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44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1:03
第十章 大人物

    那枕頭下面,自然不是什麼冊子,而是一把飛刀。

    飛刀如電,速度奇快!

    只是楊寧對蕭易水一直存有戒心,時刻警覺,蕭易水揮手之際,楊寧便即察覺有異,身形早已經向邊上閃躲,那飛刀堪堪從楊寧臉頰邊上劃過,若是反應稍微遲鈍一下,那飛刀便正中面門。

    蕭易水本以為藉著昏暗突然出手,幾乎是十拿九穩,卻不料飛刀失手,大驚失色,身體便要往裡滾過去,楊寧反應快極,大刀照著蕭易水的脖子狠狠砍了下去。

    蕭易水小腿被砍斷,動作遲鈍,“噗”的一聲,脖頸上的動脈被小楊寧一刀砍斷,鮮血頓時噴湧而出,蕭易水只覺得渾身的力量瞬間被抽空,連叫喊的力氣也沒有,擡手捂住自己被砍斷的脖子,身體抽搐,雙目暴突,在床上掙扎幾下,便即再不動彈。

    楊寧並非嗜殺之人,今夜連殺兩人,實際上他也是身體微微發抖,並不適應這樣的殺戮。

    但是這些人豬狗不如,所做之事喪盡天良,斬殺這種人,楊寧並無任何的負罪之感。

    他心裡很清楚,這樣的人若是不將之除去,只會讓更多的人受盡苦楚,有時候殺人便是救人。

    稍微平靜了一些,楊寧這才將蕭易水從床上拖下。

    昏暗之中,瞧見花夫人兀自昏迷不醒,楊寧轉身從桌上拿了茶壺,對著壺嘴含了一口水,這才重新回到床上,拿刀架在花夫人脖子上,瞧見她白花花的身子就在眼前,豐滿胸脯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便即拉過枕頭蓋在她胸脯上,隨即將口中的涼水噴在了花夫人的臉上。

    他今夜的目的本不是為了除惡,而是為了找尋小蝶的下落,只是情勢所迫,不得不出手殺人,如今蕭易水已死,小蝶的下落,就只能從花夫人口中詢問。

    涼茶噴在花夫人臉上,被冷意一激,花夫人悠悠醒轉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便感覺脖子上發寒,隨即在昏暗之中瞧見了一雙冷厲的眼睛,全身一顫,失聲道:“別.....別殺我.....!”

    “姑娘們被送到哪裡?”楊寧冷冷道:“老實交代,也許可以活命!”

    花夫人顫聲道:“不是我,都是蕭.....蕭易水做的,好.....好漢爺,求你饒.....饒命,我.....我是被逼的!”此時她花容失色,此前那妖魅誘人的風情早已經是蕩然無存。

    “人都去了哪裡?”楊寧重複道:“再囉嗦,一刀砍殺!”

    蕭易水的屍首就在旁邊,花夫人自然知道對方不是開玩笑,此時一心想要活命,招供道:“她們都被.....都被送到了京城。”

    “送到京城何處?”

    “我.....我確實不知道。”花夫人臉色慘白,“我聽蕭易水提及,馮正升從這裡將人帶走,送出城去,城外有人接應,然後直接送到京城。”

    楊寧知道馮正升自然就是外號瘋狗的馮捕快,冷聲道:“城外是何人接應?”

    花夫人猶豫了一下,目光閃綽,楊寧冷哼一聲,她不敢再猶豫,忙道:“是.....是鏢局!”

    “鏢局?”楊寧一怔,不想連鏢局也扯了進來,看來捲入這人口買賣之事的勢力不在少數。

    花夫人道:“蕭易水手下有人專門將這.....將這些黃花閨女誘騙到手,然後.....然後送到這裡來訓練。等到她們有了些底子,馮正升就會偷偷送出城。”有心要討好小貂兒活得性命,解釋道:“蕭易水說過,這些黃花小姑娘只要略微懂些歌舞,那價碼就會高出一大截子,他靠著這個,這兩年得了不少銀子。”

    “你說的鏢局,是哪家鏢局?”楊寧問道:“可是這縣城內的鏢局?”

    花夫人道:“是大鏢局,我也問過蕭易水,他.....他讓我不要多問,只說那鏢局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鏢局。”

    “京裡的大鏢局?他們怎會和你們同流合汙做這種事?”楊寧冷笑道:“你是否在撒謊?”

    “絕不敢......!”花夫人變了顏色,“我是聽.....是聽蕭易水所說,他.....他還說......!”聲音發顫,一時沒敢說下去。

    “他還說什麼?”

    “他.....他還說那家鏢局背後有大人物,那些姑娘送到京城,都落在那大人物的手中。”花夫人顫聲道:“大人物可以利用那些姑娘做許多的事情,他還說就算這事情真的被人.....被人知道,那也無礙,有那大人物撐腰,誰也翻不起風浪來。”

    “大人物?”楊寧心知所謂的大人物自然就是蕭易水提及的靠山,冷笑道:“他沒有告訴你那大人物是誰?”

    花夫人道:“他有許多事情都不會告訴我,還說......還說知道的越多,死的會越快......,我知道的便只有這些,其他的真不知道了。”

    “那你這裡是否有一個叫小蝶的姑娘?”楊寧問道:“她如今也被送到京城?”

    花夫人想了一下,道:“你說的是小......小蝶?是,她.....她也被送走了。”

    “什麼時候被送走的?”

    “已經有三天了。”花夫人道:“從這裡往建安京城去,有十多天的路途,他們.....他們應該還在半道上。”

    楊寧微一沉吟,隨即慢慢收刀,花夫人鬆了口氣,楊寧卻淡淡道:“扭過頭去!”

    花夫人心下一緊,顫聲道:“好漢爺,你......!”

    “快些扭過頭去。”楊寧冷聲道:“休要廢話。”

    花夫人心驚膽戰,但是寒刀之下,卻也無可奈何,微轉身,扭過頭去,楊寧已經倒轉刀柄,狠狠敲在花夫人腦後,花夫人悶哼一聲,便即暈厥過去。

    楊寧心知花夫人最快也要三四個時辰之後才能醒轉過來,當下輕手輕腳在屋內搜找一番,蕭易水還真是有一隻錢袋子帶過來,裡面有不少碎銀子,少說也有一二十兩,除此之外,另有幾片金葉子也在錢袋之中。

    此外蕭易水還有一枚扳指,另有花夫人的一些金銀首飾,楊寧找到一隻包裹將這些值錢的物事盡數包了起來,現銀卻也有上百兩之多。

    他一手拿著包裹,一手拿刀,這才悄悄出了門,將房門和正門全都帶上,輕手輕腳出了院子,又如同幽靈般返回了馬棚院子。

    院內一片死寂,楊寧輕步到了那排房屋中間,見得屋門虛掩,輕輕推開,屋內一陣騷動,楊寧掃了一眼,發現屋內此時已經多了不少身影,低聲道:“是我!”

    姑娘們聽到楊寧聲音,頓時都放鬆下來,秀兒已經上前來,道:“小哥哥,我已經打開了幾間屋門,告訴了她們,她們都想離開,我讓她們不要輕舉妄動,等著你回來。”又輕聲問道:“小哥哥,咱們.....咱們當真可以逃離嗎?”

    楊寧心知在這些姑娘眼中,花宅便是銅牆鐵壁般的魔窟,僅憑一個年輕小夥子就能救走這一大群姑娘,還真是有些匪疑所思,也難怪她們心中忐忑。

    楊寧也不多做解釋,低聲道:“還有兩個時辰,天便要亮了。我現在就帶你們離開,所有人都要小心一些,不要發出任何動靜,若驚動了院子裡的人,那可就麻煩了。”又道:“你們是否知道自己爹孃在何處?”

    秀兒道:“這裡一共有三十二個人,有二十三個是有爹孃在城裡,還有幾個在進城之前就已經與爹孃離失。”

    楊寧皺眉道:“那她們豈不是無處可去?”

    秀兒低聲道:“我們已經商量好,沒有爹孃的姐妹先跟著我們一起,我們互相照顧著。”

    楊寧略感欣慰,輕聲道:“我帶你們出了院子之後,你們不要全都集中在一起,分成幾隊離開,人多容易被人發現,只要找到你們在城裡的爹孃,立刻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傳揚出去,提防還有人誘騙上當。”

    蕭易水雖然已死,但是馮捕快卻還活著,誰也不能保證馮捕快就此收手。

    “小哥哥,我們該如何離開?”秀兒低聲問道:“大門有人守著,我們出不去。”

    楊寧輕聲道:“你現在就去讓大家準備,咱們現在就離開。”當下也不多言,率先出門,到了馬棚院門處,細心偵查了一番,確定四下無人,很快就見黑壓壓一群人輕手輕腳過來,楊寧輕聲問道:“是否都到齊了?”

    “都到了!”

    楊寧這才握著刀,在前開路,姑娘們則是如同長蛇一般跟在後面。

    對這後宅的地形,楊寧已經十分熟悉,輕車熟路。

    姑娘們心中大都是忐忑不安,卻也都是盡力屏住呼吸,只盼能夠儘快逃離這非人之地。

    楊寧一邊帶路,一邊觀察前面的動靜,忽見得前面的花圃後面,陡然間轉出一道影子來,楊寧心下一凜,急忙擡手,示意身後眾人停下腳步。

    這一下十分突然,有些姑娘低頭向前走,沒看到前面同伴已經停下,一頭撞上去,頓時便有幾人“哎喲”叫出聲來。

    楊寧臉色微變,便聽得前面傳來聲音道:“是誰在那邊?”

    姑娘們此時俱都臉色煞白,魂飛魄散,而楊寧卻沒有絲毫猶豫,整個人已經如同獵豹一樣,猛地撲了過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1:04
第十一章 脫困

    楊寧很清楚,一旦對方叫出聲響,後果必將不堪設想,即使自己能夠趁亂逃離,但這群姑娘的下場必然十分悽慘。

    蕭易水和老邢都被殺死,訊息一旦傳開,對整個會澤縣來說,那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蕭易水這張網編織的很大,捲入其中的勢力不在少數,他們也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尋到自己。

    這幫人在會澤縣是一股極其龐大的勢力,自己在這群人的眼中,如同螻蟻一般,而這群姑娘也必然沒有機會逃離花宅,甚至因為有人要將此事湮滅而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殺死一個蕭易水,或許不是太困難的事情,但是要將這股從上到下的勢力連根拔起,楊寧自問絕無可能做到。

    他快如獵豹,對面那人雖然察覺動靜,卻還沒有看清楚究竟是什麼狀況,一手按著腰間刀柄,一面往這邊過來,猛地發現一道影子只往自己撲過來,大吃一驚,待要拔刀,卻只覺得眼前一花,隨即刀光一閃,喉頭一陣劇痛。

    楊寧一刀便割斷了那人的喉嚨,那人擡手捂住喉嚨,眼中充滿驚駭,喉嚨裡發出“咕嘰咕嘰”之聲,好在已經無力叫喊,身形晃動,然後一頭栽倒在地上。

    跟在楊寧後面的姑娘見此情狀,都是臉色慘白,捂住嘴,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楊寧一刀斬殺那人,夜風一吹,才感覺自己後背都是冷汗,深吸了一口氣,將大刀丟在地上,拖住那人的一條腿,往花圃後面拉過去。

    他此時身體有些乏力,那人身體十分壯碩,頗有些沉重,秀兒見狀,忽地跑上前去,拉起屍首另一條腿,幫著楊寧一起將那人拉到了花圃後面。

    楊寧重新撿起刀,又過去拎起自己放下的那隻包裹,向後面招招手,領著姑娘們進入到了豎著八角亭的後院之中,轉到花圃後面,秀兒和幾名姑娘跟上前去,就發現了牆根下的那處窟窿。

    姑娘們頓時又驚又喜,誰也沒有想到,這裡竟然有一處出口。

    楊寧做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從窟窿裡出去。

    對姑娘們來說,這宅子就宛若是人間煉獄,此時能夠逃脫這人間煉獄,莫說眼前只是一處顯得有些骯髒的窟窿,便是刀山火海,那也要搏一搏了。

    楊寧此時已經拿著大刀,站在院門處警戒,等了許久,直到後面再無動靜,回頭看時,瞧見已經沒有人影,這才過去,見姑娘們都已經從窟窿出去,當下也屈身從窟窿鑽了出去。

    狹窄的巷內一片擁擠,姑娘們排成一排擠在巷內,等楊寧鑽出窟窿,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瞧著他。

    楊寧站起身來,秀兒卻已經率先跪倒在地,其他姑娘也不猶豫,紛紛跪下來,楊寧一怔,隨即立刻拉起那姑娘,低聲道:“這裡不宜久留,你們趕緊離開這裡。”

    今夜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自己事先的設想,只是箭在弦上,卻不得不發。

    他很清楚,自己出手幫著這群姑娘逃離魔窟,很可能會改變其中許多人的命運。

    “小哥哥,如果不是你,我們......!”秀兒聲音哽咽,“你是天上派下來的神仙,我們一輩子也記著你。”

    楊寧笑著輕聲道:“仗已經打完了,你們很快也都能夠返回家鄉,以後好生過日子。”開啟包裹,從裡面取出了一隻小袋子,將那大包裹遞過去,“這裡是些銀錢,你給每人分發一點,銀兩不多,不過卻也足夠挺上一陣時日,那幾個爹孃不在的,你就多分一些,大家好好照顧她們。”

    蕭易水手裡的銀子都是不義之財,這些姑娘都是流落至此的難民,將這些不義之財贈予這些姑娘,幫她們渡過難關,自然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小哥哥,這......!”

    楊寧搖頭道:“不要多說了,天快亮了,趕緊離開這裡......!”將包裹塞進秀兒懷中,又將那小錢袋揣入自己懷中,那把刀也丟進臭水溝內,這才揮手,示意姑娘們趕緊離開。

    姑娘們都是面露感激之色,卻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當下分兩隊向巷子兩頭過去,楊寧等她們出了巷子,這才整了一下衣衫,也摸出巷子,見到姑娘們在巷外,皺起眉頭,有些著急揮了揮手,姑娘們這才趁著夜色而去。

    楊寧心知蕭易水之死在會澤縣那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此人在會澤縣境內人脈深厚,不但有白道的關係,連黑道也與他有瓜葛,等明天被人發現屍體,必定會是一場大風暴。

    自己雖然趁夜出手,一時半會不會被人發現,但是蕭易水的黨羽最終還是會查到自己身上,如今的會澤城,對自己來說已經是十分的凶險。

    他趁著夜色,迅速回到了土地廟。

    還沒進去,就看到老樹皮和猴子坐在廟門口等候,見到楊寧回來,老樹皮忙起身迎上來,低聲問道:“見著小蝶姑娘了?她現在怎麼樣?”

    楊寧笑道:“見著了,這幾天她也生病,剛剛好一些,已經沒什麼大事了。”心中暗想,若是將今夜發生的事情告訴這兩人,這兩個傢伙也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老樹皮鬆了口氣,道:“那便好。我這擔心了一晚上,看你回來,那就好了。”

    楊寧知道老樹皮對自己的關心確實是出自真心,微微一笑,心下頗為感激。

    猴子倒顯得有些尷尬,訕訕道:“那個.....那個我瞧你半天也沒出來,所以.....所以就先回來等著.....!”

    楊寧只是笑笑,也不多言,心中卻知道這小子是怕被牽連,早早逃離是非之地。

    他自然沒有心情與猴子計較,回到廟裡,見到其他幾名乞丐睡的正濃,進到側屋,老樹皮跟著進來,楊寧在房門前往外面瞧了瞧,見猴子也已經一頭躺下,看上去也是十分疲憊,這才轉身到了草堆邊,拉過老樹皮的手,壓低聲音道:“老樹皮,你要離開這裡了。”

    老樹皮一怔,楊寧已經拿出那隻小錢袋,從裡面將扳指拿出,又拿了一片金葉子,這才將錢袋塞進老樹皮手中。

    老樹皮見楊寧又是扳指又是金葉子,已經呆住,等緩過神來,手中已經拿著錢袋,藉著微弱的火光,瞧見錢袋裡面是些碎銀子,還有幾片金葉子在其中,更是大吃一驚,失聲道:“這是......!”還沒說完,楊寧已經伸手捂住他嘴巴。

    “你不要說話,先聽我說完。”楊寧湊在老樹皮耳邊,壓低聲音道。

    老樹皮點了點頭,楊寧這才鬆開手,低聲道:“蕭易水和他手下那幫捕快販賣人口,小蝶已經被送到了京城.....!”

    老樹皮身體一震,目中顯出驚駭之色,隨即握緊一隻拳頭。

    “我也不能詳細向你解釋。”楊寧低聲道:“蕭易水已經被我殺了,不出意外,他手下那幫人很快就會查到我的頭上,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們查到我,定會牽連到你。”

    老樹皮全身一震,他當然知道楊寧這樣做的後果,驚駭道:“你.....你殺了蕭易水?”

    楊寧微微頷首,神情嚴肅,輕聲道:“天快亮了,城門馬上就會開啟,我不能置小蝶不管,所以要去找尋小蝶。老樹皮,你也不能繼續留在這裡,這些銀錢你先拿著,如今戰事已息,你找一個地方,置些薄產,再找個媳婦安生過日子......!”

    “小貂兒......!”老樹皮眼圈一紅,“蕭易水那狗雜碎,喪盡天良,多少人想殺死他,你.....你這是為民除害。你要去找小蝶,我跟你一起走,多個人多份力,或許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楊寧溫和一笑,握住老樹皮的手,柔聲道:“往京城去路途遙遠,而且連我也不知道是否能找到小蝶。老樹皮,你為人善良敦厚,如果不是你悉心照料,我只怕也活不下來,你這份恩情,我不會忘記。”

    老樹皮正要說話,楊寧搖頭輕聲道:“時間不多了,蕭易水的屍首一旦被發現,會澤城很可能就要被封鎖。你可知道城門何時開啟?”

    老樹皮立刻道:“城門開關與季節有關,這個季節,卯時三刻就會開啟城門!”

    楊寧對於古今時辰的對應還是頗為熟悉,想了一下,才道:“你現在就準備,往北城門方向去,只要城門開啟,立刻出城,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來。”

    “那你......?”

    “我從南城門出城。”楊寧輕聲道:“猴子他們對此事一無所知,此事一旦爆發,他們必受牽連,不能留在城裡,天亮之後,我先帶他們出城。”

    老樹皮低聲道:“現在不能告訴他們,萬一他們害怕被牽連,背地裡出賣你,那可就......!”

    “我明白。”楊寧含笑輕聲道:“出城之後,我再讓他們去逃命。”

    老樹皮見得楊寧安排妥善,微微點頭,他當然知道,楊寧只讓自己單獨離去,顯然是擔心若與猴子等人在一起,那幾個傢伙很可能會見財起意。

    他將手中包裹放在地上,忽地抱住楊寧,楊寧被這老乞丐抱住,頓時有些不自在,但卻也知道今次一別,可能永遠再難相見,只能輕輕拍了拍老樹皮背脊,低聲道:“你多多保重,若是緣分未盡,還有相見之日。事不宜遲,不能再耽擱,老樹皮,你快些走吧!”

    老樹皮鬆開手,收好包裹,拿了木棍在手,擡步便走,到得門前,回頭看了楊寧一眼,楊寧含笑揮手,老樹皮強忍淚水,匆匆離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1:05
第十二章 逃亡

    楊寧等老樹皮離開小片刻,這才出門叫醒了猴子,猴子還沒睡下多久,臉上一片茫然,含糊不清道:“貂......貂老大,出了什麼事?”

    楊寧笑道:“你們幾個起來,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猴子向門外瞧了一眼,外面還是黑乎乎一片,還要詢問,楊寧已經道:“你們不去定會後悔,去不去你們自己選。”

    猴子大是疑惑,卻還是起身叫醒了其他幾人,幾人都是茫然不解,楚歡並不耽擱,領著幾人出了土地廟,令猴子帶路趕往南城門。

    猴子等人一路上很是奇怪,幾次詢問,楊寧只說到是自知,到了南城門不遠處,幾人便在一處牆根下坐了。

    卯時三刻,天已經矇矇亮,城門處已經稀稀落落來了一些人,城門開啟之後,楊寧立刻帶著猴子等人出了城去。

    會澤城入城時要嚴加搜查,出城若是趕著車輛,也會檢查,不過楊寧等人一看就是叫花子,城門守兵倒是沒有心思在這些乞丐身上花心思,幾人十分順暢地出了城門。

    出城之後,楊寧也不多言,腳步輕快,一口氣帶著猴子等人走出了四五里地。

    “貂老大,咱們這到底是要往哪裡去?”猴子再也忍不住,停下腳步,“如今整個會澤縣都算不得太平,說不準就要碰上盜匪,咱們還是回到城裡安全。”

    楊寧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淡淡道:“伸手出來!”

    猴子一怔,見楊寧神情肅然盯著自己,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過去,楊寧將一枚扳指放在了猴子掌心,猴子一愣,不明所以。

    “這枚扳指如果換銀錢,少說也能值個幾十兩銀子。”楊寧道:“猴子,你帶著他們現在趕緊離開這裡,有多遠走多遠,不出意外的話,幾個時辰之內,便會有人搜找我們的下落。 ”

    猴子和其他幾人更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不過猴子很快便將扳指握在手心中,笑道:“貂老大,你這是發了大財?”他只以為楊寧昨夜往花宅偷了一筆,如今和大家分紅。

    “大財倒沒有發,不過闖下了大禍。”楊寧十分痛快道:“蕭易水被人殺了,他的黨羽可能要將這筆債算在我的頭上,你們與我同住在土地廟,這筆債同樣也要算在你們身上,所以你們現在可以趕緊逃命。扳指換了銀錢,可以保證你們的盤纏,我們就此別過,或許此生再也見不著了。”

    他乾脆利落,話一說完,也不耽擱,立刻向南邊而去。

    猴子等人愣了一下後,都是大驚失色,立刻追過去,驚駭道:“貂.....貂老大,是你殺了蕭.....蕭易水?”

    “是誰殺的已經不重要。”楊寧頭也沒回,腳步更快,“不過你們跟著我,危險會更大,他們可能已經追出來,何去何從,你們自己選擇。”

    猴子停下腳步,一時呆住,幾人眼睜睜地看著楚歡沒入昏暗之中,片刻之後,身後一人小心翼翼問道:“猴子,咱們.....咱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猴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人肯定是這小子殺的,咱們和他在一起,定受牽連,什麼也別說了,趕緊逃命,越早離開會澤縣越好。”竟不敢跟著楊寧方向去,擡手往東邊一指,“咱們往那邊去,快跑!”

    楊寧與猴子等人分道揚鑣,重重舒了口氣,拂體涼風,適意暢懷。

    一夜之間,風雲突變,楊寧此前又何曾料到剛剛穿越過後,自己會幹下此等大事,更想不到轉眼之間便要四處逃亡。

    逃離會澤縣勢在必行,而且還要繼續找尋小蝶的下落。

    小蝶被送往京城,楊寧用屁股想也知道處境一定會十分悲慘,小蝶對他有救命之恩,他自然不能放下不管。

    雖然他也很清楚自己目下勢單力薄,未必真的能夠找到小蝶甚至救出她,但即使如此,卻也要盡力而為,如此才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他現在倒也掌握了些許線索,至少知道小蝶和其他姑娘是被鏢局帶走,目的地是京城,而且離開已經有三天。

    所以要找尋小蝶,先要找到那支鏢隊。

    會澤城距離京城有大半個月的路途,所以那支鏢隊目今還只是在路途之中。

    既然帶著不少姑娘,鏢隊就不會太小,既然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鏢局,為了安全起見,他們自然不可能撇開這個旗號不用。

    所謂鏢局,並非武力有多厲害,而是人脈十分廣闊,沒有人脈的鏢局,即使高手眾多,要鏢行天下也是幾無可能。

    掛著旗號,一路暢通無阻,某些鏢局甚至可以躲避沿途的盤查,這樣的優勢,當然不會棄之不用。

    楊寧相信這樣一支鏢隊一定會很顯眼,那麼自己沿途打聽,未必不能獲得訊息。

    此外雖然鏢隊比自己早上三天離開,但是沿途絕不可能日夜兼程,利用他們休息打尖的時間拉近距離,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能追上鏢隊,就有機會接近小蝶,即使無法救出小蝶,但是一路跟隨,終有機會出手。

    他邊走邊想,等緩過神來,天色已經大亮。

    向前望去,是一條頗為寬闊的官道,他皺起眉頭,自己這般堂而皇之地走在官道之上,一旦蕭易水黨羽追來,很容易就會發現自己,他意識到自己還在逃亡之中,這種時候,還真不適宜大搖大擺在官道上行走。

    他拐到偏道,一路向南,一心想要追上鏢隊,所以途中根本沒有如何休息,飢渴之時,就在小溪中捧幾口水喝,另找些野果充飢,到了次日黃昏時分,已經離會澤縣城越來越遠。

    不知不覺中,他順著偏道而行,卻再次拐到了官道上,瞧見交叉處有一座草棚,草棚外面豎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一面簾子,寫著一個大大的“茶”字。

    這裡應該是一處道邊茶棚。

    楊寧此時還真覺得有些口渴,走了過去,只見到茶棚前一張木椅上坐著一名四十出頭的漢子,含笑道:“大叔,你.....!”

    他話沒說完,那漢子眼睛一斜,揮手道:“走開走開,這裡可沒有白吃的東西。”扭過身去,也不看楊寧。

    楊寧一怔,心想這位老兄的素質可真不咋地,隨即低頭,醒悟自己這身衣衫還是叫花子模樣,也難怪漢子見到便驅趕,自是以為有人過來乞討。

    “大叔,我想向你打聽點事。”楊寧自然不會就此離開,反倒是上前兩步,笑眯眯道:“這幾天可有鏢隊從這裡經過?這是往京城去的官道吧?”

    “廢話。”漢子扭過頭來,沒好氣道:“你既然知道官道可以往京城去,又怎能沒有車隊過去?每天來來回回好些車隊,難道我還要一一記著哪些是商隊哪些是鏢隊?”

    漢子脾氣不好,楊寧也不以為意,含笑道:“那能不能給口水喝?口渴得緊。”

    “要喝水自然可以,不但有水,還有茶。”漢子斜睨楊寧,似笑非笑道:“只要身上有銀錢,還可以給你拿點吃的。”

    他話聲剛落,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道:“不就是一碗水嗎?有什麼捨不得,生意不好也別拿別人出氣。”就從茶棚裡走出來一個繫著圍裙的婦人,端了一碗水遞給楊寧,楊寧急忙接過,仰首灌了下去。

    漢子冷哼一聲,卻也沒多說什麼。

    楊寧將茶碗遞還給婦人,拱手道:“多謝大嬸。”

    “是從北邊過來的吧?”婦人見楊寧身上邋遢不堪,倒也不嫌棄,反是同情道:“真是可憐,年紀輕輕就流落在外。小夥子,要是餓了,我給你拿塊麥餅。”

    漢子瞪著眼睛道:“拿什麼餅,要都這樣,咱們喝西北風啊?你這敗家娘們。”

    婦人根本不理會,進屋拿了一塊麥餅出來,乾巴巴的模樣確實不好看,楊寧急忙道謝,接餅在手,問道:“大嬸,敢問一句,這幾天可瞧見有鏢隊從這裡經過?大概是兩三天前。”

    婦人想了一下,才搖頭道:“這裡每天都有車隊經過,還真沒去注意。你要問鏢隊做什麼?”

    楊寧正要說話,忽聽得遠處傳來馬蹄聲,正是自北傳來。

    漢子和婦人常年看到人來人往,也不在意,楊寧心中卻是一緊,閃身到了茶棚邊上,向北邊遙望過去,夕陽之下,只瞧見五六匹快馬正往這邊飛奔而來。

    快馬如箭,片刻間便即馳到茶棚邊上,竟清一色都是身著藍衣的捕快,當先一人勒住馬,掃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漢子早已經起身上前來,陪笑道:“幾位差爺是要喝茶?快請進!”

    領頭捕快也不理會,從身上取了一張紙,抖了開來,對著那漢子問道:“仔細看一看,可瞧見這人?”

    那漢子細細瞧了幾眼,皺起眉頭,迴轉頭去,卻發現剛還站在茶棚邊的楊寧已經沒了蹤跡,倒是那婦人上前來瞧了瞧畫像,搖頭道:“這幾天人來人往也見過不少人,沒瞧過這畫像中的人。”

    那捕快神情冷峻,道:“你們仔細再瞧瞧,未必長得一模一樣。”盯住那漢子,沉聲問道:“你左顧右盼看什麼?”

    漢子忙道:“沒.....沒什麼!”

    捕快冷笑道:“這是逃竄在外的殺人犯,犯的是死罪,要是你們知情不報,就是同犯,那是要砍腦袋的......,給我仔細看著,到底見過沒有?”回頭使了個眼色,三名捕快翻身下馬,拔出腰間佩刀,已經衝進茶棚之內。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1:07
第十三章 牛頭嶺

    捕快們衝進茶棚,漢子臉色頓時劇變,很快就聽到裡面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這一對夫婦也不敢多言。百度搜索

    這茶棚也不大,幾名捕快裡裡外外搜了一遍,這才回來,向那領頭捕快道:“裡面沒人。”

    領頭捕快四下裡瞧了瞧,才將那張紙丟給漢子,冷聲道:“這是通緝令,就貼在你這茶棚外面,只要瞧見這小子,無論死活,送到官府,都會重重有賞。”也不多言,一抖馬繮,領著幾名捕快飛馬而去。

    等捕快離開,漢子才衝著婦人急道:“那小乞丐是殺人犯,你可聽見?為何不讓我稟報?”不等婦人回答,也在茶棚內外找了一遍,鬆了口氣,道:“那小子走了?”

    婦人見捕快去的遠了,這才繞到茶棚後面,距離幾步之遙有一個用篾竹圍起的圈子,一看就知道是方便之所。

    那漢子立時明白,果見到楊寧已經從裡面竄出來。

    捕快雖然將茶棚裡裡外外搜了一遍,卻偏偏沒有搜尋這個地方。

    “大叔,大嬸,對不住。”楊寧拱手道:“我立刻離開,不會連累你們。”他雖然知道蕭易水的黨羽遲早會查到自己,可是萬沒有想到這幫人的辦事效率竟然如此迅速,不但已經確定了凶手,而且開始到處搜找。

    漢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眼中多少還有些懷疑,問道:“你.....你真的殺了人?”

    楊寧並不解釋,取了身上那片金葉子,道:“我身上沒有碎銀子,不知可否用這片金葉子換取一點碎銀子。”

    漢子見了那片金葉子,吃了一驚,立刻擺手道:“我們沒有那麼多碎銀子可以換,你....你趕快走吧!”

    楊寧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片金葉子塞進婦人手中,快步便走,婦人連叫幾聲,楊寧才停下步子,婦人上前問道:“小夥子,你這是要往哪裡去?那些官差都在抓你。”

    楊寧含笑道:“我要往京城去,找尋一支鏢隊,可是那鏢隊比我早走幾日,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那漢子湊近過來,道:“你說的鏢隊如果是沿著這條官道走,就算比你早走幾日,也未必不能趕上。”擡手向東南方向指過去,“你向那個方向走上一天,應該就能看到牛頭嶺,如果你能穿過牛頭嶺,比官道至少要少走兩天的路途,說不定就能趕上。”

    “牛頭嶺?”楊寧眼睛一亮。

    婦人忙道:“牛頭嶺是深山老林,小夥子,那裡很是凶險,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漢子道:“路我已經指了,敢不敢走就看你的膽量。你快些走吧,萬一那些官差回頭,可是要連累我們。”

    楊寧心下微微振奮,拱了拱手,笑道:“多謝兩位。”那婦人要將金葉子還給楊寧,楊寧卻早已經飛跑而去。

    他順著那漢子所指的方向一路前行,途中只是稍作歇息,到次日傍晚時分,便瞧見前方出現山脈輪廓,山脈連綿,兩座山峰微高,乍一看過去,倒真的有點像牛兒的兩隻犄角。

    傍晚時分,斜陽西下,落日餘暉照在牛頭嶺,整座牛頭嶺卻顯得頗有些陰沉,雖然牛頭嶺看似就在眼前,但是真要走起來,到太陽落山,卻還是有一些距離。

    漸近牛頭嶺,忽聽得身後傳來馬蹄聲響,楊寧心下一緊,回頭望過去,只見到又是數騎從後方呼嘯而來。

    他握緊拳頭,暗想難不成是那幾名捕快折回頭,那茶鋪漢子告訴了幾人自己的行蹤?

    身處曠野,四下裡還真沒有躲藏之處,而且此刻那些人顯然也發現了自己的身影,再要躲避已經來不及。

    五匹快馬如風般飛馳而來,楊寧神情冷峻,雖然知道勢單力薄,卻還是做好了奮力一搏的準備。

    誰知那五匹快馬卻是從自己身邊掠過,只當先一人瞥了自己一眼。

    楊寧這才看清楚,這五人並非追拿自己的捕快,都是清一色紫衣在身,眉心似乎有什麼印記,只是那幾人速度太快,一時間也沒看清楚。

    楊寧微鬆了口氣,那幾匹快馬跑出一小段路,忽地都停下,一乘馬兜了回來,到得楊寧邊上勒住馬,馬上那紫衣人上下打量楊寧一番,才冷冷問道:“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灰色袍子的老頭兒?”

    楊寧搖頭道:“沒瞧見!”心想原來這幾人是在找尋一個老頭兒,卻不知那老頭兒又是什麼人。

    便在此時,楊寧忽然聽到一陣刺耳的聲音從牛頭嶺方向傳過來,擡頭望過去,只見到一道星光從牛頭嶺深山之中一飛沖天,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那一道竄天而起的光芒看得十分清晰,而且帶著刺耳的尖利之聲。

    紫衣人自然也瞧見那光芒,臉色微變,立時調轉馬頭,向另外幾名紫衣人道:“就在山裡,咱們快些過去!”

    五名紫衣人縱馬向牛頭嶺飛馳而去,楊寧看著那五騎漸行漸遠,心下更是疑惑。

    那幾名紫衣人氣勢洶洶,一看就不是善類,卻也不知道是何來歷,而山嶺之中竄出一道沖天星光,顯然是訊號,也便是說深山之中此時還有其他人。

    楊寧尋思著是否該避開這些人,另覓他途,只是要追上鏢隊,只有這一條捷徑,只微微想了一下,便即繼續向牛頭嶺過去。

    走了小半個時辰,到了山腳下,遠遠就瞧見幾匹馬正在山腳下,卻不見那幾名紫衣人。

    楊寧心知山上不便行馬,那幾人定是將馬匹丟在這裡,徒步上山。

    此時若是牽上一匹馬悄悄離開,應該不會被人發現,若騎馬順著官道日夜追趕,想來也是能夠追上鏢隊。

    只是若在官道縱馬,說不定就會碰上蕭易水的黨羽,他並沒有忘記,蕭易水的黨羽已經在會澤縣張開大網,正在各處搜尋自己,黑白兩道耳目無數,自己還真要小心提防。

    而且方才那些紫衣人的言行,也讓楊寧心存好奇。

    上山之後,道路越來越崎嶇,山上都是茂密的樹林,楊寧心知那幾名紫衣人定是順著方才光芒竄起之處而去,倒也記得大致的位置,一面注意四周的動靜,一面穿梭在山林中向那個方向摸過去。

    牛頭嶺,顧名思義,上下起伏,時高時低,倒也不是一直向上攀爬。

    初月升起,月光幽冷,時當九月,天氣本就開始轉涼,在這山林之中,更是陰氣極深,楊寧身上頗有些發涼。

    山中時不時地傳出狼嚎雀鳴,不知不覺之中,楊寧已經深入山嶺之中,四下裡也瞧不見一個人影,甚至連道路也瞧不見一條,眼前黑乎乎一片,陰森森頗有些可怖,楊寧雖然膽大,此刻卻也感覺背脊有些發涼。

    他正後悔闖入山中,忽聽得左前方傳來一陣呼喝聲,楊寧立時警覺,只是那聲音叫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楊寧等了片刻,聽得再無動靜,小心翼翼循著先前發出叫喊的方向摸索過去,這林中昏暗,前面的情景看的也不是十分真切,走了片刻,忽地腳下一絆,踩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面,腳下一崴,差點摔倒,好在楊寧的反應極快,一隻手抓住了旁邊的一根小樹,穩住了身形。

    月光幽幽,從樹枝的縫隙之間灑射下來,楊寧低頭看了一眼,臉色驟變,差點叫出聲來。

    腳下橫臥著一個人,一動不動,自己一隻腳正踩在他小腹處,幽冷的月光下,楊寧瞧見此人脖子之上光禿禿的竟然沒有了首級。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撲鼻而來,楊寧倒並不在意這股血腥味道,可是看到這具無頭屍首,心下卻也是駭然。

    從這人的衣衫可以看出,似乎就是此前自己所遇到的那幾名紫衣人其中之一。

    他擡手捂住鼻子,便在此時,又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叫聲淒厲,瞬間便即消失,楊寧一顆心頓時跳的厲害,摸索著又往前走了十來步,見到前面一道人影站在那裡,急忙閃身躲到一棵大樹後面。

    只是那邊卻沒有絲毫動靜,楊寧探頭瞧了瞧,見那身影站直著身子,腦袋和雙臂都是低垂著,一動不動。

    楊寧感覺有異,從樹後走出,那人卻兀自沒有動靜,楊寧靠近過去,輕輕“喂”了一聲,忽地瞥見那人胸口鼓起,似乎有什麼東西裝在裡面,此時那人毫無動靜,楊寧也沒有立刻靠近,繞到側旁,這才看清楚,此人身後有一根手臂粗細的樹幹,樹幹從那人的背脊沒入身體之內,胸口鼓起的地方,自然是因為樹幹貫穿了身體才隆起。

    楊甯越看越心驚,所見的兩具屍首,死亡方式都是觸目驚心極為悲慘,卻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下手。

    他湊近到那屍首邊上,微低下身子瞧了瞧那人面孔,一眼便即認出,那人正是在山下詢問過自己的紫衣人,此人眉心之中,卻有一塊刺青,形如蜘蛛。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1:09
第十四章 木老

    山林之中,陰氣森森,楊寧神情凝重,藉著幽冷的月光,看到旁邊地上有一灘溼溼的東西,蹲下身子,用手指頭蘸了一下,湊近鼻尖,立時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知道地上是鮮血。

    他向前瞅了瞅,只見鮮血灑在地上,蔓延到前方深處,微一沉吟,心知必然有人受傷之後,還是往深林之中去。

    雖然知道十分凶險,但楊寧還是忍不住順著血跡往深林摸索過去,行了小片刻,忽見到前面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屍首,四下裡一片死寂,楊寧陡然看到如此眾多的屍首,心下卻也是發毛。

    他瞥見邊上有一把鋼刀,彎腰拿在手裡,這才小心翼翼靠近過去,仔細瞧了瞧,四下裡躺了**具屍首,除了其中一人身首分離,其他人身體倒沒有殘缺,比之自己先前看到慘死的兩個人要正常許多。

    這些人俱都是紫衣在身,有幾人仰面朝上,楊寧看見他們的眉心之中皆有蜘蛛刺青,心知這些人都是同伴。

    地上不但躺著眾多屍首,而且散落各種武器,除了大刀,更有鐵鉤、短刺、鐵鏈等諸般兵器,一看便知道這些人都是練家子。

    這些屍首都是身形健碩,且都是練家子,楊寧很難想象這麼多人為何短短時間就全都喪命於此。

    他正自疑惑,忽地聽到附近傳來一聲響動,楊寧身體一緊,握緊手中刀,扭頭看過去,只見邊上有一堆凌亂藤蔓,那聲響正是從藤蔓裡發出來。

    楊寧握刀一步步靠近過去,很快便聽到藤蔓後面傳來急促的呼吸聲,隨即便看到,一人正背靠藤蔓後面的一棵大樹下,藉著淡淡的月光,只見到此人穿著一件灰色的袍子,頭上繫著一根灰色的帶子,一頭白髮如同冬雪十分顯眼,一雙眼睛卻是冷厲異常。

    楊寧瞧在此人,立時想到之前紫衣人所說的灰袍老頭子,如無意外,應該就是眼前這白髮老頭了。百度搜索

    那白髮老者氣息急促,卻又十分虛弱,眼神本來十分冷厲,可是瞧見楊寧打扮模樣,眸中寒光頓時閃過,問道:“你.....你是何人?”

    他聲音顯得十分虛弱,倒似乎受了傷。

    楊寧卻已經想到,既然紫衣人在找尋這老頭,如今十多名紫衣人盡數死在山裡,恐怕凶手便是這白髮老者。

    不過瞧這老頭乾巴巴的模樣,還真是很難讓人相信那麼多壯碩漢子是死在他的手裡。

    “老.....老先生,你這是怎麼了?”楊寧心存戒備,“你是不是受了傷?”

    白髮老者冷聲道:“老夫問你,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楊寧感覺從這老頭身上散發出一陣寒意,還真不願意繼續留在這是非之地,往後退了兩步,卻見得那老者手臂猛地一抖,一條藤蔓如同毒蛇般直竄出來。

    楊寧臉色一沉,握緊手中刀,揮刀便砍過去,誰知那藤蔓卻像活的一般,大刀還沒碰到,藤蔓忽地一個側卷,楊寧便覺得手腕子一緊,那藤蔓已經卷住了他的手腕。

    楊寧大驚失色,想要掙脫,整條手臂卻如同觸電一般,頓時發麻,手中大刀脫手而落,而他整個身體也已經被那藤蔓扯了過去。

    好奇心害死貓。

    楊寧暗想千不該萬不該上到這陰森森的山上來,這下子倒好,熱鬧沒看到,反倒教這老鬼害死。

    “砰!”

    楊寧被藤蔓扯過去,隨即重重摔在地上,這一下摔得不輕,骨頭都要散架一般,等楊寧掙扎坐起身來,便發現那老頭已經近在眼前,一雙冰冷的眼睛正盯著自己,此時兀自靠在那棵大樹下。

    “你不是五毒宮的人?”老頭上下打量楊寧一番,有氣無力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若不老實招認,現在.....現在便殺了你。”說到此處,他眉頭緊了緊,全身抖了幾下,就似乎是打了幾個冷擺子,隨即扭頭,“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楊寧立時聞到一股腥臭味,極其難聞。

    “原來這老傢伙真的受傷了。”楊寧見此情狀,立刻道:“老.....老先生,你誤會了,我不是什麼五......五毒宮的人,我是誤打誤撞進到山裡的。”

    他心中卻是冷笑,暗想這老傢伙身手了得,自己還真不是對手,此時只能虛與委蛇,找尋機會脫身。

    這老頭提到五毒宮,卻也不知道是什麼所在。

    “誤打誤撞?”老頭冷笑道:“你一個毛孩子,這種時候,會誤打誤撞闖進山裡?”他嘴角兀自帶著鮮血,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但語氣森然,讓人泛寒。

    楊寧坐在地上,嘆道:“老先生,我是流浪的乞丐,和同伴失散,打聽到他們從官道離開已經有好幾天,所以想從這裡抄近路追趕。”

    “從這深山老林穿過去?”老頭嘿嘿笑道:“你小子膽子倒不小,也不怕被這山裡的虎豹吞了。”

    “我也不知道山裡這麼凶險。”楊寧渾身疼痛,勉強站起身來,道:“老先生,你先休息,我不打擾你了,這就下山。”轉身便要走,老頭冷聲道:“站住!”

    楊寧心知這老頭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只能轉身苦笑道:“老先生,我身無分文,賤命一條,只是不巧撞到這裡,你放心,我今晚什麼都沒看見,也絕不會說出去。”心裡卻想著:“你們到底是個什麼勾當,我根本不清楚,要說也不知從何說起。”

    白髮老頭冷冷道:“你就算說出去,那也無妨。”擡手指著前面,問道:“你可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

    楊寧心想這些事情自己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搖頭道:“不知道,老先生,我....我也不想知道太多。”

    “老夫剛說過,他們是五毒宮的人,莫非你忘記了?”白髮老頭冷哼一聲,“在老夫面前,千萬不要耍小聰明.....!”說到這裡,又是一陣咳嗽,身體更是顫抖不止。

    “這老傢伙看來傷得很重。”楊寧心想,“真要害我,大不了和他拼死一搏。”卻還是帶笑道:“老先生誤會了,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五毒宮六毒宮,我就想快些穿過這座山,早些找到同伴。”

    “你想穿過這座山?嘿嘿,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老頭冷笑道:“五毒宮的人都是陰險狠辣的邪魔外道,老夫打抱不平,因此得罪了他們,被他們一路追殺。雖然殺了這些人,但是.....!”又是一陣劇烈咳嗽,等平復下來,才繼續道:“但是他們在附近一定還有其他人正往這邊趕來,若是瞧見你,也必會殺死。”

    這老頭真是不地道,人是你殺的,與我何干,何必危言慫聽?

    見楊寧沉默,老頭還以為楊寧害怕,低聲道:“你對這山上的道路可熟悉?”

    楊寧搖搖頭,老頭道:“你不熟,老夫卻很熟悉,你要想活命,就要聽老夫的吩咐,老夫可以帶你出山,否則你躲不過他們的追殺。”

    你熟悉?若不是知道這老頭武功了得,楊寧就已經準備開噴。

    這牛頭嶺連綿起伏,深山老林幾乎沒有道路可循,這老頭明顯是為了躲避追殺誤入山中,恐怕連這座山嶺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此時大言不慚知道山中道路,吹牛皮不打草稿,這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楊寧心知肚明,卻裝作一副單純模樣道:“老先生真的知道怎麼走出這山嶺?”

    白髮老頭頷首道:“不錯,先不必多言,老夫受了點輕傷,行動不便,他們的人隨時可能過來,此地不宜久留,你先揹我離開這裡。”

    楊寧立時就明白,這老頭靠在樹下,定是無法行走,方才看他吐出一口鮮血,而且腥臭難聞,一定是受傷極重,他雖然殺死了五毒宮的眾人,但自己顯然也被對方所傷,此時還口口聲聲說自己只是受了輕傷,明顯是滿嘴胡言。

    白髮老頭自稱知道山中道路,要帶楊寧走出山,這當然也是滿嘴跑火車,目的不過是希望楊寧先帶他離開這裡。

    楊寧心知老頭此時既然要利用自己,就不會對自己輕易下手,不過要想逃離,此時還真不是時候,惹惱了這老東西,自己定然討不了好處,心裡尋思著老頭既然受了傷,等他傷勢發作,自然有機會逃離。

    白髮老頭見楊寧一時沒有動作,冷哼一聲,森然道:“怎麼?不想出山?”

    楊寧忙笑道:“老先生誤會了,我是擔心....擔心背不動你。”

    “你放心,老夫身體很輕。”白髮老頭道:“快些過來,再不走,等他們的人到了想走也走不了。”

    楊寧無可奈何,只能上前去背起了老頭,說來也怪,這老頭看起來也不瘦,但是揹負在身上,還真是輕飄飄的並無多少份量,只是越是靠近他身邊,那股子腥臭味就越濃,此時背在身上,那老頭兒呼吸微促,腥臭味更是薰得楊寧幾欲嘔吐。

    “向那邊走!”老頭伏在楊寧背上,擡手往山林深處指了指,“老夫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自能安然無恙出山。”

    “老子要真是全聽你的,只怕最後要被你這老傢伙殺人滅口。”楊寧心內嘟囔,口中卻道:“老先生,尊姓大名啊?如何稱呼?”

    “你叫我木老就好!”老頭兒道:“快走快走,不要耽擱!”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1:12
第十五章 枯木手

    楊寧揹著木老穿梭在山林之中,木老伏在楊寧背上,時不時地指路,所指方向,卻都是極為陰暗難行之處,楊寧心知這老傢伙就是為了躲避仇家,才故意往雜亂陰暗之處深入,幾次想要將這老東西從身後甩下去,不過想到這傢伙一個人擊殺了十幾名五毒宮的大漢,心下還是十分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老頭雖然不重,但是隔一陣子便咳嗽片刻,每次咳嗽,那股帶著血腥味道的腥臭味便撲鼻而來,讓楊寧難受至極。

    山路崎嶇,越行越高,這一下子竟是走了兩個時辰,楊寧已經累的有些吃不消,此時已經進入到深山之中,楊寧正要停下歇歇,忽聽木老道:“那邊是不是一個山洞?”擡手往不遠處指了指。

    楊寧瞧過去,只見前面亂蓬蓬的一堆荊棘枯藤,倒似乎真有一個黑乎乎的山洞,湊近過去,木老道:“就在這裡先歇下來吧。”

    楊寧疲累得緊,扒開枯藤,後面是一處頗為寬敞的洞穴,進到裡面,黑乎乎一片,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先將木老放了下去,這才一屁股坐了下去。

    木老道:“你在洞口守著,發現動靜,立刻告訴老夫。”

    楊寧心下冷笑:“老子揹你到這裡,疲累不堪,現在又讓我做看門的?等你傷勢發作,看老子不整死你。”坐在洞穴前,此時口乾舌燥,卻也無可奈何。

    片刻之後,只聽到木老呼吸極輕,回頭輕聲叫道:“老先生,你現在感覺如何?傷勢不礙吧?”

    木老卻並無回答,似乎已經睡著。

    楊寧又叫了一聲,木老依然沒有聲息,楊寧這才冷笑,此時倒也適應這昏暗中的光線,瞧見木老正蜷縮在洞內,站起身來,緩步走近過去,握起拳頭,猶豫了一下,終是搖頭,暗想這老傢伙身受重傷,自己雖然吃了些苦,但他畢竟沒有真正傷害自己,還真沒有必要趁人之危。

    不過這陰森森的老傢伙著實讓人厭惡,鬼也不信他會帶著自己走出山林,反倒是這老傢伙一旦恢復元氣,還要給自己帶來大麻煩,楊寧自然不想被這老傢伙控制,見他一動不動已經睡著,正是趁機離開的好時機。

    牛頭嶺連綿起伏,木老又有傷在身,現在離開,木老根本不可能再找到自己。

    而且楊寧心裡始終記掛著小蝶的安危,自然不能在此耽擱下去。

    他轉身輕手輕腳向洞外走,剛剛踏出洞口,便感覺一件東西打在自己的膝彎內,整條腿一麻,瞬間僵直,竟是再不能動彈。

    他大吃一驚,卻聽身後傳來木老陰森森的聲音:“你想走?”

    “木老,你這可真的誤會了。”楊寧反應極快,已經笑道:“我是見你老受傷,想要找些水給你喝,順便再看看有沒有野果採摘,給你補充一點營養,你現在是傷員,沒有營養可不行。”

    這老傢伙剛才明顯是在假寐,目的就是為了考驗自己是否會丟下他不管,楊寧心下一陣後怕,方才如果自己真的趁勢出手,只怕自己這條小命已經報效了。

    木老雖然受傷,但是就他剛剛這一手功夫,要取自己的性命還是易如反掌。

    “原來是在為老夫著想?”木老黑嘿嘿笑道:“你這小子倒是挺孝順,老夫還以為你是要丟下老夫不管,趁夜逃走呢。”

    楊寧笑道:“我與你老人家在這種偏僻的地方都能相遇,那是緣分,你現在有傷在身,我若丟下你,那也實在太不仗義了。老先生,你可把我想的太壞了。”

    木老笑道:“看來你小子還很講義氣?”手臂微擡,又一樣東西打在楊寧腿彎處,楊寧感覺腿上那種僵直感立刻消失,本來無法動彈的右腿又能活動,木老已經道:“你過來!”

    楊寧此時恨不得拿起一塊石頭將這老東西砸個稀巴爛,但面上還是笑眯眯道:“木老,你這功夫真是厲害,晚輩佩服得五體投地。”到了木老身前,蹲了下去,問道:“木老有何吩咐?”

    木老一雙眼睛盯著楊寧,楊寧本是個極為膽大之人,但是被這雙眼睛盯著,渾身上下很是不自在,背脊甚至有些發涼。

    “老夫看你小子如此仗義,就實話對你說,老夫先前被那幫傢伙的五毒針所傷,如今中毒在身。”木老緩緩道:“不過這種分量的毒性,對老夫形不成任何威脅,老夫不用三天時間,就能將體內之毒排除乾乾淨淨。”

    原來老傢伙是中了毒,難怪吐出的血帶著那股子腥臭味。

    “怎地不把你毒死?”楊寧心中詛咒道,這老傢伙信口開河還真是毫不變色,即說那毒性對他毫無威脅,又要花三天時間才能將毒素清除乾淨,這明顯是前後矛盾,也只有這種厚臉皮才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只是老傢伙聲稱三天排毒,那麼自己難不成要在這裡等他三天?若是在這山裡耽擱三天,再想追上鏢隊,那就根本沒有可能。

    楊寧心下焦急,但面不改色。

    “你說的不錯,老夫能與你相遇,確實很有緣分。”木老擡手在楊寧肩頭拍了拍,露出古怪笑容,“你為人仗義,所以老夫便麻煩你這幾天,幫老夫守門望風,此外幫老夫找尋飲水食物,三天一過,老夫自然會帶你出山。”

    楊寧心下一沉,面上卻微顯為難之色,道:“木老,莫說幾天,就是幾年,晚輩也願意跟在你身邊多學學。可是我還有事在身,只怕不能在你身邊聆聽教誨,這樣吧,明天我給你找水和食物,備足三五天的量,然後再去找我的同伴。你給我留個地址,等我想你了,我就去看你,你說怎麼樣?”

    木老立時發出怪笑聲,笑的楊寧身上直發毛。

    他將手從楊寧肩頭收回,一雙眼睛卻像觀賞藝術品一樣看著自己的這隻右手,慢悠悠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個流浪兒,別人叫我小白兔。”楊寧很認真道。

    木老依然看著自己的手,道:“小白兔,那你可知道我這隻手叫什麼名字?”

    楊寧心下有些惱火,暗想你這老不正經的是不是在調戲我,老子還沒聽說過一隻手還能有名字,忍不住道:“莫非是叫五姑娘?”

    “什麼?”木老一時沒聽清楚。

    楊寧勉強笑道:“晚輩不知,還請木老指教。”

    木老淡淡道:“許多人叫這隻手為枯木手。”

    “枯木手?”

    “木手所過,萬物皆枯。”木老慢悠悠道:“就像老夫剛才在你肩頭拍那幾下,你有數道筋脈已經受傷,從現在開始,那幾道經脈就會慢慢萎縮,用不了幾天,就會完全枯萎,小白兔,你可知道經脈枯萎之後人會怎樣?”

    楊寧此時已經是臉色大變,他萬想不到木老在自己肩頭輕輕拍幾下,竟然已經對自己下手,恨不得撲上前去掐死這老東西,苦笑道:“木老,你這是做什麼?晚輩莫非有什麼得罪之處?”

    “經脈枯萎,如果是普通經脈,也只是癱瘓而已,不過老夫觸動的經脈,是你體內的的奇經八脈,一旦枯損......!”嘿嘿一笑,木老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奇經八脈,一聽名字就不得了,楊寧長嘆一聲,道:“木老,你.....你這是恩將仇報。”他雖這樣說,心下卻還是有些懷疑,暗想就那麼輕拍兩下,當真就能傷了我的經脈,這老傢伙有危言聳聽吹牛皮的習慣,搞不好就是在故弄玄虛。

    “你放心,我只是讓你知道老夫的枯木手厲害無比。”木老咳嗽幾聲,才繼續道:“老夫看你資質出眾,準備傷好之後,收你為徒,傳授你蓋世武功,將你培養成一等一的高手,只要練成頂尖武學,這天下就沒有你得不到的東西,小白兔,你可願意?”

    蓋世武功?

    楊寧真想噴一口唾沫到這老騙子臉上,你要真有蓋世武功,怎能被五毒宮的人用暗器打中?

    “這個......自然是願意。”楊寧只能道:“不過我這經脈......!”

    “不必擔心,這三天老夫每天都會為你推拿一次,三天之後,安然無恙。”木老道:“不過這三天要是出現其他意外,又或者你在山裡迷了路見不著老夫,那可就怪不得老夫了。”話聲剛落,木老身體忽然一震,全身顫抖起來,擡手道:“你.....你到洞口守著......!”

    楊寧此時已經知道,木老身上中的毒是一陣一陣地發作,剛才木老看似安然無恙,只是沒有發作,此時顯然是毒性發作起來。

    他知道沒有十足把握,絕不能輕易出手,否則不但幹不掉這老騙子,自己只怕要將性命送出去。

    木老此時已經盤膝而坐,雙手手掌朝上,兩掌之間相對,橫放在胸前,楊寧重新回到洞口,靠在洞口的石壁上,心中從木老前十八代就開始罵起,一直罵到後十八代。

    或許是這幾天連續奔波,再加上折騰這一宿,還真是筋疲力盡,靠在石壁上,楊寧竟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站在花叢之中,正對著自己盈盈微笑,俏麗秀美,人比花嬌,水靈靈的眼眸兒忽閃忽閃,就像夜空裡的星辰那般美麗。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1:20
第十六章 六合

楊寧一覺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陽光從枝葉之間投射下來,點點光線斑駁參差,抬頭望過去,卻見到林蔭茂盛,這山中景緻卻也是秀美的緊,與昨夜的陰森昏暗大不相同,清新的空氣吸入口腔之中,更是沁人心脾。

“醒了?”身後傳老木老聲音,“老夫口渴,你去找些野果充飢。”

楊寧回頭瞧過去,雖然洞穴之內依然有些昏暗,但比昨夜清楚許多,木老盤膝坐在洞中,宛若老僧入定。

楊寧心裡罵了一句,自己也有些口渴,笑呵呵道:“老騙.....,哦,木老早,昨晚睡得可好?”

木老並不理會,楊寧討了個沒趣,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四肢,昨夜這一覺,倒是讓精力和體力得到了極大的恢復。

他抬步正要離開,木老聲音在後面道:“小白兔,你是個聰明人,千萬不要自取禍端。”

楊寧知道他的意思,是擔心自己逃跑,呵呵一笑,也不多言。

山中林木蔥蔥,枯藤荊棘遍處都是,要找尋野果,也並不容易,好在他年青敏捷,在這山中穿行倒也迅捷,走出了四五里地,聽得水聲淙淙,循聲過去,發現是一條山溪,他正感口渴,到了溪邊,見溪水清澈異常,先捧了點溪水洗了下臉。

天然無污染的水質,這樣的水,自然是痛快地喝了個夠,隨眼掃過去,溪邊不遠處還真有幾株野果樹,上面結滿了果子,只是認不出是什麼品種,楊寧過去摘了幾個,入口甘脆甜美,味道真是不差。

他心中盤算著是否趁此機會離開,這時候擺脫木老自然是絕佳的機會,可是想到木老的威脅,心中還是有些猶豫。

那老騙子雖然滿口跑火車,聲稱已經用枯木手傷了自己的奇經八脈,但楊寧心下還是有些懷疑。

老傢伙身受重傷,楊寧很懷疑他是否真的能夠輕輕拍自己肩膀兩下便傷了自己,更為重要的是,到目前為止,楊寧根本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的不適。

他眼珠子轉了轉,再不猶豫,繼續向南而行,走了不到小半個時辰,猛地心口一緊,一陣刺疼感從心口一直蔓延到肩頭。

楊寧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冒汗,伸手按住心口,此時心臟急速跳動,那刺疼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片刻之後,那刺疼感才慢慢減弱,等到消失,楊寧才深吸了兩口氣,目露寒光,握拳罵道:“那個老雜碎,竟真的下了狠手。”他此前還在懷疑木老是不是危言慫聽,此時再無懷疑。

想到自己竟然被那老東西脅迫,楊寧滿腔惱恨,自責不該上山,但事到如今,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相機行事。

他只能掉轉頭去,到溪邊摘了五六個果子,心情鬱悶回到洞穴,還沒有進入洞內,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怪叫,心下好奇,輕手輕腳走到洞口,向裡面瞧過去,卻見到木老在地上掙扎翻滾,一雙手拼命捶打自己的胸口,如同瘋魔一般。

楊寧嚇了一跳,暗想難道這老傢伙是毒性發作?

木老發出低聲吼叫,卻又似乎是在極力壓制自己的聲音,他先是在地上掙扎翻滾,忽地翻身而起,衝到洞內石壁邊,雙手撐在壁面,隨即竟然用自己的腦袋向石壁上撞擊過去。

楊寧大驚失色,他倒不是不想木老一頭撞死,可是這老傢伙一旦撞死,自己身上的傷可就無人能解。

木老狀若瘋魔,撞了幾下,額頭上便即鮮血淋漓,他卻似乎根本不知道疼痛,楊寧跑上前去,叫道:“木老,木老,你有什麼想不開,不能這樣對自己啊?”

木老陡然轉過頭來,楊寧見他面色猙獰,一雙眼睛此時竟然血紅,再加上額頭向下流淌的鮮血,繫著額頭的那條頭帶已經是被鮮血染紅。

“木老......!”楊寧見那雙眼睛如同野獸般盯著自己,背脊發毛,心想這毒藥也太牛叉了吧,竟然能讓木老這樣的高手墮落成這副鳥樣。

忽見木老猛地向前撲過來,楊寧早有準備,急忙後退,木老腳下一絆,整個人已經摔倒在地,隨即又在地上翻滾掙扎,雙手兀自捶打自己的胸口,楊寧看得驚心動魄,退到洞外,好半晌,木老才漸漸靜了下去,隨即一動不動,整個人躺在地上,就像死了一般。

楊寧等了小片刻,才輕步進去,見木老雙目緊閉,牙關緊咬,額頭鮮血兀自流淌,一張臉卻是慘白可怖。

楊寧抬腳踢了幾下,木老毫無反應。

“老傢伙難道真的毒發身亡?”楊寧心下一沉,蹲下身子,伸手探木老鼻息,卻發現他還有輕微的呼吸,這才微鬆口氣,順手在木老臉上打了幾巴掌,忍不住罵道:“你這老妖怪,自己要死誰也管不著,拖著老子做什麼?”心下恨恨,又起身踢了幾腳。

忽然之間,他目光定住,只見到石壁腳下有一本書卷攤開放在那裡,心下好奇,走過去拿起那書卷。

拿到手中,才發現是一幅畫卷,有大半還沒有攤開,這畫卷手感十分光滑,但質地明顯不是普通的紙張,卻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所製。

畫卷有些發黃,一看就是很有些年頭的古卷,楊寧仔細看了看,這畫卷上每隔半指寬就畫有一個赤裸人體,但是人體的姿勢卻略有不同,而且每個人體畫像身上都有縱橫交錯的線條,楊寧一下子就識出那是人體經脈圖。

他有些好奇,這畫卷肯定是木老的東西,只是這老傢伙身上帶著這幅圖做什麼?

木老此時就如同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這洞內昏暗,畫卷上的圖樣楊寧一時也看的不是十分清楚,走到洞口,光線明亮,這時候才發現,赤裸人體的經脈詳細至極,經脈線路大都是以黑色為主,可是每一副人體圖,卻都有極為顯眼的紅色線條。

這幅畫卷年代極久,卷面發黃,那紅色的線條也頗有些黯淡,卻還是能夠清晰地分辨出來。

畫卷自右向左打開,在畫卷最右方,則是用古字從上到下寫著四個大字,邊上又有幾豎小字。

楊寧的古文功底其實不差,可是古字功底卻是淺薄得很,不過這四個大寫的古字,楊寧倒也勉強能夠辨識出來。

六合神功!

楊寧怔了一下,這名字倒是很為拉風,此時才知道,這副畫卷很有可能是武功秘籍,不過木老身上帶著武功秘籍,倒也並不奇怪。

邊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楊寧認識的還真是不多,勉強認出“六合者,上下四方,天地宇宙”、“聚六合,積沙成堆”等等,大多數卻是認不出來。

楊寧前世經受特訓,專門對人體骨骼經絡有過嚴格的訓練,所以此時看到人體密密麻麻的經絡線條,還真有一種親熱之感。

第一幅圖的紅線從左手五指開始,指尖五道紅線蔓延到手腕處的一處經脈匯集起來,五線合一,自手臂經脈一直向上延續到左腋下,爾後橫至胸口,到得胸口正中一處穴道紅線便即停止。

楊寧一眼便認出,那最終抵達胸口的穴道,正是人體最為關鍵的膻中穴。

自左手五指至胸口膻中穴,看似不算很曲折,但是中途卻是經過了十多處穴道,每經一處穴道,那穴道就會微微加粗,顯然是讓人容易分辨出來。

實際上這一條道路上,遍布著三四十處穴道,卻只有十幾處穴道以紅線相連接,楊寧對這十幾處穴道十分熟悉,可一時間卻也看不出這幅圖如此標示究竟是有何用途。

他乾脆將這幅畫卷完全展開,平攤在地上,實際上這副畫卷並不長,從右到左,依次有十一幅圖。

作畫之人顯然是個丹青高手,人體圖形畫得十分逼真,十一幅圖的人體動作卻有些不相同,就比如第一幅圖,左臂微微抬起,右臂則是貼在身體上,而第二幅圖卻恰恰相反,這也是為了突出重點,第一幅圖的紅線在左臂之上,所以抬起左臂更顯突出。

每一幅圖都有顯眼的紅線經絡,楊寧粗略掃了一眼,發現每一幅圖雖然起點不同,但終點都是通往胸口膻中穴。

十一幅圖的起點,分別是左手、右手、兩肩、兩腳、兩隻膝蓋、小腹臍下、兩眉之間以及背脊處,那背脊圖是背對閱者。

每一幅圖紅線所經的經絡完全不同,而且所經穴道的數量也多少不一,譬如距離最遠的雙足,從足下蔓延到膻中穴,途中經過數十處穴道,而距離膻中穴最近的雙肩,所經穴道不過七八處而已。

雖然人體圖形逼真,穴位也以黑點點出,不過上面卻並沒有標明穴道名稱,不通穴位者,自是看得一頭霧水。

不過楊寧也知道,這《六合神功》既然是武學秘笈,那麼擁有者自然都是武道行家,習武者自然對周身穴位一清二楚,即使這圖卷之上沒有標明穴位名稱,但是行家一眼便能看出圖中紅線所經過的每一處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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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斷崖

木老躺在地上毫無動靜,楊寧覺著不說別的,就剛才這老傢伙拿腦袋往牆上撞,也夠他睡上一陣子。

此時要結果木老性命,還真是輕而易舉,不過先前胸口刺疼,他只擔心這老傢伙真要死了,自己只怕也活不了,可是若等這老傢伙恢復過來,恐怕自己也要面臨極其危險的結果,心下還真是左右為難。

此外他本想抄近道追上鏢隊,也好找到小蝶下落,這下倒好,竟是被困在這山中,距離小蝶也是越來越遠。

沉思片刻,終是重新將目光投向地上的畫卷。

這畫卷寫著“六合神功”,可是楊寧實在看不出它神在哪裡,也不知道這紅線勾勒出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閒來無事,他卻是拿著畫卷,一幅圖一幅圖仔細觀看,辨識紅線所經過的每一處穴道。

第一幅圖前後經過十六處穴道,楊寧只花了小片刻時間,便將這十六處穴道一一弄清楚,他本就學過穴位辨識,只是有不少穴位位置相距極近,一個不好便會認錯,楊寧記憶力本就十分驚人,確定這些穴位倒也沒有耗費太長時間,甚至按照穴位一一用手去摸一摸。

等到將第六幅圖的穴位也都一一確定清楚,忽聽到身後發出一聲低叫,楊寧立時警覺,回過頭去,見木老身體動了動,立刻迅速將畫捲捲起,輕步進到裡面,將畫卷按照先前的樣子放好,這才重新回到洞口。

沒過多久,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之聲,楊寧再次回頭,見木老已經坐起來,立時故作關心道:“木老,你.....你沒事吧?”

木老顯然已經清醒不少,盯著楊寧,表情古怪,問道:“你為何不進來?”

楊寧忙道:“我回來的時候,見你十分痛苦,本想過去幫忙,可是......可是你要打我,我不是你對手,就只能躲在外面,不敢進去。 ”

“你一直都不曾進來?”木老問道。

楊寧苦笑道:“你老人家剛才毒性發作,十分怕人,我.....我真的不敢進去。”

木老冷哼一聲,也不多說,只是臉色慘白難看,沉聲道:“可採到野果?”

楊寧立刻將那幾個果子送了過去,木老拿起來看了看,這才吃了兩個野果,等他吃完,才向楊寧冷笑問道:“你有機會離開,為何不走?”

明知故問,為何不走你還不知道嗎?

楊寧臉上卻是笑呵呵道:“你老受傷在這裡,其實我也想過離開,可是一想到丟下你一個人,就有些擔心。”

“你小子倒是巧言令色。”木老淡淡道:“你的傷勢是否發作了?”

楊寧苦笑道:“木老,其實你不用這樣,我尊老愛幼,不會丟下你不管。”

木老卻不多言,抬起一掌,一掌拍在楊寧心口,他出掌速度極快,楊寧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木老,你......!”

“不要害怕,我說過,連續三天幫你推拿,你的傷勢自然痊癒。”木老淡淡道:“你可以出去了,沒老夫吩咐,踏進洞中半步,必死無疑。”

這叫推拿? 楊寧無奈搖頭,他目光順勢掃過,瞧見那畫卷已經消失不見,顯然已經被木老收起。

楊寧再次到了洞穴外面,到了黃昏時分,忽聽到洞裡面傳來木老極為焦躁的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哪裡錯了,到底是哪裡錯了?”

楊寧有些錯愕,探頭往裡面看了看,只見木老盤坐在地,雙手揪著自己的白髮,低著頭,看上去顯得頗為痛苦,口中兀自在自語道:“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出錯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難道是我上了他們的當?不對,絕不可能上當,如果真是假的,他們也就不會追過來.....!”

他自言自語,明顯是陷入沉思狀態,甚至忘記楊寧就在洞口。

楊寧此時卻大為詫異,不知道木老所言究竟是何意思。

此後木老並無聲息發出,只是靜靜盤坐洞中,楊寧吃了兩個果子,一直到半夜時分,木老都是呆呆坐著,如同石雕一般,不發一言。

楊寧本還擔心五毒宮的人會在山中搜尋過來,好在自始至終,除了山中時不時地響起狼嚎雀鳴,倒並無人找過來,只是就這樣陪著這個老傢伙耗著,楊寧心下卻頗有些焦躁。

半夜過後,楊寧坐在洞外迷迷糊糊睡著,睡夢之中,腦中卻盤旋著那紅線經過的眾多穴位,不是中府、靈墟、天府、紫宮,便是合谷、偏歷、曲池,倒也未能完全入睡。

半睡半醒之中,一陣淒厲怪叫將他叫醒,他驚醒過來,只聽到山洞裡再一次傳來木老的怪叫聲,楊寧皺起眉頭,探頭瞧過去,洞中昏暗,卻看到一道黑影跑來跑去,在洞裡繞著圈子,瘋瘋癲癲,十分詭異恐怖。

木老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叫,與深山之中的狼嚎互相呼應,倒也是相得益彰。

“這老傢伙到底是怎麼了?”楊寧越發狐疑,只覺得事情越發蹊蹺,心中暗想:“看來這傢伙並不只是中毒那麼簡單。”

好半晌,木老猛地撲倒在地上,又是動也不動,楊寧叫了兩聲,木老並無答應,他這才進到洞裡,發現那幅畫卷就在木老腳邊,楊寧只以為木老這一睡又得好幾個時辰,拿起畫卷在手中,走到洞口,心裡卻已經尋思著:“白天他發瘋之時,畫卷在他旁邊,這一次發瘋,畫卷還在他身邊,難道他瘋瘋癲癲,與這畫卷有關?”

正自尋思其中蹊蹺,猛地聽到身後傳來動靜,他急忙回頭,只見到木老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來,正一步步向洞口走過來,那一雙眼睛宛若暗夜之中的野獸,充滿了寒冷的殺意。

“拿過來!”木老盯住楊寧手中畫卷,“你找死,它是我的,誰也拿不走......!”厲喝一聲,竟是向楊寧撲過來。

楊寧暗暗叫苦,萬想不到這短短時間木老竟然醒轉過來,見得對方殺意已起,知道這老怪物是真的要下殺手了,不做猶豫,轉身便跑,捨命急奔。

木老厲聲道:“站住,老夫要殺了你......!”

他不這樣說還好,越是這樣說,楊寧更不會停下,手拿畫卷,拼了命地往前奔,他知道這老頭擅長用藤蔓卷人,這一次那是鐵了心要拉開距離,萬不能被這老傢伙抓住,否則以這老傢伙現在的心態,自己是必死無疑。

好在他之前找尋野果,對附近的地形還是頗為熟悉,一時間倒也與木老拉開了一段距離,木老如同暗夜瘋魔,跟在後面追趕。

只是這牛頭嶺方圓幾十里地之後,又是在深更半夜,楊寧跑了一陣子,便即迷路,四下里都是參天而起的巨木,聽到身後木老追趕的聲音越來越近,腳下不敢稍慢,此時已經是慌不擇路,只管往林木深密之處鑽去。

又奔出一陣子,雙腿竟然有些發酸,而且身上多處都被荊棘樹枝刮到,破開許多小口子。

忽聽得前面水聲響亮,轟隆響動,倒像是海浪奔騰之聲,楊寧奔出一段,心下一涼,只見到前方不遠處如同銀河倒懸,一條瀑布從對面高崖直瀉下來,自己前方卻已經沒有道路。

前面不到十步遠,便是一處斷崖,與對面懸崖遙遙相對,中間隔著一條寬闊的深淵。

“完蛋了!”楊寧背脊發涼,牛頭嶺山勢起伏,連綿不絕,誰知慌不擇路竟然跑到了懸崖邊上。

他跑到斷崖邊,向下望去,黑夜之中,見得下面深不見底,不過從對面傾瀉而下的瀑布倒可以猜到,懸崖下面應該是一條山中河流。

“哈哈哈......!”身後傳來一陣狂笑,楊寧轉頭過去,只見到木老已經追了上來,距離自己不過十餘步之遙,身上的灰袍已經是破敗不堪,自然是被林中枝葉荊棘扯破,頭髮也是披散開去,整個人就如同一個老瘋子一般。

楊寧深吸一口氣,暗叫自己冷靜,見木老往這邊逼近過來,沉聲道:“停下!”

木老並不理會,陰森森道:“老夫本想讓你多活幾天,可是你自尋死路,老夫想讓你活也活不成了。”他伸出一隻手,“將它交給我!”

“老騙子,老子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楊寧冷笑著罵道:“你現在就給老子停下,再往前一步......!”忽地往後退了一步,站在懸崖邊上,拿著畫卷的左手伸出懸崖,木老見狀,臉色大變,失聲道:“不要......!”往前奔出兩步,一隻手伸出,卻猛然止步。

楊寧心下立時明白,這畫卷對木老顯然是重要至極,頓時冷靜了一下心神,笑道:“木老,我知道你要殺死我輕而易舉,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要將這畫卷.. ...,不,我要將這六合神功丟下去,那也是輕而易舉,這下面是深不見底,真要丟下去,你恐怕是再也尋不見的。”

木老臉上肌肉抽搐,雙眸陰寒,“小白兔,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是一個落難的流民,與你無仇無怨。”楊寧恨聲道:“老子救了你,你還恩將仇報,你說你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這麼忘恩負義沒臉沒皮?”晃了晃手中畫卷,“東西在我手裡,你要殺我,我就和它同歸於盡!”

“不對,你絕不是普通的流民。”木老目中閃光,“你.....你識得上面的字,定然進過學堂.....,小白兔,你是不是故意裝扮成這樣,想要騙取老夫信任,趁機盜走六合神功?”他目光如刀,森然道:“是誰派你來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1:23
第十八章骷髏

這老頭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楊寧沒好氣道:“廢話少說,你這老賊害我受傷,現在還要殺我,這筆賬咱們怎麼算?”時刻提防木老會突然出手。

木老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楊寧手中的畫卷,沉默片刻,終於道:“你交出畫卷,老夫會替你將傷勢治好,而且放你離開,老夫說話算話,絕不騙你。 ”

信你才有鬼。

“木老,這畫卷你只怕在心裡已經記得滾瓜爛熟,還要它做什麼?”楊寧道:“難道這副畫卷你還沒有參悟透?”

“你什麼意思?”木老聲音一寒。

楊寧冷笑道:“要是我沒有猜錯,你在洞裡突然發瘋,一定是和這幅畫卷有關係。”眼珠子轉了轉,“難道你是因為修煉六合神功走火入魔,想要從這畫卷之中再找出破解的法門?”

他這也只是隨口一說,誰知木老神色大變,失聲道:“你.....你如何知道?”他話出口,便知失言,立刻冷笑道:“老夫豈會走火入魔,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楊寧已經確定自己猜得沒錯,這樣看來,這副畫卷對木老還真是極其重要,心中更是有了幾分底氣,摸著下巴道:“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清楚的很。對了,你之前不能走動,應該不是因為中毒,也是因為走火入魔吧?”

木老深吸一口氣,才道:“小白兔,你可知道老夫是什麼人?”

“不知道。”

木老冷笑道:“你可聽說過九天樓?”

“九天樓?”楊寧皺眉道:“那又是什麼東西?”

木老有些惱怒,卻還是耐住了性子,道:“你沒有聽說過,那也不奇怪。老夫告訴你,九天樓是北漢第一樓,受北漢皇帝陛下直接統管,招賢納士,高手如雲,老夫是九天樓五行神君之一的木神君!”

“木神君?”楊寧笑道:“這個名字比木老這個稱呼要威風的多了。對了,木.....木神君,你是北漢人,跑到南楚的地面做什麼? ”

木老並不回答,陰森森道:“只要你交出畫卷,老夫不但可以放過你,還可以收你為徒,讓你加入九天樓。九天樓的人,吃的都是官俸,不但可以衣食無憂,日後立功還可以加官進爵,光宗耀祖。”嘿嘿一笑,“小白兔,老夫給你這機會,你可願意跟隨老夫?”

楊寧心知木老是在利誘,暗想這老怪物還真將自己當成孩子了,此時只希望以這畫卷換得對方給自己療傷,然後能活著逃脫這傢伙的魔爪,正自尋思,木老向前踏出一步,沉聲道:“你還在猶豫什麼?”

楊寧立刻往後退了一小步,道:“你要畫卷也可以,可是......!”他話沒說完,感覺腳下一鬆,踏住的那塊石頭竟然鬆脫,整個人已經向下沉,楊寧大吃一驚,瞧見木老已經飛步奔來,而足下想要用力蹬出去,這不用力還好,一用力,岩邊的石頭傾瀉而下,整個人也跟隨著傾瀉而下的石頭墜落下去。

楊寧萬沒有想到足下石頭如此不牢固,身在半空,急速下墜,此時只盼能抓到什麼活下性命,右手卻還是抓著畫卷,左手抓住一物,似乎是藤蔓,這就是救命稻草,楊寧自然不敢鬆手。

身體依然下下墜,耳邊風聲呼呼,手掌扯著藤蔓卻是刺疼無比。

懸崖陡峭,倒並非垂直上下,而是略微還有些坡度,是以依托地勢,好不容易下墜之勢慢下來,楊寧使出吃奶的力抓緊右手,身體終於吊在了半空中。

他喘著粗氣,足下亂蹬,好不容易踩上了崖壁的陡石,這才微鬆了口氣,夜風一吹,整個身體一陣冰涼,原來全身上下已經是冷汗淋漓。

隱隱聽到上面傳來木神君的叫聲,似有若無,楊寧抬頭望上​​去,只瞧見夜空星光閃耀,一時間竟是看不到崖頂,低頭看去,下面亦是昏暗一片,心知自己正處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倒是崖壁上藤蔓遍布,一條條垂下來,也幸虧這些藤蔓,否則自己必死無疑。

他將手中畫卷先塞入了懷中,雙手握住藤蔓,微微用力,感覺右手掌心劇痛鑽心,瞧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是皮開肉綻,鮮血模糊,而全身上下此時也是辛辣疼痛,身體卻是被劃開了無數道小口子。

楊寧苦笑搖頭,本以為穿過牛頭嶺是一條近道,如今才發現非但不是近道,差點變成了自己的絕路。

身體貼在山壁上,一時間倒還沒有性命之憂,上面木老聲音時不時地傳過來,楊寧自然不會答應。

那老鬼當然不會擔心自己的生死,無非是擔心六合神功畫卷。

不過木老此時的心情一定是絕望至極,畫卷跟隨自己墜入山崖,那老傢伙恐怕連死的心都有了。

許久之後,木老的聲音再沒有傳下來,楊寧扯了扯一根藤蔓,確定牢固結實,這才忍著掌心的疼痛往上攀爬。

攀岩也是曾經的訓練科目之一,楊寧並不陌生。

他此時倒沒有想立刻爬上崖頂,只是試試是否可以往上爬,雖然木神君已經沒有了聲音,但楊寧絕不相信他會這般輕易就離開,很可能還在崖頂等候。

爬了​​一段,掌心疼痛不已,只能停下,忽然之間,卻發現藤蔓之後似乎有些古怪,用手扒開藤蔓枯枝,卻發現藤蔓後方竟然有一道裂縫,這是山壁上的天然裂縫,掩在藤蔓之後,若不細看,還真是難以發現。

裂縫並不寬,但是足以讓一人輕易鑽入進去。

時刻吊在山壁上,自然是凶險的很,楊寧並沒有猶豫,抓住藤蔓蕩了過去,靠近裂縫邊,立時抓住裂縫邊的岩石,隨即跳了進去。

他本以為這只是山壁間裂開的一條普通裂縫,跳進之後,才發現裂縫竟然極深,深入山體之內,前方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長。

他彎腰在地上拾了一塊石頭握在手中,這才輕步向裡面進去,走出十來步,四下里一片漆黑,什麼也都瞧不見,一隻手握石頭,一隻手伸在前面摸索探路,漸行漸深,而且裂縫也越來越窄。

楊寧本以為很快便到頭,誰知走了小半天,這條裂縫就像沒有盡頭,只是彎曲環繞,而且道路一直傾斜向下。

走了小半個時辰,本如同羊腸一般的小道忽然寬闊起來,隨即就隱隱聽到前面傳來水流聲。

楊寧加快步子,沒過多久,前面忽然現出一絲光亮來,楊寧心情大震,小跑過去,很快,前面出現一個更大的洞口,楊寧快步進去,裡面雖然​​也頗有些昏暗,卻已經不是之前那般漆黑一片。

這是一處十分空闊的石洞,三面環壁,而其中一面敞開著,一道水簾就在外面傾瀉而下,擋住了外面的景狀。

楊寧這才明白,方才聽到的水流聲,正是眼前那道傾瀉而下的瀑布。

這瀑布比之楊寧在崖頂看到的對面瀑布要弱上許多,不過卻將那敞開的一面完全封住。

光芒正是投過瀑布水簾照射進來,此時卻也能夠看到外面已經濛濛亮。

楊寧長舒了一口氣,倒沒有想到這裡竟有如此地方,此時已經是精疲力盡,走到瀑布邊上,伸手將手上的血跡洗了洗,捧水喝了幾口,入口甘美,天然山泉,然後坐下扯下身上一片衣襟,包住了自己受傷的右手,這才向後躺倒,閉上眼睛。

這一夜驚心動魄,差點命喪深山,此時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已經是疲倦至極,感覺全身上下酸疼不已,躺在地上,很快便即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的甚酣,瀑布的響聲根本影響不了他,待得醒轉,坐起身來,卻見前面一陣霞光,色彩斑斕,原來是瀑布處水汽映日,形成淡淡彩虹,美輪美奐,光芒照射進來,倒也是明亮的很。

楊寧精力恢復不少,探頭往下望去,只見瀑布傾瀉而下,不過十多米處,便是水潭,瀑布砸入其中,激起浪花,甚是壯觀。

“算是逃了一條命。”楊寧嘀咕一聲,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這才轉身,昨夜昏暗,再加上精力疲憊,只看了個大概,此時才發現這是一處十分寬闊的石室,石室中央擺了一張橢圓形的大石頭,檯面頗為光滑,但上面蒙著厚厚的積灰,就像一張桌子,那大石頭邊上,放著一張草蓆,不過已經腐爛不堪,而桌子上面,還擺放著一個扁扁的箱子。

除此之外,石室之內倒並無他物。

他目光掃動,猛地身體一震,臉色驟變,只見石室的一處角落,竟然有一具骷髏。

楊寧雙拳條件反射般握起,緩步靠近過去,仔細打量,只見那骷髏生前顯然是盤坐在地上,骷髏下面也有一張草蓆,不過如同石桌邊的草蓆一樣,也已經腐爛不堪,骷髏身上還掛著衣衫,不過大部分已經風化,破敗無比。

“原來這處石室早有主人。”楊寧暗想:“只是不知道他是怎地死在這裡?屍首如今都已經變成一具白骨,看來這人已經死了很久。”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1:26
第十九章逍遙行

陽光照射在瀑布之上,而瀑布反射出的光彩投射到石室之內,石室之內流光溢彩,楊寧目光已經從骷髏身上移開,盯住面前的那面石壁。

大出楊寧意外的是,面前的這面石壁竟然十分的光滑,並沒有凹凸不平的峭石,整面石壁光滑如鏡,非但如此,其他兩面石壁也皆是如此。

石壁光滑,也倒算不得有多新鮮,可是在三面石壁之上,卻雕刻著諸多壁畫,雜而不亂,形成一組組壁畫。

三面壁畫似乎是演示了一支舞蹈,人形自腰部以上都是十分的簡略,也看不出是男是女,但是自腿部以下卻描畫的十分精細,他大概估算了一下,三面牆壁上的壁畫,加起來竟有四五十幅之多,俱都是手工雕刻。

楊寧瞥了那骷髏一眼,心知如果自己沒有猜錯,這石壁上的雕畫,應該就是此人生前所刻,想來此人孤身在這山洞之中,寂寞枯燥,這才閒來無事在石壁上刻畫。

不過這人到了這山洞,自然知道如何離開,無論是從那條裂縫走脫還是從瀑布那邊跳下去,都很容易脫困,卻不知他為何要留在此處?

這些壁畫,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刻畫出來,此人甚至至死都留在這石室之內,實在不知緣何如此。

楊寧對舞蹈並無任何興趣,回到那石桌邊,見箱子上已經覆蓋著厚厚一層灰塵,邊緣甚至結著厚厚的蜘蛛網,當下用衣袖拂去上面的積灰,這才發現這箱子是用黃銅所製,箱蓋之上雕刻著花紋,形似一朵蓮花,箱子整體色澤銅黃,唯獨那蓮花似乎是塗上了黑漆,變成一朵黑蓮花。

這箱子並沒有上鎖,楊寧打開之後,發現裡面竟然堆放著筆墨紙硯,厚厚一沓子紙已經頗有些枯黃。

“看來此人還是個文人。”楊寧還以為這箱子裡裝著什麼寶貝,見到只是平凡的筆墨紙硯,不由失笑,在桌上撫出一塊乾淨的地方,然後將箱子裡面的東西一件件拿出,除了兩隻毛筆,一方硯台,幾塊墨塊,厚厚一沓子發黃的紙張外,箱子下面竟然還放著一把短刃。

楊寧拿起短刀,刀鞘看上去十分的古樸,並無多少花樣,手上用力,拔出裡面刀刃,光芒一閃,十分刺眼,隨即迎面一陣寒氣逼來。

楊寧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把短刀看似匕首,卻又比普通的匕首長出一小截子,只看鋒刃,銳利之感盡顯。

他伸出一根手指貼在刃面,就像摸在寒冰之上一樣,冰冷刺骨,忍不住道:“這玩意倒是邪門。”

他當然玩過刀,可是卻從沒有感受過如此冰冷的刀刃。

“難道牆壁上的刻畫,是這把刀所刻?”楊寧忍不住想,只是這刀刃雪亮無比,無論是刀身還是刀刃,都無半點瑕疵,拿著短刀走到石壁邊,找了一個空白處,刀刃劃過去,所過之處,便是一道深深地痕跡,鋒利無匹,而短刃卻沒有絲毫的損傷。

“果然是件寶貝。”楊寧心下大喜,他的愛好之一,便是刀具,而且特別偏愛這類短刃,前世就收藏了不少匕首。

普通人看不出刀具的優劣高低,但是行家卻知道其中門道極多。

無論是從品相還是其鋒利度,楊寧都可以斷定,這把短刀實在是萬里挑一的名-器,若是放在後世,那絕對是有市無價。

收刀入鞘,楊寧揣進懷裡,這才回到桌邊坐下,翻了翻那堆發黃的紙張,有半數寫了文字,雖然古文看得不是很通,但楊寧可以看出此人的文字筆走龍蛇,灑脫豪放,頗有氣勢,大都是些詩詞歌賦。

忽見到一張紙上如同寫著一封書信般,細細辨認,勉強認出上面寫道:“心有所疑,然半生情誼,難破此局,惟有隱匿塵世,且留當初。”隔了一段,下面又寫道:“盡誅所異,自斷柱樑。未有再見時,然實力相距,難及其功,卻有逍遙之行,亦難傷吾!”

楊寧看的丈二和尚摸不找頭腦,也不知道這上面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將筆墨紙硯重新收進銅箱之內,從懷中取出畫卷,鋪開在石桌之上,心想木神君對這畫卷念念不忘,看來這六合神功還真是不簡單。

他已經記住了十一幅圖中的前六幅,此時閒來無聊,又開始觀摩第七幅圖,只盼以自己的聰明智慧能看出一些端倪來。

楊寧此時並無立刻離開的念頭。

他十分肯定,木神君為了這副畫卷,絕不可能善罷甘休,很可能就在附近一代遊蕩,自己這時候出去,一旦遇見,必死無疑。

木神君或許不知道自己還活著,但是他絕不會如此輕易就放棄找尋畫卷,不到黃河不死心,不可能見到自己摔下懸崖便即撒手而去。

楊寧心知再想追上鏢隊找到小蝶的希望已經是越來越渺茫,可是自己危在旦夕,也只能是先保全自己再說。

若是自己貿然闖出去,真要遇上木神君,莫說營救小蝶,自己這條命就要立刻報銷了,只有自己活下去,才能有機會繼續找尋小蝶,將她解救出水火。

剩下的五幅圖,楊寧花了半天時間就確定了紅線所經的各處穴位,但十一幅圖看完,楊寧也沒能看出究竟神在哪裡,不過各條紅線的穴位走向,卻已經大致記在了心中。

過了中午時分,腹中飢餓,楊寧看遍石室,也沒能找到任何食物,心里奇怪那骷髏以前究竟是如何活下去? 難不成這人竟是活活餓死在這石室裡?

他只能先去捧瀑布之水飲下去,灌了半肚子水,好在這水甘美清爽,暫解飢餓。

信步在石室饒了一圈,一幅圖一幅圖看過去,一圈轉完,忽然發現,左邊牆壁的第一副與右邊牆面最後一幅圖竟然一模一樣,左邊第一幅圖似乎是起勢,一支舞蹈刻下來,最後一幅圖又回到了起勢原點。

看到最後一幅刻畫,楊寧才發現在角落裡竟然刻著幾排字,細細辨認,似乎是一首詩,寫著“萬里揚沙塵,大風今過林。乾坤寰宇內,獨我逍遙行” 。

“獨我逍遙行?”楊寧輕念一句,立刻想到剛才黃紙上莫名奇妙的那段話,心想難不成這刻畫與那段話有關係?

這支舞蹈,難道就叫逍遙行?

在這裡面也確實並無它事,楊寧忍不住按照第一幅圖的動作站住姿勢,然後按照第二幅圖動作移步,看了七八幅圖,就發現這支舞蹈的步伐十分的古怪,看似每一幅圖動作都非常清晰,可是之間的銜接卻頗為反常,就譬如其中一個步子要轉換成下一幅圖的步子,竟然要轉大半個圈。

他一邊看刻畫,一邊做動作,後面動作的銜接越來越彆扭,有的要向前或者向後呈半弧形進退,有的則是斜而向左,又或者一個半旋向右,只看壁畫或許不覺得,但是親自​​做起來,便會覺得難度不小。

楊寧勉強一步步走起來,但是動作僵硬,與圖上那種飄逸灑脫的感覺相去甚遠,心裡忍不住想這套刻畫是不是偷工減料,省略了許多的步驟?

按照刻畫走了十來步,楊寧就有些焦躁,這倒不是他的耐心差,而是每走一步都顯得十分彆扭,連自己都感覺動作難看,完全走不出那種瀟灑飄逸之感,這讓楊寧的信心大受打擊,便放棄不學,躺在地上睡了起來。

只是躺下過後,腦中卻不清靜,一會兒是畫卷中那些紛雜的穴位,一會兒腦中又會想剛才自己所走的步伐,尋思著如何才能讓自己走起來能與壁畫上一樣飄逸。

躺不了一會兒,就爬起來重新練步子,練了一陣,就有些沮喪,停下不管,但隔上一陣子,又忍不住繼續去練,這套舞蹈就似乎有魔力一樣,那些步伐雖然古怪,卻似乎具有某種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琢磨習練。

其實這壁畫上雖然有將近五十幅圖,但歸根結底,卻也只是四五十步而已,只是這四五十步的步伐詭異,一套步子走下來,別彆扭扭,弄得楊寧渾身上下都是汗水。

接下來兩天裡,楊寧反复練習刻畫上的步子,從頭到尾倒是走了無數遍,步子的路數也已經十分熟悉,只是一直走不出那種飄逸的韻味,好在比之一開始的動作僵硬,兩天下來,已經嫻熟了不少。

到得第三日黃昏,楊寧餓得實在受不了,這幾天他以瀑布之水充飢,可終究不是補充體力的食物,體力匱乏,再加上連續幾天練習逍遙行,體力透支,這時候已經是餓的頭暈眼花,知道若是再繼續呆在這裡,只怕真的要被餓死在這裡。

想著這已經都三天了,木神君再有耐心,也該離開,這時候出去應該已經沒有大礙。

出去的道路有兩條,一條順著裂縫出去,到山壁攀著藤蔓爬到崖頂,另一條便乾脆的很,直接從瀑布這邊跳下去。

十幾米的高度,自然是十分危險,楊寧知道,如此高度跳下去,衝力十足,一個閃失,全身骨折甚至是摔死都有可能。

不過若從裂縫出去,就只能回到崖頂,那裡終究不安全。

楊寧探頭看了看洞口下面的崖壁,頗為陡峭,倒可以先攀著崖壁往下去,即使脫手摔下去,畢竟下面是水潭,總有生存之機。

說乾就乾,楊寧也不猶豫,從洞口小心翼翼爬下去,想到懷中還有鋒利無匹的冰刃,取了出來,插進峭壁上,還真是削鐵如泥,十分輕鬆沒入進去,楊寧這才往下一點點移動,藉著兵刃倒也往下行了好幾米。

等他再一次拔出冰刃,正要插進峭壁,腳下一滑,整個人已經往下墜落,楊寧忙張開手,“撲通”一聲,雙足率先落下,整個人隨即落入下面水潭之中,落水一剎那,全身一陣巨震,五臟六腑一陣翻滾,頭暈眼花。

水潭極深,楊寧在水中緩了一下,這才拔動四肢,游動片刻,浮出水面,瞧見岸邊,遊了過去,爬上岸,全身上下濕淋淋一片,剛才那一下巨震,身體還有些難受,不過卻也並無受傷,更無性命之憂。

環顧四周,原來這裡已經是一處山谷,草木依依,四面都是參天而起的山嶺。

腹中餓得慌,此時只想找尋一些野果充飢,瞧見前面不遠處一片樹林,當下快步過去,進了林子,天色漸暗,找尋了片刻,倒真是找到了幾株果樹,也顧不得其他,摘了果子就坐在樹下充飢。

連吃了六七個果子,這才緩解飢餓之感,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便在此時,聽到身邊一陣響動,扭頭看過去,便見到一雙如同刀鋒一般的眼睛正盯著自己,一道身影就在自己身側幾步之遙,如同發現獵物的猛獸。

此人正是木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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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