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79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5 13:28
第五三零章奇音怪律

    顧清菡被齊寧一把抱住,嚇了一跳,只以為這小混蛋又是頭腦發熱,和前幾次一樣,對自己又要動手動腳,扭動幾下,腰肢若蛇,臀兒搖晃,發現齊寧只是抱著自己,並無其他動作,掙扎便弱了許多,低聲斥道:“快放手,不要讓人看見。”

    “沒人進院子,門也拴上了。”齊寧聞著顧清菡身上的體香,心曠神怡:“三娘,不要動,我只是抱一抱,絕不亂來。”

    顧清菡又氣又惱,卻又是無奈,齊寧雖然並沒有是太大氣力,但足以讓顧清菡無法掙脫他懷抱。

    被這小混蛋抱在懷中,顧清菡咬牙切齒,只能道:“說話要算話,你.....你可不能胡來。”她這意思,也就是應允齊寧可以抱著她。

    顧清菡身姿娉婷,凹凸有致,該瘦的地方一分不增,該豐滿的地方卻也是恰到好處,她身子綿軟,珠圓玉潤,那鼓囊囊的胸脯貼在齊寧的胸膛上,讓齊寧切實感受到了這位美嬌娘胸脯的傲人尺度。

    齊寧兩手抱在顧清菡腰肢上,愈發覺得顧清菡的腰肢宛若水蛇般,也難怪平時走路的時候這腰肢如同柳枝般搖曳生姿,如此細軟的小蠻腰,走起路來又如何不扭動,也恰恰如此,更是襯托出她臀兒的豐滿挺翹。

    他實在很想將手往下面放一放,卻感受顧清菡那豐圓臀兒的美妙,但這時候能抱住她已經是極大的突破,他有了以前的教訓,知道凡事不可操之過急。

    齊寧聞著顧清菡成熟少婦的體香,顧清菡自然也是聞到齊寧身上散發出來的男人味道,明知道這個小混蛋和自己差了一輩,可她那顆心卻怦怦直跳,呼吸也微促,酥胸一起一伏,齊寧感受到酥胸的挺拔,更是在起伏之中感受到胸脯的柔軟和彈性。

    顧清菡低著頭,不敢直視齊寧眼睛,片刻之後,感覺齊寧的一隻手似乎從自己腰肢往下移了移,立刻將手繞到後面抓住,甩了開去,低聲斥道:“說了只是抱一抱,不要亂動。”

    齊寧倒也不是有意,只是這柔美香軀太過誘人,被顧清菡那迷人的體香一催,齊寧還真是有些意亂情迷,環在要腰肢的手情不自禁往下移動,被顧清菡這一甩開,有些尷尬,但面上卻是淡定自若,輕聲道:“三娘身上好香。”

    顧清菡被這一句話驚醒,香軀一震,暗想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此時卻感覺到小腹處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著,成熟腴美嬌軀頓時有些發軟,猛地用力推開齊寧,退後兩步,微喘氣道:“好了,牽也牽了,抱也抱了,下次.....下次再不許這樣。”她臉頰帶著醉人的沱紅,瞥見齊寧腹下隆起來,又怎能不知是什麼緣故,羞臊無比,轉身低頭便要離開,忽地 見地上有一張紙,有些奇怪,彎身撿起,打開了看了一眼,只見到上面是奇怪的符文,正好藉此緩和尷尬,問道:“這是什麼?”

    這張紙卻是齊寧先前從地藏譜臨摹下來的符文,本來放在袖中,剛被顧清菡甩開,恰好從袖中飄下來。

    齊寧知道顧清菡也是通曉音律,湊近過來,問道:“三娘也不認識上面是什麼?”暗想如果這地藏譜當真是曲譜,那上面錄下的自然是五宮之調,顧清菡通曉音律,應該能一眼認出來。

    顧清菡搖搖頭,但很快蹙起秀眉,道:“不對,這.....這好像是曲譜!”

    齊寧頓時有些失望,他其實最不希望地藏譜是曲譜,但顧清菡竟是發現端倪,看來還真是曲譜,問道:“當真是曲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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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對。”顧清菡俏臉滿是疑惑:“似乎是曲譜,可是...... !”她蓮步輕移,緩步走到桌邊,在椅上坐下,瞅著紙上符文看了片刻,忽然笑道:“我明白了,這是曲譜,不過..... .它是將兩道曲譜融在一起,也難怪晦澀難通。”

    “兩道曲譜融在一起?”齊寧疑惑道:“三娘,這又是怎麼回事?”他對地藏譜期望極高,只盼著其中果真藏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顧清菡指著其中一個符文道:“你瞧這個,乍一看去,晦澀難通,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可是卻又酷似曲調,但曲調之中,卻無此律。”嫣然一笑,道:“你是從哪裡弄到這古怪東西,寫這曲調之人當真古怪,他這是將兩個曲調合在一起,非要拆開了才能認得清楚,一個是高商音,一個卻是低宮音。”

    齊寧奇道:“還有這等怪事?”

    顧清菡白了齊寧一眼,道:“這是你的東西,你還問我?”

    齊寧撓了撓腦門子,笑道:“我只是好玩而已,三娘,這句曲調,你能否走奏出來?”

    顧清菡又細細看了片刻,瞧見桌上尚有執筆,又見紙上曲調字跡甚新,蹙眉道:“寧兒,你在搞什麼鬼?這不是你自己寫出來的嗎?”

    齊寧苦笑道:“三娘,我也不瞞你,不過......我告訴了你,你可千萬不要告訴第三人。”

    顧清菡道:“愛說不說,我還不稀罕知道。”便要起身,寧忙雙手按住她香肩,笑道:“好了好了,別生氣。”壓低聲音道:“這是卓先生當初教我畫的東西,我一直不明白其中意思。”

    “卓先生? ”顧清菡一怔,隨即蹙眉道:“我前陣子聽說卓先生似乎外出遠遊,而且這一去時間不短,聽說要好幾年,便是瓊林書院也暫時關了門,那麼大年紀還要東奔西波,真是不容易。”

    “瓊林書院關門了?”齊寧皺起眉頭。

    顧清菡道:“你不知道?”隨即想起來,笑道:“那是你去西川之後發生的事情,我以為卓先生遠遊,事先會與你說一聲。”

    齊寧想了一想,問道:“那小瑤豈不是沒有進學?”

    “你不必擔心。”顧清菡道:“小瑤最近一直在照顧她的母親,我也派人時不時地過去看一下,還算是衣食無憂,唐姑娘也親自去看了一次,她母親身體倒是無礙,只是精神異常,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齊寧這才安心,他對小瑤母子一直都是十分同情,感激道:“三娘,你這心底可真是善良。”

    “別拍馬屁。”顧清菡道:“是了,你說這曲調是卓先生教給你,只教了你這一句嗎?”

    齊寧搖頭道:“還有一些,我只寫了這一句。”

    顧清菡微點螓首,道:“卓先生是飽學鴻儒,他傳授的曲譜自然不同一般。”此時天色尚早,她也不急,取了紙筆過來,看了齊寧一眼,道:“ 將這句曲調拆開來,你不要說話。”

    齊寧立刻端了椅子在顧清菡對面坐下,顧清菡這才執筆,細心拆解曲調。

    齊寧坐在顧清菡對面,瞧著顧清菡,見她眼若秋水,面似芙蓉,肌膚若雪,鴉鬢油亮,腮邊一綹青絲垂下,雍容華美之中,多了幾絲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嬌媚,真是越看越喜歡。

    顧清菡雖然細心拆解,但齊寧盯著她看,她自然不會毫無察覺,微抬眼,瞪了齊寧一眼,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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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嘴,道:“去把門打開,屋裡太暗。”

    其實屋裡雖然不算明亮,卻也說不上暗,齊寧知道顧清菡是擔心自己又要動手動腳,笑道:“若是太暗,我把燈點上。”

    顧清菡玉手一拍桌子,豎起秀眉道:“我現在說話,你一點兒也不聽了是吧?”

    齊寧哈哈一笑,起身來,過去打開了門,顧清菡這才安心,過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她已經將拆開的曲調寫在另一張紙上,遞給齊寧道:“沒錯,這是兩首曲調融在一起,真是奇。”

    齊寧也不伸手去接,只是問道:“三娘能彈奏出來?”

    顧清菡看著曲譜,很快便蹙起秀眉,微微搖頭道:“真是古怪,這.....這曲調如何能夠彈奏出來..... .!”抬手將腮邊青絲撩到後面,隨即右手兩根手指在桌上輕輕打了 節拍,搖頭道:“不對不對,這.....這是胡來,曲調根本無法銜接,難以彈奏出來......!”

    齊寧眼睛亮起來,道:“你是說這不是曲調?”

    顧清菡道:“我何時說過不是曲調?我只是說這曲調古怪,不是尋常人能夠彈奏出來。我雖然略通音律,但本事低微得很,卓先生的曲譜,當然不會有錯,我彈奏不出來,不代表別人也彈奏不出來。”

    齊寧心想這話倒也不錯。

    如果這是曲譜,很有可能就是當年影萍居士親自創作的音律,傳聞那影萍居士的音律極其古怪,他的曲譜,尋常人難以演奏出來,倒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

    顧清菡起身來,道:“你什麼時候喜歡音律了?”過去收起托盤,道:“你自己慢慢瞧吧。”轉身要走,齊寧忙道:“你這就走了?”

    顧清菡回頭白了齊寧一眼,也不說話,扭著腰肢,風姿綽約離去。

    齊寧搖頭嘆了口氣,抬手放到鼻中,手上留有餘香,想到方才抱著顧清菡的感覺,當真是回味無窮。

    他拿過那拆解開的曲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也知道這些東西不好多留,既然知道那地藏譜是曲譜也就是了,將兩張紙俱都銷毀,心裡卻是尋思著,向百影託付自己要向大光明寺空藏大師傳訊,回來因為顧文章的事情已經耽擱了兩天,看來明天還是要往紫荊山去一趟,拜會空藏大師。

    到黃昏時分,齊寧讓人去叫韓壽,準備讓韓壽略作準備,備好馬車和乾糧,明日一早好前往大光明寺,沒過多久,韓壽匆匆過來,沒等齊寧說話,函授已經遞過一份請柬,道:“侯爺,剛剛有人送來請柬,說是卓姑娘想請侯爺過去坐一坐。”

    齊寧接過請柬,打開掃了一眼,字跡娟秀,落款卻是卓仙兒。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5 23:47
第五三一章一物降一物

    卓仙兒突然派人送來請柬,齊寧倒是有些意外,細細尋思,還真有一段日子沒有瞧見那麗質天生的美人兒。

    想到卓仙兒外表清麗,但骨子裡卻是散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媚意,齊寧倒還真想去瞧瞧她,但一想到真要這時候去秦淮河,在那溫柔水鄉之中,可未必就能很快回來,明天一大早還要前往紫金山大光明寺,今天倒是不能出門。

    不過從大光明寺回來之後,到時要抽時間去看一看,記得上次見到卓仙兒,還是在京城疫毒蔓延期間,若非當夜畫舫上有人疫毒作,那卓仙兒只怕早已經被自己採摘了紅丸,成了自己的女人。

    隨即搖搖頭,心想自己這心思是不是太過花哨,先前還一心想要親近顧清菡,這時候一聽到卓仙兒,竟也是有些想入非非,難不成自己竟然在這富貴榮華之中也變得腐化起來?不過無論是顧清菡還是卓仙兒,那都是千里挑一的絕等尤物,只是自己運氣好,這些絕色美人兒俱都被自己碰上,如果換做別的男人,哪怕再是清心寡欲,見到顧清菡和卓仙兒這等級別的沒人,只怕也是情難自禁。

    晚飯時候,齊寧卻是沒有瞧見顧清菡,才知道顧清菡去了顧宅那邊。

    齊寧倒也不意外,今日剛剛幫顧家解了危難,顧清菡自然是要前去看看顧老太,再多安慰幾句,說不定還要教訓顧文章一頓。

    齊峰刀傷雖然並無大礙,但齊寧還是讓他再多休養一陣,只是讓李堂挑選了幾名精幹的護衛隨同前往大光明寺,其實以齊寧現在的武功,李堂等人在不在身邊護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若是連齊寧都抵擋不住,李堂等人更是不可能擋住,不過身為堂堂錦衣候,出門在外,身邊不帶幾名護衛,那也是說不過去。

    李堂等人得到通知,也都是早早收拾,準備次日起程。

    睡到半夜時分,齊寧卻是被一陣鳴鐘之聲驚醒,這聲音頗為悠長,齊寧翻身做起,也不知道這聲音是從何處傳來,扭頭看窗外,見到外面還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皺起眉頭,暗罵一句神經病,心想這半夜三更敲鳴鐘聲,驚動人們,還真是病的不輕。

    那鐘鳴聲響了一陣,終於停止,齊寧鬆了口氣,心想天色還早,再睡個回頭覺,還沒躺下,就听到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已經有人到了自己的院子,聽那腳步聲,竟不止一人,心下疑惑,還沒開腔詢問,就听外面傳來韓總管聲音:“侯爺,侯爺,快起身!”

    齊寧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反應迅,跳下床來,他晚上睡覺只穿了一條單薄長褲,赤著上身,套上鞋子便跑過去打開門,道:“怎麼了?什麼事如此慌張?”開門一看,只見到門外竟是站了四五個人,韓壽韓總管站在最前面,顧清菡竟是也在門外,此外還有幾名丫鬟,一名丫鬟手裡提著燈籠。

    其他丫鬟手中俱都拿著東西,似乎是服飾帽冠之類。

    齊寧呆了一下,顧清菡卻已經催促道:“先進去,趕緊服侍侯爺穿袍戴館,韓總管,有沒有準備馬車?”

    “三夫人放心,我已經讓人去套馬車了。”韓壽道:“朝鐘響了兩通,三通鐘響之前出門來得及。”

    顧清菡點頭道:“那就好。”已經是率先進到屋內,見到齊寧還一臉茫然站在門邊,急道:“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進來,趕緊換上朝服,今日皇上早朝,你是第一次上朝,絕不能耽擱。”

    齊寧這才恍然大悟,訝然道:“三娘,你是說,剛才那鐘聲?”

    “那是宮裡的朝鐘,皇上要上朝了。”顧清菡一邊說,一邊指揮丫鬟們開始為齊寧穿上朝服,齊寧走過去,展開四肢,幾名丫鬟竟似乎是專門訓練過,十分的利索,有人專門捧著衣衫,有人則是動手先為齊寧穿上里面的襯衣,再將紫色的朝服為齊寧套上,亦有人上來開始為齊寧系腰帶,還有 則是迅為齊寧梳理髻。

    這時候又有兩名丫鬟進來,送了洗嗽的水和毛巾進來,眾人俱都是忙而不亂。

    齊寧心知自己一直沒有考慮這樣的事情,但顧清菡卻早已經為自己考慮好,這些人自然都是顧清菡早就訓練準備好,一等上朝,隨時侍候,只聽顧清菡道:“大楚並非日日登朝,例來都是三日一朝,早朝之前,都會有朝鐘響起,若是皇上緊急召集,便會有急鳴鐘。”她見到齊寧髻有些凌亂,親自過來幫忙整理,繼續道:“皇上剛剛上朝理政不久,是不是會有急鳴鐘,今日倒是例行的朝會,已經響起兩通朝鐘了。”

    齊寧心叫慚愧,暗想自己看來睡得還是有些沉,第一通朝鐘自己竟然沒有聽到,方才驚醒自己的卻是第二通朝鐘。

    他微皺眉頭,本來已經打算好今日一早便動身去往大光明寺,這下子倒好,小皇帝突然早朝,自己是朝廷四大世襲侯爵之一,如今又身在京城,當然不能避過朝會,看來去往大光明寺的安排只能繼續延後。

    眾人很快就幫齊寧穿好了朝服,這是齊寧承襲侯爵之後,顧清菡專門派人按照齊寧的身材縫製出來,一套朝服價值不菲,花的銀子不在少數,但是穿上之後,卻也是威風凜凜,顯得異常貴氣。

    又有人伺候齊寧洗嗽過後,顧清菡這才和另一名丫鬟一起為齊寧戴上了冠帽,顧清菡上下打量一番,嫣然笑道:“平時看著也就普普通通,這朝服一穿上,還真是貴氣逼人。”見齊寧嘴唇微動,似乎要說話,她擔心這麼多人面前,齊寧會冒出不該說的話來,已經揮手打斷道:“好了好了,趕緊出門。”

    眾人簇擁著齊寧往侯府外去,一邊走,顧清菡一邊囑咐,都是腳步匆匆,到了前院,眼前快要出門,卻見到前面一道影子一閃,眾人都是嚇了一跳,齊寧想也不想,橫臂擋在顧清菡身前。

    顧清菡見他第一反應便是想著護衛自己,心下暖暖的,眾人瞧過去,只見到那影子本來已經如同閃電劃過去,卻忽然又回頭來,徑自向齊寧走過來,韓壽已經道:“是是醜漢。”這突然像幽靈一樣冒出來的,正是黑氅怪漢。

    若不是這黑氅怪漢突然冒出來,齊寧幾乎差點忘記侯府還有詞此人存在。

    這黑氅怪漢自從來到京城之後,一直住在侯府之內,偌大侯府,多一人不嫌多,雖然飯量極大,但感念其曾經救過顧清菡,侯府對他也一直是十分照顧,他一個人頂三四個人的飯量,侯府是供應不誤。

    黑氅怪漢在侯府行動自由,只是如今卻也太過自由,雖然給他安排了專門的住處,但這人卻幾乎沒有在自己的屋內睡過,不是睡在牆角,就是睡在一些犄角旮旯之處,他倒似乎有此癖好。

    白天倒好,可是晚上這傢伙有時候特別精神,總是冷不丁冒出來,像鬼魂一樣,侯府不少人都是被這黑氅怪漢驚嚇過,一開始大家心裡難免怨言,但顧忌顧清菡,誰也不敢說什麼,不過最近卻是略有好轉,孰知這一大早,卻忽然又來了這麼一出。

    齊寧有些意外,其他人倒是習以為常,那黑氅怪漢卻是歪著腦袋,走到齊寧身前,上上下下打量齊寧一番,瞧見朝服上繡的花飾,咧嘴一笑,竟伸出手來,往那花飾上摸過去,眾人都是微微變色,韓總管已經低聲斥道:“醜漢,推開,不要亂來。”

    醜漢瞧了韓總管一眼,理也不理,韓總管卻已經叫道:“素蘭!”

    便聽一個清麗的女生道:“醜漢,你過來,不要擋著侯爺。”聲音頗為溫和,齊寧回頭瞧了一眼,見是先前服侍自己穿衣的一名丫鬟,二十歲上下年紀,樣容清麗,雖然算不上什麼美人,卻也頗有幾分姿色,十分耐看。

    那醜漢聽到聲音,卻如同聽到聖旨一般,咧嘴笑著,跑到那丫鬟素蘭邊上,繞著素蘭轉了兩圈。

    齊寧大是驚奇,卻見韓總管向那素蘭使了個眼色,素蘭微微點頭,這才向黑氅怪漢柔聲道:“醜漢,你來,我帶你去吃糕點。”那黑氅怪漢頓時便顯得十分興奮,連連點頭,素蘭這才向齊寧盈盈一禮,領著那黑氅怪漢退了下去。

    齊寧嘖嘖稱奇,這時候才放下護住顧清菡的那條手臂,忍不住看向顧清菡,顧清菡何等精明,如何不知道齊寧想問什麼,抿嘴一笑,嫵媚動人,輕聲道:“這侯府上下,如今恐怕也只有素蘭能管得住那醜漢了,這是一物降一物。”

    齊寧心知這其中必有故事,便在此時,那鳴鐘之聲再次響起,顧清菡催促道:“寧兒,不要耽擱,趕緊入朝。”出了侯府大門,馬車已經備好在正門外,李堂等七八名護衛也都牽馬在等候。

    齊寧也不耽擱,徑自上車,李堂等人齊齊上馬,有前有後,護著馬車向皇宮過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7 07:15
第五三二章金刀餘暉

    馬車一路到了皇城城門之外,下車之後,齊寧才發現這皇城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官員,黑壓壓一片,俱都是朝服在身,皇城城門尚未打開,眾朝官三五成群,都是在低聲私語。

    齊寧下來後,馬車徑自離開,去了專門停放車輛之處,李堂等人也只能護送到皇城門外,自然不能跟隨進去,也都是隨著馬車過去。

    齊寧整了整衣衫,他靠近過去,所過之處,不少人倒也是向他拱了拱手,但神態卻也說不上有什麼敬意。

    齊寧心裡清楚,自己在這些官員的眼中,年輕淺薄,雖然有爵位在身,但無論資歷還是威望,都算是初出茅廬,這些人打從心裡也不會如何有任何的敬畏,若是換作齊景在世,眼下的情形自然又是不同。

    他隨便掃了一掃,發現其中倒也有不少熟人,武鄉侯蘇禎正與幾名官員有說有笑,兵部左侍郎盧宵亦在與幾名官員低聲私語,便是戶部尚書竇馗也在人群之中,不過司馬家的人和淮南王等幾名朝中巨頭卻都是沒有出現。

    蘇禎恰好也瞅見齊寧,怔了一下,臉上笑容微僵,但很快就微轉身過去,繼續與人說笑。

    已經入夏,天色只是濛濛亮,但氣候卻是不涼,齊寧正有些無聊,聽到邊上腳步聲響,一個聲音道:“侯爺。”

    齊寧忙轉身過去,卻發現是虎神營統領薛翎風,前番京城疫毒蔓延,薛翎風雖是出了大氣力,齊寧對他極有好感,笑道:“薛.....薛統領!”心想薛翎風負責京城的衛戍,自然也是要參加早朝。

    薛翎風微點頭,道:“聽說黑鱗營日夜苦練,侯爺可否去檢閱過?”

    齊寧一怔,暗想怎地一上來就提這個話題,但想到薛翎風本就是武將,關心黑鱗營的訓練也實屬正常。

    黑鱗營組建之後,他便去了西川,回來之後,也一直沒有時間過去瞧瞧,具體什麼情況還真是不知道,輕聲道:“這兩天抽時間便要去看看的。”

    薛翎風也是輕聲道:“黑鱗營當年是大將軍一手打造出來的旗號,如今能夠重建,實屬不易,無論是為了朝廷還是為了大將軍,侯爺都要多放些心思在上面。段滄海等人都是黑鱗營出來的老兵,由他們訓練,不成什麼問題,不過.......!”左右掃了掃,只是遠遠瞧了那邊正在低聲細語的竇馗一眼,才輕聲道:“重器費重金,侯爺朝會之上,也是可以向皇上多要些餉銀的。”

    “餉銀?”

    薛翎風輕聲道:“據我了解,黑鱗營已經籌建近兩個月,卻並不曾聽說有餉銀撥下去。侯爺一直在西川,段滄海或許還沒能及時向侯爺禀報。再驍勇忠誠的兵士,若是吃不上飯,便人心難復,說不定還要鬧出兵變的。”

    齊寧皺 眉頭,也是遠遠瞧了竇馗一眼,又瞧了兵部侍郎盧宵一眼,輕聲道:“多謝薛叔指點,我心中有數。”

    薛翎風和他說話之時,語重心長,倒似乎是以長輩的語氣與他說話,齊寧卻明白,薛翎風當年是大將軍齊景一手提拔起來,跟隨齊景多年,對錦衣候齊家也是有著特殊的感情,所有人都知道,黑鱗營就是齊景的心頭肉,如今黑鱗營能重建,薛翎風當然希望黑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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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能夠恢復往日的雄風。

    正在此時,先後幾輛馬車齊齊趕到,最前面一輛馬車下來之人正是淮南王蕭璋,蕭璋下了馬車,回頭瞧了一眼,見到第二輛馬車內下來的卻是鎮國公司馬嵐,當下走過去,笑道:“國公年近七旬,卻依然是精神健爍,這一大早還能精神煥發,這是一年比一年年輕咯。”

    這時候後一輛馬車的司馬常慎也已經快步過來,向蕭璋行了一禮,隨即扶住了司馬嵐,司馬嵐笑道:“王爺這是嫌棄我老咯,哈哈哈......! ”抬頭看了看天色,道:“這天還沒大亮,等日後老夫告老還鄉,也就不用摸黑起身了。”

    淮南王笑道:“皇上萬歲,國公百歲,以國共的身子骨,至少還要伺候皇上三十年呢。”

    司馬嵐擺手笑道:“王爺說笑了。”這時候眾朝官見到朝中兩大巨頭同時到來,不少都迎了過來,分列兩邊,淮南王率先過去,司馬常慎瞧著司馬嵐的背影,冷笑著低聲道 “再乾三十年,豈不讓某些人恨死了。”

    司馬嵐瞥了司馬常慎一眼,司馬常慎便不敢說話,扶著司馬嵐過去。

    還沒走出幾步,卻聽到又有馬車聲響,司馬嵐也不回頭,司馬常慎倒是回頭瞧了一眼,臉上顯出吃驚之色,隨即壓低聲音道:“爹,您看,他也來了,那是澹台家的馬車。”

    司馬嵐回過頭,只見那輛馬車頗為寬敞,在馬車車身上,卻刻有古怪的圖案,乃是一把大刀,通體發金。

    許多官員瞧見那馬車,都是面面相覷,不少人都露出驚異之色。

    朝中上下其實都知道,那金刀乃是金刀候澹台家的家徽,澹台家的馬車走在街上,一眼就能辨識出來。

    金刀澹台家乃是帝國四大世襲侯爵之一,早在太祖時代,更是頭號戰將,直到太宗皇帝接過大位,提拔了錦衣齊家,帝國另一大武勳世家這才閃耀升起,世人皆知,大楚帝國的武勳雙璧,正是錦衣齊家和金刀澹台家。

    錦衣齊家在兩代錦衣候的功勳之下,威名遠播,天下皆知,齊家統軍征伐西川,北上抗漢,皆都是赫赫戰功,而澹台家則是往南方平定匪患,此後更是統領大楚的東海水師,所以世人稱錦衣齊家為陸上猛虎,而澹台家為海上兇蛟。

    不過近些年來,澹台家在朝中卻是顯得異常低調,甚至有些孤僻,極少與朝中官員有所往來,金刀候澹台煌常年在府裡休養,兩個兒子也都是在東海水師之中,先皇帝還在之時,就已經特許澹台煌不必上朝。

    這已經多年不曾見過澹台煌在朝會上出現,此時澹台家的馬車突然出現,除了澹台煌,也無人敢乘此馬車,所有人都有些吃驚,暗想澹台煌為何會突臨早朝。

    車馬打開之後,兩名金刀侍衛小心翼翼從車內扶出一名老者來,齊寧此時也時看得清楚,見到那老者一身官袍,雖然年事已高,但卻能看出他體型魁梧,只是下車之時,身形微微搖晃,便知道這老者的身體只怕有些問題。

    本來已經走向城門的淮南王和鎮國公都已經轉身回頭,向金刀候澹台煌迎了過去。

    非但是這兩人,武鄉侯蘇禎等朝中官員也都是紛紛上前,齊齊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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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煌拱手行禮,誰也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從所有人的表情和動作上,齊寧都能感受到眾官員對這位老者的敬畏。

    “是金刀候!”薛翎風在齊寧耳邊低語一句,也是迎上前去。

    齊寧看到那馬車上的圖案家徽,已經猜到幾分,也是往那邊走過去一些,澹台煌下了馬車之後,抬頭看了看天色,淮南王此時已經快步過去,拱手道:“老侯爺,您老怎麼也來了?”他雖然貴為王爵,但當年他尚在襁褓之中時,金刀候澹台煌便已經跟隨太祖皇帝征討天下,是以淮南王對澹台煌也是異常的尊敬。

    當年賜封的四大世襲候,齊寧已經是錦衣第三代,武鄉侯蘇禎是第二代,只剩下司馬嵐和澹台煌還健在。

    如今司馬嵐已經被加封為鎮國公,四大世襲後之中,澹台煌卻是唯一的第一代世襲侯爵。

    澹台煌雖然已經保有當年的氣勢,但年歲已大,卻也是不得不服老,他年過七旬,白髮蒼蒼,臉上滿是褶皺,一雙眼睛也並無多少光彩,花白的鬍鬚從鬢角連到下巴,亦可見當年之雄猛。

    “已經很多年沒有入朝了。”金刀候聲音略微有些嘶啞,露出一絲笑容:“若是再不來朝,以後只怕沒有機會了......!”說到這裡,便是一陣咳嗽,淮南王十分體貼,也顧不得自己是王爺之尊,親自過去扶住澹台煌一隻胳膊,隨即抬手輕拍淮南王背部,道:“老侯爺,我派人幾次送去藥物,那都是珍稀藥材,對您老身體大有裨益,可是.....哎,你卻從無收下,你這又是何苦。”

    “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抗拒。”澹台煌咳嗽一陣,才含笑道:“我已經是半隻腳邁入棺材的人,王爺那些珍貴藥膏,還是不要浪費在我這等老廢物身上。”說完,又是咳嗽了幾聲。

    鎮國公司馬嵐輕聲道:“老侯爺,你身體不好,就該在府裡好生休養,皇上若是看你如此,也會心疼。”他比澹台煌小上好幾歲,看上去也是精神健朗,但是與澹台煌相比,澹台煌卻像是比他老了十好幾歲。

    一個老當益壯,另一個則是老態龍鍾,身體狀況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司馬老弟,可有好些日子沒見。”澹台煌瞧見司馬嵐,笑道:“你這精神越來越好,我與你可是比不得。想當年......!”咳嗽一陣,才繼續道:“想當年你和我飲酒,哪一次不是喝到中途,你就醉得不省人事,嘿嘿.....現在我是及不上你了。”

    司馬嵐卻也是頗為感慨,道:“老哥哥,咱們都老了,回想當年,老哥哥豪氣萬丈,小弟也是文質彬彬,這歲月如同過眼雲煙,一晃你我都已經是老眼昏花,哎,咱也回不到當年的日子了。 ”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7 07:15
第五三三章登朝第一刀

    澹台煌雖然久疏朝堂,年事已高,但餘威猶在,淮南王和司馬嵐一左一右攙扶著這位戰功赫赫的老將軍,城門下的眾官員都是微躬著身子,澹台煌所過之處,眾人都是恭敬行禮,便是走到齊寧身邊,齊寧也是恭敬一禮。

    澹台煌停下步子,看向齊寧,上下打量一番,終是問道:“你是齊家的小子?”

    澹台煌與錦衣老侯爺是一輩人,即使齊景在世,也要稱呼澹台煌一聲世伯,齊寧恭敬道:“晚輩齊寧!”

    澹台煌微微頷首,也不多言,繼續往城門去。

    齊寧莫名其妙,掃了一眼,忽地想到,今日該到的朝中重臣幾乎都到了,可是卻不見神侯府西門無痕的踪跡,他不知道是因為西門無痕缺朝,還是因為神侯府的神候並不需要參與朝會。

    神侯府畢竟不是普通的衙門,若是西門無痕不必參加此等朝會,齊寧也不會覺得奇怪。

    未近城門,只聽到皇城大門嘎嘎響起,卻已經是緩緩打開,也不知道是時辰恰好到了,還是因為皇城內的羽林衛瞧見了澹台煌,只見到御林軍統領遲鳳典竟是親自從城門內迎過來,徑自走到澹台煌面前,也不說話,只是深深一禮。

    齊寧心想這澹台煌在軍人的心中果然是威望極高,在場卻有不少人心裡很清楚,當年這遲鳳典在澹台煌的部下待過一段,也算是澹台煌的老部下,今日見到舊時將軍,行禮參拜,也是人之常情。

    帝國的兩大軍中柱樑,除了齊家便是澹台家,如今大楚的武將之中,或多或少都與這兩家有些干係,虎神營統領薛翎風與齊家淵源極深,而遲鳳典則是澹台家的舊部。

    “老侯爺,從此處進奉天殿,路途不短,還是讓人背你過去。”淮南王看上去對澹台煌十分關切。

    澹台煌搖頭道:“這條路我走過無數次,這興許是最後一次了。”

    “老侯爺不要說這種話。”淮南王道:“多多調養,老侯爺自然是長命百歲。老侯爺,今日朝會,也未必一時半會就能結束,您老難得來朝,今日總要看一看,保存些精力在朝上,也不必將精力消耗在走路上。”

    司馬嵐也是頷首道:“老哥哥,王爺所言極是,還是讓人背上一程吧。”

    遲鳳典拱手道:“末將斗膽,願背老侯爺進殿!”

    澹台煌見幾人勸說,終是點頭,遲鳳典這才背過身去,蹲在地上,小心翼翼背起澹台煌,澹台煌骨架極大,雖是老年,也依舊是身材高大,也幸好遲鳳典魁梧雄壯,換作普通人,倒未必能背得住澹台煌。

    許多人見此情景,都是暗暗點頭,心想這遲鳳典顧念舊情,倒也是有情有義。

    遲鳳典背著澹台煌進皇城,群臣也隨後進門,淮南王跟在遲鳳典身側,時不時地去扶一扶澹台煌。

    眾人心裡清楚,淮南王乃是太祖皇帝的嫡長子,而澹台煌當年可是太祖皇帝最為器重的戰將,據說澹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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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煌早些年還曾給太宗皇帝上過折子,請求太宗皇帝按照當年對太祖皇帝的承諾,立淮南王為儲君,但此事是真是假,卻並無幾人知曉。

    不過金刀候與淮南王淵源頗深,那是眾所周知事情。

    無論是太宗皇帝還是先皇帝,對淮南王都是頗有忌憚,所以一直以來,淮南王雖然地位尊貴,皇帝對淮南王也是恩榮有加,但一直都不曾讓淮南王涉足到軍方,淮南王在朝野雖然實力不弱,卻並無真正的軍方根基。

    而唯一與淮南王有淵源的軍方大佬,就只能是金刀候澹台煌。

    只是從太宗皇帝開始,澹台家就一直保持著與淮南王的距離,兩家雖然有淵源,但走動的卻並不親近。

    其實許多人心裡也很清楚,一旦澹台家當真與淮南王靠的太近,只怕澹台家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安穩。

    太宗和先皇帝固然允許淮南王交朋結友,但卻絕不能容忍淮南王與軍方人物走得太近,一旦有軍方人物靠近淮南王,即使不會對淮南王動手,也絕對會將親近淮南王的軍方人物借力打壓甚至是剪除,為了帝國的政局安穩,這自然是絕不能手軟的事情。

    大楚皇城分為正宮、東宮、西宮三大建築群,正宮又分為外朝、內廷、後殿,之間又都是宮牆層層。

    進入皇城,便是進入到正宮的外朝,龐大的殿前廣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廣場走到一半,便是一條玉帶河,上面是九條漢白玉石拱橋,過了橋,前方那巍峨莊嚴的龐大宮殿,便是朝會所在的奉天殿。

    到得奉天殿外,天色已經亮起來,群臣都已經分文武兩列按照品階站好,齊寧位居前列,見得一名大太監走出殿門,尖著嗓子叫喊“群臣入殿” ,群臣這才如同兩條長龍進入到殿內。

    奉天殿內金碧輝煌,雕樑畫棟,盡顯皇家氣派,奢貴華美之中,卻又不失莊嚴肅穆。

    群臣分列兩邊,忽聽得有尖聲叫道:“皇上駕到!”眾臣立時都半弓著身子,齊寧抬眼瞧過去,只見到幾名宮女太監簇擁著一身黃色龍袍的小皇帝從側殿出來。

    皇帝居於中原,五行屬土,掌管大地,是以楚國皇帝以楚德自居,龍袍是為黃色。

    齊寧見小皇帝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從側殿出來之時,行走之間雖然略有稚嫩,但卻任有一股王者風範,步伐穩健,每一步走出來都是十分踏實,上到金鑾殿上,坐在金黃色的龍椅上,群臣都已經跪拜在地,齊稱萬歲,隆泰掃了一眼,抬手道:“眾卿平身。”瞧見站在臣列中的澹台煌,小皇帝顯然也有些意外,竟是起身來,從金鑾殿匆匆走下來,群臣奇怪間,只見小皇帝已經走到澹台煌身邊,直接伸手過去扶起,道:“老侯爺,你... ..你怎麼也來了?身體可好?”

    群臣都是一愣,心想真要扶起金刀老侯爺,吩咐太監便是,倒也不必皇帝親自下來,但有些官員卻還是微微頷首,心想皇帝體恤老臣,並無少年人的傲慢,實屬不易。

    澹台煌卻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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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若驚,急道:“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小皇帝扶起澹台煌,抬手吩咐道:“老侯爺年事已高,身體欠佳,不可久站,來人,給老侯爺賜座!”

    澹台煌張張嘴,還沒說話,小皇帝已經道:“老侯爺,朕不知你今日要來,否則派人過去接你就好。是了,你身體可好?朕一直都很掛念。”

    齊寧看在眼裡,心下暗笑,這小皇帝果然是了得,今日這一出,無論是發自真心還是故作姿態,那都是大大加分,不但讓人瞧出小皇帝對臣子十分關切,而且還能讓澹台煌多少有些感動。

    小皇帝親自扶他,而且還賜座,那是給足了面子。

    他剛登基不久,人心未穩,禮賢臣子,自然也讓其他大臣感同身受。

    執殿太監端來椅子,小皇帝親自扶著澹台煌坐下,這才轉身回到龍椅坐下,掃了一眼,才道:“今日早朝,眾卿有事奏來,朕初登大寶,諸事未清,鎮國公,你可讓有急奏的愛情先奏呈上來,大夥兒也都好好議議。”

    司馬嵐躬身道:“老臣遵旨。”微轉身道:“諸位可有急奏上呈?”

    話聲剛落,便聽一人道:“臣有本要奏!”隨即從臣列之中走出一人來,年過五旬,身形瘦長,手中拿著奏摺,上前跪倒在地。

    不少人都是皺起眉頭,隆泰卻是向齊寧這邊看了一眼,從容淡定,含笑問道:“趙愛卿有何事啟奏?”

    “臣御史台御史中丞趙邦耀,參錦衣候齊寧一本。”那老臣聲音果斷:“錦衣候包庇亂匪,辜負朝廷,臣請皇上嚴加懲處。”

    齊寧瞥了那趙邦耀一眼,心下冷笑,暗想老子第一天上朝,聽到的第一個奏呈,就是直接衝著老子來,這第一次朝會還真是讓人沒齒難忘,瞧見不少人已經向自己瞧過來,齊寧卻是眼觀鼻鼻觀心,淡定自若,渾然無事,就似乎那趙邦耀要參的是別人一般。

    隆泰淡淡道:“趙愛卿,你之前已經向朕呈過折子,朕也看過,你說的亂黨,可是指黑蓮教?”

    “正是。”趙邦耀中氣十足,朗聲道:“黑蓮教荼毒生靈,妖邪作祟,錦衣候不思為朝廷剿滅此等亂匪,反倒包庇這幫妖匪,其中隱情,令人匪夷所思,臣請皇上當朝質詢錦衣候,為何會庇護亂匪,其心何在?”

    此時群臣神情各異,心思也是不同。

    有人見趙鐵膽忽然出來參本,而且對像是錦衣候,便有些幸災樂禍,亦有人皺起眉頭,還有人臉上顯出厭惡之色。

    趙邦耀得到先皇帝器重,無不敢參之人,而且敢於直言,無所忌諱,所以被人稱作鐵膽,這些年下來,倒還真是參倒了不少人,朝中不少官員對此人卻也是頗為厭惡。

    有人心中更想,這趙邦耀已經多時沒有出來參人,今日出來,竟是直接參剛剛承襲爵位不久第一次上朝的錦衣候,看來錦衣候今日討不了什麼好處,總要被這趙鐵膽參的脫一層皮。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7 18:49
第五三四章沽名釣譽

    趙邦耀朝會第一本就是參劾齊寧,來勢洶洶,齊寧卻是淡定自若,波瀾不驚。

    這時候早有執殿太監上前接過趙邦耀的奏本,呈了上去,隆泰打開掃了兩眼,才將奏摺遞給執殿太監,瞧向齊寧,問道:“錦衣候,此事你如何說?”

    齊寧“啊”了一聲,似乎這才反應過來,不少官員心下發笑。

    “御史中丞趙邦耀參劾你包庇亂匪,你如何說?”隆泰卻是鎮定自若。

    齊寧出列來,拱手道:“皇上,趙中丞所說的亂匪,是指哪裡?”

    許多人心下搖頭,暗想這小侯爺難道是還沒睡醒,朝會之上,怎地渾渾噩噩,趙邦耀卻已經沉聲道:“錦衣候,黑蓮教難道不是亂匪?”冷笑一聲:“神侯府前往西川剿匪,眼見便可蕩平黑蓮教妖孽,但侯爺卻突然橫插一槓子,讓黑蓮教死裡逃生,侯爺如此縱容黑蓮教,不知所為何故?”

    “眼見便可蕩平黑蓮教?”齊寧扭頭看了趙邦耀一眼,問道:“趙中丞,你說的這個眼見,是指誰的眼睛?是你的眼睛,還是別人的眼睛?當日在千霧嶺上,本侯可是沒有瞧見趙中丞的身影。”

    趙邦耀沉聲道:“侯爺倒也不用玩這樣的文字遊戲,事實上當日在千霧嶺,許多人都瞧見侯爺是從黑石殿中走出來,隨後吩咐眾人撤走,在黑石殿之中,侯爺究竟與黑蓮教說了些什麼,還請當朝說出來。”

    “ 中丞的意思是不是說,本侯在黑石殿與黑蓮教達成了某種協議,所以這才讓人撤走?”齊寧淡淡笑道。

    趙邦耀道:“侯爺今日若是不說清楚,難免會有人這樣懷疑。”

    “趙中丞,敢問一句,朝廷是何時將你調離御史台,進了神侯府?”齊寧問道: “此事本侯事先倒是從無聽說過。”

    趙邦耀眉頭一緊,道:“侯爺這是什麼意思?”

    “本侯什麼意思,你這個飽讀詩書滿腹文采之人難道聽不出來?”齊寧淡淡道:“朝廷設立神侯府,是為了更好與江湖勢力溝通,神侯府並不隸屬於任何衙門,也從不受任何衙門干涉,千霧嶺之事,乃是江湖事,如果趙中丞是神侯府的人,今日當朝詢問,本侯難免要解釋幾句,可是趙中丞如果不是神侯府的人,只怕沒有資格在這裡說三道四。”

    趙邦耀冷笑道: “侯爺這話有道理,也沒有道理。不錯,御史台並不干能干涉神侯府,也不好插手江湖事務。可是侯爺忘記了,御史台的職責,本就是糾察天下之事,但凡有損害朝廷 譽和利益者,御史台都要敢於直諫。”正色道:“黑蓮教在京中傳播疫毒,害死不少無辜百姓,乃是罪大惡極,如今侯爺包庇黑蓮教,下官當然要參劾。”

    “趙中丞,本侯有一個故事想請你賜教。”齊寧笑道:“其中是非善惡,還請趙大人評判。”

    眾臣都有些詫異,暗想莊嚴肅穆的朝會,這錦衣候竟然要說起故事來,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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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國公司馬嵐咳嗽一聲,道:“錦衣候,朝堂之上,這說故事還是不合時宜,若是......若是要說故事,可以散朝之後,你與趙中丞找地方再說。”

    齊寧搖頭道:“國公,眼下趙中丞是在參劾我,我這故事亦是為了自辯而已。”

    司馬嵐微皺眉頭,隆泰已經道:“錦衣候,你要說什麼故事?”

    齊寧向隆泰拱了拱手,這才背負雙手看著趙邦耀,道:“趙中丞,不久之前,我正走在路上,忽然瞧見一名柔弱女子手裡拎著一隻包裹,正拼命奔跑,在他身後,有四五名漢子正在追趕。”說到這裡,才神情肅然問道:“當時我不知如何是好,趙中丞,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趙邦耀立刻義正辭嚴道:“若是被我瞧見,當然是挺身而出,阻攔那幫惡棍。”

    “惡棍?”齊寧問道:“趙中丞說的惡棍是指誰?”

    趙邦耀皺眉道:“侯爺這豈不 是明知故問,當然是那幫追趕柔弱女子的強盜。”

    齊寧嘆了口氣,道:“趙中丞果然是正義凜然,不過那幫漢子一會兒被你叫做惡棍,一會兒被你叫做強盜,實在是冤枉。”

    趙邦耀冷笑道:“冤枉?侯爺,那幾人追趕柔弱女子,自然是要逞兇,有何冤枉。”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可是後來才知道,其實那柔弱女子是個慣偷,那幾名漢子在外地為人幫工,得了些銀錢要返鄉看望父母妻兒,誰知道半道上被這慣偷偷了包裹,所以他們拼命追趕,是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冷冷一笑,道:“趙中丞幸虧當時不在場,否則豈不是縱容慣偷,冤枉好人?”

    趙邦耀一怔,不少官員卻都是心下好笑。

    “侯爺,你這是什麼意思?”趙邦耀道:“這個故事,於今日之事有何干系?”

    齊寧道:“趙中丞方才做出判斷,出現了嚴重的錯誤,其實判斷錯誤怪不得趙中丞,畢竟你不是親眼目睹,而是聽我轉述,算是道聽途說。”冷色一沉,冷笑道:“但是你最大的錯誤,就是還沒有弄清楚事情原委,就輕下決斷,善惡不辨。”

    趙邦耀臉色很是難看。

    齊寧道:“趙大人的名聲很響亮,無不敢參之人,也正因有如此膽識,才會步步高升。本侯與你接觸不多,今日是首次打交道,可是現在看來,你趙大人雖然膽識過人,可是善惡不辨。”盯住趙邦耀,沉聲問道:“趙大人說黑蓮教是亂匪,本侯問你,你手中可有他們在京城下毒的罪證? ”伸手道:“拿來我看。”

    趙邦耀眼角抽動,道:“此事人盡皆知,還需要什麼證據,侯爺這豈不是......!”

    “廢話。”齊寧毫不客氣打斷,“誰說人盡皆知?”

    “若非是亂匪,為何神侯府要帶人圍剿?”趙邦耀肅然道。

    齊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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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西門神候專門向趙大人禀報過,攻打黑蓮教,是因為黑蓮教在京中下毒?”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讓西門神候向你禀報此事?”

    這趙邦耀當朝參劾自己,那自然是敵手,齊寧素來恩怨分明,既然是敵人,當然不會有絲毫的客氣。

    趙邦耀臉色難看,道:“照厚侯爺這樣說,是要為黑蓮教辯白?”

    “我何時為他們辯白?”齊寧嘆道:“趙大人,你每一句話都是如此主觀,全憑自己臆想。有時候,敢於直言,並不代表所說的全都是對的,這世上有許多人沽名釣譽,看似剛直,其實只是為了個人的私名而已。”

    趙邦耀臉色發青,道: “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寧理也不理,上前兩步,拱手道:“皇上,臣齊寧參劾御史台中丞趙邦耀。其一,事情未明,信口開河,道聽途說,以假充真。其二,神侯府的行動,並不受任何衙門干涉,趙邦耀身為御史台中丞,雖有上奏直諫之權,卻無胡加干涉的權利,他對江湖事務橫加干涉,越權不法,懇請皇上派人徹查,趙邦耀為何要如此越權胡為。其三,趙邦耀無人不參,看似剛直,卻只為沽名釣譽,臣請皇上派人嚴加詳查此前被趙邦耀參劾的 官員,這其中或許有不少是被冤陷,還請朝廷給那些無辜受冤者洗脫清白。”頓了頓,才肅然道:“其四,趙邦耀行為詭異,臣請皇上派人調查,此人是否已經背楚投漢,成了國賊。”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是大驚失色。

    這裡乃是莊嚴肅穆的朝堂,每一句話都要小心謹慎,趙邦耀歷來以鐵膽著稱,在朝上說幾句讓人吃驚的話,大家已經見怪不怪,可是齊寧初次登朝,言辭犀利,這最後一句話更是石破天驚,許多人都是聳然變色,暗想這小侯爺當真是凶悍,連這樣的話都敢當朝直言。

    這朝官互相攻訐,雖然都是下手不留情,但素來都是事要做絕而話不能說絕,哪怕是台下刀光劍影,面上卻也要裝模作樣幾句,在言語上難見雙方血腥。

    眾所周知,淮南王和鎮國公兩派人馬明爭暗鬥,雙方可謂是你死我活,但是這兩位巨頭在一起的時候,卻難見凶光,雙反也都是親熱客氣。

    趙邦耀言辭直率,眾人覺得這是性情使然,此人注定要做一個孤臣,可是齊寧說話卻也如此凶光畢現,不少人便覺得這還是太過年輕,不留餘地,此番以來,錦衣候與趙邦耀也就是生死之敵,沒有任何的迴旋餘地。

    齊寧當然不會不懂官場上的說話但留三分餘地,但是這趙邦耀今日直沖自己來,前幾天小皇帝就有過提醒,知道這趙邦耀是預謀已久,而且他確定此事絕非趙邦耀一人所為,此人衝鋒陷陣,也絕非為公,而是私慾作祟,齊寧對這種人從無甚麼好感,若是沒有惹上他,他也不會與這種人打任何交道,可是對方既然撞上來,齊寧也絕不會客氣。

    讓他不痛快的人,他從來也不會讓對方舒服。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7 18:49
第五三五章刀鋒赫赫

    趙邦耀已經是駭然變色,厲聲道:“皇上,錦衣候在這朝會之上,造謠中傷,臣.....臣請皇上為臣做主。”

    隆泰微皺眉頭,齊寧冷笑道:“造謠中傷?趙邦耀,你今日所言,所有人都聽見,你只憑道聽途說,便在朝會上參劾本侯,這才是造謠中傷。你拿不出黑蓮教下毒的證據,千霧嶺之戰你更不在現場,卻在這裡侃侃而談,你趙大人消息如此靈通,都是從何而來?此番攻打千霧嶺,另有隱秘,神侯府做事,也從來不必將之大白於天下,本侯與黑蓮教有什麼接觸,那也不是你一個御史中丞能夠過問,可是你今日在朝會上竟然要讓本侯將事情原委說清楚,你到底想做什麼?是想讓本侯將其中的隱秘當眾說出來,好讓北漢人知道嗎?”抬手指著趙邦耀:“你心藏不軌,豈能瞞過本侯?”

    群臣神情各異,金刀候澹台煌卻是靠在椅子上,眼睛微瞇著,似乎對 上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興趣,又似乎是精力匱乏,正在小憩。

    “皇上,臣.....臣冤枉!”趙邦耀高聲道:“臣對大楚忠心耿耿,絕無貳臣之心......!”

    隆泰心下也是好笑,暗想趙邦耀義正辭嚴,齊寧卻是三言兩語之間,反將大火燒到趙邦耀的身上,這手倒也算高明。

    齊寧若是金日一本正經辯解,只怕要被趙邦耀慢慢帶進圈套裡面,這趙邦耀吃的就是嘴皮子這碗飯,正要辯解起來,齊寧在嘴皮子上倒未必是趙邦耀的對手。

    可是齊寧卻並無就此事進行辯解,一個故事之後,直指趙邦耀善惡不辨,以懷疑趙邦耀言詞之公正反打此人,鬧得趙邦耀只能自辯。

    “錦衣候,趙愛卿雖然有些事情武斷,但對朝廷的忠心不必懷疑。”隆泰道:“趙愛卿,錦衣候說得到也沒錯,你們御史台上諫直言,朕很欣慰,但有些事情並非禦史台能夠過問,而且你參劾錦衣候包庇黑蓮教,卻無確鑿證據,以後還是不要再提了。”

    隆泰雖然語氣平靜,但卻等若將此事定了一個基調。

    一招天子一朝臣,雖然先皇帝對趙邦耀頗為賞識,但隆泰卻對趙邦耀並無太大的好感,誠如齊寧所言,敢於直言,卻並不代表所言就一定正確,而且隆泰新君登基,羽翼未豐,正要以錦衣候齊家為班底,打造自己的親信近臣,這趙邦耀不識時務,竟是一刀砍向齊寧,一旦得逞,也就等若是傷到了隆泰,隆泰自然心中頗為不快。

    隆泰雖然年輕,卻是個極其精明的皇帝。

    如果趙邦耀參劾齊寧,只是出於個人,那此人逮誰咬誰,還真有點沽名釣譽的嫌疑,可是此人如果參劾齊寧另有內情,是受人指使,那就不但是衝著齊寧,甚至也是衝著小皇帝過來。

    隆泰登基之後,對錦衣齊家頗為關照,但凡朝中的大臣,只要不是眼盲耳聰,也都能看得出來聽得出來,誰都能看出隆泰是有心要提拔齊寧,這時候如果有人策劃對齊寧動手,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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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要斬斷隆泰的羽翼,若是如此,這趙邦耀和背後指使之人其心可誅。

    皇帝既然開口,趙邦耀又被齊寧反將,這趙邦耀也不是笨人,一看情勢,便知道這錦衣候是有備而來,若是糾纏下去,自己只怕也討不了什麼好處,如果龍椅上依舊是先皇帝,趙邦耀倒還敢繼續參劾下去,但龍椅的主人已經更換,而且他也從小皇帝的語氣之中聽出一絲不悅,卻也不敢再糾纏下去。

    齊寧道也沒有心情和這樣的人物糾纏下去,等到趙邦耀灰溜溜退到臣列中,齊寧也才回到臣列,從容淡定,就似乎剛才只是與人敘敘家常而已。

    兩人剛剛退回臣列之中,便聽得一人高聲道:“啟奏皇上,臣戶部右侍郎馮若海,有本要奏!”便見得一名年僅五旬的官員從臣列之中走出來。

    戶部尚書是竇馗,這馮若海是戶部右侍郎,自然是竇馗的部下,只是此人與竇馗關係如何,齊寧卻是不知。

    他想到此前薛翎風的提醒,知道黑鱗營目前還沒有從戶部領到餉銀,這軍隊的響應,素來是從戶部核算拔出來,但是卻由兵部下撥出去,齊寧知道私下找尋兵部或者戶部,依然是拖拖拉拉,未必能立刻奏效,既是如此,已經打定主意在朝上直接提出此事。

    黑鱗營是小皇帝允諾重建,但餉銀遲遲不到,就等若是忤逆了皇帝的意思,齊寧知道自己倒也不必直接衝著戶部去,只要向兵部索要餉銀便是,本來已經打定主意當朝質問兵部侍郎盧宵,卻想不到今日澹台煌也參加了朝會。

    這澹台煌雖然久不理事,但掛著兵部尚書之職,今日自己若是向兵部發難,只怕就被認為是向澹台煌發難,齊寧心下尋思,這趙邦耀是跳梁小丑,倒是容易對付,可是這位帝國的老將軍,那可不是能夠輕易觸碰的。

    執殿太監接過奏本,呈給皇帝,小皇帝細細看了一番,眉頭微緊,瞥了鎮國公一眼,這才道:“你是要參忠義候司馬常慎?”

    群臣又是一驚,心想今日朝會卻是怎麼了,這御史台趙邦耀第一刀砍向錦衣候,如今這戶部侍郎砍出第二刀,竟是往司馬家砍過去。

    司馬家最近可謂是深受隆恩,不但司馬嵐晉封為鎮國公,那忠義候的爵位也是被司馬常慎承襲,司馬家如今是一公一侯,自大楚開國至今,還沒有哪個家族享有如此無上的殊榮,而司馬家非但加官進爵,這鎮國公更是被先帝授予輔國之任,隆泰親政之前,朝中諸事可是由司馬嵐親自處理。

    如今的司馬家族,可是說處於巔峰時期,投奔在司馬家門下的大小官員更是不計其數。

    誰也沒有想到,這馮若海竟敢在朝會上直接參劾司馬常慎。

    撇開司馬家如今的聲勢,這司馬常慎是司馬嵐的嫡長子,乃是當今太后的親弟弟,亦是當今國舅爺,貨真價實的皇親國戚,馮若海劍指司馬常慎,稍微精明一些的官員便知道這必是受人指使,而背後的靠山,當然就是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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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王。

    司馬嵐雖然晉封為國公,但比之淮南王的王爵,當然還是要矮上一等。

    從太宗皇帝開始,淮南王就始終在朝堂中心圈子,太宗時期的立儲風波,先皇帝時期對淮南王亦是恩榮有加,到如今隆泰繼承大統,淮南王也是搖身一變,成了皇叔。

    許多人心裡都清楚,淮南王骨子裡一直都是以皇家正統自居,熬走了先皇帝,身為太祖皇帝的嫡皇子,如今又是小皇帝的皇叔,朝政反倒是落入到司馬家手中,這淮南王內心當然是不服氣。

    此前雙方倒還顯得相安無事,可是司馬嵐晉封為鎮國公之後,誰都能感受到淮南王心中的不滿,而淮南王一黨,對司馬家也是充滿了敵意。

    也正是司馬嵐晉封為國公之後,雙方的矛盾開始變的尖銳起來,此前幾次朝會,雙方就已經開始有針鋒相對的跡象,但都只是底下的官員互相參劾,許多人都覺著這樣的場面或許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但誰也沒有想到,今日這馮若海卻站出來,劍鋒直逼司馬常慎。

    戶部尚書竇馗素來與淮南王走的親近,這馮若海出自戶部,當然也算是淮南王的人。

    司馬常慎聽說馮若海竟是要參劾他,臉色驟變,雙眸之中顯露凶光,司馬嵐卻是淡定自若,面不改色,顯得異常平靜。

    “皇上,臣掌管稅負,統算各地的賦稅明細。”馮若海正色道:“臣仔細盤查,發現這兩年安義的稅賦出現了極大的問題,一年比一年少,而且賦稅下降之巨,聳人聽聞。”說到這裡,從袖中取出文本來,“這是臣單獨核算出的安義賦稅,皇上一目了然。”

    執殿太監接過文本呈上去,皇帝看了幾眼,皺眉道:“兩年下來,賦稅少了一半?”抬頭道:“馮若海,這是怎麼回事?安義那邊是受了天災還是有人禍?”

    馮若海冷笑一聲,瞧向司馬常慎,道:“皇上,安義是忠義候的封邑所在,忠義候有五百傾良田封邑在安義,為何如今賦稅減少了一半,只怕忠義候說的更為清楚。”

    許多人心中頓時明白,為何馮若海會選擇在此時發飆。

    很顯然,對安義賦稅之事,戶部肯定是早就知曉,遲遲未動,自然是忌憚於司馬嵐,司馬嵐雖然今日是鎮國公,但一個月前,還是忠義候,如果馮若海這道參劾於一個月呈上來,那就只能指向司馬嵐。

    司馬嵐地位穩固,難以輕易撼動,馮若海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並無輕易出手,但如今忠義候卻是由司馬常慎承襲,這道奏本參上去,就可以在明面上撇開司馬嵐,只是對司馬常慎出手,這顯然是馮若海故意為之。

    齊寧看在眼裡,心下暗想雖然兩派的爭鬥愈演愈烈,但淮南王一黨顯然對司馬嵐還是十分忌憚,不敢直接衝著司馬嵐過去,不過今日向司馬常慎砍去一刀,卻也是讓人心驚,這兩派看來還真是不死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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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六章劍拔弩張

    隆泰將折子遞到一旁,看向司馬常慎,問道:“忠義候,馮若海所言,你可知是怎麼回事?”

    司馬常慎出列跪倒,高聲道:“皇上,臣不在戶部,不知朝廷的賦稅究竟如何。”

    隆泰道:“馮若海,忠義候既然不知道,你就告訴大家知道,這義安的賦稅,為何兩年下來,竟然減少一半?”

    “皇上,臣察覺賦稅有誤,一開始只以為那邊是有什麼天災,所以稅銀延誤,也派人去往質詢,卻並無得到答复。”馮若海道:“戶部官吏去義安核查賬目,發現義安該交的賦稅俱都交了上來,並無拖欠狀況,臣心下好奇,後來才得知,原來義安的交付土地,短短兩年,縮減了一半。”

    “這是為何?”隆泰皺眉道:“好好的土地,怎會縮減?”

    馮若海道:“只因有些土地,被人所佔,而這些土地都已經成為不必納賦的私田。”再次從袖中取出賬冊, “皇上,這裡是 細的土地核算,兩年之內,有一千四百多頃土地被人所佔去。”

    朝中重臣看在眼裡,心下都微微吃驚,暗想今日只怕要鬧出大事情來,這馮若海明顯是有備而來,備有充足的證據,看來為了今日參劾司馬常慎,馮若海這邊卻也是做足了功夫。

    淮南王和鎮國公的爭鬥,齊寧冷眼旁觀,不過看到馮若海一件一件地取出證據來,心下倒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硬仗,方才那趙邦耀紅口白牙,拿不出充足證據來,而且事涉江湖,齊寧打一開始就沒將這等人物放在眼裡。

    司馬嵐和淮南王蕭璋自始至終都顯得淡定從容,波瀾不驚,金刀候澹台煌似乎只是為了來感受一下身在奉天殿的氣氛,瞇著眼睛,若不細看,還以為他已經睡著。

    隆泰細細看了一遍,神情凝重,問道:“馮若海,這些土地究竟是何人所佔,竟然不必繳納賦稅?”

    “皇上,這一千三百多頃土地之中,其中有八百傾是官田,另有五百情則是民田,俱都是水土豐沛的良田。”馮若海朗聲道:“官田的收成,向來是直接納入官庫,而那五百頃民田,也一直都是足額繳賦,義安雖然地方不算大,但卻是風調雨順,收成頗豐。如今八百頃官田被人公然強佔,那五百傾民田,也為人巧取豪奪,一點點吞噬過去,本來屬於朝廷的賦稅,因為被人所佔,免了賦稅,也就無法收取,所以這兩年的賦稅驟然減半。”

    群臣心裡都很清楚,但凡田地不必繳納賦稅者,無非有三,一類是受賜封的食邑之地,其二則是取得功名之後私田不必繳賦,但卻有嚴格的畝數限制,朝廷重臣年老致仕,不必繳納賦稅的田地自然多一些,功名越低,數 量自然越少。至若最後一類,則是對朝廷有功,朝廷特旨免去賦稅。

    除此之外,便是遭受天災,皇帝開恩,下旨免交賦稅。

    而馮若海所說的六百傾田地不必繳賦,遍觀整個義安,也只有司馬家有如此能耐。

    不少人心中都是暗暗吃驚,心想司馬嵐當年被賜封為忠義候,所食封邑也只有五百傾,在四大侯爵之中,已經是首屈一指,這一千三百傾田地,比之司馬嵐所受的食邑還要多出一倍不止,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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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果真如此,那一千三百頃良田是司馬家所吞佔,今日這事情可就有的瞧了。

    齊寧心裡也清楚,這馮若海不似趙邦耀,他既然說有人吞了一千三百頃良田,那此事必然不假,而吞食良田之人,當然是司馬家。

    淮南王既然派出一位戶部侍郎出陣,而且準備充足,顯然是準備要從司馬家撕下一塊肉來,憑此扳倒鎮國公自然不可能,但是要拉下司馬常慎,卻並非不可能。

    朝堂之上,頓時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曉得,淮南王和鎮國公雙方醞釀已久,都是準備找機會向對方出手,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一陣居然是來的這麼快,馮若海參劾司馬常慎,事先當然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因此也就顯得異常的突兀。

    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下,誰都不輕動妄言。

    “你今日參劾忠義候,這霸占良田之人,你自然是指他。”一陣沉寂之後,小皇帝終於緩緩道。

    馮若海正色道:“回皇上,侵占一千三百頃良田之人,正是司馬家。”他再次取出一沓子紙張,“皇上,這是臣派人往義安細細調查出來的口供,其中有當地的地方官吏,也有被侵占良田的百姓,人數眾多,臣錄了二十三道口供,俱都簽字畫押,這些人也都被帶入京城來,隨時可以作證。”呈上之後,才繼續道:“臣派人調查得知,早在幾年前,司馬家就已經開始在義安以各項名義圈地佔地,更強迫當地百姓免費徭役,耕種田地,這兩年更是尤盛,這些本該屬於朝廷的賦稅,如今卻都已經進入到司馬家手中。”

    小皇帝連連翻看口供,隨即將那些口供捲成一團,丟到司馬常慎面前,道:“司馬常慎,你自己瞧瞧,這些口供可否屬實?”

    “皇上,鎮國公忠心為國,兢兢業業,乃是國之重臣。”臣列之中走出一人,身形微胖,高聲道:“馮若海所言,純 屬污衊,懇請皇上明察!”

    群臣瞧過去,立時認出,乃是吏部左侍郎陳蘭庭,便都不覺奇怪,這鎮國公身兼吏部尚書之職,陳蘭庭算是鎮國公手下頭號親信,這時候站出來說話,實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陳蘭庭,你不用急著辯駁。”小皇帝淡淡道:“馮若海並沒有參劾鎮國公,而是參劾忠義候,鎮國公與忠義候私下雖是父子,但朝上卻是同僚,不必胡亂牽扯。”

    陳蘭庭一怔,忙道:“臣魯莽。只是馮若海口中左一個司馬家,右一個司馬家,那是有意污衊司馬家,臣在吏部,每日都見到老國公辛勤為國,們如今卻要遭小人污衊其家族,心中實在不忿,還請皇上降罪。”

    小皇帝揮揮手,也不理會,司馬常慎拿過那些口供,迅速翻看,臉色難看。

    “忠義候,這些口供之中,說的十分清楚,圈地佔田,都是受了你忠義候的吩咐。”馮若海冷笑道:“卻不知是否屬實?”

    司馬常慎看向馮若海,目漏凶光,正要開口,卻聽得一個蒼老聲音道:“馮大人,這些口供,並不假,據老夫所知,司馬常慎確實吩咐人這樣辦。”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驚,循聲看去,見到說話之人,更是驚駭,卻原來這突然開口之人,正是鎮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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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嵐。

    群臣面面相覷,都以為司馬家定會竭力辯駁,誰知道司馬嵐竟然一開口就主動承認,有人心裡忍不住想,這司馬嵐難道是老糊塗了,馮若海費盡心機,就是要對付你司馬家,現在倒好,你一句辯駁的話都沒說,開口竟是承認此事,這豈不是將司馬常慎推入火坑之中。

    馮若海眼中劃過喜色,淮南王身體一震,神情卻冷峻下來。

    司馬常慎睜大眼睛,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卻見到鎮國公上前兩步,躬身道:“皇上,老臣懇請立刻將司馬常慎關押下獄,按照朝廷法度處置。”

    “爹.. .....!”司馬常慎大驚失色,忍不住驚呼出聲。

    司馬嵐回過頭,冷聲道:“朝堂之上,沒有父子,只有君臣和同僚。”

    群臣都是錯愕不已,心想這老國公看來是真的瘋了,竟然主動要將自己的兒子送入到大獄之中。

    亦有人心想,這司馬嵐恐怕是見到東窗事發,想要棄車保帥了。

    不少人心裡都知道,這司馬嵐在司馬家族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威,司馬常慎雖然年過四旬,但是對司馬嵐十分畏懼,許多官宦子弟在京城都頗為驕橫,而司馬家的子弟卻從來都是十分低調,這顯然是司馬嵐家教極嚴,管教有方,不令司馬家子弟在外頭惹出事端來。

    義安圈地佔田,雖然馮若海狀告的是司馬常慎,而且有確鑿證據,但是如果沒有司馬嵐的授意,司馬常慎只怕也沒有如此膽量。

    眼下東窗事發,司馬嵐覺著事情要壞,所以讓司馬常慎先去定罪,只要這把火暫時沒有燒到他身上,騰出時間來,自然能夠找到應對之策。

    不少人都知道,刑部那邊,與淮南王走的較近,如果司馬常慎真的被關入刑部大佬,那可是有得罪要受。

    隆泰顯然也沒有料到司馬嵐會來這麼一出,皺眉道:“老國公,你是說,馮若海奏摺之中所言之事,俱都是真的?”

    “是!”司馬嵐道:“義安那邊,卻是圈佔了一些田地,這幾年的賦稅,也確實不曾繳納入國庫之中。”回頭看了司馬常慎一眼,道:“此事司馬常慎確實參與其中,還請皇上降罪。”

    戶部尚書竇馗見此情景,出列道:“啟禀皇上,臣有幾句話要問老國公,還求皇上應允。”

    隆泰看向司馬嵐,司馬嵐轉過身,問道:“竇大人想問什麼?”

    “老國公,下官掌理戶部,職責所在,有幾句話雖然頗有冒犯,但居其位盡其事,還請老國公體諒。”竇馗神情冷然,問道:“忠義候在義安指使人圈地佔田,不知老國公是何時知曉?老國公看也沒看這些口供,便承認忠義候確實有此行徑,可見今日朝會之前,已經知曉此事。”

    司馬嵐微微點頭,道 “老夫卻是早就知曉。”

    群臣微有些嘩然,竇馗上前一步,氣勢頗盛,咄咄逼人問道:“那下官敢問老國公一句,這明明是觸犯國法之事,老國公乃是國之老臣,一心為公,為何卻遲遲不曾向朝廷禀明,反倒要幫著司馬常慎隱瞞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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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七章輕描淡寫破鋒芒

    竇馗問的義正詞嚴,正是抓住了司馬嵐那句朝堂無父子。

    齊寧冷眼旁觀,司馬嵐主動承認圈地佔田之事,倒也是讓齊寧有些錯愕,但他心裡很清楚,這鎮國公能爬到帝國權臣的位置,當然不是老糊塗,那是比狐狸還要狡猾的老怪物,心知這老怪物只怕又在玩什麼花樣。

    他從前只是聽說這兩派明爭暗鬥,但畢竟沒有親眼目睹,想不到今日首登朝會,便是看到了這樣一場好戲。

    司馬嵐被竇馗逼問,卻還是顯得淡定自若,道:“此事內情複雜,還是不便在朝上明言。”轉向小皇帝:“皇上,老臣懇請降罪!”

    隆泰顯然也沒有看透司馬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微皺眉頭,忽見淮南王出列道:“皇上,鎮國公乃是幾朝老臣,公忠體國,既然這樣做,必有道理,臣相信鎮國公自有不得已的苦衷。”向司馬嵐道:“老國公,若這其中當真有什麼難處,你儘管向皇上明言,本王絕不相信你是徇私枉法。”

    司馬嵐微顯感激之色,道:“多謝王爺體諒,只是......哎,有些事情,還是不說為好。司馬常慎圈地佔田,觸犯國法,求皇上治罪,老臣知情不報,也是......也是懷罪在身,求皇上一併治罪。”

    便在此時,卻見到臣列之中一人衝出來,跪伏在地,高聲道:“啟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眾人瞧過去,見到這齣列之人乃是工部尚書皇甫政,人心下便是冷笑,心想這一樁案子還真是熱鬧,雙方的人馬盡皆登場。

    六部之中,吏部、戶部、工部都已經捲入其中。

    司馬嵐當年是太宗皇帝第一近臣,當年錦衣老侯爺和武鄉老侯爺征戰在外,金刀候則是被冷落,而司馬嵐便是協助理政的第一肱骨之臣,司馬嵐內政才幹出眾,當年也是勤勤懇懇,要幹事,總是要提拔一批官員。

    當時的京城經過戰火之後,要重修之處眾多,這皇甫政精通建築工程,當年是被司馬嵐一手提拔,此後步步高升,一直坐到了工部尚書的位置,許多人心裡都清楚,吏部左侍郎陳蘭庭和工部尚書皇甫政也一直被視為司馬嵐的左膀右臂。

    不過今日案件,與工部完全牽扯不上,這皇甫政卻突然闖出來,卻頗有些不合時宜,誰都猜到這皇甫政出來必然是要為司馬嵐說話,有人心中便想這皇甫政本也是個聰明人,今日倒有些煩糊塗了,雖然知道你是司馬嵐的人,但也不該如此明目張膽出來說話。

    隆泰倒也顯得鎮定自若,問道:“皇甫愛卿有何事啟奏?”

    “皇上,義安圈地,臣也知道其中內情。”皇甫政正色道:“雖說司馬家有錯,但正是因為此事,卻證明司馬家對皇上的忠心。”

    群臣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明白皇甫政意思,有人心想司馬家圈地佔田,反倒能證明司馬家忠心耿耿,真是荒謬透頂。

    隆泰皺眉道:“皇甫愛卿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義安圈佔了一千三百傾良田,固然是不對,可是......可是皇上可知道這些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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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稅銀都去了哪裡?”皇甫政抬頭看著隆泰,“臣對這些賦稅銀的去向,最是清楚。”

    “你清楚?”

    “回禀聖上,這一千三百頃良田的賦稅銀,全都交給了臣。”皇甫政道:“司馬家並無佔用一兩銀子。”

    肅穆的朝堂之上,立時一片嘩然,有人立時敏銳想到,難道這皇甫政對司馬家竟是忠誠如此,在這危難時刻,挺身而出來背黑鍋?不過這筆賦稅銀並非小數目,即使皇甫政要頂替黑鍋,到時候調查起來,是真是假,卻也並不困難。

    “皇甫政,到底是怎麼回事?”隆泰顯然也被搞糊塗了,沉聲道:“那些賦稅銀怎地到了你的手中?”

    皇甫政俯臥在地,道:“臣......臣不能說!”

    “皇甫大人,你若不說,忠義候便不得清白。”竇馗大聲道:“圈地佔田是忠義候令人所為,你又自稱賦稅銀到了你的手裡,你和忠義候都捲入其中,若是不能將其中來龍去脈說清楚,不但無法向皇上交代,這滿朝大臣,只怕也是心中不滿。”

    皇甫政道:“皇上,臣......!”猛地抬頭,道:“臣如實禀明,其實那些賦稅銀,俱都用在了宮裡。”

    “用在宮裡?”隆泰一怔。

    皇甫政朗聲道:“皇上或許有所不知,我大楚立國之後,皇城內的各殿只是換修過一次,太宗皇帝和先皇帝俱都是勤樸節儉的聖君,並不耗費庫銀在這宮殿的翻修之上。我大楚與北漢在秦淮開戰之後,錢糧軍餉耗費巨大,國庫空虛,而恰在此時,宮內有一處宮殿塌陷,皇上並無對外聲張,是老國公知道此事之後,讓臣翻修文德殿。”

    隆泰若有所思,微頷首道:“朕記得,三年前工部翻修文德殿,耗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問道:“此事與義安賦稅銀有關聯?”

    “宮中要翻修的宮殿不在少數,文德殿是先皇帝平日理政休息之所,國公見到殿內有多處成舊,所以才讓臣想辦法。”皇甫政道:“雖說有多處宮殿需要翻修,但耗資甚鉅,前線將士又在與北漢廝殺,先帝為了保證前線後勤供給,一開始拒絕入宮重修宮殿,所以也並不讓從戶部撥銀子。”

    隆泰 微微點頭,皇甫政才繼續道:“老國公不想讓先帝受委屈,多方籌措,欠下了一大筆銀兩,這才讓文德殿順利重修。可是翻修文德殿欠下來的銀兩,又不能由戶部負擔,老國公日夜愁煩,忠義候為了替老國公解憂,這才在義安圈地佔田,只是想將那筆欠銀償還。”聲音竟是哽咽:“老國公知曉此事之後,還將忠義候痛罵一頓,而且禀明了先帝,先帝對此事一清二楚,只讓償還欠銀之後,將那些田地歸還於民。”

    群臣這才恍然大悟,心想難怪馮若海祭出這殺手鐧,鎮國公卻並不慌亂,原來此事竟然涉及到先皇帝。

    “老國公欠下一大筆銀子,只是為了替宮中重修文德殿,但此事畢竟不好聲張,所以老國公也讓我等不必對外張揚。”皇甫政說到這裡,趴伏在地,“臣有詳細的賬冊在手中,可以現在派人去取來,呈於皇上過目。”

    隆泰看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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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嵐,問道:“老國公,事情是否如此?”

    鎮國公嘆道:“皇上,此事當時是老臣固執己見,力主重修,與他人並無干系。先帝勤儉愛民,臣卻不忍看到先帝居於危殿之中。”竟是顫巍巍跪下,道:“老臣有罪,縱容司馬常慎圈地佔田,罪該萬死,求皇上降罪。”

    齊寧心中暗嘆,心想這司馬嵐果真是了得,馮若海費盡心機,到最後卻是被鎮國公輕而易舉解決。

    試想此事既然涉及到先皇帝,誰還敢說司馬嵐的不是?

    難道籌措銀子為宮中修殿,反倒要降罪下獄?事情說的很是清楚,先皇帝對義安圈地佔田之事也是一清二楚,卻並無治罪,作為後繼之君,隆泰當然不可能再為此事降罪於司馬家。

    淮南王眼角抽動,此刻卻迅速上前躬身道:“皇上,老國公公忠體國,亦是為了宮中殿宇才會如此,臣請皇上下旨無罪。”

    此時一幫大臣齊齊躬身道:“求皇上恕老國公無罪!”

    隆泰知道不可能再以此事降罪司馬家,否則豈不是說先皇帝昏聵無能?見得諸臣求情,順水推舟道:“鎮國公,圈地佔地,有違國法,但念你對先帝一片忠心,功過相抵,不賞也不罰。不過賦稅銀的賬目以及重修文德殿的賬目,轉交到戶部,此外一旦欠銀償還,所占之地,便按先帝所言,還之於民。”

    鎮國公感激道:“老臣謝皇上不罪之恩你,老臣定當派人盡快還地於民。”

    “平身吧。”隆泰抬手道:“此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要再提。”

    馮若海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正要回到臣列,卻聽一個聲音道:“馮大人且慢!”一人走出來,高聲道:“啟奏皇上,臣御史台侍御史胡庚有本參奏,臣要參劾馮若海,此人徇私舞弊,貪贓枉法,更是不顧人倫,厚顏無恥,乃本朝第一大奸佞,求皇上明察!”

    馮若海臉色大變,扭過頭去,見到那侍御史神情肅然,也正瞧向自己,兩人四目相接,胡庚唇角帶著冷笑,馮若海卻感覺渾 身上下徹骨寒冷。

    齊寧差點憋不住要笑出來。

    今日朝會,當真是精彩紛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馮若海費盡心機參劾司馬家,未能得逞,轉過臉來,卻瞬間又被人所參劾。

    這胡庚手舉奏摺,執殿太監接了過去,呈給隆泰。

    齊寧看在眼裡,陡然間卻意識到,這件事情恐怕極不簡單,這侍御史胡庚既然是備有奏摺,那麼就是說明早就有了準備,馮若海今日參劾司馬常慎,而胡庚卻做好準備參劾馮若海,這明顯不是偶然。

    他忍不住微扭頭去看司馬嵐,只見這老傢伙微躬著身子站在臣列首位,神情淡定,八風不動,人雖老矣,但是腳步紮實,就似乎一塊石頭紮根在那裡,一瞬之間,齊寧便即明白,這老傢伙只怕在朝會之前,就已經知曉馮若海要發難,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等到圈地佔田的事情一解決,立馬將刀對著馮若海砍下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8 23:21
第五三八章反殺

    隆泰接過折子,一開始神情還算鎮定,但漸漸變得冷峻起來,朝臣們看小皇帝的臉色,就知道那奏摺之中所書必定是非同小可。

    隆泰猛地將那道折子遠遠地丟過來,正好落在了馮若海的面前。

    小皇帝畢竟也是練過一些拳腳功夫,手頭上的氣力還是有的,聲音冰冷,道:“馮若海,你自己好好看一看,奏摺之上,歷數你多款大罪,你自己給朕好好瞧一瞧,若是屬實,你.......!”他冷笑一聲,道:“你自己進刑部大獄吧。”

    馮若海拿起奏摺,只看了兩眼,雙手已經發顫,猛地伏倒在地,顫聲道:“皇上,臣.....臣冤枉,這都是不實之言,是有人要污衊陷害臣。”

    “馮大人,奏摺上的罪款,我都有真憑實據。”胡庚冷笑道:“你老家永豐縣有多少傾耕地,要繳納多少稅賦,你心知肚明,可是你徇私舞弊,故意瞞報耕地數目,隱瞞數百請傾耕地數目,這每年收繳的賦稅,你與地方上的官員五五分賬。這只是其中一處而已,經過調查,你在各地瞞報的耕地數目,至少也在八千傾以上,每年你從中獲得的貪污銀兩高達十幾萬兩之巨。”說到這裡,這胡庚也是從袖裡取出賬冊,呈上道:“皇上,這上面詳細寫明了實際耕地面積和上繳賦稅的耕地面積,目前所差,相差八千頃之多,此外尚有不少還在調查之中,各地加起來,應該不下萬餘傾,牽涉其中的地方官員,有近百人之巨。”

    胡庚這一番話說來,朝臣們都是聳然變色。

    吏部侍郎陳蘭庭不失時機冷笑道:“馮若海,你在朝會上攻訐司馬家圈地佔田,卻原來你才是真正瞞報耕地之人。司馬家圈地一千多傾,只是為了給宮裡修文德殿,你瞞報萬餘傾耕地的賦稅,那些銀子難道也是為了給宮裡修宮殿?”

    馮若海此刻已經是臉色蒼白,便是戶部尚書竇馗,此刻也是冷汗直冒。

    “皇上,除此之外,早在三年前,馮若海的一名親眷在永豐糾集一夥流氓地痞,在一戶人家的新婚之日,半夜闖入其中,不但玷污了剛過門的新娘,而且將新浪活活打死。”胡庚聲音鏗鏘:“發生如此大案,地方上卻迅速平息此事,而且那幾人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懲處,經過調查,臣找到了當年馮若海親書給當地官員的密信,令當地官員顛倒是非黑白,平息此案。”說完,從袖中取出一份已經發黃的信函,“請皇上過目!”

    朝臣們這時候已經是確定,馮若海今日參劾司馬家固然是精心準備,而侍御史胡庚參劾馮若海,那更是準備的充分無比,竟然連幾年前的密信也能找出來,當真是匪夷所思,可謂是手腳通天了。

    隆泰看過信函,臉色更是變的冷厲起來,卻並不說話。

    胡庚卻並沒有就此結束,繼續道:“馮若海有一位族叔,五年前也來到京城,帶著妻子馮劉氏投靠到馮若海的府中。馮若海對這位族叔倒也十分照顧,讓他在馮府當了總管,可是三年前,馮若海這位族叔卻突然暴斃,傳出來的消息,是此人飲酒過度突然死亡。”冷笑一聲:“事後馮若海並無將他這位族叔立刻安葬,而是將其屍首火化,送回到老家再安葬。”

    馮若海身體發顫,抬手用衣袖擦去額頭冷汗,道:“族叔..... .族叔曾經說過,若是.....若是他有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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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世,便要.....便要將他送回老家安葬,永豐老家距離京城路途遙遠,當時又是......又是夏天,為了防止遺體腐爛,就只能.....只能先火化屍首,再行運回。”

    “哦?”胡庚笑道:“馮大人對這位族叔倒是不錯。對了,馮大人,你那位族叔過世之後,他的遺孀馮劉氏卻不知如 今身在何處?”

    “族叔過世,並無留下子嗣,嬸娘孤身一人,我自然是要供養她。”馮若海勉強鎮定下來,道:“胡御史,這難道也有錯?”

    “孝養長輩,當然不會有錯。”胡庚冷笑一聲,道:“可是玷污嬸娘,亂-倫行姦,這是不是大罪?”

    四下里頓時一片哄然。

    所說朝中黨爭激烈,但是這般直白直指其罪,特別是如此罪責,還是頗為少見,這顯然是要致馮若海於死地了。

    馮若海身體劇震,失聲道:“胡說,你.....你胡說,你竟敢污衊本官......!”轉向隆泰:“皇上,此人滿嘴胡言,造謠中傷,臣.....臣求皇上為臣做主。”

    齊寧此時卻已經知道,胡庚有備而來,這幾條罪責既然在朝會上指出來,自然是有著充足的證據,其實僅第一條瞞報耕田的罪責,這馮若海就已經是吃不了兜著走,加上第二道罪責,馮若海根本沒有翻身的可能,這第三條罪拿不拿出來已經不重要。

    但胡庚卻還是將馮若海行姦馮劉氏的事情當朝說出來,這不但是要將馮若海徹底扳倒,而且還要讓馮若海身敗名裂,根本無法做人,絲毫不留餘地。

    胡庚朗聲道:“皇上,臣有證人,可以證明當年馮若海那位族叔並非飲酒而亡,而是被毒死。”清了清嗓子,才道:“當年那位族叔帶著馮劉氏投靠馮若海,馮榮海對他們照顧有加,並非是馮若海念及舊情,恰恰是因為馮若海圖謀不軌。馮劉氏雖然是馮若海的嬸娘,但年歲比馮若海還要小少十來歲,到今年也才三十六歲,相貌不差,馮劉氏進到馮府,立時就被馮若海看中,這才收留他們夫妻,實際上馮劉氏進入馮府不到三個月,就被馮若海強行姦污.......!”

    馮若海臉色蒼白,全身發顫,額頭冷汗直冒,口中道:“胡說,胡說,你在污衊本官......胡說. .....!”可是聲音發顫,全無底氣,只看他這副模樣,眾人便知道胡庚所言十有八九屬實了。

    齊寧卻是微皺眉頭,心想那位族叔早在多年前就已經過世,如果當真是馮若海所害,這件事情自然也是做得隱秘至極,又如何能被外人發現?馮若海目下的反應,倒也在齊寧的意料之中。

    這馮若海本是能言善辯,可是謀害族叔姦污嬸娘這是他最大的隱秘,本以為神鬼不知,卻萬沒有料到這胡庚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亮了出來,他雖然竭力裝作鎮定,但卻已經是魂飛魄散,腦中一片空白,想要辯駁,可一時間腦中混亂,不知如何去應對。

    “馮若海霸占馮劉氏,卻也只能趁他那位族叔不備的時候動作。”胡庚道:“此人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之態,自然也擔心被那位族叔發現破綻,甚至擔心被那族叔發現這件醜事。馮劉氏懼怕馮若海的權勢,雖被強暴,卻也不該洩漏風聲,只能忍受馮若海時不時地強暴,但是這馮若海心狠手辣,想著完全將馮劉氏霸占在手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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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令人下毒暗害了那位族叔,又擔心屍首被人看出破綻,所以急急火化,自此之後,那馮劉氏就完全被馮若海所霸占,一直到今時今日......!”

    此時不少朝臣都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瞧著馮若海。

    “胡庚,空口無憑,你可有證據?”竇馗終是沉聲問道:“馮若海堂堂戶部侍郎,若是沒有真憑實據,也容不得你在此惡意中傷。”

    竇馗也是硬著頭皮沒有辦法。

    他很清楚,今日本想對司馬家狠砍一刀,誰知道這一切俱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對方不但輕而易舉化解危局,更是反殺出手,眼下這馮若海已經是保不住,他身為戶部尚書,馮若海一旦出事,他自然也要受到牽連。

    他知道馮若海此刻就是一灘爛泥,沾上就會搞臟自己,也想站在一旁充傻裝愣,但這馮若海畢竟是戶部侍郎,是他部下官員,對自己那點破事也是知道一些,若是一句話不吭,這馮若海自然會覺得自己是見死不救,說不定還要咬上自己一口,這時候裝作為他說兩句話,也是讓馮若海覺得自己還算義氣。

    胡庚道:“竇大人放心,下官既然參劾,自然是準備了證據。馮若海瞞報耕地,此事竇大人如果稍加留心,只怕早就該查出來,不過竇大人日理萬機,戶部諸事繁雜,這馮若海欺上瞞下,竇大人未能察覺,也只是失察之罪而已。下官已經將核查出來的耕地賬目呈給了皇上,只要派人隨便一查,立刻就能查出來。至若馮若海徇私枉法,那封密信便是物證,此外當年受他指使的官員也已經良心發現,就在京城,隨時可以過來作證。”

    “那你說馮侍郎謀害族叔霸占嬸娘,可有真憑實據?”竇馗冷聲道。

    胡庚笑道:“自然是有的,而且還有多位人證。一位是馮府的大總管,那位族叔死後,此人就頂替了那位族叔,成了馮侍郎府上的總管,而此人當年正是受了馮侍郎的吩咐,親自毒殺那位族叔的證人。此外還有一位證人.......!”瞥了馮若海一眼,道:“這位證人,便是那位馮劉氏,她對馮若海霸占她的前因後果俱都交代清楚。”

    齊寧微瞇起眼睛,心想看來這變化的功夫實在是不小,竟然連馮府大總管和馮劉氏都能出來作證,這馮若海自然是必死無疑。

    那位大總管能成為馮府的總管,當年又奉命毒殺族叔,自然是馮若海的親信,而馮劉氏雖是被強暴霸占,但對一個女人來說,這當然是見不得人的事情,能夠站出來將此事公佈於眾,卻是需要極大的勇氣。

    胡庚這邊能夠讓這兩人作證,自然是神通廣大。

    竇馗冷笑道:“這兩人吃裡扒外,有沒有是受了人的錢財,串通污衊馮侍郎?此等賤奴,不可全信。”

    “竇大人說的是。”胡庚道:“不過馮劉氏對馮若海的身體十分清楚,能夠說明馮若海身體幾處隱秘,如果不是肌膚相接,外人又如何知道馮若海身上的隱秘?如果諸位不相信,是否可以讓馮劉氏現在上朝來,當眾說明馮若海身上的隱秘,滿朝文武做個見證,瞧瞧是真是假。”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9 19:16
第五三九章挺身而出

    胡庚要讓馮劉氏上朝作證,卻見一人出列道:“啟禀皇上,馮劉氏一介民婦,不可登上朝堂,此案既然有證人,可將相關認證據都交給刑部,由刑部審訊作出判決,不宜在朝堂之上審訊此案。”

    這人年逾古稀,年近七十,鬚髮皆白,身體也已經佝僂彎曲。

    隆泰頷首道:“袁老尚書所言極是,此案交由刑部審訊,事涉相關人等,一個都不可放過,從嚴懲處。”沉聲道:“來人,將馮若海帶下去,暫交刑部關押。”

    齊寧知道這老者應該就是袁榮的祖父,禮部的老尚書。

    殿前武士進入朝堂內,將馮若海拖了下去,朝堂之上頓時一片肅靜。

    馮若海官位自然是保不住了,說不定連性命也難保,胡庚這一刀犀利狠辣,毫不留情,可說是見血封喉。

    淮南王和鎮國公依舊是神情淡定,司馬常慎等一干人卻是微顯得色,而竇馗臉色微顯蒼白,眼角抽搐。

    今日這一番爭鬥,鎮國公這邊後發先至,可說是完胜。

    一陣沉寂之後,隆泰才道:“諸位愛卿還有何事啟奏?”

    滿朝文武都是寂然無聲。

    隆泰掃了一圈,目光終是落在那位袁老尚書的身上,袁老尚書目光與隆泰接觸,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但終究還是出列拱手道:“老臣有事啟奏!”

    此時滿朝文武都是緊繃著心弦,只以為接下來只怕還有風波,此時見到袁老尚書出列,心下都是微微放鬆了一些。

    滿朝皆知,這袁老尚書謹小慎微,與淮南王固然沒有太過親近,也與鎮國公並無多少來往,獨善其身,極少數敵,而且這位老尚書滿腹經綸,飽讀詩書,門下弟子也是不計其數,在文人之中有著極高的威望。

    他掌理禮部,但禮部諸事卻大都交給手下的人去辦,平時不與人結怨,也無人去和他為難。

    一直以來,這位老尚書在朝堂之上,多數時候就是個擺設,站在臣列之中,往往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言。

    今日卻是破天荒地主動站出來,而且還是在一場激鬥之後,群臣一時搞不清楚這老尚書意欲何為。

    隆泰卻露出一絲笑容,問道:“老尚書有何事啟奏?”

    “啟禀皇上,老臣掌理禮部,在其位謀其事。”袁老尚書慢悠悠道:“皇上繼承大統,黎民安樂,只是......只是老臣懇求皇上早日大婚,選立皇后,以安后宮。龍鳳呈祥,方為國之吉兆,還望皇上明鑑!”

    群臣這才明白,原來這位老尚書是為了要向皇帝上諫大婚。

    隆泰已經登基,君臨天下,而且年歲也確實已經到了大婚的時候,這時候向皇上諫言大婚,倒也算是禮部的分內之事,遍觀滿朝文武,還真是這位袁老尚書最適合提出此事。

    先前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讓群臣緊繃著神經,此時聽得袁老尚書諫言皇帝大婚,這倒是喜慶事情,群臣頓時也鬆了口氣。

    齊寧早知道今日朝會,隆泰必然要提及大婚,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是袁老尚書提出來。

    他瞬間就明白,這小皇帝早就做好了準備,袁老尚書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今日朝會上提出來,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小皇帝在幕後安排,小皇帝事先定是讓人四下里密令袁老尚書今日提出大婚之事,如此就可在朝會之上作出安排,眾目睽睽之下,就算有人不滿,也不好當反對。

    他不由瞥了鎮國公一眼,只見鎮國公依舊淡定自若,但身體的姿勢卻明顯是略有改變。

    隆泰微一沉吟,才問道:“父皇駕崩之前,並無安排入宮人選,袁老尚書,朕......朕對此並不知如何去辦理?”

    鎮國公此時終於道:“皇上,先帝雖然崩逝,但太后卻可為皇上選擇立後人選,皇上可以向太后請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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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隆泰面不改色:“鎮國公,你是說誰人做皇后,由太后做主?”

    鎮國公立刻道:“臣並不是這樣說。皇上不知如何選擇立後人選,老臣才讓皇上可以請太后相助。皇家無私事,皇上的婚事,那也是國事,老臣願意預幾位老臣一同前往參見太后,請太后明訓。”

    隆泰笑道:“國公所言極是,皇帝無私事,朕的婚事,也是關乎國事。”頓了一頓,才道:“所以朕以為,朕可以用自己的婚事,為我大楚立一大功。”

    群臣都是茫然,鎮國公也是一怔,道:“還請皇上明訓!”

    “我大楚與北漢爭鋒多年,雙方互有 傷,也都是耗盡了國力,卻是僵持不下。”隆泰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道:“北漢不平,戰火不熄,天下百姓也是用不得安定,朕每每想起,心中甚是不安。”掃了一圈,才道:“諸位愛卿,朕的婚事既然是國事,今日袁老尚書既然提到這裡,大家也都可以暢所欲言,言之無罪,且看看朕的婚事能否為國謀利?”

    其實群臣之中,不少人都隱隱得聞,這司馬家一直想將司馬大小姐嫁入宮中,母儀天下,今日朝上的情形,所有人都是看的一清二楚,馮若海亮出刀芒,卻被反殺,下場自然是淒慘無比,這時候如果輕易說話,當真提出皇后人選,只怕要觸怒司馬家,那是要惹禍上身的事情。

    有人也想順水推舟,乾脆舉薦司馬大小姐,但這幫大臣畢竟不是吃素的,如果皇帝當真要讓司馬大小姐入宮,也就根本無需在朝堂上商議此事,皇帝既然當眾垂詢,其背後深意,本就是不想讓司馬大小姐入宮,這時候要是舉薦司馬大小姐,卻是與小皇帝唱反調,觸怒了小皇帝。

    隆泰雖然繼承大位不久,還沒有坐穩屁股下的椅子,朝中的大權也在司馬家手中,可是皇帝畢竟是皇帝,如今小皇帝已經登朝理政,如果觸怒了皇帝,等到皇帝羽翼豐滿,到時候秋後算賬,那也是大禍臨頭。

    既然左右問難,群臣乾脆都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淮南王身體微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話來,而澹台煌自始至終不發一言,靠坐在椅子上,此刻竟似乎真的已經睡著。

    一陣沉寂之中,忽聽得一個聲音道:“啟禀皇上,臣斗膽諫言!”眾人循聲看去,卻見到錦衣候齊寧從臣列之中走了出來。

    齊寧知道這時候自己已經不能不動。

    滿朝文武默不作聲,他就已經猜知這群人的心思,無非是忌憚於司馬家而已,那袁老尚書雖然向皇帝諫言要大婚,但問到人選,便又開始裝傻充愣,一言不發,淮南王此刻卻也是按兵不動,齊寧心裡很清楚,這時候自己不出來,只怕沒有人會應和皇帝之言。

    小皇帝早先就已經將計劃告知於自己,雖然沒有明言,但小皇帝恐怕就是打算讓自己在這種時候挺身而出。

    他背後靠的不是淮南王,也不是鎮國公,而是與這小皇帝綁在一起,更何況他與小皇帝私交甚篤,於公於私,這時候也不能裝死充愣,終是站出來。

    小皇帝雙眸一亮,立刻道:“錦衣候,你有何諫言,但說無妨!”

    齊寧道:“皇上以自己的婚事為國謀利,心憂社稷,關懷百姓,實乃是千古名君。”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心想這種時候就不要拍這種馬匹,趕快進入正題。

    “當今之世,三國鼎足。”齊寧早就打好了腹稿,有條不紊道:“我大楚與北漢南北爭雄,卻始終僵持不下,恕臣直言,以目前雙方治之國力,北漢想要吞併我大楚,那是癡人說夢,可識我大楚想要平滅北漢,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群臣心想這是眾所周知之事,何需多言。

    小皇帝卻是微微點頭,道:“錦衣候所言極是,北漢非速亡之國,我大楚需要休養生息,緩而圖之。”

    “皇上,我們想要休養生息,但是北漢人是否這樣想,卻不復得知。”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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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道:“北漢窮兵黷武,若是再行南下,又當如何?”

    “他們若是南下,我們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一名武將高聲道。

    齊寧笑道:“不錯,可是如此一來,我大楚依然得不到休養生息的機會。”

    淮南王似乎聽出一些旋外之音,含笑問道:“錦衣候難道有什麼好法子不成? ”

    “皇上,切莫忘記還有一個小國東齊。”齊寧道:“東齊雖然國小人薄,國力孱弱,遠不能與我大楚和北漢相提並論,可是這區區小國,卻足以左右天下局勢。東齊軍有著天下最強的水師,他的水師一旦開進秦淮河甚至是長江,無論是我大楚還是北漢,都將無法跨越。”

    群臣不少人微微點頭,心想這小侯爺倒也有些見識,動氣的水師確實是當今天下最強的水師,如果開入到內河,無論是大楚還是北漢,都沒有與之匹敵的水軍,真要如齊寧所言,東齊水師進入秦淮河內,那就真的是一道銅牆鐵壁,無人可以跨越。

    “如果東齊水師幫我們阻擋北漢的進犯,甚至時不時地進入北漢境內騷擾,不但我大楚能夠休養生息,而且北漢卻也因為應付東齊人的騷擾而自顧不暇。”齊寧高聲道:“如此一來,此消彼長,用不了多少年,等得我大楚養精蓄銳,合東齊軍北上伐漢,必然是馬到功成。”

    話聲剛落,兵部侍郎盧宵便已經忍不住冷笑道:“錦衣候說的固然有些道理,可是下官想問,東齊憑什麼要幫我們封鎖水路?又憑什麼幫我們去騷擾北漢?東齊的國策,一直都是左右平衡,既不想讓北漢太強,更不想讓我大楚獨大,他們不是傻子,我大楚一旦攻滅北漢,難道還會任由他東齊獨立成國?他們憑什麼還要與我大楚聯兵伐漢?”笑了一笑,道:“侯爺所謀,紙上寫一寫是可以的,但是說出來,卻未免有些荒唐。”

    頓時便有不少人笑起來。

    齊寧卻是笑道:“事在人為,聯兵伐漢當下可能不會輕易實現,但是讓東齊人封鎖水路,阻隔北漢人對我們的侵襲,卻並非難事。只要東齊人相助,北漢人無法跨越秦淮河,無法對我大楚形成騷擾,可是我們卻可以隨時過河,攻入北漢的境內,進退自如。”

    盧宵道:“侯爺,下官說過,他們憑什麼幫我們?先帝之時,我們也曾多次派出使臣向他們示好,北漢也同樣派出使臣,但東齊人從來不為所動。便是在秦淮大戰的時候,東齊人也只是坐山觀虎鬥而已。”嘿嘿一笑,道:“東齊國的國君雖然是個昏聵無能之輩,可是東齊雙璧卻都是精明過人之輩,一相一將,都是頂尖的人才,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服他們。”

    齊寧心想這東齊雙璧又是什麼人物?這時候也不去多想,道:“盧大人,如果我大楚和東齊結為姻親,卻不知東齊會不會助我大楚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是微微變色,鎮國公顯然早已經明白齊寧的心思,驟然瞧過來,卻聽齊寧繼續道:“皇上如果迎娶了東齊國的公主,立其為後,東齊人受我大楚如此恩榮,如果一點力氣都不出,那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笑道:“而且到時候東齊公主真的成了我大楚皇后,有了這位公主從中撮合,東齊人至少會和我大楚走得更近,盧大人,不知本侯說得有沒有幾分道理?”

    “好!”卻聽一個聲音響起:“錦衣候果然是少年英才,這一招當真是妙極,迎娶東齊公主,兩國結為姻親,如此對我大楚必將是有利無弊,一來可以讓東齊倒向我大楚,二來可以讓北漢再不敢輕舉妄動,一舉兩得,果然是妙極。”

    這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淮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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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