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95
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3 18:46
第二八零章 各有所謀

    隆泰對齊寧的武功倒是有些瞭解,兩人甚至動過手,他知道齊寧武功雖然也還馬馬虎虎說得過去,但是要與黑刀營瞿彥之相比,那實在是天壤之別。

    本想著藉此機會重建黑鱗營,由齊寧負責籌建統領,卻不想自己的算盤竟是落空,心下有些懊惱,只覺得自己太過年輕,憋了多時亮出一招,卻被朝中的兩隻老狐狸輕鬆利用。

    只是這種時候,卻也不能將情緒表現在臉上,平靜道:“淮南王也是這個意思嗎?”

    既然無非讓齊寧上位,隆泰便想幹脆撤銷此事,往後拖延,他見江隨雲文弱得很,或許也有些武功根基,但絕不可能與瞿彥之相提並論,便想讓淮南王也反對以武定奪。

    卻不了淮南王道:“皇上,忠義侯提出的法子,倒是不錯。既然是行伍奪帥,自然要亮出真本事來,否則日後黑鱗營便是重建起來,也難以服眾。”

    忠義侯笑道:“王爺說的極是。既然如此,就請皇上做主,三陣定輸贏。”

    “三陣定輸贏?”隆泰皺眉問道:“忠義侯,你說的是哪三陣?”

    “皇上,選拔黑鱗營統領,乃是軍國之事,並非尋常江湖比武。”忠義侯道:“既然是行伍選拔,自然少不得騎射,所以老臣以為,這三陣,分別較量拳腳功夫、兵刃功夫以及騎射功夫,由錦衣侯、瞿彥之和江隨雲較技,每陣比試下來,能取勝者,便可得上一分,三陣過後,誰的分數更高,誰就負責籌建統領黑鱗營。”頓了一下,才道:“不知皇上以為老臣的法子如何?”

    在場的不少大臣都是微微頷首。

    其實在場眾臣也都清楚,黑鱗營和黑刀營都是屬於戰鬥部隊,相較於兵法,更注重於在戰場上的實戰。

    若是統帥數萬甚至是數十萬大軍的大將,自然要熟悉兵法佈陣,不過黑鱗營不過千人編制,身為這支兵馬的統領,對於騎射武功反倒是比兵法更重要。

    忠義侯提出三陣,三陣之中卻並無一項是比試兵法韜略,這明顯是給瞿彥之鋪平道路。

    江隨雲是當世大儒卓青陽的弟子,其文采自是不必多言,眾臣雖然不知齊寧文采深淺,但是身在錦衣侯府,多多少少還是通曉一些筆墨,反觀瞿彥之,乃是行伍出身,悍勇武將,讓他去和齊寧比試文采倒也罷了,可是若與卓青陽的門徒比試兵法韜略,那無疑是自取其辱。

    忠義侯不提兵法韜略文采,便等若是讓瞿彥之避開了弱點。

    有人心想淮南王明擺著是要保舉江隨雲,自然不可能揚短避長,少不得要和忠義侯爭執。

    卻不料淮南王笑道:“侯爺說的三陣,正適合軍中較量,如果能夠在這三陣之中取勝奪魁,必然能讓將士們擁戴,好,侯爺既然已經想出這麼好的較量法子來,本王也是大為贊同。”

    這一下子卻是大出許多臣子所料,心想淮南王怎地沒有絲毫爭執,莫不是要將黑鱗營統領之位拱手讓給瞿彥之?

    有人打量江隨雲,心想莫非這年輕人深藏不露,可是看他文質彬彬,肌膚白皙,顯然也是養尊處優慣了,根本不想練武之人,比起錦衣侯齊寧,齊寧反倒是更像練過幾天。

    隆泰沒想到今日這淮南王和忠義侯反倒是在緊要時候意見相同,想找個理由收回成命也是不成,心下有些懊惱,卻只能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忠義侯的法子去辦,讓他們三個較量一番。錦衣侯是大將軍的血脈,瞿彥之是黑刀營副統領,江隨雲是卓青陽的高徒,你們三人無論誰人勝出,朕便封其為黑鱗營統領,負責籌建黑鱗營。”頓了一下,才道:“朕決定,三日之後,就在虎神營練武場一較高下!”

    忠義侯率先躬身道:“皇上英明!”眾臣齊稱英明。

    出得宮來,齊寧正要上馬,卻聽到西門無痕聲音在後面響起:“侯爺慢走!”

    齊寧回過身,只見到西門無痕已經走過來,還沒說話,西門無痕已經笑道:“侯爺,我是來向你賠罪的。”

    “賠罪?”

    西門無痕道:“侯爺在神侯府被人所劫持,是我神侯府護衛不周,萬幸侯爺安然無恙歸來,實在是吉人自有天相。”

    齊寧笑道:“神侯,要不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現在只怕已經被人大卸八塊了。”

    “總之是我們神侯府護衛不周,我在這裡向侯爺賠罪。”西門無痕也聽出齊寧語氣之中帶著一絲不滿,“侯爺放心,此事神侯府不會就此罷休,戰纓回府之後已經說過,闖入神侯府劫走侯爺的,正是九溪毒王鞦韆易,我已經派人先行去往了西川,打探鞦韆易的蹤跡,很快就會派出人手,前往西川擒拿鞦韆易,一旦抓到鞦韆易,必然會告之侯爺,到時候也讓侯爺出口惡氣。”

    齊寧淡淡一笑,道:“神侯可知道縱虎歸山後患無窮?鞦韆易回到西川,就是猛虎歸山,再想擒獲,那可不容易。”

    “縱虎歸山?”西門無痕笑道:“侯爺這話說的不對,我可沒有縱虎歸山,當日若不是因為他挾持了侯爺,我定會將他拿下。”

    齊寧點頭道:“是我說錯了話,神侯莫怪。”

    “豈敢豈敢。這次戰纓能夠安然歸來,全賴侯爺相助。”西門無痕嘆道:“戰纓回去之後,再三提及侯爺對她的救命之恩,侯爺這份恩情,我是記在心裡,若有機會,必當報答。”

    齊寧正要說話,就聽淮南王笑聲響起,隨即聽到淮南王聲音從後面傳來:“神侯今日提出以武定奪,當真是高妙,本王也很是欽佩啊。”

    話聲之中,淮南王等人已經過來,江隨雲就跟在淮南王身邊,氣質從容優雅。

    西門無痕笑道:“王爺說笑了,臣只是個武夫,遇上問題,難免就想到用武力解決,本只是隨口一說,卻不想竟能用上,實在汗顏。”

    淮南王又是爽朗一笑,看向齊寧,道:“錦衣侯,你是大將軍的血脈,老侯爺和大將軍都曾是我大楚的棟樑,此番黑鱗營統領之職,本王還是希望你能夠最終奪魁,不但承襲大將軍的爵位,還要承襲大將軍留下來的重擔啊。”說到這裡,一副感慨模樣,“或許多年之後,侯爺也將會是我大楚不可或缺的柱樑。”

    “王爺,恕我直言,這次爭奪統領之職,我就是個湊熱鬧的。”齊寧笑道:“論武,瞿彥之瞿副統領的武功定然遠在我之上,別說拳腳功夫,就是騎射功夫,到如今我還不知道騎在馬上該如何挽弓.......!”搖了搖頭,苦笑道:“若是論文,這位江大公子是卓先生的高徒,文采出眾,也不是我能相提並論......!”似乎是不願意多說下去,拱手道:“王爺,神侯,諸位大人,我身體略有不適,只能......只能先告辭了。”翻身上馬,迅速離去。

    西門無痕也是辭別離開,等到西門無痕離開之後,戶部尚書竇馗湊在邊上冷笑道:“姓齊的那小子身體略有不適?嘿嘿,我看是未戰先怯,他還真當黑鱗營姓齊,就該由他姓齊的來統領。”

    淮南王揹負雙手,瞥了一眼,笑道:“竇大人不要這樣說,當年黑鱗營是齊大將軍一手建立訓練出來,說句犯上的話,雖然說是朝廷的兵馬,可是當年如果沒有齊景的命令,朝廷當真能調動黑鱗營?”擡手撫須,回頭瞧了一眼,微笑道:“就像今日的黑刀營,如果沒有忠義侯的吩咐,只怕連皇上的旨意到了,也無法調動黑刀營一兵一卒吧?”

    “王爺,這次忠義侯舉薦了黑刀營的瞿彥之,那是對黑鱗營統領之職勢在必得啊。”竇馗道:“瞿彥之的武功本就了得,我聽說他練得一手刀法,叫什麼五極刀法,至今還沒有遇到過對手,王爺,忠義侯擡出瞿彥之,江公子這邊.......!”並沒有說下去,但其中的意蘊,在場眾人都懂。

    淮南王瞧向江隨雲,道:“江隨雲,機會給你爭取到了,能不能奪得統領之位,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竇大人說的沒錯,黑刀營的人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銳,能夠坐上黑刀營統領之位,手底下的功夫可不會弱,你可有方法應付?”

    “王爺,既然有了機會,隨雲就一定會全力以赴。”江隨雲恭敬道:“隨雲也聽說過瞿彥之的大名,確實是勁敵,事到如今,隨雲也只能奮力一搏了。”

    淮南王撫須一笑,拍了拍江隨雲肩頭,並無多言。

    從宮中徑自回到侯府之後,齊寧的心情並不是很愉快,想了片刻,找人詢問顧清菡所在,知道顧清菡在賬房那邊,猶豫了一下,還是匆匆到了賬房。

    侯府上上下下有數百人,且不說其他,光著幾百號人的吃喝拉撒,每天就是一大攤子事情。

    顧清菡每個月倒有小半時間會在賬房這邊度過,所以設有專門一件的房間,沒有吩咐,別人也不敢過來打擾。

    那晚之後,齊寧便沒有見到顧清菡,卻也是因為這兩天確實忙碌顧不上,另外也是心中有些尷尬,不好去見,而顧清菡顯然也是有意避著,以往每次回來,哪怕很晚,顧清菡都會在大堂等候,昨晚從田夫人那邊回來之時,天色還不算晚,但顧清菡卻早早歇息。

    到得顧清菡那間屋前,只見房門虛掩著,並沒有關上,留著縫隙,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有些陰沉,所以屋內還點著一盞燈,齊寧輕步站在門前,透過門縫向裡面瞧過去,藉著燈光,倒是清晰地看到顧清菡正伏在案前振筆疾書,雪白細潤的小巧額角垂著一綹濃髮,鬢邊微帶輕潮,頰畔黏著些許髮絲。

    她姿勢優美,雪潤的藕臂線條、泛著光澤的酥膩肌膚,以及那雙飽滿尖翹的渾圓乳廓,組合成魔鬼般的誘人身材。

    沉甸甸的腴乳下緣裹著兜錦衫紗,被主人輕擱在几案上,彷彿是為了減輕腴乳對肩背造成的沉重負擔,沃腴豐滿的胸脯被堅硬的烏檀桌板託高撐擠,在腴乳上緣聳起兩座渾圓傲人的球廓,似乎要從領子裡溢位來,形狀更加飽滿傲人,乳質既綿軟又堅挺。

    齊寧佇立在門外,不知為何,此番看到成熟美豔的顧清菡,反倒覺得心跳比以前要厲害許多。

    他本以為自己的心理素質極為不錯,可是面對顧清菡,總是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特別感覺。

    他沒說話,顧清菡倒是感覺到門外有人影擋住了從門縫投入的光,微擡螓首,蹙眉道:“是誰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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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非我莫屬

    齊寧深吸了口氣,終於道:“三娘,是我,你在忙嗎?”

    顧清菡聽到齊寧聲音,神色一晃,放下手中筆,坐正身子,低頭瞧見因為剛才的擠壓讓自己胸脯處的衣襟有些褶皺凌亂,急忙用手理了理,然後扯了扯衣襟,這讓被衫紗裹住的豐滿酥胸一陣晃盪,將秀髮順了順,才道:“是......是寧兒啊?有什麼事嗎?”

    “有點小事要問三娘。”齊寧不好直接進去,可是卻覺得兩人說話,似乎比之前有些生分。

    他知道那晚發生那件事情後,顧清菡雖然說不會責怪,時候也確實沒有再提及,但畢竟不會這麼快就消弭,便是連自己現在也覺得尷尬,就更不必說敏感的顧清菡了。

    顧清菡“哦”了一聲,正想讓齊寧進來,卻還是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確定自己穿戴整齊,這才重新拿起筆,微低頭,做出正在書寫模樣,道:“你......進來吧!”

    齊寧訥訥進了屋內,轉身要關上門,顧清菡忙道:“不......不用關門,屋子裡......屋子裡太熱,留些縫隙透透氣。”

    齊寧一愣,心下苦笑,這屋裡雖然確實生著火爐子,溫暖如春,沒有絲毫的寒意,但倒也不至於熱的需要留道門縫透氣,看來那夜之後,顧清菡對自己竟然是生出防備之心,擔心一旦關了門,兩人獨處,自己又要對她做些什麼。

    不過這畢竟也不能怪顧清菡,那晚自己一時衝動,幾乎就要將這美熟婦吃進口中,也難怪顧清菡會小心提防。

    他只是將門虛掩著,進到屋內,顧清菡也不擡頭,繼續寫字,輕聲道:“你先坐下吧。”

    齊寧在旁邊的一張椅子坐下,瞧了顧清菡一眼,只見燈火之下,顧清菡臉頰白裡透紅,粉潤的櫻脣小巧兒柔美,長長的睫毛似乎是在顫動,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來,起身向前,拿起青瓷水注和墨塊替她研磨。

    “不用.......!”顧清菡眼眸微挑,道:“你回去坐好就行......,這不用你。”

    齊寧聽她語氣全無從前那種溫和柔膩,心下竟有些失落,“啊”了一聲,退回到椅邊坐下,忽地感覺有些不對勁,低頭瞧了一眼,才發現水注和墨塊都還在自己手中,一手一物,就像小孩子拿著玩具,模樣十分尷尬。

    顧清菡寫了兩行字,擡臂要研磨,卻發現不見了傢伙什,怔了一下,美眸一轉,瞟向齊寧,只見齊寧此時正回來也不是、坐著也不是,有些手足無措的呆樣,瞧著瞧著,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如冰消瓦解、滿是生春,齊寧正自尷尬無比,聽得顧清菡這一笑,便覺得渾身一陣輕鬆,擡頭看向顧清菡,只見那張俏媚的嫩臉上宛若春花,嬌美不可方物,頓時也跟著尷尬笑了兩聲。

    顧清菡一笑之下,也不好再板起臉來,雙頰暈染,咬了咬豐潤脣珠,又好氣又好笑,瞪了一眼,道:“杵在那裡做什麼?要研磨還不快過來,淨礙事兒。”

    齊寧如獲大赦,自己也覺得好笑起來,暗想自己也算是膽大包天的人物,怎地面對這美少婦,竟變得如同呆子一樣,當下站在桌邊研磨,輕聲問道:“三娘,你在忙什麼呢?”

    “一天到晚,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忙什麼。”顧清菡放下筆,擡頭看了齊寧一眼,水汪汪的眼眸兒十分迷人,問道:“你剛從宮裡回來嗎?”

    齊寧點頭道:“是,宮裡議事,有樁事兒我心裡琢磨不透,所以想過來向三娘請教。”

    “國家大事,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懂什麼,你向我請教有什麼用。”顧清菡起身來,轉身扭著腰肢走到後面的書架上,那裡是放有賬冊的地方,錦衣侯府往來的賬目多如牛毛,造出的賬冊,在顧清菡這邊也會有存放,擡起玉臂,從上面抽取賬冊。

    齊寧從背後瞧過去,只見到從頸脖到腰後,一端琵琶也、骨肉勻稱的美背筆挺直,背脊曲線筆直,蜂后般的細腰扭轉如蛇,腰下的臀股卻渾圓緊繃,聳起如兩瓣險丘,在細腰的映襯下,更顯飽滿挺翹,望之令人血脈膨脹,難以遏制。

    齊寧急忙收回目光,心想那夜剛剛出了紕漏,自己怎不長點記性,讓自己的心神寧靜下來,才道:“三娘可知道西川有個黑巖洞?”

    “黑巖洞?”顧清菡轉過身來,秀眉微蹙,想了一下,忽然展顏笑道:“你說的是花苗黑巖洞?”

    “原來三娘真的知道。”

    顧清菡扭著腰肢搖曳生姿走回來,放下賬冊,坐下之後才道:“我對苗人不瞭解,你若說其他的,我一定不知道,可是黑巖洞倒是略知一二。我還記得,老侯爺過世的時候,黑巖洞洞主得到訊息趕到了京城,那時候喪事已經辦完,黑巖洞主跑到老侯爺的安息之地哭了三天三夜。”

    “哦?”齊寧皺眉道:“如此說來,黑巖洞和咱們齊家淵源還很深?”

    顧清菡美眸流轉,脣珠如露,微笑道:“其實也說不上有很深的淵源,據我所知,當年老侯爺伐蜀,黑巖洞投靠了老侯爺,出了不少氣力,為此老侯爺還專門向朝廷為黑巖洞請功,朝廷不但給了不少賞賜,而且還免去了黑巖洞好幾年的賦稅,那時候西川還沒有穩下來,朝廷這樣做,也是讓其他苗人看看為朝廷效力的好處。”美眸一轉,略帶一絲疑惑問道:“怎麼忽然說起黑巖洞?”

    “今天在宮裡,議過黑巖洞,朝廷有人準備派兵剿滅黑巖洞。”齊寧皺著眉頭道。

    顧清菡嬌軀一震,失聲道:“剿滅黑巖洞?”不禁身體前傾,飽滿腴峰再一次壓在桌沿邊,急問道:“寧兒,朝廷為何要剿滅黑巖洞?”

    “謀反!”齊寧道:“蜀王李弘信派人送來了摺子,說是黑巖洞抗稅殺官,如今黑巖嶺那邊已經被封鎖了出口,朝廷正準備派兵圍剿。”

    顧清菡秀眉緊蹙,道:“抗稅殺官?這......這怎麼可能?我當年見過黑巖洞主,雖然是苗人,可是很懂禮儀,為人也十分謙和,並不像做糊塗事的人。更何況抗稅殺官,已經是謀反,黑巖洞主不可能不知道這樣做會給黑巖洞帶去滅頂之災。”

    “所以我也在奇怪。”齊寧道:“三娘,後來黑巖洞是否還和咱們聯絡過?”

    顧清菡道:“我只記得老侯爺過世之後,黑巖洞主後來又親自來過兩次,都是大將軍親自接見,來過兩次之後,也不知道大將軍和他們說了些什麼,從那以後,黑巖洞主便不曾前來,是了,兩年前他們還有人來過一次京城,不過大將軍那時候在前線,來人也沒有說什麼,留下了一點苗疆的特產,此後便沒有他們的訊息。”

    “會不會是當年那位黑巖老洞主已經過世?”齊寧問道:“新洞主年輕氣盛,一時糊塗釀成大禍?”

    “那倒不知。”顧清菡搖搖頭:“不過按年紀來算,黑巖洞主今年也就五十出頭,年紀並不算太老,不過這兩年一直都沒有訊息,有沒有過世,也不清楚。”蹙眉道:“寧兒,那朝廷真的要打黑巖洞?”

    齊寧道:“皇上做事小心,並沒有立刻下旨,還在等著西川刺史韋書同的摺子,眼下只有蜀王李弘信的摺子到了,朝廷可能對李弘信並不是十分信任,所以沒有輕易做出決斷,不過韋書同的摺子一到,確定黑巖洞當真是造反,那麼開春時候,西川那邊一定會發兵剿滅的。”

    顧清菡嘆了口氣,道:“這些國家大事,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只是......哎,只是不要冤枉了好人。”

    “李弘信派來的信使今日面見皇上,三番四次提到黑巖洞與我們錦衣侯府有淵源,我擔心這或許有人是想對我們侯府不利,所以才向三娘問清楚。”齊寧道:“既然沒有太深的交情,倒也不用擔心有人會拿此事做文章對我們錦衣侯府不利。”頓了一下,才道:“先是出了黑蓮聖教的事兒,如今又是黑巖洞造反,我覺著西川那邊只怕要出大亂子。”

    顧清菡眨了眨眼睛,水汪汪的眼眸如同一汪清泉,輕聲問道:“寧兒,你是說西川那邊要打仗?可是剛和北漢人打完,朝廷還有力氣再去西川打起來?”

    “應該不至於。”齊寧搖頭道:“皇上對西川的顧忌,應該就是蜀王李弘信,不過李弘信當年歸順朝廷,手下的兵馬都已經被解散,只有上千人的錦官衛,成不了什麼氣候。而且要打仗,錢糧馬匹兵器一樣都不能少,韋書同被朝廷派在西川監視李弘信,稍有異動,朝廷就能知曉,李弘信應該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顧清菡微點螓首,想到什麼,忙道:“是了,今天有人送過來五千兩銀子,問是誰人所派,那人只說問你就知道,也不明說,寧兒,你.......你是不是收了誰人的賄賂?”說到這裡,眼眸顯出一絲擔憂之色。

    齊寧立刻就知道是竇連忠派人送過來,心想這傢伙倒不敢食言,不過自己手握那張欠據,竇連忠在銀錢之上倒還真不敢與自己耍賴。

    當下也不隱瞞,將和竇連忠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便是那張欠據,也拿出來給顧清菡瞧了瞧。

    顧清菡心下好笑,可又是擔心道:“竇家父子心術不正,當年竇馗是大將軍一手提拔起來,可是到最後卻和咱們齊家水火不容,寧兒,對他們父子一定要小心謹慎。那五千兩銀子還是.......!”

    “三娘,你不會是想將這五千兩銀子還回去吧?”齊寧立刻道:“那可萬萬不成,區區戶部尚書的公子,無官無祿,你覺著這五千兩銀子是從正道上來的?既然到了我的口袋,自然出不去,更何況府裡銀錢緊缺,還要貼補當年那些遺孤,有大筆的花銷,銀子先記在賬房裡用著,如何和竇家打交道,我心裡有數。”見顧清菡還有一絲猶豫,笑道:“三娘,一切有我,你聽我的就是,不用太擔心,府裡一大家子,總不能到時候因為缺銀子,讓堂堂侯府揭不開鍋。”

    顧清菡這幾日也確實為銀子愁煩,上次當鋪被燒燬,雖然從三老太爺那邊將食邑送來的稅銀也都拉了回來,但是賠付過後,府庫裡已經是所剩無幾,眼看著撐不了幾日,顧清菡還想著瞞住齊寧背地裡偷偷從孃家支些銀子暫且補上,此時有這五千兩銀子入庫,也算是解燃眉之急。

    但這銀子是從竇家手裡得來,顧清菡總覺不安,還要說什麼,齊寧卻已經道:“三娘,還有一樁事兒,你聽了應該會很高興。”

    “哦?”顧清菡脣邊帶著一絲淺笑:“什麼事兒?”

    齊寧含笑道:“黑鱗營,皇上已經下旨,重建黑鱗營!”

    “啊?”顧清菡一怔,美眸很快泛出光彩,急道:“寧兒,你是說......皇上要讓你重建黑鱗營?”

    齊寧搖頭道:“黑鱗營要重建,可是統領之位卻並沒有確定下來,三天之後,會決出最後的結果。”

    顧清菡本是歡喜不已,可是聽到這裡,有些發愣,蹙眉道:“那誰會當黑鱗營統領?”

    齊寧當下將黑鱗營重建之事告訴了顧清菡,顧清菡兩條彎彎的秀美連在一起,美眸之中卻是擔憂之色:“寧兒,忠義侯要讓瞿彥之爭奪統領之位?這.......哎,忠義侯舉薦了他,你又如何能夠比得過。”話一出口,覺得說的有些不妥,忙道:“我不是別的意思,我是說他的武功十分厲害,大將軍還在的時候,都誇讚過瞿彥之的刀法,這.......!”

    黑鱗營重建,顧清菡本事滿心歡喜,可是得知瞿彥之竟然也要爭奪統領之位,秀美的臉上滿是苦惱之色。

    “三娘,黑鱗營是......父親一手建起來,今次重建黑鱗營,如果統領之位落入別人的手中,我錦衣侯府只怕再也沒有復興機會。”齊寧目光冷厲,緩緩道:“無論忠義侯和淮南王打的什麼算盤,黑鱗營統領之位,只能落入我們齊家。”他握起一隻拳頭,一字一句道:“統領之位,非我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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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黑鱗旗

    齊寧知道豪言壯語固然容易出口,可是真要做到,卻實在是不容易。

    黑鱗營的重建,既是一個天大的機會,卻又是一個天大的挑戰,一旦黑鱗統領之職被其他兩人任何一人奪去,不但是對隆泰的一個重大打擊,對錦衣侯府來說,更是沉重打擊。

    雖然齊景過世,齊家似乎正在走下坡路,但是兩代錦衣侯打下的威名,至少讓人們聽到“錦衣侯”三字之時,還會想到萬馬千軍,還會想到這是大楚當今第一武勳世家。

    憑心而論,即使是在軍方,依然有著眾多齊景的擁簇著,大楚的各支兵馬,無數將士聽到“錦衣侯”,依然會肅然起敬。

    可是如果此番黑鱗營統領之位被其他人奪走,那麼這些必將為之一變。

    在許多人眼裡,齊景當年一手打造出來的黑鱗營是錦衣侯的旗幟,當這面旗幟改成了別的姓氏,也就宣告著錦衣侯齊家從軍方退下了舞臺。

    而且新的錦衣侯連黑鱗營統領之位都不能奪下,此事一旦傳揚到各支軍隊,錦衣侯的威名勢必也會一落千丈。

    錦衣侯如今已經不比從前風光,如果再經此挫折,即使有隆泰信任,可是齊寧知道錦衣侯的招牌在朝中的地位將會更加落魄,甚至有可能會被大楚朝堂邊緣化,這雖然不是隆泰和齊寧想看到,卻是忠義侯和淮南王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他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他也知道,瞿彥之固然不好對付,江隨雲恐怕更不好對付。

    江隨雲今日在御書房表現的十分沉著,這倒也罷了,只是淮南王明顯是要提拔起江隨雲,忠義侯提出的比試內容全都是瞿彥之所擅長的武鬥,沒有一陣是比拼文采,淮南王竟然是出人意料的沒有提出反對意見,這就表明淮南王對江隨雲充滿了信心。

    齊寧其實也想不明白,以江隨雲的身手,如何能夠與瞿彥之較量。

    北人騎馬南人乘舟,江隨雲出身於東海,常年生活在海濱,若說騎術了得,實難讓人相信。

    而且騎射功夫絕非口上說說那麼容易,有些人要在馬背上執起長弓,只怕就要花上一年半載的功夫,能夠在騎馬射箭,便需要人和馬渾然一體,這不但要有精湛的騎術,而且還需要人和馬的協調性和默契,此外更要有一等一的射術,缺一不可。

    出身於商賈之家,齊寧很疑惑這江隨雲難道真的花費了極多的時間在騎射之上,可是善於騎射之人,往往臂力極強,肩寬膀圓,而江隨雲卻明顯並非如此。

    可是淮南王既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便可見江隨雲確實有奪帥的辦法,究竟為何,齊寧一時間也是想不透。

    反倒是他自己,雖說騎術尚可,但要說騎射功夫,簡直是一竅不通。

    莫說短短三天時間,就算是再給自己一年時間,在騎射功夫之上也不可能勝過瞿彥之。

    能夠取勝的機會,也只能是在兵刃功夫和拳腳功夫。

    兵刃功夫,也就只能指望劍圖中的劍術,忠義侯只是較量兵刃,卻沒有規定究竟是使用何種兵器。

    自己有大光明寺的毗盧劍在手,再加上劍圖中的劍術,倒也是大可一試。

    雖說劍圖的招式齊寧尚未學全,不過對其中一些相較而言簡單一些的招式卻已經是記憶猶新。

    至若拳腳功夫,齊寧心知自己前世帶來的散打功夫定然不成,好在不久前遇上那中年怪人,教授了自己一套推山手,招式實用有效,亦是可以一搏。

    接下來這兩日,齊寧倒是足不出戶,日夜苦練劍圖中的招式和推山手,顧清菡見到齊寧日以繼夜不是練劍就是練拳,一天睡不上兩個時辰,心中大是憐愛,可也知道齊寧這是為了錦衣侯府爭奪前程,也不能勸說,只是每日裡按時派人送過去飯菜,補充齊寧的體力。

    到第三天一大早,齊寧梳洗過後,正要往院子裡練劍,剛一出門,迎面就見到兩人正在院內等候,怔了一下,隨即眉頭舒展開來,笑道:“你們回來了。”

    在院內等候的正是段滄海和趙無傷。

    見到齊寧手握毗盧劍出門,兩人忽地跪倒在地,默不作聲,齊寧皺眉道:“怎麼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段滄海擡頭道:“侯爺,我們是昨天半夜回來,得知侯爺安好,這才放心,是我們護衛不周,請侯爺降罪!”

    “我現在好好的,降什麼罪?”齊寧笑道:“而且上次的事情也和你們無關,先起來說話。”

    段滄海道:“侯爺,我們不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跪在這裡,而是......!”頓了一下,也不起身,道:“侯爺,三夫人將事情已經告訴了我們,我們知道侯爺明天就要去比武奪帥,黑鱗營重建一直是大將軍的夙願,也是......也是我們這些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只是我們從沒有想過,黑鱗營真的有朝一日可以重建起來。”

    趙無傷默默不語,手裡卻是捧著一件東西,此時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緩緩開啟,齊寧只見到那是一張殘破不堪的錦布,隨著趙無傷一點點攤開,竟發現是一面旗幟,旗幟上繡著六片鱗形圖案,組合在一起,便成了一塊完整的鱗甲。

    只是旗幟有些殘破,一看就很有些年頭。

    “這是.......黑鱗營的旗幟?”齊寧猛然醒悟過來。

    段滄海神情肅然,七尺漢子眼圈竟然有些泛紅,“侯爺,這是當年黑鱗營的將旗,三將軍當年是黑鱗營統領,我和趙無傷就跟在三將軍身邊衝鋒陷陣,與血蘭軍那一場搏殺,飄在空中的黑鱗營將旗便是這一面。”

    齊寧知道三將軍就是顧清菡已經戰死疆場的丈夫,緩步走過去,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撫摸黑鱗旗。

    旗幟雖然已經殘破,上面甚至沾著早已經發乾的血跡,可是這面旗幟依然給人一種威嚴而肅穆之感。

    齊寧知道,多年之前,就是在這面旗幟之下,黑鱗營進行了最後一場慘烈的徵殺。

    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當年名震天下的黑鱗營已經煙消雲散,而這面旗幟卻還印記著當年那段輝煌和鐵血。

    “黑鱗營從來都沒有消失。”段滄海緩緩道:“我記得三將軍說過,只要這面旗幟在,哪怕黑鱗營只剩下一個人,也終究會有一天重新徵戰在沙場之上。”他眼中竟然泛著淚光,“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等著那一天,我一直相信,在我死前,也一定會看到這一天。”

    齊寧知道黑鱗營對這兩人意味著什麼。

    無論是段滄海還是趙無傷,他們的血管裡流淌著黑鱗營的血液,每一寸肌膚也都烙著黑鱗營的印跡。

    他伸手拍了拍段滄海寬厚的肩頭,道:“你們先起來說話。”

    段滄海道:“侯爺,黑鱗營就是我們,我們就是黑鱗營,如果黑鱗營不在了,我們就沒有活下來的必要。”

    趙無傷終於道:“侯爺,我們當年倖存下來,也算是苟且偷生了,可是這並非代表我們怕死,而是三將軍囑咐過我們,只要有一絲機會,就要活下來,等著黑鱗營重建的一天。當年黑鱗營全軍覆沒,沒有人再敢提重建黑鱗營之事,便是大將軍在世的時候,也......也不好向朝廷提出來。”頓了頓,才道:“大將軍讓我們留在侯府,也是相信終有一日黑鱗營會重現曙光,我們留在這裡,也一直是在等著這一天。”

    齊寧微微頷首,道:“我知道你們的心意,不過......!”

    “侯爺,我們知道明日的比試很是艱難。”段滄海沉聲道:“可是黑鱗營是大將軍一手建立,更是三將軍帶著大夥兒在刀光血海之中走出來,黑鱗營是大楚的,更是錦衣齊家的,被別人奪走黑鱗營統領,黑鱗營就不再是黑鱗營,也真的徹底消失。”閉上眼睛,感嘆道:“如果是這樣,我們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只能到九泉之下向三將軍請罪!”

    齊寧一怔,立即皺起眉頭來。

    段滄海武人出身,說話十分直接,這話的意思也是十分清楚,那意思明顯是說如果明日黑鱗營統領落入別人之手,這兩個傢伙便不會活下去。

    他心下有些著惱,罵道:“你們兩個狗東西,是在逼迫我嗎?什麼不能活下去,要是老子真的拿不下統領之位,你們還真的要自殺?”毗盧劍刺出,頂在了段滄海咽喉處,冷笑道:“既然想死,我現在就刺死你!”

    段滄海卻毫無畏懼之色,反倒是看著齊寧,不驚反笑:“侯爺這是沒有自信嗎?侯爺是覺著一定爭不過其他人?若是如此,現在死在侯爺劍下,倒也無話可說,免得見到侯爺失敗。”

    他這話已經頗有些大逆不道,齊寧怔了一下,忽地收回毗盧劍,笑道:“老子知道你們是什麼心思,是想在激將嗎?”擡腳踢在段滄海肩頭,罵道:“老子還要用你們激將,別像娘們一樣流鼻涕,你們想死,等我失敗了再說。”轉身往屋裡走去,也不回頭,只是道:“趕緊滾過來,商議如何對付他們。”
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3 18:49
第二八三章 蒼戈

    次日一早,虎神營有兵士前來傳訊,爭奪黑鱗營統領之位的較量設在了虎神營的演武場,請錦衣侯儘快前往。

    虎神營是京城駐軍,三千駐軍衛戍著偌大的建鄴京。

    在京城的東北角,有專門的虎神營駐營,佔地面積不算小,其中有一大塊面積是虎神營演武之所。

    作為衛戍京城的精兵,虎神營自然從沒有疏於訓練。

    齊寧在午時之前趕到虎神營演武場的時候,演武場內已經來了不少人,在四四方方的點兵臺正南方,設有一座華麗的觀臺,一張金黃色的大椅子異常顯眼,雖是深冬,但今日的天氣倒不是陰雲密佈,反倒有些光亮,光芒照在那張椅子上,金光閃閃。

    齊寧知道那定是小皇帝的位置,如此大事,小皇帝顯然也是要出宮觀戰,在金色大椅子左右,往後一步,左右各擺了幾張椅子。

    段滄海等人本只是隨同而來,沒有想過可以入場,不過意外的是,虎神營此番並沒有禁止段滄海等人進入軍營,到了演武場,才知道前來觀戰的人並不在少數,在點兵臺的東面和西面,也都擺了椅子,此時已經有不少身著甲冑的武將正坐在椅子上竊竊私語。

    齊寧微皺眉頭,見到虎神營統領薛翎風迎面過來,露出一絲笑容,也迎上前去,不等薛翎風說話,已經笑道:“薛......薛統領!”

    薛翎風拱手行禮,然後才輕聲道:“侯爺,皇上很快就會過來,午時一到,比武就會開始。”

    “今天似乎來了不少人。”

    薛翎風瞥了那邊一眼,道:“這是忠義侯的意思,在京四品以上的武官,都可以前來觀戰,說是也正好可以讓皇上檢閱我大楚的軍威。黑刀營的瞿彥之已經抵達,從黑刀營也來了不少人。此外玄武大營那邊也過來了十多名武將。”

    “哦?”齊寧笑道:“如此說來,忠義侯對瞿彥之是信心滿滿,想要讓大家都瞧瞧瞿副統領的威風。”

    薛翎風猶豫了一下,才道:“侯爺,瞿彥之的騎射和刀法都是十分厲害,侯爺若是上陣,可以先與他比試拳腳,消耗他的體力,如此或許還能有一線機會。”

    齊寧心下感激,可也聽出薛翎風對自己並不看好。

    這也難怪,薛翎風坐在虎神營統領的位置,對於朝中武將的能耐自然是頗為了解,瞿彥之是黑刀營副統領,亦是楚國的勇將,薛翎風對他自然更是十分了解。

    便在此時,聽到身後傳來鎧甲摩擦之聲,回頭瞧過去,只見到一群身著甲冑的武士正往這邊過來,當先一人一身黑色戰甲,魁梧強壯,濃密的鬍鬚從腮邊蔓延到嘴脣四周,虯髯如針,將半張臉幾乎都遮掩住,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的嘴脣。

    他鬍鬚濃密,身材高大健壯,宛若洪荒古戰神,渾身上下散發出令人吃驚的寒氣,似乎此人本身就是一件冰冷的武器。

    齊寧只看了一眼,臉色便即變了,立刻扭過頭來。

    他卻是看清楚,那人竟是當初遇見過的重瞳大漢。

    當初隆泰化名蕭光,一路躲避追殺要趕回建鄴京,途中是九死一生,最終卻是被黑刀營數名騎兵帶回了京城,齊寧至今還清楚記得,當時那幾名騎兵的首領,正是這名重瞳大漢。

    目生雙瞳,本就是十分的奇特,讓人過目不忘。

    齊寧並非驚駭於他的外貌,而是瞬間記起,當初與蕭光一起的時候,與這重瞳大漢照過面,兩人甚至還說過話,他對重瞳大漢記憶猶新,卻不知道重瞳大漢是否還記著自己。

    本以為這世間除了隆泰,應該沒有別人知道自己是假冒錦衣世子,可是見到此人,齊寧卻陡然間意識到,如果說這世間除了隆泰之外還有人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只能是這位重瞳大漢。

    當日齊寧一身乞丐打扮,不修邊幅,十分邋遢,與今日的模樣判若兩人,可是齊寧知道,對於眼力刁毒之人來說,未必不能看出破綻。

    念及至此,便不好與那重瞳大漢照面,只盼這傢伙趕緊從邊上過去。

    孰知那重瞳大漢竟是走過來,竟是向薛翎風共拱手道:“薛統領!”

    薛翎風也是拱手還禮,道:“禇統領,多時不見,一向可好?”

    “很好。”重瞳大漢聲音低沉,略帶嘶啞,但是中氣十足,而且言簡意賅:“有時間一起吃酒!”

    “好。”薛翎風微微一笑,竟是向重瞳大漢道:“禇統領,這是錦衣侯爺,你可能未曾見過侯爺。”

    “哦?”重瞳大漢轉向齊寧,躬身拱手道:“黑刀營統領褚蒼戈,拜見侯爺!”他聲音帶著一絲恭敬,顯然不是衝著齊寧這個人,而是衝著“錦衣侯”的名號帶有敬意。

    人家都已經向自己行禮致敬,齊寧也不好再背身對人,轉過身,卻也是拱手道:“禇統領威名赫赫,久仰久仰。”心想原來這重瞳大漢竟然就是黑刀營的統領,果然是來頭不小。

    他當初見過重瞳大漢出手,一弓雙箭,霹靂弦驚,至今還是記憶猶新,那身手當真是了不得。

    瞥見褚蒼戈身後幾人也都是躬身向自己行禮,其中一人微擡眼瞧著自己,只見那人四十出頭年紀,虎背熊腰,肌肉結實,國字臉,雖然比不得褚蒼戈虯髯濃須,卻也是黑鬚如針,一看就是厲害角色。

    此人背掛長弓,還負有箭盒,腰間配著一把彎刀,這群人就連褚蒼戈也沒有兵器在身,唯獨此人身帶兵器,而且其他人都是甲冑在身,唯獨此人一身黑色的勁衣勁裝,在這樣的寒冷天氣,這身打扮未免太過單薄,可此人非但沒有絲毫的寒態,那張臉上反倒是紅光滿面,下盤紮實如鍾,渾身上下自有一股軍人特有的剛猛殺氣。

    齊寧心下微凜,心知自己若是沒有猜錯,此人應該就是黑刀營副統領瞿彥之。

    他只是瞧了一眼,忽地感覺有凌厲目光盯在自己臉上,移目瞧過去,只見到褚蒼戈已經站直身子,那雙如同刀鋒一樣銳利的目光正盯著自己看。

    齊寧心下一凜,禁不住想難道這傢伙看出什麼名堂來?

    他知道越是危險時候,就越要淡定自若,這時候若是稍微顯露一點慌張之色,只怕更會讓褚蒼戈起疑,心下雖驚,但面上卻還是鎮定自若,笑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忠義侯舉薦瞿副統領競奪黑鱗營統領之位,本侯對瞿副統領也是寄以厚望啊。”

    他談笑自若,就似乎自己只是一個看客而已。

    只見那掛刀負弓之人拱手道:“朝廷錯愛,末將愧不敢當,只是定當會全力以赴,不辜負朝廷的期許!”

    褚蒼戈又拱了拱手,這才衝著薛翎風微一頷首,領著手下部將轉身便走,走出幾步,忽地停住腳步,回頭瞅了齊寧一眼,似乎想著什麼,但終究還是快步往點兵臺過去。

    齊寧心知褚蒼戈這一停步,很可能已經是想到什麼,對自己起了疑心。

    “侯爺,褚蒼戈的武功,在當朝武將之中,數一數二。”薛翎風瞧著黑刀營眾將離開的背影,緩緩道:“他的韜略兵法雖然遠不及大將軍,可是在武功一道,並不在大將軍之下。”

    齊寧微微頷首,卻是注意瞿彥之的步態,見到他步伐沉穩,龍行虎步,便知道此人的拳腳功夫也定然不弱。

    褚蒼戈當初率領幾名部下卻接應蕭光,這幫人的騎射功夫齊寧心知肚明,知道不但是褚蒼戈,就是他麾下那幾人,騎射功夫也都是駭人聽聞。

    瞿彥之既然是黑刀營副統領,騎射功夫比及那幾人,只高不低,心中明白,論及騎射功夫,瞿彥之已經是穩居首位,莫說自己遠遠不及,就是江隨雲,也絕無可能在騎射功夫之上勝過瞿彥之。

    他心下有些沉重,便在此時,又聽到一陣腳步聲響動,回頭一看,卻見到迎面走來一人,風度翩翩,玉樹臨風,正是江隨雲。

    江隨雲卻是孤身一人而來,身邊並無隨從,瞧見齊寧,也沒過來,只是衝著齊寧微一頷首,揹負雙手,緩步而去。

    “這就是江隨雲?”薛翎風瞧見揹負雙手而去的江隨雲,皺眉道:“此人似乎並不善騎射。”

    “哦?”

    薛翎風道:“苦練騎射,從身形便可觀之,此人胯骨偏瘦,非是經常騎馬之人,而且肩膀偏窄,似乎也並不曾苦練箭術。”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齊寧笑道:“只怕這位江公子在拳腳功夫和兵器之上有過人之處。”

    忽見的一名虎神營兵士匆匆而來,附耳說了一句,薛翎風神色一斂,道:“侯爺,皇上到了!”轉身匆匆往虎神營轅門過去,去迎候聖駕。

    齊寧也不猶豫,跟了過去,到得轅門口,只見得院門外寬闊的大道上,旌旗招展,遮天蔽日,最前方是一隊騎兵組成的方陣,一律的鐵甲寒光,威嚴無比,眾兵士持戟緩行,兩列持旗,神色肅穆。

    隊伍緩慢而行,不時有騎兵分列道路兩旁,形成屏障,好在這附近已經沒有百姓,道路又很是寬廣,隊伍的人數雖眾,卻並不顯得擁擠。

    靠近轅門,兩隊騎兵左右如同兩支利箭射過來,徑自衝進院門內,在兩邊形成屏障,鐵甲寒光,威風凜凜。

    便見到一群羽林軍簇擁著一輛奢華富麗的馬車過來,四匹白色駿馬宛若孿生一般,幾乎是一模一樣,拉著華麗的聖駕皇車往虎神營轅門進來,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座房子緩緩移動過來,陽光一照,車上放出萬道光芒,色彩斑斕,豪華壯麗,耀亮了半邊天空。

    齊寧知道這是小皇帝登基之後第一次出宮,雖然主要目的是來觀戰,但也順便等若視察了虎神營。

    皇家威嚴非同兒戲,此番陣勢出來,也盡顯皇家奢貴威儀。

    薛翎風已經上前去,跪拜在地,高聲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轅門內外所有的將士俱都跪倒在地,便是隨駕而行的羽林騎兵,也都已經翻身下馬,跪在駿馬邊上,齊呼萬歲。

    望著將士們的畢恭畢敬,小心謹慎,馬車一過,彎刀光芒劃過,映照在將士們的身上,齊寧透過光環,預想興衰,不由百感交集,心緒萬千。
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3 18:51
第二八四章 抽籤

    忠義侯和淮南王也都是騎馬隨駕而來,便是西門神侯也帶了曲小蒼到得演武場,前來觀戰的武將亦都是跪倒在地,瞧著隆泰從車上下來,然後在忠義侯等人的簇擁下到了那裝點華美的觀武臺,全場齊呼萬歲,隆泰黃袍龍冠,在那張金色的大椅子上坐下。

    羽林統領遲鳳典早已經率領羽林精兵在觀武臺四周佈下崗哨。

    此時卻見到隨駕伺候的範公公往齊寧這邊過來,請了齊寧登上觀武臺。

    雖說今日齊寧也是參加比武的參賽者之一,但他亦是大楚帝國的錦衣侯,在觀戰臺也有設座。

    忠義侯和淮南王一左一右坐在隆泰身邊,西門無痕坐在淮南王下首,而齊寧則是坐在了忠義侯的下首。

    觀武臺比點兵臺還要高一些,所以坐在觀武臺上,對演武場上發生的一切一目瞭然。

    觀戰的武將文官們都在點兵臺周圍設下的椅子坐好,而點兵臺一圈,則是站了虎神營的精兵保護,不令人靠近。

    此時武官武將加上虎神營觀戰的將士,演武場竟也有近千之眾,黑壓壓的一片,旌旗在風中招展,獵獵作響。

    隆泰扭頭看了齊寧一眼,見得齊寧淡定自若,並沒有比賽前的緊張和不安,心下微安。

    其實隆泰心中也是清楚,今日參賽的雖然只有三人,但真要說起來,齊寧奪得魁首的希望卻是最弱。

    忠義侯輕撫鬍鬚,淮南王卻也是春風滿面。

    “啟稟皇上,瞿彥之和江隨雲都已經在等候,不知比武較量是否可以開始?”薛翎風一身甲冑,在觀戰臺下單膝跪下,聲音洪亮。

    隆泰正要說話,卻還是扭頭看向忠義侯,問道:“忠義侯,是否可以開始了?”

    淮南王見得隆泰要先詢問忠義侯,瞥了忠義侯一眼,眼眸之中劃過一絲寒意。

    “皇上,三位參加比武的都已經到場。”忠義侯起身來,躬身道:“既然如此,也就不必耽擱。”高聲道:“瞿彥之,江隨雲二人何在?”

    便見到從左右人群之中走出來兩人,一人正是齊寧先前見過的勁衣勁褲,背弓掛刀之人,另一人自然就是江隨雲。

    在眾人的注視下,兩人到得觀戰臺下,都是跪倒在地,自報家門。

    忠義侯司馬嵐向隆泰拱手道:“皇上,錦衣侯身份尊貴,江隨雲更是卓先生的門下,是否可以讓他二人比武較量?”

    隆泰還沒說話,齊寧就已經笑道:“老侯爺,這話就不對了,真是我身為侯爵,才要豁達一些,先讓這兩位較量再說。而且說句實在話,今日比武,我不過是一個湊熱鬧的,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希望,這是瞎子都能看出來的事兒。”起身來,走到隆泰面前,拱手道:“皇上,雖說今日是比武奪帥,但皇上親臨,自然也要有一場精彩比試,臣武功低微,比什麼都不成,一上場反倒貽笑大方,不如先讓瞿副統領和江大公子比較一番,必然十分精彩。”

    淮南王卻忽然笑道:“今次較量,自然是要公平為上。無論誰先比,若是體力耗費極大,自然是要留出時間好好歇息一番。”頓了頓,才道:“錦衣侯心胸豁達,讓人欽佩,不過......皇上,臣以為,若實在要公平,大可以抽籤論及先後。”

    隆泰自然知道忠義侯的意思,江隨雲和齊寧率先比武,耗費體力,而且武功路數先展示在人前,自然是不利。

    忠義侯畢竟是老謀深算,雖說瞿彥之似乎穩佔鰲頭,但他卻還是小心謹慎,只要齊寧和江隨雲先交上手,這兩人自然不甘被淘汰,勢必全力以赴,爭鬥之中,本事的高低就能窺透出來。

    “好,淮南王說的不錯,就抽籤論先後。”隆泰立刻點頭,向薛翎風道:“薛翎風,你準備抽籤事宜。”

    薛翎風拱手道:“皇上,臣有個簡單的法子,臣可以拿住三根小木棒,兩長一短,抽到長的兩人,便可先行比試,不知聖意如何?”

    隆泰頷首道:“如此也好。”

    薛翎風轉身退下,很快就回來,左手握住拳頭,從中冒出三根筷子大小的木棒頭兒,這樣看過去,三根木棒一模一樣,根本分不出長短。

    他徑自走過去,將拳頭伸到了江隨雲面前,江隨雲氣定神閒,伸手抽了一根出來,隨即瞿彥之又抽了一根,兩人互相瞧了瞧對方,竟是一樣長短。

    薛翎風道:“皇上,抽籤結果已經出來,江隨雲和瞿彥之抽得兩根長籤,率先比試。”

    “如此說來,薛統領手中剩下的是短籤?”淮南王撫須含笑道:“看來這是天意了。”

    薛翎風似乎聽出淮南王話中有話,左手兩指將最後一根木籤從拳頭裡抽出來,果然是比另外兩人短出一截子,他也不說話,拱了拱手,轉身便即退下。

    齊寧心想難道真的是自己運氣這般好?卻隱隱覺得事情應該不這麼簡單,他知道薛翎風應該算是自己人,由他主持木籤,這中間未必沒有做手腳。

    “江隨雲,瞿彥之,你二人就先行比過。”忠義侯沉聲道:“比武較量,儘可能點到為止,不要出手太重,傷了對方。”

    淮南王也是道:“不錯,儘量不要傷了對方,雖然刀劍無眼,可是真要出了人命,皇上也不會輕饒。”

    齊寧聞言,便覺得這兩人話裡竟然都暗藏殺機。

    他們只說儘量不要傷人,卻沒有說絕不可傷人,淮南王更是說不要鬧出人命,倒像是說只要不出人命,哪怕是將對手打成重傷,亦無不可。

    江隨雲和瞿彥之都是拱手稱是,隨即江隨雲轉身向瞿彥之拱手笑道:“瞿副統領,三陣較量,咱們是先比拳腳,還是先比兵刃?”卻並不提騎射。

    瞿彥之面無表情,道:“三陣都要比過,先比什麼後比什麼並不重要,江公子想先比什麼就比什麼。”

    齊寧聽見,心想這瞿彥之只有絕對的自信,才會這般從容淡定。

    其實在場近千人,心內幾乎都認定瞿彥之今日會輕而易舉奪得魁首。

    瞿彥之在軍方的名聲本就不小,更何況此刻他的對手卻是文質彬彬的江隨雲,這公子哥兒細皮嫩肉,在場將士幾乎都不曾見過,從形貌來看,絕無可能與瞿彥之相提並論。

    江隨雲笑道:“即是如此,江某聽說瞿副統領刀法了得,不知是否能向瞿副統領請教一番刀法?”

    他聲音不大,但是不少人卻也是聽得清楚,有人心中頓時便想發笑。

    瞿彥之的刀法名聲在外,可說是極為響亮,當今天下,無論是軍中還是江湖之上,練刀之人不計其數。

    刀法最是容易上手,可是要真正的練得頂尖刀法,卻又是鳳毛麟角。

    極少數對瞿彥之頗為了解之人甚至曉得,瞿彥之自幼苦練刀法,本就有著極為堅固的根基,在被徵召進入黑刀營之前,在江湖上已經頗有名氣,據說這瞿彥之有過一段奇遇,得到高人傳授一套刀法,自此在刀法之上更是突飛猛進。

    黑刀營當年組建之時,選人極為嚴格,但凡入營之人,都必須有一定的刀法根基,因此黑刀營中有許多人其實都是出自江湖之士。

    瞿彥之當年入營之時,由黑刀營統領褚蒼戈親自考察刀法,據說連褚蒼戈在刀法之上也無法勝過瞿彥之,因此瞿彥之被褚蒼戈舉薦為黑刀營副統領。

    如今這江隨雲大言不慚,一上來竟然要與瞿彥之較量刀法,許多人便覺得這江隨雲實在是自找其辱。

    瞿彥之面無表情,徑自轉身走向點兵臺,解下了長弓和箭盒,放在點兵臺邊上,雙腿一蹬,身影如燕,已經飛身躍上了點兵臺,穩穩落在上面,便是這一下,便已經讓眾將士一片叫好。

    這瞿彥之畢竟是軍方出身,而江隨雲不過是一介布衣,哪怕是虎神營的將士,亦是希望瞿彥之作為軍方代表能夠一展威風。

    江隨雲卻是走到一名羽林兵士面前,看了一眼那兵士腰間佩刀,笑道:“能否借你的刀一用。”

    那兵士一怔,有些意外,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羽林統領遲鳳典,見遲鳳典微微頷首,這才解下佩刀遞給了江隨雲。

    觀戰的人群頓時一片譁然。

    今日比武,非同小可,事關黑鱗營統領之位,瞿彥之倒是準備的十分充分,無論是長弓還是佩刀,都是親自帶來,卻不想這江隨雲竟然是如此隨意。

    雖說羽林軍的兵器也都是最為優良的裝備,可是一名羽林兵的佩刀與瞿彥之的佩刀相比,自然還是大有差距。

    齊寧瞧在眼裡,眉宇間卻已經凝重起來。

    淮南王都說只要不出人命便可,也就是默許雙方拼盡全力,哪怕是打傷了對手,也不可追究。

    這裡不是瓊林書院,由不得賣弄瀟灑,一旦出手,定然是險象環生。

    這江隨雲顯得如此淡定從容,卻是讓齊寧感覺這傢伙必有詭計。

    只是眾目睽睽之下,他又能使出什麼詭計而不被人看破?

    江隨雲一手拿刀,這才緩步走到點兵臺,並沒有像瞿彥之那般一躍而起,反倒是規規矩矩從登臺的階梯走上去。

    瞿彥之宛若勁鬆,身板筆直,左手拿著大刀刀鞘,江隨雲距離瞿彥之三四步遠站定,上下打量瞿彥之一番,含笑道:“瞿副統領,請賜教!”率先拔出了大刀,將刀鞘丟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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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3 18:53
第二八五章 煉兵手

    瞿彥之也是打量江隨雲兩眼,拔出刀來,那大刀周身烏黑,與一般大刀全然不同,非但泛著烏幽幽的光芒,而且刀身十分厚重,比之一般的大刀要寬上數寸。

    江隨雲腳下微微移動,忽地輕喝一聲,欺身上前,揮刀便照著瞿彥之臨頭砍了下來。

    在場的大都是軍中將士,看江隨雲這第一招出手,已經有人搖起頭來。

    這一招乃是最為普通的招式,甚至說不成招式,便是那些不曾用過刀的人,往往手握大刀,也只會揮出這樣一刀來,眾人見到江隨雲竟然敢向瞿彥之挑戰刀法,本還以為這江隨雲在刀法之上多少還有兩下子,可是這一出手,便知道江隨雲的刀法實在不怎麼樣。

    齊寧居高臨下,倒是看得十分清楚,這兩人無論誰勝出,接下來都會是自己的對手,所以他凝神靜氣,仔細觀察。

    他本也以為這江隨雲很可能深藏不露,可是這第一刀砍出,卻也是覺得有些意外,心想這一刀平平無奇,換作一般人倒也無傷大雅,可是面對瞿彥之這等刀術高手,如此出手,實在有些貽笑大方。

    他心下有些疑惑,暗想難道這江隨雲是舊病復發,就現在瓊林書院那次一樣,並無多少才學,卻非要裝模作樣?

    江隨雲在瓊林書院自稱遊歷海外,更有月亮是方形之說,可說是荒謬絕倫,今日一副莫測高深模樣,倒讓齊寧一度以為這小子可能是深藏不露,可是這下子卻有些驚訝。

    這江隨雲雖然是卓青陽所舉的賢德,但卻和淮南王走得很近,而且看現在的情勢,淮南王對他似乎也十分的信任,此人又和蜀王世子蕭紹宗走的極近,應該就是淮南王的黨羽,他所代表的自然就是淮南王的利益。

    淮南王舉薦此人,而且信心滿滿,難不成這小子竟是在淮南王面前大言不慚,這才取得淮南王信任,而且讓淮南王對他信心滿滿?

    齊寧心中雖然狐疑,但目不轉睛。

    點兵臺上,江隨雲連出數刀,瞿彥之雖然握刀在手,卻並沒有出手,而是連續閃躲,十分輕鬆地避開江隨雲的出手。

    對於真正的刀客來說,對於刀法的套路熟悉無比,瞿彥之顯然是對江隨雲出手的路數了若指掌,所以閃避對方的刀法異常輕鬆,而且江隨雲出刀不但力道不強,甚至於速度也不見得有多快,即使不明他的出刀套路,只要眼疾身快,也是極為容易避開。

    雖然眾人瞧見瞿彥之身形閃躲,可是在場眾人,卻並無一人覺得瞿彥之落於下風。

    恰恰相反,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瞿彥之這只不過故意閃躲,有心讓眾人瞧見江隨雲刀法的低劣,很多人都猜測,一旦瞿彥之出手,恐怕一招之內,便能將江隨雲敗於刀下。

    江隨雲連出七八刀,甚至都沒能沾上瞿彥之的衣襟,猛聽得一聲暴喝,刀光乍起,瞿彥之本來刀尖朝下,此時卻驟然一挑,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直往江隨雲的大腿膝蓋挑過去,這一刀凌厲非常,速度奇快。

    四周觀戰的眾人本來還有些意興索然,可是這一下子,頓時都精神起來。

    觀戰眾人之中,武將不少,虎神營、玄武大營、羽林營和黑刀營都有武將在其中,其中懂得刀法的也不在少數。

    雖然這中間刀法高過瞿彥之的鳳毛麟角,可是內行的卻是不少,瞿彥之這一刀雖然凌厲迅疾,許多人卻也是看的清楚,心想這一刀挑上去,江隨雲膝蓋被傷,一條腿只怕就要廢了。

    江隨雲今日出現之後,淡定自若,甚至給人一種孤高傲慢之感,在場的將士,雖然分屬各營,但都是京畿兵馬,原本就比地方官兵要高傲幾分,這江隨雲碌碌無名,卻在眾將士面前由此姿態,不少人心中便有些不痛快,而他從羽林兵手中借刀,在眾將士眼中看來,便是對瞿彥之頗有不敬,更生反感。

    此時見瞿彥之出手,不少人心中甚至希望瞿彥之就此廢了江隨雲一條腿。

    卻見到江隨雲竟似乎是腳下拌蒜,又似乎是被瞿彥之一聲喝驚住,竟是往後踉蹌幾步,他這一下子竟是堪堪躲過了瞿彥之的挑刀。

    瞿彥之既已出刀,自然不會留情,他尋思著即使戰敗江隨雲,接下來還有錦衣侯齊寧,雖然京城許多人都知道齊寧曾是錦衣傻子,可是瞿彥之卻並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這江隨雲的刀法既然平平,自然是速戰速決為妙,以免浪費不必要的體力。

    他刀勢不減,被江隨雲躲過一挑之後,順勢該挑為削,已經照著江隨雲的腰際削了過去,動作連貫至極,乾脆利落。

    當下便有不少人叫起好來。

    江隨雲卻依然是連連後退,手中揮舞著刀,看似刀光瀰漫,可是卻已經不成章法,他一面揮舞大刀,一面先後退卻,一時間卻是顯得狼狽不堪。

    不少兵士見狀,雖然因為聖駕在此,不敢笑出聲,可是肚中卻是大笑不止,心想就這樣的人物也敢和瞿彥之爭奪黑鱗營統領,實在是異相天開。

    瞿彥之刀法精妙,出刀犀利,勁風陣陣,隱隱帶著雷霆之聲,懂的刀法的人都是暗暗讚歎,心想傳言瞿彥之刀法出神入化,現在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

    可是瞿彥之刀法雖然精妙,江隨雲看似狼狽,但十招過後,瞿彥之的大刀竟然沒有沾上江隨雲一片衣襟,每一次眼見得便要擊中江隨雲,江隨雲卻總是在狼狽之中,踉踉蹌蹌恰好躲開。

    齊寧看在眼裡,眉宇間已經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江隨雲只是躲開一刀兩刀,或許是運氣使然,可是此刻竟然躲開瞿彥之十餘刀,這就絕非是偶然。

    江隨雲的步法看起來雖然狼狽,但是在齊寧看來,江隨雲的步法竟然是極有章法,形亂而神不亂,很快,齊寧眼眸中漸漸顯出驚駭之色,江隨雲的步法,竟然與逍遙行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齊寧對逍遙行步法已經是嫻熟無比,上次得到那中年怪人的指點之後,對逍遙行步法有了更深的感悟,一般人或許對步法並不是如何關注,可是因為習練逍遙行,齊寧對別人的步法也就異常敏銳。

    江隨雲的步法進退有序,變幻自若,雖然其步態和逍遙行完全不同,但走出來的步子與逍遙行的效果竟是殊途同歸。

    這時候齊寧才明白過來,為何淮南王對江隨雲信心滿滿,為何江隨雲淡定自若,此人竟果真是深藏不露。

    瞿彥之的刀法玄妙凌厲,齊寧自問若是自己換成是江隨雲,也不一定能夠躲過瞿彥之的連續出招,可是江隨雲看似狼狽,實則是閒庭信步地閃躲瞿彥之犀利的刀法。

    此時不但是齊寧,便是薛翎風、褚蒼戈甚至是遲鳳典這幫大將也都是神情變的凝重起來。

    忠義侯本來還是從容淡定,可是見到江隨雲連續閃躲,眉頭也微微鎖起。

    齊寧禁不住向臺下不遠瞧了一眼,那邊段滄海也正瞧著點兵臺的比鬥,他竟似乎感覺到齊寧瞧向他,竟也扭過頭來看向齊寧,兩人目光相接,都從對方眼眸中感受到了凝重之色。

    猛聽得“嗆”一聲響,竟是瞿彥之判斷出了江隨雲的路子,一個勾刀橫劈過去,而江隨雲卻已經順手擡刀,擋住瞿彥之劈下的一刀,雙刃相接,火星四濺,聽得江隨雲“哎喲”一身,手中的大刀竟然被震飛開去。

    不少坐在椅子上的武將霍然站起,便是淮南王也變了顏色,霍然起身來。

    瞿彥之目中寒光劃過,震飛江隨雲手中刀,刀鋒順勢往江隨雲的胸口划過去,眼見得刀鋒就要劃在江隨雲胸口,卻只見到江隨雲一隻手竟是擡起,四指併攏,大拇指在下,形成一個鉗口一般得手勢,竟是照著瞿彥之的大刀抓過來。

    瞿彥之刀快,江隨雲這一下子出手也是極快,大多數人根本沒有看清楚是什麼狀況,只有極少數人看到江隨雲竟然用手去接瞿彥之的刀鋒,有人心叫這江隨雲真是不知死活,瞿彥之手中的烏刀乃是罕見的名刀,鋒利非常,以手接刀,那隻手定然是要廢了。

    猛聽得“喀”一聲響,許多人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又見到點兵臺上刀光一閃,也幾乎在同時,江隨雲身形後撤,瞬間與瞿彥之拉開了三四步距離,又聽“咚”一聲響,瞿彥之手中的大刀竟然落地。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何事,很快,就見瞿彥之身形搖搖晃晃,竟是連退數步,距離點兵臺較近之人卻看到,瞿彥之雙手手腕上鮮血淋漓,正往下滴血,而江隨雲的手中,竟然握著斷折的刀刃。

    許多人都沒有回過神來,便是齊寧一時間也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何事,皺緊眉頭,卻聽得身旁不遠處的西門無痕竟是喃喃道:“煉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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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3 18:54
第二八六章 斷刀廢脈

    褚蒼戈已經瞧出情勢不對,飛奔上前,他身材魁梧,但身法卻是異常靈活,身邊數名部將也都緊隨而上。

    到得點兵臺邊,這時候已經看清楚,江隨雲手中拿著的斷刃竟然是半截子烏刀,而瞿彥之落在地上的大刀,竟然從中斷成了半截子。

    非但是那幾名部將,便是褚蒼戈也是驟然變色。

    他們對瞿彥之自然是極為了解,也知道瞿彥之所配之刀乃是烏鍺刀。

    當今天下,十大名劍之外,另有五大名刀,這烏鍺刀雖然沒能列入五大名刀之內,卻也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烏鍺刀不但鋒利無比,而且極為堅固。

    可是此時這烏鍺刀竟然斷成了兩截子,最讓眾人感到驚駭的是,烏鍺刀斷折,竟似乎是江隨雲徒手所為。

    瞿彥之此時臉色蒼白,他本喜怒不形於色,但此刻一雙眼眸之中既有憤怒之色,更多的卻是恐懼。

    褚蒼戈身後幾名部將也已經看清楚,瞿彥之的雙手手腕鮮血淋漓,竟然是兩腕的經脈已經被割斷。

    眾人心下駭然。

    他們自然知道瞿彥之為何面露恐懼之色,也許並非是因為江隨雲這技驚四座的一手,而是因為一旦雙手手脈殘廢,自此之後,便再也不可能使用兵器。

    對於一個真正的頂尖高手來說,且不說手脈被廢,即使是一根手指稍有損傷,也會讓刀術的威力大大減弱,手脈被廢,手腕自然無法運轉自如,甚至於氣力也是難以隨心所欲,如此一來,便是腦中有再高明的刀法,那也無法施展出來。

    “找死.......!”一名部將大喝一聲,握起拳頭,便要衝過去找江隨雲算賬。

    護衛在點兵臺四周的虎神營兵士卻已經擡起手中長槍,褚蒼戈更是擡臂攔住,盯住了江隨雲。

    小皇帝此刻也是大吃一驚,回頭看去,卻只見到忠義侯臉色鐵青,異常難看。

    淮南王卻是撫著鬍鬚,笑道:“看來這一陣似乎是江隨雲勝了,原來這江大公子竟然深藏不露,本王倒是沒有想到。”

    忠義侯瞥了一眼,神情卻已經恢復正常,甚至露出一絲淺笑道:“王爺,江隨雲大刀脫手而飛,若是僅以兵刃比試的話,江隨雲倒像是輸了。”

    “哦?”淮南王立刻點頭道:“本王糊塗了,這是較量兵刃,不錯,江隨雲兵刃脫手,那便是輸了。”

    此時卻見到瞿彥之強忍著手脈被斷的痛苦,一言不發從點兵臺走下來,沿途都是灑下斑斑血跡,剛剛走下點兵臺,整個人忽地往前栽倒,早有同伴上前扶住。

    薛翎風上前去與褚蒼戈低語幾句,轉身到得觀戰臺邊,高聲稟道:“啟稟皇上,瞿彥之雙脈已廢,無法再戰。”

    “那......那他二人究竟誰勝了?”隆泰皺眉道。

    “回稟聖上,若以兵刃而論,江隨雲兵刃率先脫落兵器,那是瞿彥之取得勝利。”薛翎風神情肅然:“只是瞿彥之雙脈已廢,接下來無論是騎射還是拳腳,都已經無法再行較量,所以.......瞿彥之已經被淘汰出局。”

    “可惜可惜......!”淮南王立刻嘆道:“瞿副統領武功了得,騎射功夫更是罕有對手,卻因傷無法較技,這......!”搖搖頭:“實在是可惜。”

    忠義侯笑道:“王爺舉薦的這位江隨雲,深藏不露,還真是讓人走眼了。”

    “忠義侯,江隨雲是卓青陽門徒,既然是卓先生舉薦之人,本王倒也是多看了幾分。”淮南王道:“只是本王沒有想到他竟有如此身手,後生可畏,哈哈哈,看來我大楚藏龍臥虎,英才輩出啊。”看向齊寧,見齊寧神情凝重,正若有所思模樣,含笑道:“錦衣侯,瞿彥之已經無法比賽,看來只剩下錦衣侯和江隨雲一較高低了。”

    齊寧心中自然也是大為震驚。

    西門無痕所言,他聽在耳中,卻不知這“煉兵手”又是什麼武功,但是他能夠看出瞿彥之所用是一把好刀,也看到那把好刀竟然被江隨雲徒手摺斷,心下吃驚不小,此時才終於明白,江隨雲確實是深藏不露,而此人心腸亦是狠毒,竟是趁機廢掉了瞿彥之的手脈。

    毫無疑問,江隨雲這般做的目的,本就是為了讓瞿彥之無法再戰,如此一來,便去掉了一大強敵。

    此時卻見到江隨雲已經走到觀戰臺下,恭敬道:“皇上,草民誤傷瞿副統領,還請皇上降罪!”

    隆泰皺著眉頭,忠義侯卻已經冷聲道:“江隨雲,臺上較藝,本就說好點到為止,你為何要對瞿彥之下此狠手?”

    “忠義侯,刀劍無眼,而且瞿彥之刀法犀利,攻勢凶猛,這江隨雲情急之下,失手誤傷,似乎也是情有可原吧?”淮南王淡淡道:“這等比試,本就是全力以赴,若是有所顧忌,不能使出真本事來,又如何評定誰人更適合擔任黑鱗營統領?”

    忠義侯道:“失手誤傷?原來如此。”瞧向齊寧,道:“錦衣侯,你可要小心為是,若是江隨雲失手傷了你,可不好追究。”

    齊寧卻是笑道:“本侯早就說過,請江大公子手下留情。而且本侯的身手,與瞿彥之相去甚遠,絕無可能將江大公子逼的手忙腳亂,所以江大公子自然也不會情急失手。”從觀戰臺上下來,徑自走到段滄海身邊,伸出手,段滄海已經將早就準備好的毗盧劍呈上。

    兩人看向對方,齊寧已經從段滄海眼中瞧出擔憂,微微一笑,段滄海卻還是湊近身邊,壓低聲音道:“侯爺,不要用兵器碰到他右手,方才此人是以右手斷刀。”

    齊寧微微頷首,低聲問道:“你可聽過煉兵手?”心想西門無痕既然知道煉兵手,段滄海經驗也不淺,應該也曾聽說過。

    卻不料段滄海竟是微微搖頭。

    齊寧也不多言,接過毗盧劍,轉過身,便往點兵臺走過去,卻忽聽到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錦衣侯必勝”,這就宛若一塊石頭投進湖中,迅速蕩起漣漪,一時間在四周觀戰的數百名將士都是齊呼“錦衣侯必勝”,一時間聲勢甚隆。

    齊寧倒也有些意外,但是瞬間就明白,這幫將士此時為自己吶喊,倒並非是真的出於支援自己。

    一來倒也還是因為錦衣侯的字號,畢竟兩代錦衣侯為國征戰,戰功赫赫,乃是當朝第一武勳世家,如此名頭,多少還是讓軍人心生敬畏,另一個原因,卻也還是因為江隨雲出手傷了瞿彥之。

    毫無疑問,今日在場的將士,並不會在意什麼黨閥之爭,估摸著大多數人從一開始都是支援瞿彥之。

    雖說自己掛著錦衣侯的爵位,但是當初錦衣傻子的名號也是滿京城無人不知,將士們雖然對錦衣侯心存敬畏,但是對自己這位剛剛承襲錦衣侯爵的小侯爺卻未必有多少敬畏之心,相較而言,武功了得的瞿彥之或許更能夠代表軍方。

    可是瞿彥之卻敗於江隨雲之手,非但烏鍺刀被折斷,竟連雙手手脈也被割斷,眾目睽睽之下,將士們也是看的清楚,自然對江隨雲心存不滿甚至是憤怒。

    如今瞿彥之無法再戰,眾將士自然是將希望放在了自己這位錦衣小侯爺身上。

    雖然聽得將士們高呼“錦衣侯必勝”,江隨雲倒是顯得從容淡定,便是淮南王也是鎮定自若,反倒是隆泰眉宇之間微顯歡喜之色,心想看來錦衣侯在軍方還是大有威望。

    齊寧登上點兵臺,江隨雲此時也已經站在臺上,兩人正面相對,齊寧盯住江隨雲眼睛,竟是發現此人的眼眸子似乎比上次在瓊林書院所見要犀利幾分。

    上次所見到的江隨雲,有著富家子弟的傲慢和孤高,意氣風發甚至有些不可一世,但今日的江隨雲,卻明顯更為沉穩,也更為冷靜。

    “看來此人藏得很好。”齊寧臉上帶著淺笑,心中卻是冷笑:“短短時日,卻是判若兩人。”

    “侯爺!”江隨雲拱了拱手,先前被震飛的那把刀依然在臺上,他也沒有拾起來,空手抱拳道:“不知侯爺是想要先比試什麼?”

    齊寧左手握著尚未出鞘的毗盧劍,笑道:“方才不是先比兵刃嗎?”

    江隨雲笑道:“侯爺千金之軀,隨雲雖然不敢自誇,可是萬一刀劍無眼,真要傷了侯爺,實難擔罪,侯爺若是准許的話,不如先比拳腳如何?”

    齊寧瞥了地上那把斷刀,笑道:“你是說先比拳腳?”

    “正是!”江隨雲微微頷首。

    齊寧笑道:“這裡什麼時候都由你說了算?你和瞿彥之要先比兵刃,他應允了,然後一陣就無法再戰,現在你又變了主意,讓本侯與你先比拳腳,嘿嘿,江隨雲,你肚子裡到底在尋思什麼?”

    江隨雲一怔,眼角微微抽動,但臉上笑容不消。

    “別和本侯說廢話。”齊寧豎起手中毗盧劍,“你若是有本事,儘管用煉兵手斷我兵刃,再割我手脈,我可以向你保證,絕不會找你報復。”嘿嘿一笑:“刀劍無眼,無論誰傷了,都是咎由自取!”

    江隨雲自然不知道齊寧是從西門無痕那一句自語之中聽到“煉兵手”三字,聽得齊寧點出來,臉色微變,眸中劃過一絲寒光。
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3 18:55
第二八七章 逆手靈刀

    毗盧劍拔出,光芒閃耀,只是在場眾人並無幾人知道這便是十大名劍之一的毗盧劍,而且毗盧劍泛出的光芒也不似一般的兵刃那樣冰冷,反倒是光澤柔和。

    江隨雲目光掃過毗盧劍,終是走到那把大刀邊上,腳尖輕輕一挑,那把大刀便即跳起,江隨雲探手抓在手中。

    這一手功夫雖然算不得十分高明,卻也算是十分花巧。

    隆泰重建黑鱗營的目的,本就是為了能夠讓齊寧統領黑鱗營,擁有一支真正屬於自己的兵馬,本來還覺得齊寧希望渺茫,瞿彥之十有八九要奪得統領之位,卻不想意外陡發,江隨雲竟然將瞿彥之擊傷。

    此時便只剩下江隨雲和齊寧兩人,頓時提起心來。

    “侯爺,請賜教!”江隨雲握住大刀,淡淡一笑,卻似乎並沒有先出手的打算。

    齊寧所能依仗的只能是劍圖裡的劍招。

    他本來對劍圖裡的招式就十分熟悉,為了準備這場比鬥,這幾日卻也是日夜苦練,其中許多招式已經是異常熟悉。

    但是這些劍招的威力如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若說厲害,此時他卻也不知道該當如何出招,更不知道哪一招能對江隨雲形成致命威脅,若說不厲害,在大光明寺的時候,那可是憑藉其中的一招便即擊敗了白羽鶴。

    他心中雖然謹慎,但臉上卻是帶笑道:“本侯是錦衣侯,自然不會對你一介布衣率先出手,你先出招吧。”卻是想著對方一旦出招,自己大可以以對方的招式為對手,使出對應招式。

    江隨雲只是一笑,也不輕易動手,神情看起來異常鎮定,但是齊寧卻敏銳地從對方的眼眸之中瞧見一絲緊張。

    齊寧心下一怔,倒有些意外。

    從江隨雲的眼眸之中,看出江隨雲對自己似乎十分忌憚,此人在面對瞿彥之的時候都沒有緊張,卻為何會對自己有此忌憚?

    他在大光明寺一招擊敗白羽鶴,固然是技驚四座,但知道此事的人應該不會太多,難道淮南王竟然知曉此事,又將此事告之於江隨雲,所以江隨雲才有所忌憚,甚至提出率先比試拳腳?

    不過即使如此,齊寧倒也不擔心,心想當日在大光明寺只是使出一招,老子這裡的招式還多得很。

    他現在擔心的只是對方的煉兵手。

    西門無痕知道煉兵手,而段滄海卻一無所知,可見這煉兵手來歷非同小可,他親眼見到江隨雲徒手摺斷了瞿彥之的烏鍺刀,僅此一招,便駭然聽聞,自己手裡雖然是十大名劍之一的毗盧劍,卻也不得不小心這傢伙施展煉兵手將毗盧劍也折斷。

    不過齊寧心下卻隱隱覺得,這江隨雲的煉兵手固然厲害,可是方才看他刀法似乎也很是一般,瞿彥之的刀法似乎遠在江隨雲之上,至少先前瞿彥之舞動烏鍺刀將江隨雲逼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如果不是江隨雲使出煉兵手,絕無可能擊敗瞿彥之。

    點兵臺四周的將士和官員們見到齊寧和江隨雲正面相對,卻都沒有率先出手,都是覺得奇怪。

    片刻之後,江隨雲見齊寧依然是不動如山,終是緩緩擡起手臂,刀鋒前指,驟然間足下一點,身體已經前欺,刀光驟起,刀鋒已經是直往齊寧的胸口點過去。

    齊寧見狀,心想這傢伙終究還是耐不住,心下冷笑,見得對方大刀竟然如同長劍般刺過來,腦中卻是瞬間想到三四種應對方式,但心內卻也知道這種時候,想得太多反倒是適得其反,也不猶豫,毗盧劍斜而上挑,也不去抵擋對方的大刀,反是劃出一道半弧形的軌跡,竟是直往江隨雲的手脈處挑過去。

    在場所有人都盯著點兵臺上的兩人。

    在眾人眼中,兩人的出手似乎並不快,至少遠不如方才瞿彥之出刀的迅疾,不過所有人卻也都看到,齊寧出招顯然有些古怪,那是一種誰也說不來的味道,似乎很簡單,卻又似乎很特別。

    在場觀戰眾將士,練刀的大有人在,可是練劍的卻寥寥無幾,所以對於齊寧的劍法,大部分只是感覺古怪,卻窺不透其中的玄妙。

    西門無痕卻是眼也不眨,一雙眼睛如同定住,目不斜視。

    齊寧連出數劍,所有人便都看到江隨雲連連後退,顯得異常的狼狽,不過先前江隨雲對陣瞿彥之,在場面上也是十分的狼狽,但最後卻還是擊傷瞿彥之,所以此刻江隨雲雖然連連後退,卻也沒有人覺著江隨雲是處於下風,反倒有人擔心江隨雲故技重施,瞬間將齊寧的長劍折斷。

    齊寧此時卻並不多想,他既知道江隨雲有煉兵手的功夫,不但注意對方的大刀,更是注意江隨雲的右手,提防這傢伙真的會出手摺劍。

    毗盧劍既出,齊寧腦中的招式便源源而來。

    錦衣侯府是武勳世家,府內有專門練武的院子,不但設有兵器架,擺放著各類兵器,而且院內還有豎立的木人。

    齊寧這幾天練劍,就是以那木人為假想敵,只是那木人無法動彈,更不可能出手對戰,所以只能演練招式而已。

    此時江隨雲狼狽後退,齊寧便覺得江隨雲與那木人似乎也並無多大差別,無非只是一個能夠移動的木人而已,所以連續出劍,出手也是越來越順暢,他卻不知,自己出手的每一劍,那都是殺意凜然,幾乎招招都可以取人性命。

    江隨雲此時完全是以那種類似逍遙行的步子在左閃右躲,其實已經是險象環生。

    除了西門無痕,在場觀戰眾人中,黑刀營統領褚蒼戈亦是神情凜然,死死盯著場上對戰二人,見得齊寧出劍如風,眼眸之中漸漸顯出駭然之色,禁不住喃喃自語:“好厲害的劍法!”

    江隨雲此時卻已經被齊寧逼退到點兵臺便,若是再退,便要被生生逼下點兵臺,眾多將士未必能看得出齊寧劍法的玄妙,甚至無法看出江隨雲看似狼狽實則極為精妙的步法,不少人這時候只覺得齊寧完全處於上風,已經有不少人叫起好來,為齊寧壯威。

    猛然之間,齊寧卻見到江隨雲忽然一個斜身閃過,在眨眼之間,竟是將本來握在右手的刀瞬間換到左手,隨即已經探出右手過來。

    齊寧心下冷笑,暗想這傢伙果然是要以煉兵手來斷毗盧劍,長劍後縮,便在此時,竟覺得一陣勁風從自己右側襲來,極其犀利,眼角餘光竟駭然發現,江隨雲左手握的刀竟然一個詭異的弧線往自己的腰間劈過來。

    這一招委實是出乎齊寧的預料,他本以為江隨雲將大刀換到左手,僅僅是為了騰出右手使出煉兵手,可是在這瞬間,卻霍然明白,江隨雲右手出招竟似乎只是一個虛招,而真正的殺招,卻是左手刀。

    習練兵器,對正常人來說,俱都是右手習練,左手使用兵器之人可說是少之又少。

    江隨雲右手拿刀,刀法本就一般,便是齊寧亦沒有想到江隨雲換刀至左手後,竟然能夠使出這樣一招詭異莫測的刀法。

    若是他早有準備,劍圖上的劍招之中,卻也有足以應對這詭異一刀的招數,可是他將注意力放在江隨雲的右手,提防對方的煉兵手,此時對方左手一刀過來,再想以毗盧劍去應對,已經是萬萬不及,千鈞一髮之際,腳下一個側拉,正是逍遙行步法,幾乎在同時,江隨雲大刀已經從齊寧的腰間劃過,差之毫釐。

    齊寧連續幾步閃躲開去,閃躲那一瞬間,卻也已經感覺到腰間發寒,那大刀的勁風竟似乎透入到自己的腰間肌膚之中。

    他躲閃開去,低頭看了一眼,只見到自己腰間的衣襟竟然裂開了一條口子,系在腰上的玉帶,只差一小寸便要斷開,幸好只是衣衫裂開,倒也沒有傷到肌膚,這時候只感覺背上冒出冷汗,若非自己反應機敏,而且練熟了逍遙行,那麼對方這一刀,自己絕無可能躲開,必然要被江隨雲在肚子上拉出一刀來。

    江隨雲被齊寧躲過這一刀,顯然也有些意外,眼中劃過驚愕之色。

    兩人頓時都沒有繼續進攻,四目相對,齊寧固然從江隨雲眼眸中看到愕然之色,而江隨雲亦從齊寧眼中看到驚駭之色。

    齊寧這時候才終於明白,眼前這個敵手,似乎比自己所想還要強大得多。

    先前江隨雲只是以煉兵手擊敗了瞿彥之,但在刀法上看似十分拙劣,直到此時,齊寧才明白江隨雲這完全是故意掩飾,此人的刀法,遠比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要可怕得多,他與瞿彥之對招,根本就沒有想將自己的刀法展示出來。

    可是與齊寧對陣之後,齊寧劍法詭異,江隨雲根本無法抵擋,最為緊要的是他的煉兵手使用過一次之後,便已經難以起到突然的效果,齊寧始終對他的煉兵手有所防備,此種情況下,想以煉兵手摺斷毗盧劍已經十分難覓機會。

    煉兵手無法施展,卻又被齊寧劍招逼迫的幾乎沒有退路,江隨雲終是在齊寧的逼迫之下,亮出了自己的真本事,以逆手反襲,想來連他自己都以為這一刀必然是十拿九穩,卻不想卻被齊寧以逍遙行躲避開去。

    齊寧固然驚駭於江隨雲這詭異的一刀,臺下,褚蒼戈更是濃眉鎖緊,重瞳之中亦是顯出吃驚之色,自語道:“難道是......逆手靈刀,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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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3 18:56
第二八八章 生死之間

    褚蒼戈自言自語,他身邊一名部將卻是聽得清楚,忍不住湊近壓低聲音問道:“統領大人,逆手靈刀又是什麼招式?”

    褚蒼戈依然是盯著點兵臺,低聲道:“是一門已經遺失很久的刀法,本將一度以為已經失傳,可是現在看來,未必如此,江隨雲左手出刀,刀路詭異,很有傳說中逆手靈刀的味道,不過.....本將並不能確定。”

    “據說這江隨雲只不過東海一名富商的兒子,怎會有如此功夫?”那部將疑惑道“他又如何能夠習的逆手靈刀?”

    褚蒼戈卻並沒有再回答,雙瞳深邃。

    齊寧和江隨雲此刻卻都是震驚於對手的功夫,雙方四目相接,神情亦都變得凝重起來,江隨雲依舊是左手握刀,腳下微微側向移動。

    齊寧既然知道對方左手刀異常詭異,更不敢有絲毫怠慢。

    方才那一刀,這江隨雲出手極其狠辣,自己若非幸得逍遙行躲開,那麼腹間必被擊中,此刻只怕已經受傷倒地,雖然江隨雲未必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自己,但若自己受了傷,有言在先,又有淮南王的庇護,這江隨雲還真未必會被降罪。

    此人對瞿彥之下手無情,根本不在乎與黑刀營為敵,也就不會在意與錦衣侯府為仇,而且雙方本來就有嫌隙在前,根本不可能有做朋友的機會。

    猛聽得一聲輕喝,江隨雲移步到齊寧側右方,再次出手,左手執刀,這一次再無掩飾,大刀左橫拉,隨即往下一壓,一個旋轉,如同漩渦一樣,刀光閃動,已經到了齊寧眼前。

    齊寧此時卻已經完全沉下心來,腦中俱都是劍圖之中的招式,那些劍圖中的小人就如同活了一樣,在他腦海中揮劍如電,江隨雲刀鋒襲來,固然是詭異莫測,齊寧卻是念隨心生,毗盧劍出手,亦如毒蛇般鋒芒畢現。

    此番交手,與先前更是大不相同。

    江隨雲方才既對齊寧下了狠手,齊寧便知此人心腸狠辣,出手自然也毫不留情。

    既然有言在先,齊寧當然也不會客氣,尋思憑藉著劍圖之招,就算無法殺死江隨雲,也必要給予其重創,但凡江隨雲刀鋒過來,腦中竟是在瞬間便想到了應對招式,而且尋覓良機重挫敵手。

    只是雙方都知對方招數詭異,便是再小心,可對方總是時不時地冒出一招奇險無比的妙招,險象環生,而雙方不但有詭異的招式,更有詭異的步法配合閃躲,一時間你來我往,兩人出手似乎每一次都能將對方擊敗在手下,可卻又偏偏被對方以更詭異的招數化解。

    觀戰的將士們此時都是面面相覷。

    眾人出身行伍,久經訓練出來,可是臺上這兩人的招數套路,與他們平日一板一眼所訓練的招式相去甚遠。

    軍人無論是練刀還是練槍,重在簡單有效,並無多少花花招式,而且套路十分的嚴格,一招一式都是有講究,便如一刀下去,下一刀該如何變化,那都是有套路可循,一旦套路稍有偏差,出手就會凌亂不堪,後面的招式就銜接不上。

    可是臺上這兩人,招式其實也不算花哨,甚至顯得隨心所欲,根本沒有套路痕跡可尋,當你以為下一招會那般變化,可事實偏偏不是如此,無論是齊寧還是江隨雲,每一招過後,接下來一招都是無跡可尋。

    而且兩人的步法,時而搖搖晃晃宛若醉酒一般,時而進退自如飄逸瀟灑,變幻多端,無論是出手的招式還是移動的步法,都是大部分將士前所未見,許多人甚至看的迷迷糊糊,非但瞧不出這兩人出招的險峻,甚至有些招式根本看不出究竟有何作用。

    倒是在場那些真正的高手,西門無痕、褚蒼戈和薛翎風之流,神情卻是越來越凝重,眼眸中時而顯出驚駭之色。

    隆泰坐在椅子上,此時也是看的有些迷迷糊糊。

    他曾經與齊寧有過交手,雖然只是拳腳功夫,但卻知道齊寧的拳腳功夫與自己應該在伯仲之間。

    隆泰是個極聰明之人,更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皇帝,心裡很清楚,自己雖然有些武功底子,但根本算不得高明,而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練什麼絕頂武功,對於一個皇帝來說,治國安邦才是重中之重,與他所言,身為一個皇帝,身邊有的是高手護衛。

    在他看來,齊寧的武功根本不可能與瞿彥之相提並論。

    可是此刻他卻駭然發現,齊寧的劍術實在是高明得緊,竟讓他不自禁想到了身邊的第一宮廷劍客向天悲。

    更讓他吃驚的卻是江隨雲。

    他自然也看出來,江隨雲之前顯然是掩飾了自己的真本領,否則以他的刀法,瞿彥之也未必是敵手。

    但江隨雲卻選擇了煉兵手斷刀,不但乾脆利落地解決了瞿彥之,更是掩飾了自己的真實實力,而此刻在齊寧的逼迫下,卻不得不亮出自己的真本事。

    雙方你來我往竟然是纏鬥了五六十招,似乎誰都處在上風,卻又似乎誰都眼看要落敗。

    猛聽得“嗆”一聲響,火星四濺,刀劍相擊,隨即便看到兩道身影同時後退,瞬間便分開了四五步之遠,一時間整個演武場似乎都靜止下來,見得兩人不再動彈,許多人卻還沒有看清楚究竟誰勝誰負。

    忽聽到江隨雲發出爽朗笑聲,許多人心下一沉,暗想難道竟是江隨雲取勝,卻又聽到齊寧忽然間也大笑起來,兩人笑聲交織在一起,可是誰也聽不出笑聲之中有歡快之意,反倒是笑裡藏冷。

    “侯爺劍術驚人,隨雲歎為觀止!”江隨雲忽然停住笑聲。

    齊寧也是笑道:“江公子刀法犀利,本侯稍有不慎,眼下只怕已經躺在臺上,江公子的刀法,才是讓人驚訝。”

    “侯爺,你我若是再打下去,再有百來招,應該也是難以分出勝負。”江隨雲含笑道。

    齊寧微微頷首,道:“也許,不過本侯以為,江公子取勝的機會或許大一些,江公子深藏不露,只怕又有什麼高招出現。”

    “侯爺過譽了。”江隨雲嘆道:“隨雲傾盡全力,卻是不能觸及侯爺分毫,莫說一百招,其實就算有三百招,隨雲也未必能夠碰到侯爺。”

    齊寧道:“其實江公子這是自謙,你我相爭,也許在有兩三百招也難以分出勝負,但也有可能數招之內便能分出勝負,只是鹿死誰手,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侯爺這話說的透徹。”江隨雲點頭道:“侯爺劍術玄妙,隨雲稍有不慎,甚至可能命喪劍下。”

    “有這個可能。”齊寧笑道:“江公子刀法太好,我很有可能會情急失手,真要殺死了你,那也是錯手而已。”

    “侯爺,咱們是繼續打下去,還是到此為止?”江隨雲笑道:“侯爺心裡也清楚,你我爭下去,每一招出手,隨雲固然隨時有喪命可能,可是隨雲也有錯手傷到侯爺的可能。侯爺如果同意的話,接下來還有兩陣,咱們未必非要在這一陣分出勝負,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齊寧笑道:“本侯只是湊熱鬧,江公子既然這般說,本侯倒也沒有異議。”

    眾人見得齊寧和江隨雲談笑風生,一時間不明所以,只有極少數人看出其中的門道。

    此時齊寧背上都是冷汗,只是被衣衫遮掩,難以瞧見。

    這幾十招交手下來,險象環生,外人不知,但齊寧和江隨雲卻都是心知肚明。

    齊寧心存殺意,而江隨雲亦沒有安什麼好心,雙方都是出招狠辣,而劍圖中的劍招,其實本就辛辣非常,再加上齊寧心存殺意,所以每一招出手,都是狠辣至極,江隨雲出招卻也是不迋多讓。

    對雙方來說,更像是在玩一場俄羅斯輪盤遊戲,每一招都有非死即廢的可能,沒接下一招,就像是從鬼門關裡轉了一圈,齊寧如此,江隨雲亦是如此。

    幾十招下來,雙方已經不僅僅是招式的比鬥,更是心理承受力的比拼。

    兩人在比鬥之時,每一次出招,都覺得有可能在對手擊敗於手下,可也想到每一招都有可能被敵所傷,如果不是身處其中,實在難以感受那種驚心動魄的體驗。

    雙方齊齊退開,實在是因為兩人的心裡承受能力已經到達了極點,雖然都覺得再有幾招就能擊敗對方的感受,卻又同樣知道多交手一招,自己就有非死即廢的可能,這股如山一般的壓力壓在心頭,江隨雲固然不想再繼續下去,齊寧卻也不想繼續承受。

    齊寧心中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他是在很想知道,這江隨雲只是東海一介富商之子,怎可能有如此高明的刀法?需知齊寧這套劍術的由來,很可能是劍神北宮連城所出,劍神北宮連城乃是當今五大宗師之一,其劍術已經進入化境。

    在大光明寺,一劍擊敗白羽鶴,技驚四座,可是今日江隨雲竟然能夠以一套刀法與這套劍術纏鬥幾十回合而不落敗,這讓齊寧心下驚駭不已,他很想知道,這江隨雲這套刀法究竟從何而來,以江隨雲的出身,不可能是自學出這套刀法,而且一般的江湖高手,也絕不可能擁有這套能與劍突匹敵的刀法。

    至少有一點齊寧可以肯定,江隨雲得來的這套刀法,定是出自絕頂刀客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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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3 18:56
第二八九章 無影掌

    忠義侯神色看起來雖然還算淡定,但是眼眸深處卻是陰鷙森然,扭頭看了淮南王一眼,見得淮南王似乎也有些緊張,冷笑一聲,淮南王似乎聽到聲音,扭頭瞧過來,忠義侯卻已經轉過頭,看著點兵臺。

    “薛翎風,誰勝誰負?”隆泰雖然居高臨下對點兵臺上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但畢竟還是有些距離,齊寧和江隨雲的對話,並無幾人聽得清楚。

    薛翎風早已經到了觀戰臺下,拱手道:“回稟皇上,這一局打和了!”

    “打和?”

    薛翎風道:“錦衣侯與江隨雲不分上下,兩人都同意這局算打和。”

    隆泰聽得雙方打和,眉宇間泛起一絲歡喜之色,他本以為江隨雲既然擊敗了事前最被看好的瞿彥之,齊寧萬不可能是此人的敵手,卻不想齊寧第一陣竟然出人意料地與江隨雲戰和,在隆泰看來,齊寧能夠逼平江隨雲,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不愧是武勳世家的血脈。”忠義侯忽然道:“這位小侯爺的身手,倒是出乎老臣的意料,看來錦衣血脈俱都是天賦異稟。”

    隆泰脣邊微微泛起。

    忠義侯突然誇讚起齊寧來,當然不是真的對齊寧有什麼好感,無非是瞿彥之落敗之後,忠義侯不想瞧見江隨雲獲勝。

    朝中兩大派系,忠義侯和淮南王算得上是旗鼓相當,而黑鱗營一旦重建,便成為京畿重地的一支重要軍事力量,無論是忠義侯還是淮南王,當然不想瞧見這支力量掌握在對方手上,此消彼長的結果是兩人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見到的。

    沒有了瞿彥之,忠義侯自然將視線轉向了齊寧,至少在忠義侯的眼中,黑鱗營寧可落在錦衣侯手中,也絕不能落在淮南王勢力的江隨雲手中。

    淮南王卻已經笑道:“錦衣侯劍術確實了得,他出身武勳世家,有此劍術,其實本王倒也不算太驚奇。只不過這江隨雲出身商賈,卻也練成如此刀法,更是難能可貴。”

    點兵臺手,江隨雲和齊寧都已經徒手對立,雙方在兵器上拼鬥的險象環生,此時都將對方視作勁敵,不敢稍有疏忽。

    忽聽得江隨雲輕喝一聲,整個人已經輕飄飄到得齊寧身前,照著齊寧已經拍過來。

    齊寧立時便感覺一股渾厚掌力迎面而至,不敢稍有馬虎,也是低喝一聲,雙手呈掌,向著江隨雲迎了上去。

    江隨雲這時候卻不再裝模作樣掩飾功夫,一出手便十分的凌厲,齊寧吃驚之餘,曉得自己從前那套散打功夫根本不可能與之相抗,他雖然體內儲存了頗為深厚的內力,而且得到中年怪人的提點,懂得了內力外發的竅門,可是目下卻也只是一套推山手傍身。

    他兩手平推出去,正是那中年怪人傳授的推山手招數。

    江隨雲顯然對齊寧還是有些忌憚,掌風雖然凌厲,卻也並沒有全力出手,那些懂得門道的高手一瞧,便知道江隨雲是在試探。

    齊寧和江隨雲兵刃相鬥之時,眾人看在眼裡,雖然覺得這兩人的招法怪異,但卻也是頗為精彩,此時看到兩人拳腳相爭,一上手似乎也是與尋常人不同,不過相較而言,齊寧的拳腳套路顯然更為平實一些。

    江隨雲外形英俊瀟灑,這拳腳施展開來,卻也是輕靈飄逸,在招式之上,顯然比齊寧更有觀賞性。

    兩人拆了十來回合,一開始雙方都還是有守有攻,似乎是平分秋色,可是十餘招過後,江隨雲的攻勢便逐漸凌厲起來,而且招招逼人,齊寧顯然已經有些吃力,被江隨雲逼得連連後退。

    這套推山手在齊寧看來,實際上就是一套升級版的格鬥術,如果是平常人,以推山手應付,便是十個八個也未必不能收拾,可是江隨雲顯然是拳腳功夫極為厲害,兩隻手掌就如同兩條眼鏡蛇一樣,扭曲盤繞,且不說齊寧對這套推山手還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就算練得純熟無比,也未必能夠應付。

    齊寧翻來覆去只有推山手能夠打出來,越打越吃力。

    此時已經意識到,方才與江隨雲比劍之時,劍圖上的劍招看似不是很多,但真要實戰起來,卻是包羅永珍,江隨雲內一次出刀,齊寧都能立刻想到劍招應對。

    可是此時比鬥拳腳,一開始齊寧還能以推山手招架,甚至有攻出的機會,可是二十招過後,齊寧非但已經沒有回手之力,甚至連招架之功也是難以為繼,而江隨雲顯然瞧出齊寧在拳腳功夫上十分一般,出手更是凌厲迅疾,若非齊寧藉著逍遙步時而閃躲,只怕早已經被江隨雲擊中。

    臺下段滄海和趙無傷卻是焦急萬分。

    段滄海見到江隨雲出手也越來越凶狠,而齊寧左閃右躲,顯得有些狼狽,眉頭緊鎖,雙手握拳,恨不得自己上去助戰。

    “段二哥,姓江的是不是千蛇掌?”趙無傷瞧了一陣,終是低聲問道。

    段滄海微微點頭,道:“是千蛇掌,這門功夫最早是河東百獸堂功夫,後來百獸堂在江湖上沒落,百獸堂不少功夫都流傳在外,這千蛇掌便是其中之一。”頓了頓,才皺著眉頭道:“百獸門當年風光一時,功夫流散出去之後,習練的人也不在少數,其中這千蛇掌算是最為常見的功夫之一。”

    “我總覺著姓江的還在掩飾。”趙無傷神情冷峻:“他掌法靈巧,千蛇掌使得遊刃有餘,如果我沒有猜錯,他還是在一千蛇掌掩飾自己真正的功夫......,此人深藏不露,倒讓我們看走眼了。”

    “侯爺劍法玄妙,可是拳腳功夫並不算高明。”見得齊寧處於下風,段滄海心下著急:“這江隨雲就算是用一套千蛇掌,侯爺那也是難以抵擋.......!”

    趙無傷正要說話,忽地瞧見場上形勢,失聲道:“不好!”

    卻只見到江隨雲身形陡然間躍起,連拍數掌,而本來還能以逍遙行閃躲的齊寧竟似乎是被驚住,腳步微亂,甚至給人一種將身體湊上去的感覺,便見的江隨雲一掌已經結結實實地拍在了齊寧的右肩頭。

    在場眾多將士都是希望齊寧能夠取勝,見到齊寧被擊中,有些人已經驚撥出聲。

    江隨雲一掌得手,眼中劃過喜色,卻只見到齊寧身形晃動,卻並未倒下,江隨雲心想這一掌暗含內力,自己擊中齊寧肩頭,這位小侯爺的肩胛骨少說也要被拍裂,見得齊寧安然無恙,自然是吃驚。

    孰知齊寧左手卻是一掌往江隨雲拍過來,招式十分簡單,江隨雲脣帶冷笑,探手已經纏在了齊寧左手手腕上。

    只見到齊寧眼眸之中微帶一絲絲痛苦之色,但更多的卻是狡黠之色,江隨雲立時便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便要提起左掌,孰知這一下子手掌竟然沒能收回來,驚駭之下,便感覺自己體內一股勁氣已經是如潮水般迅速湧出。

    他微微變色,一時間卻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連續幾次用力,卻發現手掌竟如同黏在了齊寧的身上,無論如何也分不開,此時不但是左掌內力源源湧出,便是扣住齊寧手腕的右手也是內力傾瀉而出。

    齊寧脣邊露出一絲怪笑,他左手被扣,可是右手此刻卻是騰出來,緩緩提起手,豎起了巴掌。

    江隨雲心知事情不妙,更是催動內力想要將手掌收回,卻無濟於事,見得齊寧臉上怪笑,便見得齊寧陡然間一掌揮出,重重打在了他的臉上。

    “啪!”

    這一巴掌清脆響亮,江隨雲左臉被重重一巴掌打下去,本來白皙的臉龐頓時便有一個巴掌印。

    江隨雲惱羞萬分,可是齊寧不等他多想,又是一巴掌打過來,此後手不停歇,一連抽了十幾巴掌。

    這十幾巴掌打下來,江隨雲半張臉已經高高腫起,因為充血變得火紅一片,就像是被燒著。

    “啪!”

    又是一巴掌打過來,“噗”一聲,兩顆牙齒帶著血絲已經從江隨雲的口中飛出去。

    觀戰的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知道究竟發生何事。

    在眾人眼中只看到江隨雲一手搭在齊寧肩頭,另一手握著齊寧的手腕,並不放手,而齊寧則是騰出一隻手,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扇在江隨雲臉上,江隨雲不躲不閃,更不收手抵擋,這一幕看在眾人眼裡,只覺得匪夷所思。

    江隨雲相貌本來頗為英俊,可是被齊寧這一番打下來,左邊臉已經腫得不像樣子,而且口中向外溢血,便是臉龐也被齊寧打的直冒血,齊寧下手沒有絲毫留情,一巴掌一巴掌地扇下去,似乎一掌比一掌凶狠。

    “二哥,這......這是什麼意思?”趙無傷也有些發怔。

    段滄海眼眸之中卻顯出喜色,瞥了趙無傷一眼,笑道:“我也看不出侯爺這是什麼掌法,或許是侯爺自創的招數,老趙,你看侯爺打的多快,一掌比一掌快,我都看不到手掌的影子,唔,回頭我向侯爺諫言,這套掌法就叫無影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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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