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36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 19:10
第八三八章威嚇

    段韶登上台階,向著面前的隆泰躬身一禮,這才將手中的紅綢遞過去。

    於國而言,隆泰是大楚帝國的皇帝,但於私而言,段韶也是隆泰的大舅哥,所以隆泰接過紅綢,亦是向段韶微微點頭,段韶又是一禮,躬身退到了一旁。

    這時候司馬菀瓊兀自支著一隻腳,左右兩名宮女扶著往上走,但每走一步,司馬菀瓊就不自禁發出痛苦的輕叫,司馬常慎以免太過難看,招手讓邊上的宮女們都簇擁到司馬菀瓊身邊,將她圍在當中,也好遮擋住司馬菀瓊狼狽的模樣。

    隆泰居高臨下,靜靜望著司馬菀瓊這邊。

    若是換作別人,隆泰早已經引著天香公主離開,但司馬菀瓊畢竟出自司馬家,隆泰卻也是頗能隱忍,只是站在高處,靜等司馬菀瓊。

    三十六級台階,司馬菀瓊倒已經登上一般,但後面這十幾級台階,對司馬菀瓊來說還真如同刀山火海一樣,強忍著疼痛走上去。

    等到司馬常慎將紅綢交給隆泰,隆泰才瞥了司馬菀瓊一眼,卻並無多說,轉身引著皇后和司馬菀瓊往殿內過去。

    接下來的諸多程序,只需要袁老尚書的一些禮部官員參與,群臣只是需要等在殿外即可,對齊寧來說,這倒不是什麼壞事。

    皇帝大婚不比尋常人成親,禮儀繁瑣,若在邊上看著等待,對齊寧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

    禮部的官員們進殿繼續接下來的禮儀,齊寧等官員這才鬆了口氣,剛才一直繃著的身體這時候也鬆弛開來。

    竇馗看了看天色,從早上摺騰到現在,竟然已經到了正午時分,他向齊寧這邊看了一眼,見到齊寧也正望向他,兩人對了個眼色,卻都是心知肚明。

    今日是皇帝大婚的日子,對齊寧和竇馗來說,尚有一件要事也要在今天完成。

    淮南王府佛堂藏寶室內的珍寶,價值不菲,昨日戶部運走了大批的財物,在外人看來,淮南王府的抄沒已經結束,齊寧和竇馗卻已經計畫趁著皇帝大婚,今夜偷偷將藏寶室的珍寶俱都轉移。

    「錦衣候在想什麼?」齊寧正自沉吟,邊上一個聲音傳來,齊寧扭頭看過去,卻是蘇禎湊了過來。

    齊寧對蘇禎並無什麼好感,但也談不上有多憎恨,淡淡一笑,道:「武鄉侯,皇上大婚之後,東齊太子應該就會領著東齊送親使團離開,你們家蘇大小姐應該也會隨同去往東齊吧?」

    隆泰已經將蘇紫萱賜婚於東齊太子,而東齊太子也答應將會冊立蘇紫萱為東齊太子妃,這事兒對蘇禎來說,倒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情,微笑道:「已經在做準備,只是不知道皇上會派誰送親過去。」

    「我看武鄉侯就最合適。」齊寧笑道:「武鄉侯是大楚世襲候,用不了多久又是東齊國丈,此番若是親送蘇姑娘去往東齊,東齊人必然是待若上賓。」湊近蘇禎耳邊,壓低聲音道:「東齊雖然國小,但聽說珍奇異寶不在少數,到時候他們也絕不會讓武鄉侯空手而歸。」

    蘇禎頓時哈哈笑起來,左右看了看,才湊近壓低聲音道:「錦衣候,今日的事情,你做的有些過了。方才你可 瞧見,司馬嵐父子臉色一直都很難看,這次你可是將他們得罪到骨子裡了。」

    齊寧「哦」了一聲,輕聲道:「莫非維護朝廷的禮制還有錯?」

    「這自然是沒錯的。」蘇禎輕聲道:「我倒也不是怪你,年輕人做事有衝勁,那也不是什麼壞事。」左右看了一下,更是低聲道:「只是你這樣一做,今日讓司馬家顏面掃地,那對父子可是瑕疵必報之人,他們定會是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以後肯定會處處給你使絆子!」

    齊寧低聲道:「武鄉侯是在關照我嗎?」

    「談不上關照。」蘇禎輕嘆道:「但你我兩家畢竟淵源極深,你父親不在,我能夠提醒你的自然不能裝傻充愣。齊寧啊,你要記著,只靠你錦衣齊家,根本不是司馬家的對手。」壓低聲音道:「好在司馬家狂妄自大,朝中有不少人人也是看不順眼,以後你多與這些人親近,也不至於形單影孤。」

    「形單影孤?」齊寧微笑道:「武鄉侯,你這話我聽不大明白。」

    蘇禎道:「我的意思是說,朝中那些反對司馬家的官員,能照應的你就多照應,有他們幫手,你在朝中不至於孤立無援。」

    「武鄉侯說的是你自己吧?」齊寧輕聲道:「你是否覺得處境不妙,想讓我錦衣齊家多關照?」

    蘇禎老臉一紅,道:「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又何須你關照?」

    「武鄉侯,恕我直言,你覺得司馬家對你怎麼看?」齊寧低聲道:「你可知道,今天你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錯誤?」蘇禎一怔,「什麼錯誤?」

    「勞您駕,轉頭看一看咱們的鎮國公現在在做什麼。」齊寧悠然道:「你看到他,就明白你犯了什麼錯誤。」

    蘇禎心下疑惑,四下里看了看,找尋鎮國公蹤跡,很快便看到遠處司馬嵐正背負雙手,遠遠看著這邊,蘇禎目光剛好與鎮國公碰上,司馬嵐不動聲色極其自然地將目光移開,蘇禎卻是心下一凜。

    「明白了?」見到蘇禎微微變色,齊寧輕笑道:「武鄉侯,你的錯誤,就是不該湊過來和我說這番話。你過來的時候,人家鎮國公可是從頭到尾都盯著這邊,你想想,司馬家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你卻不識趣和我在這裡竊竊私語,你猜鎮國公現在怎麼想?」

    蘇禎環顧一週,發現眾臣三五成群湊在一起,唯獨自己與齊寧站在一起,最要命的是周邊一片空蕩,是個人都看到兩人在低聲私語。

    蘇禎乾笑道:「那那也沒什麼!」

    「武鄉侯錯了。」齊寧低聲道:「如果我是鎮國公,一定這樣想,你武鄉侯先和淮南王走得很近,淮南王倒了,你又和錦衣齊家靠在一起,那是擺明了要和司馬家作對到底,你覺得鎮國公心裡會舒坦?」嘿嘿一笑,輕聲道:「司馬家這次大失顏面,確實要找機會挽回面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扳倒一個重要的對手,如此才能在朝中重新立威,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你說的對手是誰?」蘇禎眉宇間明顯露出擔憂之色。

    齊寧嘿嘿一笑,低聲道:「武鄉侯當然覺得會是我,可是以我看來,誰都有可能,恰恰我不可能。」

    「哦?」蘇禎奇道:「為何?」

    齊寧瞥了那頭司馬嵐一眼,才輕聲道:「司馬家當然欲除我而後快,只可惜他們現在還沒有那樣的能耐。你莫忘記,我雖然沒什麼資歷,但錦衣齊家這塊招牌可不是糊弄人的。如今我手裡至少還有黑鱗營,此外秦淮軍團還有不少人都是錦衣齊家的舊部,無論是誰想動彈齊家,都要想想後果。」

    蘇禎沉默不語,心知齊寧所言大有道理。

    雖然朝中諸多大臣都拜在司馬家門下,司馬嵐也掌理著朝政,但司馬家手塚最強的利刃無非就是黑刀營。

    如果司馬家當真已經完全掌控了朝堂,無所顧忌,那麼今日也就不會忍受奇恥大辱。

    司馬家在朝中還有所顧忌的,無非兩股勢力,一股是金刀澹台家,另一股便是錦衣齊家,只因這兩家手中都握有兵權,時機不到,司馬家自然不敢輕易出手。

    「金刀澹台家雖然行事低調,在朝中的影響力似乎每況愈下,但東海水師在澹台家的手中,司馬家就不敢輕舉妄動。」齊寧低聲道:「四大世襲候,唯有你武鄉侯手中並無兵權,而司馬家要重新立威,自然要找一個地位極高的對手,武鄉侯,你現在可明白此人是誰?」

    蘇禎眼皮跳動:「你你難道覺得司馬家會會對付我?」

    「我只是猜測,武鄉侯自己回頭尋思尋思就好。」齊寧莫測高深一笑,「是了,武鄉侯,既然說到這裡,我乾脆和你說明白。其實所謂的孤立無援,我還真不在乎,錦衣齊家對朝廷忠心耿耿,若是有人蓄意對付齊家,就算只有我一人,我也不會就範。所以我當然不會四處求人和我站在一起,不過如果司馬家真的要對付你們蘇家,以蘇家目前的實力,恐怕真的要求人保一保了!」

    蘇禎嘴角抽動,啟寧輕描淡寫之間,卻是一句話直刺蘇 禎軟肋。

    便在此時,卻聽得腳步聲響,兩人循聲看去,卻見到司馬常慎正往這邊走過來,齊寧背負雙手,淡定自若,蘇禎卻略有一些緊張。

    司馬常慎看了齊寧一眼,才看向蘇禎,淡淡笑道:「武鄉侯,令嬡過幾日也要遠嫁東齊,今日皇上大婚,諸多禮儀武鄉侯倒可以多注意注意,馬上就輪到你們蘇家,有備無患。」輕哼一聲,緩步離開。

    蘇禎看著司馬常慎背影,表情變得異常僵硬,嘴唇微動,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 00:26
第八三九章夜行橫道

    群臣在奉天殿外等了一個多時辰,才聽到執禮太監宣禮,執禮太監領著群臣繞過了奉天殿,往內廷的淸和殿過去。

    淸和殿是皇宮內廷的中心,也是皇帝賜宴之所,通過內廷,後面就是後宮,而皇后所居住的鳳儀殿便在後宮正中。

    到得淸和殿外,又是一番繁瑣的程序,齊寧只能是別人做什麼也照著做,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已經是到了黃昏時分,齊寧心中感嘆,暗想這皇帝大婚,從上到下都是受苦,大早上出門到現在,莫說吃飯,就連一杯水也沒有喝上。

    片刻之後,才瞧見一眾女官和宮女簇擁著鳳冠霞帔的天香公主順著一條道路往後宮去,群臣這邊立時都跪倒在地,目送皇后離開。

    等到群臣進入淸和殿入席之時,天色已經暗下來。

    齊寧這時候只希望菜餚趕緊上來,先吃飽肚子再說,孰知左等右等,到天黑時候,宮廷內宴這才姍姍來遲,在座群臣也都是腹中飢餓,但菜餚上來之後,一個個卻又不敢失禮,淺嘗輒止,含蓄得很。

    齊寧見桌上眾官員一個個如此矜持,自己也不好放開手腳大吃大喝,心想實在不成,在宮裡再熬上一熬,等回了侯府再飽餐一頓,反正已經餓了一天,也不在乎多等一兩個時辰。

    其實楚國立國之後,歷任皇帝都是推行勤儉,今日諸般禮儀在齊寧看來已經十分繁瑣,可實際上有不少能省的禮序都已經省略,否則群臣入席還得推遲一兩個時辰。

    一開始群臣還有所矜持,但片刻之後,淸和殿便開始熱鬧起來,推杯至盞,齊寧見狀,倒也不客氣,這時候桌上的眾官員卻又都紛紛向齊寧端杯敬酒。

    若是此前齊寧在群臣之中還沒有什麼威望,但皇陵之變和今日迎親的禮儀之爭,已經是讓群臣對齊寧不敢小覷,一開始許多人還想著齊寧幾次與司馬家針鋒相對,是不知天高地厚,但兩次齊寧都是佔了上風,許多人便開始覺得這錦衣候雖然年輕,但卻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數百大臣在淸和殿共聚一堂,今日是喜慶的日子,淸和殿內倒也是熱鬧非凡。

    因為皇帝大婚,京城各處也都是張燈結綵,整座楚國帝都都籠罩在一片喜慶的氛圍之中,便是秦淮河上,也是歌舞昇平,許多畫舫上張貼上喜字,也不知是為了慶祝皇帝大喜之日,還是為了給恩客和姑娘們創造溫馨的氛圍。

    京城冷清的處所也不在少數,而淮南王府便是其中之一。

    淮南王府被抄沒之後,京都府的差役便過來接替羽林營暫時守衛王府,隨後從城外調過來的一百名黑鱗營兵士又接替了京都府衙差換防,而率領這支百人隊的部將,便是從侯府走出去的趙無傷。

    黑鱗營重建之後,齊寧派出侯府的侍衛段滄海與趙無傷前往統帥,留下了齊峰和李堂繼續在府中負責護衛。

    趙無傷話不多,為人低調,但辦事卻十分的靠譜,護衛王府絕非小事,齊寧派人調兵之時,特意囑咐由趙無傷領兵前來。

    王府的前前後後都被黑鱗營的兵士守住,便是周邊的幾條街道,趙無傷也會親自帶人時不時地巡看一下。

    月朗星稀,在王府的後門巷子裡,兩輛馬車停靠其中,後門敞開,幾名黑衣漢子從王府內抬著箱子出了門來,小心翼翼地將箱子往馬車上裝運。

    戶部尚書竇馗身穿便服,左顧右盼,時不時招手令人加快速度,兩名守在後門的黑鱗營兵士視若無睹,如同石雕一般。

    前前後後搬出五六隻箱子,分裝在兩輛馬車之中,等到最後一隻箱子抬出來,趙無傷才從後門出來,拱手向竇馗道:「竇大人,侯爺吩咐過,咱們將這些貨物都準備好,一件不少,竇大人回去查點一番。」

    竇馗知道趙無傷是齊寧心腹,雖然地位比趙無傷高得多,卻還是客氣道:「有勞諸位兄弟了,請轉告侯爺,此事我定會辦得妥妥善善,不讓侯爺有後顧之憂。」也不多言,匆匆登上前面的馬車,揮手道:「走走!」

    兩輛馬車開始緩緩啟行,每輛馬車邊上跟著四名腰間佩刀的黑衣漢子,藉著月光,護衛著馬車離開。

    竇馗只撿偏僻的街道而行,穿過兩條街,忽地感覺馬車車速放緩下來,竇馗正靠在車廂內閉目養神,感覺馬車慢下來,皺起眉頭,起身上前,掀開車簾子,正想責問,卻猛地瞧見前方街道上出現一群黑影來。

    竇馗心下一沉,那車伕卻已經喝道:「閃開,是誰擋著道,不想活了嗎?」

    「住口!」對方一個聲音冷喝道:「忠義候在此,竟敢放肆,再廢話一句,小心撕爛你的嘴。」

    竇馗聽到「忠義候」三字,心下一凜,立刻從車廂中出去,跳下馬車,抬眼望過去,果然見到一身錦衣華服的忠義候司馬常慎正背負雙手擋在前面,司馬常慎背後,跟著十多名大漢,一個個凶神惡煞。

    「原來是忠義候?下官拜見侯爺。」竇馗混跡官場多年,做戲的功夫倒是有的,臉上帶笑,上前拱手道:「侯爺這麼早就離席了?宮裡的酒宴還沒歇吧?」

    「確實還沒歇。」司馬常慎似笑非笑,瞅了車廂一眼,才淡淡道:「不過本侯在酒宴上找尋竇大人,想要敬竇大人一杯,卻找不見竇大人的身影,聽人說竇大人已經率先離席,所以本侯親自出來找尋。」

    「侯爺出來找下官?」竇馗心下一怔,但神色不變,笑道:「豈敢豈敢,今日是國公府的大喜之日,侯爺該當在宮裡多喝幾杯,何勞侯爺關護下官。」

    司馬常慎笑道:「竇大人,別人不謝,對你本侯可是非謝不可。」緩步往前走過來,繞著竇馗走了一圈,眼睛始終盯在竇馗身上:「這次皇上大婚,如果不是戶部竭力供應,也未必有今日這般順利。別人不知,本侯卻知道你竇大人居功至偉。」

    「這侯爺實在是過譽了,下官委實不敢當。」竇馗拱手道:「下官不敢耽擱侯爺用宴,改日定會帶上好酒前去敬侯爺兩杯。」

    司馬常慎哈哈一笑,道: 「那敢情好。不過竇大人,本侯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

    「侯爺侯爺有什麼吩咐,儘管示下!」

    「今日是皇上大婚,百官都在淸和殿用宴,推杯至盞十分熱鬧。」司馬常慎道:「為何唯獨竇大人率先離席?難道竇 大人是身體不舒服?」

    「這!」竇馗眼珠子一轉,嘆道:「下官這幾天確實身子不大舒服,而且不宜多飲,留在那邊,只怕稀里糊塗又飲酒過量,所以所以只能先告辭。」

    「原來是這樣。」司馬常慎背負雙手,微揚起脖子,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看著竇馗:「既然是身體不適,竇大人應該在府裡好生休養才是,怎地大半夜跑到這裡來?」微微側身,探頭向後面一輛馬車望過去,故意笑道:「竇大人總不是半夜幽會佳人,怕被人知道吧?」

    竇馗乾笑道:「侯爺說笑了,下官都一大把年紀,怎會怎會有那樣的心思。」

    「既然如此,後面那輛馬車裡又是何人?」司馬常慎微顯得意之色:「竇大人總不會告訴我那輛馬車裡無人吧?莫非是你的家眷?」

    「這!」竇馗額頭上冒出冷汗來。

    他和齊寧商定趁宮中夜宴之際偷運走王府的珍寶,就是防止司馬家的人插手其中,孰知精心安排下來,竟然還是在長街之上被堵了個正著。

    司馬常慎說是出來找尋自己飲酒,竇馗自然知道那是屁話,心知從一開始自己只怕就被司馬家盯住,自己從宮宴離開,定是被司馬家察覺,對方甚至猜到自己有所行動,這才丟下宮宴跑來堵住自己。

    眼下實在是麻煩至極,馬車之內那幾隻木箱子裡全都是從王府藏寶室弄出來的珍奇異寶,若是被司馬常慎打開了箱子看到,這批珍寶能否保住倒是其次,自己也要被戴上私吞珍寶的罪名,後果不堪設想。

    司馬常慎瞧見竇馗額頭冒汗,更是得意,笑道:「若馬車之中是竇大人的家眷,今日碰上,本侯正好拜見。」壓低聲音,故意道:「若是竇大人私下裡相會的佳人,也讓本侯瞧瞧模樣如何,竇大人放心,男人這點事,誰都有,本侯不會對外張揚。」

    竇馗竭力鎮定,道:「侯爺今日嫁女,事情重大,豈能在此耽擱。改日下官會帶上賤內前去拜見侯爺,時辰不早了,侯爺還是盡快回宮,免得其他人找尋侯爺卻見不到。」

    「怎麼? 」司馬常慎臉色一沉:「竇大人是不給本侯這個面子?」往前逕自走向馬車:「竇大人不想讓本侯見,本侯今日倒是非要見見不可,看看是什麼樣的佳人能讓竇大人連皇上的婚宴都不顧,深更半夜出來相會。」

    竇馗見司馬常慎直往後面那輛馬車過去,臉色大變,抬起手,失聲道:「侯爺,不可!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 07:13
第八四零章肆無忌憚

    司馬常慎卻並不理會,眼見得就要走到馬車前,護衛在馬車邊上的四名黑衣漢子立時握住刀柄,橫欄在司馬常慎面前。

    司馬常慎冷笑道:「就憑你們幾個螻蟻,也敢阻攔本侯,閃開?」

    四名漢子自然也知道眼前這人是忠義候,亦知道司馬家在朝中的權勢,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竇馗已經跑過來,氣喘道:「侯爺,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竇大人,你這般阻攔,難道這馬車之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竇馗冷冷道:「今天是皇上大婚,良辰吉日,本侯不想生事,可是若有人要鬼鬼祟祟做些見不得人的事,那可別怪本侯不客氣。」

    竇馗在皇陵之變的時候見識過司馬常慎的武功,司馬常慎一直不顯山不漏水,但在皇陵之變卻還是暴露了真本事,其武功著實不低,即使跟隨司馬常慎前來的那些隨從都不出手,僅司馬常慎一個人,四名黑衣漢子也未必攔得住。

    「侯爺,你說鬼鬼祟祟,又是什麼意思?」竇馗皺起眉頭。

    司馬常慎冷哼一聲,道:「我也不和你藏著掖著,竇馗,本侯問你,你剛才是從哪裡來?」

    他語氣毫不客氣,竇馗也忍不住冷笑道:「忠義候,下官從哪裡來,難道還要稟明於你?下官雖然及不上侯爺尊貴,但好歹也是戶部尚書,朝廷大員,行蹤總不至於要向你說明。 」

    「哦?」司馬常慎笑道:「偷偷從婚宴離席,半夜三更又出現在這裡,本侯當然要問。竇馗,你出宮的時候,本侯擔心你飲酒過多,所以好心讓人看著你,剛剛得到稟報,你出宮之後,便去了淮南王府,本侯沒有說錯吧?」

    竇馗心下一凜,皺眉道:「你派人跟蹤我?」

    「只是關心而已。 」司馬常慎指著馬車:「這輛馬車,今日本侯是非檢查不可,本侯懷疑裡面有蹊蹺。」

    竇馗手心冒汗,臉色微微泛白:「什麼什麼蹊蹺?」

    「淮南王世子蕭紹宗如今算是被軟禁在王府之內。」司馬常慎冷聲道:「沒有皇上的旨意,蕭紹宗不得踏出王府半步,竇大人,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竇馗道:「你懷疑世子在馬車上?」

    「當然有這個可能。」司馬常慎目光咄咄逼人:「你素來與淮南王走得近,如今蕭紹宗被軟禁,你未必不想救他離開。淮南王謀反,蕭紹宗就是反賊餘孽,你放他離開,是想讓他再行謀反嗎?」

    竇馗被他一頂大帽子扣上,心下惱怒,道:「若是世子不在車裡有如何?」

    「你別急。」司馬常慎道:「王府裡面除了蕭紹宗,還有些東西也是讓人惦記。竇大人,傳聞淮南王珍藏了眾多的珍奇異寶,我還聽人說,淮南王甚至將一些極品珍寶收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竇馗聽到這裡,眉頭跳動,背心都出汗來,暗想司馬家 然是盯上了淮南王府那批秘寶,看來自己與齊寧反倒是落入了司馬家的算計之中,司馬家早就料到會有人將那批秘寶偷運出王府,所以守株待兔,這下子人贓俱獲,麻煩實在不小。

    司馬常慎看出竇馗已經掩飾不住的慌張,唇角帶著冷笑:「那批珍寶價值連城,本侯只擔心有人發現之後,並無繳納入庫,而是想要中飽私囊。」

    「忠義候,你太過分了。」竇馗用憤怒掩飾自己的慌張:「抄沒王府,這是戶部的事情,主持此事的也是錦衣候,你忠義候似乎還沒有資格來管這件事。不錯,我是從王府出來,昨日抄沒王府的時候,有些東西沒有運出來,近日皇上大婚,不好對外張揚,這才私下裡運走,這又與你何干?」

    「好!」司馬常慎拍手道:「竇大人既然主動承認,那就什麼都好說。我問你,你說還有些東西沒有運出來,究竟是什麼?可是那批珍寶?」

    竇馗冷笑道:「是什麼也輪不著忠義候來過問,你若想檢查,拿皇上的聖旨來。」

    司馬常慎皮笑肉不笑道:「竇大人有膽氣。」臉色一沉,道:「中飽私囊,假公濟私,本侯當然能過問。」高聲道:「來人啊!」

    隨同司馬常慎而來的那群人早有準備,聽得司馬常慎一聲令下,立時如狼似虎衝過來,司馬常慎指著馬車道:「將馬車裡的東西給我搬出來,本侯要瞧瞧到底是什麼。」

    「忠義候,你大膽。」竇馗立刻移步過去,張開雙臂,「這是戶部的差事,沒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插手。你你並非戶部官員,沒有資格檢查,若是用強,那那就是違抗聖命,我要和你去見皇上。」

    「等檢查了裡面的東西,本侯自然會帶你去見皇上。」司馬常慎目漏凶光:「就算你不想去,那也不成了。」一揮手,身後眾人立時沖上去,便在此時,卻聽一個聲音叫道:住手!」

    這聲音突如其來,中氣十足,所有人頓時都怔住。

    司馬常慎扭頭看過去,昏暗之中,卻見到幾個人正緩緩走過來,等瞧清楚了來人,司馬常慎臉色陰沉難看,而竇馗卻是驚喜交加,長出一口氣,高聲道:「侯爺!」

    月光之下,一身官袍的齊寧正背著雙手緩步走過來,身後跟著幾名隨從,齊峰赫然就在其中。

    「咦,原來是竇大人,這不是忠義候嗎?」齊寧含笑道:「兩位不在宮中用宴,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剛才看不清楚,還以為是流氓地痞要在街頭打架鬥毆,這才出聲喝止。」掃了一眼,皺眉道:「怎麼都拿出刀來了,竇大人,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竇馗見到救星到來,底氣十足,大聲道:「侯爺,下官從王府運走一些之前剩餘的物事,半道上卻遇見了忠義候,忠義候的意思,是要檢查這些物事,下官以為這是戶部的差事,其他人沒有資格插手其中。」

    「這話沒有錯啊!」齊寧緩步過來:「各司衙門自有各司衙門的職責,若是互相插手,刑部管戶部的事,兵部管工部的事,那豈不是亂成一團,還要設六部衙門做什麼?」看向司馬常慎,面帶微笑道:「忠義候,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錦衣候來得正好。」司馬常慎一看到齊寧,心內便怒氣叢生,淡淡道:「竇大人今夜從王府出來,你可知道?」

    「知道。」齊寧笑道:「剛才不知道,現在不就知道了。」

    「你!」司馬常慎臉色一寒,卻還是竭力按住性子:「如此說來,他今夜從王府運東西出來,你事先並不知情?」

    「知不知情有何妨?」齊寧微笑道:「此番本侯與竇大人主理抄沒淮南王府,有些東西未必抄沒乾淨,竇大人在百官用宴的時候,還想著自己的職責,實在是讓人欽佩的事情。」

    司馬常慎冷哼一聲,道:「那錦衣候就沒有想過,有人想 要假公濟私,利用手中的權力,暗中從王府偷運不該拿走的東西?」

    「偷運?不該拿走的東西?」齊寧皺眉道:「忠義候,你這話我可聽不明白,竇大人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若是不明白,何不打開車廂看一看。」司馬常慎目光銳利:「我懷疑馬車之中,藏有淮南王府的珍奇異寶。若當真是珍奇異寶,竇馗必是中飽私囊無疑。」

    「中飽私囊?」

    「如果是兩位一起,今夜從王府運出東西來,本侯倒也無話可說。」司馬常慎似乎抓到什麼把柄,語氣之中不無得意:「不過錦衣候剛剛也說了,竇馗今夜從王府運出東西,你一無所知,既然如此,那竇馗就是背著你這位侯爺偷運寶物,如此鬼鬼祟祟掩人耳目,不是中飽私囊又是什麼?」

    「有理。」齊寧微微頷首,竇馗頓時變色,卻聽齊寧繼續道:「可是忠義候又如何確定這馬車之內一定是王府的珍奇 寶?」

    「打開看了不就知道。」

    「不對吧。」齊寧道:「忠義候是說,你現在並無任何證據,卻先入為主判斷竇大人運出來的就是奇珍異寶,換句話說,你是要先看了東西之後,才知道竇大人是不是中飽私囊,是不是這個意思?」

    「是又如何?」

    齊寧哈哈一笑,道:「那可就對不住了,沒有真憑實據,憑空懷疑,忠義候今兒個還真不能看了。你不是戶部的人,聖旨中也沒有說讓忠義候協理此事,既然如此,忠義候又以何種理由來摻和抄沒之事?」淡淡一笑,道:「此時若傳揚出去,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忠義候只是自持為鎮國公的兒子,才這樣肆無忌憚。」

    「你說什麼?」司馬常慎怒道:「你說誰肆無忌憚?」

    齊寧也沉下臉來:「各司衙門各有其職,忠義候沒有旨意,半道攔截戶部的車輛,這不是肆無忌憚又是什麼?」

    司馬常慎怒極,雙手握拳,忽然之 ,卻大笑起來,道:「本侯明白了,你們百般阻攔,這就證明馬車之中確實有鬼。齊寧,今日就算是天塌下來,老子也要看看馬車裡到底是什麼,你在此袒護竇馗,本就是一丘之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天你們是走不了了。」

    齊寧一呆,心想這話怎麼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而且還說得這般義正詞嚴,當真感覺刺耳至極。
V123210 發表於 2018-1-4 07:56
錦衣春秋 第八四一章 宮門是非

    竇馗有了齊寧在旁邊撐腰,底氣便壯起來,斷然道:「除非有皇上的聖旨,否則今晚誰也無權查看馬車。」

    司馬常慎盯著齊寧眼睛道:「齊寧,看來你也是這個意思?」

    「竇大人的意思,正是我的意思。」齊寧道:「本侯與竇大人連同查抄淮南王府,休戚相關,若是與此事無關之人都要過來檢查,我們是否還要讓大家排隊等候?」

    司馬常慎哈哈一笑,道:「好,既然如此,本侯現在就去請旨。」

    「忠義候是否太過分了。」竇馗雖然有齊寧撐腰,但想到馬車之中的珍寶卻是見不得人,也有些著急:「皇上今日大婚,正是良辰吉時,這時候去向皇上請旨,豈不是故意讓皇上不悅。」

    「皇上大婚,本侯自然不會打擾皇上。」司馬常慎冷笑道:「本侯派人去向太后請旨,到時候竇大人總不會不遵吧?」

    「太后?」竇馗臉色微變。

    「淮南王是皇族中人,而且他的諸多珍寶,不是都是宮廷賞賜。」司馬常慎得意道:「太后在皇族中的地位自不必提,而且事關宮廷藏寶,錦衣候,這一次你總不能說太后不能過問此事吧?」

    齊寧嘆了口氣,道:「忠義候既然執意如此,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你儘管派人去宮裡請旨,我和竇大人就在這裡等著。」向竇馗道:「竇大人,忠義候既然再三聲稱你是要私吞王府的珍寶,為示清白,就等著太后的旨意過來,讓忠義候看一看。」

    竇馗心中發虛,見齊寧向自己微微點頭,心想這小侯爺既然這樣說,也許待會兒真的有化解的法子,此時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應對,只能拖一時就是一時。

    「來人,將馬車趕到宮門之外等候。」司馬常慎沉聲道:「可別讓人偷偷走了。」

    他言辭很是無禮,竇馗一雙衣袖,冷哼一聲,見得那群人要將馬車趕走,立刻道:「且慢,忠義候,你要請旨查看馬車,我不說什麼,可是又要將馬車趕到宮門外,那是什麼意思?今日是喜慶的日子,有必要將此事鬧到宮裡去?」

    司馬常慎單手背負身後道:「宮宴快要結束,咱們到了宮門外,百官也該出宮了,到時候眾目睽睽之下,便可一見分曉。你竇大人伶牙俐齒,本侯不善言辭,將事實亮在眾人面前,是非曲直一下子就明白,豈不更好?免得到時候竇大人又說無人作證,是本侯冤枉了你。」

    司馬常慎察言觀色,今日竇馗和齊寧再三阻止自己查看馬車,他便已經確定馬車之中必定是那批寶物。

    竇馗心下微微發涼,暗想真的到了宮門之外,在百官眼皮子底下打開箱子,那時候可就沒有迴旋的餘地。

    那批珍寶一旦亮相,私吞王府財物的罪名想躲也躲不了,到時候百官在場,竇馗知道立刻就會有人向朝廷彈劾自己,罷官免職那是輕的,說不定有人借題發揮,抄家砍頭的可能都是有的。

    齊寧也是微變顏色,皺眉道:「忠義候,此事不必鬧大吧?皇上和百官今日心情都不錯,若是因為這件事情擾了大家的興致,是不是不好?」

    「國事為重。」司馬常慎步步緊逼:「錦衣候,你也是朝廷重臣,難道不明白,比起大家的興致,抄沒王府這件事情更要重大嗎?」

    「這!」齊寧臉色難看,司馬常慎卻已經催促道:「來人,將馬車趕到正陽門外。」

    竇馗看著齊寧,齊寧皺著眉頭,都是愁眉不展。

    司馬常慎領人趕著兩輛馬車往皇宮正門正陽門過去,所有人都是徒步而行,齊寧跟著走出一段路,忽然道:「忠義候,剛才多飲了幾杯,身體有些不是,宮門那邊,我就不過去了!」

    竇馗一聽,身體發軟,心想這小侯爺看來是想臨陣脫逃,將所有的罪責都要推在自己身上,看向齊寧,齊寧也正看向他,兩人四目相接,竇馗眼中顯出乞求之色,司馬常慎卻是立刻道:「錦衣候,你可不能走。」

    「為何?」

    「你是抄沒王府的主辦,如今馬車中有從王府運出來的物件,你又怎能半道而走?」司馬常慎目光如刀般盯在齊寧身上:「不管此事與你是否有關,到時候檢查馬車,你總也要在現場,否則就說不過去了。」

    齊寧嘆了口氣,無可奈何搖搖頭,隨隊而行。

    淮南王府距離皇宮自然也不會太遠,行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經趕到正陽門外,這時候卻剛好碰見一群官員三五成群從宮門內出來,眾官員瞧見司馬常慎等人趕著馬車過來,都是一臉詫異。

    馬車靠在邊上停下,不至於擋住眾官員出門的道路,但眾官員這時候不但看到司馬常慎,又看到竇馗和齊寧,愈發覺得奇怪,如何肯離開。

    宮中擺宴,觥籌交錯,齊寧三人離開的時候也都是悄無聲息,許多官員根本不曾注意到三人離開,這時候看到三名本在夜宴上的重臣卻突然出現在宮門外,而且還趕著兩輛馬車過來,都覺稀奇。

    「侯爺,這是怎麼了?」吏部侍郎陳蘭庭率先走上前來:「馬車裡是誰?」

    堂堂忠義候和錦衣候徒步而行,馬車裡面的人自然是非同小可,但皇上和司馬嵐都在宮內,眾人實在想不通普天之下還有誰能讓兩大世襲候徒步跟在馬車邊上。

    司馬常慎得意洋洋瞥了齊寧一眼,道:「車裡沒有人。」

    「沒有人?」四下里一片嘩然,更是鬧不清楚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這時候武鄉侯蘇禎也已經出來,湊上前來,也是一臉茫然:「馬車沒人,趕著空車到這裡做什麼?難道是要借誰離開?」話一出口,便覺得有些不可能。

    群臣入宮,自然也有不少人有馬車轎子接送,但卻都有專門等候的地方,誰也沒有膽量將自己乘坐的工具堵在宮門之外,而且眼前這兩輛馬車看上去十分的普通,那是士紳鄉賈才會乘坐的馬車,朝中但凡有些品級的官員,是絕對看不上如此簡陋的座乘。

    「諸位大人就在這裡稍候。」司馬常慎道:「本侯入宮請旨!」吩咐手下:「都看緊了,可別讓人跑了。」也不廢話,逕自往宮裡去找太后請旨。

    蘇禎這才湊到齊寧邊上,問道:「錦衣候,到底出了什麼事?這這是唱的哪一出?」

    齊寧淡淡一笑,道:「我也不瞞諸位。昨日抄沒淮南王府,並無全部抄沒乾淨。」抬手指向竇馗:「竇大人不辭辛苦,夜宴尚未結束,便繼續前往王府將餘下的物件運去戶部,因為是皇上大婚的日子,所以儘量低調行事,不好打擾大夥兒。」嘆了口氣,才繼續道:「可是走到半道上,卻被忠義候帶人攔住,忠義候堅決要查看馬車裡的東西,還說竇大人是偷運王府的珍寶。」

    四下里頓時一陣騷動,陳蘭庭背負雙手,冷笑一聲道:「這也怪不得忠義候。竇大人半夜三更從王府運送物件,誰知道運的是什麼?錦衣候說是要往戶部運過去,誰又能保證是真是假?也許忠義候沒有攔住,就神不知鬼不覺運到了其他地方也未可知。」

    「住口!」竇馗實在忍受不住,厲聲喝道:「陳蘭庭,你放的什麼狗屁?」

    陳蘭庭一愣,不怒反笑:「竇大人,你急什麼,宮門之外,口出髒言,你也是讀書人,不覺得有辱斯文?我只是說句實話而已,不愛聽別聽就是。」

    吏部尚書是由司馬嵐兼任,但司馬嵐平日輔理朝政,吏部實際上一直都由吏部侍郎陳蘭庭主持,其實際權力與吏部尚書並無太大差別。

    但在官位之上,陳蘭庭畢竟還是比竇馗這個戶部尚書矮上一級,此時當眾嘲諷竇馗,許多官員心下都知道陳蘭庭這是仗著司馬家的勢力才敢如此放肆。

    「陳蘭庭,你讀過書,可知道上下有別?」齊寧一看到陳蘭庭這狐假虎威的傢伙就心中反感,冷笑道:「一個侍郎,和竇大人說話如此放肆,是誰給你的膽子?」

    陳蘭庭一聽齊寧聲音,就心下發虛,勉強笑道:「是下官的不是,下官下官只是說有這個可能。」

    「有些事情,還真是有樣學樣。」齊寧刺耳一笑:「忠義候方才攔住竇大人,也是這樣的說辭,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竇大人是從王府運走珍寶,卻大加猜測竇大人就是想要中飽私囊,嘿嘿!」

    這時候四周眾官員也聽明白了緣故,有人已經問道:「竇大人,馬車裡到底運的是什麼東西?是非曲折,打開來看,不就明白了。」

    竇馗背負雙手,冷聲道:「朝廷有朝廷法度,戶部有戶部的章程,戶部抄沒的東西,自有戶部登記在冊,難道誰都可以過問?」

    齊寧抬起手,朗聲道:「諸位大人,現在說什麼也沒用。忠義候要查馬車,說是要維護朝廷,現在還去向太后請旨,我們也不多說什麼。俗話說得好,清者自清,等忠義候拿了旨意過來,打開了馬車,大家就都看看竇大人是否真的偷運珍寶。」

    蘇禎忍不住問道:「錦衣候,是你和竇大人一起從王府運出來的東西?」

    「那倒不是。」齊寧笑道:「我是半道上突然碰見,信任竇大人的為人,再加上這次抄沒王府也確實是由我主持,所以這才跟著一起來弄個究竟。」

    四周群臣聞言,頓時都想你這小侯爺還真是心大,誰不好相信卻要相信竇馗的人品,若待會兒真的查出馬車裡是王府的珍寶,錦衣齊家豈不也被竇馗牽累其中,司馬家正愁找不到你齊家的把柄,這下子你是送上門來,也難怪司馬常慎會抓住不放。
V123210 發表於 2018-1-4 07:57
錦衣春秋 第八四二章削爵

    群臣都有心想要看看今晚這場好戲到底是個怎樣結局,自然捨不得立刻離開,宮門外宮燈如星,倒是明晃晃一片,宛若白晝。

    司馬常慎的腳程倒也不慢,瞪了一陣子,就見到司馬常慎快步而來,群臣立時讓開了道路,司馬常慎手裡拿著一件黃綢,靠近過來,得意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黃稠道:「錦衣候,竇大人,這是太后的懿旨,不知道有了這道懿旨,這兩輛馬車是否可以檢查?」說完,將手裡的黃綢丟到了竇馗手中。

    竇馗早已經是冷汗直冒,打開黃綢看了一眼,面如死灰,轉視齊寧,將手中的黃綢遞過去,這時候太后旨意在手,竇馗已經沒有任何能耐阻止司馬常慎檢查馬車,面色慘白,他心裡清楚,只等馬車裡的箱子被打開,自己的前程也就到頭。

    他現在只盼齊寧能夠想出法子來阻止司馬常慎。

    齊寧卻根本不接那道黃綢,只是輕嘆道:「諸位大人都在場,是非曲折,很快就能明白。不過雖然有太后懿旨,我們無法阻攔忠義候檢查馬車,但有些道理卻還是要說明白。」

    司馬常慎冷哼一聲,道:「什麼道理?」

    「諸位,戶部辦差,忠義候今夜橫加插手,這是不爭的事實。」齊寧神情也冷峻起來:「我不知道究竟是誰給忠義候這麼大權力,竟然連戶部的公務也要過問。今日能夠過問戶部之事,那麼明日是否就能過問刑部甚至是兵部的事情?」冷笑一聲,道: 「忠義候,不如我回頭上道奏摺,讓皇上直接加升你為宰相,六部衙門都交給你管理如何?」

    司馬常慎並不著惱,道:「錦衣候,你說這些話,目的無非還是想阻攔本侯檢查馬車,只不過本侯是倔脾氣,認定的事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今晚之事,也不是本侯也插手戶部的事情,而是覺得竇 馗今晚的所為有異狀,必須要查清楚。」

    「忠義候的心情,我也能理解。」齊寧淡淡道:「不過沒有任何代價,忠義候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檢查誰就檢查誰,傳揚出去,是不是對司馬家的名聲不好?」

    司馬常慎皺眉道:「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忠義候認定馬車裡一定是竇大人偷運的珍寶,如果當真如此,忠義候就是查貨了一宗大案,為朝廷立下了大功。」齊寧直直盯著司馬常慎的眼睛:「若是這樣,雖然今晚的行為有些無禮甚至是霸道,但畢竟立下功勞,也算是功過相抵,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司馬常慎眉頭鎖著,也是盯著齊寧的眼睛。

    「可是如果竇大人清清白白,馬車之中並無忠義候所說的奇珍異寶,難道竇大人就該遭受忠義候這版侮辱?」齊寧冷笑道:「竇大人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堂堂戶部侍郎,辦差之時,被忠義候當街阻攔,甚至污衊為偷運王府的寶物,如今還被強行帶到宮門之外,拿了太后的懿旨前來搜查馬車,這些侮辱,就算是普通人也經受不住,又何況是朝廷的重臣?」抬手指著群臣道:「如果忠義候今晚不給個說法,那麼以後滿朝文武大臣,是否任由忠義候懷疑哪個就查哪個? 」

    齊寧這番話的煽動性極大,今晚司馬常慎扭著竇馗追查,竇馗在朝中已經算是地位極高的臣子,如果司馬常慎並無任何證據卻連竇馗都能如此強行調查,那麼正如齊寧所言,日後司馬常慎豈不是想查哪個就是哪個。

    兔死狐悲,群臣一想到這裡,難免就對司馬常慎心存不滿,神色各異。

    司馬常慎心知齊寧是在煽動群臣,心下惱怒,但卻不好爭執,此時也看出群臣似乎不滿,冷笑一聲,道:「錦衣候,你覺得本侯該如何做才能搜查馬車?」

    齊寧高聲道:「竇大人為朝廷辦差,我對竇大人深信不疑,所以當著諸位的面,為竇大人作保。若是忠義候今日果真從馬車裡搜出王府的珍寶,竇大人卻是中飽私囊,那麼本侯就算是識人不明,願意向皇上請旨,削奪錦衣候爵位。」

    此言一出,宛若驚雷在群臣之中炸起,不少人都驚呼出聲來。

    四大世襲候可說是大楚帝國無上的榮耀,也是楚國特別的存在,從立國至今,四大世襲候在大楚始終有著極為尊貴的地位,誰都知道,楚國世襲候爵位都是貨真價實的榮耀,那都是在開國之時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來才得來的賞賜。

    只要有世襲候的爵位存在,在楚國朝廷多少還有穩固的一席之地,就譬如蘇禎才幹平庸,但因為承襲了武鄉侯爵位,享受到的榮華富貴也是遠超出其他朝臣,而且滿朝文武即使骨子裡有許多人瞧不上蘇禎,但在面子上也不失禮數。

    錦衣候爵位更是兩代侯爺打出來的金字招牌,放眼天下,錦衣候無論走在哪裡,都會讓人高看一眼。

    可是這位小侯爺今夜為了給竇馗作保,竟然要拿出錦衣候爵做賭注,不少人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齊寧瘋了。

    一旦錦衣候爵被削奪,那麼錦衣齊家不但食邑立刻就會被收回,最要緊的是以後再想與司馬家相抗,將會更加的困難。

    有人心中便已經在感嘆,暗想年輕人性情衝動,這小侯爺看來是要將齊家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家底一朝敗盡。

    司馬常慎卻似乎唯恐齊寧收回承諾,立刻道:「大家都聽到了,錦衣候以侯爵之位為竇大人作保,本侯可是聽得一字不差。」

    竇馗也是心下駭然,暗想齊寧當真是糊塗了,若是齊寧保有錦衣候爵位,還能夠勉力救自己,可是一旦連爵位都沒有了,那是自身難保,就不必說還能庇護其他人,張嘴要勸說,齊寧卻已經盯著司馬常慎道:「忠義候難道就沒有什麼表示?」

    司馬常慎又如何不知道齊寧的意思,也不含糊,冷笑道:「錦衣候既然敢拿爵位來保,本侯當然也不會讓你吃虧。若是這馬車之中,當真不是要緊的物事,本侯也會向皇上請旨,削奪了忠義候的爵位,錦衣候,這你可滿意?」

    眾人心想司馬常慎既然也敢拿忠義候的爵位來賭,那顯然是信心十足志在必得,這時候只覺得氣氛緊張起來,因為無論誰輸誰贏,自立國開始之後的四大世襲候,今夜便將少了一位,自今而後楚國也只有三位世襲候存在。

    「且慢。」齊寧抬手道:「忠義候這話說的含糊,你說馬車之中如果不是要緊的物事才會請旨削爵,那你告訴大家,什麼是要緊的物事,什麼又是不要緊的物事?」

    竇馗心想齊寧連爵位都賭上,自己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穩住心神,冷笑道:「不錯,忠義候,這話你可要說清楚。」

    司馬常慎道: 「好,那我就說清楚。如果馬車之中藏匿的不是王府蒐羅的金銀珍寶,又或者古董字畫,那麼就算是本侯輸了。是了,如果蕭紹宗藏在裡面,哼,那也就不必多說了。」

    齊寧立馬道:「大家都聽好了,這是忠義候親口說出的話,為免誤會,我重複一遍,忠義候的意思是說,如果馬車之中藏得不是金銀珠寶或者古董字畫,又或者不是淮南王世子,那麼他就算是橫加干涉戶部事務,越權涉事,會向皇上請旨削去他忠義候的爵位,忠義候,我有沒有說錯?」

    司馬常慎 頭道:「你沒有說錯,本侯就是這個意思。」

    齊寧冷笑一聲,向邊上退開兩步,朗聲道:「既然忠義候請了太后的懿旨,我便不再阻攔。 」指著馬車道:「忠義候儘管派人搜找,將馬車翻個底朝天。」

    司馬常慎也不廢話,沉聲道:「來人,給我搜!」

    先前他帶領的那十餘名隨侍一直都是圍在馬車邊上,這時候他一聲令下,一群人再不猶豫,如狼似虎衝過去,打開了馬車,很快,就七手八腳從馬車上抬下了四五隻箱子來。

    群臣圍在四周,一個個伸頭探腦,唯恐漏過什麼。

    五隻箱子擺成一排,全都加鎖貼了封條,司馬常慎臉上顯出得意之色,沉聲道:「打開箱子!」

    幾名隨侍立刻上前,用刀刃撬開了鐵鎖,隨即一個個將五隻箱子全都打開來,打開之後,每隻箱子上面都蓋著紫色的絹布,司馬常慎單手背負在身後,瞧了竇馗一眼,見竇馗臉色慘白,那額頭上冷汗直冒,甚至連身體都在微微輕顫,司馬常慎唇角更是泛起冷笑,又瞧了齊寧一眼,只見齊寧背負雙手,微抬頭仰望蒼穹。

    司馬常慎走到一隻箱子前,伸出手,二話不說,一把掀開了蓋在上面的絹布,群臣都屏住呼吸,一個個睜大眼睛盯著那箱子,只想看看那絹布下面到底是什麼物事,司馬常慎掀開絹布一剎那,竇馗嘴角抽動,扭過頭去,不敢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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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4 08:00
錦衣春秋 第八四三章圈套

    絹布掀開一剎那,四周卻是一陣死寂。

    司馬常慎盯著箱內物事,本來得意洋洋的臉上瞬間變色,這時候湊在邊上較近的官員卻已經看到,那木箱之中,竟然放著五六隻桶,有官員甚至情不自禁去摀住鼻子,卻是認出那些竟然是用來出恭的恭桶。

    司馬常慎瞳孔收縮,急忙去掀其他箱子的絹布,一一打開來,眾人卻都看到,五隻箱內,別無他物,竟全都是恭桶,大大小小竟然有三四十個,這些恭桶大都是木桶,卻也有銅製,但銅製卻並不多,不過三四個而已。

    至若司馬常慎先前篤定以為的奇珍異寶古董字畫,那是連影子也瞧不見。

    司馬常慎這時候臉色已經變得慘白,額頭冒汗,那邊竇馗卻似乎已經感覺到什麼,瞧了箱子一眼,一時間怔住,不自禁往前走出幾步,等看清楚幾隻箱內全都是恭桶,頓時欣喜若狂,臉上顯出難以掩飾的驚喜之色。

    四下里很快便竊竊私語起來。

    齊寧這時候才緩步走過來,掃了一眼,這才盯住司馬常慎,司馬常慎感覺齊寧目光如刀般,此時卻根本不敢與齊寧對視,只是喃喃道: 「圈套,這這是圈套。」猛地一轉身,見到竇馗就在身邊,一把揪住竇馗衣領,厲聲道:「竇馗,你們玩什麼鬼把戲,這這是圈套!」

    「圈套?」竇馗一把掙開,後退兩步,他心緒一定,這時候已經是底氣十足:「忠義候,你所說的圈套又是什麼意思?今夜半道攔阻馬車,難道還是我請你去的不成?」

    「為何箱子裡都是恭桶?」司馬常慎怒聲道:「這這怎麼可能?」

    竇馗整了整官袍,淡淡道:「既然是抄沒淮南王府,自然是能查抄收歸國庫的東西都要儘可能地抄沒。這些恭桶也在抄沒範圍之內,但畢竟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半夜差人運回戶部,忠義候,這有沒有觸犯國法?」

    常理而言,抄沒家產,很少有將恭桶運走,通常而言,除了將金銀珠寶古董字畫等值錢的物事運走外,剩下的桌椅器都會找人直接出價運走,而恭桶從來都是無人問津的物事,淮南王府享盡榮華富貴,有幾隻純金打造的恭桶也是不假,但在昨日抄家之時,已經被運走。

    誰也沒有想到,竇馗半夜三更從淮南王府運出來的竟然是一批恭桶,雖然說夜運恭桶確實有些讓人匪夷所思,但在法理之上,卻又偏偏挑不出任何毛病來,而且沒有人會愚蠢到以為運一批恭桶會是為了貪墨財物中飽私囊。

    司馬常慎這時候已經意識到自己被狠狠擺了一道,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卻偏偏沒有什麼話可說。

    齊寧嘆了口氣,道:「忠義候,現在塵埃落定,馬車裡運的是什麼東西,大家眼睛都不瞎,看的一清二楚。」指著箱內恭桶笑道:「誰要是覺得這些是古董珍寶,現在就可以拿回去收藏,本侯可以向皇上請旨將這些東西全都贈送給大家。」

    四下里頓時響起一片哄笑聲。

    司馬常慎只覺得臉上發燙,齊寧卻繼續道:「忠義後說淮南王府還藏有珍寶,可是我與竇大人將淮南王府每一個角落都搜遍,對了,負責搜找的還是宮中的羽林兄弟,搜出來的東西,都登記在冊,而且都運到了戶部,我實在不知,淮南王府還有什麼樣的珍寶會被偷偷運出來。」

    陳蘭庭見到司馬常慎身陷困局,忍不住道:「錦衣候難道不知淮南王當初有收藏奇珍異寶的嗜好?而且聽人說他還專門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私藏那些奇珍異寶。忠義候自然是擔心有人找到那批秘寶,佔為己有,所以才會!」

    「且慢。」齊寧皺眉道:「陳侍郎,你說到這裡,本侯可得問清楚。你說聽人說淮南王藏有秘寶,那你要說清楚,是誰和你說,證據何在,那批秘寶又藏在何處?」

    陳蘭庭一愣,訕訕道:「下官也只是聽人提及,那批秘寶在哪裡,下官下官又如何知道。」

    「你不知道,為何在這裡大放厥詞?」齊寧冷笑道:「你聽誰提及?現在就將他帶過來,當著諸位大人的面,咱們說清楚。否則還讓人覺得我和竇大人發現了秘寶,暗地裡中飽私囊,這份冤屈,本侯可受不了,竇大人,你可受得了?」

    「當然不成。」竇馗底氣十足,義正辭嚴:「本官和侯爺忠於職守,奉公守法,今日已經哼,已經被忠義候冤屈了一回,若是下次還有人繼續往侯爺和本官身上潑渾水,難道要一直忍受下去。本官管理戶部,終日與錢糧打交道,有人心存狐疑,覺得本官手上不乾淨,那倒也罷了,可是錦衣齊家素來廉潔奉公,小侯爺更是清正廉明,有居心叵測之輩詆毀錦衣齊家的聲譽,本官也是看不過去。」

    齊寧道:「所以今日陳侍郎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要拿出證據來,證明淮南王卻是有秘寶藏起來,你現在就將告訴你這個秘密 的人帶過來。」抬手摸了摸鼻子,冷笑道:「淮南王珍藏秘寶,自然不會對外到處宣揚,那人又是如何知道淮南王藏有秘寶?若不是十分親近,而且是淮南王信任之人,本侯實在很難相信他是如何知道?」

    他與竇馗一唱一和,但言辭之中卻滿是殺機。

    最後一句話卻著實要緊,就等若說誰知道淮南王秘寶之事,就有可能是淮南王的黨羽,如今滿朝文武最擔心的就是被牽連到淮南王謀反一案,巴不得和淮南王脫離幹係。

    陳蘭庭也知道事情不妙,急忙道:「侯爺,這下官其實也是偶然聽人提及,到底是誰說出來,下官下官還真記不得了。」

    「哦?」齊寧冷冷道:「一句記不得,就可以推諉一切。」指著陳蘭庭鼻子道:「本侯聽說淮南王謀反之前,你半夜三更與淮南王有過密謀,可有此事?」

    陳蘭庭魂飛魄散,失聲道: 「哪哪有此事,錦衣候,你你可別血口噴人,你可有證據?」

    「陳大人沒有證據,就可以信口胡言,本侯沒有證據,難道就不能猜測?」齊寧淡淡道:「陳蘭庭,你要記著,飯可以亂吃,話可要亂說。本侯再問你一遍,淮南王藏有秘寶之事,是真是假?」

    陳蘭庭額頭冒汗,不禁抬袖抹去,道:「這這應該是有人造謠,絕無此事。」

    「看來陳大人還是明白事理的。」齊寧露出一絲笑容:「沒有證據的事情,就不要胡說八道,連三歲孩童都知道的事情,堂堂朝廷重臣,難道連孩童都不如了?既然淮南王藏有秘寶之事是子虛烏有,那麼偷運王府秘寶,更是一派胡言。」陡然看向司馬常慎,問道:「忠義候,陳大人說王府秘寶一事是有人造謠,卻不知你意下如何?」

    司馬常慎已經知道自己是被齊寧算計,冷笑一聲,道:「有沒有,本侯也不清楚,沒有找到證據之前,自然不好說有,但也不能說沒有。」

    「這就是了 」齊寧微微一笑,指著箱子道:「那麼忠義候覺得這些物事可是要緊的物事?竇大人是否有偷運珍寶之嫌?」

    司馬常慎無話可說,背負雙手,冷哼一聲。

    「看來忠義候也不覺得這是什麼王府秘寶了。」齊寧揮揮手:「竇大人,這幾隻箱子本來好端端的,卻被人毀了鐵鎖,你說該怎麼辦?」

    竇馗道:「之前怎樣,就該恢復成怎樣。」

    齊寧笑道:「不錯。」指著司馬常慎那幾名手下道:「你們都聽到了,砸壞的鐵鎖,現在就恢復好,然後將箱子抬回馬車上,先前如何放的,分毫不差放好。」

    那些屬下一個個面露難色,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司馬常慎卻是掏出一錠金子丟在箱內,道:「這錠金子,足夠再買十個箱子。」

    「既然忠義候出金子賠償,看在鎮國公的面子上,竇大人,這事情就不要太過追究了。」齊寧哈哈一笑。

    竇馗這時候在已經是對齊寧唯命是從,立刻道:「一切聽從侯爺吩咐。」臉色一沉,向那幾名司馬家的隨從道:「你們還不將箱子放回去,難道要將這些恭桶留在宮門外?」

    不等司馬常慎吩咐,一種人急忙關好箱子,將五隻箱子小心翼翼抬回了馬車。

    「忠義候,有今晚的教訓,以後還是不要輕易摻和其他各司衙門的事情。」齊寧嘆道:「更不要動不動向太后請旨搜查,太后若是知道下來的懿旨只是為了搜查恭桶,也不知會如何生氣。」

    「你!」今日從頭到尾,司馬常慎在齊寧的手下處處落下風,滿腔怨怒,眾目睽睽之下卻又無從發洩。

    齊寧微微一笑,道:「不過其實也不必太過擔心,忠義候說過,會向皇上請旨削爵,若是爵位被削,沒了忠義候的爵位,你也沒有任何的名義和資格去摻和其他衙門的公務,落得清閒自在,也不是什麼壞事,忠義候,是不是這個理?」

    群臣心想你司馬常慎當眾立下賭約,如今一敗塗地,總不至於厚著臉皮耍賴,今晚你還算是忠義候,等皇上的旨意下來,削爵收地,大楚四大世襲候從此就會四去其一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4 08:00
第八四四章暗度陳倉

    司馬常慎倒是沒有猶豫,道:「齊寧,你放心,本侯說過的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明日本侯就會上摺子請旨,請皇上削奪本侯的爵位。」他臉色難看,說到這裡,冷笑一聲,背負雙手,抬步便走。

    群臣給他讓出道路來,有人心中卻已經想著,司馬常慎上摺子或許不會有假,但侯爵是否真的會被削奪,那卻是未知之數。

    如今司馬嵐在朝中的權勢無人可及,而後宮的太后又是出自司馬家,摺子到了皇帝手中,前朝司馬嵐後宮太后若是私下裡說情,皇帝未必真的會削奪司馬常慎的爵位。

    齊寧卻已經拱手向四周道:「諸位大人,耽擱大家的時間,好在有諸位作證,竇大人的冤屈得以昭雪。」

    竇馗立刻向四周環顧一禮,眾臣各有所思,此時已是深夜,眾官員也不好多留,各自離去。

    竇馗大難不死,心中慶幸,瞧見眾官員都離開,這才走到齊寧面前,心有餘悸道:「侯爺,今夜可是驚險的很,若非侯爺運籌帷幄,下官只怕!」說到這裡,心裡疑惑,還是忍不住問道:「侯爺,這箱子裡的東西,怎麼變成了恭桶?」

    齊寧微微一笑,湊近低聲道:「竇大人可別見怪,這一招叫聲東擊西。 」

    竇馗恍然大悟,明白過來,雖然知道自己是被齊寧當作了棋子利用,但好在這個結果確實讓人滿意,若不是齊寧這一招聲東擊西,自己現在只怕已經要被押入大獄,也不再計較,輕聲道:「侯爺,那批珍寶?」

    「竇大人,淮南王府果真有秘寶嗎?」齊寧背負雙手,似笑非笑。

    竇馗瞬間明白,嘿嘿一笑,輕聲道:「哪裡有什麼秘寶,不過是別有居心之人造謠而已。淮南王府的珍寶,早都被運到了戶部,連一錠銀子也沒留下。」他也是識趣之人,知道此事不宜再多說,拱手道:「侯爺,下官且先回戶部,時辰不早,侯爺早些回府歇息。」

    齊寧微微頷首,含笑道: 「今日辛苦竇大人了。」

    竇馗又是一禮,不再多言,登上馬車,車伕調轉車頭,車行轔轔,很快便即離開。

    齊峰卻早已經將齊寧的坐騎牽過來,齊寧翻身上馬,逕自回府。

    回到侯府,已經是過了子時,侯府老總管韓壽卻在大堂等候,見齊寧回來,立刻上了茶水,齊寧抿了一口,笑道:「老總管還沒歇息?」

    韓壽湊近輕聲道:「侯爺,三老太爺那邊今兒個黃昏十分來了一趟,見了三夫人。」

    「哦?」

    「是為了侯爺的婚事。」韓壽道:「三老太爺這次也還算用心,去了幾趟神候所居的閒樂居,彩禮也送了過去,西門姑娘的生辰八字名帖也都請了過來,眼下都在三夫人手裡。聽說這兩天三老太爺還要去一趟,就是為了請期,只要定下日子來,事情也就差不多,只等著迎親了。」

    齊寧其實也不知道顧清菡對於這門婚事心裡是怎樣想的,輕聲問道:「三夫人對這門婚事可有說什麼?」

    「三夫人似乎也很歡喜。」韓壽道:「三夫人此前對三老太爺都是不假辭色,不過今天對三老太爺還算客氣,還向三老太爺再三道謝,謝他為 侯爺的婚事忙前忙後。」

    齊寧知道顧清菡在人前是個落落大方的女人,就算心裡有什麼想法,也絕不會輕易表露出來。

    那晚偷偷潛入她屋裡瞭解許多事情之後,這幾日卻是一直不曾見到,心內還真是有幾分想念,不過他知道太夫人那雙眼睛一直在背後盯著之後,心知儘可能還是不要與顧清菡太過接觸,以免被太夫人看出破綻來。

    「老總管先去歇著吧,事情我都知道了。」齊寧溫言道:「回頭我會問三娘到底是什麼狀況。」

    韓壽年紀也大了,撐到現在也著實有些疲倦,退了下去。

    等韓壽退下,齊寧才招手讓齊峰過來,齊峰湊在跟前,低聲道:「侯爺,李堂還沒有回來,事情不知道辦的如何。」

    「他辦事不會有問題。」齊寧輕聲道:「回來之後,你讓他直接去我屋裡。」想了一下,才道:「有件事情你回頭去辦一下。」

    「什麼事?」

    「上次我去與丐幫碰頭,帶你去過,你知道那地方。」齊寧低聲道:「你是我的人,白舵主也知道,灰烏鴉在他那邊養傷,你回頭去看看灰烏鴉現在情況如何。如果沒有什麼性命之憂,你安排一個安靜的地方,我要見見他,不要讓別人知道。」

    齊峰低聲道:「侯爺放心,小的定會辦得妥善。」

    齊寧又飲了半碗茶,這才起身回屋,回到自己房裡,腦中立時便想到地藏曲譜,田夫人說要將琴譜中的兩首曲子分離開來,最快也要十來天時間,也不知道分離之後,是否能從中窺出玄妙。

    他正尋思這兩天是否找個時間抽空過去看看進展,門外便響起敲門聲,隨即聽到李堂聲音傳來:「侯爺,是我,李堂!」

    齊寧上前去打開門,也不廢話,令李堂進了屋,立刻關上門。

    李堂進屋之後,齊寧示意他到桌邊坐下,親自給他倒了杯茶,李堂謝過之後,才低聲道:「侯爺,已經和那邊交接好,總共是五十三件貨物,袁公子親自接應。」

    「那就好。」齊寧微鬆口氣:「確定沒有人發現?」

    李堂輕笑道:「侯爺手段高明。淮南王在皇陵自盡後,淮南王府就被司馬家的人盯上,昨日抄家,王府附近不下七八雙眼睛盯著,如果不將那批人調走,那批寶物根本不可能運出王府。」

    齊寧微微一笑,道:「誰都知道淮南王府就是一座寶庫,司馬家想要染指淮南王府的珍寶,必然不會讓別人得手。」

    「竇馗駕著馬車離開後,那群人都以為竇馗運走的就是王府的珍寶,立刻都跟了上去。」李堂笑道:「侯爺利用竇馗引走了那些眼睛,而且故意折騰了半夜,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過去,我們這邊才有機會和時間將那批珍寶運出去。」

    「這還是你們動作迅速。」齊寧若有所思:「司馬常慎一時疏忽,沒有料到這一點,不過他現在只怕已經回過神來,知道我們是現在王府附近只怕又有他的人了。」

    現在派人已經遲了。」李堂道:「東西都已經運走,他們守在王府外面也是白守。」低聲道:「只是小的有一個擔心,不知當講不當講。」

    齊寧輕拍李堂肩膀:「有話就說,不必猶豫。」

    「侯爺,你覺得袁榮真的可信?」李堂不無擔憂道:「他如果將此事告之袁老尚書,只怕!」

    齊寧笑道:「事先我到也想過,思來想去,也只有他能相信了。他欠我一個人情,最重要的是,我答應出手之後,會給他一成,這與他有切身的利益,他不會不做,而且他平時花銷不少,但卻並無多少進項,這一次足以讓他大掙一筆,怎能放棄,只要沾上手,他就知道絕不可為人所知了。」

    「侯爺相信他就好。」李堂微微寬心。

    「除了他,也是在沒有其他人好相信,最重要的是只有他才能將那些東西出手。」齊寧道:「田家藥行雖然也是經商的,或許也有出手的途徑,但已經有人知道田家藥行與我有淵源,所以會盯著田家,一旦如此,田家反倒不能妄動了,只有袁榮那頭,不會有人生出疑心,沒有人會想到我會信任到將那批秘寶交到袁榮手裡。」

    「袁公子交友廣闊,認識不少商賈公子。」李堂明白過來:「侯爺是藉著袁公子之手,讓那批珍寶從那些商賈公子手中出去?」

    齊寧淡淡一笑,並不言語。

    實際上他卻正是如此打算。

    齊寧很清楚,那些珍寶留在手中,只是鑑賞之物,只有換成銀子,才能做事,要發展實力,只靠錦衣候這個招牌萬萬不成,必須要有足夠的財力在背後支撐,而錦衣齊家雖然是世襲侯爵位,但府裡能夠調用的銀子少之又少,更何況有太夫人盯著,齊寧更不會動彈侯府的銀子。

    自己即使將那批珍寶拿在手裡,卻並無出手的途徑,而且司馬家定會死死盯著自己,即使有出手途徑也沒有太多機會。

    反倒是袁榮那邊,卻是一個絕佳的選擇。

    袁榮認識的人不少,最緊要的是,齊寧還記得當初秦淮河上花後評選認識的那幾位闊少,無論是魏塘瓷器的陳牧寬,還是松江茶莊的江城,甚至是朱家布莊的朱雨辰,這幾人都是豪富一方的人物,門路眾多,如果有這些人暗中出手,不但迅速而且穩妥。

    「侯爺,袁公子雖然可信,不過咱們是否要派人注意一下?」李堂低聲提醒。

    齊寧想了一下,搖頭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把這事交給了袁榮,就放心讓他去辦。」狡黠一笑:「雖然此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但為以防萬一,此後的事情我們不要沾手其中。」

    李堂明白齊寧深意,輕聲道:「小的明白了。」心下明白,如果真出了紕漏,這事兒也連累不到小侯爺的身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8-1-5 00:42
第八四五章留門

    齊寧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來,收拾一番,到了餐廳,令人準備了飯食。

    他吃飯的時候,並不喜歡別人在旁邊伺候,令丫鬟退下,剛提起筷子,眼角倩影一動,扭頭看過去,卻見到顧清菡從門外進來。

    顧清菡今日穿著十分隨意,一身短襦裙,薄紗清亮,胸前一抹紫紅色的抹胸,她肌膚白皙,在那紫紅色的抹胸襯托下,肌膚更顯雪膩,裹著胸前峰巒如山,兩條雪膩的胳膊倒是漏出大半,粉膩如玉,欺霜賽雪。

    她似乎也是剛剛起來,烏髮盤起,顯然是沒有精心打扮,略施淡妝,但這般看過去,卻更是嫵媚嬌豔,風韻動人,渾身上下散發著誘人的女人味。

    進到屋內,看到齊寧坐在餐桌邊,顧清菡一怔,顯然是沒有想到在這裡碰到齊寧,半隻腳踏進屋內,另一條**卻擱在外面,停了下來,輕咬紅唇,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進來。

    齊寧看到顧清菡慵懶嫵媚的模樣,心頭一蕩,起身來,輕聲道:「三娘剛起來嗎?」

    顧清菡左右看了看,才輕輕點頭,齊寧轉到對面,將椅子拉開,衝著顧清菡微微一笑,顧清菡一咬嘴唇,終是扭著腰肢輕步過去,坐下之後,齊寧已經拿起碗給顧清菡盛了一碗粥,雙手放在顧清菡面前,又拿了粥勺遞過來。

    齊寧如此體貼入微,顧清菡不禁幽幽嘆了口氣,伸手接過,齊寧又將剛剛端上來的菜餚往顧清菡面前推過去,顧清菡輕聲道:「不用,我吃粥就可以。昨晚昨晚睡得晚,所以今兒個起來的遲了些。」

    齊寧在顧清菡對面坐下,柔聲道:「這幾天都很晚睡嗎?」

    「嗯!」顧清菡輕點螓首,舀了一小勺粥,抬手擋在前面,姿勢優美,輕抿了一口,齊寧看她吃東西的樣子都如此好看,心下更是蕩漾,直直看著那嬌美的臉龐,顧清菡感覺到什麼,抬頭來,看齊寧直勾勾看著自己,臉頰微紅,低聲道:「看什麼?」

    齊寧也低聲道:「好幾天沒看到三娘,所以想好好看看。」

    顧清菡臉頰更是泛紅,輕啐一口,低聲道:「一大早就胡言亂語。昨晚你是不是很晚才回來?」

    齊寧微微點頭,有心想要和顧清菡多說說話,當下便將昨晚司馬常慎攔阻竇馗的事兒說了,但是卻並無告之那批珍寶下落,顧清菡聽得齊寧拿出錦衣候爵位做賭注,蹙眉道:「真是胡鬧,那箱子裡若當真是王府的寶物,難不成你還真要朝廷將爵位削奪了?」

    齊寧輕笑道:「我自然是心中有數的。」

    「是不是你事先就準備好的?」顧清菡冰雪聰明,又如何猜不透其中的玄機:「王府的寶物被你運走了?」

    齊寧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說話,顧清菡心中明白齊寧顧忌,也不多問,眉宇間卻顯出一絲落寞,低頭吃粥。

    「三娘是不是怪我?」齊寧見顧清菡神情,壓低聲音問道。

    顧清菡搖搖頭,勉強笑道:「沒有,你別多想。」

    「這事兒比較複雜,我不想讓三娘捲入進來。」齊寧也輕嘆道:「知道的越少,對三娘越好。但三娘如果真想知道,我自然會告訴你,在我而言,這座王府裡面,沒有比你更重要的人。」

    顧清菡嬌軀輕顫,微抬頭,看了看齊寧,隨即柔美一笑,道:「喝粥吧,別說話了。」

    「三娘,這幾天你一直睡不著,是什麼緣故?」齊寧低聲問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還是想得太多?」

    「你不用擔心,過兩天就好。」顧清菡道:「辦好你自己的事兒就成。是了,韓總管是不是向你說過,三老太爺這兩天就會和西門家定下日子來,只要日子定下來,咱們這邊就要開始準備迎親了。」

    齊寧只是盯著顧清菡眼睛,也不說話。

    顧清菡被看的有些羞臊,瞪了齊寧一眼,齊寧輕嘆一聲,問道:「三娘,你說實話,和西門家結親,你心裡歡不歡喜?」

    「當然歡喜。」顧清菡立刻道:「你本就該娶親了,錦衣齊家的香火要由你傳承下去,你一日不娶親,大夥兒心裡都替你著急。」

    齊寧苦笑道:「如此說來,三娘就沒有一絲不快?」

    「我我為何要不快?」顧清菡眼神頓時有些慌亂。

    齊寧身體微微前傾,低聲道:「你知道這輩子肯定是逃不脫我的手心,我遲早有一天都會讓你變成我的女人,如今我娶了別的女人,你心裡便沒有一點不快?」他目光如炬,緊盯著顧清菡迷人眼眸。

    顧清菡嬌軀又是一顫,急忙向四下看了看,這才低聲道:「你你又發瘋了,我我什時候要做你的女人?你!」一咬牙,氣道:「要被你氣死了。」一扭嬌軀,側身對著齊寧,一臉不悅,可這般嬌怒模樣,更是讓人心頭蕩漾。

    齊寧柔聲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錦衣侯府所有的東西我都不在乎,除了你之外。」

    「你馬上便要娶親,現在和我說這些,不覺得不覺得很荒謬嗎?」顧清菡輕嘆道:「我說了多少次,咱們絕不可能,你就是當做耳邊風。」瞥了齊寧一眼,低聲道:「我現在每天如履薄冰,你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就不要讓我不要讓我害怕。」

    齊寧站起身來,轉到顧清菡邊上,微低下身,湊在顧清菡耳邊道:「你放心,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讓侯府在咱們的控制之下,到時候我保證沒有任何人能夠管得了咱們。」

    「管不了又如何?」顧清菡咬著嘴唇:「你別想別想能對我怎樣。」

    齊寧輕輕一笑,低聲道: 「三娘這幾天一直沒睡好,是不是一直想著我?」

    「你!」顧清菡臉上滾燙,心想這小子越來越不要臉來,啐道:「你不要太自以為是,我只是身子不大舒服,和你有什麼幹係?」

    「身子不舒服?」齊寧眼珠子一轉,輕笑道:「我明白了。三娘,我懂的一套推拿的功夫,只要全身推拿一番,就能讓人渾身輕鬆,絕對可以睡個好覺,你今晚給我留門,我去找你。」說話間,一隻手輕輕搭在顧清菡柔軟光滑的香肩上。

    「休想。」顧清菡耳根發熱,立時起身來,不敢在這裡多呆下去:「我會把門窗關的緊緊地,你你要是胡來,我到時候就喊人。」就似乎害怕齊寧會動手動腳一般,扭著腰肢迅速往門外去,齊寧盯著他搖曳生姿的背影,似笑非笑,顧清菡走到門前,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見齊寧兀自盯著自己腰肢下面看,心中明白那臭小子在看什麼,更是心跳得厲害,竟是拿一隻手擋著自己的豐滿翹臀,落荒而去。

    齊寧對女人的心思自然很是清楚,顧清菡口中雖然那般說,但她表現出來的反應卻表明並非對自己沒有感覺。

    他倒不是有心真要挑逗顧清菡,只是明白這幾天顧清菡心中的壓力很大,鬱鬱寡歡,這才故意逗弄,舒緩她的壓力。

    皇帝大婚,按照楚國的禮制,京城百姓可以連續慶祝三天,皇上在這三日之內,也可以留在後宮,不必上朝理政,而群臣也會很自覺地在這三天之內不去打擾新婚燕爾的皇帝陛下。

    可是到中午時分,齊寧便接到宮裡的旨意,傳召齊寧進宮。

    齊寧知道皇帝新婚燕爾的時候突然傳召自己入宮,自然不會是閒來無事,匆匆進了宮中,被太監領著到了禦書房,只見到隆泰滿面紅光,眉宇間倒是顯出掩飾不住的愉悅之色,齊寧看在眼裡,心知肚明,昨晚小皇帝初入洞房,必然是領略到了男歡女愛的妙處,這才春光滿面。

    「過來。」隆泰一見到齊寧進屋,立刻招手,齊寧上前見了禮,湊近上前,笑瞇瞇道:「皇上昨晚休息的可好?」

    隆泰瞪了他一眼,但隨即顯出回味之色,壓低聲音道:「司馬嵐進宮了,現在正在覲見太后,只怕待會兒就要過來了。」從桌上取了一份摺子遞給齊寧:「你先看看。 」

    齊寧接過摺子,掃了幾眼,看明白這是司馬常慎呈上的摺子,司馬常慎倒也算是言而有信,這份摺子正是請皇帝削奪忠義候爵位。

    「昨天在宮門外發生的事兒,朕已經知道了。」隆泰低聲道:「司馬常慎攔阻竇馗,你和他在宮門之外打賭,他在群臣面前落敗,這份摺子是不得不呈上來的。」也不問王府那批秘寶之事,只是問道:「依你之見,朕該如何處置此事?」

    「皇上,如果昨天是我落敗,那麼我這個錦衣候的爵位定然不保。」齊寧輕聲道:「既然有機會削奪司馬常慎的爵位,何樂而不為?」

    「這份摺子是早上就呈上來。」隆泰冷笑道:「朕早上和皇后去向太后請安,太后就已經知道此事,她說這都是你和竇馗設下的陷阱,故意陷害司馬常慎,還說你們是奸黨,讓朕要從重懲處,嘿嘿!」

    齊寧淡淡一笑,道:「這樣說來,太后定然是給皇上壓力,不讓皇上準了這道摺子。」

    「朕和她說了,司馬常慎和你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定下的賭約。」隆泰道:「滿朝文武皆知此事,是朕不准了,以後司馬家的信譽無存,對司馬家有百害而無一利。她又讓人去傳了司馬嵐進宮,兩人必定是在商量對策了。」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齊寧,你說,待會兒司馬嵐過來請求,我們該怎麼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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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5 07:57
第八四六章交易

    齊寧微一沉吟,才道:「皇上,此事我也不好妄加表態,全憑皇上聖裁。」

    隆泰罵道:「朕召你過來,不就是要和你商量,你倒是含糊其辭。」

    齊寧嘿嘿一笑,道:「本來要對司馬家下手還沒有太好的機會,既然這一次司馬常慎主動請旨,皇上又為何不藉此機會削了他爵。咱們也有好說辭,正如皇上方才所言,這並非是皇上故意要削他的爵位,不過是因為滿朝文武皆知此事,為了維護司馬家的信譽,這才勉為其難。」

    隆泰哈哈笑道:「這個理由其實也不差。」輕托下巴,想了一想,才道:「待會兒看看司馬嵐到底會怎樣說。」

    齊寧湊近一些,低聲問道:「皇上,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

    「啊?」隆泰奇道:「何事?」

    齊寧詭異一笑,壓低聲音道:「皇上昨晚洞房花燭,一個晚上要應付兩個新娘子,今天便要處理政務,是不是?」

    「滾。」隆泰 罵道:「你當朕向你一樣不知節制?朕的身體可好得很。」隨即壓低聲音道:「朕昨晚沒有去永春宮。」

    「永春宮?」

    隆泰解釋道:「司馬菀瓊入住了永春宮,朕已經照著太后的意思,封了她為皇貴妃。」

    「如此說來,皇上昨晚一直待在鳳儀宮?」齊寧奇道:「司馬菀瓊豈不是獨守空房?」

    隆泰道:「朕本就沒想過去永春宮,而且朕聽說她昨天受了傷,正好有理由不去。」

    「受傷?」

    「她昨天入宮之後,就找了太醫看腿。 」隆泰道:「太醫對朕稟報,司馬菀瓊小腿裡扎入了一根針,也不知道是何時扎入進去。」

    齊寧立時便想到昨日的情景,司馬菀瓊等台階的時候,突然摔倒,現在看來,那時候竟然是被人在腿上紮針,只是當時眾目睽睽之下,又是何人出手?腦中竟是迅速浮現出那名身影妖嬈的東齊宮女。

    便在此時,忽聽得外面傳來聲音:「啟稟皇上,鎮國公求見!」

    隆泰立刻坐正身體,齊寧也迅速退到案前,垂手站好,隆泰和齊寧對了一個眼色,才道:「宣鎮國公進來吧。」

    司馬嵐一身官袍,身形微微佝僂,氣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從門外進來時,看到齊寧,頓了一下,但還是上前向皇上躬身行禮道:「老臣參見皇上。」便要跪下行禮,隆泰已經道:「老國公年事已高,不必拘禮了。」

    司馬嵐拱手道:「老臣謝恩。」

    「錦衣候,端把椅子給老國公坐下。」隆泰吩咐道。

    齊寧過去端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在司馬嵐身後,語氣倒也恭謹:「老國公,您請坐。」

    「有勞錦衣候。」司馬嵐沖齊寧點頭微笑,隆泰待司馬嵐坐好,才問道:「老國公今日進宮,可是有什麼事情?」

    「皇上,老臣是來請罪!」司馬嵐作狀欲起身,隆泰已經抬手道:「老國公坐下說話就好,不必起身。」隨即皺眉問道:「老國公前來請罪?這又從何說起?」

    司馬嵐看向齊寧,嘆道:「錦衣候,昨日司馬常慎多飲了幾杯酒,發起了酒瘋,竟敢阻攔戶部辦差,老臣知道此事之後,回府對他大加責訓。不過這事情已經犯下,後悔也是不及,老臣只能進宮向皇上請罪。」

    隆泰和齊寧對視一眼,心想司馬嵐今日果真是要來為司馬常慎說情,隆泰不動聲色,拿起那道摺子道:「老國公可知道忠義候呈上來的這道摺子? 」

    司馬嵐頷首道:「老臣知道,這也是老臣責令司馬常慎呈上來。昨日在宮門之外,司馬常慎不顧皇上大婚之際,招搖生事,而且與錦衣候有言在先,便是匹夫之諾也值千金,更何況司馬常慎。」頓了頓,才道:「所以這道請旨削爵的摺子,還請皇上聖裁。」

    隆泰想了一下,才道:「老國公,此事太后也對朕提及。自我大楚開國至今,都是四大世襲候,若當真削奪了忠義候,這!」

    「皇上,老臣懇求皇上準了這道摺子。」司馬嵐正色道:「一諾千金,非同兒戲。司馬常慎既然當著百官的面立下了承諾,若是皇上不准了這道摺子,以後司馬家又如何在朝堂立足?」

    隆泰倒有些意外,看著司馬嵐,想要鬧清楚他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皇上,老臣所言,出自肺腑。」似乎看穿了隆泰的心思,司馬嵐輕嘆道:「皇上看在老臣多年苦勞的份上,封賜了國公,這是隆恩浩蕩。自太宗皇帝至今,司馬家侍奉三代帝君,都是受到無上的隆恩,今次司馬常慎犯下過錯,也必須要有懲處。皇上剛剛的不久,更要賞罰分明,如此才能明令朝野!」

    隆泰猶豫了一下,才道:「只是太后那邊!」

    「皇上不必多想,太后那邊,老臣已經奏明。」司馬嵐道:「這道摺子,萬望皇上準了,老臣將感激不盡。 」

    隆泰見司馬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就順水推舟道:「老國公既然這樣說,朕也就不再堅持,既然如此,朕就準了這道摺子。」

    司馬嵐起身拱手道:「老臣謝皇上聖恩。」

    隆泰不禁瞥了齊寧一眼,見齊寧臉上也是狐疑之色,顯然也是猜不透司馬嵐這條老狐狸到底是什麼套路。

    「老國公坐下說話就好。」隆泰柔聲道:「只是爵位削奪,那食邑還是留下吧。」

    「皇上,削爵奪邑,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司馬嵐正色道:「若是削奪了爵位,卻保留食邑,反倒是讓人多生口舌。」

    隆泰微微頷首,司馬嵐卻是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司馬常慎年紀雖不小,但行事魯莽,脾氣暴躁,老臣有一事,還求皇上答允。」

    「老國公儘管說。」

    司馬嵐想了一下,才道:「皇上,司馬常慎雖然脾性不好,但才幹還是有的。知子莫如父,老臣也不諱言。不過再好的鋼鐵,若是不多加打磨,也是難成氣候。司馬常慎若是能夠多加歷練,也定能夠為朝廷多多效命。」

    「歷練?」隆泰隱隱覺得事情不對勁,問道:「老國公準備如何歷練司馬常慎?」

    「老臣以為,最還的歷練之處,自然是在軍隊。」司馬嵐冷哼道:「司馬常慎自幼富貴,不知天高地厚,也沒吃過苦頭,才會自以為是。若是能將他丟到軍中,與士兵同甘共苦,然能夠磨礪他的性子。而且司馬常慎自幼倒也是熟讀兵書,對於行軍佈陣也算頗有心得,如果能夠去往前線,實地歷練,應該還是能有一番作為的。」

    此言一出,齊寧心下一凜,這時候終於明白了司馬嵐的意圖。

    淮南王倒台之後,齊寧就料到司馬家想要在朝中呼風喚雨,就必然要染指財政和兵馬,今日老狐狸主動請求皇帝準了司馬常慎奪爵的摺子,齊寧便覺得事有蹊蹺,這時候才明白,這老狐狸是先退後進,削了司馬常慎的爵位,卻藉此要讓司馬常慎進入軍中。

    所謂的軍中歷練,自然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身為司馬嵐的長子,無論進入那支軍隊,有司馬嵐在背後支撐,很快就能在其中形成一股勢力。

    「老國公想讓他去哪支軍隊?」隆泰不動聲色:「東海水師?西川軍團,還是秦淮軍團?」

    司馬嵐嘆道:「皇上,北漢政變,如今情勢未明,但不管情勢如何變化,一旦有良機,我大楚還是不能錯過機會,該當立刻北伐。其實老臣這些時日也一直在籌劃此事。秦淮軍團隨時都能夠出兵北伐,老臣的意思,可以讓司馬常慎去往秦淮軍團,只有經過了真正的戰場,才能夠讓司馬常慎迅速成熟起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齊寧心下冷笑,暗想司馬家終究還是要染指秦淮軍團了。

    這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如今司馬家對錦衣齊家恨之入骨,最大的敵手就是秦淮軍團,錦衣齊家在朝中立足的根本,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秦淮軍團的存在,司馬家不敢對錦衣齊家輕舉妄動,自然也是忌憚於齊家與秦淮軍團的關係。

    秦淮軍團兩代主將都是出自錦衣齊家,錦衣齊家在秦淮軍團的烙印自然是極其深厚,便是如今的秦淮軍團大將軍岳環山也是齊家一手培養出來,如此淵源,任何人想要動彈錦衣齊家,當然都要好生思量一番。

    見隆泰微微沉吟,司馬嵐苦笑道:「方才老臣在太後面前絮絮叨叨,恨鐵不成鋼,太后便讓老臣向皇上請求送司馬常慎去往軍中。老臣想了想,亦覺得太后所言甚是,這才鬥膽向皇上懇求。」頓了頓,繼續道:「而且老臣以為,以目前的形勢,秦淮軍團也確實需要朝中派人去監督。老臣向皇上稟明過,秦淮軍團內部派系叢生,有些人甚至縱兵劫掠百姓,若是長此以往,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齊寧不動聲色問道:「老國公,秦淮軍團現在很亂嗎?」

    司馬嵐點頭道:「其實秦淮軍團內一直存有派系,不過令尊在日,足以震懾秦淮軍團那幫驕兵悍將,倒也不會出什麼亂子。但令尊過世後,雖然岳環山代領秦淮軍團,可畢竟無法與令尊相提並論,許多悍將就連岳環山也是按捺不住的,如今又是非常之時,若是不能整頓軍紀,一旦開戰,後果不堪設想。」

    「老國公覺得要整頓秦淮軍團的軍紀倒也不差。」隆泰沉吟道:「不過司馬常慎是否合適?」

    「皇上,只要你下一道旨意,由司馬常慎代皇上前往秦淮軍團協助岳環山整頓軍紀,應該不會出差錯。」司馬嵐道:「司馬常慎能力還是有的,老臣並非因為他是老臣的兒子便舉薦他,而是為朝廷挑選適合的人選,老臣願意為司馬常慎作保,若是司馬常慎鬧出差錯,老臣請願請皇上削奪公爵之位。」

    隆泰立刻道:「老國公言重了。老國公,其實朕也有事要找,正好你今天入宮,想要與你商量。」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淮南王一案,自然不能就此作罷。」隆泰肅然道:「朕的意思,是要刑部繼續調查此事,不過刑部尚書錢饒順不堪重用,已經被罷官免職,刑部尚書一職暫時空缺。朕以為要主持刑部,必定要從四大世襲候之中挑選人選!」

    司馬嵐微微頷 ,卻也是不動聲色。

    「金刀老侯爺常年養病,兩個兒子也都在軍中,自然不好調回。武鄉侯蘇禎那邊,有人說他與淮南王有過交往,自然不好讓他主理刑部。」隆泰緩緩道:「朕倒想過司馬常慎!」

    「皇上,司馬常慎萬萬不成。」司馬嵐斬釘截鐵道:「皇上,外面都在風吹,皇陵之變,是因為司馬家與淮南王有私怨而導致,事實雖非如此,但人言可畏,如果讓司馬常慎主理刑部,定然會給人以口實,到時候司馬常慎公也不公了。」

    「哦?」隆泰道: 「老國公是覺得司馬常慎不合適?那可有合適人選?」

    司馬嵐微笑道:「皇上說刑部該由四大世襲候中的人去主理,這倒是不假。想來想去,如今最合適的人選,也只有錦衣候了。」

    「錦衣候?」

    「錦衣候雖然年紀輕輕,但智勇雙全,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司馬嵐肅然道:「而且錦衣候為人正直,若是由錦衣候主理刑部,讓他在刑部歷練,必然是朝廷之福。」

    「不過錦衣候年紀輕輕,老國公覺得他是否合適?」

    「有志不在年高。」司馬嵐笑道:「大將軍齊景當年也是年紀輕輕徵戰沙場,立下無數汗馬功勞,錦衣候是大將軍的嫡子,也必然深得大將軍的才幹,老臣以為,凡事只要用心去做,總能做好。」

    隆泰點頭道:「老國公這樣說,朕就安心了。齊寧,朕令你去主理刑部,繼續徹查淮南王一案,你可敢接下這擔子?」

    齊寧上前一步拱手道:「承蒙皇上和老國公信任,臣必當殫精竭慮,不負皇上隆恩。」

    隆泰道:「那就傳朕旨意,錦衣候齊寧即日去往刑部上任。」又向司馬嵐道:「既然司馬常慎願意前往軍中歷練,老國公就代朕傳旨 讓司馬常慎前往秦淮軍團,協理岳環山整頓軍紀,朕賜封司馬常慎為前將軍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1-6 08:35
錦衣春秋 第八四七章 天羅膏

    司馬嵐起身謝恩,他目的既已達到,卻也並不耽擱,告退而去。

    等司馬嵐離開,隆泰才冷笑一聲,齊寧也是皺眉道:「皇上,這老狐狸主動請旨削爵,原來是早有謀劃,準備染指秦淮軍團了。」

    隆泰道:「司馬常慎昨晚回去,自然是和司馬嵐商議了半夜。」冷笑道:「不過朕若不答應司馬常慎前往秦淮軍團,你這刑部尚書的位子也不容易拿過來。」

    齊寧很清楚,政治上的博弈,往往就是互相妥協,各取其利,最終達成各自的目的。

    隆泰顯然是知道想要阻止司馬常慎前往秦淮軍團十分困難,乾脆順水推舟,又借此機會,將刑部尚書的位置拿了下來。

    至少當前的形勢對隆泰來說,刑部尚書的位置至關重要,若是被司馬家奪了刑部的控制權,司馬家必然會藉著淮南王一案興風作浪,控制住刑部,至少眼下也算是控制住了朝堂的局面。

    「皇上,司馬常慎去往秦淮軍團,勢必是衝著那邊的兵權而去。」齊寧神情凝重:「朝中有司馬嵐在背後撐腰,咱們不可不防。」

    「朕封他為前將軍,你可明白其中用意?」隆泰低聲冷笑道:「岳環山雖然統領秦淮軍團,但目前也只是個衛將軍,前將軍僅屈居於衛將軍之下,你覺得司馬常慎到了前線,是好事還是壞事?」

    齊寧瞬間明白過來,靠近隆泰,輕聲道:「皇上是要讓司馬常慎成為眾矢之的?」

    「朕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隆泰嘆道:「不過朕卻是明白,朝臣講究資歷,而軍人更講究資歷。前線十萬大軍,想要晉封,那定要立下汗馬功勞,前線的將士都是提著腦袋拚殺換取名爵,此番司馬常慎被朕直接封為前將軍,到了前線,那幫驕兵悍將難道會心服?」

    齊寧露出一絲笑意,道:「那麼多猛將在前線征戰,也未曾晉封為前將軍,如今司馬常慎帶著前將軍的頭銜過去,眾將士自然會以為他是仗了司馬家的出身而已。」

    「司馬家自立國開始,就一直未曾掌握兵權。」隆泰道:「四大世襲後之中,也唯有司馬家在軍方的威信最弱,秦淮軍團一直都是你們齊家統帥,對你們齊家還是有感情的,但是對司馬家!」頓了一下,才道:「朕這次也是一場豪賭,話雖這樣說,但司馬常慎如果真的在軍中站穩腳跟,那也是麻煩的事情,所以你要抓緊時間,盡快抓住刑部,終有一日,朕要你繼承錦衣齊家的衣缽,前去統領秦淮軍團。」

    「讓我去?」齊寧微有些吃驚。

    雖然秦淮軍團兩代統帥都是出自錦衣齊家,秦淮軍團與齊家有著千絲萬縷的淵源,但這並不表明秦淮軍團就隸屬於齊家。

    當齊景過世之後,齊家對於秦淮軍團的直接控制權也就斷絕。

    前線大將軍,並非像皇位一樣子承父業,秦淮軍團是錦衣老侯爺一手帶出來,而齊景後來能夠接任大將軍一職,卻也是因為齊景弱冠之年開始,就已經跟隨秦淮軍團征戰疆場,而且立下無數戰功。

    齊景能夠子承父業,固然與自己的出身有些關係,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齊景有足夠的戰功和資歷才幹坐上那個位置。

    今日的齊寧和當年的齊景完全不同。

    直到今時今日,齊寧甚至沒在秦淮軍團真正待上一天,更不必說與將士們征戰沙場,如今司馬常慎前往秦淮軍團固然會被秦淮軍團的將士們排斥,可就算換做是齊寧前往,秦淮軍團的將士念在錦衣齊家的名頭或許不會為難齊寧,但要讓齊寧以現在的資歷統御秦淮軍團,讓秦淮軍團的將士們心服口服,那無疑是痴人說夢。

    對軍人來說,出身是什麼並不重要,但是戰功卻是不可或缺,沒有立下戰功,便是普通的士卒在骨子裡也會瞧不上。

    齊寧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聽隆泰說會讓自己日後前往秦淮軍團,心中還是吃了一驚。

    隆泰道:「還不到時候,先幫朕處理好刑部的事情。」若有所思道:「朕最信任的人是你,秦淮軍團是我大楚的主力軍團,交在別人手中,朕當然不能放心。」

    齊寧知曉隆泰的心思,心想自己要想成為統帥秦淮軍團的大將軍,那還是任重道遠。

    「刑部那邊,人員眾多,你過去之後,也要小心謹慎。」隆泰道:「朕倒沒有想過你能夠斷案如神,不過有兩件事,你要給朕辦好。」

    「皇上請示下!」

    「這一件事,自然是淮南王一案。」隆泰神情肅然:「這件案子,自然還是要追查下去,不過尺度如何掌握,你自己心裡有數。刑部之內魚龍混雜,必然還有淮南王的人,說不定還有司馬家的人,這兩撥人你也知道該怎麼辦。」

    齊寧深知隆泰讓自己接管刑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阻止司馬家借題發揮,輕聲道:「皇上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還有,刑部掌管天下刑名,非比尋常。」隆泰輕聲道:「你主理刑部之際,給朕多謝心眼,能用之人盡力提拔,莫讓刑部都是一群酒囊飯袋。」起身來,道:「你隨朕來。」

    齊寧一怔,也不明白隆泰要帶自己去哪裡,但皇上有吩咐,自然是不能違抗。

    齊寧領著齊寧出了御書房,在宮內穿行,禁宮宮闕重重,玉柱長廊,隆泰只是背負雙手在前領路,齊寧跟在後面,心下狐疑,走了好一陣子,實在忍不住問道:「皇上,咱們這是要去哪裡?」

    「讓你跟著就跟著,別那麼多廢話。」隆泰也不回頭。

    齊寧無可奈何,又走了片刻,穿過一道宮門,順著一條長廊前行,到了一處宮殿外,門外卻是兩名宮女守著,見到隆泰過來,齊齊屈身行禮,齊寧掃了一眼,卻發現這兩名宮女的衣著與宮中其他的宮女頗有不同,心下陡然一動,隱隱明白什麼。

    「這裡就是鳳儀宮。」隆泰領著齊寧進到宮內,這才回頭笑道:「齊寧,昨天你倒是干了一樁好事。」

    齊寧見隆泰似笑非笑樣子,一時間也猜不透隆泰這話意思,齊寧也不多做解釋,逕自領著齊寧轉入一間屋內,屋內裝飾的華貴卻不奢靡,流光溢彩,這時候早有幾人迎上前來,屈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齊寧見到當先那人一身金黃色的衣裙,華貴非常,瞧見那張臉,秀美清麗,立時便即認出來,那正是東齊的天香公主,當今大楚皇后。

    齊寧在東齊之時見過天香公主,對她的容貌倒是記得很清楚,不過此前所見的天香公主青春爛漫,但眼前的天香公主卻是貴氣逼人,落落大方,也不知道是因為穿著的緣故,還是因為已為人婦,氣質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隆泰卻已經迅速扶起天香公主,含笑道:「皇后,朕說過了,沒有外臣,不必和朕如此拘禮。」想到什麼,回頭看了齊寧一眼,齊寧卻已經上前行禮道:「臣齊寧拜見皇后!」

    隆泰笑道:「皇后,這是錦衣候,如果不是他出使東齊,皇后未必能來到我楚國。倒也不必將他當做外臣看。」

    天香公主卻已經柔聲道:「錦衣候平身。」

    齊寧這才站起身來,不好直視天香公主,心中卻是狐疑,暗想這裡是後宮,隆泰為何要將自己帶到後宮來。

    隆泰這時候牽著天香公主的手過去坐下,齊寧看在眼中,心想看來這對小夫妻的感情倒是極好,皇帝與皇后感情融洽,這對大楚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壞事。

    不過如此一來,那位司馬貴妃的日子就不大好過了。

    隆泰本來就對司馬家將司馬菀瓊送入宮中心生不滿,如今又與皇后情投意合兩情相悅,自然會更加冷落那位司馬貴妃。

    「給錦衣候看座!」隆泰吩咐一聲,邊上立刻有侍女端了一把椅子過來,齊寧拱手謝過,這才坐下。

    天香公主卻是向邊上一名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微微點頭,轉身退下,片刻之後,卻是端著一隻托盤上來,上面放著兩隻精緻的小盒子,逕自送到齊寧面前,齊寧這下子還真有受寵若驚的感覺,起身來,急道:「皇后,這?」

    「這是天羅膏。」皇后含笑道:「東海有一種海螺,喚作天羅螺,為何叫這個名字,本宮也不清楚。不過天羅螺取出之後,會有汁液噴出,手法高明的師傅將那汁液提煉出來,就是天羅膏了。」

    「天羅膏?」齊寧奇道:「可是食用之物?」

    皇后掩唇笑道:「錦衣候錦衣玉食,又有什麼好東西沒有吃過?本宮此來,也沒有帶什麼特別的禮物,只有這天羅膏還算拿得出手。天羅膏只要取出一丁點,塗抹在嘴唇上,不但可以讓嘴唇濕潤光澤,而且還能散發奇香,錦衣候府裡若是有女眷,可以將此物當做禮物。」

    齊寧一怔,這時候才明白,原來天羅膏是女人用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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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