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45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2:22
第一卷莫辨楮葉逍遙行第五十章刺客

青衣僕從臉色驟變,雙目生寒,手腕子一個反扣,搭上了楊寧的手腕。

楊寧冷笑一聲,他與青衣僕從互相扣住對方手腕,另一隻手卻已經握成拳頭,照著青衣僕從的面門打了過來。

孰知那青衣僕從的身手著實了得,身體後仰,躲過楊寧拳頭,楊寧正要順勢往下去抓他面門,卻感覺掌心一疼,就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心知不妙,也就這一瞬間,那青衣僕從已經繞到楊寧身後。

楊寧料想不到此人的武功如此了得,正要一個後擺腿踢過去,卻感覺眼前光芒一閃,竟是一根極細的鐵絲往自己的脖子上拉扯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楊寧右手向前橫在咽喉處,另一隻手臂已經利用後肘向後面狠狠撞擊過去。

雖然只是這片刻之間,但是楊寧卻已經知道,這青衣僕從定是接受過極為嚴格的訓練,動作乾脆利落,而且反應敏捷,出手更是致人死命的招數,行家出手,就知有沒有,楊寧本身就是武警出身,所學也都是簡單實用的手段,這青衣僕從的手法,竟與他十分相似。

容不得楊寧多想,那人已經扯著一根極細的鐵絲往楊寧脖子上扣緊,楊寧一隻手橫在咽喉處,令那鐵絲不至於勒住咽喉,但手掌卻在瞬間卻被鐵絲勒出一道血痕,而且越收越緊,楊寧喉嚨被自己的掌背卡住,一時間竟是難以呼吸。

楊寧後肘雖然重重撞擊在那人的腰側,但那人意志卻十分堅韌,只輕哼一聲,隨即右腿膝蓋頂在楊寧腰間,雙手扯住交錯的鐵絲,上身後仰,全身力氣都集中在兩手之中,自是想要用鐵絲將楊寧活活勒死。

楊寧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胸口一片憋悶,鐵絲已經深陷入手掌之內。

青衣僕從目帶寒光,臉上卻是憋的通紅,兩隻手因為使出氣力,手背上的青筋暴突。

他知道這樣的招數最是有效,被鐵絲纏住脖子的獵物不但喊不出聲音來,而且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逃脫死亡的逼近。

他其實很享受獵物瀕臨死亡時的那種垂死掙扎,就像現在的楊寧,看上去無助而徒勞。

楊寧當然不會無助,在他的思維中,能夠幫助自己的就只能是自己,只要自己不死,就不會無助。

他確實有那麼一瞬間感到驚駭,驚駭於這名青衣僕從的專業,這名青衣僕從顯然是一個十分精通殺人的刺客。

生死時刻,楊寧沒有時間去想這刺客的來歷,因為呼吸困難,他臉上也已經憋得通紅,甚至意識也會因為呼吸的艱難而開始變得模糊,但他卻還是緩緩地抬起了一條腿。

青衣僕從眼瞧著楊寧抬起一條左腿,眼眸中顯出冷笑,按照他的判斷,楊寧還是要做垂死掙扎。

猛地瞧見楊寧探出手,抓在自己的左腳處,青衣僕從尚沒有瞧清楚,卻見到楊寧已經反手過來,刀光閃動,青衣僕從便感覺自己的右手一鬆,鐵絲竟然從中斷成兩截子。

青衣僕從臉色大變,他自然不知道,楊寧將那把冰刃藏在了左腿小腿處,冰刃鋒利無匹,要割斷鐵絲並非難事。

也就是這一瞬間,楊寧感覺喉頭一鬆,轉身便是一刀往那青衣僕從刺了過去。

青衣僕從也算了得,驚駭之下,速度不慢,身體向下一矮,一拳打在了楊寧的小腹處,他這一拳力道不輕,楊寧被這一拳打中,只覺得小腹處翻江倒海,氣息亂竄。

青衣僕從一拳打中,心下歡喜,忽地感覺楊寧的小腹往下凹了一凹,這青衣僕從“咦”了一聲,大是奇怪,便覺得拳頭變的酸軟起來,忙加了一些氣力。

楊寧被一拳打中後,感覺小腹處一陣勁氣亂竄,特別是青衣僕從的拳頭上,似乎從他拳裡鑽出一隻小老鼠進入自己腹間,頗有些難受。

這種感覺,他當初卻也經歷過,那次木老以勁氣壓他肩膀,就有一種勁氣亂竄的感覺,這一次的感覺比上次要輕弱許多,不過卻也讓人頗有些不舒服,自然而然地,楊寧立時便想到“六合神功”的經脈走動。

無巧不巧,六合神功總共有十一條經脈走向,幾乎是遍布全身四肢,而青衣僕從這一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恰恰打在了楊寧小腹處的氣海穴上,這卻正是十一處經脈的其中一道。

那一拳打過來之時,楊寧便感覺從對方的拳頭似乎竄出一隻小老鼠,那小老鼠鑽入自己的氣海穴,十分難受。

這一拳其實內力並不算強,但是楊寧卻下意識地想到六合神功的這條經脈走向,就如同上次一樣,他腦中想著將那隻小老鼠引入到下一處穴道中,那股勁氣竟似乎真的​​十分聽話,順著楊寧所想走動。

青衣僕從加上一些氣力,拳頭便有了氣力,但卻只是瞬間,那拳頭便再次酥軟,只能一直催動勁氣。

他卻不知,自己催動而出的內力,進入楊寧的氣海穴之後,正源源不斷地往楊寧的膻中丹田而去。

這條經脈並沒有完全被打通,所以內力流動十分緩慢,否則一旦吸取起來,青衣僕從便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內力傾瀉而出,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一頓一頓。

只是此人卻也頗為精明,連續催動數次勁力,每一次都只是片刻間勁力便消失於無形,他已經察覺有異,可是想要收拳,才發現楊寧的小腹就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自己的手一時間根本無法抽取出來,越是如此,青衣僕從越是使力想要抽出,可這樣反倒讓自己的拳頭如同黏在楊寧腹間。

他卻不知,如果此時全不使力,那麼拳頭自可收回,六合神功的奧義便是“聚六合,積沙成堆”,只有外力湧來,六合才能收而聚之,若無外力,六合神功便難以發揮其效用。

楊寧若是能夠調運功力自如,自然也可以可收可停,但是目下的狀況,青衣僕從只覺得情況險峻,越是這種狀況,越是不可能停止運勁,而楊寧雖然知道如何順著經絡將進入自己穴道的勁氣收入膻中丹田,卻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控制勁氣的運作。

此時雙方都是有著自我防衛之心,互不相讓,變成了茶壺往茶杯之中倒茶,茶壺不停,那茶杯不想收也不成。

僵持片刻,此消彼長,這青衣僕從的刺殺手段雖然了得,但是內力卻遠遠不能與當初的木神君相提並論,隨著勁氣漸漸流逝,此人臉上愈發的驚駭,想要抬起另一隻手推開楚歡,卻只覺得那隻手臂也是酸軟無力,根本抬不起來。

青衣僕從心下驚駭無比,拼命向後退,被黏住的手臂帶著楊寧往前,猛聽得“砰”的一聲響,那青衣僕從後退之中,撞在椅子上,翻倒在地,帶著楊寧一同摔倒。

很快就听到外面傳來腳步聲,隨即聽到有人沉聲道:“世子,世子!”

楊寧此時只覺得勁力在體內流動,腦中無他,只想著將進入氣海穴的勁氣引入丹田,對外面的叫聲一無所知,聽得“砰”一聲響,房門被踢開,幾名別院護衛衝入進來。

別院乃是朝廷特地修建,不但有僕從伺候,別院之內也有挑選出來的護衛在此輪值,這些護衛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輩,聽到這邊動靜,立刻察覺,紛紛奔過來。

五六名護衛衝到屋內,只見到楊寧和青衣僕從糾纏在一起,互相瞧了瞧,立時便明白過來,一人沉聲道:“保護世子!”

幾人上前去,只見到那青衣僕從一隻手窩在錦衣世子的腹間,錦衣世子臉色漲紅,兩人身體都是抖動,一時也不知道究竟出何事,一人道:“先扯開他們。”便有一人過去扳住那青衣僕從的雙肩,想要拖開。

他雙手搭上,剛一用勁,便覺得雙臂發酸,好像沒有了力氣一樣,忙催勁上臂,卻很快又是一陣酸軟。

這時候倒沒人敢輕易去碰楊寧這位錦衣世子,只想先將那青衣僕從扯開。

“快有古有古怪!”那扳著青衣僕從的護衛有氣無力道:“幫我!”

其他幾名護衛見狀,都是奇怪,暗想你虎背雄腰力氣不小,怎地連個青衣僕從也扯不開? 只是見同伴臉色變得蒼白,而且身體在發抖,明顯不對勁,一左一右兩名護衛上前,都是搭在那護衛手臂上,想要幫忙拉開。

但是用力一拉,兩人也都是手臂酸軟,立刻催勁,手臂卻也如同黏住一般,一時間鬆脫不開。

楊寧卻只覺得進入氣海穴的勁氣越來越多,本來那青衣僕從的勁力還只是勉強在經絡中運行,就如同經絡之中有垃圾堵塞一般,並不順暢,可是此刻新續的勁氣沖進來,楊寧引著往經絡過去,這一次明顯走得順暢許多。

此刻又有兩名護衛上前去幫著拉扯,一時間連成一長串,所有人都是催勁過後,瞬間就覺得手臂發酸,只能繼續加勁,並無一人想到收勁。

一長串人都是抽搐起來,臉色一個個發白,說話也是哆哆嗦嗦:“不好,有有鬼!”

最後一名護衛已經看出端倪,不敢上前,握刀在手,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便在此時,卻見一道人影衝入屋內,身材魁梧,手握大刀,正是段滄海——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2:25
第一卷莫辨楮葉逍遙行第五十一章驚夜

段滄海進屋之後,掃了一眼,瞧見眾人一長串連在一起,也是微微變色,隨即快步上前,拔刀出鞘,已經砍了下去。

刀光閃過,從中砍斷了黏在楊寧身上的那條手臂,鮮血噴出,段滄海已經提著楊寧的手臂,迅速退開。

從出刀到將楊寧帶開,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乾脆利落,果敢決然。

那隻手臂被斬斷之後,眾人才紛紛向後倒過去,一個個有氣無力,全身酸軟,一時間也都不能起身。

楊寧正自吸納勁氣,那股勁氣已經是越走越順暢,自氣海到丹田的經脈線路已經被打通,只是丹田處翻江倒海如同火燒一般,每多注入一絲勁氣,丹田就宛若多添了一把柴火,正自難受至極,忽地感覺湧入氣海穴的那股勁氣消逝中斷,來的恰到及時,楊寧長出一口氣,只是全身上下已經是汗水淋漓。

“世子爺,世子爺,你怎麼樣?”段滄海托住楊寧肩膀,見得楊寧面龐如同猴子屁股一樣紅彤彤一片,心下吃驚,焦急道:“你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楊寧長出幾口氣,看向段滄海,回過神來,道:“有人有人要殺我!”

此刻從外面又有幾人奔進來,卻是齊峰領著數名護衛趕到,見到屋內景象,二話不說,紛紛拔刀,護在楊寧身邊。

別院的護衛們此時也勉強爬起身來,一個個臉色蒼白,只那青衣僕從斷腕處鮮血直流,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究竟是怎麼回事?”齊峰緊握手中刀,掃了屋內一眼,盯住其中一名別院護衛,“這里為何會這樣?你們是如何護衛世子安全?”

別院護衛此時也都是神色尷尬。

一直以來,別院都是接待喪隊,因為規矩所在,能夠進入別院之中歇息的都是貴人,喪隊的護衛並不能進入別院之內,負責別院內部安全的都是編制在此的別院護衛。

能夠葬入忠陵的忠臣良將並不多,有時候別院數年都不會接待一次,在這里當差也是頗為清閒。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別院之中,會發生刺殺之事,此刻齊峰冷聲質問,倒是讓別院這些護衛大為尷尬。

“齊峰,先控制刺客!”段滄海沉聲道:“稍後審訊。”

齊峰立刻上前大刀頂住那人的脖子,抬腳踢了一下,那人翻了個身,仰躺在地,邊上立時有人“啊”地叫了一聲,卻是這刺客臉色烏青,雙目圓睜,目光渾濁,沒有絲毫的神采,竟似乎是死了一般。

聽得門外傳來腳步聲,只見邱總管已經衝進屋內,叫道:“世子,世子,世子怎樣了?”瞧見段滄海蹲在地上​​抱著楊寧,急忙過來,問道:“段兄弟,世子這是?”

段滄海神情冷峻,道:“邱總管,皇家之地,這裡竟然有刺客出現,世子差點被刺客得手。”

邱總管變了顏色,急問道:“世子沒事吧?”

段滄海道:“蒼天護佑,世子有驚無險。”目光投向那躺在地上的刺客,“看來這刺客是存了必死之心而來。”

趙無傷此時並沒有去看那刺客,而是手拿一根銀針,走到桌邊,先是在托盤內的點心上點了點,又將銀針探入桌上的茶杯之中,等他拿起銀針之時,銀針已經發黑,趙無傷目中顯出寒光,問那幾名別院護衛:“這刺客是別院的僕從?”

“不是。”唯一沒有被吸走內力還保有精力的別院護衛立刻道:“別院也就不到二十號人,大家都很熟悉,刺客絕不是別院裡的人。”

“出了什麼事?”外面有一人進來,衣衫不整,邱總管看了一眼,認出是這別院的管事,乃是禮部一名小官員,之前有過交流接觸,上前來,皺眉道:“吳管事,別院有刺客闖進來,我們家世子差點遭遇不測,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邱總管雖然並無官位在身,但卻是錦衣侯府的大總管,地位並不在一名小小的禮部官員之下,再加上楊寧差點遭遇不測,說話也就頗有些不客氣。

吳管事臉色瞬間發白,失聲道:“刺客?”搶上前去,看到別院護衛一個個垂頭喪氣站在邊上,如同霜打的茄子一眼有氣無力,再看齊峰蹲在地上正在檢查仰面而躺的那名刺客,臉色更是難看,慌了手腳,衝著別院護衛們大叫道:“你們你們怎麼守衛別院的?這刺客這刺客是如何進來的?”

齊峰抬頭看向段滄海,道:“段二哥,你猜的不錯,刺客存了必死之心,他剛剛自己吞毒而死,咱們就不活了。”

“吞毒而死,就是害怕被咱們問出幕後真兇。”段滄海冷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指使他的人,我們應該認識。”加了一句:“至少不是北漢人。”

趙無傷道:“刺客一開始應該只是想毒死世子,但不知為何後來還是動手。”

齊峰看向那吳管事,冷笑道:“吳管事,這別院是在你管轄之下,刺客不但進了別院,而且還換上了別院僕從的衣衫,甚至端著點心茶水來到世子的房中,可你們沒有絲毫察覺,這事兒要是被朝廷知道,我真是替你們擔心。”

吳管事臉上已經沒有血色,他當然清楚這種大事絕不可能隱瞞住,錦衣世子地位尊貴,真要死在這裡,只怕別院所有人都要跟著陪葬,就算只是有驚無險,這事兒也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善了,自己這芝麻小官,出了這麼大岔子,自然是保不住。

事後受罰已經是無可避免,他只希望懲罰能夠輕一些,這時候要盡可能地表現出配合錦衣侯府的態度,立刻吩咐道:“廚房,對了,趕快去看廚房。”

眾護衛也知道事關重大,早有人迅速往廚房那邊去。

“這這刺客十分厲害。”一名別院護衛心有餘悸道:“他身上有邪門的功夫,我們我們一碰他,就被吸走勁力。”

這些護衛只知道觸碰刺客勁力外洩,卻並不知道這刺客只是一個導體,那些勁力最終是流入到楊寧體內。

“是,這人很邪門,這門功夫我們從未聽說過!”旁邊立刻有人附和道。

段滄海向趙無傷問道:“能​​否看出這刺客的來歷?”

趙無傷繞著那刺客轉了一圈,用刀尖在刺客身上挑了挑,搖頭道:“這種人專門以刺殺為生,收銀子做買賣,江湖上有不少這樣的刺客,做事乾脆利落,十分老練,不會留下任何線索。他們若得手,自此消失,難覓線索,一旦失手,往往都會自絕,也不會留下線索。”

段滄海微微頷首,冷笑道:“行刺竟然行刺到我們錦衣世子身上,就算是上天入海,也要查出幕後真兇。”吩咐道:“世子受驚,都不要留在這裡了,將屍首先抬出去,收拾一番!”問楊寧道:“世子,要不要換個地方?”

楊寧搖搖頭,道:“我我沒事。”

忽聽得腳步聲響,查視別院廚房的護衛進來禀道:“廚房的老秋被人殺了,衣裳都被扒了。”

吳管事向邱總管道:“看來是刺客潛入別院,先殺了廚房的人,然後假扮過來。”

邱總管沒好氣道:“刺客是如何潛入進來?這別院並不大,前後門都有人守著,他如何能夠混進來?”

趙無傷忽然道:“這刺客先殺廚房的人,然後假扮僕從,能夠在別院之中避開其他人的耳目,輕易找到世子所在,顯然是對別院的格局了若指掌。”頓了頓,才道:“連我們都不能輕易進入別院,平日里自然更無別人能夠擅自進入,刺客又是如何對別院如此熟悉?”

此言一出,吳管事臉色更加難看,別院護衛們也都是面面相覷。

“我們這裡絕無串通刺客之人。”吳管事當然聽出趙無傷話中之話,立刻辯解道:“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一一審查。”

“我的意思是說,指使刺客之人,定然對別院的格局十分熟悉。”趙無傷如同冷硬石頭的臉龐並無表情,淡淡道:“熟悉別院格局之人,並非只有你們,任何一個在此之前進入別院的人,都有可能與刺客有牽連。”

邱總管微微頷首,道:“正是如此,此事絕不能輕易了了,行刺世子,膽大包天,必要詳查。”

當下眾人將屍首抬了出去,又有人將屋內收拾一番,因為出了此等事情,齊峰和趙無傷兩人再不出別院,就在楊寧房門之外守衛,雖然壞了別院一直以來的規矩,但是情況特殊,吳管事自然連個屁也不敢放。

邱總管和段滄海扶著楊寧坐下,見楊寧臉色依然發紅,互相瞧了一眼,邱總管小心翼翼問道:“世子,是不是身子還不舒服?要不派人去找大夫?”

楊寧搖搖頭,道:“邱總管,你先去忙吧,我沒什麼大事,不用擔心。”

邱總管微微點頭,這才退了下去,等邱總管離開,段滄海才輕聲道:“世子爺,你身體內是不是很不舒服?”

“啊?”楊寧瞧了段滄海一眼,他丹田之內此時依然是氣血翻滾,那種烈火灼燒之感雖然減弱不少,但是整個腹腔卻還是難受得緊,連帶著心臟也在迅速跳動,比之平常快了許多。

“你的氣脈不穩。”段滄海低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丹田現在一定很難受。”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2:28
第一卷莫辨楮葉逍遙行第五十二章隱患

楊寧一聽段滄海所言,便知道此人已經看出了端倪,他心知對方既然已經看出破綻,自己若是再加隱瞞,反倒不妙。

更何況段滄海一言中的,楊寧此刻最愁煩的便是如何消除丹田之內那種灼熱之感。

他知道丹田的灼燒定然是因為自己吸取的內力所導致,雖然對於格鬥技巧甚至是人體經脈骨骼十分了解,但是內力這種東西在穿越之前還真是沒有接觸過。

吸取的內力都在丹田之內積存,楊寧卻根本不知道如何調動它。

他本就是聰明人,知曉被自己吸取的內力積壓在丹田之內,如果不加善用,反倒是有害無益。

段滄海武功高強,絕對是練過內力,此時倒可以向他學習。

只是自己如何學會了吸人內力的武功,卻著實不好解釋,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真正的錦衣世子應該根本不會武功,自然談不上修煉過內力,如今自己竟然擁有此門詭異功夫,段滄海絕不可能沒有懷疑。

“段二叔,我!”楊寧盤算著該如何編一套說辭解釋,段滄海已經抬手道:“世子爺,你先坐好!”

楊寧見段滄海神情嚴峻,也不猶豫,坐在椅子上,段滄海雙手成掌,忽地拍出,楊寧心下微驚,暗想難不成段滄海看出什麼破綻,要對自己出手,正尋思著是否還手,可是心下卻也清楚,這時候如果真的還手,非但不是段滄海的對手,而且定會讓段滄海真正起疑,若是那樣,自己的處境便將異常凶險。

他強壓心中驚訝,段滄海雙掌卻已經拍在楊寧胸口,楊寧只覺得身體微震,但被拍中之處卻並無疼痛之感,心下微寬。

段滄海連拍數掌,卻都是在檀中穴周遭,隨即收掌,問道:“世子爺,現在感覺如何?”

楊寧深吸一口氣,發現丹田內的灼燒感竟然神奇地消失,丹田內氣息翻江倒海的感覺也已經消失不見。

“段二叔,我我好了!”楊寧心下大喜,不想自己最為擔心的事情被段滄海三兩下就解決,這傢伙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解決了癥結所在。

段滄海搖頭道:“世子爺,你丹田內積攢了不少內力,我只是暫時舒緩它們與你身體的衝突,治標不治本。”

楊寧本來振奮的心情頓時冷下來,皺眉道:“那那沒有法子一勞永逸?”

段滄海解釋道:“如果我判斷沒有錯,從世子爺的脈像上,看不出世子爺修煉過內功,方才那些人體內的勁氣,都是被世子吸納體內。”

高手就是高手!

楊寧心下對段滄海又是高看幾分,苦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那些內力為何會進入我的身體,我!”

“世子不用告訴我這門神功的來歷。”段滄海打斷道:“只是世子並無修煉過練氣心法,可如今身體內的內力至少已經達到三品高手的境界,這卻是凶險的很。”解釋道:“但凡體內存有勁氣,都是從吐納開始,打好根基慢慢練氣,通常沒有個三五年,很難讓自己體內勁氣流通,便是天賦異禀,至少也要一年時間才可能初窺勁氣的門道。”

楊寧微微點頭,知道練氣自然不簡單。

“練氣的心法各不相同,所以修煉出來的勁氣,也會因人而異。”段滄海肅然道:“便如同我和齊峰,也都修煉過內勁,因為修煉的方法甚至是環境不同,我與他體內的​​勁氣完全不同,我體內勁氣可與我的身體經脈相融,可是這種勁氣若是進入齊峰體內,卻只能是有害無益。”

楊寧眼角微跳,心想原來勁氣還有這麼多門道。

“不過如果是練氣高手,即使攝入不同的勁氣,只要稍加調練,大可以將外來勁氣融入自身之中,化為己用,若有十成勁氣,以心法調理之後,頂尖心法足可以保留七到八成外來內勁為己所用。”段滄海道:“世子體內如今卻混有至少七八種勁氣,混作一團,如果世子練就高深的勁氣心法,大可以將之調理融入自己體內,但現在!”苦笑搖頭道:“現在世子體內這些勁氣!”

楊寧背心出汗,經段滄海這樣一解釋,才知道這些勁氣在自己體內是何其凶險。

“這就好比一名沒有練過任何刀法的普通人,忽然得了一把上古神兵,神兵鋒利無匹,所向披靡,若是落在精通刀法的高手手中,自然是威力無比,可是可是絲毫不通刀法卻手握神兵,非但不能發揮威力,一個不慎,反要自傷其身,世子可懂得我的話?”段滄海神情凝重解釋道。

“段二叔,那那我該怎麼辦?”楊寧心下煩躁,“有沒有法子將我體內的勁氣都抽走?”

段滄海道:“只有一個法子,但是我們卻萬萬不能用。”

“什麼法子?”楊寧急問道。

段滄海肅然道:“震斷經脈,摧毀丹田,散去內功。”

我靠!

楊寧背心出汗,立刻否定了這種方法,就算不懂內功,但是這幾句話一說出來,就讓人感覺心裡發涼。

“一旦摧毀丹田,便再也不能修煉內勁,所以這個法子萬不能用。”段滄海道:“除此之外,或許或許只有找到第二個能像世子這樣能夠吸人內勁的高手,或能將世子丹田內的勁氣吸走。”

楊寧暗想這六合神功出自五毒宮,也不知道五毒宮是否有人擅長,即使五毒宮真有人練成了六合神功,自己也絕不能找過去,到時候五毒宮知道自己練成六合神功,估計確實要吸走自己的內力,順便將自己的小命也帶走。

“世子不必心急。”見楊寧神色凝重,段滄海勸道:“我會想辦法幫世子找尋化解之法,不過一時不能急。世子,你丹田內的勁氣已經不少,沒有任何的調息,如今就都積存在丹田內,也幸好如此,丹田是儲氣之所在,目下還不至於有性命之憂,若是這些勁氣積存在其他地方,世子的經脈只怕早已經爆裂。”

楊寧抓住段滄海手臂,道:“段二叔,你可要趕緊想辦法,可別到時候真的被這些內力爆裂而死。”

“世子不用怕。”段滄海只以為楊寧此時心中驚懼,溫言勸慰道:“我定會想辦法,對了,世子,在找​​到調息法門之前,萬不可再吸取任何內力,你丹田內力已經十分驚人,沒多加一分,就凶險一分,切記切記。”

楊寧微微點頭,段滄海這樣一說,他還真覺得丹田內就像有一塊小石頭一樣,問道:“段二叔,要不你隨便教我一個調息之法,我先試試看。 ”

“絕對不行。”段滄海嚴厲道:“世子,我把過你手脈,你全身大部分經脈從未經過勁氣,若是隨意調息,調動內勁,一個不慎,無法控制體內勁氣,便很可能造成經脈危險,輕者癱瘓,重者喪命,這一定要記住,在我沒有找到方法之前,絕不能擅自練功。”

段滄海神情嚴厲,語氣更是不容置疑,楊寧心知段滄海這都是為自己好,點頭道:“我都記住了。”

段滄海起身道:“天一亮,咱們就要往忠陵去,這一日定然十分辛苦,世子爺早些休息,我們就在外面守衛。”他也不多說,起身拱手,退出了門去,順手關上了門。

此時門前只有齊峰在守衛,見段滄海出來,低聲道:“老趙到房子後面去巡視,段二哥,世子爺怎樣?”

“並無大礙。”段滄海看了一眼被關上的房門,壓低聲音道:“你是否也看出來了?”

齊峰微微頷首,湊近段滄海耳邊道:“我把過那刺客的手脈,他體內幾乎沒有了任何內勁,反倒是世子爺雙目生光,如果不出意外,吸走內力的不是那刺客,而是世子爺!”

“此事絕不能對外有一絲一毫張揚。”段滄海沉聲道。

“我沒那麼糊塗。”齊峰輕笑一聲,隨即皺眉道:“段二哥,世子爺什麼時候練過武功?我們在府裡這麼多年,看著世子爺長大,可從沒見過他會武功,此前甚至連殺隻雞都不會。”頓了頓,更是低聲道:“而且世子爺這門功夫,我還真是從沒有聽說過,怎地這世間還有吸人內力的神功?”

“你沒聽過,不等於沒有。”段滄海淡淡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世上離奇的事兒多了,你沒見過的也多著。”瞥了齊峰一眼,低聲道:“我看世子爺樣子,似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練了吸人內力的神功,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練功的時候,傳授他功夫的人也沒有告訴他真相!”

“傳授功夫?”齊峰一怔,“段二哥,你是說,世子世子的神功是有人傳授?”

“你覺得世子爺天生就會這門神功?”段滄海沒好氣地白了齊峰一眼,“這樣玄妙的神功,當然是有人偷偷傳授,只怕那人還讓世子爺不要透漏風聲,我們所以被蒙在了鼓裡。”

齊峰更是疑惑:“還有這種事兒?可是誰又會偷偷傳授功夫給世子爺,咱們錦衣侯府也沒聽說誰有這等!”他說到這裡,聲音嘎然而止,身體猛然一震,眼眸之中顯出驚訝之色,盯著段滄海,顫聲道:“段二二哥,難道你是說,是是二二!”

“也許真的是他!”段滄海打斷他,眼眸之中卻顯出興奮之色:“如果他真的還活著,咱們錦衣侯府絕不會沒落!”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2:29
第一卷莫辨楮葉逍遙行第五十三章眼神

楊寧躺在床上,雖然有些疲累,卻並不能入眠。

雖然丹田內勁的困擾暫時被段滄海解決,但是今夜行刺事件卻讓楊寧陷入深思。

今夜的行刺,事先顯然是經過精心的佈置,對方不但搞清楚自己的行程,而且行刺的手段也是精心策劃。

如果不是自己看出那青衣僕從的破綻,那麼自己很有可能便會飲下那杯茶,而趙無傷事後檢查,那杯茶中竟是被下了劇毒。

對方一開始明顯是準備用毒藥取了自己的性命,只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機警地看破刺客的身份,刺客立刻施行了第二套刺殺方案。

現在想想,如果自己真的是那位錦衣世子,沒有任何警覺的情況下,自然是被對方輕易取走了性命。

他第一個懷疑到的幕後真兇,便是化為太監的灰袍長者。

趙無傷有一點說的並沒有錯,刺客對忠陵別院內部的格局了若指掌,那麼定是熟悉過別院,那灰袍長者看樣子是宮裡的人,而這別院屬於皇家修建,既然在宮中有關係,那就很可能對別院十分了解。

如果灰袍長者看破了自己的身份,卻又不好將假冒錦衣世子的真相公之於眾,暗中刺殺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有一點楊寧十分清楚,無論什麼人做什麼事情,都有動機存在,行刺一個世襲侯爵的世子,這當然不是小事,其後當然存在著極大的動機,也就是說,錦衣世子如果被刺,誰受益處最大,那麼嫌疑也就最大。

今夜險些喪生於此,這讓楊寧心中窩了一團怒火。

楊寧其實算不得一個很複雜​​的人,他做人的底線也十分簡單,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雖然對方行刺的目標是錦衣世子,但差點喪命的卻是自己,已經對自己形成了直接的威脅,楊寧此前還在想著是否要偷偷溜走,放棄錦衣世子這個燙手的位置,但是現在他卻想著要找出真正要害死自己的真兇。

自己差點連命也丟了,自然不能讓對方安然無恙。

此外段滄海的警告,讓楊寧心下也是忐忑,六合神功先後吸取了不少人的內力,按照段滄海的說法,自己體內的勁氣已經達到了三品高手的境界,楊寧無法判斷這三品高手到底有多高,但有一點他很肯定,體內的勁氣一日不解決,自己就始終處在危險之下。

段滄海既然說要找辦法幫自己解決這個麻煩,目下還真要指望他,在解決這個麻煩之前,如果不是形勢太過嚴峻,自己這個世子爺還是要繼續冒充下去。

這一夜楊寧翻來覆去始終不能入眠,次日天剛濛濛亮,便有人來叫門,喪隊一大早便即出發,往忠陵過去。

世家貴族的喪事卻是繁瑣的很,有各種講究,楊寧雖然不必做什麼體力活,但一日下來,各種禮儀,卻也只能盡力配合。

此外除了將奇景落葬在忠陵之外,因為老侯爺的墓地也在忠陵之內,所以還要專門去祭奠老侯爺,順便也要做一場法事。

大楚國能夠父子兩代人都進入忠陵入土為安的實在是鳳毛麟角,足以顯示出錦衣侯爵往日的榮光。

直到半夜,諸般事宜才算完成,但是齊景的喪事卻並沒有就此結束,按照風俗,喪隊回到錦衣侯府之後,還要連續做上七天七夜的法事,稱為安魂儀式,等到安魂法事做完,喪事才算真正結束。

隊伍也沒有在忠陵耽擱,一天下來,所有人都有些疲乏,只能就近在忠陵之外歇息了半夜,次日天一亮,便即出發返京,回到京城侯府的時候,天色已晚,而顧清菡早已經在府中做好了準備,從當夜開始就進行安魂法事。

府中老少在頭三日都不能離開,楊寧作為嫡長子,更是寸步都不能離,連續堅持三天,他這具身體本就稚嫩,三天下來,已經是疲憊不堪。

好在三天一過,族中諸人便可以各自離去,只留下道士們在專門佈置的正堂內繼續進行法事。

楊寧幾天下來,渾身癢癢的,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往柔軟的床上倒頭便睡,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悠悠醒轉過來,只覺得精力充沛,跳下床,只穿一條單褲,赤著上身打了幾拳,感覺氣力也是強了不少。

向窗外瞧去,只見天色濛濛亮,也不知道是黃昏還是黎明,感覺腹中有些飢餓,正想找人弄些吃的,聽到身後傳來聲音:“寧兒,你醒了?”

楊寧吃了一驚,扭頭看去,只見顧清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屋內,此時一身剪裁得體、質料上乘的紫色宮裳,斜倚在一張大椅子上,一手托著香腮,腮邊一綹秀髮飄落下來,紫色宮裳裹著那具凹凸起伏的惹火嬌軀,案上點著燈火,燈火灑在她隱泛流光的的衣裙上,彷彿就是一尾臥於海邊的美人魚。

她似乎也是被剛剛驚醒,美麗的面龐帶著一絲嫵媚慵懶之態,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她腰肢纖細,這動作卻更顯她胸脯飽滿,茁挺似是要撐衣而出。

楊寧心下一跳,罕有地感覺臉上有些發燙,心中卻想之前穿孝服的時候便感覺顧清菡的身材婀娜,此​​時褪去孝服,蜂腰翹臀,酥胸豐滿,原來這身段兒比之自己所想還要曼妙火辣,充滿了成熟少婦特有的動人風韻。

按照禮法,安魂法事頭三日一過,便要褪去孝服換回常服,否則反倒不吉利。

“三娘,你你怎麼在這裡?”楊寧光著膀子,順手扯過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

顧清菡向窗外看了一眼,才笑道:“天快亮了,寧兒,我去讓人給你備吃的。”又解釋道:“滄海前天才和我說,你在忠陵別院遇上了刺客,我心下記掛著,過來幾次,想問問你現在怎樣,你一直睡著,昨晚我過來的時候,你還在沉睡,嘴裡嘀咕著什麼,我擔心你醒來餓著,所以在這裡等你醒過來,不想也在這裡睡著了!”

楊寧轉身走過去,見顧清菡雖然俏容美艷,但是氣色卻不是很好,心知這一座龐大的府邸,數百人的侯府,幾乎都由這一個柔弱的身軀撐著,特別是齊景過世之後,內憂外患,麻煩重重,顧清菡的壓力更是前所未有,能夠撐到現在,已經實在不容易。

偌大的一個家族,一幫大男人個個不知所謂,反倒是這樣一個弱女子奮力支撐,楊寧心下一陣感慨,柔聲道:“三娘,你是不是還沒休息好?可別太累著。 ”

“寧兒也知道關心人了。”顧清菡溫和一笑,道:“不用擔心三娘,你看三娘氣色很好,什麼事情都能挺過去。”

“喪事也快辦完了,接下來你要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兒我能做的,你就讓我去做。”楊寧道:“我都這麼大了,不能只坐著吃飯,什麼也不干,那和他們有什麼不同?”

顧清菡一陣,美眸之中顯出一絲欣慰之色,柔聲道:“寧兒真的長大了,將軍泉下有知,一定會瞑目。”所以握住楊寧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蹙眉道:“寧兒,你可傷著?身體可有不適的地方?”

楊寧再一次感受到顧清菡柔弱無骨的玉手光滑柔膩,笑道:“三娘不用擔心,真的沒事兒,那刺客本事太過稀鬆平常,想要殺我,也沒那麼容易。”

“還在嬉皮笑臉。”顧清菡輕輕拍了拍胸脯,一陣微波蕩漾,瞪了楊寧一眼,責怪道:“你這孩子怎地不知輕重?以後定要小心,剛剛被人綁架,這次又被刺客找上,寧兒,壞心眼的人多得是,以後要多加防範。”

楊寧鼻中嗅著從顧清菡身體散發出的淡淡體香,心下微盪,只見顧清菡蹙著柳眉道:“別院那些人也真是罪責難逃,連你的安危都守護不好,總是要受懲處的。只是究竟是誰要對你下如此狠手?”

“三娘放心,究竟是誰在背後捅刀,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楊寧冷笑道:“我自然不能讓他逍遙快活。”

“你去查?”顧清菡笑道:“你能查出什麼?”

楊寧故意道:“三娘,你又瞧不上寧兒了?寧兒真的就那樣無用?”說完,故意做出苦惱之色。

顧清菡忙道:“是三娘不好,三娘說錯話了,寧兒是錦衣侯的繼承人,當然不會無用,而且一定能幹出一番大事業來。”

這些日子,楊寧明顯有了變化,比之從前顯然是精明許多,這讓顧清菡心下歡喜,心中​​和段滄海所想一樣,也以為楊寧是因為受到綁架刺激才開了竅,只怕自己說話打擊了楊寧的自信心。

“是了,江陵的銀子是否送過來?”楊寧忽然問道:“這已經過去好些日子了,咱們的當舖還抵押在錢莊手中。”

顧清菡蹙眉道:“也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情,遲遲沒有音訊,只盼不是途中出了什麼意外。雖然以前也有耽擱,卻從沒有這麼長的時間,我已經派人往江陵去打聽,再過幾天應該就有消息了。”嬌豔一笑,道:“寧兒現在當真可以為三娘分憂了,以後三娘可就輕鬆多了。”

楊寧見她艷若桃李的俏臉一笑起來,嬌媚無比,那粉潤紅唇就如熟透的櫻桃,微微顫動,心下一跳,禁不住怔了一下神,顧清菡見楊寧瞧著自己,正要說話,忽地感覺有些異樣,心下也是一跳,粉臉更是微微發燙,迅速收回手,道:“我我去給你備吃的。”

楊寧也察覺自己有些異樣,尷尬笑了笑,轉身過去,顧清菡也轉身向門外走,回頭瞧了楊寧一眼,只覺得臉上兀自發熱。

她一直以來,都是將楊寧當做孩子來看,只是剛才那一瞬間,卻發現楊寧的眼神與從前大不相同,完全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本就是過來人,敏感至極,出門來,抬手摀了捂臉,心下暗想:“寧兒已經長大,有些時候有些時候還是要小心一些,方才那眼神!”又想:“寧兒大了,開始想著女人也不為奇,只是也該張羅婚事了,最可恨蘇禎出爾反爾,真不是個東西!”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2:31
第一卷莫辨楮葉逍遙行第五十四章野狗

早餐並不是顧清菡親自送來,而是府中的丫鬟送來,楊寧知道剛才自己忽然失神,定是讓顧清菡有了想法,心想這美少婦不是輕浮之人,自己以後還是要小心一些。

顧清菡的為人處世,確實讓楊寧心下頗有幾分敬佩,憑心而論,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顧清菡相貌嬌美身材出眾,但凡是男人也不可能沒有一絲心動,只是楊寧卻也知道,若是自己行為魯莽,只怕日後與顧清菡多少還要出現一些隔閡。

顧清菡對他關護有加,倒像一個知冷知熱的一個大姐姐一般,楊寧內心深處其實很享受這種溫暖,並不希望因為某些事情讓這份溫暖遭受破壞。

吃過早餐,楊寧便即在府中四下里轉悠一番。

他已經做出決定,這錦衣世子還要冒充一段時間,自然還是要對這錦衣侯府的格局了解一番。

只是錦衣侯府比他想的似乎還要大,前院、中廳、東西兩院還有後花園,此外還有馬棚以及演武場。

錦衣侯兩代人都是武將,府中有一個頗為開闊的練武場,自然是平時用來演武所用,而錦衣侯府加起來也有三十多名護衛,幾乎清一色都是行伍出身,這些人平日裡也都會在演武場練武較藝。

身著新換上的錦衣玉帶,楊寧如今倒也是玉樹臨風。

行走在靠近西苑的一條林蔭道上,兩邊草木依依,景緻頗為優美,路邊甚至有一條人工挖掘的水溝,水質清澈。

“我等不了!”楊寧心情正好之時,忽聽得附近傳來一聲低吼,循聲看去,只見到不遠處有一排花圃,雖是深秋,但那些花圃之內也不知是什麼花草,依然青蔥,那聲音楊寧聽一遍就辨識出,倒似乎是齊玉的聲音。

這幾日雖然時不時與齊玉碰面,但兩人自始至終卻一句話也沒有說,而齊玉每天都冷這個臉,倒似乎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錢一樣。

楊寧皺起眉頭,輕步靠近過去,便聽到瓊姨娘聲音傳過來:“我的祖宗,你小點聲音成不成,這裡到處都是耳目,如今他神氣得很,府裡的人都要攀他的大腿,被人聽見,說不定就要傳到他耳朵裡。”

“傳到他耳朵裡又如何?”齊玉冷笑道:“十幾年了,我已經受夠了,他憑什麼要踩在我的頭上?就因為生他的那個賤人是正室?”聲音冷酷道:“說到底,還是你無能,你為何要給那個人做妾室?你為何非要生下我?否則我也不用經受這樣的恥辱,被一個傻子騎在頭上。”

楊寧心下冷笑。

他知道齊玉一直不甘心出身庶子,在齊玉的心裡,顯然認為自己才是錦衣侯最佳繼承人,可就是因為出身緣故,錦衣侯爵位只能是看的著摸不著。

“啪!”

一聲脆響,顯然是有人挨了一巴掌,聽到瓊姨娘盡力壓低聲音罵道:“你這個畜生,我和你說過多少次,忍字頭上一把刀,只要能夠忍耐,總有云開霧散的時候。你現在這樣沉不住氣,還能成什麼大事?”

“忍忍忍,你還要讓我忍多久?”齊玉怒道:“本以為他絕不可能活著回來,可是如果他死在外面,錦衣侯的爵位非我莫屬,現在就算他是個愚蠢透頂的傻子,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繼承侯爵。”

“你急什麼?”瓊姨娘冷笑道:“朝廷還沒有旨意下來,世子不等於就是侯爺,在他真正繼承錦衣侯之前,誰也不敢保證侯爵之位就一定是他的。越是這種時候,你越要冷靜,絕不能因小失大。”冷哼一聲,道:“只有最後勝利的,才是真正的贏家,這個道理你也不懂?”

楊寧神色冷峻,他知道這一對母子不是什麼好貨色,之前搶著要做孝子,看來就是為了將自己取而代之,想要繼承錦衣侯爵。

現在想想,如果不是自己假冒錦衣世子回到侯府,按這對母子所言,只怕錦衣侯爵的位子真要落在齊玉手上。

錦衣侯爵是世襲罔替,等若是鐵飯碗,嫡長子死了,庶子依然是齊景的血脈,當然也有資格繼承爵位。

猛地想到,忠陵別院被刺客找上,有沒有可能與這對母子有關?

如果從動機來說,自己真的被刺死,獲益最大的應該就是齊玉,看他們為了繼承爵位不擇手段,刺客未必與他們沒有乾系。

楊寧本就想著找出幕後真兇,而且他心裡很清楚,對方既然出手,目的沒有達到,絕不會悄無聲息消失,只怕接下來還要有動作,自己不需要主動去追尋,只要小心提防,等對方露出線索來。

段滄海等人對自己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無論是段滄海還是齊峰和趙無傷,都不是泛泛之輩,自己有這些人作為助力,未必不能查出幕後真兇。

只是心下又想,齊玉在喪事之前,應該也沒有機會接觸忠陵別院,雖說這一對母子頗有些陰毒,但楊寧但不相信他們能夠計劃出那般周密的刺殺計劃來,雖說齊玉很可以,但是沒有任何證據,卻也不能證明刺殺之事與他有關。

“我們如何能勝?”齊玉的聲音顯得十分急躁:“​​最多一個月,朝廷定然會頒下旨意,錦衣侯爵的位置就要落在他手裡,到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瓊姨娘冷笑道:“傻兒子,什麼叫都晚了?不是還有一個月時間嗎?我們自然不會就這樣然讓他拿走爵位。就算退一萬步說,真要是被他得了爵位,在他沒有生下子嗣之前,你依然是侯爺的血脈,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爵位依然是由你繼承。”

楊寧心下一沉,暗想這婦人真是歹毒。

“娘,你是不是想到什麼法子了?”齊玉聽話聽音,急切道:“你快說,咱們該怎麼做?”又道:“你要知道,只有我成了錦衣侯,你才有機會被封為誥命夫人,否則你永遠只是一個側室姨娘!”

“娘能不能成為誥命夫人不重要,一切都是為了你。”瓊姨娘冷冷道:“咱們母子這麼多年受盡了委屈,等有朝一日你能成為錦衣侯,咱們要將所受的委屈全都發洩出來。”

“顧清菡!”齊玉咬牙切齒充滿恨意道:“有朝一日,我定要讓這個女人生不如死,秦淮河上,畫舫眾多,老子定要將她送到畫舫,讓她淪為一個千人騎萬人摸的婊子,如此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楊寧本來還有些耐心,此時聽齊玉辱及顧清菡,而且言語不堪,心下惱怒,冷聲道:“是哪裡的野狗在院子裡亂叫喚?給老子滾出來。”

這一聲對齊玉母子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齊玉已經跳過花圃,從花草叢中竄了出來,身手倒也不弱,顯然是有些武功底子,見到楊寧背負雙手站在不遠處,臉色瞬間煞白,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瓊姨娘也已經從花圃後轉出來,濃妝豔抹,穿金戴翠,倒也頗有幾分風韻,見到楊寧,也是臉色蒼白。

“你在這裡偷聽?”齊玉很快就冷靜下來,雙手握拳,眼眸中充滿怨毒盯著楊寧,瞧那模樣,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狗,隨時都會撲上去。

“原來是你們,我還以為是有野狗在叫喚。”楊寧冷笑道:“你說什麼?偷聽?這裡是錦衣侯府,老子是錦衣世子,侯府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全都是老子的,老子想到哪裡就到哪裡,只有別人在背後鬼鬼祟祟謀算老子,老子又何必偷聽別人?”

他一口一個“老子”,齊玉雙拳握緊,手背青筋暴突,目光如刀般盯著楊寧,卻不說話。

瓊姨娘此時也回過神來,也不多言,冷冷道:“玉儿,咱們走!”轉身便要走,齊玉恨恨瞪了楊寧一眼,轉身欲走,楊寧冷冷道:“等一下!”

瓊姨娘率先回過身來,冷笑道:“齊寧,你還不是錦衣侯,就算你是錦衣侯,我也是你的庶母,你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發號施令。”

“你,轉過身來!”楊寧也不理會瓊姨娘,指著齊玉,“父親過世了,如今我就是一家之主,父親不在,長兄為父,你見著我,為何不行禮?”

齊玉豁然轉身,怒道:“你!”

“你什麼?”楊寧冷笑道:“你心裡不服?齊玉,你自己不懂,你母親應該告訴過你,沒大沒小,目無尊長,壞了侯府的規矩,老子隨時可以將你驅逐出侯府?”

“你敢!”齊玉厲聲道:“齊寧,你不要得寸進尺,我早知道你瞧我不順眼,如今父親去了,你自然可以無法無天,你現在就驅逐我,讓齊家上上下下看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三老太爺!”

“我知道你要抬出三老太爺。”楊寧淡然一笑,“不過你忘了,三老太爺雖然也姓齊,卻不是侯府的人。三房的老太爺,大可以將你留在齊家族譜上,可是他卻無權管我將你驅逐出府。”冷哼一聲,臉色冰冷,“我只是逐你出府,不是逐你出族,離開侯府,以你的聰明手段,應該不會餓死在外面。”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2:33
第一卷莫辨楮葉逍遙行第五十五章義兄弟

齊玉表情猙獰,面龐的肌肉抽搐,冷笑道:“你你這是假公濟私,你你一朝得勢,就想報復我。”

楊寧拍手笑道:“說得好,我說你很聰明,果然如此,你說的沒錯,老子就是假公濟私,老子就是要報復你。”往前踏出一步,冷笑道:“我就喜歡看你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怎麼樣,你能拿我如何?”瞅了齊玉握緊的雙拳,道:“看樣子你還準備動手,來,儘管過來,我這次絕不還手,你給我理由逐你出府,我求之不得。”

瓊姨娘眼中顯出怨毒之色,冷聲道:“齊玉,他是世子,既然讓你行禮,你就給他行禮。”

“娘!”齊玉回頭,只見瓊姨娘神色陰霾微微點頭,齊玉壓住滿肚子怨氣,猶豫了一下,才衝著楊寧拱了拱手。

“很好。”楊寧含笑道:“開始懂規矩,這就是好跡象。齊玉,作為兄長,我有幾句勸說,聽與不聽,都在你自己。”

齊玉只是微仰著脖子,面帶敵意看著楊寧,也不說話。

楊寧慢悠悠道:“我知道你喜歡耍些小聰明,也知道你不算笨人,你如果將聰明用在正途,自然會安然無恙,錦衣玉食的生活應該也不愁。不過我奉勸你,千萬莫將你那些小聰明用在別的地方,更不要在背後對我指手畫腳,我這個人不會亂發脾氣,可是如果你真的有朝一日激怒了我,你的日子將會很難過。”聲音一冷:“聽到沒有?”

齊玉輕哼一聲,轉身便走,腳步極快,走過瓊姨娘身邊,頭也不回。

瓊姨娘恨恨瞥了楊寧一眼,也是跟在齊玉身後匆匆而去。

楊寧看著這對母子顯示在眼簾之內,嘴角泛起寒意。

一些強大的家族,從外部往往很難有機會將之擊破,而衰落的直接原因,往往就是禍起蕭牆,內部的爭鬥導致分崩離析。

其實楊寧對於錦衣侯府盛衰起落並不太在意,可是對齊玉母子,卻是心存厭惡之心。

齊玉方才對顧清菡如同詛咒般的惡毒言語,楊寧相信那不是隨口說出來,而是齊玉積怨已久的心裡話。

顧清菡要維持錦衣侯府的體統,保護齊寧的正統性,必然會得罪齊玉一干人,也成了齊玉繼承錦衣侯爵最大的障礙之一,如此人物,齊玉自然是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如果有朝一日齊玉真的得了勢,必然會對顧清菡進行報復。

楊寧能夠理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道理,不過這對母子行事陰損,喜歡背後算計人,這與顧清菡處事方法完全不同。

即使自己真的有一天要離開,也必然要為顧清菡出去這對禍害。

不過楊寧也清楚,這類背後算計人的陰損小人,卻也不可不防,如今這對母子的目標就在自己身上,自己還是要小心提防,若是真的找到他們坑害自己的把柄,自己也是斷然不會放過。

正邊走邊想,忽聽段滄海聲音傳過來:“世子爺,可找著你了。”

“哦,段二叔,找我有事?”楊寧瞧過去,見段滄海快步過來,笑道:“我也正有事要找你。”

“世子爺有什麼吩咐?”段滄海上前來拱手道。

楊寧笑道:“咱們之間就不用這麼客氣了。”輕聲道:“對了,段二叔,你可知道武鄉侯府在哪個位置?是不是也在這條琵琶街上?”

段滄海搖頭道:“武鄉侯府在文德橋那頭,離咱們府有些距離,世子爺怎麼問起武鄉侯府?”

“我想去拜訪拜訪武鄉侯。”楊寧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武鄉侯上次登門過後,我們也一直沒有給他答复,喪事也差不多辦完了,咱們也該給人家回個話。”

“啊?”段滄海忙問道:“太夫人已經做了決定?”

楊寧淡淡道:“這是我的婚事,如何做決定,當然由我說了算。”頓了頓,才道:“而且武鄉侯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你覺得咱們還有迴旋的餘地?”

段滄海神情嚴肅,道:“蘇禎辱沒家風,如此大事,出爾反爾,只怕他以後再也沒有臉去見武鄉老侯爺。”忽地想到什麼,一拍腦門子,道:“差點忘記了,世子爺,你先別急著去武鄉侯府,現在有人來找你了。”

“找我?”楊寧奇道:“誰找我?”

段滄海低聲道:“就是世子爺的義兄弟袁榮!”

“義兄弟?”楊寧心下一緊,“我我有這樣一位義兄弟?”

“這個!”段滄海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世子爺,這袁公子和你也算是有些交情,只是恕我直言,這樣的人還是不要交往太深,世子爺以前和這些人走在一起,其實其實也沒有得到什麼益處,反倒每一次都吃虧,三夫人其實也不喜歡世子爺和這幫人接觸頻繁。”

“哦?”楊寧腦子靈活,聽段滄海所言,立刻明白什麼,笑問道:“段二叔,我這位義兄,是不是一個只知風花雪月的紈絝子弟?和我是不是只是酒肉朋友?”

段滄海聞言,本有些皺起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笑道:“原來世子爺心裡明鏡兒似地,這樣我就放心了。袁榮是禮部尚書袁大人的嫡長孫,袁大人自然是博古通今滿腹文采,這袁公子出自這樣的門第,文采還是有的,不過!”搖頭笑道:“年少輕狂,那也是人之常情。”

“這就怪了,我回來這麼多年,父親的喪事也辦了這麼久,我這位義兄似乎從沒出現過。”楊寧似笑非笑道:“怎地喪事一過,他就跑過來? ”

段滄海輕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恐怕與忠陵別院的刺殺事件有關係。”

“哦?”楊寧雙眉一緊,“段二叔的意思是?”

段滄海只以為楊寧誤會,解釋道:“世子爺別多想,刺殺事件與袁榮應該不會有牽連,袁榮雖然輕浮孟浪,不過倒也不是壞人。”四下里看了一圈,才道: “他的祖父是禮部尚書,而忠陵別院隸屬於禮部,發生刺殺侯爵世子這般大事,若是鬧將起來,袁大人是為禮部尚書,多少還是有些麻煩的。”

“啊?”楊寧立刻明白過來,“禮部袁大人想讓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他不好親自出面,想要利用袁榮先來探探口風?”

段滄海豎起大拇指,“世子爺一針見血,應該就是這樣了。”眉眼之間滿是欣慰之色,心想世子爺如今一天比一天聰明,這是老天保佑,乃是錦衣侯府一等一的幸事。

楊寧見到袁榮的時候,袁榮正在錦衣侯府偏廳用茶。

楊寧並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外面先偷偷觀察,只見袁榮二十歲左右年紀,一身乳白色的錦衣,戴著一頂別緻的錦帽,人配衣裳馬配鞍,這身錦衣玉服穿在身上,袁榮倒也顯得頗有幾分瀟灑。

偏廳只有袁榮一人,他自然對飲茶並無興趣,似乎也沒有想到楊寧會躲在外面窺視,此時站起身來,臉上堆笑,瞅著一處笑瞇瞇道:“兄弟,哥哥想死你了,今天可終於見到你了!”雙手做出一個環抱姿勢。

楊寧一開始還是一驚,以為這傢伙本事了得,竟然發現自己就在門外,可是看他環抱空氣,立時醒悟,這小子是在自練自說。

果然,袁榮搖搖頭,自語道:“這樣不成,他剛死了爹,這時候我要表現的悲傷方可!”抬頭,做出一副傷心姿態,一個抹淚的動作,聲音黯然:“兄弟,錦衣侯過世,舉國悲痛,你可要節哀順變,如果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為你去辦,誰讓咱們是義兄弟呢?”說到這裡,聲音嘎然而止,搖頭道:“這樣更不成,萬一那小子真的有事情讓我辦,我這不是把自己丟進坑里了?”

他表情複雜,忽悲忽喜,自練自說,神神叨叨,楊寧心下好笑,忽地咳嗽一聲,背著手進了偏廳內。

袁榮聽到咳嗽聲,手忙腳亂恢復常態,扭頭看到楊寧進來,先是一臉笑容,不過見到楊寧神情淡漠,立馬就變成一臉悲傷,上前來,“兄弟,你!”他還沒說完,楊寧看也不看他,從他身邊走過去,袁榮呆了一下,一陣尷尬,見楊寧已經坐在椅子上,這才湊近過去,輕聲問道:“寧兄弟,你你沒事吧?”

楊寧抬起頭,盯著袁榮,一句話也不說,臉上毫無表情。

袁榮被楊寧看的全身發毛,勉強笑道:“錦衣侯錦衣侯過世,你你要節哀順變,如果有什麼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哦,不是,寧兄弟,你看我這個!”一陣結結巴巴,猛地想到什麼,回過神,苦笑道:“兄弟是在責怪我這陣子沒有過來幫忙?”

楊寧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袁榮抬手指天,信誓旦旦:“老天作證,我打聽到你被人綁架,寢食難安,幾次想要帶人出京救你,可是可是我家那位老頑固說什麼連錦衣世子都敢綁架,這京城亂的很,將我關在屋裡,根本出來不得。”

楊寧瞥了他一眼,又是一聲冷笑。

“當然,他想攔我,沒那麼容易。”袁榮沉聲道:“兄弟你被綁架,我這做哥哥的怎能毫無作為?我袁某人做事,義氣當先,頭可斷,血可流,這義氣不能丟,所以我有一天趁夜要溜出府邸,想要去找你,可是!”長嘆一聲:“可是我家那老頑固太過狡猾,硬是被他抓住,這可沒有好,家法伺候,我這屁股都被打爛,整整大半個月都不能動彈。”見楊寧神情冷淡,焦急道:“兄弟你是不是不信,好,我現在就脫褲子給你看。”

袁榮神情凜然,一甩衣襟下擺,提溜起來,背對楊寧,便要脫下褲子驗明正身。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2:35
第一卷莫辨楮葉逍遙行第五十六章有債必償

楊寧瞪大了眼睛,他本以為這小子只是隨口說說,見他真的要脫褲子,立刻沉聲道:“你祖父是禮部尚書,當廳脫褲子,有辱斯文,這要傳揚出去,下一次你這屁股留下的就不只是傷痕了。”

袁榮聽楊寧終於說話,整理好衣衫,臉上堆起笑容,湊上前來,道:“我就知道兄弟一定不會誤會我。”

“你是我義兄?”楊寧盯著袁榮。

袁榮還以為楊寧是在諷刺自己,心中暗想這往日里腦子有些遲鈍的傢伙如今也知道諷刺人了? 面上卻是苦笑道:“兄弟難道還在責怪為兄?哎,也難怪你心中不快,錦衣侯過世,我一直不曾過來搭手幫忙,確實是我的不是。”

楊寧心想這類紈絝子弟之間的交往,也不可能存在什麼真情,無非是酒肉朋友,偶爾互相利用一些對方的資源而已。

錦衣侯過世,在喪期之內疏遠的王公貴族高官重臣就不在少數,楊寧其實倒也不是十分氣憤,畢竟人性如此,沒有必要太過苛責。

“找我有什麼事情?”楊寧淡淡問道。

袁榮笑呵呵道:“兄弟可知道最近秦淮河又添了幾條新畫舫?”

“與我何干?”楊寧氣定神閒,“袁兄喜歡玩賞風月,大可以去好好領教一番。”

袁榮一怔,只覺得今日的楊寧處處古怪,與曾經自己熟悉的錦衣世子大不相同,有些尷尬,道:“兄弟以前喜歡乘舟遊玩,我本想過來打個招呼,請兄弟出去散散心,原來!”

“袁兄,家父剛剛過世,你現在就開始對我提及這些風花雪月,不覺得很不是時候嗎?”楊寧沒好氣道:“府裡的安魂法事還沒有做完,我若是這時候出去乘舟遊玩,還有人性嗎?”

袁榮一怔,隨即一拍腦門子,一臉懊惱道:“怪我,怪我,是為兄不好,真是糊塗了。兄弟不要見怪,我絕無壞心,只是想著兄弟前番被綁架受驚,這些時日辦喪事又太過勞累,想帶兄弟放鬆一下。”

“以後再說吧。”楊寧起身道:“你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去辦別的事了。”

袁榮急忙伸手拉住,道:“兄弟別急。”

“還有事?”

“有點芝麻小事。”袁榮笑道:“兄弟先坐下說話。”

楊寧坐下後,問道:“芝麻小事?什麼樣的芝麻小事還要讓你登門來說?”

“這個!”袁榮從懷中掏出一把紙扇,左手瀟灑一抖,打開折扇,“兄弟在忠陵別院是不是遇到刺客了?”說完,輕搖折扇,自命風雅。

楊寧心想這都十月了,天氣轉冷,你還拿著一把折扇裝風雅,也不怕冷死。

“原來你知道這事?”楊寧瞥了袁榮一眼,“聽說忠陵別院雖然是皇家別院,但是隸屬於禮部管,你們家那位袁大人是禮部尚書!”目光一冷,沉聲道:“你說,別院刺殺之事,與你們家可有關係?”

袁榮臉色大變,從椅子上跳起來,驚駭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兄弟,你這話我們老袁家可真擔不起。”

“我差點死在那裡,你可曉得?”楊寧冷笑道:“擔不擔得起,也先擔著,真兇沒有找到之前,我只能找負責別院的衙門,也就是禮部,說到底,還是你們袁家。”

袁榮帶著哭腔道:“兄弟,你們府裡不會都是這麼說吧?不會真的以為是我們老袁家派出的刺客吧?”

“一切都在調查之中,在沒有查清楚之前,誰都有嫌疑。”楊寧淡淡道:“說吧,你說的芝麻小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袁榮此時額頭冒汗,折扇加快,“兄弟,我袁榮以我的人品擔保,對於刺客,我們老袁家真的一無所知。而且你也知道,我們老袁家和你們老齊家素來交好,你可別忘了,當年你的父親可是我祖父教授詩文,你我兩家可是世交。”

“哦?”楊寧心想原來錦衣侯府和袁家還有這樣的瓜葛。

見楊寧神色不善,袁榮苦笑道:“我就實說了吧,忠陵別院的吳管事,他是家母的二舅的二姨娘的親侄子,這次你在別院被刺,他事後驚恐不已,最後找到了家母,然後家母懇求祖父他老人家出面,盡量將此事大事化小。”

“哦?”楊寧淡淡笑道:“說到底,你今天來,也是為了吳管事說情?”

“我今日過來,當然是為了來看你。”袁榮立刻道:“說起這事,也只是順便而已。”往這邊湊了湊,低聲道:“那吳管事再有一年,就可以調入禮部當個主事,也算是熬到頭,可是誰知道在這時候除了這麼檔子破事。”搖頭嘆道:“祖父當然不會為了此事找到你們府裡,家母知道我與你是生死之交,所以所以讓我過來說說。”

楊寧摸著下巴道:“原來如此。”

“兄弟,哥哥很少求你辦事。”袁榮肅然道:“但是這一次家母說的厲害,還說我如果真的和你是親如骨肉的兄弟,就沒有辦不成的事,這不,我想想咱們過命的交情,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袁大公子,你說的輕巧,你可知道,因為那幫人的疏忽,我差點連命也沒有。”楊寧冷冷道:“你現在過來兩句話,就想讓此事了了?這是將我這條命當兒戲啊?”

“你放心。”袁榮聽出楊寧話中有鬆動,低聲道:“吳管事一步步走到今天也不容易,為了熬個禮部主事的位置,兩年前主動請纓往別院去熬著。還差一年,他就能進禮部當個主事,如果這時候因為這件事情前途盡毀,那可如何了得?所以!”左右瞧了瞧,這才湊近楊寧耳邊,壓低聲音道:“只要你們錦衣侯府不往上遞折子,淡化此事,禮部那頭再花些功夫,讓此事化小,吳管事和那幫護衛就不會受到太重的懲處,當然,他們都願意為你壓驚。”

“壓驚?”楊寧皺眉道:“這是什麼意思?”

袁榮賊兮兮笑道:“他們願意拿些銀子出來,作為對你受驚的補償,兄弟,你以為如何?”

“是要賄賂我?”楊寧瞟了近在咫尺的袁榮一眼,“你難道不知道,從我祖父開始,錦衣侯府就有一條規矩,不許!”

“我知道,我知道。”不等楊寧說完,袁榮便笑道:“不許和其他官員有銀錢上的往來。”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出這餿主意?”楊寧氣定神閒,心裡卻想著不知吳管事那幫人能出多少銀子來。

袁榮正色道:“兄弟誤會了,他們可不是賄賂你,而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據說那刺客武功了得,如果不是你,別院的護衛們都要遭殃,那刺客既然殺了那些別院護衛,一定會一不做二不休,將吳管事也一併殺了,所以你是他們所有人的救命恩人。你們齊家處世的規矩,有債必償,他們既然欠了兄弟你的,自然要償還的。”

楊寧睜大眼睛,袁榮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讓人嘆為觀止。

袁榮嘿嘿一笑,湊近低聲道:“而且只要你答應,銀子由我從中轉交,神不知鬼不覺,不會有人知道。”

“有債必償!”楊寧微微點頭,“我們齊家確實有這樣的規矩。”微斜身子,“吳管事他們也懂我們齊家這規矩?”

袁榮暗想這錦衣世子幾日不見,怎地像變了一個人,不但毫無遲鈍之態,而且言談舉止精明幹練,說話也打著機鋒,心下疑惑,但也沒時間多想,明白楊寧意思,伸出一隻手,先是豎起五根手指,隨即放下兩根,道:“他們願意拿出這個數。”加了一句:“三百兩!”

“我們錦衣侯府數代清廉。”楊寧冷冷道:“既然老侯爺說過不與任何官員有銀錢往來,我自然是堅守這規矩,來人,準備送客!”

“五百兩!”袁榮豎起五根手指,嘆道:“他們願意拿出五百兩!”

“人呢?”楊寧向外瞅了瞅,“袁大公子要走,送客!”

袁榮眼角抽搐,兩隻手伸出來:“五百兩是吳管事一人所出,其他護衛湊了而百兩銀子~!”

楊寧淡淡道:“家父征戰沙場,但有賞​​賜,都是賜給部下將士,我們齊家對銀錢從無興趣,袁大公子,你可知道,銀子多少我不在乎,可錦衣侯的尊嚴,我不能不捍衛。”

“一千兩!”袁榮咬牙道:“臭小子,就只有這麼多了,你想想他就一個小小的別院管事,能有多少油水?這幫人湊出來一千兩銀子已經很不容易,秦淮河上包一艘最好的畫舫,摟著最漂亮的舫主睡一天也不過一百兩銀子,普通的還要折一半,三四百兩銀子在京里可以買個不錯的院子,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楊寧上下打量袁榮一番,笑道:“他們真的只能拿出這麼多?”

“只有這麼多。”袁榮臉色也不好看,“不管怎樣,這一千兩銀子你要給我一份,否則我費這大半天嘴皮子,總不能一點好處也撈不著。”端起茶杯,一口便喝了大半杯,抬手指著楊寧,“我真沒看出來,你小子黑得很。”

楊寧心裡明白,一千兩銀子其實已經不算少,而且刺殺之事已經發生,幕後真兇當然不可能是吳管事那乾人,即使上奏朝廷對他們大加懲處,對自己也沒有任何好處,反倒是這樣不但得了銀子,還給了袁榮一個人情。

“銀子先不急,你陪我去一個地方。”楊寧起身來,“只要配合得好,今天你這個忙,我也給你面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2:37
第一卷莫辨楮葉逍遙行第五十七章花市

建鄴京城的戒嚴並沒有解除,一到黃昏時分,京城的大街小巷各坊各市就會冷清下去,但現在正值正午時分,所以街道上的行人依然往來不絕,車水馬龍,頗為熱鬧。

冠蓋滿京華。

楊寧此時正騎馬行在秦淮河邊的長街之上,在京中騎馬而行是一種時尚,不但王侯子弟喜歡將自己的坐騎裝飾的精美出眾,便是一些文人墨客,也都是喜歡騎馬行街,這是建鄴京城的一種時尚。

文人公子們騎馬而過,個個面帶微笑,不自覺地向上望過去,他們不需要向旁看,不想向下看,因為那裡的人要仰望他們。

他們只看華彩樓閣,看那紅樓粉閣中的粉黛青山。

才子佳人,本就是佳話,他們自命風雅,在秦淮河邊漫遊,不就是希冀成就一段佳話?

秦淮河上畫舫如織,時不時地看到衣冠華貴的風雅公子從船艙內走出來,立於船頭,身邊跟著幾個人,一副指點江山的氣魄。

這是秦淮河上每天都能看到的景觀。

楊寧這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經過秦淮河畔,天色尚早,他倒不急著趕路,袁榮騎馬跟在楊寧邊上,心下卻有些疑惑,不知道楊寧要將自己帶到哪裡去。

楊寧出府,段滄海自然不好阻止,不過這些時日世子爺連續遇上危險,他本想親自護衛跟隨,楊寧知道這些時日無論是段滄海還是齊峰等人都十分辛苦,只讓段滄海在府中隨便找了兩個護衛跟隨。

經過夫子廟,楊寧轉到一條長街之上,這條街上與秦淮河畔的風月繁華又大不相同,剛一轉進街道內,便飄來陣陣花香,放眼望去,紅花綠葉,奼紫嫣紅,沿街兩邊竟然有諸多花坊,卻是一處花市。

楊寧心下驚訝,如今都已經到了十月,卻不想還有花市在經營,他對花花草草其實也不懂,騎馬而過,花香撲鼻,見到各種奇花異草,許多品種還真是前所未見,心想到了這個月份還能開花放葉,這些花草必然不便宜。

不過南方氣候宜人,哪怕是十月金秋,天氣也還算溫暖。

袁榮忽地明白什麼,笑道:“鬧了半天,兄弟該不會是要領著我去武鄉侯府吧?哈哈,也有些時日沒有見到你那位大舅子了,今日咱們正好去會會他。”

“大舅子?”楊寧一怔,轉頭看向袁榮,卻並無詢問。

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表現已經與從前那位世子很不相同,有些人脈自己可以不清楚,但卻不能經常詢問,否則難免讓人起疑。

只是這一扭頭間,目光忽地瞥見不遠處一道人影,這花市上人來人往也不在少數,不過女眷居多,那道人影身材高大,在人群中十分顯眼,楊寧一眼便即瞧見,心下一緊,他一眼便即認出來,那人正是上次那名扮作太監的灰袍長者。

楊寧先後見過此人兩次,第一次看上去是頗為儒雅的長者,第二次卻化裝成一個太監,這一次又是一身灰色長袍,長須飄飄。

“這傢伙怎地會在這裡?”楊寧大加警覺,翻身下馬,灰袍長者顯然並沒有註意楊寧這邊,在人群中穿過。

這老傢伙身份不定,不過楊寧確定他嘴上的鬍鬚必然是粘上去,否則前幾日才瞧見他沒有寸須,絕無可能在這短短幾天時間之內就長出來。

他禁不住追過去,在人群中擠到那邊,袁榮不明所以,叫道:“寧兄弟,你這又是往哪裡去?”

楊寧瞧見灰袍長者就在自己前面不遠,加快了步子,忽聽“哎喲”一身,經過一間花店門前,竟是撞在一人身上,那聲音頗有些嬌柔,似乎是個女子,楊寧一時也顧不得道歉,往前追出幾步,只見那灰袍長者已經在人群之中消失不見。

他止住腳步,茫然四顧,人來人往,卻偏偏沒了那灰袍長者的踪跡。

楊寧皺起眉頭,便在此時,忽聽得馬蹄聲突起,從長街另一頭傳來一陣緊如密鼓一般的馬蹄聲。

楊寧皺起眉頭,暗想這是市集長街,人來人往,自己雖然騎馬,卻也只是緩步而行,但是現在這馬蹄聲,急如雨點,難道要踩死人不成?

果不其然,只見長街行人紛紛避讓,有些人閃躲不及,撲飛在一旁,大呼小叫。

長街對面疾馳過來數騎,馬蹄急促,看到長街之上人翻馬仰,竟沒有放緩的模樣,楊寧眉頭緊鎖,正要避讓,突然心下一沉,卻是發現街道中間,正有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蹲在地上玩著泥人,身邊並無大人,那孩童一手抓住一個泥人,玩得正不亦說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到來。

那幾匹駿馬飛馳,顯然也沒有察覺到孩子就蹲在街道中央,邊上有人已經發現此景,驚聲尖叫出來。

楊寧此時卻已經像離弦之箭衝了過去。

楊寧速度極快,但是那幾匹馬說到就到,距離那孩童已經近在幾丈之間,以楊寧現在的速度,撲倒那孩童面前,如果駿馬來不及勒住,他很可能會和那孩童一起被撞飛。

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猶豫。

他知道,此時此刻,唯一有可能救下那孩子的只能是自己,自己如果奮力一搏,還有希望,否則這孩童必會被駿馬踩踏在腳下,斷無活命道理。

驚聲尖呼聲中,不少人已經扭頭過去,不忍看著驚心動魄的場面。

馬是好馬,速度如電,眼見得最前面的一匹馬距離那孩童不過丈許,楊寧距離那孩童亦有丈許之遙。

同樣的距離,速度卻不同。

駿馬的衝速,當然不是楊寧的速度可以比,他只感覺心口一陣冰涼,情急之中,只盼能將全身的氣力集中於雙腿之上,眼見得要慢上一步,楊寧低吼一聲,也就是這一下子,竟發覺胸口的勁力如同激流般傾瀉而下,湧入到自己的兩-腿之-間。

在力量灌入雙腿之中的那一剎那,楊寧雙腿一蹬,整個人如同獵豹一般,搶在那駿馬的頭里,一把抓住了孩童的手臂,扯過抱在懷中向邊上滾過去。

那匹馬長嘶而起,前蹄揚起,一個人立,隨即落下,正踏在那孩童剛剛所在的位置,若是楊寧差了一分,此刻孩童必然已經喪命馬蹄之下。

“砰!”

楊寧滾動之間,收拾不及,撞在一間花鋪擺在門前的花壇之上,全身一疼,好在這時候勢頭收起來,兩手舉起,將那孩童託在半空中。

“啊!”一聲尖叫,一名婦人已經搶​​了過來,帶著哭腔道:“定兒,定兒,你怎麼樣?”

楊寧只覺得渾身一陣冷汗,聽到婦人哭腔,扭頭看了一眼,只見是個不到三十的婦人,看穿著倒也像是大戶人家的女眷,知道這孩童必然與她有乾系,將孩童遞過去,勉強笑道:“他他應該沒事,不用擔心!”

那婦人一把抱過孩童,上上下下檢查一番,見孩童安然無恙,這才放心,瞧見楊寧坐起,忙道:“恩公,多謝,多謝你救了我家定兒,大恩大德,我一定報答!”又急道:“恩公,你你流血了。”也顧不得其他,取出一隻繡帕遞給楊寧,“快,你先擦擦,我給你請大夫! ”

楊寧這才感覺額頭邊上有鮮血流淌,火辣辣的疼痛,心知是撞在花壇上,皮肉之傷而已,也不接繡帕,搖頭笑道:“無妨!”想要起身來,才發現剛才充滿力量的兩條腿此時竟然酸軟無力,一時間竟難以起身。

“好兄弟!”袁榮已經衝過來,一臉驚駭,“你你沒事吧?”

楊寧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額頭鮮血,搖了搖頭,雙腿綿軟無力,這讓楊寧心下有些驚怕。

方才千鈞一發,他卻有所感覺,雙腿陡然有力,似乎是從丹田內有勁氣被自己情急之下調入到雙腿。

如果不是勁力湧入,自己絕不可能有力量搶在駿馬之前救下孩童。

可是此刻那股力量消失的蕩然無存,而兩條腿有些發麻抽筋,此前段滄海警告過他,絕不可輕易調動勁力,這一次情非得已,卻也不知道是不是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了傷害。

“格老子,還還有些本事!”

一個聲音傳過來,不是京城官話,語氣頗有些傲慢,楊寧臉色一沉,抬頭望過去,只見到就在自己前面不遠,一匹高頭大馬威風凜凜,駿馬之上,一人居高臨下,十分淡然地看著楊寧,陽光斜照,照在那騎身上,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照在楊寧的身上。

後面幾匹快馬也已經跟上來。

數人身著深綠色的勁衣,但是頭上卻纏著白布,腰間配著彎刀,雖然看上去身形也並不顯得高大剽悍,但是一個個目露精光,行家一看就知道武功修為斷然都不低。

這些人顯然訓練有素,此時一手牽著馬韁繩,另一隻手則是按在彎刀刀柄上,目光俱都盯在楊寧身上,一個個目光如刀,倒似乎楊寧是肇事者。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2:38
第一卷莫辨楮葉逍遙行第五十八章黑袍西門

袁榮扶著楊寧站起來,楊寧兀自感覺雙腿發軟,幾乎要站立不穩,心下駭然,暗想總不至於真的傷了身體,因為方才情急使了內勁,這兩條腿經脈受損,自此真的變成殘廢吧?

“格老子,看這小子,都快要尿褲子了。”差點踩人的那傢伙忽然抬手指著楊寧有些抖動的雙腿,大笑起來,竟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方才差點踩死了人。

楊寧盯著那人,此時看清楚,那人不過二十四五歲年紀,一身淺黃色的錦衣,鮮衣怒馬,腰間纏著金色玉帶,頭上也纏著東西,卻不是像其他人那樣的白色頭巾,而是一條紫色的頭帶。

這頭帶顯然是用心製作,額頭中間,竟然還鑲嵌一顆紅色寶石,邊上還環繞著金色的絲線,一看就價值不菲,只是這樣的頭飾,楊寧此前並無見過,而這些人的聲音,明顯不是京城官話,倒像是川蜀口音。

其他幾人也都肆無忌憚笑起來。

那黃衣青年也不多言,一抖馬韁繩,催馬欲走,楊寧已經沉聲吼道:“站住!”

幾人都是一怔,勒住馬兒,黃衣青年上下打量楊寧幾眼,唇邊顯出輕蔑笑意:“你讓我們站住?”

楊寧此時感覺雙腿發熱,但是氣力似乎恢復一些,不似先前那般酸軟,緩緩吸了口氣,淡淡道:“不錯,我讓你們站住。”

黃衣青年顯然有些意外,饒有興趣地伏在馬鞍上,擺弄手中馬鞭,道:“那你叫我們站住做什麼?”

楊寧見這些人打扮,知道很有可能是外地進京的官宦子弟,亦有可能是地方豪紳的子弟,這類人無非是地方上的官二代或者富二代,在地方上囂張跋扈慣了,如今到了京城,依然是肆無忌憚。

楊寧暗想你今天也真是倒霉,老子可是錦衣世子,莫說我的身份,就是袁榮這個禮部尚書府的公子,那也不是吃素的。

袁榮見楊寧向自己遞了個眼色,亦是覺得眼前這幾個人只怕是從鄉下過來的土包子,到了京城,還真般沒規矩,瞧見四下里不少人正圍觀,有心要出出風頭,摸出折扇,瀟灑抖開,輕搖折扇,冷笑道:“你們有沒有長眼睛?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可知道,這鬧市之上,像你們這樣肆無忌憚,傷了人又怎麼辦?”收起折扇,指著那孩童道:“若不是我兄弟出手及時,這孩子已經被你所傷,你可知道後果?”

黃衣青年瞥了楊寧一眼,戲虐道:“老子還真不知道你們京城的規矩,你告訴我,要真是踩死了那孩子,要賠多少銀子?”

此言一出,四周頓時竊竊私語,不少人紛紛指責。

黃衣青年一干人卻似乎沒聽見一般,毫不在意。

那婦人已經道:“若是傷了人,就要償命,你們目無王法,都要關進大獄裡去。”

“殺人償命?關進大獄?”黃衣青年放肆笑起來,“我從來不知道殺人還要償命,至若關進大獄,老子往大獄里關的人不計其數,殺的人也不計其數,可自己就從沒有進過大獄一步。”

袁榮心想這小子怎麼比我還要囂張,拉下臉來,道:“你現在就給本公子滾下馬來,向這裡的人道歉,否則!”

他話聲未落,那黃衣青年猛然間一鞭子抽過來,袁榮措手不及,下意識抬手格擋,“啪”的一聲,馬鞭正抽在袁榮手臂上,袁榮“哎喲”叫了一聲,怒道:“狗-娘養的,你敢打人?”

那黃衣青年臉色一變,道:“你罵我?”又是一鞭子抽下,袁榮正要躲閃,身邊影子一晃,楊寧已經欺身上前,探手而出,已經抓住了馬鞭,冷聲道:“這裡是建鄴,天子腳下,有王法的地方,將你們那一套收起來。你們縱馬長街,肆無忌憚,不但驚擾百姓,差點傷及人命,讓你們下馬道歉,這是理所當然。”

黃衣青年馬鞭被抓,眼中劃過一絲訝色,隨即顯出怒容,用力想要將鞭子扯回來,楊寧只覺得這年輕人的氣力倒不小,顯然也有些底子,唇邊帶冷笑,手上微微加了氣力,那黃衣青年性子顯然有些倔強,手上也更是用力,很快,臉上就憋得有些通紅。

楊寧見他握鞭子的手背青筋暴突,知道這小子是用上了吃奶的氣力,眼中劃過狡黠之色,猛地一鬆手,那黃衣青年措手不及,一時穩不住身子,向後一翻,已經從馬背上栽倒下去,四周圍觀的人們見狀,頓時轟然大笑。

身後那幾名圍著白頭巾的男子紛紛下馬來,有人去扶那黃衣青年,亦有人拔刀向楊寧衝過來。

便聽得有人厲聲道:“誰敢動手?”從旁搶出兩人,正是跟著楊寧出來的錦衣侯府侍衛,也已經是拔刀在手,護在楊寧身前。

便在此時,又聽到馬蹄聲響,從後又有兩騎過來,當先一騎一身黑色的袍子,頭上纏著黑色的頭巾,在他身後跟著一名頭纏包布的隨從,一看就與黃衣青年是一夥人,那黑袍人看上去已經四十出頭年紀,身形偏瘦,馳馬過來,見到一眾頭纏白布的漢子拔刀在手,冷下臉來: “都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眾人聽到黑袍人的喝聲,回頭瞧見,顯然對這黑袍人都十分敬畏,站在當地,都不敢動彈。

黑袍人翻身下馬來,楊寧見他長相慈和,倒有幾分忠厚之相。

“世子,出了何事?”黑袍人看著剛剛被扶起的黃衣青年,神情嚴肅,“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世子,哪個世子?

楊寧和袁榮不禁對視一眼,很快,就見袁榮身體一震,眼眸之中顯出驚駭之色,楊寧心知這小子很可能已經猜到對方身份,只是此刻卻不好當眾向他詢問,但瞧袁榮的反應,這黃衣青年的來歷顯然不淺。

隨即心下又想,老子是大楚四大世襲侯爵之一的錦衣侯世子,對方就算也是個世子,難道比自己的地位還要尊貴?

邊上一名頭纏白布的隨從湊近到黑袍人耳邊,低語了幾句,黑袍人神色更加凝重。

那黃衣青年見到四周百姓對自己指指點點,他當眾摔落下馬,顏面盡失,肚子裡惱火不已,猛地搶過一名隨從的彎刀,抬刀向四周環指,怒道: “誰再敢囉嗦,格老子一刀劈了你們。”

他面色猙獰,凶神惡煞模樣,四周百姓也知道不好惹,都是往後退了退。

“防人之口甚於防川。”楊寧見黃衣青年這種時候還在威脅百姓,嘲諷道:“我說你就想憑一把刀唬住京城的人們?”

黃衣青年豁然轉身,盯住楊寧,眸中滿是殺意,“你自尋死路,老子要將你碎屍萬段。”

“建鄴京城,天子腳下,是有王法的。”楊寧冷冷道:“我大楚皇帝,制定法規,就是要保護百姓安居樂業,你當眾放肆,目無王法,那是不將我大楚皇帝放在眼中,如今還要將我碎屍萬段,難道朗朗乾坤,在天子的眼皮底下,你敢殺人不成?”

袁榮在旁瞥了楊寧一眼,心下生出一股嘆服,暗想這小子如今是不是精明的過頭了,三言兩語,就已經上綱上線,將黃衣青年的所為變成不將皇帝放在眼中,這要真是論罪,那滿門抄斬也不夠的。

黃衣青年還要再說,那黑袍人已經沉聲道:“世子!”

黃衣青年似乎對黑袍人也頗為忌憚,氣焰微弱,道:“司馬先生,他們!”

黑袍人不等黃衣青年說完話,走上前去,打量楊寧一番,才含笑拱手道:“我家世子年紀尚輕,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看來還有個懂事的。”楊寧道:“你們家這位世子在街道上橫衝直闖,差點傷及無辜,我勸你們回去之後,還是要多教育。”

黑袍人只是淡淡一笑,轉身要走,楊寧皺眉道:“站住!”

黑袍人停下腳步,回身笑道:“不知還有何指教?”

“我還以為你這人懂點規矩。”楊寧皺眉道:“難不成你覺得撞傷了人,就可以這樣心安理得的離去?”

黑袍人看到楊寧額角有些血跡,笑道:“是我的不是。”從身上取出一錠銀子,道:“不知是否足夠去看大夫?”

他這銀錠子不小,看大夫自然是綽綽有餘,楊寧搖頭道:“治療費,驚嚇費,我和這小弟弟當然都少不了,不過你們家世子傷了人,難道不打算道歉?”想到袁榮,抬手指過去,“喏,還有這位,被你們家世子用馬鞭抽了,這衣衫自然也要賠償,治療費和驚嚇費當然也不能少。”

黑袍人微皺眉頭,但他的耐心顯然還不錯,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道:“我身上沒有多少現銀,這是二百兩銀票,四大錢莊都可以隨時取出來,不知是否足夠賠償費用?”

楊寧也不客氣,接了過來,轉手遞給邊上那婦人,那婦人愣了一下,楊寧已經將銀票塞進她手中。

“至若道歉!”黑袍人向幾人拱了拱手,“我在這裡代我家世子向諸位道歉,出門在外,難免有些誤會,諸位海涵。”

黑袍人本以為做到這個份上已經給足了對方面子,誰知道楊寧搖頭道:“做錯事的不是你,你用不著道歉。”指著黃衣青年,“道歉的應該是你!”

便在此時,卻聽得一陣騷動聲響起,聽到一個聲音叫道:“在哪裡?真是反了天了,還有沒有王法?小公子在哪裡?弟兄們,將那乾狂徒都圍住,一個都不能放過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2:40
第一卷莫辨楮葉逍遙行第五十九章蜀王世子

楊寧循聲看去,只見到一群頭戴方帽身著藍衣的差人正往這邊湧過來,人數不下二三十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當先幾人卻是灰色勁衣,氣焰十足。

當先一人虎背熊腰身材高大,手按腰間佩刀,在他的邊上,一名青衣小廝已經指向那黃衣世子道:“就是他,就是這小子差點傷了小公子。”

“嗆!”

那人拔刀出鞘,揮刀道:“大膽狗賊,無法無天,都給我圍起來,一個也不要跑了。”

他手下那些官差如狼似虎撲上前來,瞬間就將黃衣世子等一干人圍住,黃衣世子手下那幾名頭纏白布的侍從神情嚴峻,也是拔刀在手,護衛在黃衣世子身邊。

那虎背熊腰的大漢卻是先跑到那婦人身邊,那婦人抱著孩童,見大漢過來,就似乎是見到了救星,還沒說話,那大漢已經道:“夫人,小公子沒事吧?放心,誰要是敢動你們一根毛,老子就砍了他全家。”

他粗言粗語,那婦人微蹙秀眉,道:“定兒沒事,不過不過恩公受傷了。”

“恩公?”大漢一怔。

夫人已經看向楊寧,道:“就是這位恩公,如果不是他,定兒定兒只怕已經!”她眼圈本就發紅,此時一說起來,有些後怕,眼淚便流下來。

大漢扭頭看向楊寧,毫不猶豫上前去,拱手道:“恩公在上,受雷永虎一拜!”便要跪下去,楊寧急忙拉住,笑道:“客氣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凡有些良知之人,都不會袖手旁觀。”

他一開始見一大群人凶神惡煞湧過來,不明所以,還有些錯愕,此時已經明白,原來這幫人卻是那婦人的幫手,看他們連官差都帶過來,顯然在這京城實力不弱,自己出手只是因為不能見死不救,哪怕那孩童是個小乞丐,他也會斷然出手,卻不想竟是救了一位小公子。

這京城高官重臣多如牛毛,隨意救下的孩子身份頗為金貴,他倒也不是特別的驚訝。

不顧這大漢恩怨分明,一看就是個爽直性子,楊寧心下倒也有幾分喜歡。

雷永虎道:“那回頭再好好謝恩公,我先打發了無法無天的肇事者。”一扭頭,見到灰袍人西門先生正看著自己,打量了一下西門先生的穿著打扮,立刻沉下臉,道:“你和那小子也是一伙的?”

黑袍人神情淡定,頷首道:“不錯,閣下興師動眾,不知所為何故?”

“所為何故?”雷永虎沒好氣道:“你眼睛瞎了?你們差點傷了我家小公子,搞得沒事人一樣,老子不給你們一點教訓,看來你們都不長記性。”伸手就往那西門先生的胸口抓過去。

他身材高大,比之那西門先生高出一個頭來,出手倒也不慢,那西門先生並不動彈,任由雷永虎抓住了胸前衣襟,眼中滑過一絲冷色。

雷永虎抓住西門先生前胸衣襟,用力一扯,他本以為以自己的氣力,自然是輕輕鬆松將這看來並不如何起眼的黑袍中年人扯倒在地,先聲奪人,殺一下那黃衣青年的氣焰,然後再過去找正主麻煩。

孰知他這用力一扯,那西門先生竟然如同石雕一般,紋絲不動。

雷永虎微顯詫異之色,再一次加力扯動,那西門先生依舊是動也不動,雷永虎有些氣惱,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自己連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人都無法搞定,那自然是顏面掃地,灌力於手,這一次卯足了氣力扯動,便聽得“嘶”的一聲,雷永虎竟然從西門先生衣襟上扯下一塊來。

雷永虎怔了一下,此時終於明白,眼前這人看起來不起眼,卻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傢伙。

“喲呵,還有些本事。”雷永虎打量一番,道:“你先閃一邊去,對了,那小子,你過來!”抬手指著被圍在中間的黃衣世子。

黃衣世子臉上此刻已經是難看至極,冷笑一聲,也不理會,翻身上馬,一抖馬韁繩,雙腿一夾馬腹,催馬便走。

他胯下駿馬還真不是一般的馬匹,長嘶一聲,往前衝出,朝著面前一名攔住的差役撞了過來。

那差役大驚失色,好在反應極快,這時候也顧不得其他,往邊上閃躲過去,駿馬立時衝出人群。

那黃衣世子顯然是覺得情勢麻煩起來​​,不想繼續在這裡逗留,只想撇下麻煩離開。

圍觀的人群見到黃衣世子忽然不問不顧催馬便走,驚呼起來,紛紛閃躲,眼見得黃衣世子就要撒馬而去,卻見到一道身影如同獵豹般竄出,隨即如同猿猴般竄起來,接著就听到那黃衣世子發出驚恐叫聲,卻是被扯下了馬去,那駿馬依然往前衝出一段才停住。

楊寧瞧見黃衣世子想要逃走,自然不會讓他如願。

為了救那孩童,他額頭還因此流血,一切禍源都是黃衣世子所導致,今日若是就此放過他,楊寧心中實在不爽。

那黃衣世子衝出包圍圈之時,楊寧便已經迅速沖出,隨即從馬背上將那黃衣世子生生扯下,落地之時,楊寧更是讓那黃衣世子率先落地,而自己則是落在那黃衣世子的身上,避免受傷。

黃衣世子落地之後,臉上顯出痛苦之色,西門先生見得黃衣世子落馬,亦是大吃一驚,身形竟然如同鬼魅一般,欺身搶上前來,探手抓住楊寧肩頭,隨即輕巧一扯,楊寧只覺得身體輕飄飄地飄開,隱隱聽到有一個聲音驚叫“小心”,似乎是女子聲音,只是沒能多想,屁股已經率先落地​​,竟是被西門先生丟出了數米之遙。

西門先生的力道掌握的極好,楊寧雖然被丟開,但屁股落地,只是微有些疼痛,其他地方倒並無不適。

楊寧身體雖然沒有受傷,但是心下卻吃驚,這幾番下來,已經知道這貌不驚人的西門先生實在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此刻對這黃衣世子和西門先生的來歷大是好奇,又想到剛才自己被丟開時,似乎有個女子叫了一聲,語氣頗為關切,忍不住循聲瞧過去,只見到那邊擠了一群人,亦有五六個女眷,一時間卻也不知道是誰提醒。

袁榮此時已經搶過來,扶住楊寧,問道:“兄弟沒事吧?”

楊寧只是皺眉,袁榮見楊寧並無受傷,湊近楊寧耳邊,壓低聲音道:“兄弟,此事還是到此為止,不宜鬧大,那那好像是蜀王世子!”

“什麼?”楊寧一怔,心想原來袁榮已經看出了對方的身份。

袁榮在楊寧耳邊低聲道:“蜀王是我大楚唯一的異姓王,就是朝廷也讓他三分,這蜀王世子咱們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楊寧先前就見袁榮有些退縮,此時心知袁榮定是早已經看出對方身份,所以才會畏縮不前,袁榮好歹也是禮部尚書家的小公子,卻對蜀王如此忌憚,想來那蜀王也確實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倒是雷永虎見到楊寧吃虧,衝了過來,叫道:“這賊子,還敢動手傷人!”他雖然知道西門先生深藏不露,此時卻毫無畏懼之色,奔上前去,揮刀臨頭照著那西門先生砍下去,不過他顯然也不想傷人命,以刀背下砍,也不砍對方腦袋,而是照著對方肩頭砍下。

西門先生一手扶著黃衣世子坐起,頭也不回,另一隻手的兩指之間不知何時多了一顆石子,一根手指輕輕一彈,那塊石子直飛出去,“噗”的一聲,正打在雷永虎膝蓋處,雷永虎“哎喲”叫一聲,腳下一個踉蹌,竟然是跪倒在地,竟不能動彈。

西門先生扶起黃衣世子,臉色冷峻,此時卻已經不似先前那般客氣,淡淡道:“凡事都不必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凡事太過,對人對己都沒有什麼好處。”瞥了楊寧一眼,眸中劃過一絲冷色,“年輕人有熱血是好事,可是沖昏了腦子,只怕不明智。”

他再不多言,要扶著黃衣世子上馬,黃衣世子卻是一臉怨毒之色,指著楊寧道:“你小子記著,此事絕不會就此罷休。”

楊寧已經站起身來,冷笑道:“你說的沒錯,此事不會就此罷休,你現在想走,那也走不成。”竟是一步一步往黃衣世子走過來。

四周眾人見西門先生出手,也知道這人不好惹,本以為楊寧都被人輕鬆丟出去,應該不敢再糾纏,卻想不到楊寧竟然還敢上前去,有人心中不由生出欽佩之心,卻也有人覺得楊寧不識時務,只怕是在自討苦處。

“你到底想做什麼?”西門先生顯然也想不到楊寧如同牛皮糖一樣甩不開,皺起眉頭。

楊寧走到西門先生面前,不過兩步之遙,抬手指向黃衣世子,“我說過,他要道歉,向在場被他傷害過的每一個人道歉,否則他走不了。”

“如果我們非要走呢?”西門先生淡淡道:“你覺得能夠攔住我們?”

也就在此時,卻見得空中一道光芒劃過,隨即聽到“嗆”的一聲,一件東西落在黃衣世子那匹馬前,眾人仔細看過去,卻只見一把鋼刀竟然直直插在駿馬前面的青石地面上,刀尖沒入地面,刀身此時還在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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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