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84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5 18:53
第九十章牛皮糖

    楊寧這一夜都是沉浸在這幾十張畫中劍內,時不時地親身試煉,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矇矇亮起來。

    他知道若是被人發現自己偷偷進入院子,即使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錦衣世子,但終究也是不好,畢竟禁止入院是錦衣老侯爺在世的時候就立下的規矩,自己非但沒有以身作則,反倒是偷入院內壞了規矩,難免會招來非議。

    他將那幾十張畫紙整理收好,塞進懷中,暗想這些舊紙丟在那裡多年都無人理會,自己拿走也不會有人在意。

    翻牆出了院子,先回到之前為自己準備好的屋內,找了綢布將那幾十頁畫紙包起來,暫時塞到了床底下面,正收拾妥善,就聽到外面傳來叫聲,是有人送來清水梳洗,楊寧洗過之後,又有人過來請去用早餐,到了餐廳內,齊峰幾人已經在等候,卻不見顧清菡的身影。

    他知道顧清菡這些時日勞累,想必是還在休息,瞥見韋侗正在邊上,問道:“三夫人還沒起?”

    “回世子話,已經派人叫過,三夫人還在休息,沒有答應,我們不好打擾,世子放心,廚房那邊準備著,等三夫人起來,自有早點。”韋侗恭敬道。

    老宅也有老宅的規矩,一日三頓飯都是按時上桌,而且尊卑有序,齊峰幾人雖然是侯府護衛,但終究也是下人,本不能與楊寧在一起用餐,但楊寧卻還是並不適應這種尊卑有別的生活方法,讓下人將齊峰等人的早餐也送到了餐廳。

    老宅餐廳也有兩張桌子,上首一張,下首一張,不過上首明顯比下首精緻的多也貴重得多。

    楊寧讓齊峰跟著自己在上首桌坐了,其他幾人則是在下首桌,等到早餐上來,楊寧支推嚇人都出了去,這才向齊峰低聲道:“你趕緊吃,吃完之後,帶兩個人趕去荊州城一趟。”

    齊峰一怔,問道:“荊州城?”心想昨晚才趕過來,怎地一大早又要趕回去?

    “你去找江陵太守。”齊峰道:“見到江陵太守,就問他派了幾人護送稅銀去往京城,如果當真派了人,你就帶兩個當時護送稅銀的兵士過來,我要親自詢問。”

    “啊?”齊峰吃驚道:“世子,稅銀.....稅銀送過去了?”他此行帶人護送顧清菡回到江陵,當然也知道是為了稅銀延誤之事。

    “你不用多問。”楊寧輕聲道:“江陵太守你可認識?”

    齊峰立刻點頭道:“江陵太守算是個清正廉明的好官,當年是將軍舉薦,將軍很少舉薦人,但是為了造福江陵故土,特意舉薦了一位精明能幹的官員來江陵擔任太守。”壓低聲音道:“我見過這位太守兩次,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我,不過只要提及錦衣侯,他不會不給面子,一定會小心配合。”

    “如此甚好。”楊寧低聲道:“此外老宅的大總管聽說是中風癱瘓,如今也在荊州城,如果此事屬實,江陵太守不可能一無所知,你順便讓太守幫你找到大總管,不管怎麼說,為老宅和齊家盡心盡力多年,我們也不能不聞不問,你先帶我看望大總管。”

    齊峰道:“世子放心。”低聲道:“世子可還有其他吩咐?”

    楊寧微一沉吟,才輕聲問道:“你對大總管的背景是否瞭解?”

    “我只知道大總管老家在江夏,不過與齊家是同宗,早年似乎也和老侯爺有往來,至若有些什麼往來,我並不清楚。”齊峰低聲道:“不過大總管當年來投靠,老侯爺立刻讓他留下來,而且讓他當了老宅的總管,老侯爺對大總管十分信任,這麼多年來,大總管也將老宅這邊打理的井井有條。”

    “那你可知道他家人情況?”楊寧問道:“既然是老宅大總管,咱們總不能對他的家事一無所知?”

    齊峰搖頭道:“我並不清楚,府裡好像也沒有人說起過這些。”低聲問道:“世子,你是不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要不我派人去江夏搞清楚狀況,江夏與江陵也不算遠,日夜兼程快馬加鞭,來回也不過三四天的時間而已。”

    楊寧想了一下,才道:“如此也好,不過這事不用張揚,派一個人快馬去江夏,搞清楚大總管家中狀況.....!”

    齊峰點頭道:“我立刻安排。”起身便要走,楊寧叫住:“不吃飽哪有力氣幹活,先吃飯。”

    齊峰摸摸腦勺,衝著那幾名護衛道:“都快些,還有事情要辦。”

    楊寧隨便吃了兩口,也不覺得腹中飢餓,出了門,恰好看到韋侗正和一名家僕在不遠處竊竊私語,皺起眉頭走過去問道:“鬼鬼祟祟做什麼?”

    韋侗忙笑道:“世子吃好了?正在說外面的那個瘋子。”

    “瘋子?”楊寧奇道:“什麼瘋子?”

    “是這麼回事,本來澄爺說昨晚會回來,所以老奴就一直在大門那裡守著,到了半夜,也沒聽見動靜。”韋侗解釋道:“老奴估摸著澄爺是有事,所以正準備休息,休息之前,就出門去瞧了瞧,發現門外的牆根處有個毛乎乎的東西躺在那裡,當時嚇了老奴一條,還以為是條野狗。”

    “毛乎乎的東西?”楊寧皺眉。

    韋侗忙道:“是,不過老奴拎著燈籠細細看了看,才發現是個人,那人就躺在牆根下睡著,說他是流落的乞丐吧,可那人身上裹著一件黑氅......!”

    “是他!”楊寧身體一震,立刻便想到了那醜漢,難不成那披著黑氅的醜漢竟然跟到了這裡?可是自己與顧清菡昨日快馬加鞭,途中已經甩開了醜漢,他又如何識得道路跟上來?總不成像狗鼻子一樣,聞著氣味跟過來。

    “帶我去看看,他現在在哪裡?”楊寧邊走邊問道。

    韋侗一瘸一拐在邊上帶路,道:“世子,那是個瘋子,老奴本以為他今天一大早會走,可是開門看時,他還躺在那裡,老奴給了他兩個窩頭,他卻拿起窩頭砸人,老奴只能讓人用棍子將他趕走。可是這會子他又跑了回來,還在門口呢。”

    楊寧冷冷道:“他不吃窩頭,你就不會給他些別的吃?我瞧今早飯桌上有不少點心,你拿些給他不就是了,為何要拿棍子趕人?”

    韋侗尷尬道:“世子,那些點心不是誰都能享用的,這是因為世子和三夫人在這裡,廚房昨天晚上才連夜做出來,這裡如今比較偏僻,比不得京城,沒什麼好東西,也只有這些點心還湊合將就......。”

    “別說廢話,趕緊讓人將那些點心撿些過來。”楊寧沒好氣道:“本世子和你說一遍,你也和宅裡其他人通知一些,以後若是有乞丐或者落難之人到了這裡,誰要是敢再拿棍子趕人,本世子扒了他的皮。誰都有落難的時候,能幫一把是一把,你都這麼一大把年紀,這點道理也不懂?”

    韋侗顯然想不到楊寧會為一個瘋子般的傢伙對自己不留情面斥責,有些惶恐,他卻不知楊寧有過流落街頭的遭遇,雖然時間很短,但那短短的經歷,卻還是讓楊寧體會到那些人的悽苦悲慘。

    出了老宅大門,果見到是那醜漢披著黑氅靠在牆根處,聽到腳步聲,那醜漢立刻扭過頭來,臉上微顯驚恐之色,等看清楚楊寧,那張醜陋的臉上竟然露出憨笑,爬起身來,小跑到楊寧面前,伸手道:“餓.....吃東西.....餓.....!”

    楊寧見他蓬頭垢面,心下生出憐憫之色,他本就是一個遇強則硬遇弱則軟的性子,含笑道:“你怎麼跟過來了?”迴轉身,接過一隻大盤子,盤子盛裝十分精緻的點心,笑問道:“要不要吃東西?”

    這些點心的樣式以及散發出來的香味,自然是讓人食慾大振,黑氅醜漢已經伸手過來要抓,楊寧卻是手臂一閃,那醜漢抓了個空,正要著急,楊寧笑道:“你看看你的手,都是灰塵,這樣吃東西,會生病。你要想吃這些點心,就聽我的話,先跟他進去,讓他幫你好好洗一洗,然後換一身衣裳,乾淨之後,這些點心就都歸你,你說好不好?”

    這黑氅醜漢追到這裡,楊寧當然不會覺得只是巧合,或許這怪異的醜漢除了有獵豹一樣的速度之外,真的還有其他的不為人知的特殊本事,才會尾隨追來,人家既然是衝著自己追過來,好歹也要幫他好好收拾一番。

    醜漢卻頗有些著急,口中重複那兩句話,繞著楊寧轉圈子,只想拿到點心。

    楊寧臉色一沉,道:“你是不聽話?你要是不聽話,一塊點心也得不到,自今而後,我也不會再給你吃的。”

    黑氅醜漢顯然聽懂了楊寧的話,臉上露出害怕之色,楊寧將那盤子遞還給韋侗,指著韋侗向那醜漢道:“你現在跟他進去,他會找人幫你收拾乾淨,洗乾淨換上乾淨衣服,他就會給你吃的。”

    黑氅醜漢看著韋侗,忽地連連點頭,口中發出“嗯嗯嗯”的聲音。

    韋侗雖然只是老宅一個看門的,但自詡身份比一般看門的要高出許多,看黑氅醜漢邋遢不堪模樣,倒還有些嫌棄,可是世子爺發話,哪敢違抗,更何況剛被世子爺訓斥了一番,此刻儘量堆起笑臉,衝著黑氅醜漢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洗一洗。”

    楊寧吩咐道:“這傢伙看起來已經許久不曾清洗,多給他洗洗,然後給他找一身合適的衣裳換上,不用太好,穿著乾淨舒服就行。”頓了頓,又道:“暫時就讓他留在宅子裡,吃穿你先讓宅裡照應著,等我回京之前,再做安排。”

    “老奴遵命。”韋侗心下狐疑,小心翼翼問道:“世子,你們之前見過?這傢伙好像認識你?”見楊寧冷淡看了自己一眼,不敢多問,領著黑氅醜漢進了宅內。

    有楊寧吩咐,宅裡的人倒真不敢怠慢,費了老大的氣力,換了六七桶水,才算將醜漢大致清洗乾淨,而且換了一身合適的衣裳,黑氅醜漢想著點心吃,倒也任由宅裡的人清洗更換,只是換了身乾淨衣裳,那件黑氅卻死活不讓人拿走,眾人也就由著他。

    齊峰等人用過早飯,便即分頭出發,留下了三個人,自己則是帶著兩人離開老宅,宅中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詢問。

    日上三竿,卻始終不見顧清菡身影,楊寧心想顧清菡今日怎地賴床這麼久,一晚上不吃東西,也不知道餓不餓,派丫鬟過去叫了兩次,一直沒有答應。

    顧清菡這邊沒起,那邊齊澄也始終沒有回老宅,楊寧只能先在自己的屋裡取出那些畫紙觀看,不知不覺到了中午時分,收拾好出門,得知顧清菡還沒有動靜,楊寧隱隱覺得事情不對勁,找到昨晚伺候顧清菡睡下的丫鬟,讓她領著自己到了顧清菡的院子,院內早有另一名丫鬟在守候,楊寧進到院內屋前敲門,房門從裡面拴著,卻不聽人答應。

    楊寧又叫了幾聲,也是毫無動靜,他知道顧清菡已經睡了一夜,精力應該恢復過來,即使還有些疲憊,也不可能睡得這麼死,心下一沉,問道:“三夫人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沒有出來?”

    “回世子,奴婢昨晚伺候三夫人沐浴更衣,然後上床歇息,奴婢本要在裡面伺候,三夫人說不用,親自從裡面栓上門。”一名丫鬟道:“奴婢兩人昨夜就在院內輪流值守,以免三夫人有事找不到人,今天叫了兩三次,三夫人一直沒有答應。”

    楊寧微一沉吟,忽地臉色微變,拿出寒刃,在兩名丫鬟驚訝的目光中,乾脆利落挑開門,開門進後,回頭沉聲問道:“三夫人在哪間房?”

    一名丫鬟急忙往左邊指了指,楊寧不等她說話,快步過去,一腳踹開房門,進到房內,只瞧了一眼,神色大變。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5 18:53
第九十一章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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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寧進院子的時候,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踹開房門的時候,只希望自己猜錯,進到屋內,一眼掃過去,便發現顧清菡並不在房內。

    這間房並不大,一目瞭然,香塌之上,錦被掀開在一邊,一眼就能看出床上有人無人。

    顧清菡雖然不在,但是她的衣裙卻搭在一旁,楊寧神情嚴峻,快步過去,探手往那錦被之中摸了一摸,裡面冰涼一片,並無溫度,也便是說,顧清菡早已經不在這屋裡。

    回過頭去,只見那兩名丫鬟正站在房門處,見到屋內沒有了顧清菡蹤跡,兩人也都顯出驚怕之色。

    “我問你們,這是否三夫人昨晚更換的衣物?”楊寧指了指那幾件衣裙。

    一名丫鬟忙道:“昨晚是我們侍奉三夫人沐浴更衣,這幾件都是三夫人昨晚更換的衣裳。”

    楊寧心下更是一沉。

    他雖然做了最壞的打算,但還是希望一切不是如自己所想,他希望顧清菡只是自己出去,可是這幾件更換的衣裳在這裡,這種可能性就幾乎不存在。

    顧清菡絕不可能連衣裙都沒有穿,便即走出這間屋子。

    “你們昨晚守在院子裡,沒有聽到這屋裡有動靜?”楊寧盯住那兩名丫鬟,沉聲道:“除了你們,昨晚還有誰來過?”

    兩名丫鬟都已經跪倒在地,驚恐道:“回世子爺,昨晚三夫人很早就安歇,屋裡的燈火是三夫人自己吹滅,我們輪流守在外面,絕沒有其他人過來。”又道:“屋裡一直都很靜,早上我們請三夫人用餐的時候,三夫人也沒有答應。”

    楊寧心知如今是秋冬交接之季,夜裡頗寒,顧清菡晚上睡覺便不可能不蓋被子,如果她離開的時間不長,那麼被褥之中必然還有溫度,但現在被褥中冰涼一片,只能說明顧清菡在昨夜便已經離開。

    剛才自己踹開房門,明顯感覺房門是從裡面栓上的,那麼顧清菡自然不可能從房門離開。

    他環顧一圈,前窗關的嚴嚴的,也是從裡面扣住,自然也不可能從前窗離開,他走到後窗,這是高推窗,平時要開啟需要用木棍支起來,木棍此時丟落在地上,窗栓卻並無扣住,楊寧微推窗,仔細瞧了瞧窗沿,卻發現窗臺有一些細細的粉末,色澤微黃,手指蘸了一點,放到鼻尖嗅了嗅,竟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味道已經很淡,但是進入鼻中,楊寧卻感覺腦袋竟有些微眩。

    他眸中劃過寒意。

    一瞬間,他便明白,這種粉末,很有可能是讓人失去知覺的迷香,迷香粉末遺留在窗臺上,那昨夜的迷香自然是用來對付顧清菡。

    顧清菡定是被迷香侵入體內,失去了知覺,然後被人偷偷從後窗帶走。

    他翻窗而出,蹲下身子檢查地面,後面的泥土之中,果真有腳印,雖然很淺,但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瞧出來。

    楊寧順著腳印往前尋摸片刻,腳印越來越淡,到最後便已經瞧不見,斷了線索。

    楊寧沉默片刻,起身回到屋內,見兩名丫鬟還在,吩咐道:“你們現在便去將老宅所有人都叫到大堂。”

    丫鬟急忙退下,去召集老宅眾人。

    楊寧在屋內搜尋一番,並無發現其他線索,他知道這種時候反倒要保持絕對的冷靜。

    顧清菡被人劫持,其目的何在,什麼樣的可能都有,但有一點他卻可以肯定,此種蹊蹺,必然和老宅有關。

    他雖然對齊家大致有了瞭解,但是作為一個龐大的家族,齊家從前的恩怨情仇,他所知卻不多。

    齊家在軍方有著很廣的人脈,這自然是齊家的優勢,但兩代錦衣侯都是沙場老將,殺伐無算,結下的仇怨也是不計其數,即使是在江陵這片土地,雖然被稱作是齊家的根基之所,卻未必沒有仇家。

    他只希望劫走顧清菡的對頭只是為了錢財甚至是其他的利益,而不是為了貪圖顧清菡的美色,以顧清菡的性子,一旦受辱,別人不殺她,她也定不會活下去。

    對反既然只是劫走顧清菡,反倒說明一時半刻顧清菡應該沒有性命之危,否則對方如果要殺人,也沒必要多費周折將顧清菡帶走,既然能夠進屋劫走顧清菡,那麼在這裡殺死她亦是輕而易舉。

    楊寧到大堂之時,老宅上上下下十幾號人俱都在等候,跟隨楊寧來到江陵的三名護衛卻都是佩刀在身,站在門外。

    見楊寧進來,眾人俱都跪下,楊寧掃視眾人一眼,都是丫鬟家僕,只有賬房的趙淵顯得特別一些,開門見山道:“三夫人不見了,今天你們可有人見過她?”

    眾人都是一愣,楊寧擡擡手,示意眾人起身,眾人起來後,都低著頭不敢說話,楊寧皺起眉頭,冷聲道:“問你們話,今天可有人見到三夫人?”

    見世子發怒,眾人急忙搖頭,韋侗道:“世子,從早上就不見三夫人出來吃東西,廚房那邊一直等著,前後門也有人看著,並不見三夫人出門。”

    楊寧微一沉吟,目光落在賬房趙淵身上,見趙淵此刻依舊是氣定神閒,並無慌亂之色,冷聲問道:“趙先生,你來老宅多久了?”

    “回世子,趙某已經在老宅管理賬目三年。”趙淵拱手道:“那時候正是秋忙時節,前任賬房年紀大了,齊總管找了趙某過來幫忙,本來只是在邊上幫襯,不過老賬房年事已高,精力有限,齊總管便給了他一筆銀子,讓趙某接替了賬房的事務。”

    楊寧雙眉一緊,“哦“了一聲,道:“你是齊澄僱傭的?”

    “正是!”趙淵恭敬道。

    楊寧緩步走到趙淵身前,上下打量一番,猛然之間,眾人只見到刀光一閃,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已經頂在了趙淵的咽喉處,趙淵大驚失色,失聲道:“世子,你......!”其他人也都萬想不到世子會突然出手,亦都是大驚失色。

    “本世子素來不喜歡廢話。”楊寧淡淡道:“趙先生,請你告訴本世子,三夫人現在在哪裡?”

    “三夫人?”趙淵一臉驚恐,苦笑道:“世子,趙某隻是一個賬房,吃住都在賬房那邊,有時候三五天也不出門一步,從昨晚到剛才,趙某也是足不出戶,如果不是世子傳喚,今日趙某也未必會出來,趙某又不會卦算陰陽,如何能知道三夫人在哪裡?”

    韋彤在一旁道:“世子,趙先生平日裡確實是足不出戶。”

    “趙先生的心理素質確實不錯。”楊寧也不理會,只是淡淡道:“普通人被刀子忽然頂住,反應絕不會像你這般鎮定。”

    趙淵嘆道:“世子誇獎了,若是趙某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世子儘管懲處,可是這般.....!”眼睛往下瞟了瞟,苦笑道:“我實在不知道世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世子難道覺得三夫人失蹤,與我一個區區的賬房有干係?”

    “我忽然想到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楊寧盯著趙淵眼睛,“三夫人昨天在賬房幾乎是整整一天,在檢視這幾年的賬目,據三夫人說,在這些賬目之中,沒有發現一絲錯誤。”

    趙淵道:“難道趙某忠於職守還有錯?”

    “你可知道,人無完人,賬無完賬。”楊寧緩緩道:“你做的賬目太乾淨,連三夫人這樣精明的人都找不到一絲錯誤,本世子很是懷疑。齊家封邑三千戶,有數百頃田產,每年的開支進項何其繁瑣,賬房之內,雖然有兩個人,可是主要處理賬目的只有你一人,我很難相信,僅憑你一人,會將賬目處理得如此乾淨?”

    其實昨日楊寧聽顧清菡提到賬目上沒有絲毫紕漏,一開始還沒怎麼在意,後來想想,覺得實在匪夷所思。

    這並非一家店面兩本賬,而是關乎眾多錢糧開支進項的大賬目,他以前經商,哪怕是那個時代的專業會計,賬目也多少會出現一些誤差,像齊家的大賬目,如果中間出現一些紕漏才屬正常,反倒是毫無瑕疵,倒顯得奇怪。

    他心中本就覺得老宅這邊十分詭異,而齊澄昨夜未返,更讓楊寧生疑,今日顧清菡離奇失蹤,他隱隱覺得就與老宅這些人有關。

    而趙先生卻是他的懷疑物件之一。

    聽趙先生自稱在這老宅不過三年,還是齊澄僱傭而來,楊寧便覺得這趙先生來路不明,背後必有隱祕。

    雖然只是懷疑,無法肯定顧清菡的離奇失蹤與趙先生有關係,但他卻突然發難,希望能嚇住趙先生,從他口中得到一些線索,畢竟對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以刀相逼,此人若真有隱祕,未必不會被自己逼問出來。

    “世子錯了!”門外忽然傳來一個粗重的聲音,又聽護衛喝道:“什麼人,站住!”

    楊寧皺起眉頭,只見門外站著一個魁梧的中年人,身材高大,身著布衫,被守在門外的護衛攔住。

    “是,是澄爺!”韋侗看了一眼,叫道:“世子,澄......齊總管回來了!”

    楊寧不想齊澄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神情冷峻,沉聲道:“齊澄,你進來!”

    那中年人這才進到屋內,向楊寧行禮道:“小人齊澄,拜見世子爺!”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5 18:54
第九十二章書函

    齊澄不到四十歲年紀,身形魁梧,整個人看上去倒也頗為質樸,楊寧淡淡道:“齊總管的聽力很好,本世子的話,你在門外都能聽見。”

    齊澄恭敬道:“小人料理老宅諸多事務,耳朵不能不靈,若是漏了事情,無法處置妥當,便對不住錦衣侯。”

    “先起來吧。”楊寧收回頂在趙淵咽喉的寒刃,等齊澄站起才問道:“你剛才說本世子錯了,錯在哪裡?”

    齊澄看著楊寧,道:“世子說趙先生整理的賬目沒有差錯,所以懷疑三夫人的失蹤與趙先生有關,這自然是錯了。”

    “你的耳朵確實很靈,腦子也很清楚。”楊寧道:“難道這不是問題?”

    “當然不是問題。”齊澄肅然道:“當初聘請趙先生,就是因為趙先生思緒敏捷,料理賬目精明能幹。齊家的賬目雖然多,但是趙先生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各村每年的進項,自家田地的開支以及收入,從開始就一清二楚,各處賬目彙集過來,只要小心謹慎,自然不會出現差錯。這就等若是建房子,只要地基打好了,蓋起房子來也就不會出現太大的紕漏。”

    楊寧見他口才了得,與他質樸外表倒是不同,淡淡笑道:“如此說來,這位趙先生是有大才?”

    “至少料理老宅這邊的賬目絕對難不住趙先生。”齊澄正色道:“趙先生這幾年兢兢業業,協助小人打理老宅,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世子這般對他,讓人心寒。”

    楊寧笑道:“齊總管,你說的苦勞,是指你自己吧?”

    齊澄淡定道:“小人知道世子會有諸多疑慮,但是小人以為,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尋三夫人的下落。”

    “你知道本世子有諸多疑慮?”楊寧盯住齊澄,“你覺得我有哪些疑慮?”

    “世子和三夫人事先沒有通知,忽然回老宅,而且沒有帶多少僕從,這當然是匆忙趕回來。”齊澄道:“能讓三夫人和世子如此匆忙趕回來,自然是老宅這邊有做的不到的地方,世子如今懷疑賬目有問題,甚至懷疑三夫人的失蹤與趙先生有關係,如果小人沒有猜錯,世子歸根結底,是懷疑小人出了紕漏,心中對小人有疑慮。”

    楊寧立時便覺得,這齊澄果然不是簡單的角色。

    “小人昨夜沒有回來,是看到父親人事不知的樣子,心裡難受,留在那邊一夜照料父親,以盡孝道,如果知道世子駕臨,小人絕不敢耽擱。”齊澄聲音依舊恭敬:“小人不知道三夫人和世子為何忽然到來檢視賬目,也不知道世子對小人有何疑慮,這一切回頭小人定會細細解釋,解除世子的疑慮,不過現在找尋三夫人要緊,不知世子覺得如何?”

    楊寧反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找尋三夫人?”

    “方圓十幾裡地,並無多少人家,可是齊家在這裡到處都是眼線,周遭村莊的百姓,都會是我們的眼睛和耳朵。”齊澄看著楊寧,“如果世子同意,我們現在就派人搜尋方圓二十里地之內,如果有人帶走三夫人,只要有人看見,我們一問就能問出來。”

    楊寧心想齊澄所說的方法,倒也不無道理,知道事不宜遲,先不管賬目是真是假,找到顧清菡才是大事,點頭道:“你現在就派人分頭去通知各處村子,如果有人發現三夫人的蹤跡,重重有賞。”

    齊澄倒也乾脆利索,立刻吩咐老宅中幾名男丁,騎馬去往附近的村子通知,又令丫鬟在府中各處仔細搜尋一遍。

    人手不夠,幾名護衛和趙淵也跟著在府中搜找。

    齊澄見楊寧神情冷峻,在旁道:“世子,以小人之見,三夫人昨天剛剛回老宅,還沒有一天就失去蹤跡,很有可能在半道上你們就被人盯上。”

    “哦?”楊寧皺眉道:“你是說有人一路跟著我們到了老宅?那他們為何要劫走三夫人?”

    “劫持三夫人應該不是他們最終目的。”齊澄想了想,“他們有沒有可能是衝著世子而來?”又皺眉道:“世子和三夫人此行輕裝簡行,連老宅這邊都不知道,應該不至於被人發現。”

    楊寧心想若是有人跟蹤,老子早就發現,還要你來說,隨即又覺得不能這般絕對,畢竟黑氅醜漢尾隨而來,自己就不曾發現。

    只是見到齊澄神情也是凝重,眼眸之中一副憂慮之色,似乎很是擔心顧清菡,暗想自己難道猜錯了,這齊澄當真一心為齊家辦事,自己一直對他生疑,難不成卻是錯怪了他?

    “你覺得他們是衝著我來?”楊寧問道。

    齊澄道:“三夫人只是女眷,對手劫走三夫人又能為何?小人覺著,那幫人可能是在老宅沒有找到世子,就乾脆先劫走了三夫人,目的最終還是要挾世子,如果小人沒有猜錯,用不了多久,他們很可能會主動聯絡我們。”

    “他們要挾持我做什麼?”楊寧問道:“為了錢財?”

    齊澄搖頭道:“這個小人便無法確知了。”頓了頓,才道:“世子的行蹤應該已經暴露了,而且身邊護衛太少,小人擔心世子安危,是否派人去調些人手過來?”

    “你覺得那幫人還要對我不利?”楊寧淡淡笑道:“難道在這裡我們齊家還有許多仇人?”

    齊澄猶豫了一下,才道:“小人不是擔心這裡的仇家,而是擔心......有仇家從京城跟過來。”

    楊寧眉頭一緊。

    齊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他,如今錦衣侯府可是處在低谷時期,在京中的仇家不少,不說別人,自己來江陵之前,就和戶部尚書竇家結下了仇怨,難不成果真如齊澄所言,自己出京就已經被人盯上?

    府中除了那處鬼院,幾乎每一處都被搜了個遍,一切如楊寧所料,並無顧清菡一絲蹤跡。

    到了黃昏時分,忽見韋侗匆匆瘸著腿過來,見到楊寧,立刻道:“世子,這.....這裡有封信.....!”揚起手,手中竟然有一份信函,楊寧早已經搶上前來拿過,只見信封之上空無一字。

    “世子,這.....這是在後門發現的。”韋侗道:“這封信就丟在後門外,不知道是誰放在那裡。”

    楊寧已經拆開了信函,掃了幾眼,這才問齊澄:“峽山在哪裡?”

    “峽山?”齊澄立刻道:“往西不到二十里地就是峽山,不大,山下有一條河,那裡有我們自己的好幾百畝田,世子為何會提到峽山?”

    “那條河是否叫做紅沙河?”楊寧將手中信函遞給了齊澄。

    齊澄點頭道:“正是。”接過信函,只見上面只是短短兩行字。

    “人在峽山紅沙河畔倉庫,獨自赴約,人可無恙!”

    齊澄沉聲道:“我們現在就趕過去。”

    楊寧搖頭道:“上面說了,獨自赴約,這封信自然是衝著我來的,你們若是跟隨,恐怕對三夫人沒有好處。”問道:“裡面說的倉庫是什麼意思?”

    “每年秋收的時候,經常會突然下大雨,為了防止下雨,所以在紅沙河邊修了幾間石屋,專門用來臨時囤積糧食。”齊澄道:“秋收已過,石屋那邊已經空著,否則會有人在看守。世子,信上說三夫人在那邊,會不會是個陷阱?”

    “陷阱?”

    “信裡說獨自赴約,不讓世子帶人過去,這......這實在太過凶險。”齊澄皺眉道:“世子千金之軀,豈可輕易犯險?無論真假,世子都不能去。”

    “我若不去,三夫人又如何?”楊寧道:“三夫人定然在他們手中,我自然不能因為自己的安危坐視不理。”

    齊澄嘆道:“現在看來,他們的目的果真是世子而不是三夫人,世子若是赴約,正中他們的下懷。”頓了頓,道:“世子,我帶人悄悄趕過去,見機行事,若有機會,便救出三夫人,您......!”

    “如果沒有機會呢?”楊寧打斷道:“我是要保證三夫人的絕對安全,如果違背了對手的意思,三夫人更是凶險。”瞥了齊澄一眼,道:“你幫我備一匹馬,我儘量趕在天黑之前趕到那裡。”

    齊澄還要勸說,楊寧已經冷聲道:“不必多言,你趕緊備馬。”

    齊澄顯出無奈之色,當下親自去備馬,楊寧也不耽擱,出了門,齊澄牽馬過來,還是擔心道:“世子,我立刻趕去縣衙,找些衙差過來......!”

    “沒我吩咐,你們哪裡也不要去,就在這宅子裡等著。”楊寧淡淡道:“不是什麼刀山火海,無論對手是誰,如果知難而退,我或許還能給他機會,否則......!”眸中生寒,冷聲道:“否則他便是自尋死路。”再不多言,一抖馬繮繩,催馬便往西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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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8-15 18:55
第九十三章陷阱

    楊寧一路往峽山而行,夕陽西下,遠遠便望見前方出現山脈輪廓,這江陵境內山嶺頗多,但卻都不高,綿延起伏。

    飛馬而行,便瞧見距離峽山山嶺不過幾裡處,便有一條河流,心知這便是紅沙河,紅沙河蜿蜒曲折,河水潺潺而流,水質卻也清澈,紅沙河以東大片田地都已經收割完畢,空曠無比,夕陽西落,地平線金黃一片。

    楊寧知道那倉庫就建在紅沙河畔,順著紅沙河賓士,在夕陽落山之前,便瞧見前方出現幾棟石屋,蒼茫天穹下,頗為顯眼。

    他知道那便是赴約的倉庫,催馬過去,只見到那倉庫四周並無人跡,靠近倉庫,見倉庫建成一排,大概有三四間,顯然是為了安全考慮,倉庫都是用岩石砌成,瞧這些石頭,倒像是從山上開採下來。

    倉庫面東背西,後面就是紅沙河,過了河不過幾裡地就是峽山山嶺,想來當初建造這幾間倉庫的時候,是從山上直接運來石頭。

    以山石建造的倉庫,自然是堅固無比,十分安全。

    楊寧打馬到了倉庫前,四間倉庫一字排開,他並未下馬,伸手入懷取出寒刃握在手中,一手牽著馬繮繩,掃了一眼,只見到其中三間倉庫的大門敞開著,唯有中間一扇倉門關閉,而且從外面扣上,卻並無上鎖。

    那三間敞開門的倉庫裡面黑乎乎一片,這類倉庫,乃是未了避風避雨臨時儲存糧食,所以連窗戶都沒有,一旦關門,便處於全封閉狀態,太陽落山,也難有光芒進入倉內。

    “我已經來了!”楊寧沉聲道:“既然約我到這裡,就不必藏頭露尾,人在哪裡,何不出來?”

    四下裡卻並無人答應。

    楊寧皺起眉頭,等了片刻,又叫道:“本世子趕來,你們還不敢出來?”話聲剛落,便依稀聽到一個聲音傳來:“寧兒,是你嗎?寧兒,我在這裡。”聲音頗有些綿軟無力,好在楊寧聽力極好,立時聽出正是顧清菡聲音,心下歡喜,卻也沒有失了小心,翻身下馬,握刀在手,高聲道:“三娘,你在哪裡?”

    顧清菡聲音傳來道:“我.....我也不知道在哪裡,寧兒,我.....我身子軟,你在哪裡?”聲音卻正是從那關閉的倉庫裡傳出來。

    楊寧立時上前去,見到大門在外面扣住,用寒刃挑開,推開門,屋內一片昏暗,空空如也,進到屋內,左右瞧了瞧,便瞧見角落處正捲縮著一個人影,藉著微光,卻也辨識出正是顧清菡,急忙上前,道:“三娘,你果真在這裡。”

    顧清菡身著單薄衣衫,秀髮披散,軟軟靠在牆邊,看清楚楊寧,問道:“寧兒,這是哪裡?我....我一覺醒過來,便在這裡,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三娘,你被人下了迷香。”楊寧收起寒刃,“你現在感覺如何,能否起身?”

    顧清菡擡手扶住牆壁石頭,想要起來,只是微微動了動,便即搖頭道:“我身上沒有力氣,也不知怎麼了。”

    楊寧道:“這裡不宜久留,先什麼也別說,我們先離開這裡。”伸手便要抱起顧清菡,顧清菡知道這也是形勢所迫,並無反對,也便在此時,忽聽到“哐”一聲響,竟是倉門忽地被關上,楊寧吃了一驚,迴轉頭,就聽到外面傳來悉悉索索之聲,竟似乎是有人在外面在倉門鎖上。

    這倉庫內並無窗戶,倉門一關,立時漆黑一片。

    楊寧心知這是中了圈套,這附近定然埋伏了人,趁自己進屋之後,立刻關上了門,他手中有寒刃在手,倒也不擔心不能出去。

    “寧兒,怎麼了?”見倉門忽然被關上,顧清菡驚聲道:“是誰在外面?為何....為何要將門關上?”

    她並不知道楊寧是孤身而來,只以為外面還有楊寧帶來的隨從,這倉門忽然被關閉,卻是讓她心下一沉。

    楊寧也不急著回答,摸到門前,沉聲道:“本世子既然來了,你們有什麼條件,現在就可以提出來,將本世子引誘至此,不就是為了逼迫本世子就範?既然有膽對本世子出手,就沒膽子和本世子面對面說話。”

    倉門之外此刻卻毫無聲息,死一般寂靜。

    “看來果然是一群窩囊廢。”聽得外面沒有絲毫動靜,楊寧冷笑道:“你們以為就憑一扇門,就能阻止本世子離開?”

    這一次卻聽到外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世子不用急著出來,今晚好戲很多,定不會讓你失望。你們也莫想著從大門出來,我好意提醒,現在有兩支弩箭對著艙門,只要你們從裡面出來,立刻射殺。”

    隨即聽到倉門“噗噗”響起兩聲,似乎是有東西釘入倉門之上,聽那低沉聲音道:“世子現在不用懷疑了。”

    顧清菡雖然身上虛弱無力,但雙方對話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吃驚道:“寧兒,他們.....他們是誰?”已經明白,自己是被綁架而來。

    楊寧心知對方並非虛張聲勢,弩箭是否真的對準倉門無法確定,但對方有弩箭在手,應該不假,他有寒刃在手,破門而出倒並不困難,但此刻顯然不能由正門衝出去。

    循著聲音摸到顧清菡身邊,屋內漆黑一片,眼睛還沒能適應過來,什麼也看不清楚,冷不丁摸到一處柔軟地方,顧清菡身體一顫,楊寧急忙收手,黑暗中也看不清顧清菡表情,低聲道:“三娘,寧兒在這裡,你不用害怕。”

    “寧兒,你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是不是?”顧清菡急道:“你難道是一個人到了這裡?”

    “你昨晚被他們劫持過來,我們遍處搜尋不到,有一份信函送到老宅,讓我單獨到這裡赴約。”楊寧道:“他們說你在紅沙河邊的倉庫裡,所以我就一路找了過來。”

    顧清菡聲音又急又氣:“你這傻孩子,難道不知道這裡是陷阱?他們就是想要將你引過來,你.....你怎能為了我身涉險地。”這時候已經完全明白,楊寧出現在這裡,是為了營救自己前來,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焦急。

    楊寧輕笑道:“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你落入這幫狗賊之手,我坐視不管?三娘,我說過會好好保護你,自然不會讓你受傷害,這一次你被他們劫持而來,是我沒有保護好,本就是我的錯,自然要救你離開。”

    “你.....!”顧清菡嘆了口氣,“寧兒,你是錦衣侯爵的繼承人,我的安危沒什麼大不了,可是你.....可是你若有個差池,我如何對得起兩代侯爺,又如何對得起齊家的列祖列宗?”

    楊寧知道顧清菡心中焦急之情,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自然不能置你不顧。”壓低聲音道:“三娘別急,我有法子出發。”

    “啊?”顧清菡知道外面有人,也是低聲道:“門外就有弩箭,你萬不能冒險。”

    “他們只當只有那一個出口,咱們也用不著從那裡出去。”

    顧清菡奇道:“我剛才摸了牆面,定是山裡的山石建造起來,這倉庫裡連一扇窗戶也沒有,咱們根本無法出去。”又自責道:“都是三娘不好,帶你回了老宅,否則.....否則你也不會陷入困境。”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這一次咱們陷入困境,也未必沒有收穫。”楊寧輕聲道:“三娘,劫持你的人對老宅的地形一定很清楚,而且她將你關在咱們建造在紅沙河畔的倉庫,那是對這附近的地形也十分清楚,由此可見,這次對我們下手的,只怕是咱們的熟人。”

    顧清菡立刻道:“你懷疑誰?”

    楊寧正要回答,忽地聞到一股幽香鑽入鼻中,這股幽香頗有些像海棠花,絕非顧清菡身上的體香,有些奇怪,問道:“三娘,你可聞到什麼香味?”

    顧清菡道:“你也聞到了嗎?似乎是.....似乎是海棠花的味道,這裡怎會有海棠花?”

    “不是,味道雖然有些像海棠花,可還帶著其他的味兒......!”楊寧在黑暗之中瞧不清楚,也不知道那股子香味從何而來,但他本就機警,這香味突如其來,定有蹊蹺,用寒刃從身上割下一塊衣襟,低聲道:“這味道來的蹊蹺,三娘矇住口鼻,別讓香味進入身體太多。”

    顧清菡有氣無力道:“寧兒,我沒了力氣,你.....你幫我撕下衣襟......!”

    楊寧問道:“是從你身上還是從我身上?我手裡有一塊,你要不要?”

    顧清菡畢竟出身豪富之家,從小到大生活講究,只怕自己身上撕下的衣襟顧清菡不要,顧清菡低聲責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那許多講究,而且.....而且我身上衣裳單薄,也沒地方可以撕。”

    楊寧將手中衣襟遞過去,輕聲道:“三娘可瞧得見?”話一出口,便知是廢話,連自己都瞧不清楚,顧清菡哪裡能看清楚,不等顧清菡說話,又道:“你伸手出來。”

    顧清菡雖然身體酥軟,沒有氣力,但手臂卻也能夠擡起,碰到楊寧手臂,楊寧立刻抓住,將那片衣襟塞到顧清菡玉手之中,道:“掩住口鼻就好。”

    等顧清菡接過去,楊寧又從自己身上割下一塊,掩住口鼻繫好,伸手摸到了牆面上,心想寒刃削鐵如泥,大可以趁外面的人不注意,利用寒刃在牆壁上開一個洞來。

    換做一般兵器自然無法做到,但寒刃這般神兵利器,自然大有希望,雖是如此,但要在山石所砌起的牆壁上破出一個可以出入的洞孔來,自然也要花費一些時間。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5 18:56
第九十四章 煙雨海棠

    楊寧正準備用寒刃在石壁上鑿開洞孔,便聽顧清菡道:“寧兒,我手上沒氣力,系....系不上!”她聲音軟綿綿的,頗為嬌柔。

    楊寧收起寒刃,輕聲道:“我來幫你。”憑著感覺靠近到顧清菡身邊,此時眼睛也微適應了倉內的黑暗,雖然依舊模糊不清,但隱約也看到顧清菡的身形輪廓,見到顧清菡已經坐起身來,伸手從顧清菡手中接過了已經,繞到顧清菡身後,幫她矇住口鼻。

    此時兩人靠的極近,楊寧雖然矇住口鼻,卻依舊感覺到那股宛若海棠花般的香味飄蕩在鼻端,非但如此,顧清菡身上的體香此刻也是瀰漫開來,兩種香味混合在一起鑽入楊寧鼻腔之內,楊寧只覺得說不出的好聞,只想深吸幾口氣。

    可是他卻明白,這股海棠香來得莫名其妙,絕不可吸入。

    他幫顧清菡蒙好口鼻,正要過去牆邊,卻見得顧清菡身體忽然向後倒過來,楊寧條件反射般抱住,入手處溫軟無比,顧清菡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味更是濃郁,急問道:“三娘,你怎麼了?”

    顧清菡被楊寧抱在懷中,渾身泛起異樣感覺,臉上發熱,想要坐起,可是身子軟綿綿,就想躺下去,綿軟無力道:“寧兒,你.....你放我躺下,我有些倦,你......你先放開我!”她聲音軟中帶酥,竟帶著幾分柔媚。

    楊寧此時亦覺得身體血氣忽然翻滾,軟香在懷,心中盪漾,但瞬間穩住心神,放下了顧清菡,拉開距離,輕聲道:“三娘,你等一等,咱們.....咱們很快就能離開。”隱約看到顧清菡妖嬈豐腴的嬌軀躺在地上,拿住寒刃,再次往後牆摸過去。

    楊寧摸到牆邊,卻感覺渾身一陣燥熱,乾脆將外面一件衣裳脫下,孰知根本沒有作用,體內血氣依然是在燃燒一般,他心下吃驚,暗想難不成是自己丹田儲存的勁氣發作?

    段滄海囑咐他不可再吸人內力,他自然記在心裡,此後也一直沒有機會吸人內力,但此刻血氣滾動,便覺古怪。

    “寧兒,你.....你在幹嘛?”顧清菡躺在地上,嬌軀微微扭動,聲音酥軟:“我好像....好像生病了,身上燒得厲害.....!”

    楊寧一愣,猛然想到什麼。

    他本以為自己體內燃燒可能是丹田勁氣所致,但顧清菡並無修煉武功,這時候也是身體發燒,那就說明問題並不是出在勁氣上,很有可能是因為這莫名起來的海棠香。

    對手綁架顧清菡之時,就使用過迷香,顯然是此中高手,這海棠香定然是對方所為。

    “寧兒,地上涼,你......你過來扶我。”顧清菡聲音愈加酥軟,楊寧聽在耳中,只覺得說不出的柔美悅耳,這時候只覺得丹田之內一股熱氣急速上升,霎時間血脈噴張,**如潮,不可遏制,心下駭然,暗想這海棠香難道是催情迷香?

    顧清菡軟軟道:“你快過來,你.....你不聽我話了?”

    楊寧知道自己如果中了催情迷香,那麼顧清菡也絕不可避免,自己**如潮,顧清菡的定力未必比自己強,若是太過接近,一失足便可大大不妙,他倒不擔心兩人會有人輪之嫌,畢竟自己是冒充錦衣世子,與顧清菡實際上並無任何瓜葛,可是這種時候若是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那卻是太也對不住顧清菡。

    而且對手既然施放催情迷香,目的當然就是為了讓兩人在倉房之內媾和,他雖然不知道對手為何要這樣做,可心裡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對手得逞。

    “哎喲.....!”忽聽顧清菡輕聲嬌-吟一身,似乎撞到什麼,楊寧急問道:“三娘,你.....你怎麼了?”

    “寧兒,我的腿......!”顧清菡軟聲道:“你快過來,我.....我要死了......!”聽她聲音,卻是難受至極。

    楊寧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摸索過去,問道:“是不是撞到哪裡了?”

    靠近顧清菡邊上,忽地感覺自己手上一緊,顧清菡溫潤的玉手已經抓住他手腕,楊寧渾身一震,顧清菡已經道:“你先.....先扶我起來,我沒了氣力,起不來身......!”

    此時靠近,明顯感覺到顧清菡呼吸比之先前急促了不少。

    楊寧身上燥熱,正要說話,聽得顧清菡嬌嗔道:“你剛才是不是不聽我話?你....你現在膽子變大了......!”擡起手,竟是照著楊寧的臉上打了一下,她身上痠軟無力,這一巴掌全無氣力,如同撫摸一般,隨即手臂竟是勾在了楊寧肩頭,懶洋洋道:“你.....你扶我起來吧。”

    軟玉在懷,楊寧但覺顧清菡嬌-喘細細,幽香撲鼻,腦中發熱,道:“我.....我扶你起來.....!”感覺顧清菡氣息就在自己面前,依稀看到顧清菡臉孔距離自己兩指之遙,氣息如蘭,鬼使神差卻是往前湊過去。

    顧清菡勾住楊寧脖子,螓首竟也湊過來,聲音如夢似幻:“你抱著我,這樣才....才舒服.....!”

    她軟綿綿的聲音鑽入楊寧耳朵,楊寧只覺得宛若天籟一般,雖然昏暗之間看不清楚顧清菡面孔,但腦中卻是浮現出顧清菡美豔嫵媚的面容,聽得顧清菡的呼吸聲,平日裡倒也沒什麼感覺,但此刻卻覺得說不出的誘人,嘴脣湊近,那氣息愈發明顯,甚至已經感覺到紅脣的熱度和芬芳,湊近吻過去,此時都已經忘記兩人都掩著衣襟。

    “寧兒,幫我.....幫我撕開,好悶......!”顧清菡含糊不清道:“我都....我都喘不過氣來.....!”

    這話一說,楊寧身體一震,他雖然身體燥熱難受,但此時卻忽然清醒了一下,立刻推開顧清菡,往後退了幾步,貼住了牆壁。

    他神志雖然混亂,但亂中卻還是保持了一絲清明。

    顧清菡此刻聲音模糊,舉動勾人,楊寧知道,她為人端莊謹慎,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反應,此時定然是被那香味所惑,已經迷失了心智。

    “你推我.....推我做什麼?”顧清菡依然如同夢囈般道:“你快些過來.....!”

    楊寧擡手搓了搓臉,他此時渾身上下已經是汗水淋漓,暗想對手果然是卑鄙,竟然用如此手段,這催情迷香的威力也果然厲害,連顧清菡都在短短時間內便迷失了心智,沉聲道:“三娘,你快想想,咱們侯府上下有多少人,每人每個月要多少月銀?”

    他只盼顧清菡能夠想到其他事情,轉移此刻的**。

    他也是盡力讓自己不去聽顧清菡那勾人的嬌-喘,腦中想著對方為何會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對方顯然是想利用催情迷香讓自己和顧清菡在這倉房之內發生媾和,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為何?

    “齊寧,你是錦衣世子,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可以得到,可是這樣的女人,可不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忽聽得門外那低沉聲音說道:“我們給你製造機會,你若不好生把握,下次可就再也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

    楊寧心下惱怒,起身衝到門前,厲聲道:“卑劣無恥,你們為何要這麼幹?”

    “齊家三夫人美豔出眾,你瞧那身段兒,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可是萬里挑一的大美人。”那低沉聲音道:“如此尤物,你若是錯過享用,這輩子可就白活了。世子,晚做不如早做,你們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再加上煙雨海棠的效用,那是萬萬頂不住。”

    “煙雨海棠?”楊寧冷笑道:“你以為就憑這區區迷香,能讓我就範?”

    “咱們或許不能讓你就範,但三夫人難道不可以?”那聲音道:“莫說你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就是沒了卵子的閹人,一旦吸入煙雨海棠,那也是頂受不住,你放心,這裡並無別人,你們儘管在裡面享受**之歡,我們在外面幫你們把門。你現在還沒有嚐到三夫人的味道,待會兒只要嚐到了,心裡定會感謝我們,到時我們讓你出來,你只怕都不要出來。”

    楊寧手中握著寒刃,此時恨不得立時衝出門去。

    “這才是開頭,時間越長,藥效就越厲害。”那聲音慢悠悠道:“世子現在或許能頂住,但再過片刻,便是天上神仙也難以控制自己,到那時候,宛若禽獸,喪失理智,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要無法交-合,藥性就難以接觸。”笑了一聲,“我看你們還是趁現在趕緊辦事,至少還能感受到愉悅,待會兒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就難品三夫人的味道了。”

    那人話聲剛落,就聽到外面傳來幾聲犬吠,楊寧皺起眉頭,心想怎地這些人還帶了獵犬來。

    “好燙......!”那邊傳來顧清菡酥軟難受的聲音:“我要喝水.....!”楊寧回頭看過去,隱約見到顧清菡已經摸到牆邊,坐起身來,雙手似乎正在撕扯自己衣裳,他心下吃驚,知道顧清菡此刻已經中毒已深。

    楊寧雖然保持一絲清明,但此時卻如同置身火爐子裡一般,熾熱躁動,小腹處熱流滾動,他心裡只想著一旦真的在這種境況下碰了顧清菡,事後顧清菡必死無疑,全力壓制自己的慾念。

    他不敢靠近顧清菡,踉蹌跑到後牆,握住寒刃,便在石牆上開始剜起來,又擔心外面聽見,十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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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8-15 18:57
第九十五章 判官

    顧清菡上下衣衫均已經溼透,就像是從水裡爬出來一樣,全身火熱,體氣薰溢,她本就是熟透的少婦,經年久曠,就算沒有煙雨海棠,身體亦十分敏感,如今被煙雨海棠的香氣侵入體內,實在是難以忍受。

    這煙雨海棠效用霸道無比,能令鐵骨變成淫徒,貞女化作蕩婦,心神一旦迷失,頭腦之中便只剩下**。

    顧清菡一開始還有幾分清醒,但是楊寧靠近過來幫她掩住口鼻之時,楊寧身上的味道便加劇了藥性。

    他二人並不知道,這煙雨海棠一旦侵入身體,若是聞到異性身體的氣味,就會加劇藥效,楊寧方才聞到顧清菡身上的體香,便差點把持不住,而他身上的氣息進入顧清菡鼻腔,顧清菡的神智亦是迅速迷失。

    人之**,最是難解,方才楊寧抱她,她只覺得十分舒服,等楊寧推開,她渾身燥熱難耐,腦中已經是迷糊一片,只想著再感受被男人抱在懷中的感覺。

    楊寧用寒刃剜在牆壁,果然是極品神兵,輕鬆沒入牆面之中,劃過之處,便即是一條深深的刀痕。

    他心下歡喜,儘量不聽顧清菡那邊傳入自己耳朵中的輕吟,忍著體內的燥熱,小心從牆上剜下石頭來。

    外面時不時地傳來獵犬的吠叫,楊寧也不去理會,片刻之間,竟是從牆上剜下數塊石頭,形成了一個凹坑,照此速度,也用不了多時,便能剜出一處洞孔來。

    忽感覺腿上一緊,一隻手已經搭在自己的腿上,楊寧吃了一驚,隨即便感覺一陣芬香撲面而來,一個火熱的柔軟身軀已經軟軟貼在自己身邊,顧清菡身上那股子體香紛湧而來,那是成熟少婦特有的味道,勾魂蝕骨,讓本就熾熱難耐的楊寧渾身一顫,恨不得立時將她抱在懷中。

    顧清菡聲音柔媚:“抱我.....抱著我......!”卻已經擡手勾住了楊寧的脖子,氣息急促,另一隻手已經往楊寧臉上摸過來。

    楊寧喉頭蠕動,汗如雨下,他本就難受至極,此刻顧清菡性感豐腴的嬌軀貼緊過來,更是讓他難以把持,腦中一陣恍惚,只想抱住這柔軟溫暖的嬌軀壓上去,可是腦中卻又有一個聲音在叫:“楊寧啊楊寧,她如今身中媚毒,你不想著救她趕緊出去,卻還心存淫邪,想要乘人之危,這與禽獸何異?”

    他亦知道顧清菡此刻恐怕比自己還要難受,如此下去,自己只要神志恍惚,有這誘人的少婦在身邊,定難把持,強忍要將顧清菡按倒在地的衝動,低聲道:“三娘,對不住了!”用手掌切在了顧清菡的腦後,顧清菡身子頓時軟下來,不再動彈,卻是被他打暈過去。

    他熟悉人體要害,而且精於格鬥,要將人打昏,並非易事。

    他先收好刀,心想顧清菡就在自己邊上,她雖然不動,自己未必能夠受得住,想著將她抱到一邊,拉開距離,雙手橫抱顧清菡身體,將她抱到了一邊,放下之時,心下又是一蕩,卻還是咬牙挺住,轉身拿出刀來,便要繼續去剜牆。

    便在此時,卻聽到外面傳來聲音道:“那是誰?快去看看,是不是判官到了?”

    楊寧聽得清楚,知道是外面發現了有人來,聽他提到“判官”二字,心裡奇怪,暗想那對頭難道叫做“判官”?這判官又是何方神聖?

    沒過多久,就聽外面傳來叫聲,隨即聽到外面傳來聲音:“不是判官,是.....是個瘋子,咱們追不上,他跑的好快。”

    “瘋子?”那低沉聲音冷笑道:“一個瘋子也追不上,這裡偏僻得很,判官沒到,別人又怎會到這裡?你們追上去,可別是齊寧那小子帶來的人,不要留活口。”

    楊寧心想:“他們說那瘋子跑得很快,難不成是那醜漢跟來了?”聽外面那人要不留活口,心下一凜,暗想這幫人心狠手辣,醜漢與此事全無關係,他們竟也要下毒手,又想如果真是醜漢,他腳下速度奇快,這幫人也未必追得上。

    他也不管其他,回到牆邊,繼續在那處剜牆,沒過多久,聽到外面又傳來聲音道:“那傢伙沒了蹤跡,天黑瞧不清楚,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楊寧此時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心知這藥性越來越厲害,加快了速度,忽地感覺手上一鬆,原來寒刃已經穿過了牆壁,他心下歡喜,手腕子轉了轉,便在牆上剜出一個拳頭大的洞口來,聽到水瘤聲聲,後面不過五六步遠便是紅沙河。

    他加緊速度,繞著那洞口邊緣切割石頭,用手小心翼翼接住,以免發出太大響聲,對方顯然沒想到楊寧手中會有寒刃這樣的神兵利器可以破牆而出,這屋後並無人看守,片刻功夫之後,牆面已經剜開一個足以讓一人進出的洞孔,一股清新空氣從洞口透進來,楊寧深吸一口氣,只是那燥熱之感並無減弱。

    他又將邊緣削平一些,以免顧清菡出去之時被石頭稜角割傷,便在此時,聽到外面響起聲音:“判官到了!”

    楊寧眉頭一緊,收起寒刃,過去抱起顧清菡,顧清菡兀自昏迷不醒,到得洞口處,聽到門外傳來聲音:“裡面情況如何?煙雨海棠是否已經施放?”那聲音也頗為低沉,楊寧聽到聲音,眸中立時現出寒意,卻已經聽出來,那聲音竟是老宅賬房趙先生的聲音。

    “已經施放了小半個時辰。”有人答道:“判官,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楊寧暗想這趙淵怎地被人稱為判官,這幫人到底是何來歷?

    “不急。”趙淵聲音一如既往淡定,隨即聽到他衝裡面叫道:“世子,不知此處可是好地方?我們遍尋不到三夫人,連你也不見了蹤跡,老宅上下都是著急得很,好在老宅有兩條訓練有素的獵犬,能辨氣味,一直帶著我們找到了這裡。”

    楊寧更是詫異,暗想趙淵這番話實在古怪,隱藏玄機,並不回答。

    “判官,裡面沒聲音,要不要進去看看?”先前那低沉聲音再一次道:“該不是裡面出了什麼事吧?”這人看起來倒頗為機警。

    楊寧自然不能讓他們這時候便進來,故意大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將本世子困在這裡做什麼?”

    聽到楊寧聲音,趙淵已經笑道:“世子無恙就好,世子放心,齊澄馬上會帶人過來,很快就有不少人過來瞧世子,不過世子和三夫人不顧齊家的清譽,竟然跑到這種地方媾和,等他們一到,看到你們兩人在此行苟且之事,觸犯天理人倫,卻也不知作何感想。”

    楊寧身體一震,瞬間就明白過來,這些人費盡心思設下這圈套的目的,竟是要演一出捉姦好戲。

    “趙淵,原來這一切果真是你設計。”楊寧冷笑道。

    趙淵笑道:“看來世子已經聽出我是誰,我之前聽聞錦衣世子是個懵懂無知的白痴,看來事實並非如此,你雖然算不得多聰明,卻也並不是白痴。今日在大廳,你忽然出刀,我還以為你瞧出了什麼,後來才知道你也懂得試探二字。”

    “老宅的古怪,我自然有察覺。”楊寧道:“那位齊澄齊總管,自然也不是真的齊澄,你們控制老宅,當然是謀劃極大的陰謀。我出刀,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什麼反應,等齊澄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聯手一起,整個老宅都已經在你們的控制之下。”

    他一邊說話,一邊脫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扶起顧清菡,將衣裳卷在了她身上,顧清菡先前燥熱難耐,撕扯自己衣裳,衣裳凌亂,許多地方都已經露出白膩的肌膚,楊寧自然不能就這樣帶著她出去。

    “看來你比我想的還要聰明幾分。”趙淵道:“你不動聲色,莫非那早已經懷疑那封信是我們所為?”

    楊寧道:“我雖不能確定,但也猜到了幾分。”

    “既然如此,你為何明知是陷阱還要來這裡?”趙淵笑道:“你總不會事先就想到我們給你創造如此機會享用三夫人這樣的美人?”

    “三娘在你們手中,我自然先要確定他的安全,而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是要看看,你們究竟要耍什麼花樣。”楊寧為顧清菡裹好衣裳,這才收起刀,先將顧清菡放在洞口,自己往洞口鑽進去試了試,足以讓自己輕鬆出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句話倒是有趣。”趙淵道:“可是你現在就算知道我們想要做什麼,你也無能為力,他們自然告訴過你,煙雨海棠威力驚人,你們若是遲遲不能交-合,就只有死在這裡。”

    “你們用此卑鄙無恥的手段,以為就能得逞?”楊寧探頭進洞內,衝著大門冷聲道:“便是死在這裡,也不會讓你們如願。”心想老子馬上就要脫困,等回頭再一個一個收拾你們,有仇報仇,絕不會放過一個。

    趙淵哈哈笑道:“無論生死,你們二人在此偷情的醜事都無法掩蓋,真要死了,等他們一來,就看到你們兩個光著身子在裡面,全身沒有傷痕,便是再高明的大夫也不會查出你們中了煙雨海棠之毒,到時候所有人都只會以為你們是因為交-合而死。”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8 19:42
第九十六章 捕蛇人

    楊寧從洞口鑽出,身體在外,上半身則是轉回倉內,伸手抓住了顧清菡雙肩,將她向外拖拽,雖然他知道這幫人設下這個陷阱,絕不只是為了讓人捉姦那麼簡單,背後必定還藏著更大的陰謀,但此刻最要緊的是先從此處脫身。

    他只怕用力拖拽會傷著顧清菡,所以十分小心,聽到外面又傳來趙淵聲音:“世子,你儘管放心,只要你按照我們所說的去做,不但今夜這苟且之事不會張揚出去,日後你照樣是榮華富貴。”冷笑一聲,道:“可是你若自以為是,顧清菡是你的嬸孃,堂堂錦衣世子私通嬸孃,此事傳揚出去,不知後果會如何?”

    楊寧也不管他,小心翼翼將顧清菡拽出倉房,夜色幽幽,向西望去,只要過了紅沙河對面不遠就是峽山山嶺,眼下也只有往那邊去,只是他也不知道紅沙河的深淺,想了一下,便要將顧清菡揹負在身,無論河水深淺,先過去再說。

    忽感覺邊上人影一閃,楊寧心下一凜,擡拳便要打過去,拳頭打出一半,立刻收手,卻看清楚,那人影竟是黑氅醜漢。

    醜漢裡面穿上了老宅給他找的粗布衣衫,雖然有些成舊,倒也合身,但他依舊將那黑氅披在身上,這突然像鬼魅一樣出現,卻是讓楊寧吃了一驚。

    醜漢看到楊寧,竟再無畏懼之色,反倒是咧嘴一笑,伸出手來,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楊寧低聲道:“不要說話,跟我過河,待會給你找吃的!”也不多言,背起顧清菡,便往河邊走過去,那醜漢竟也十分聽話,裹著黑氅跟在了楊寧身後。

    秋冬時節,河水頗為寒冷,顧清菡此時身上火熱,楊寧只擔心再經冷水一浸,她身子受不住,可是此刻也別無他法,只能下到河水之中,向對岸游過去,這紅沙河說寬也不寬,可要說窄也不窄,是附近最大的一條河流。

    忽聽得那邊獵犬劇烈吠叫起來,楊寧心知自己一直沒有說話,對方定會生疑,加緊向對岸游過去。

    他身體本來燥熱無比,可是經冰冷的河水一浸,便覺那股躁動迅速減弱,心想難道在水中浸泡便可解了海棠媚毒?

    他一手向後環住背上的顧清菡,另一隻手撥動河水,顧清菡身體柔軟,酥胸豐滿,壓在背上,隨著身體上下起伏,一緊一鬆,彈性十足。

    忽感覺顧清菡身體一動,隨即聽到顧清菡聲音有氣無力道:“寧兒.....寧兒......!”

    楊寧一邊遊動一邊道:“三娘,我在這裡,你沒事吧?那幫傢伙就在倉庫那裡,咱們趕快離開。 ”

    顧清菡悠悠醒轉過來,腦中雖然還有些發懵,但在水中浸泡過後,神志已經恢復不少,四下瞧了瞧,發現正負在楊寧背上渡河,微一回想,知道楊寧已經不知用什麼法子無聲無息出了倉房。

    她先前中了煙雨海棠,春-情洋溢,雖然很快失去神志,但卻依稀記得自己似乎有一些放浪之行,又是羞臊又是惱怒,此刻負在楊寧背上,兩人身體相貼,酥胸緊壓楊寧背上,而楊寧一手環在她臀部,令她嬌軀禁不住

    (本章未完,請翻頁)微顫,卻又無可奈何。

    到得對岸,楊寧小心放下顧清菡,卻見到醜漢也已經跟上來,徑自上前伸手:“吃的......餓.....!”

    楊寧心想你這般餓法,老子一天給你宰兩頭豬也不夠,先不理他,忽見的對岸已經出現數條人影,有人大聲叫道:“他在那裡,狗崽子真是狡詐,竟被他逃了出去。”

    又聽有人大聲叫道:“不要讓他逃了,大夥兒追上去。”便見到五六道人影從對岸追過來,那幾人都是善水,爭先恐後游過來。

    楊寧見顧清菡身體微微搖晃,也不多說,牽了顧清菡手就往山裡跑,只跑出幾步,顧清菡“哎喲”一聲摔倒在地,楊寧知道那幫人說到就到,二話不說,橫身抱起顧清菡,顧清菡知道情勢危急,也只能由他抱了。

    奔出一段,楊寧見那醜漢已經一溜煙跑出老遠,將自己遠遠丟在後面,腦中一轉,叫了一聲:“有吃的!”

    這一招果然靈驗,那醜漢已經轉身跑回來,楊寧停下腳步,向顧清菡道:“三娘,這幫人早有準備,是非要抓住咱們不可。你先和他離開這裡,我將他們引開,他們的目的是我。”

    “你胡說什麼。”顧清菡柳眉豎起,怒道:“你要我丟下你不管?”

    “不要再爭論,我獨身一人,無有牽掛,反倒能脫身,否則咱們都走不了。”楊寧厲聲道:“醜漢速度奇快,他帶你走,那幫人絕對追不上,老宅情況不明,暫時不能回去,你先回顧家,我脫身之後,去顧家找你。”

    “寧兒......!”顧清菡眼圈一紅,“你和他走,不用管我。”

    楊寧不由分說,將顧清菡放到醜漢背上,醜漢一臉茫然,楊寧道:“醜漢,你聽著,她要帶你去找吃的,你聽她話,她讓你往哪裡走你就往哪走,她會給你找很多很多好吃的,要是被別人搶走她,你就什麼吃的也沒了。”

    醜漢一愣,隨即點頭,顧清菡珠淚滾落,咬牙道:“你就丟下三娘不管?”

    “三娘,沒有時間爭執了,你們趕快走,不用擔心我,我一脫身,立刻去找你。”楊寧擡手向南邊一指,衝著醜漢道:“還不快跑?”

    那醜漢背住顧清菡,撒開雙腿,如風一般呼嘯而去,只是轉眼間,已經沒入黑暗之中,瞧不見了蹤跡。

    楊寧本想立刻往山上跑,又想這幫傢伙若是上岸瞧不見自己,反倒無法引開,握住寒刃在手,眼中生寒,心想進了山裡,老子一個一個解決你們。

    此刻已經有一人上了岸,遠遠就瞧見楊寧,擡手指道:“站住,不要跑,他在那裡。”發足追過來。

    楊寧再不耽擱,轉身就往峽山跑去,很快聽到身後傳來獵犬的吠叫聲,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到身後有六七道人影正追過來,有人更是牽著兩頭獵犬。

    一路飛奔,徑自往山上跑,峽山林木繁多,枯藤雜草到處都是,身後犬吠之聲不絕,那群人緊追在後。

    越是往山裡跑,道路就越是難行,楊寧知道靠山吃

    (本章未完,請翻頁)山的道理,這峽山綿延二三十里地,也不算小,也不知是否有獵人時常上山打獵,他曉得有些獵人為了擒獲獵物,會在山中設下陷阱,自己卻不能不小心。

    深入山中,四下裡陰沉一片,難覓道路,只能在叢林之中穿行,一開始還能聽到後面獵犬吠叫,很快竟是聽不到聲音,暗想倒未必是將那些人甩開,可能是對方追到山裡,擔心獵犬的叫聲暴露了位置,封住了狗嘴。

    這幫人來歷不明,但絕對不是善茬。

    夜色清冷,楊寧也不知自己現在到底在山中的哪一塊,忽聽到前面傳來一陣響動,心想難不成那幫傢伙竟然繞到自己前面去了,閃身躲到一棵大樹後面,探頭過去,只瞧見前面不遠處依稀一道黑影,那影子十分高大健壯,背對這邊,手中拿著一件東西,正往一堆草叢之內戳進去。

    楊寧皺起眉頭,正不知那人在做什麼,卻見那人忽地擡起手中東西,原來是一支鋼叉,依稀看到那鋼叉上有一條長長的東西在扭動,仔細看了看,竟是一條手臂粗的大蛇,那條大蛇被鋼叉刺入身體,還在竭力扭動盤繞,那人卻已經伸出一隻手,十分熟練地抓住了那條蛇的蛇頭。

    本以為這條大蛇也不可能這麼快便被制服,孰知那人抓住蛇頭過後,只轉眼功夫,大蛇便軟軟垂下,再不掙扎。

    那人用鋼叉將大蛇釘在地上,轉身拿過一隻皮袋子,又從腰間取了一把彎刀,蹲在地上,手起刀落,已經將那大蛇的蛇頭斬了下來,隨即又將那條蛇切成一段一段,每切下一段,便往那皮袋子裡扔進去。

    楊寧心想難道這是專門進山的捕蛇人?

    正在此時,卻聽得自己身後左側不遠傳來悉悉索索之聲,楊寧也不知道是那幫人追上來還是有其他人在這裡,掩身大樹的陰影之中,屏住呼吸,那捕蛇人卻忽然擡頭,瞧向發出聲響的方向,隨即取下鋼叉,蹲著身子悄聲往草叢後面躲過去。

    只見一人身著勁裝,手握鋼刀從後面走出來,他半彎著腰,看上去十分小心,楊寧只瞧了一眼,便知此人正是追趕自己的追兵,那人身著勁裝,穿著打扮竟與上次在魯王村所見的幾名大漢一模一樣。

    那次羅總管領著幾名大漢往魯王村索要糧食,打扮也是這般。

    只見那人四下裡瞧了瞧,往前走出幾步,忽地挺起鼻子嗅了嗅,很快就低下頭,發現了那條被捕蛇人切下大半的大蛇,亦瞧見邊上那隻皮袋子,靠近過去,探刀扒開那皮袋子,忽聽得一聲低吼,只見捕蛇人已經從草從後面撲出來,人未到,手中鋼叉已經向那大漢直刺過去。

    楊寧瞧在眼裡,吃了一驚,暗想這捕蛇人當真是狠辣,兩人很可能從未有過交集,但出手便是致人死命。

    那大漢顯然也沒有想到雜草叢後還藏著人,那捕蛇人如同猿猴一般,突如其來,大漢還沒得及發出聲音,鋼叉已經刺入他的脖子,那是三股叉,中間鋼刺穿透了大漢的咽喉,楊寧見那捕蛇人一臉猙獰之色,凶狠無比,心下不由一沉。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8 19:43
第九十七章 化屍

    捕蛇人舉起鋼叉,那大漢一時尚未死透,身體懸在空中還在掙扎,那捕蛇人面色猙獰,喉嚨裡發出嘿嘿低笑聲,似乎看著別人死去是一種極大的樂趣。

    楊寧背脊發涼,他本以為這只是普通的捕蛇人,但現在看來,這捕蛇人實非善茬,他剛才從雜草叢中竄出,身形雖然粗壯,但動作卻十分敏捷,而且出手速度極快,一招便即刺穿大漢咽喉,這絕非普通捕蛇人就能有的身手。

    楊寧看他衣著打扮,發現那捕蛇人頭上捲了頭巾,忽地想到在京城遇見過的蜀王世子,此人頭繞頭巾倒與蜀王世子手下那些侍從有些相似。

    他知道這是巴蜀地區頗為常見的裝束,但此地乃是荊南,並非蜀地,卻不知此人為何會在這峽山出現。

    那大漢掙扎幾下,身體慢慢無力,四肢終是軟綿綿垂下來,捕蛇人這才輕輕一甩,將那大漢屍首摔在地上,隨即將鋼叉插在身旁,伸手從懷裡取了什麼東西,昏暗之中,楊寧也看不清楚,只見捕蛇人正往那屍身倒粉末,心中疑惑,暗想大漢都已經死了,這捕蛇人又在搞什麼玄虛。

    捕蛇人倒了一些粉末在那屍首上,隨即將東西收入懷中,重新過去,將剩下的大蛇切成一斷斷丟進皮袋之中。

    楊寧卻聞到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正自奇怪,卻發現那屍首忽然冒起一陣白煙,煙霧頗淡,楊寧卻依舊看得很清楚。

    捕蛇人顯然是經常捕蛇,切蛇的動作十分的嫻熟,片刻間將整條大蛇切斷,這才起身,一手拿著鋼叉,一手拎起皮袋子,竟看也不看那屍首,轉身離去。

    楊寧確定捕蛇人走遠,這才靠近過去,只瞧一眼,差點嘔吐出來,只見那大漢的屍首此刻只剩下小半截子,皮肉潰爛,白骨森森,上半身連皮帶骨都已經消失,只留下一灘血水在地上,此刻剩下的半截身子依然在迅速腐爛潰化,那股子腥臭味正是從屍身上散發出來。

    楊寧捂住鼻子,背脊涼颼颼一片,雖說這大漢也不是什麼好鳥,可是那捕蛇人輕易將之殺死,而且將其屍首融化,心狠手辣,當真是歹毒無比,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誰又想到一個人會在這短短時間之內便即連皮帶骨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

    忽聽得一聲低沉的鳥鳴之聲響起,從空中傳來,楊寧擡頭,夜幕之中,只見一隻蒼鷹般的大鳥從頭頂上空飛掠而過,聲音卻如野獸般“呱呱”響。

    楊寧既知這山裡還有那歹毒的捕蛇人,心下更是小心,暗想那捕蛇人剛才先是埋伏,然後不問青紅皁白突然襲擊,自己可要多加小心,莫要被那捕蛇人突然襲擊。

    他看到那捕蛇人剛才離開的方向,心中雖然對那人的來歷很是疑惑,但自己現在本就被人追拿,也沒必要跟過去多惹麻煩,向另一個方向摸過去。

    齊家老宅被一夥人控制,而且有數年時間,遠在京城的侯府對此事竟是一無所知,這自然是駭然聽聞的事情。

    更讓楊寧詫異的是,這幫人利用齊澄控制老宅之後,三年來卻依舊向京中送去賦稅,也正是因此原因,侯府那邊始終沒有起疑,可是這幫人如此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他們在此堅守三年,如果當真有什麼陰謀,那絕非小事。

    這幫人為首的看上去是那被人稱作“判官”的賬房趙淵,但楊寧卻感覺其後只怕另有操控此局之人。

    錦衣侯乃是帝國功勳世家,地位尊貴,便是朝中那些高官重臣,也未必敢對錦衣侯輕易出手,趙淵這幫人竟然敢操控老宅,甚至設下陷阱陷害錦衣世子,這當然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倉庫設下陷阱,利用煙雨海棠逼迫顧清菡和自己行苟且之事,這手段卑劣,但這絕不是開始。

    趙淵也說得清楚,要以此事控制自己,其後當然還有更大的陰謀。

    自己若能脫身,當然要將這幫人剷除,但楊寧也知道這些人在此地經營數年,定然有了勢力,若是靠自己逞匹夫之勇,非但無法剷除這些人,只怕還要反受其害,所以在動手之前,定然要調來人手,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先從江陵太守那邊調集兵馬再行圍殺。

    以錦衣世子的身份,在江陵太守那裡調動兵馬,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正想著脫身之後該往哪裡去,便聽得身側勁風忽起,一道凌厲刀鋒已經從邊上照著自己砍過來。

    楊寧反應奇速,並不閃躲,反而微微彎下身子,向勁風襲來的方向猛地靠了過去,正撞在一人身上,他速度極快,那人顯然也沒有想到楊寧會來這麼一出,楊寧這一撞用了全力,那人“哎喲”叫了一聲,但是此人身體強壯,楊寧身軀單薄,一撞之下,那人雖然後退兩步,卻並未倒下。

    楊寧當然不會給他第二次出刀的機會,這種時候,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犯罪,手臂伸出,寒刃已經沒入了對方的心口。

    他對人體的要害瞭若指掌,雖然是在情急之下,但卻很是輕易地便判斷出對方的要害所在,寒刃輕鬆刺入那人心口,隨即立刻拔出,閃身到一旁,那人身體晃了晃,往前一頭栽倒在地,楊寧看那人穿著,知道是趙淵一夥。

    忽聽一聲冷笑,“世子果然好手段,只是你已經無路可走。”正是趙淵聲音,楊寧擡頭瞧過去,只見身前幾步之遙,一道人影正站在那裡,手裡端著一件東西,仔細一看,卻是一具箭弩,正對著自己。

    “世子出身武門,當然知道這是什麼。”趙淵似笑非笑,“只要輕輕一扣,世子這條小命就要報銷在這裡。”

    楊寧眸中生寒,聽到身後響起聲音,回頭瞧了一眼,只見一左一右兩人手持大刀,正冷冷看著自己。

    “你就是齊寧?”一人瞧見楊寧臉孔,吃了一驚,隨即獰笑道:“原來你就是錦衣世子,想不到咱們這麼快就見面,先前你在魯王村那般囂張,連羅總管都被你刺斷了腳筋,害他再也起不得身,可沒想到會落在咱們手中吧?”

    楊寧聞言,心知此人定是跟隨羅總管去往魯王村的隨從之一。

    趙淵“哦”了一聲,上下打量楊寧幾眼,含笑道:“原來在魯王村動手的是你?聞名不如見面,我只以為錦衣世子果真是無能至極的庸碌之才,現在看來,世子是深藏不露。”往前走出兩步,“你比我預想的要聰明得多.....,你手上那把短刀,應該就是破牆的利刃吧?能夠在短短時間破牆而出,這把利刃實在了得。”

    “趙淵......,哦,不對,我應該叫你判官才是。”楊寧盯住趙淵眼睛,卻也防止身後那兩人偷襲,“你們設下諸般圈套,到底意欲何為?”

    趙淵衝著楊寧手中寒刃努了努嘴,道:“世子還是先放下刀子再說。”

    “你們三人在此,還有箭弩在手,難道還會怕我?”楊寧冷笑道:“連錦衣侯的老宅都敢霸佔,本以為你們膽子很大。”

    趙淵微笑道:“你這位錦衣世子太狡猾,我做事素來小心,絕不會給自己惹麻煩,刀子在你手上,我還是不放心。”手中箭弩往前挺了挺,“世子還是聽話,否則我心裡一急,一不小心,這弩箭便要射出去了。”

    楊寧冷笑一聲,將寒刃丟在腳邊,趙淵這才嘆道:“世子其實不必如此辛苦,如果你在倉房之內老老實實與顧清菡享受魚水之歡,興許還能活下性命,可是現在我卻無法保證了。”

    “哦?”楊寧笑道:“你是沒了本世子的把柄在手中,無法要挾本世子,所以想要在這裡殺了本世子?”

    趙淵道:“世子看來很精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問題所在。”

    “我只是很奇怪,你們既然有迷香,又何必耗費心機將本世子騙到紅沙河糧倉?”楊寧問道:“你們控制了老宅,在老宅設下陷阱,豈不方便?”

    趙淵笑道:“我說過,我做事情,要萬無一失。要在老宅讓你和顧清菡躺在一張床上,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可那樣也就無法找到藉口讓很多人瞧見你們在一起,沒有外人看到,此事也就很難達到效果。再說你手底下帶來的那幾人也不是善茬,這件事情,要做到讓人看不出破綻。”

    “果然是苦心設計。”楊寧道:“老宅那些人知道我是外出找尋三夫人,你又如何封住所有人的口?”

    “世子太小看我們了,這幾年他們看不出一絲破綻,可是卻偏偏對齊澄畏懼有加,說句實話,齊澄在老宅一句話,可比你這位世子有用。”趙淵氣定神閒道:“其實我們已經沒有必要說之前的事情,世子現在該想想如何保住自己性命要緊。”

    楊寧哈哈一笑,道:“箭在你手中,我現在是赤手空拳,我要想活下去,當然只能遵照你的要求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趙淵也是嘿嘿一笑,“世子有這般覺悟,看來咱們是可以好好商量。”忽地擡起一隻手臂,向楊寧丟過去一件東西,楊寧探手接過,卻是一隻小瓷瓶子,趙淵已經道:“裡面有兩顆藥丸,世子只要吞下去,便可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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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8-18 19:44
第九十八章 黃雀在後

    楊寧知道里面藥丸必然是毒藥,淡淡一笑,問道:“看來我是沒有什麼選擇。不過我還有些事情不明白,不知道你能否賜教?”

    “世子想問什麼?”趙淵知道一切盡在控制之中,也不著急。

    楊寧問道:“食邑收取四成的賦稅,這自然不是假的,三夫人看到的那些賬本,自然也都是偽造出來的。”

    趙淵道:“不錯,要製作假賬目,其實也費不了多少工夫。”微微一笑,“那些賬目,本就是為了迎接你們的到來,我知道顧清菡定然要查賬,事先早就做了準備。”

    “為迎接我們?”楊寧心下一沉,“難道你們早就知道我們會過來?”

    趙淵含笑道:“世子怎不想一想,連續幾年都不曾中斷向你們送去稅銀,為何會單單選在這種時候?你們回到江陵,本就是我們計劃之中,偽造的賬本,自然是早就備下。”

    楊寧眉頭一緊:“你們就那樣自信我們會回來?”

    趙淵悠然道:“確信無疑,錦衣侯府缺銀子用,稅銀遲遲又無法送達,派出的人也都沒能回去稟報,你們終究是要過來的。”

    楊寧心下生寒,暗想侯府那邊稅銀未到,連續從府裡派出人打聽訊息,但派出的人卻都不曾回去稟報,侯府那邊才覺得事情蹊蹺,皺眉道:“難道派來的人都被你們......?”

    “世子這是明知故問了。”趙淵笑道:“他們還沒有到老宅,就死在半道上,當然無法回去回稟。”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在侯府也有耳目,對他們的行蹤瞭若指掌?”楊寧問道:“從一開始,你們就都設計好了?”

    趙淵嘿嘿笑道:“世子服下藥丸,很多事情就一清二楚。”

    楊寧握住那瓶子,問道:“我想知道,你們究竟要讓我配合你們做什麼?你們處心積慮要讓本世子受你們控制,我總該知道我需要做些什麼?”

    “其實世子不需要做什麼。”趙淵道:“本來你若和顧清菡觸犯人倫,有了這檔子醜事,只怕你也沒有臉面再繼承錦衣侯的爵位......!”

    楊寧陡然明白什麼,厲聲道:“是齊玉?你們是齊玉的人?”他忽地想到,庶出的齊玉一支對錦衣侯爵位虎視眈眈,那對母子私下裡一直想要將錦衣侯爵位奪取在手,這趙淵似乎是要挾持自己放棄錦衣侯爵位,自己一旦無法繼承侯爵之位,排在其後的就只能是齊玉,難道這幫人竟是齊玉的人?

    趙淵“哦”了一聲,不屑道:“你說的齊玉,是否就是錦衣侯府的那位庶子?你也太瞧的上他了,我們不是他的人,但他卻是我們可以操控的棋子。”

    楊寧心下吃驚,暗想這幫人竟果然與齊玉有牽連,不過趙淵的語氣,顯然不將齊玉當一回事,楊寧也相信以齊玉的能力,倒也沒有本事設下如此圈套,趙淵說齊玉只是他們手中的棋子,應該不假。

    這幫人霸佔老宅,想製造亂-倫事件挾持世子,意圖讓齊玉上位,而且將齊玉當作棋子使用,這一切步步為營,也不急於求成,實在難以想象,這幫人最終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楊寧自知這藥丸吞下去,生死便掌握在對方手中,雙腿緊繃,卻是想著那逍遙行步法。

    魯王村已經動過手,身後那兩名大漢的武功平平,很容易對付,最關鍵的卻是趙淵手中端著箭弩。

    這種兵器他也頗有些瞭解,知道射速極快,此時兩人不過幾步之遙,對方一旦扣動機關,弩箭射出,自己實在難以閃躲,可是一旦能顧閃躲開對方的弩箭,卻未必沒有機會變被動為主動。

    逍遙行步法玄妙莫測,只是這邊上都是枯藤老樹,也不好施展開來。

    他正尋思是否要賭上一賭,就聽趙淵道:“世子,時間還很長,你先服下藥丸,之後你想知道什麼,不用你詢問,我也會告訴你。”

    楊寧開啟瓶塞,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只聞這味道,就知道里面的藥丸不是什麼好東西。

    趙淵卻是端住箭弩,對準著楊寧,似乎也在提防楊寧會玩什麼花招。

    便在此時,突然從半空中飛下一件物事,瞬間纏在趙淵的手腕子上,趙淵只感覺這東西冷冰冰滑膩膩,一纏繞上手腕,就開始蠕動,趙淵大吃一驚,手臂往回縮,只見纏在手腕子上的竟然是一條青紅斑斕的蛇,極為可怖。

    趙淵臉上變色,鬆開手,用力抖動,想要將受傷的蛇抖落下去,孰知那蛇纏繞的極緊,似乎已經與那手臂連成一體,無論如何也抖落不下去。

    楊寧見此情狀,暗叫天助我也,趁機往地上一滾,已經抓住寒刃,他知道擒賊先擒王,就地滾向趙淵。

    趙淵反應倒也機敏,他手臂被繞,無法觸動箭弩,見得楊寧已經向自己滾過來,立刻向後推過去,靠近一棵大樹,將那條被蛇纏繞的手臂狠狠地砸在了大樹上,這一招果然是有效,他這用力一砸,頓時將那條蛇中間一段砸的稀巴爛,蛇身鬆了下來。

    那兩名大漢此刻也已經回過神來,都是低吼一聲,揮刀往楊寧砍過來。

    只奔出兩步,一人已經失聲驚呼:“蛇.....蛇.....!”竟不敢再往前,卻只見到從半空中落下十多條蛇,宛若下雨一般。

    楊寧本想趁機制住趙淵,卻也感覺到空中有蛇往自己身上丟落,一時也顧不得趙淵,揮動手中寒刃,瞬間將兩條掉落下來的蛇斬成兩段。

    這些蛇來的蹊蹺,楊寧不再往趙淵靠近,而是向邊上迅速閃躲。

    趙淵砸死一條蛇,孰知又從半空中掉下十多條蛇,當下便有三四條蛇落在他身上,都是迅速纏繞,有的纏在他手臂上,有的更是已經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那兩名大漢都已經是面顯駭然之色,不敢上前,忽地見到一人觸電般跳起來,丟下手中的大刀,伸手往自己的衣領摸過去,到背心掏摸,雙足亂跳,驚聲大叫道:“不好,有蛇在我身上,快幫我抓出來。”

    身邊同伴哪敢幫他,反倒是往後退,忽地驚叫一聲,轉身就跑,只跑出兩步,卻見到迎面一道魁梧的身影攔住,隨即看到一人手握三股叉,對著自己走過來。

    這人有些吃驚,卻也沒有停步,擡起手中刀,迎著那人便砍了過去,那人卻是挺起手中三股叉,直往大漢刺過來,速度極快,後發先至,大漢正要砍開三股叉,卻見那三股叉一個旋轉,繞到他手腕下,隨即向上一挑,扎入他手腕中,大漢一時劇痛鑽心,大刀脫手而落。

    對方卻是拿著三股叉輕鬆一擺,用三股叉將大漢扯到一顆大樹邊上,然後提起來,讓大漢的手臂高舉過頂,隨即狠狠地扎入樹幹上,將那大漢的一隻手臂釘在了樹上,大漢悽聲慘叫,聲傳四野。

    楊寧心知事情古怪,要往邊上閃躲過去,只奔出幾步,迎面也是一道身影出現,粗壯魁梧,楊寧只瞧了一眼,便認出那人裝束與之前所見的那個捕蛇人一模一樣,他知道這人心狠手辣,出手不留情,見到對方挺著三股叉刺過來,也不閃躲,手中寒刃劃過,只聽“叮叮叮”響,竟是瞬間將三股叉的叉刺俱都劃斷。

    捕蛇人一怔,口中忽地響起如同野獸般的“吼吼”聲,揮舞沒了叉刺的三股叉,照著楊寧打過來。

    對方的氣力極大,三股叉砸下來,勁風犀利,楊寧瞧對方的身高,自己最多隻到他胸口,不可力拼,往後退了兩步,躲開三股叉,忽地感覺手臂上一緊,一條蛇已經從空中掉落在他的手臂上,楊寧反應極快,那蛇的速度也不慢,就如同受過訓練一般,迅速纏繞楊寧手臂,楊寧也不猶豫,寒刃劃過,刀光閃動,已經將手臂上這條蛇的蛇頭斬落。

    他本以為那捕蛇人會趁機撲上來,孰知那捕蛇人反倒是往後退了幾步,楊寧正自奇怪,就聽得“嗡嗡嗡”之聲從背後響起,他心下一涼,轉身過去,只見到一群飛蟲四處飛竄,聽那聲音,明顯是蜂類。

    斬蛇容易驅蜂難,迎面已經有十多隻毒蜂撲過來,楊寧想要割下衣襟矇住頭已經不行,感覺脖子上一陣疼痛,已經被一支毒蜂蟄了一下。

    此刻趙淵身上已經纏繞了七八條蛇,趙淵極力掙扎,卻無濟於事,另一名大漢已經在地上打滾,身上也有三四條毒蛇纏繞。

    忽聽得一陣清響,就如同吹奏竹篾的聲音,本來四處飛竄的毒蜂忽地全都向半空中飛過去,楊寧順著毒蜂飛去的方向瞧過去,只見一顆大樹探出一支樹杈,樹杈上面,明顯有一人坐在上面,雙腿蕩動,手中拿著一截竹筒子,那些毒蜂正往那竹筒之中鑽進去。

    楊寧仔細看了看,只見坐在樹杈上的竟然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雖然是在夜裡,但兩條腿兒白的耀眼,兩條手臂也都露出大半,欺霜賽雪,聽那少女已經脆聲道:“幾個廢物真是沒用,害得本姑娘連好戲也看不了,都該死!”滿口蜀地之音。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8 19:45
第九十九章 少女

    楊寧也不知道少女說的廢物是指誰,這時候也發現,不遠處另有一人和捕蛇人穿著一模一樣,兩人都是身材高大,也都是拿著三股叉,宛若雙胞胎。

    一名大漢被釘在樹上,此時已經垂下頭,沒有聲息,不知是死了還是暈厥過去,在地上翻滾的大漢悽聲慘叫,一名捕蛇人已經上前去,從身上取下了一條繩子,也不害怕大漢身上的毒蛇,將那大漢捆綁了起來。

    趙淵手中的箭弩早已經丟下,此刻被身上的毒蛇折騰的筋疲力盡,靠在一棵大樹上,雙手被纏繞,脖子亦被勒緊,慢慢軟倒靠著大樹坐了下去。

    楊寧瞧著樹上的那人,雖然那雪嫩的兩條白腿兒和清脆嬌嫩的聲音明顯是個少女,但一時也看不清長相。

    忽見那少女身體猛地往下一落,楊寧吃了一驚,只以為那少女是不小心從樹杈上掉下來,那樹杈距離地面少數也有五六米之高,若是摔落下來,不死也要重傷,不由失聲叫道:“小心.....!”

    那少女身子墜落下來,一隻手臂卻舉著,手中卻是握了一根鞭子,鞭子不短,如同繩索一般懸下來,少女拉著鞭子在半空中蕩悠著,顯得十分輕盈,嘻嘻一笑,衝著楊寧道:“你是讓我小心嗎?”

    楊寧此時也猜出來,這兩名捕蛇人只怕與這少女是一夥,這兩名捕蛇人都是凶狠歹毒,這少女來歷不明,也未必是什麼好人,他方才只是一時情急叫出聲,此時聽少女詢問,也不回答。

    少女身子在空中蕩悠,忽然身體像鳥兒般飄了出來,楊寧驚訝間,那少女已經落在地上,手臂一抖,那條長鞭迅速收攏,少女握住長鞭,此時就站在楊寧面前三四步遠。

    楊寧此時卻看得清楚,這少女下身穿一條紫色的短褲,上身是一件紅黃藍三色短褂,頭上包著則色的頭巾,兩耳則是掛著環形耳環,銀光閃閃,這秋冬交接之季,夜裡本就寒冷,這山內更是氣溫極低,可是穿著短褂短褲的少女卻渾然沒事,似乎並不覺得寒冷。

    她手腕子上戴著手鐲,此刻站在眼前,露出來的四肢更是如雪一般白的刺眼,看她相貌,一雙眼睛如同星辰般光芒閃爍,極為有神,五官精緻,明眸皓齒,粉嘟嘟的看上去十分可愛,滿臉卻是精乖之氣,一雙眼睛眨啊眨,長長的睫毛閃動,盯著楊寧打量一番,嫣然笑道:“喂,我問你話呢,你聽不懂我說的話?”

    她一口蜀腔,但楊寧倒也聽得懂,不知這少女底細,淡淡道:“你就當我聽不懂。”暗想這少女和毒蛇毒蜂混在一起,雖然長相漂亮可愛,但未必是什麼好人。

    他感覺被毒蜂蟄過的地方有些刺疼,禁不住擡手摸了摸,才發現那處已經腫了起來。

    “本姑娘問你話,你就好好回話。”少女笑容消失,“你被大狼蜂蟄了,沒有我就活不了性命。”

    楊寧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但卻知道那毒蜂的毒性確實不弱,皺眉道:“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讓毒蜂蟄我?”

    少女滿不在乎道:“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你還能管我?”左右看了看,瞧見趙淵丟在地上的那隻箭弩,來了興趣,將鞭子掛在纖細小蠻腰上,過去撿起箭弩,在手中擺弄幾下,嘻嘻笑道:“我瞧瞧哪個厲害一些。”

    楊寧不知她什麼意思,卻見到少女端著箭弩走到趙淵面前,吹了一個清脆口哨,說也奇怪,纏繞在趙淵身上的毒蛇竟似乎聽得懂口哨一般,不再蠕動,只是死死纏住趙淵。

    少女端著箭弩對準趙淵,仔細打量一番,問道:“喂,你說我該射你哪裡?”

    趙淵雙眼顯出怨毒之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你可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少女蹲下身子,一手拿著箭弩,一手託著粉腮,甜甜笑道:“你是什麼人?”

    趙淵被毒蛇折騰得夠嗆,喘著粗氣,道:“你最好.....最好帶著你的人立刻離開,否則此生你必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楊寧在旁聽見,心想你這傢伙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難不成看到對方是個粉嘟嘟的少女,就想威脅對方,這少女來路不明,恐怕不是兩句話就能唬著,此時威脅,只怕適得其反。

    少女嘻嘻笑道:“我總看到別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你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很歡喜。”忽然端起箭弩,對準趙淵咽喉,道:“你再不說你是誰,我就射穿你喉嚨,你信不信?”

    趙淵竟是現出一絲詭異笑容,道:“判官是殺不死的,你若敢殺我,九幽地下,你將永世不得超生。”

    楊寧在旁聽見,心想你這牛逼吹的也太大了,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人能殺不死?只是覺得趙淵陰仄仄說這話,有些古怪。

    “別人越是裝神弄鬼,我越是想知道真相。”少女笑容甜美,將箭弩放在地上,從裡面取出一支短短的弩箭,扭頭叫道:“大鬼,過來!”

    只見將一名大漢釘在樹上的那捕蛇人大步過來,走到少女邊上,少女掀開他腰間毛茸茸衣襟,楊寧這才發現這叫大鬼的巨汗腰間掛著五六隻小葫蘆,少女就像挑選物品一樣,最後摘下一隻小葫蘆,開啟葫蘆蓋,將那短箭的箭頭放進葫蘆裡攪了攪,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短箭重新安靜箭弩之中,頭也不擡將那小葫蘆遞過去,大鬼接過小葫蘆,蓋上葫蘆蓋,重新掛在了腰間,隨後用衣襟掩蓋起來。

    少女重新端起箭弩,笑嘻嘻看著趙淵,如同獵人觀察獵物一樣,上下瞧了瞧,對準趙淵的左臉,道:“我要把你左耳朵射下來,看你們這個東西到底準不準。”

    趙淵臉色驟變,還未等他說話,少女已經扣動機關,“嗖”的一聲響,便聽得趙淵慘叫一聲,弩箭射出,卻是從他臉上劃過,臉上立刻出現一道被弩箭劃開的傷痕,蔓延到耳根處,兩人距離既近,那弩箭衝力十足,已是將趙淵的左耳也射穿,鮮血淋漓,十分可怖。

    楊寧心下一寒,他本就懷疑這少女未必是什麼善茬,此刻見她沒有絲毫猶豫便射人耳朵,臉上還帶著甜甜笑容,若不是親眼所見,實難想象這樣一個粉嫩甜美的少女出手會如此凶狠。

    趙淵左耳殘缺,鮮血直流,痛苦無比,詛咒般道:“你會永不超生,你.....你會永不超生!”

    少女瞧了瞧箭弩,撇嘴道:“原來這東西並不好用。”丟在一邊,從身上取了一隻大拇指粗細的小竹筒,笑道:“你試試我這個。”將竹筒一端放進口中,對著趙淵誘餌,“噗”的一聲,從小竹筒內-射出一物,穿透了趙淵耳朵,宛若無形。

    少女拍手笑道:“還是我這個好,我就說你們的東西都是中看不中用,瞧著好像很厲害,用起來根本不管用。”

    楊寧往身後瞧了一眼,只見另一名捕蛇人一直拿著三股叉站在自己身後五六步遠處,死死盯著自己,倒似乎害怕自己跑了一樣。

    楊寧心知這少女比之趙淵這夥人更難對付,必須早早脫身,可是一直被那捕蛇人盯著,再加上四周都是樹木,想要施展逍遙行步法也是不成,尋思著如何才能躲過這幾名來歷不明的蜀人。

    他脖子上被毒蜂所蟄之處先前是一陣刺疼,此刻那種刺痛感減弱不少,卻變得癢癢的,也不知道那所謂的大狼蜂到底有什麼毒。

    忽見到趙淵渾身劇烈抽搐起來,隨即便見趙淵滾倒在地,悽聲道:“我要死了.....蟲子.....啊......快給我解藥,給我解藥......!”只見他在地上扭動掙扎,抽搐不已,顯然正在經受極深的痛苦。

    楊寧想到剛才少女將箭頭放進小葫蘆裡,暗想定是那小葫蘆裡放有藥汁,趙淵被弩箭射中之後,已經中毒。

    趙淵痛苦掙扎,少女卻是拍手歡笑道:“你剛才不是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這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喜不喜歡?”扭頭看向楊寧,問道:“喂,你瞧我厲害不厲害?”

    楊寧握緊手中寒刃,冷笑道:“你年紀輕輕,出手竟如此狠辣,心腸如此歹毒,都是誰教你的?”

    少女本來甜美嬌笑,聽楊寧斥責,立刻冷下來,怒道:“你在罵我?”

    “我就是罵你。”楊寧道:“難道我還罵錯了?”

    少女指著在地上痛苦掙扎的趙淵,道:“他們方才威脅要殺你,我幫了你,你該跪地向我道謝才是,還敢罵我?”

    “我和他的恩怨,自有我們自己解決,不用你來管。”楊寧伸出一隻手,“你把解藥給我,立刻離開這裡,我就當一切都沒看到。”

    少女眨了眨眼睛,雙眸清亮,微歪著腦袋,打量楊寧幾眼,才道:“你這人腦子是不是有病?我幫你,你不謝我,你的性命在我手中,還在對我發號施令,你信不信我也讓你變得和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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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