道,“既然母后赦了蕭氏,那就應該對天下人展示出更多的誠意。不管李素節是郡王還是親王,他都是一樣既沒有食邑也沒有實權更不得還京,只是加個虛妄的封號而已,有什麼關係呢?”

    武則天雙眉緊擰的思索了片刻,說道:“這些話都是薛紹教你說的嗎?”

    “不,皇兒對天發誓,這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太平公主信誓旦旦的道。

    “你倒是想得周全。”武則天再度思索了片刻,說道,“三條,都準了。”

    “皇兒拜謝母后!”太平公主歡天喜地的拜倒下來,稽首大禮。

    “好了,不用在我面前裝腔作勢。”武則天似笑非笑的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這都是薛紹支使你乾的?”

    “嘿嘿!”太平公主訕訕的笑,“母后明察秋毫,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不過說真話,薛郎只是提了一提擔心他嫂嫂會惹母后不高興,具體的說辭與辦法全是皇兒自己的主張。”

    “嗯,你倒是比以前長勁了不少,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了。看來薛紹沒少費神教化於你。”武則天笑了一笑,說道,“你要讓薛紹知道,本宮同意你這三請並非只是出於對你的寵溺,更多是因為本宮對薛紹的器重。你明白嗎?”

    “皇兒明白!”太平公主笑嘻嘻的應了一聲,走到武則天身後替她捏起了肩膀,說道,“母后,我還有個書本上的問題想要請教你。”

    “說。”武則天閉上了眼睛,面帶微笑的享受太平公主的按摩。

    “母后,婚嫁難道不是禮嗎,書上都是這麼寫的?”太平公主說道,“可是薛郎偏說是七禮,還有一個什麼……啪啪啪?”

    “啊?”武則天先是一愣,隨即就哈哈的笑了起來。

    “武后你為何發笑,你快告訴皇兒,那個啪啪啪是什麼意思呀?”太平公主無比迷茫的道。

    “好了,我很忙,你退下!”武則天忍俊不禁笑聲不絕。

    “母后,你快告訴我嘛!”

    “左右,將太平公主叉將出去!”

    “別、別叉!我出去就是了!”太平公主連忙起身拜了禮,怏怏的退了出去。

    武則天獨自一人笑聲不絕,“啪啪啪?”

    太平公主悶悶不樂的走出了御書房,正看到上官婉兒走過來,邊走還在跟身邊抱著一堆書卷奏摺的女書吏吩咐事情,左右畢恭畢敬的都稱她為“司言”。

    上官婉兒見到太平公主,連忙上前來拜見。

    “喲,婉兒升官了?”太平公主笑嘻嘻的道。

    上官婉兒拜了一禮,“託殿下洪福,婉兒方才被天后娘娘擢升為尚宮局品司言。”

    “那真是恭喜你呀!”太平公主讓她湊近了一些,小聲道,“婉兒你博學多才,你告訴我,婚嫁禮與婚嫁七禮,有何區別?”

    上官婉兒眨了眨眼睛,說道:“禮是孔修訂的禮典,沿用至今;七禮曾是周公制訂的最古老的婚嫁之禮,原比孔的禮多一個敦倫,是七禮的最後一禮。”

    “敦倫,什麼意思?”太平公主好奇的問道。

    上官婉兒噗哧一笑臉兒一紅,小聲道:“殿下,敦倫就是指夫妻二人在洞房花燭之夜……敦夫妻之倫。傳說周公制定了婚嫁七禮之後曾經一步一步的親自演示給別人來學,但到了第七禮敦倫時他的夫人拒絕當眾演示了。於是周公就用兩個從間剖開的葫蘆瓢比作一陰一陽,一男一女。兩個葫蘆瓢合一上一下的合而為一,就表示……咳咳!也就是常說的,行周公之禮!”

    “好了,我知道了!”太平公主的臉兒也紅了一紅,很是羞憤的道,“那薛郎也太壞了,他為什麼不說敦倫,偏要說啪啪啪呢?”

    “啪啪啪?”上官婉兒連連的眨動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彷彿是在仔細揣摩。

    太平公主滿頭霧水,“好討厭,為什麼是啪啪啪呢?”

    ……

    薛紹和三名親隨一起進了薛楚玉的房間裡,左右看了看,說道:“薛楚玉,你還習慣嗎?”

    薛楚玉苦笑的搖了搖頭,“將軍,說實話我不是太習慣。”

    “為什麼?”

    薛楚玉道:“我此前每天與小卒同吃同睡,一個大帳住二十人,一條長鋪睡滿一火。可是這裡兩人一間大房,好吃好喝有人伺候。左奉宸衛的八品軍官待遇,都要趕上羽林衛將軍了。屬下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這沒辦法,我們是天近衛絕對不能寒酸了。否則傳了出去,陛下都會顏面無光。”薛紹說道:“現在你們四個馬上收拾一下,換上常服隨我出府一趟。”

    “將軍要去哪裡?”

    薛紹神祕的一笑,“平康坊,去嗎?”

    盧思義和唐真潘奕一同眉飛色舞,“去、去、去!”

    薛楚玉仍是一本正經的繃著臉,乾咳了一聲,“將軍,是你請客嗎?”

    .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 11:19
第145章 飲食男女

    薛紹一行人都沒有騎馬,輕鬆隨意的步行走出了朱雀門。薛楚玉等人常年在宮裡當值猶如被關在一個鳥籠裡,再加上軍令的長期約束,他們的心情時常處於緊張與壓抑狀態。今日出了皇城,個個心花怒放輕鬆愉悅。就連一直喜歡繃著個臉的薛楚玉,也時常露出一些微笑來。

    出了朱雀門,薛紹帶著他們往西走。

    盧思義連忙道:“將軍,平康坊在皇城東面……”

    薛紹冷笑,“你還真以為去平康坊?”

    “呃……”眾親隨啞口無言,盧思義乾笑道,“西市頗多胡姬酒肆,去那裡喝些花酒也是可以的,嘿嘿!”

    薛紹笑了一笑,“別廢話了,跟我來吧!知道你們難得出來一趟,我還能虧待你們不成?”

    “好喔!”四名親隨發出了歡呼聲,像是孩們要大過年了一樣。

    一行人進了西市,直接到了虞紅的邸店。上次的打架事件後,薛紹已經成了這一片商坊的大名人,但凡有商家見了他無不點頭哈腰。薛紹踏進邸店,掌櫃人等連忙恭迎,虞紅急忙從後院的作坊間迎了出來,歡喜迎接。

    薛楚玉等人站在後面,見到虞紅出來無不眼前驚豔一亮。

    “這女好生漂亮!”

    “身條兒也好!”

    “大概就是薛將軍的相好了吧?”

    “將軍的眼睛毒啊,藏在這市坊深間的美人兒他也能嗅到!”

    “嗅,不是鼻嗎?……你敢罵將軍?”

    薛紹和虞紅閒談了幾句,回頭斥道:“別在那裡嚼舌頭了,跟上!”

    在前引路的虞紅嫣然一笑,“公,這些人都是你的同袍嗎?”

    “親隨。”

    虞紅略微一怔,“數日不見,紅都不知道公現在官拜何職了?”

    薛紹笑了一笑,“不打緊,快領我去作坊看一看。”

    “好。”

    一行人到了邸店後堂的作坊間,薛紹發覺這裡明顯比上次來的時候要大了許多,一打聽,原來虞紅把後堂毗鄰的幾座院都盤了下來,現在面積是真不小了,幾乎相當於一個足球場那麼大。倉庫、製衣坊、制皁坊與工人宿舍連成一體各有格局。以往虞紅手下只有邸店的七八個夥計,現在骨幹心腹發展到了三十多人,僱傭的工人將近兩百。

    “真不錯,發展十分迅速。”參觀了一陣後,薛紹說道,“你一個女孩家家管這麼大一片家業,真是辛苦你了。想必錢也花得差不多了吧?”

    虞紅略微笑了一笑,說道:“公在藍田縣的舊府我已出手,所有的錢全部投了進來。香皂已經通過邸店的往來商家與西市的零商鋪排了下去,利潤十分可觀,但是售價正在不斷下降。總的來說光憑香皂就足以維持日常的花銷與成本。現在主要就看大量積累的胸上市之後,是如何情景了。”

    薛紹點了點頭,“資金耗空全都鋪在了胸上,你心裡有點慌吧?”

    虞紅猶豫的一下,輕輕的點了點頭,“說實話,是有一點。”

    薛紹說道:“不用慌,我今天就是來幫你的。稍後你挑一些低檔次的胸給我,我親自去替你鼓傳一下。相信很快就可以上市售賣了,效果必然不差。”

    虞紅掩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薛公不會是打算親自穿上,到西市招搖一番吧?”

    “……你也太有想像力了!”薛紹也笑了,“別多說了,現在就挑吧!”

    “好。”

    虞紅帶著薛紹等人到了存放胸的大倉庫,花花綠綠堆積如山,果真不少。薛楚玉等人好奇不已,唐真還把一個胸拿了起來往臉上比、往頭上罩,問道:“這是做什麼用的?圍脖?頭套?帽?都不像呀!”

    薛紹哈哈的大笑,“這是婦人的小衣。”

    “我的娘啊!”唐真連忙把胸扔了,眾人都笑成了一團。

    虞紅挑了二三十個各式胸分成四個包裹,薛紹叫薛楚玉等人一人扛上了一包。然後按市價,把這些胸的錢付給了虞紅。

    虞紅說不要,薛紹堅持讓她收下,說一是一二是二,這些東西現在都是商品了,出庫就要算錢。虞紅只好收下,另外每人加送了十塊香皂給他們拿去用,自己也一樣付了錢。

    稍後虞紅把薛紹等人請到了茶室,將近期帳薄取來給他看,並煮茶相待。薛紹叫盧思義去周季童家裡正式拜上名貼,說薛紹將在辛時末刻準時登門拜訪。

    至此薛楚玉等人才明白,薛紹是專程出宮要找周季童。他們心暗暗驚訝,那一日千牛講武的事情眾所周知,薛紹不是和周季童一戰成仇了麼,怎的又會主動登門拜訪?

    薛紹查看了一陣帳薄,最近虞紅的商肆大肆擴張,當真是投進了不少的錢,估計她的家底都快要被掏空了,想必心正在十分的焦急,只是不說而已。薛紹與她商定,胸可於兩日後上市,可以通過衣局代售和批發給走訪邸店的各路商人這兩種主要形式來銷售。另外,不出三日,必有宮採辦前來大量進貨!

    虞紅聞言一喜,“若有皇宮禁內的採貨,則大可無憂!”

    薛紹說道:“後宮裡女眷近萬,多半住在掖廷宮。宮裡也是常開宮市的,不然那些宦官宮女的衣食用具從何而來?你可知道皇宮的一牆之隔,物價有多懸殊?公主的桌餐上沒吃完的羊油胡餅,拿到西市的酒肆裡能夠賣到一百錢一張的天價;宮外西市裡一雙普通的麻布鞋只賣十幾錢的,販進了宮去能賣到七十。沒別的,就是因為仕人百姓對皇族御用的崇拜,另外宮市的貨源渠道被少數人壟斷了,他們囤積居奇。”

    虞紅低聲道:“紅以為,別人或許沒辦法做通皇宮的生意,太平公主必然是能。只是皇宮禁內不是有尚衣局嗎?而且胸通過這樣的渠道販賣進宮,估計也會變成天價了,那些小宮女買得起嗎?”

    薛紹點了點頭,笑道:“虞姑娘不愧是行家,問題都提到了點上。尚衣局這種地方固然是能夠自己製作生產,但他們主要是服務於皇族、製作大臣命婦的各種制服,怎會有閒心給普通的小宮女做胸?這些胸販進皇宮裡固然會很貴,但皇族集天下之財富,皇宮裡的人又怎會缺錢,尤其是那些嬪妃、女官和她們的心腹親隨,個個都有生財之道。掖廷宮市裡一盒江南水粉能夠賣到西市的十倍價錢,仍是供不應求。你儘管放心好了。”

    虞紅輕吁了一口氣,“看來紅真是多慮了。有公這些話,紅當真是放心了!”

    薛紹點了點頭,輕聲道:“一定要和宮的採買搞好關係,這是一條最穩定的財路。我會跟太平公主提起這事的,她一定會上心。”

    “紅明白!”虞紅心領神會的點頭,宮裡宮外的物價差這麼多,那些宮採買自然是不敢獨吞,上上下下的孝敬打點將要花去一大半。如果是太平公主親自過問,其他人自然是不敢再染指——那巨大的回扣,自然也就是太平公主的一條財路了,她當然會上心!

    薛紹微然一笑,“既然想明白了,那你就等著數錢吧!”

    “紅無比期待!”虞紅歡欣鼓舞臉上泛起兩朵紅韻,平添了幾許嬌豔與嫵媚。

    薛紹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這姑娘今天看起來分外的美麗和誘人,是我自己的心裡作用嗎?前些日我心神不寧,完全沒興趣想什麼男婚女嫁風流韻事,府裡的美姬也都食之無味。現在我立足初穩、目標明確、前途也漸趨明朗,心神稍稍安寧下來,於是就生出了花**腸嗎?

    看來我也只是俗人一個嘛,還是太平公主說得好,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蔫!

    “公,為何發笑?”虞紅顯然是捕捉到了薛紹臉上詭奇的笑容。

    薛紹摸著下巴笑道:“想到馬上就要造訪西市的酒肆了,我激動。”

    “啊?”虞紅不禁愕然,這對你來說還有什麼好激動的?

    薛楚玉等人怪笑不已,將軍明顯是在調戲虞姑娘嘛!

    這時盧思義去而復返,說拜貼已經投妥,周季童會在家等候。薛紹等人不再多作逗留離開了虞紅的邸店,來到了西市站在了一片酒肆之前。

    天色黃昏,酒肆消費的黃金時間就要到了。大街上人潮熙攘,許多家酒肆的大門口都有衣衫性感的胡姬在跳舞,吸引往來的客商入店消譴。這種地方雖然沒有明碼標價的皮肉交易,但是有很多的舞姬、樂姬和飲姬在這裡活動,就像是未來ktv裡的那些包房公主,擺明了說是賣藝不賣身,但私下裡把人家哄高興了,也未嘗不可。

    “平康坊就不要去了。現在,你們每人挑一家最有檔次的酒肆進去瀟灑玩樂。”薛紹說道,“務必要點最紅牌的姑娘來陪你們,服侍得好了,你們就把這些胸小衣送給她們。今晚所有的花銷算我的,至於能不能哄到心儀的姑娘侍寢,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說罷薛紹每人給了他們一小片金餅,四名親隨都驚詫的睜大了眼睛,將軍真是太大方了!

    “將軍,我們先陪你去周季童家裡吧?”

    薛紹道:“不用了。我獨自前去,是為拜訪;帶上親隨,可就不是那個意思了。你們只管瀟灑玩樂,但不可大醉、不可鬧事。明日辰時之前,到方才虞掌櫃的邸店那裡與我匯合,我們一同回宮。”

    “哦——明白、明白!”眾親隨拖長了聲音暖昧的怪笑,難怪將軍不和我們一起去逛酒肆,原來是佳人有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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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 11:23
第146章 權術經營

    薛紹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沿街逛玩了一番。西市號稱天下第一集市,彙集天下財貨,各國各地的風土人情在這裡都可見一斑。各式打扮說著不同語言的胡人,來自天南地北琳琅滿目的珍玩與特產,也有表演驚奇雜耍與魔術的藝人,噴火踩刀滾釘床,還有用口技召喚群鳥在頭頂上盤旋與舞蹈的絕技,令人歎為觀止。

    “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西市的酒肆最是天下聞名,不同種族的胡姬在店門口跳起風格叵異的舞蹈,可稱為西市的一大風景。薛紹駐足看了看,有兩個胡姬的舞服是半截的抹胸能夠露出平坦的肚皮來,腰肢扭動起來特別的靈活,舞姿就像是非洲草裙舞和肚皮舞。試想,如果她們只穿一個胸罩肯定另有一番風味。

    這樣的景觀在國封建時代,估計也就只有大唐時代能夠看到了。到了宋朝以後禮教大防真正興起,敢在大街上露肚皮?等著浸豬籠好了!

    薛紹閒庭信步的逛玩了一陣,心情還不錯。此前問清了周季童的府第所在,現在掐著時間肯定能夠準時到達他的府上。

    將要離開西市地界時,出於職業的警覺,薛紹查覺到身後有人跟蹤。他沒有回頭觀望,心裡條件反射的想到了——武則天!

    歷史上的武則天特別擅長特務政治,可稱得上是明朝廠衛的先驅。不過薛紹轉念一想,現在的武則天還只是皇后而已,他也完全沒有必要派人盯著我。

    那會是誰呢?

    正是倦鳥歸巢、夜市將興的交替時分,大街上和裡坊衚衕間的人都非常多。薛紹不動聲色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現一樣,身後的那條小尾巴不遠不近的跟著,好像還挺專業。薛紹心冷笑,盯我的梢?這你可算是班門弄斧的遇到祖師爺了!

    不過薛紹沒有打草驚蛇,準時準點的如約敲響了周季童的家門。

    家僕來應門通報了姓名,周季童親自迎接,規矩的立於屋檐下抱著拳:“薛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既無敵意,也不熱忱。

    薛紹回了一禮遞上一盒包好的香皂,微然一笑道:“表兄,此許小禮不足掛齒,還望笑納。”

    帶薰香的胰在現在來說稱得上是奢侈品,一般是貴族富戶人家才用。薛紹送上這樣一份禮物,既不貴重也不廉價還尊重了對方的身份,可算是得體。

    旁邊的管家恭恭敬敬的接過了禮物盒,周季童沒有多言,但薛紹的那一句“表兄”倒是讓他的表情略微的變了一變。

    周季童彷彿這時候才想起,兩人的母親都是大唐公主。只不過一個是長孫皇后所生的嫡公主,一個是韋貴妃所生的庶出公主。

    雖說韋貴妃是出身“城南韋杜”的京兆韋氏豪門、身份相當的尊貴,但跟母儀天下的長孫皇后比起來還是差了不止一籌。再者嫡庶之間的差別,在古人看來就如天塹鴻溝一般。

    因此,薛紹主動開口叫了周季童一聲“表兄”,大有屈尊降貴之意。就算真是仇人,周季童此刻也不好再託大了,連忙拱手對薛紹拜了一禮,“公厚意,周某萬不敢當!”

    “表兄不必見外。”薛紹拱手回禮,微笑道,“原本就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關起門來就是一家人。”

    “好,薛公——請!”周季童也不廢話,直接請薛紹入席。

    絲竹聲起,幾名妖嬈美姬當堂獻舞,另有兩個十七歲的漂亮小姑娘伺候煮茶,茶藝頗為嫻熟。

    看來周季童沒少養家妓,這是貴族官宦之家常見的景象,不足為奇。

    周季童仍是既不敵視也不親媚,例行公事一般的說道:“這些美姬可有看得上眼的,薛公儘管帶回去玩樂享用。”

    “君不奪人所愛,多謝表兄美意了。”薛紹拱手拜了一拜,說道:“表兄,你我皆武夫,不必繞什麼彎。小弟今日登門造訪不為聲色歌舞也不是閒話家常,是有兩件重要的事情與你商議。不妨摒退左右。”

    “全都退下。”周季童一揮手,左右退得乾乾淨淨,正堂的大門也掩上了。

    “請講。”周季童完全是公事公辦的口吻。

    薛紹點了點頭,說道:“第一件事情,小弟是來登門道謝的。”

    一聽這話,周季童眉頭一皺將手的茶杯往桌上一頓,一句話也沒有說。

    但薛紹明白他的意思,慎言!

    薛紹微然一笑,周季童“比武放水”——或者說“意圖放水”的隱情可以坐實了,這才是合情合理嘛!

    千牛講武的背後推手,當然就是李治了。李治想要儘快的提高準駙馬薛紹的聲望,一個最簡單也最實用的辦法,就是讓薛紹踩到一個聲望夠高的人的肩膀之上。

    沒人願意自己被人打臉和羞辱,尤其是軍人。由此也可以見得,周季童對李治真的是近乎於愚忠的忠誠!

    關乎皇帝**的話題,不大好挑明瞭去說。於是薛紹迅速轉換話題,說道:“第二件事情,今日李樑公私下告訴我,他不日即將卸任檢校左奉宸衛將軍一職。”

    “哦?”周季童略微驚咦了一聲,顯然,這個訊息對他來說頗有觸動。

    薛紹說道:“李樑公說,李仙童似乎在積極活動,想要爭取這個職位。”

    周季童皺了下眉頭,好像頗為警惕,“既然李樑公要卸任,難道朝廷沒有另外的任命嗎?”

    薛紹略微笑了一笑,“尚無定論。”

    這四個字一說出來,周季童心裡就明白極了。左奉宸衛將軍一職,絕不可能由外人來擔任,只會在內部產生。縱觀全府上下,最有資格勝任此職的無外乎三個人,兩位郎將,再加上一個剛才踩在了周季童肩膀上的準駙馬薛紹。

    “李樑公,應該是在給你挪位置吧?”周季童的聲音裡透出一絲敵意,言下之意——你今天是來炫耀還是來威脅我的?

    薛紹哈哈的笑,“表兄千萬不要誤會。如果小弟想做這個將軍,今天就不會來登門造訪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周季童的聲音變粗了一些,“別繞彎,直話實說!”

    薛紹拱手一拜,“小弟,願力挺表兄奪得此職!”

    “為什麼?”周季童大聲問道。

    薛紹微然一笑,“因為你是我的,表兄。”

    “……”周季童雙眉緊擰,陷入了沉思。

    人在仕途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往上爬就意味著被人踩在腳底。周季童在左奉宸衛裡幹了十年才好不容易從品千牛升到四品郎將。假如這一次李仙童做了將軍,昔日平起平座、甚至周季童還壓他半頭的同僚,搖身一變成了頂頭上司,周季童怎麼可能受得了?

    所以薛紹斷定,周季童鐵心會要想爭這個將軍之位。但他剛剛被薛紹踩了一腳在衛府裡威望大跌,無形之已是落後了李仙童一大截。再要去爭,已是少了資本。

    但如果有薛紹力挺,情況可就截然不同了!

    有件事情別人不知道,周季童肯定是心知肚明——皇帝李治對薛紹是非一般的器重,他都不惜犧牲自己最為信賴的近衛大將,從而提拔薛紹的威望!

    周季童也真是乾脆,思考了片刻之後他二話不說,一拍桌,“有薛公相助,大事可成!”

    “表兄真是個爽快人!”

    “但我有一事不明。”周季童說道。

    “表兄不妨直說。”

    周季童瞪大眼睛雙眉一擰,“你自己為何不爭?”

    薛紹呵呵直笑,“實不相瞞,千牛備身對我來說只是一個起家之選,我不會在左奉宸衛多作逗留。眼下我就兼任了檢校兵部職方員外郎一職,另有要務在身。”

    “原來如此。”周季童點了點頭,拱手對薛紹一拜,“薛公磊落大氣,周某絕不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校場比武勝負平常事,今日全都一筆勾銷。他日,周某願與薛公同榮辱、共富貴!”

    “豪氣!”薛紹拱手回了一禮。

    周季童放下手來,眉頭仍是擰起,說道:“話雖如此,可是我未必爭得過李仙童。你初來乍道可能還不知道,我雖然在衛府內部頗有權威,但真正有人緣的,是李仙童。左奉宸衛不同於其他的衛府,二十四名品千牛全都大有來頭,想要領袖群倫絕非簡單。首要,就是要得人心。如果不能服眾,陛下的安危就不能得到最大的保障。因此,我與李仙童齊頭並進了好幾年,也一直沒能爭出個高下。陛下只好典選了皇族宗室當輩份極高的李樑公來擔任檢校將軍,權且做為領頭羊。”

    薛紹點了點頭,“我明白。你在衛府裡就像是嚴父,一向鐵面無私從嚴治軍,威望無人可比;而李仙童則像是慈母,謙遜恭和與人為善,好施恩惠廣結人緣。你二人平分秋色各擅半場,一時還真是難以拼出個高下。”

    “你的眼光真的很毒,進了衛府還沒有幾天,就能看出這樣的端倪。”周季童說道,“如果是公平競爭將軍一職,我或許會輸給李仙童幾籌,因為誰都希望在一個寬和的官長手底下謀生。”

    薛紹微笑的搖了搖頭,“李仙童表現出來的寬和,是權術經營並非真心。這樣的人外寬而內忌,如果真的讓他獨掌了大權,手下的人絕對沒好日過。所以,我特別不希望他當上將軍。”

    說完這些話,薛紹自己心裡嘆了一聲,官場上的人誰不用權術經營,包括我自己在內?怪只怪李仙童父擋了我的仕途前路,影響到我淘取第一桶金。

    周季童,這回就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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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 11:25
第147章 夜半飛賊

    聽到薛紹這些話,周季童還顯得有些驚奇,“你竟如此瞭解李仙童,你才認識他幾天?”

    “沒幾天。”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只不過是見的人多了,分辨力自然就會強一點。以我的觀察來說,表兄脾氣很大,但脾氣過了忌恨之心也就沒有了,耿直火烈這是真正的軍人情懷。李仙童這種棉裡藏針的人,才是真的得罪不起。”

    周季童雙眉緊擰的輕吁了一口氣,“如果衛府裡的人都像你這樣的目光如炬,也就好辦了。”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能到左奉宸衛來做品千牛的人,都不笨。兩位郎將的秉性如何,他們心裡肯定是有數的。只不過周郎平常很嚴肅看起來不好相處,李郎則是反其道而行之一派和氣毫無架。所以李郎身邊總能圍繞許多人,看起來一副特別得人心的樣。但是那種人心是靠權術經營而來的,沒有多少真心凝聚。那樣的團體經不起考驗,只要有一點因勢利導,他身邊那一點凝聚力輕易就能拆散。”

    周季童眼睛一亮,“直要害,高見!”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若無這半點把握,小弟安敢妄言要力挺表兄爭奪將軍之位?”

    周季童這下是肅然起敬,正色抱拳,“還望薛公賜教,周某該要如何去爭這將軍之位?”

    薛紹回了一禮,說道:“首先,周郎務必要在千牛講武當打敗李仙童,奪了他的千牛御刀!”

    “好!”周季童眉梢一揚大聲應準,“我早就想要與他一拼高低了,只是一直沒有名正言順的機會!無第一武無第二,千牛二童也該分個伯仲才是!”

    薛紹點了點頭,“如果你輸了,萬般皆休。”

    “我明白。”周季童正色點頭,“輸給你,是一回事;但若輸給他,周某馬上請命外調去做個七品縣令,從此不再回京!”

    “壯!”薛紹拍手讚了一聲,再道,“如果你贏了,小弟接下來的舉措才能有意義。”

    “不知薛公,打算怎麼做?”周季童問道。

    薛紹說道:“李仙童爭奪將軍之位最大的倚仗,就是他執掌北衙禁軍的父親,李尚旦。但是,如果我們二十四名品千牛當有一多半都不擁護他,那就算陛下再給李尚旦面,也不敢任命李仙童為將軍。”

    “那是當然。對陛下來說,當然是身家性命的安危要遠比一個將軍的面重要得多。”周季童說道,“你打算怎麼做,才能贏取到衛府內部絕大多數的支援?”

    薛紹微笑道,“如果我以自己爭奪將軍之位的名義發動號召拉攏人脈,那些品千牛是給我面,還是給李仙童面?”

    周季童愕然,“……當然是你!”

    “那事情不就簡單了嗎?”薛紹呵呵直笑,“李仙童身邊最有力的支持者是誰?”

    “當然是千牛四御刀!”

    薛紹笑道:“那我就先把他們四個,一個不剩的全部扒拉到我的身邊來。”

    周季童連貶眼睛,“短時間內,有可能嗎?”

    “拭目以待吧!”薛紹說道,“最近你就安心在家裡休養,等我把四御刀撬到手,我會派人來通知你。到時你再回衛府來複職,第一件事情就是發動千牛講武挑戰李仙童。如果你能勝,將軍之位多半就是你的了;如果你敗了,實話實說,我或許會把其他人頂上去。人脈支援我可以幫你爭取,其他的,還是要按左奉宸衛的規則來。一言以蔽之,終究還是要你自己有實力!”

    “好,一言為定!”周季童站了起來,伸出一隻大手。

    薛紹微然一笑,一巴掌和他緊握在了一起,“一言為定!”

    事已談妥,薛紹準備告辭。周季童急忙將他請住,問道:“薛公,你那一日將我打敗的鎖功,有何來歷?”

    薛紹笑道:“自創的柔術。怎麼,你想學?”

    “嗯!”周季童毫不諱言的直點頭,“周某當時確實是被鎖得動了真怒,實在對不住。但回頭一想,那功夫雖然看起來有些不雅,但著實厲害。周某至今沒有想到破解之法。不知薛公可否賜教一二?”

    “當然!”薛紹笑道,“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來吧!——不過我可先說清楚,這功夫練起來可是有些不雅!”

    “無妨,來吧!”周季童興趣大起,當即就把薛紹請到了他自己平日裡練拳的武堂之。

    周季童練拳的這個房間很大而且四面封閉,大概是出於習武之人敝帚自珍的習氣,不想被外人窺去了招式。換言之,薛紹這麼爽快的就肯教他自創的柔術,周季童的心裡覺得很是痛快,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拉近了不少。

    更衣罷了,兩人對面站定。

    “來吧!”周季童雙拳一揚擺出一個臨敵近戰的罩門。

    薛紹哈哈的笑,“不用這樣,你先躺下。”

    “啊?”

    “別問,躺下!”

    “好吧!……喂,等等,你想幹什麼,周某可沒有龍陽之癖!!”

    兩個時辰之後,月上天夜色已濃。

    周季童歪著脖親自把薛紹送到了府第門口,抱拳道:“既然薛公執意不肯在寒舍留宿,周某只好怠慢了。”

    “你我兄弟而已,不必如此見外。”薛紹拱手笑道,“小弟失手誤傷了表兄,實在罪過。”

    周季童摸了摸脖,呲牙咧嘴的苦笑道:“柔術看似簡單,實則博大精深哪!難怪那一日我被薛公死死鎖住,全身的骨頭都要斷了也死活掙脫不掉!”

    薛紹哈哈的笑,“表兄有空自己多練習吧,不妨教會幾個姬妾,和她們一起對練表兄就不會有嫌忌了!”

    周季童也是哈哈的大笑,“這柔術雖然很少會用到實戰之,練起來倒也有趣!薛公好走,請恕周某不能遠送了!”

    “告辭。”

    薛紹走出周府,眼角一眯暗自一笑,盯梢的小尾巴還真是上心,居然能在周季童的府門外守到現在。

    此時夜已深沉臨近亥時,長安城裡除了幾處聲色之地,基本上各家各戶都已安歇,裡坊間靜悄悄的一片黑沉。

    薛紹不動聲色的漫步走在裡坊間的街道里,身後的小尾巴像是一個無聲無息的幽靈,不遠不近的跟著。

    轉過一個拐角,薛紹突然一個發力衝刺踩著牆壁躥了起來,趴伏到了一戶人家大拱門檐內的陰影之處,屏息凝神。

    小尾巴急忙快步跟進追上來,不見人,他連忙一閃身貼到了牆壁邊自己也藏進了陰暗之,然後摸著牆角慢慢的朝前挪移。

    薛紹擰了擰眉頭,是個高手,反應夠快身手也夠敏捷。只可惜,我與你同在黑暗之還佔據了至高點,你藏得再好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小尾巴沿著牆角慢慢的往前摸索前行,留意著周邊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薛紹心裡感覺到一股熟悉的久違的刺激感,彷彿回到了當年從軍的年代裡,是在進行潛伏偵察的特殊任務。

    眼看著小尾巴走到了自己的腳下,薛紹突然一巴掌拍在瓦檐上,拍碎了一片瓦!

    小尾巴像只貓兒一樣嚇得彈了起來撒腿就跑,速度極快!

    “哈哈!快跑!”薛紹大笑的從牆頭跳了下來,對小尾巴奮起直追——看你是個高手,就拿你來練一下追蹤與反追蹤的手藝!

    小尾巴還真是敏捷,沒幾下就躥出了三丈之遠。他大概是沒有料到薛紹會來反追,掉以輕心稍有放慢。薛紹像條餓虎一樣從巷口衝出把他嚇了一跳,他馬上撒腿就跑。

    有件事情薛紹現在可以斷定了,對方只是跟蹤監視,並非是要行刺。否則剛才他就該要使出暗器或是動了刀!

    “敢跟蹤我?”薛紹大喝一聲,腳下發力一個大蹬腿整個人像發炮彈一樣的彈出斗然拉近了距離,一記軍警擒拿手眼看就要抓到小尾巴的脖上。

    小尾巴飛快靈敏的一扭身躲過這一抓,順勢一腳踩在了牆壁之上整個人都空翻飄了起來,一腳照著薛紹的面門掃踢了下來。

    薛紹雙臂交叉架起疾擋,這腳的力道還真是不輕。閃逝的一瞬間,薛紹看到他的臉上蒙了一條黑色的面巾。

    小尾巴踢出這一腳,藉著薛紹雙臂架擋之力宛如鷂鵠的凌空一翻,輕飄飄的落在了兩丈開外,半點不停留馬上雙足發力交錯的踩著牆壁,三兩步就躥了上去。

    “嗬,身手可以!”薛紹驚歎了一聲,這身手大有職業特種兵攀沿與穿越障礙的風範!

    小尾巴踩上了牆頭,像只狸貓一樣的往前飛奔。薛紹如法炮製的躥上了牆頭果斷跟上,亦步亦趨的緊緊追擊。

    小尾巴回頭看到薛紹緊緊追來,跑得更快。裡坊間的牆頭較窄不便施展速度,他果斷跳進了住戶人家的院裡,幾起幾落又躥上了屋頂,踩著瓦片宛如蜻蜓點水的快速飛奔。

    薛紹的好勝之心被大大激發——今天必要將你拿獲,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要跟蹤監視我!

    兩人一前一後相差不過兩丈距離,活像兩個穿樑過戶的飛賊在裡坊間的牆頭與住戶屋頂上飛快的奔走。

    長安城裡可是有金吾衛士兵巡哨布警的,裡坊間也有負責輯盜的“不良帥”小吏率領坊丁夜間巡視。兩人互不相讓的你追我趕,終於是驚動了巡哨士兵與不良帥,很快一片鑼聲大作大喊抓賊,很多小隊的人馬聞聲趕來對薛紹二人展開了圍捕!

    千家萬戶的燈火都點亮了,許多裡坊百姓也加入了抓賊的隊伍之,無數金鑼響成了一片,這下可就真的熱鬧了!

    薛紹心裡大呼刺激,除非是當年參加的大型軍事演習,否則很少有這樣的大場面呀!——高科技監控和狙擊槍都不怕,我還怕你們這些人的圍堵?

    來吧,今夜長安無眠,能抓到我算你們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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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3 13:02
第148章 公子饒命

    兩個高來高去的“飛賊”在裡坊的圍牆與屋脊間前後飛馳,下面一群金吾衛士兵與坊丁打著火把追趕,顯然是望塵莫及。

    薛紹來了大唐第一次放開手腳全情施展一身功夫,大汗淋漓,也酣暢淋漓!

    沒說的,那條小尾巴也絕非等閒之輩,薛紹攆了他這麼久居然一直沒有追上。古人不懂高科技,他們更依賴於開發身體的潛力。古武術,果然大有可取之處!

    兩個飛賊一前一後的把後面追趕的人馬甩出了老遠,跑到了長安城南地勢低窪的地方。“八水繞長安”,城南一帶有很多的水塘溝河。

    被薛紹追得實在太緊,小尾巴毫不猶豫的從一座橋上跳進了河裡。

    “嗬,跟我練泅渡越野嗎?”

    薛紹也跟著跳了進去,今天不逮到這小尾巴,誓不罷休!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前遊,小尾巴爬上了前方一處灘塗,看來是實在跑不動了,趴在那裡大喘氣兒。

    薛紹也累了個夠嗆,尤其是從水裡爬起來感覺身上特別沉,隔小尾巴稍遠雙手撐著膝蓋站定了,也大喘氣。

    “說,你是誰,為什麼要跟蹤監視我?”薛紹一邊喘氣一邊說道,“不然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拼了這條性命我也要逮到你!”

    小尾巴拔腿就跑。

    “他媽的!”

    被玄雲稱讚“大有魏晉風骨”的薛紹忍不住爆了個粗,奮起直追!

    小尾巴突然一下停住,凌空一個大翻身,一條腿如同當頭棒喝從天而降,朝薛紹踢來!

    薛紹已經領教過他的腿功,既快且沉,不敢怠慢。因為有前衝之力閃是不好閃了,於是雙臂交叉一扛,硬生生受了他這一擊。

    小尾巴看來是想打退薛紹不想跑了。

    一腿踢下來沒能撂倒薛紹,他像玩體操一樣凌空一翻穩穩落地隨即幾個連續的後空翻退到了安全距離,站在了一處石頭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薛紹。

    月光夜色之下,如仙如妖。

    “不跑了是吧?最好!”薛紹抹了一把臉上的積水,伸手對他勾了勾手指,“過來,打一架!”

    小尾巴一言不發,身一矮如同壓扁了的一枚彈簧,瞬間射出有如出弦之箭。

    腳尖,就是箭頭!

    薛紹側身閃過,交錯的一瞬間小尾巴又是凌空一擰身蠍吊尾似的回踢,直取薛紹的後背!

    這可就正了薛紹的下懷,他卯足了力氣反身一個沖天大拳,準準的打了小尾巴的腳底!

    嘭的一聲悶響,小尾巴沉哼一聲凌空一翻落下地來,單腳跳了兩步有些趔趄。

    一力壓百巧,薛紹這記怒拳就算沒有傷到小尾巴,也至少是嚇了他一大跳!

    “你只會用腿嗎?”薛紹心裡一激靈下意識的想到了月奴……記得她說過,因為女力弱所以吳銘教了她劍法防身,另外一多半的功夫她練在了那兩條腿上!

    夜色之看不太清,眼前這個小尾巴個雖然不矮但是身條兒纖細,是有幾分像女人,當然絕對不會是月奴。

    小尾巴沒給薛紹多少時間仔細觀察他,飛快的連環腿就踢了上來,這次還輔以拳法,力道不小角度刁鑽招式連綿不絕,一看就是套路嚴整的古代武術。薛紹小心應對拳腳,瞅了個空門一擰身撞到近前。

    這一粘上可就別想再脫身了,巴西柔術簡直就是為了活捉俘虜而生。

    一個字,鎖!

    “呀!……”小尾巴發出了一聲驚慌的尖叫!

    果然是女人!

    上了戰場薛紹從來不會心慈手軟,更不可能憐香惜玉。他將小尾巴按翻在地全身壓上,反制雙臂鎖住喉嚨……咦,胸部柔軟有彈性,貌似還不小!

    鎖喉的手掌果斷下移,薛紹一把捂住了她的胸部。

    “嗬,你個女飛賊!”

    手感不錯、不錯、真不錯!

    “公……饒命!”

    “報上名來!”薛紹仍是沒有放手,更加認真的試了幾下手感,嗯,應該是d杯左右,小蓓蕾很敏感的樣。

    “是我,琳兒!”

    “胡說!”薛紹冷哼,“琳兒的胸才沒有這麼大!”

    薛紹又摸了幾把,咦,好像還穿的刺繡真絲胸罩?

    “嗚嗚,公,我真的是琳兒!……昨日相見之時,公還稱讚我姐妹二人的衣服漂亮!”

    “證據不足!或許你潛伏在一旁聽到了!”

    薛紹鎖著不放手也沒停,為什麼今天摸起來特別有感覺,難道是因為禁色太久的緣故?

    “公,求求你……嗯!”

    最後一聲琳兒近乎發出了一記**,薛紹渾身都輕輕的顫了一顫。

    **!

    “公,求求你放手!……琳兒的手臂將要斷了!”

    薛紹這才鬆開了她,拍拍手起了身來站到一旁,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琳兒難堪的慢慢爬起身來,衣衫零亂頭上都粘滿了泥土。倉皇的扯去了面巾抹了抹臉上的泥水,她惶恐不安的對著薛紹雙膝跪下,“公恕罪,公饒命!”

    “為什麼跟蹤監視我?”薛紹的聲音很沉。

    琳兒以頭貼地不敢吱聲。

    薛紹喝道:“說!”

    琳琅連磕了幾個頭不敢擡頭來看薛紹,膽怯的說道:“殿下擔心……公要去平康坊!”

    “真是豈有此理!”薛紹的聲音裡透出一絲火氣,大步就走,“回去告訴她,我今夜偏就是去了平康坊。她若是不滿,就派你們姐妹倆再到平康坊來耍一次威風,兩劍同時刺下,一劍胸口一劍咽喉最是爽快!”

    “公留步!公息怒!”琳兒嚇壞了,連忙爬起來快步跑到薛紹身前來,伸開雙臂攔住他,“殿下不是這個意思!完全不是這個意思!”

    薛紹冷笑了一聲,“煩請你回去轉告公主,如果她一直都要這樣小心眼的疑神疑鬼,還管著我什麼事情也不許做,那薛某寧願以死抗婚,也不願做關在籠裡的牲口!”

    “公千萬息怒!”琳琅撲通跪了下來,死死抱住薛紹的雙腳不讓他走,急忙快語道,“殿下派琳兒來並非監視,更不敢阻止公做任何事情,而是……”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張窈窕舊事在前,薛紹還真是動了一點火氣了。

    “殿下吩咐說,如果公要去平康坊或是胡姬酒肆玩樂,就讓琳兒伺候公春霄!”琳兒的頭都貼在了薛紹的腳背上,死死抱著他不放!

    “啊?”薛紹愕然一怔,這算什麼事?

    “殿下的確就是這麼吩咐的!”琳琅埋著頭,聲音變得低落了許多,“公千萬不要生殿下的氣,如果有什麼誤會都是奴婢的錯,公就拿奴婢來撒氣好了,奴婢一切聽憑公處置!”

    薛紹這才漸漸的消了氣,看來我倒是有可能錯怪太平公主和琳兒了。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拼命的逃跑,最後還襲擊於我?”

    琳兒連忙辯解道:“最初奴婢萬沒料到公有如此身手,斗然之間被驚嚇到了未作思量閃身就逃。後來驚動了衛士與坊丁就想快點脫身以免解釋不清,再後來奴婢實在是騎虎難下了,只好拼力一戰妄圖擊退公。奴婢最怕就是公將要誤會殿下,因此心非常害怕被公追上識破……奴婢死罪、死罪!”

    “算了,看在你身手還算不錯讓我追得痛快的份上,饒了你。”薛紹說道,“起來吧,別抱著我的腳了。”

    “公將要去哪裡?”琳兒抱著不肯鬆。

    薛紹不耐煩的道:“我去哪裡還用你管嗎?”

    “奴婢不敢!……只盼公,不要去那裡。”

    薛紹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根本就沒打算要去平康坊,張窈窕一事後,我絕對不會再狎妓!”

    琳兒略吁了一口氣,還是不肯鬆手,“這麼晚了,公將要去哪裡投宿?”

    “廢話,當然是回家了!”

    琳兒小聲的哀求道:“求……求公今夜不要回家!”

    薛紹都有點哭笑不得了,“我不回家難道就站在這兒,讓你抱一宿的腳?”

    “此處離青龍坊的公府第甚遠,公跑了這麼久想必極累,還是不要回家了。”琳兒連忙說道,“就此不遠有一處別院,是掖庭局的產業。就請公去那裡歇息一晚吧!”

    薛紹很是無語,“我為什麼要去?”

    “因為……”琳兒猶豫了一下,“公若不肯去,琳兒休矣!”

    “什麼意思?”薛紹不解的問道,“你先站起來,好好跟我說話。”

    “是。”琳兒站了起來,一身溼透沾了很多的泥,雙手抱在胸前不敢直視薛紹,幽幽的說了一聲,“公,其實琳兒就是公主指派的……媵御之一!”

    “媵御?”薛紹略微一怔,“是指達官顯貴迎娶正妻之時,女方陪嫁過來的姬妾嗎?”

    “公說的是媵人。”琳兒小聲的說道,“當然媵御也是媵人,只不過媵御還要負責婚禮的一些私密禮儀,比如在洞房裡鋪床倒酒……伺侯新人行周公之禮。”

    “咳!”薛紹乾咳了一聲,“扯遠了吧,就算你是公主指定的洞房媵御,也為時尚早。”

    “公有所不知,如果是皇族公主的媵御,在婚嫁禮之前就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使命……”琳兒側過身不敢直視薛紹,小聲的、幽幽的說道。

    看到武藝高強的冰山美人居然露出了幾許罕見的嬌羞之態,薛紹心裡大概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3 13:04
第149章 天下良心

    薛紹這時才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難怪當初琳琅要穿上那樣一身大紅的衣裳。問太平公主她也不肯說,只稱“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原來,是太平公主指派琳琅姐妹做了媵御。

    大唐的達官顯貴在迎娶正妻之時,女方一般都會有媵人陪嫁,這不僅僅是風俗,更是一項法律制度。《永徽律疏》的《戶婚》條例寫得明明白白,凡五品以上官員除了正妻以外還可擁有不同數量的媵人。比如五品官可以有三名媵人,視同八品外命婦;官員的級別越高可以擁有的媵人越多,媵人的品銜也越高,到一品親王最多可以有十名媵人,視同五品!

    雖然“視同”不等同於“是”,但媵人的地位可比普通的小妾要高了不少。律法甚至還有規定,三品以上官員必須有媵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農業大國人口很重要,達官顯貴之家能給孫提供更好的教育機會,他們有義務多多孫從而為國家蓄養人才!

    大唐,名符其實的男權世界。

    因此,很多達官顯貴的人家通婚,女方儘可能的把自己的親族姐妹或是心腹婢女帶過來做媵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總好過將來男方在外面找了相好的帶回來立為媵人。於是貴族豪門與達官顯貴之家,姐妹同侍一夫的現象非常常見,一點也不會有違道德

    正如琳兒所說,“媵御”則是指操持婚儀的媵人,在洞房之夜左右伺候也不用有什麼避諱。但是,如果是大唐公主指派的媵御,那她就還有另外一項重要的使命——在公主與準駙馬履行婚嫁禮之前,先要與駙馬行房。用意很簡單,萬一駙馬是個迂腐的書呆,得教會他各種房之術以免將來公主婚後尷尬;當然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讓公主嫁給男性功能有障礙的人!

    “公,雖然律法都鼓勵達官顯貴置養媵人,但是大唐的駙馬卻是例外,個原因想必公自知。”琳兒說道,“如今,太平公主殿下身為大唐唯一的嫡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能點派琳兒做了媵御,可見殿下對公真是情深意重,痴心一片!”

    “然後呢?”薛紹淡然道。

    “如今琳兒已是職責所在,公千萬不要推辭。否則琳兒回去無法交待,必受重罰!”

    薛紹都有點哭笑不得了,“言下之意,我今晚要是不讓你侍寢,還會害了你?”

    琳兒撲通跪了下來,“求公垂憐!”

    薛紹如同他大哥一樣雙手剪背無語望蒼天,大唐的月光,依舊是皎皎而潔兮……本公,也會有被硬上弓的一天?

    夜風一過,身上溼透的薛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跑!”薛紹大喝一聲,“如果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沒有讓我抓到,就成全了你!”

    琳兒二話不說拔腿就跑,速度比之當初還要快了幾分。

    薛紹頓時風凌亂了,會是什麼樣的信念在支撐著她激發出這樣的潛能?

    一般不都是惡霸追逐小娘,追到了就要霸王硬上弓嗎?現在……真是亂了,全亂了!

    琳兒所說的落腳之地還真是不遠,發足狂奔片刻之後就到了,是一座並不奢華的莊院,但是佔地面積挺大。

    琳兒扶著牆大喘氣,回頭看著薛紹小跑而來,嘿嘿的偷笑了兩聲。

    薛紹再度風凌亂,“你還樂了?”

    “嘿、嘿嘿……”琳兒仍是在大喘氣兒,欣喜之意卻是掩飾不住,連眼睛都發亮了,說道,“公,你生來就是人上之人,不能理解琳兒這種生來就是官奴婢的下下之人,是如何在皇宮裡求生存的!……與其說,奴婢方才是在逃避公的追逐,還不如說是在逃避死神、逃避宿命!”

    還真是用生命在奔跑。

    薛紹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如何,說道:“記住,就算全天下都不把你當人,你也要把自己當人。”

    “……”琳兒的表情瞬間凝固,愕然的看著薛紹。

    薛紹微然一笑,擡手指了一下緊閉的灰色大木門,“還要再較量一下翻牆嗎?”

    “公恕罪,奴婢怠慢了!”琳兒連忙連忙上前拍門,拍得很有節奏感,像是某種暗號。

    很快就有個暮氣陰沉的駝背老頭兒掌著燈來開了門,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沒有看薛紹一眼,開了門就自顧掌燈往裡帶路。

    薛紹斷定,這應該是個老太監。琳兒說這裡是掖庭局的產業,估計不是一般人能夠進來的。

    “公不必懷疑,這裡是宮採買的一處屯貨之地,也是宮外派公幹之人的歇腳轉之地,除了宮人一般人是進不來的,連官府也不敢涉足此地。”琳兒邊走邊說道,“在這裡伺候打點的,都是一些皇宮裡放出來的老宦官與老宮女,他們舉目無親沒有落腳之地因此留在這裡謀生養老。這裡的人最大的好處就是眼睛不會亂看耳朵不會亂聽,嘴巴更不會亂說話。”

    薛紹點了點頭,在皇宮那種地方混了幾十年的人,自然都會很懂規矩。

    前面掌燈帶路的老宦官領著薛紹與琳兒來到了一處打掃得非常乾淨的別院,將戶廊邊的一根繩一拉,銅鐘驚響,馬上有幾個僕房的燈亮了起來,七八個老宦官與老宮女慌忙出迎,整齊站成了一排連低頭的幅度幾乎都是統一的。

    琳兒顯然是經常來這裡,她大搖大擺的站到了這群人面前發號施令道:“香湯沐浴,上好酒飯。最好最新的床塌被褥,速辦!”

    “是……”一群人應了聲,麻利的四下散開要去忙碌。

    “慢著。”薛紹將腰帶上的錢袋解了下來扔給琳兒,“分勻了打賞給他們每一個人。”

    琳兒忙道:“公無需破費,這裡的人都有掖庭宮出資奉養。”

    “大半夜的將一群老人從床上叫醒來伺候我,我怕折了福壽。”薛紹淡然道。

    “……”琳兒一時愕然。

    方才掌燈進來的那個老宦官,突然開口說話了,“人上之人與人為善,天下良心!”

    聲音沙啞低沉聽起來有些古怪,但一字一頓有如打鼓鏗鏘。

    薛紹看了那老宦官一眼,略微笑了一笑。

    老宦官弓著背看著薛紹也咧嘴笑了一笑,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春寒夜凍,公快請更衣沐浴!”琳兒道。

    “好。”

    琳兒領著薛紹走過一條戶廊進了一間不大的房,房內的陳設較為簡單,正有一個挖砌在地面的澡池約有乒乓球桌的大小,鋪就了漢白玉石打磨得十分光溜,池邊還有四個石制的獸頭往池噴灑熱水,一片熱汽氤氳。

    “不錯,我喜歡。”薛紹讚了一聲上前試了一下水溫,正好。可見這熱水不是現燒而是早就備好的,這地方的服務還挺到位。

    “公快請入浴,莫要受進寒氣。”琳兒在薛紹身後說道。

    薛紹回頭看著她,“你是要我在你面前脫光?”

    “……”琳兒的臉一下就紅了,低頭納拜往後退去,“琳兒暫且告退。”

    薛紹笑了一笑也沒多想,脫光衣服下到池泡了進去,舒服!

    這池挖得科學,人躺了進去剛好還有一個枕頭和擱手臂的搭沿。薛紹仰天閉目的躺著,方才猛追了一場還真是有點累,這時候躺著泡一泡澡,別提有多舒服了。

    門口傳來一聲開門的聲響,薛紹的眼睛眯開一道縫,看到琳兒去而復返。

    她的手裡捧著一堆衣服,身上也換上了一件明衣。

    明衣是古人沐浴之後所穿的乾淨睡袍。有些已婚女的明衣多是輕薄而透明的,用意自然是沐浴之後就要到上床去服侍夫君。

    琳兒身上穿的這件明衣,由肩及腳順滑而下薄且透明大約是蠶絲質地,只在腰間有一根線繩若有若無的輕輕束縛。

    除此之外,她身上再也沒有穿別的任何衣物。

    透過乳白色的霧水蒸汽,薛紹看著她一步步的走近前來,將手裡的那一包衣服小心的放在了一邊。彎腰下身之時,纖長繃直的美腿和翹臀一覽無遺,胸前一片春光乍洩。

    腰繩解開,明衣落地。

    薛紹下意識的喉節滑動了一下,天下美景,莫過於大好河山與美人**。

    琳兒側身站著彷彿是有一點不敢直視薛紹,雙手擡起將頭髮解散鋪散了開來。

    冰山美人,平添嫵媚。

    薛紹看著她,近在咫尺,纖毫畢露。

    或許是從小習武的緣故,琳兒的身上幾乎沒有一絲的贅肉但也絲毫不顯得乾瘦,面板白晰而潤澤充滿了青春的彈性,豐胸細腰,翹臀的線條尤其渾圓而嬌挺,背部是一個流暢優美的紡綞形,充滿了女性天然的原始之美。

    雙手抱著胸,琳兒伸出一隻腳探進了熱水之卻不敢踏下來,彷彿是在詢問薛紹是否同意。

    “來給我搓背。”薛紹翻了個身趴在了澡池,頭枕雙臂身體飄浮在水。

    “奴婢遵命。”

    琳兒輕吁了一口氣慢慢落入了水蹲下身來,池水盪漾。伸出手,她居然有點猶豫不敢去觸碰近在咫尺的薛紹。

    “等什麼?”薛紹懶洋洋的道。

    “奴婢……馬上!”手有點發抖臉上一片菲紅,琳兒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鼓起勇氣才拿起了澡穰來給薛紹輕輕的擦背,溫柔倍至。

    “重一點。”

    “是……”

    “既然習武,會拿穴按摩嗎?”

    “會。”每聽到薛紹說一句話,琳兒就像是聽到了驚雷一樣,渾身都要震上一震。

    “趕緊。”

    “是……”琳兒近乎於機械的應答,雙手觸到了薛紹的後背面板,整個人的腦海裡瞬時變作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可是高貴無極、風靡萬千的藍田公!

    太平公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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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