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40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3 00:35
第八一八章 兩道聖旨

  齊寧雖然知道隆泰絕不會讓刑部落入司馬家之手,但是小皇帝準備讓自己去接下刑部的攤子,還是十分的意外。

  若是要阻止司馬家在淮南王作亂一案上繼續牽連下去,控制住刑部是當務之急,齊寧深知這一點,但他此前與刑部的人沒有絲毫的接觸,而且對於刑名之事著實陌生,隆泰讓他去接管刑部,卻是讓齊寧頗有些猶豫。

  隆泰察言觀色,自然看出齊寧心中擔憂,問道:「你是擔心刑部的人不服你?」

  齊寧嘆了口氣,道:「皇上,不服我的只怕遠不止刑部的人。」

  「朕很清楚,淮南王手中的勢力,主要便是分佈在刑部和戶部之中。」隆泰輕聲道:「淮南王沒了,刑部中許多人都在擔心司馬家會找到由頭將他們都清洗掉,這時候你若是去了刑部,他們非但不會不服,為了保住自己,定然會對你俯首帖耳。」

  齊寧知道隆泰所言不無道理,沉吟片刻,才道:「既然皇上吩咐,我就只能趕鴨子上架了。不過我對刑名之事著實瞭解不多,若是找到更為合適的人選,還請聖上重用。」

  隆泰嘆道:「朕又如何不知,但眼下朕委實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你先在刑部頂著,是否能找到其他人選,以後再說。」

  齊寧還沒說話,就聽腳步聲想,范德海匆匆進來,稟道:「皇上,太后駕 到!」

  隆泰皺起眉頭,冷笑道:「半夜三更,她又跑來做什麼。」卻還是向齊寧使了個眼色,齊寧倒是配合默契,上次有過經驗,逕自躲到了書櫃後面,前腳剛剛躲進去,太后後腳便進了禦書房。

  齊寧上次並無見過太后,這次選擇的位置倒是不錯,透過書櫃之間的狹小縫隙,這次卻是看清楚了太后的樣容身段。

  從門外進來的宮裝麗人,也就三十四五歲年紀,身著一件大袖寬領紗羅衫,鎖骨半露,肌光勝雪,白暈暈的晃人眼睛,整個人的骨架略顯粗大,倒像是北方女子的體型,不似江南的嬌弱柳質,顯得十分豐滿高大。

  太后出自司馬家,自幼便是富貴得很,所以保養的很好。

  隆泰這時候已經上前,拱手道:「兒臣拜見母后!」

  太后四下里掃了一眼,才道:「聽說皇上剛剛回宮,今日祭祀大典不知是否一切順利?」說話間,已經走過去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隆泰顯得十分鎮定,道:「祭祀大典倒是完成,不過......母后是否知道淮南王作亂?」

  「淮南王作亂?」太后豐滿身軀一震,似乎對皇陵發生的事情並不清楚,急問道:「那.....那鎮國公......鎮國公和皇上都無恙吧?」

  「老國公運籌帷幄,不費吹灰之力便平定了淮南王之亂,居功至偉。」隆泰聲音平靜,充滿諷刺道:「兒臣正在尋思,老國公立下如此大功,應該如何賞賜他。」

  太后輕拍胸口,稍顯輕鬆道:「皇上無恙那就好。」冷哼一聲,道:「淮南王自持是太祖皇帝的血脈,一直居心不良,他謀反作亂,也是遲早的事情,這次能夠平定叛亂,日後也就沒了後顧之憂。」

  隆泰「哦」了一聲,並不多言。

  太后聲音隨即柔和道:「皇上,鎮國公此番平定叛亂,也算是分內之事。先帝臨終託付鎮國公輔政,他平定姦黨,也就沒有辜負先帝的重託。」

  「母后,鎮國公已經被封為公爵,兒臣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賞賜。」隆泰輕嘆道:「母后不知有什麼好建議?」

  太后露出笑容道:「皇上也不必為此費心,鎮國公一心為國,輔助皇上,本也不是為了求什麼賞賜。」她長相雖然算不得美豔,但因為保養極好,而且也有幾分美人的底子,所以一笑起來倒也算是風韻動人。

  隆泰只是畢恭畢敬站在太後面前,並不接話。

  「只是淮南王在朝中黨羽眾多,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太后臉色瞬間又變得冷厲起來:「皇上準備如何處理淮南王餘黨?」

  「母后所言極是,淮南王餘黨眾多,各部衙門都有他的餘黨。」隆泰道:「也正因如此,要從中找出淮南王的餘黨,反倒不能操之過急,以免出現錯案。」微抬頭,恭敬道:「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皇上考慮的周全。」太后微微點頭:「不過此等大事,還是要多聽聽鎮國公的意思。淮南王手底下的那些人姦詐狡猾,你年紀太輕,不懂他們的把戲,鎮國公在朝中多年,自然知道如何辨別。」

  隆泰道:「母后說的是,兒臣也是這個意思。」

  太后微笑道:「如此甚好,只要有鎮國公輔理,那些人也掀不起大浪來。」頓了頓,才道:「皇上大婚在即,本宮今日過來,一是想問問祭祀大典是否順利,此外也還有一樁喜事想要告 皇上。」

  「喜事?」

  太后輕嘆道:「本宮此前一直希望皇上召菀瓊入宮,皇上沒有答應,反倒是向東齊求親。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皇上為國家大事考慮,本宮心中也是甚慰。」

  齊寧在書櫃後面聽到,心想說來說去,這太后顯然還是想要將司馬菀瓊迎入宮裡來,倒也是死性不改。

  「菀瓊出身尊貴,兒臣雖然沒有迎他入宮,但一直想著此事。」隆泰微抬頭看了太后一言,輕聲道:「兒臣準備在朝中找一位門當戶對的皇親子弟,將菀瓊賜婚......!」還沒說完,太后鳳目一挑,斷然道:「不行!」

  隆泰一怔,太后已經道:「皇上,滿朝文武,你又能找到哪一個門當戶對人家可以配得上菀瓊?」

  「那母后的意思是.....?」

  「菀瓊還是迎入宮裡來吧。」太后道:「無論樣貌還是人品,菀瓊都是出類拔萃,本宮的意思,東齊公主可以立為皇后,但菀瓊入宮之後封她為貴妃,也無不可。皇上是天子,日後自然是三宮六院,東齊公主畢竟是齊國人,雖然嫁到我大楚,但對她不可完全不防。」

  隆泰眉頭微緊,太后繼續道: 「菀瓊入宮之後,皇上也大可以讓她協助東齊公主打理後宮。皇上自然知道,菀瓊出身名門世家,自幼就受到最好的教養,入宮之後,本宮還可以教她管理後宮之法,以她的聰明靈性,輔助東齊公主,自然能夠讓後宮井井有條,如此一來,也就免了皇上的後顧之憂。」

  隆泰微微沉吟,太后臉色微冷,道:「皇上,你自己方才也說,鎮國公平定叛亂,居功至偉,正想著該如何賞賜。若是皇上將菀瓊迎入宮中,日後好生照顧皇上,自然就是對鎮國公最好的獎賞,非皇上不願意?」

  隆泰道:「既然如此,母后做主就是。」

  「皇上,本宮這也都是為你好。」聽皇帝答應,太后臉色緩和下來,輕嘆道:「說到底,東齊公主終究是外人,菀瓊是自家人,有菀瓊幫著你,本宮也才放心。」又道:「此事也不宜耽擱,後日便是皇上大婚之日,到時候將菀瓊和東齊公主一道迎入宮來便是。」

  齊寧皺起眉頭,心想這太后為了讓司馬菀瓊入宮,倒也是急不可耐。

  隆泰也吃驚道:「後日?母后,這.....這是不是太過倉促。旨意都不曾頒下,僅有一天時間,無論如何也來不及。」

  太后含笑道:「皇上這陣子忙於政務,抽不出空閒來,本宮自然會幫皇上想好這些。本宮早些時日已經派人囑咐過鎮國公那邊,告訴他們早做準備,等本宮與皇上商量妥當,便可以在大婚之日將菀瓊一同迎入宮中。皇上既然答應,本宮連夜派人去國公府那邊,讓他們立刻準備。」

  隆泰嘆道:「原來母后早就安排好了。」

  「本宮如此安排,只是不讓皇上太過費心。」太后笑道。

  「只是如此一來,豈不太過委屈菀瓊?」隆泰道:「禮部那邊並沒有做好迎菀瓊入宮的準備,到時候......!」

  太后搖頭道:「菀瓊本就是自己人,也談不上什麼委屈。而且到時候菀瓊與東齊公主一同入宮,禮部已經準備好一切,到時候只是多了一個人而已,不會有什麼問題。」

  齊寧聽到這裡,隱隱便覺得事情不對勁,到時候如果司馬菀瓊和東齊公主同時入宮,很可能會生出亂子來。

  隆泰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正想說什麼,太后卻已經起身催促道:「事不宜遲,皇上現在就頒下兩道旨意,一道立刻送到國公府,賜封菀瓊為皇貴妃,另一道下旨給禮部,讓他們做些準備。」

  隆泰微微猶豫,太后道:「皇上,立後需要朝臣商議,冊立貴妃,那便是由皇上做主,朝臣也不能干涉吧?」

  齊寧心想這太后做事還真是霸道得很,大有司馬家的風範。

  隆泰轉過身,走到書桌前,倒也沒有猶豫,片刻之後,已經寫下了兩道旨意,隨即加蓋了玉璽,這才向太后道:「母后,不知你現在可滿意?」

  太后已經湊過去,細細看了看,終於露出笑容,大聲道:「范德海!」

  一直守在邊上的范德海急忙上前跪倒:「奴才在!」

  「這兩道聖旨,你連夜頒下去。 」太后道:「若是出了紕漏,本宮唯你是問!」

  范德海急忙上前,取了兩道聖旨,弓著身子退了下去。

  「皇上這幾日辛苦,也該早點歇息。」太后心滿意足,微笑道:「本宮先行回宮。」也不多言,轉身便走,齊寧確定太后走遠,這才從書櫃後面出來,走到桌邊,卻見到隆泰緊握拳頭,雙目如刀,小小的身軀因為憤怒而發抖。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4 07:10
第八一九章血療

    齊寧理解隆泰現在的心境,輕聲道:「皇上,木已成舟,也不必想太多。」

    隆泰看了齊寧一眼,拳頭這才松開,冷笑道:「司馬家的人都是這般狂妄霸道,也都擅長演戲。」起身來,道:「司馬嵐那日落馬受傷,連朕也被他瞞過,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在父皇面前演戲。」

    齊寧道:「那日我也奇怪,鬧不明白司馬嵐的坐騎怎會突然受驚,而且以他的年紀,就算要乘轎過去也無不可,但他偏偏選擇騎馬而行,原來是心存詭詐。」冷笑一聲,道:「司馬嵐早知道淮南王安排了刺客,他是擔心當夜如果隨駕到了皇陵,刺客偷襲,就算影耗子不能得手,他也不能因此而證明刺客就是淮南王所派。」

    隆泰點頭道: 「所以這老賊狡詐多端,定要對他多加防備。」神色凝重,沉默片刻,才道:「你先去吧,朕回頭再找你說話。」

    齊寧知道隆泰今日也是身心俱疲,慰道:「皇上千萬要保重龍體。」躬身退下。

    出宮之後,已經過了子時時分,齊寧卻並沒有直接回府,繞道到了與白聖浩碰頭的地方,見到齊寧深更半夜過來,白聖浩倒頗有些意外,迎入後屋,不等齊寧說話,白聖浩已經道:「侯爺,東齊太子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皇陵那邊!」

    「灰烏鴉沒有說錯,影耗子都潛入了皇陵。」齊寧當下便將皇陵發生的事情簡略說了一番,白聖浩吃驚道:「淮南王倒了?如此一來,司馬家豈非一家獨大?」

    「目前來看,就是這個局面了。」齊寧不想多談朝政,問道:「灰烏鴉現在情況如何?」

    白聖浩嘆道:「氣息一直很虛弱,鐘琊到現在也沒有鬧清楚他到底中了什麼毒,等到弄清楚毒性,然後再找尋解藥,只怕來不及,這灰烏鴉十有**!」搖了搖頭。

    雖然灰烏鴉是影耗子出身,但這次卻信守承諾,拚死將消息送過來,也算是一條漢子。

    齊寧微皺眉頭,忽地想到什麼,一拍腦袋,道:「當真是糊塗透頂,有樁事情我差點忘記了。」

    白聖浩詫異道:「侯爺忘記什麼?」

    齊寧笑道:「我府裡有位神醫,醫術精湛,為了以防萬一,我曾經向她求了一些靈丹妙藥在身上。」也不多解釋,快步往安置灰烏鴉那屋子過去,白聖浩跟隨在後,輕聲道:「侯爺,鐘琊這兩天太過辛苦,睏倦不堪,我讓他先去趟上片刻,不在屋裡,是否要叫他過來幫忙?」

    齊寧搖頭笑道:「不必,讓他好好歇息。 」走到門前,道:「白舵主,我自己一個人就成。」

    白聖浩何其精明,立刻明白,道:「那我就在外面等候。」

    齊寧點點頭,推門進屋,反手將門栓拴上,雖然將白聖浩隔在門外似乎讓人覺得有防範之心,但齊寧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剛才突然想到,自己已經在唐諾的幫助下化血成功,唐諾告知過,以幽寒珠化血之後,自己不但百毒不侵,就連自己的血液也有解毒之功效。

    齊寧對唐諾的話自然是不會懷疑,他方才突然想到這一點,心下歡喜。

    齊寧為人恩怨分明,灰烏鴉雖然是影耗子出身,但這次也算是拼了性命為自己辦事,此人行事雖然鬼祟,但人品倒也不差,有機會將他救回來,齊寧倒不在乎給他一點血液。

    不過這種事兒齊寧自然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雖然白聖浩對自己一直恭敬有加,而且提供了許多幫助,但自己百毒不侵的秘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走到床榻邊,灰烏鴉臉上的顏色似乎比之前更加灰塵,氣息更是微乎其微,若不仔細聽,還真以為這傢伙沒了氣息。

    齊寧心知解毒這種事情越早越好,輕嘆一聲,低聲道:「灰烏鴉啊灰烏鴉,你碰上老子也真是算幸運,否則這次跟著那群影耗子在皇陵作亂,必然是性命不保。老子這一滴解毒之血,想不到會成全給你。」取出了貼身寒刃,伸出一個手指,也不猶豫,在手指上割開了一道口子,然後收起寒刃,伸出手攏住灰烏鴉嘴巴,張開了他的嘴,這才將手指湊近過去,任由血液滴入到灰烏鴉口中。

    滴了十來滴血,齊寧這才收回手,看著灰烏鴉,心想自己也算是盡了力,這灰烏鴉能不能起死回生,就看他的造化。

    出了門來,白聖浩上前來,齊寧背著手,道:「已經將藥物給他服下,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他若是活轉過來,讓他休養幾日,他若是要走,任其自便,若想留下來,到時候告訴我一聲,我給他安排差事。」

    白聖浩道:「侯爺放心,我這邊會好生照顧。」

    齊寧微微一笑,辭別白聖浩之後,這才回府,等回到錦衣侯府,已經過了醜時,天色雖然還沒有放亮,但距離黎明已是不遠。

    齊寧叫開門,卻是齊峰親自打開門,見到齊寧,歡喜道:「侯爺,你可回來了。」湊上前來,低聲道:「有人已經等了大半夜了。」

    「等了大半夜?」齊寧抬眼望去,果見到正堂那邊燈火明亮,奇道:「誰在等我?」

    齊峰嘿嘿一笑,道:「侯爺,小的若不說,你無論如何也猜不到。」低聲道:「是蘇禎那個反覆小人,還有竇馗,兩個都不是什麼好玩意。」

    「是他們?」齊寧有些意外,唇角泛起一絲笑意,也不多言,逕自過去,還沒進正堂,卻聽到響亮的鼾聲從屋裡傳出來,進門掃了一眼,只見到武鄉侯蘇禎斜靠在一張大椅子上,正睡得沉,另一人坐在邊上,一根手指輕巧邊上案几的桌面,若有所思。

    聽到腳步聲,那人立刻扭頭過來,齊寧已經認出那人正是戶部尚書竇馗,竇馗看到齊寧,急忙伸手過去推了蘇禎一下,自己則是急忙起來,迅速上前來,二話不說,跪倒在地,齊寧立刻伸手抓住他肩膀,道:「竇大人,你這是做什麼?」

    竇馗跪在地上,抬頭道:「侯爺,下官今日是來請罪!」

    蘇禎本來睡得正沉,被竇馗一推,倒也驚醒過來,迷迷糊糊向這邊看過來,見到齊寧,也起身來,迅速往這邊走出兩步,但瞬間停下,背負雙手,慢悠悠走上前來。

    齊寧道:「竇大人,咱們有話說話,不必如此。」回頭道:「齊峰,趕緊上茶,不要怠慢了客人。」

    竇馗勉強站起來,或許是太過疲勞,身體搖晃一下,差點站立不穩,苦笑道:「侯爺,今次若不是侯爺,我竇家就是大難臨頭了,下官現在只怕已經被關進大獄。」

    齊寧抬手請兩人坐下,笑道:「竇大人言重了。」

    「淮南王心狠手辣,想要趕盡殺絕,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竇馗道:「這些年下官與淮南王因為公務,走的頗近,雖然事先對淮南王謀反一無所知,但人言可畏,如不是侯爺,司馬家必將掀起一場大案,下官難以倖免。」

    蘇禎在旁道:「錦衣候,竇大人這話倒是不假。司馬嵐處心積慮布下了陷阱,設計害死淮南王!」

    齊寧不等他說完,已經皺眉道:「武鄉侯,話可不能這樣說。鎮國公是否設下陷阱,沒有真憑實據,不可隨意揣測,但淮南王 埋伏刺客,甚至事先收買守陵衛和羽林營,這都是無法辯駁的事實,也不能說是鎮國公害了他。」

    蘇禎一怔,面露不悅之色,竇馗卻已經道: 「侯爺所言極是。不過說到底,還是司馬家在朝中越來越囂張跋扈,若是任由他們如此放肆胡為,下官說一句不該說的話,這大楚遲早!」猶豫一下,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齊寧笑道:「事已至此,也無法改變。不過淮南王作亂,司馬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等到聖上大婚之後,只怕!」

    蘇禎和竇馗都是微微變色,蘇禎身體微微湊近,問道:「你剛才是從宮裡來?」

    「怎麼了?」齊寧瞥了蘇禎一眼。

    蘇禎低聲道:「皇上對這次事件有何看法?」

    齊寧嘆道:「自然是痛心疾首。皇上沒有想到淮南王竟然不顧大局,在祭祀大典上生出這麼大的亂子來。」搖了搖頭,道:「不管怎麼說,淮南王都是太祖皇帝的嫡系血脈,也是皇上的王叔,落得如此下場,皇上心裡自然也不好受。」

    「只是如此?」蘇禎冷笑一聲:「司馬家在皇陵肆無忌憚,便是瞎子也看出來他們幾乎是在脅迫皇上,皇上心裡就不怨怒?」

    「武鄉侯若想知道皇上心裡怎樣想,不如自己去宮裡一趟,問問皇上的心思。」齊寧淡然道:「至少我是不敢擅自揣測皇上的心思。」頓了頓,才低聲道:「不過皇上的意思,淮南王既然作亂,若是接下來對淮南王的黨羽不聞不問,擔心會落入以口實,所以如果司馬家在大婚後還要繼續追查餘黨,皇上也是不好阻攔。」

    竇馗眼角抽動,道:「侯爺,那是否說,大婚過後,皇上皇上會讓司馬家繼續負責追查?」——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5 00:30
第八二零章血療

    竇馗神色惶恐,齊寧知他心思,輕聲道:「追查餘黨自然是阻止不了,不過我擔心會因此而產生諸多冤假錯案。」抬手道:「就譬如竇大人,滿朝俱知竇大人與淮南王交好,而且在皇陵之時,竇大人還為淮南王說過話,竇大人自己想一想,司馬家不第一個揪出你來,還能是誰」

    竇馗臉色更是難看,急道:「侯爺,下官下官當時也只是說句實在話,並無並無維護淮南王的意思。」

    「可是別人不會這樣想,司馬家更不會這樣想。」齊寧嘆道:「大案一旦掀起,竇大人只怕第一個就要被審訊了。」

    竇馗只覺得全身發軟,顧不得顏面,起身往前跪倒在地:「侯爺,下官下官知道以前多有對不住的地方,那都是下官糊塗,還望還望侯爺不要怪罪。」

    齊寧道:「竇大人,你可別如此。你也是朝中大員,怎好如此。」上前扶起,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 有句話說得好,清者自清,你竇大人若是清清白白,自然能夠渡過難關。」

    蘇禎在旁道:「司馬嵐若是掀起案子,那可不管誰清白,但凡不是他的人,他總是要想辦法清除的。錦衣候,你是四大世襲候之一,也受皇上賞識,這種時候,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司馬家胡作非為。」

    「武鄉侯也是世襲候,而且資歷比我高得多,如果真要阻止司馬家誣陷清白,自然是武鄉侯出面阻止。」齊寧似笑非笑道。

    蘇禎臉色有些尷尬,齊寧卻已經冷哼一聲,淡淡道:「武鄉侯,你今晚過來,咱們就不必拐彎抹角說廢話。你是侯爵不假,但是你與淮南王走的也不遠,如果司馬家真要追查到底,未必不能將你牽連進去,所以你為了自保,也該出面阻止。」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這兩天實在太過睏倦,兩位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先去歇息了。」高聲道:「齊峰,送客」

    蘇禎神色更是難堪,竇馗連連使眼色,蘇禎猶豫一下,才終於道:「錦衣候,我和竇大人過來,確實是有大事相商。」尷尬道:「你先坐下說話。」

    齊寧「哦」了一聲,問道:「什麼大事」

    「你也知道,我雖然是侯爵,但手上並無兵權。」蘇禎難堪道:「而且也並無其他實權在手,說到底,只是個只是個安樂侯爺而已。就算就算我真的想阻止司馬家,那也是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心有餘而力不足」齊寧淡淡一笑,這才落座,道: 「武鄉侯說了半夜,也就這句話還算實在。」

    蘇禎臉上有些掛不住,竇馗卻上前道:「侯爺,恕下官直言,司馬家在皇陵所為,其野心已經是昭然若揭,淮南王已經被他被他所除,放眼滿朝文武,如今還能與他抗衡的就只有錦衣齊家和金刀澹台家。金刀候年事已高,幾乎是不問政事,而侯爺您雖然是後起之秀,但深 皇上賞識,又有勇有謀,手中還有兵權,司馬家又豈能放心你的存在」

    「竇大人的意思是說司馬家接下來會對付我錦衣齊家」齊寧微笑道。

    竇馗點頭道:「侯爺在皇陵主持公道,忠義之心自然是讓人欽佩得五體投地,但如此一來,必然會招致司馬家的記恨,所以」

    「竇大人,你的手段實在不是很高明。」齊寧不屑一笑:「你說這些,無非是想讓我站出來與司馬家爭鋒相鬥,你覺著我如果要和司馬家對抗,必然要拉攏勢力,就譬如你竇大人,管著戶部,如果錦衣齊家能夠有戶部相助,實力自然大增,所以你覺得我一定會因此而力保你,是也不是」

    竇馗想不到齊寧年紀輕輕,竟是一語道破自己心思,怔了一下,但馬上道:「侯爺,下官下官絕沒有這個心思」

    「不管你有沒有,本侯所見的鎮國公並無謀朝篡位。」齊寧淡淡道:「你們在這裡擅自揣測,豈不是在誹謗國公錦衣齊家精忠報國,若是有朝一日有任何人敢謀反,齊家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必將護衛皇上。」

    「是是是」竇馗額頭冒出冷汗:「是下官失言。」

    「當然,如果司馬家當真要藉題發揮,誣陷忠良,本侯也不會坐視不管。」齊寧道:「如果你竇大人此番真的沒有捲入這次謀反,即使你竇家從前與我齊家有些過節,我也不會任由別人誣陷你的清白。」

    竇馗先是一愣,隨即顯出感激之色,深深一禮,道:「侯爺公正廉明,下官下官就算萬死也不能報答。」上前湊在齊寧身邊,低聲道:「侯爺,下官目下還管著戶部,雖然財政捉襟見肘,但是下官在這裡向侯爺保證,只要下官在戶部一天,必將以黑鱗營的重建為先,黑鱗營所需要的裝備馬匹,下 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拿出銀子來補上。」

    這時候家僕已經上茶來,等家僕退下,齊寧才端起茶杯慢悠悠道:「竇大人秉公辦事就好,不必為黑鱗營多做些什麼。」嘆了口氣,道:「不過話說回來,黑鱗營眼下確實困難,無論是裝備還是馬匹,都是缺乏得很,若是竇大人能夠撥出銀子來增補,本侯在這裡代黑鱗營先向竇大人道謝。」

    「不敢不敢。」竇馗是官場老手,聽話聽音,心中歡喜:「重建黑鱗營本就是皇上的旨意,若是耽擱了黑鱗營,就是違抗聖意,無論如何,戶部都要將此當做頭等大事。」

    齊寧微微一笑,忽地想到什麼,輕聲問道:「竇大人,不知可聽過段清塵這個人」

    「段清塵」竇馗想了一下,搖頭道:「侯爺,這又是何人」

    「此人是黑蓮教的人,聽說已經潛入京城。」齊寧盯著竇馗眼睛:「竇大人仔細想想,是否聽人提及過此人」

    竇馗驚訝道:「黑蓮教的人」皺眉沉思,片刻之後,還是搖頭道:「侯爺,下官確實不曾聽過此人的名字,下官對黑蓮教所知不多,只聽說那黑蓮教主是一位大宗師,是了,還有那個什麼毒王,此人也是十分的狠辣,段清塵這個名字,下官還是頭一次聽說。」

    齊寧知道竇馗此人奸猾得很,但看他眼神,知道這次倒是沒有說謊。

    段清塵是黑蓮教四聖使之一,但知道此人名姓的卻是少之又少。

    此番影耗子之中,灰烏鴉是段清塵招來,而影耗子卻都是為淮南王所用,齊寧便知道段清塵必然與淮南王有聯繫。

    段清塵是否死在皇陵,齊寧無法確定,竇馗與淮南王走得極近,齊寧想著既然段清塵與淮南王有牽扯,作為淮南王的心腹之一,竇馗也許會知道段清塵的存在,但現在看來,淮南王顯然對竇馗也隱瞞了影耗子的存在。

    蘇禎在旁忍不住道:「你要找段清塵做什麼此人潛入京城,意欲何為」

    齊寧心裡很清楚,蘇禎雖然投靠淮南王,但是日並不長,而且淮南王心裡未必看得上蘇禎,連竇馗都不知道的事情,蘇禎更不可能知道,淡淡一笑,道:「只是聽說此人潛入京城,要做什麼,我也不清楚。」

    竇馗拱手道:「侯爺連日辛勞,下官就不多打擾了,暫且告退。」

    齊寧拱拱手,蘇禎整了整衣衫,這才緩步要出門,等他快要走出大門,齊寧忽然道:「武鄉侯,蘇大小姐很快就要嫁到東齊,成為東齊的太子妃,實在是可喜可賀。」

    蘇禎不知齊寧為何會提起這茬,怔了一下,回過頭,見齊寧正看著自己,想了一下,才微微點頭。

    「大小姐風光八面,卻不知武鄉侯是否偶爾會想起另一個人。」齊寧坐下去道。

    竇馗知道齊寧有話要說,倒也識趣,向蘇禎道:「侯爺,下官先出去等候。」快步離開。

    蘇禎皺起眉頭,背負雙手,問道:「你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齊寧道:「或許是我多管閒事,我只是想問武鄉侯一句,這麼多年來,你心裡對小瑤莫非沒有一絲愧疚之心」

    蘇禎眼角抽動,臉色有些難看,沉默片刻,終於道:「你不是已經幫我照顧了她,她現在似乎還好。」

    「看來你對她也不算是不聞不問。」齊寧端起茶杯,也不看蘇禎,蘇禎呆站片刻,終是一轉身,快步離去。

    等蘇禎和竇馗離開,守在門外的齊峰這才進來,不屑道:「侯爺,姓竇的兩面三刀,要小心這種人。當年若不是大將軍,他哪裡能有今日,後來竟然投奔淮南王,哼,今天還有臉登侯府的門。」

    齊寧放下茶杯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竇馗的人品如何,我不在乎,而且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和他做朋友。不過戶部管著錢糧,黑鱗營要壯大,少不了銀子,若是他能為我所用,倒也不妨先用著。」

    齊峰先前一直站在門外伺候,幾人的對話,也聽得差不離,低聲道:「侯爺,淮南王死了,以後要對付司馬家可不容易。幸好咱們手裡還有黑鱗營,司馬家眼下除了黑刀營,還沒能控制其他兵馬,他也不敢對咱們怎樣。」

    「你這話倒沒有說錯。」齊寧目光深邃:「司馬家對我們齊家必然是心存記恨,想要保住齊家,不但不能讓他們獲得更多兵權,而且必須迅速壯大黑鱗營,這是我們手裡能夠控制的唯一兵力。」說到這裡,停住話頭,若有所思。

    便在此時,門外匆匆進來一人,稟道:「侯爺,有客求見」

    齊寧看了看天色,已近黎明,皺眉道:「是誰這種時候還跑過來」還沒說完,卻見一道身影已經飄然進到大廳內,沉聲道:「是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9 17:52
錦衣春秋 第八二一章 線索

    從廳外飄然而入的卻是九溪毒王鞦韆易。

    齊寧嘆了口氣,揮揮手,齊峰立時帶人退下,鞦韆易大步走到齊寧旁邊那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齊寧苦笑道:「毒王風塵僕僕,莫非是剛趕到京城?」

    「不錯。」鞦韆易斜睨了齊寧一眼,道:「你可知道陸商鶴的下落?」

    齊寧心下一動,立刻問道:「莫非毒王有他的消息?」

    陸商鶴在襄陽青木大會失蹤之後,就一直沒有音訊,丐幫一直在搜找此人,卻始終沒有消息傳來。

    前番隆泰密見鞦韆易,讓鞦韆易答應了秘密調查陸商鶴,齊寧此時聽鞦韆易提及陸商鶴,只盼他有陸商鶴的消息。

    「丐幫都沒有找到陸商鶴的下落,老夫又如何知道?」鞦韆易沒好氣道:「陸商鶴參加青木大會,老夫令人秘密跟蹤,可是在青木大會過後,此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齊寧嘆了口氣,道:「如此說來,毒王此番進京並沒有帶來好消息。」

    「陸商鶴下落不明,但是他的老婆還在。」鞦韆易道:「老夫一直都在注意著影鶴山莊的動向。」

    齊寧立時便想到那位容顏驚豔的陸夫人夙影,不知為何,雖然他只見過陸夫人一次,而且時間很短,但陸夫人那一顰一笑的影像,卻能夠讓齊寧迅速回想起來,問道:「毒王說的是那位陸夫人?」

    鞦韆易點頭道:「陸商鶴只有一個老婆,據說此人對他的夫人倒是十分的寵愛,他雖然家大業大,但是除了那位陸夫人,並無納妾。」頓了頓,冷笑道:「既是如此,老夫就猜想陸商鶴遲早會偷偷地回去見他老婆。」

    齊寧心想鞦韆易這個方向倒是沒有錯,問道:「那陸夫人現在情況如何?」

    鞦韆易握起拳頭,沒好氣道:「還不是那個混賬丫頭!」

    「哪個丫頭?」齊寧一怔,有些不明白。

    鞦韆易道:「你說還能有誰?還不是阿瑙那個臭妮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神色顯得十分懊惱。

    齊寧一聽到小妖女的名字,腦中便顯出那刁鑽古怪苗家姑娘的影子,皺眉道:「她又壞事了?」話一出口,心中忍不住想我為何會加個「又」字。

    鞦韆易惱道:「臭丫頭知道老夫要調查陸商鶴,爭搶著非要自己去監視陸夫人,老夫想著臭丫頭以前幹事也還算湊合,更何況只是監視一個女人,不費太大力氣。誰知道!」頓了一下,怒道:「誰知道臭丫頭在影鶴山莊裝神弄鬼,不過幾天,那陸夫人似乎是害怕,便收拾行李離開!」

    齊寧頓時也有些頭疼,問道:「那陸夫人去了哪裡?」

    「不知道。」鞦韆易道:「陸夫人乘坐馬車,家僕帶了行李,總共裝了三車,離開影鶴山莊到了成都,臭丫頭一直跟著,可是到了成都之後,下車的女人卻變了。」

    「變了?」

    「下車的女人不是陸夫人。」鞦韆易沉著臉:「陸夫人無緣無故就失蹤了。」

    「失蹤?」齊寧也是詫異道:「阿瑙一路跟著陸夫人去了成都,然後下車的女人不是陸夫人?這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陸夫人不知用什麼法子甩掉了臭丫頭,現在下落不明。」鞦韆易冷冷道:「臭丫頭知道闖了禍,半夜偷偷潛入那女人屋裡,那女人卻突然倒地,就此斃命,到底發生什麼,臭丫頭也是一無所知。」

    齊寧嘆道:「所以我們現在不但不知道陸商鶴的下落,就連陸夫人的下落也是不知所蹤。」

    鞦韆易道:「老夫既然當初有過承諾,就不會失信於人。陸商鶴只要不死,老夫總會幫你找到他的下落,這你大可放心。」

    齊寧道:「毒王的承諾重於千金,我自然是相信的。」頓了頓,才道:「毒王這次來的正好,我也有事情正要找你。」

    「何事?」

    齊寧道:「段清塵的蹤跡。」

    「段清塵?」鞦韆易神色立時冷下來,目露寒光:「他在哪裡?」

    「如果不出意外,他只要活著,應該就在京城附近。」齊寧輕聲道。

    鞦韆易赫然站起,厲聲道:「在哪裡?」

    「毒王不必著急。」齊寧道:「毒王剛到京城,也許有所不知。」當下也不隱瞞,將皇陵之亂簡略說了一遍,這才道:「據我所知,至少其中有一部分影耗子就是段清塵找尋而來。這次皇陵之亂,他也參與進來,但是否在那群刺客之中,我卻無法肯定。」

    鞦韆易冷笑道:「若是如此,他現在定然還活著。」

    「哦?」齊寧道:「毒王為何會如此肯定?」

    「你或許不知道段清塵為人。」鞦韆易緩緩坐下:「此人工於心計,做事卻是十分謹慎,換句話說,此人野心極大,卻又膽小如鼠,許多事情他雖然會參與策劃,但很少親自參與其中,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

    齊寧點頭道:「毒王是說,段清塵雖然招來影耗子,卻並沒有參與這次皇陵之亂的具體實施。」

    「以他的性情,這次皇陵之亂就是一場賭博。」鞦韆易淡淡道:「即使有必勝的把握,段清塵也未必會參與進去,更何況這次淮南王想要除掉司馬嵐也並非手到擒來。」

    齊寧笑道:「毒王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所以說段清塵如今還活著。」微微一頓,才道:「他既然參與此事之中,必定對此事的進展異常關心,皇陵之亂失敗,段清塵應該已經得到消息,所以他很可能已經潛逃離開。」

    「自然是有這個可能。」鞦韆易道:「不過按老夫的估測,他如今更大的可能就是留在京城,躲在某個角落,瞧瞧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他既然替淮南王招來影耗子,自然也是費了一番功夫,雖然如今失利,但他必不甘心就此狼狽而逃。」

    「還在京城?」齊寧微皺眉頭:「京城數十萬之眾,如果此人可以隱藏,想要找到他也非易事。」

    鞦韆易聞言,卻突然笑起來,齊寧疑惑道:「毒王為何發笑?」

    「老夫既然已經知道他在京城,想要找到他就容易得多。」鞦韆易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老夫只怕他不在京城,只要還留在京城,三天之內,必能找到他的蹤跡。」握起拳頭,冷笑道:「此人背叛了聖教,無論如何,老夫也要抓他回去接受教規的懲處。」

    齊寧倒想不到鞦韆易有如此把握,問道:「毒王有什麼法子抓到他?」

    鞦韆易想了一下,才道:「老夫倒也不用瞞你。」冷冷一笑,才道:「黑蓮四聖使,這段清塵位居其一,號稱色使,這色字便是他最大的軟肋。」

    齊寧似乎明白什麼,雙眉微展,壓低聲音道:「毒王是說,他會出現在風月之所?」

    鞦韆易微微頷首,抬手撫鬚道:「段清塵好色如命,無女不歡。」

    齊寧道:「但京城風月之所不在少數,就算他真的潛藏在風月之所,毒王難道要一家一家地找尋?」

    鞦韆易嘿嘿一笑,狡黠道:「那倒不必。京城雖大,風月之所雖多,但最有名氣的就是秦淮河,若是老夫猜想沒錯,只要在秦淮河秘密找尋,總能發現那叛徒的蹤跡。」看著齊寧道:「如果此番老夫真的找到段清塵,就算是欠下你一個大大的人情,老夫必回竭盡全力,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找到陸商鶴。」

    齊寧道:「毒王,前番八幫十六派攻打朝霧嶺,段清塵出賣了黑蓮教,而在那一役之中,獲利最大的就是陸商鶴。陸商鶴對黑蓮教的地形十分清楚,背後偷襲,這才導致黑蓮教陷入絕境!」

    鞦韆易道:「老夫明白你說什麼,你是說段清塵與陸商鶴勾結,向陸商鶴透露了聖教的秘密,這才被陸商鶴得手。」冷哼一聲,道:「這一點我們心知肚明,段清塵暗中必然是與陸商鶴有勾連的,也正因如此,老夫此前才答應你們的皇帝,幫著你們監視陸商鶴。老夫知道,盯住陸商鶴,很可能就能找到段清塵的線索。」

    「陸商鶴與段清塵有勾結,此外還與丐幫的白虎有勾結。」齊寧神情肅然:「所以我覺得這幾人私下裡本就是一黨。」若有所思,端起茶杯,想了一想才道:「京城疫毒發生之後,八幫十六派這才找到藉口攻打黑蓮教,而陸商鶴也借此機會從段清塵口中知道了黑蓮教的秘密路線,而那一戰無論是八幫十六派還是黑蓮教都損兵折將,損失重大!」

    鞦韆易很直接問道:「你覺得京城疫毒是個開端,而策劃這些的幕後真兇是淮南王?」

    「我不能肯定,但有這種可能。」齊寧眉頭微緊。

    鞦韆易想了一下,才問道:「淮南王策劃這件事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我們聖教一直在西陲,並不曾出蜀,與淮南王八竿子打不著,此人為何會精心策劃,要挑起八幫十六派與聖教的紛爭?」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8:09
錦衣春秋 第八二二章 床下有鬼

    齊寧抿了一口茶,輕輕放下,才道:「或許有兩個原因。第一就是要讓八幫十六派和黑蓮教互相損傷,甚至達到除掉黑蓮教的目的。其二,是為了給一個人創造一個可怕的機會。」

    「可怕的機會?」鞦韆易一下子倒沒有反應過來。

    「毒王想想,在攻打黑蓮教之前,陸商鶴的影鶴山莊就已經是八幫十六派之一。」齊寧緩緩道:「陸商鶴在西川武林那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鞦韆易微微頷首:「這話倒是不假。封劍山莊曾經是西川一等一的門戶,可是那位向老莊主過世之後,少莊主突然失蹤,陸商鶴接掌了封劍山莊,此事一度讓西川武林大為吃驚。大夥兒都知道陸商鶴與向家關係匪淺,但誰也想不到陸商鶴竟然能夠接掌如此家門。」撫鬚道:「那時候江湖上也有各種傳言,一度對陸商鶴十分不利,但是此人卻極其擅長經營,不但很快就與西川許多所謂的名門正派結交,而且還樂善佈施,在西川威望日增。」

    齊寧微微頷首,鞦韆易繼續道:「聖教素來不與那些人打交道,陸商鶴的所作所為,只要不冒犯苗家七十二洞,我聖教也從來不去管。」怪異一笑:「這些年下來,陸商鶴在西川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威望,西川各大門派對他都是要賣上幾分面子的。」

    「唯獨黑蓮教對他視若不見。」齊寧笑道:「而黑蓮教雖然年頭及不上封劍山莊,但高手如雲,實力與西川各大門派相比,無人可及。」

    「西川各大門派?」鞦韆易斜了齊寧一眼,傲然道:「莫說西川各大門派,就算八幫十六派聯手,若非段清塵這叛徒,那幫傢伙只怕也要在朝霧嶺全軍覆沒。」

    齊寧呵呵一笑,道:「一山不容二虎,陸商鶴在西川經營的目的,應該就是想要控制住整個西川武林,但是有黑蓮教存在,陸商鶴的野心只怕永遠都難以達到。」

    鞦韆易盯著齊寧問道:「你是說,陸商鶴與淮南王私下有勾結,淮南王為了讓陸商鶴在西川坐大,成為他的助力,這才在京城策劃疫毒,栽贓陷害到黑蓮教身上,然後借此讓八幫十六派幫著陸商鶴除掉聖教,如此一來,陸商鶴圖謀西川的最大障礙被清除,就可以稱霸西川?」

    「倒也不是這樣說。」齊寧道:「有神侯府在,自然也不會讓陸商鶴真的在西川為所欲為。但是沒有了黑蓮教,陸商鶴在西川最大的對手就此消失,這對陸商鶴當然是有極大的好處,毒王也說此人善於經營,他步步為營,假以時日,控制住西川武林也並非不可能。」

    鞦韆易微微頷首,齊寧繼續道:「就算無法得手,但兩虎相爭,必然是都有損傷,朝霧嶺一役,毒王也要承認,黑蓮教受創不小。」斜睨鞦韆易一眼,見鞦韆易臉色不大好看,才繼續道:「雖然黑蓮教最後沒能如他所願被攻滅,但最後的結果,還是讓黑蓮教實力大減,而陸商鶴立下奇功,不但是在西川武林,就算是在整個江湖,那也是名望大增,成了舉足輕重的人物。」

    鞦韆易陰冷一笑,卻並不說話。

    「其後發生的事情,毒王也知道。」齊寧神情冷峻起來:「丐幫青木大會之上,趁著向幫主無法出現,陸商鶴打著向幫主結義兄弟的旗號,在白虎的協助下,欲圖奪取丐幫幫主之位。」冷聲道:「他為何有此膽量?第一是有向幫主結義兄弟的旗號,第二便是因為在攻打黑蓮教時候積下來的名望,青木大會的時候,正是陸商鶴名動天下的時候,如果換做在攻打黑蓮教之前,毒王覺得陸商鶴有那等膽子爭奪幫主之位?」

    鞦韆易臉色也是極為陰冷:「你是說,挑起八幫十六派和黑蓮教互相廝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陸商鶴能夠爭奪丐幫幫主的位子?」

    「我只能說按照我的推測,這應該就是是他們最終的目標。」齊寧道:「從所有的線索和跡象來看,奪取丐幫幫主之位,控制丐幫為其所用,便是他們的圖謀。」冷笑一聲道:「淮南王地位雖然尊貴,但最大的軟肋就是手裡沒有握住兵權,他想要發動叛亂,必須要有一支力量在手裡,不過朝廷對他一直都很防範,決不可能讓他染指兵權,所以他就只能另闢途徑。」

    鞦韆易也明白過來道:「朝廷的兵馬他控制不住,所以才選擇卻控制天下一大幫,雖然丐幫是烏合之眾,但畢竟也算是人多勢眾,到了關鍵時候,大可以利用。」

    「只不過青木大會上,他的圖謀沒有得逞。」齊寧嘆道:「而且朝廷這邊,司馬家步步緊逼,皇陵之變,也確實是因為淮南王已經無路可走,被迫才出手,實際上這次出手也算是倉促行動,計畫並不算太過周密,所以才會落入司馬家的圈套,一敗塗地。」

    鞦韆易冷冷道:「朝廷的爭鬥,老夫並沒有興趣。不過如果這一切都是淮南王所謀劃,淮南王卻是聖教的大敵。」握起拳頭,道:「只是淮南王已經死了,這筆帳,也就只能算在陸商鶴和段清塵的身上。」

    「事實真的是否如此,我沒有確鑿證據,只是個推測。」齊寧道:「不過找到段清塵,從他口中,應該能夠問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鞦韆易道:「你放心,如果老夫抓到段清塵,必然會讓他一字不差地將所有的秘密都吐露出來。」背負雙手,也不多言,便要離開,齊寧也起身問道:「毒王是一個人去找尋段清塵?」

    鞦韆易也不回頭,沒好氣道:「找到段清塵之前,老夫還要找到那臭丫頭。他跟隨老夫進京,進城之後,便沒了蹤跡。」冷哼一聲,似乎是在自語:「等老夫找到那臭丫頭,定要好好教訓一番......!」也不廢話,踏步離去。

    齊寧看著鞦韆易身影消失,這才伸了個懶腰,這時候還真有幾分倦意,瞧瞧外面雖然已近黎明,但天亮還有少許時間,倒也可以稍微瞌睡片刻,逕自回到院內,推門進屋,轉身拴好,過去點了油燈,脫了朝服,這才到床邊坐下,脫了靴子,靠倒在床上。

    剛眯上眼睛沒片刻,便感覺鼻尖縈繞一股淡香,那淡香的味道很輕,若非齊寧內力深厚感知力驚人,根本無法聞到那股子淡香味,他心中奇怪,這間屋子他十分瞭解,並無散髮香味的物事,躺在床上也不動彈,但眼珠子卻是向兩邊斜視,瞧瞧是否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便在此時,卻聽到床底下發出極輕的動靜,那動靜幾不可聞,但齊寧卻迅速察覺出來,心知床底下必有古怪,他心下有些吃驚,自從內力迅速提升之後,他的感覺早已經不是常人可比,更加上他素來小心謹慎,自己附近但凡有人,很容易就被他察覺出來。

    但進屋之後,時間雖短,卻並無感知到任何其他的氣息聲,這時候床底發出動靜,齊寧心想若是床底下真的有人,卻連自己都無法察覺到動靜,那必然是極為厲害的角色,當下凝神戒備,並不動彈。

    小片刻後,眼角餘光瞥見從床底下滾出一個人來,齊寧立刻眯起眼睛,微留一絲餘光,從餘光之中,見到那身影已經站起身來,穿著小青褂,腰間繫著一根帶子,紮著童髻,卻是一名秀氣的男童,但肌膚光潤,齊寧藉著燈光看到面容,便已經認出是小妖女阿瑙。

    小妖女跟隨鞦韆易進京之後便失去了蹤跡,眼下鞦韆易正在找尋小阿瑙,齊寧卻沒有想到這小妖女竟然躲在自己屋裡。

    以前見到小妖女,都是一身苗裝,今日這身打扮,卻明顯是女扮男裝,看上去倒像個粉嫩嫩的小童。

    齊寧這時候立刻明白,方才那股子異香十有八九就是小妖女放出的迷藥,至若迷藥是在何處放出,齊寧還不能確定,不過小妖女是鞦韆易的弟子,別的本事沒有,放毒的本事卻絕對弱不了。

    這小妖女躲在這屋裡,自然不會有好事,好在齊寧已經化血,百毒不侵,小小迷藥自然對他起不了絲毫作用。

    小妖女卻是背負雙手,一臉洋洋得意之色,盯著齊寧繞床轉了兩圈,才得意道:「你這個色狼,這次落在本姑娘手裡,讓你嘗嘗我的厲害。」靠近過來,伸出手,齊寧手上運力,只待她出手便立刻拿住,不過小妖女卻並沒有下什麼重手,只是用兩根手指捏著齊寧鼻子,堵住他鼻子呼吸。

    齊寧想不到他會如此,正想著該如何應付,小妖女卻已經咯咯一笑,道:「好醜。」鬆開手,又伸手過去捏了捏齊寧的耳朵,就像是孩童在戲弄玩具一般,齊寧心裡窩火,正待出手,小妖女手裡卻突然多出一隻瓶子,打開瓶塞,湊到齊寧鼻端,一股酸臭味從裡面散發出來,直往齊寧鼻子裡鑽。

    齊寧再也忍不住,一個噴嚏打出來,小妖女立刻收回瓶子,咯咯輕笑,見齊寧睜開眼,笑眯眯道:「大色狼,你可還記得我?你已經中了我的引魂香,一個時辰之內都是動彈不得,看我怎麼收拾你。」

    「唰」的一聲,小妖女手裡已經多了一把匕首,刃鋒指著齊寧,做出凶惡之色道:「你要是敢喊人,我一刀就先殺了你,我已經查過,你屋子邊上沒人,等他們聽到趕過來,我已經殺了你走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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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8:09
錦衣春秋 第八二三章 偷雞蝕米

    齊寧眨了眨眼睛,故作奇怪道:「你是什麼人?」

    小妖女一愣,隨即蹙眉道:「你不認識我了?」

    「我從沒有見過這麼秀氣的童子。」齊寧嘆道:「我們以前見過嗎?」

    小妖女又是一愣,隨即咯咯笑起來,一屁股坐在床邊,晃著兩條腿兒,得意道:「你以為這樣說 我就能饒過你?你這人就喜歡騙人,我可不上你當。」手裡的匕首故意湊到齊寧臉頰邊,歪著腦袋問道:「我問你,你覺得自己好不好看?」

    齊寧道:「你覺得呢?」

    「我在問你。」小妖女故意睜大眼睛:「快說,你好不好看?」

    齊寧道:「說實話,我覺得我長得還可以,當然,你要說不好看我也沒法子。」

    「其實你長得不算難看。」小妖女晃著匕首,似笑非笑道:「不過待會兒你就會成為天下間最醜陋的男人,以後再也不會有女人喜歡你。」

    齊寧皺眉道:「你要作甚?」

    小妖女得意道:「我要做什麼?大色狼,你還記得你對我做過什麼?在朝霧嶺的時候,你.....你對我做了什麼不記得了嗎?你忘記不要緊,我可沒忘記,你欺負我,我當然要報仇。」

    齊寧冷笑道:「報仇?」

    「你莫想不承認,那天晚上你趁我睡著,佔我便宜......!」小妖女咬牙切齒:「後來你又趁我昏迷,丟下我獨自跑了,這筆賬要是不算清楚,我決不罷休。」

    齊寧道:「老子也懶得和你解釋,你要怎麼報仇?」

    「你說我該怎麼報仇?」小妖女輕笑道:「看在你這麼痛快的份上,我給你幾個選擇。」眼珠子轉了轉,道:「你說是切斷你一隻手,還是割掉你鼻子,要不就是在你臉上劃上幾刀,你自己選。」

    齊寧道:「我若是一樣都不選呢?」

    「那就只能我幫你選。」小妖女道:「本姑娘讓你選,是對你客氣,你不知好歹,可怪不得我。」手中匕首,往前輕戳試探,隨時都能戳進齊寧臉上肌膚。

    齊寧盯著小妖女的眼睛,問道:「你為人處事,非要如此惡毒?」

    小妖女道:「別人欺負我,我若是不報復,豈不是任由人欺負?」

    「是鞦韆易教你這些?」齊寧嘆道:「不過你師父雖然是用毒高手,但也不算品行太過低劣之人,你比他歹毒得多,你是不是還有別的師傅教你這些?」

    小妖女一愣,脫口道:「你怎麼知道?」話一出口,立刻咬牙道:「誰說我還有師傅?」

    齊寧聽她這般說,更是懷疑,冷笑道:「當然是毒王告訴我的。毒王說除了他之外,你還有別的師傅,他早就知道,只是不說而已。」

    「原來老傢伙已經知道。」小妖女蹙眉道:「可是他有怎麼知道?」這話一出口,就等若是承認背後還另有高人指點,她瞧了齊寧一眼,似乎看出什麼,狡黠一笑,道:「你又在騙我,這是你自己胡說八道的對不對?」

    齊寧反問道:「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難道沒數?今天你若是告訴我你另一個師傅是誰,我看在毒王的面子上,這次可以不和你計較,但是你若不聽話,我可以保證你出不了這個門。」

    小妖女秀眉豎起,怒道:「你都這個樣子,還敢威脅我。哼,不讓你嘗嘗厲害,你不知道本姑娘手段。」手上一動,匕首便要往齊寧臉上劃過去,眼見得鋒刃便要觸及齊寧的臉,小妖女的手還是停住,似乎有些猶豫,齊寧再不耽擱,一隻手陡然探出,速度奇快。

    小妖女本來還在猶豫,猛地感覺齊寧一隻手動起來,吃了一驚,想要閃躲,只是齊寧的速度何其迅速,沒等她站起身來,齊寧一隻手已經抓住她手腕,小妖女手臂一麻,齊寧另一隻手已經探過來,輕而易舉地將匕首躲了過去。

    小妖女心知大事不妙,掙扎想走,齊寧卻已經手臂一帶,小妖女頓時被扯得趴在床上,齊寧一個扭身,反扣住小妖女一隻手臂,膝蓋壓在小妖女背脊處,冷聲道:「你若動彈,一條手便要被折斷,你自己選吧!」

    小妖女豈肯輕易就範,掙扎一下,齊寧也沒有什麼憐香惜玉之情,手上一扯,便聽得「咔嚓」一聲,已經卸了小妖女的手臂,小妖女只覺得肩頭劇痛鑽心,差點叫出聲來,卻又知道這是在錦衣侯府,自己一旦叫出聲,錦衣侯府的侍衛必然會聞聲趕來,強忍著痛疼,一張俏美的小臉因為痛苦而扭曲。

    「還要不要嘗試更厲害的?」齊寧膝蓋壓在她背上,微俯下身子,湊近她耳邊道:「我招數還很多,要不咱們一樣一樣地試?」

    小妖女咬牙切齒,此時恨不得將齊寧碎屍萬段,但如今人為刀蛆我為魚肉,也知道齊寧下手不留情,不敢再掙扎,額頭上冒出冷汗,「你.....你放了我,我.....我錯了,我.....我以後不找你麻煩......!」

    「我信不過你。」齊寧很乾脆道:「你在我這裡沒有半點信譽,我今天要是放過你,誰知道你哪天會不會偷偷摸摸在我水中放毒?與其我每天提心吊膽,還不如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小妖女帶著哭腔道:「你要殺我嗎?嗚嗚嗚.....我是你老婆,你不能殺我。」

    「老婆?」齊寧冷笑道:「老子什麼時候多了你這個惡毒的老婆?」

    「你不能不認賬。」小妖女手臂被卸,又被齊寧膝蓋壓著脊椎骨,渾身難受至極,卻又不敢動彈,聲音更不敢太大:「你都強暴了我,當然.....當然要負責。」

    齊寧心中好笑,罵道:「是誰告訴你強暴一個人就要負責?既然是強暴,就沒有負責一說。我現在給你選擇,是切斷你一隻手,還是在你割了你鼻子?要不也在你臉上劃上幾刀?」

    「不要.....!」

    齊寧冷笑道:「方才你不是給我三種選擇嗎?我現在也給你三種選擇,禮尚往來,你不必客氣。」

    小妖女哭道:「求求你,這次是我錯了,我以後絕對絕對不會害你,你就信我這一次。而且.....而且剛才我只是嚇你,不是真的要害你。」

    「你刀子都貼在我臉上,還說是在嚇我?」齊寧沒好氣道:「老子要是動不了,現在臉上已經被你劃的不能看了。」

    「不會的,不會的。」小妖女急道:「我.....我真的只是想嚇嚇你,我知道.....我知道師傅和你走得很近,真要是傷了你,那老東西一定會找我麻煩,所以.....所以我不會真的傷了你。」

    齊寧冷哼一聲,才道:「你不想在這三個裡面選擇,我還可以給你最後一條路,就看你選不選。」

    「什麼路?」小妖女如同抓到救命稻草。

    齊寧知道這小妖女身子嬌弱,壓在她脊椎骨上的大腿微微鬆了些氣力,這才輕聲問道:「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只要老老實實回答,我可以放你一次。可是被我察覺你有一絲一毫的謊言,我不但要劃破你的臉,還要刺瞎你的眼睛,嗯,還要割下你的舌頭,讓你看也看不見,說也說不出。」

    小妖女咬著嘴唇,終是道:「那你要問什麼?」

    「先告訴我,除了鞦韆易,你另一個師傅是誰?」齊寧低沉問道:「若有一個字是假,立刻割了你鼻子。」

    小妖女微一沉默,齊寧匕首便已經貼在她臉頰上,小妖女魂飛魄散,急忙道:「是.....是教主!」

    「教主?」齊寧皺眉道:「黑蓮教主?」

    小妖女道:「是......教主待我極好,我雖然.....雖然是鞦韆易的弟子,但......但鞦韆易只是偶爾教我用毒.....!」

    「撒謊。」齊寧冷笑道:「你不過是鞦韆易的徒弟,在黑蓮教又有什麼地位?據我所知,黑蓮教主是五大宗師之一,武功何其了得,為何非要收你做徒弟?」手中匕首更是貼近小妖女肌膚。

    匕首寒冷刺骨,小妖女臉色泛白,道:「真的,我....我沒有騙你。你.....你知道我爹是誰?」

    「是誰?」

    小妖女猶豫一下,才道:「我.....我爹是太陰長老!」

    「太陰長老?」齊寧皺眉道:「黑蓮教有玄陽太陰兩大長老,那位太陰長老是你爹?」

    小妖女額頭冷汗直冒:「我沒有騙你,太陰長老是我爹,我爹.....我爹對教主忠心耿耿,所以.....所以教主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收我為徒。」

    「不對,黑蓮教主武功那般厲害,你既然是他的弟子,為何武功如此平平?」齊寧冷笑道:「想在這裡糊弄我,你是要自討苦吃。」膝蓋上加大氣力,小妖女立時覺得背上一陣疼痛,哭道:「我真沒騙你,教主.....教主開始的時候是教我武功,可是.....可是我不喜歡學他的武功,他.....他也任由我愛學不學,所以......所以我才沒有他那樣厲害。他後來教我武功少了,但是常和我說話,告訴我壞人太多,要我小心提防,不能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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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8:09
錦衣春秋 第八二四章 玄陽遺密

    齊寧「哦」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說你陰毒狠辣的性子是那位教主所教?」

    「壞人本來.....本來就多,教主說的也沒有錯。」小妖女道:「我都告訴你我另一個師傅是誰,你.....你現在是不是能放了我?」

    「少廢話。」齊寧冷冰冰道:「我再問你,你爹如今又在哪裡?八幫十六派攻打黑蓮教,黑蓮教四大聖使之中,除了段清塵,其他三人都在其中,後來黑蓮教主也現身,為何你爹太陰長老不見蹤跡?」

    小妖女道:「我爹早就死了。」

    齊寧一怔,驚訝道:「死了?」

    小妖女道:「死了好些年。」頓了一下,才道:「你幫我手臂接上,我這樣好疼,疼的我都忘記好多事情......!」

    「你是在和我耍花樣?」齊寧冷笑道:「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耍花樣,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小妖女乞求道:「沒有。我真的好疼,你.....你武功比我高,我不是你對手,你幫我手骨接上,你問什麼,我都告訴你,絕不會騙你。」

    齊寧心知以小妖女的武功,確實對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脅,雖說這小妖女擅長下毒,但自己是百毒不侵之身,就算鞦韆易出手也未必能傷及自己,更不必提區區小妖女了。

    他想了一下,握住小妖女手臂,一托一扯,「咔嚓」骨聲響起,小妖女摀住嘴巴,竭力不讓自己叫出聲來,等得齊寧幫她手骨接好,小妖女微動了動手臂,這才微微寬心,扭回過頭來,楚楚可憐道:「你讓我坐起來好不好?」

    齊寧冷哼一聲,移開過去,小妖女起身來,又活動了一下手臂,確定無礙,這才放心,坐在窗邊,瞅了齊寧一眼,見齊寧正冷冷看著自己,雖然心頭恨得牙癢癢,卻也不敢表現出來。

    「還等什麼?」齊寧冷聲道:「你說你爹死了,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小妖女雖然不敢發怒,但心裡對齊寧著實惱恨,語氣不好:「哪有人咒自己爹爹。我爹死了好些年了,你不知道嗎?」

    「老子要是知道,還用問你?」齊寧也不客氣:「他怎麼死的?」

    小妖女道:「你既然知道聖教有玄陽太陰兩位長老,那可知道當年玄陽長老反叛聖教之事?」

    齊寧對此倒也是略有所聞,亦知道因為玄陽長老叛教過後,黑蓮教進行了一番血腥清洗,而玄陽長老更是下落不明,皺眉問道:「你說。」

    「玄陽想要謀害教主,卻被人知曉,玄陽不顧他手下的人,亡命天涯。」小妖女鄙夷道:「聖教要清理門戶,自然要將他手下的人全都剷除掉,而且也不能讓玄陽跑了,但玄陽的武功很高,四大聖使都不是他對手,教主坐鎮朝霧嶺,不能下山,所以聖教唯一能夠抓回玄陽之人,就是我爹。」說到這裡,臉上不無得色。

    「後來又如何?」

    小妖女神色微有些黯然道:「我爹奉命去追那玄陽,但是下山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後來有人送了東西回來,裡面是我爹的發髻和兵器,那時候才知道我爹已經被人害死。我爹如果沒有死,絕不會讓人拿走他的兵器。」

    「是被玄陽所殺?」齊寧問道。

    小妖女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爹所用的兵器,聖教上下都知道,兵器既然被送回來,我爹自然是死了,但是被誰所殺,沒有人看見。大家都說是玄陽所為,只是從那以後,也沒有人找到過玄陽。」

    「如此說來,黑蓮教的兩大長老,俱都已經不在了?」齊寧問道。

    小妖女道:「我爹自然是不在了,但玄陽是生是死,也沒有人知道。也許他害怕聖教找到他,所以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變成了縮頭烏龜。」

    齊寧聽聞至此,腦海深處的一根弦似乎被撥動,忽然想起當初的一樁事情來。

    他當初從會澤縣離開,半道上招惹了九天樓的木神君,為了躲過木神君的控制,誤入一處山洞之內,在其中發現一具來歷不明的骷髏,也正是那次獲益盛豐,在山洞之內得到了寒刃,也學會了逍遙行。

    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那骷髏究竟是何方神聖,後來得知黑蓮聖教的存在,倒也回憶起在那山洞之中的影像,他記得頗為清楚,寒刃當時就是被藏在一隻黃銅箱子裡,而黃銅箱子的表面,正是雕刻著一朵蓮花。

    至今他還清晰記得那蓮花的形狀,而且那蓮花以黑漆塗抹,正是一朵黑蓮花。

    齊寧之前便想過那山洞之中的骷髏是否與黑蓮教有淵源,但一想到黑蓮教遠在西陲,而發現那骷髏確實在中原腹地,相距甚遠,一度覺得那朵黑蓮花可能只是一個巧合。

    但今日又聽小妖女所言,心中便即尋思,難不成那山洞之中的骷髏,竟然是黑蓮教的玄陽長老?如果當真如此,那自己能碰上實在是太過巧合了,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但細細一想,卻又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玄陽長老當真叛教,被黑蓮教追殺,自然是跑得越遠越好,從西陲遠避中原躲避追殺,那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齊寧心想如果那骷髏果真是玄陽長老的遺骨,那麼自己從那裡學會了逍遙行,倒也和黑蓮教有了不淺的淵源。

    但心裡卻又有些疑惑,暗想鞦韆易是黑蓮毒使,那與玄陽長老自然是極為相熟,自己與鞦韆易交過手,甚至在鞦韆易面前施展過逍遙行,如果那骷髏果真是玄陽長老,那麼鞦韆易卻為何不識得玄陽長老的功夫?

    莫非玄陽長老從無在人前展示這門功夫,又或者這門功夫是在遠避西陲之後才創造出來?

    事實究竟如何,齊寧也是無法解答。

    不過他倒是記得當初那骷髏留下的一份書信,書信當時就收藏在黃銅箱子裡,似乎是那骷髏感慨之時,自己書寫吐露心境,並無交給任何人,所以也不會有其他人看到。

    雖然隔了這許久,齊寧無法一字不差地記起來,但卻依稀記得那裡面的大致內容。

    記憶之中,那骷髏倒不像是為了貪生怕死而逃離,似乎是因為礙於舊情,所以才會遠避塵世,不願意捲入太多是非,如果說那骷髏果真是玄陽長老,那他留下的訊息,就與小妖女所言完全不符。

    而且在那書字之中,其中有八個字齊寧倒是記憶猶新,卻是「盡誅所異,自斷柱樑」八字,當時齊寧完全不明白這八字到底是什麼緣故,現在想來,難不成就是指黑蓮教的內亂?

    但按照自己所得到的訊息,黑蓮教雖然確實經過一場清洗,但那似乎是在玄陽長老叛教之後,玄陽長老叛亂失敗,隻身逃離,黑蓮教便對玄陽長老的部下大肆清洗,雖然說頗為殘酷,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如果是清楚叛亂,就談不上自斷柱樑,與骷髏所言自然不符。

    齊寧隱隱覺得這其中大為蹊蹺,小妖女見齊寧若有所思沉默不言,眼珠子左喵右看,似乎在找尋機會,但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齊寧瞥見小妖女神態,心知肚明,冷笑道:「你說玄陽長老叛教,可是親眼所見?」

    「我那時候還小,自然不會看他們打打殺殺。」小妖女無精打采道:「不過大家都知道玄陽長老欲圖篡奪教主之位,勾連了許多人要加害教主。」

    「黑蓮教主是大宗師,玄陽長老武功再高,豈敢對黑蓮教主動手?」齊寧冷笑道:「你說話不盡不實,看來是不想走出這個門了。」往小妖女靠近一步,小妖女急忙往後縮,道:「我沒有說謊,我說的都是真的,要是.....要是你不信,可以去問老毒物,那老傢伙.....反正他都知道,他是教主的親信,教內他最受教主的信任,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知道,你一問就知道我沒有撒謊。」

    「好,那我再問你,黑蓮四聖使之中,還有醫使黎西公,這個人你比誰都熟悉吧?」齊寧冷哼一聲:「你和鞦韆易一直記掛著他手裡的【佰草集】,據我所知,他已經不是黑蓮教的人,這沒有錯吧?」

    小妖女看著齊寧眼睛,來了些興趣:「你是說黎老頭?他和唐諾都已經背叛了聖教,遲早......!」還沒說完,感覺齊寧目光如刀般冰冷,後面的話生生噎下去,低頭道:「不是我惦記,是.....是老傢伙一直惦記著【佰草集】。」

    「到底是誰惦記【佰草集】,我不關心。」齊寧盯著小妖女亮晶晶的眼眸:「我問你,黎西公為何要與黑蓮教劃清界限?據我所知,黎西公離開黑蓮教,就是因為那次內亂,如果玄陽長老叛教,黑蓮教清理門戶,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黎西公為何會在那次內亂之後離開黑蓮教?」

    「他要走,我怎麼知道。」小妖女有些急了:「我說過那時候我還小,他們到底發生些什麼,我又怎麼管得著?黎老頭要走,難道我還能攔得住?他帶走唐諾離開,就連教主都沒有攔阻,別人又為何要攔?」

    「怪就怪在這裡。」齊寧冷笑道:「黑蓮教內亂,如果黎西公是教主的人,清理了叛教之人,自然是大功告成,黎西公自然不可能走。如果黎西公是玄陽長老一夥,事發後玄陽長老逃走,他的黨羽都被清除乾淨,為何黎西公非但安然無事,還能夠光明正大離開黑蓮教?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蹊蹺,你當真不知?你兩個師傅,一個是黑蓮教主,一個是黑蓮毒使,莫非你從他門口裡就不知道一點真相?」

    小妖女搖頭道:「教主和老傢伙在我面前從來不提那次內亂,而且真相到底是什麼,與我有沒有干係,我又何必去問?」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8:10
第八二五章 抄家

    齊寧冷笑道:「自掃門前雪,不管瓦上霜,這倒也是你的性情。」微一沉吟,才道:「你說你爹是死在玄陽手裡,卻沒有十足的證據,也便是說,直到今天你也無法確定你爹就是玄陽所殺?」

    小妖女道:「那有什麼好想的,我爹是去追拿玄陽,然後遇害,當然是被玄陽所殺。教主後來也和我說了,玄陽就是殺害我爹的凶手,教主還說一定會找到玄陽,將他千刀萬剮為我爹報仇。」

    齊寧道:「你爹為了追拿玄陽遇害,所以教主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對你十分照顧,是不是這個緣故?」

    「應該有這個緣故。」小妖女眨了眨眼睛,嘴角浮現一絲笑意:「但最要緊的還是我長得好看,又討人喜歡,所以......!」

    齊寧抬手道:「打住。我說你年紀不大,這臉皮還真是夠厚的。」

    小妖女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齊寧,眨巴眨巴,一副楚楚可憐樣子問道:「難道你不覺得我長得好看?我要是.....我要是長得不好看,那你為什麼強暴我?」見齊寧神色不善,急忙道:「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齊寧冷哼一聲,才問道:「還有一件事情,你要老實供認。」

    「我又不是犯人,你說話能不能別這樣冷冰冰的。」小妖女眨著眼睛道。

    齊寧依然是冷冰冰問道:「我問你,迷花谷那邊有一處冰潭,這事兒你比我清楚,冰潭下面有一具冰棺,那冰棺之中到底是什麼。」

    小妖女臉色微變,但卻還是竭力讓自己鎮定道:「你自己去看過,還要問我做什麼。」

    齊寧往前踏出一步,抬起手,手中匕首泛著寒光,雙眸冷厲,小妖女無可奈何道:「好好好,我說還不行嗎。那.....那冰棺裡好像是一個人。」

    「一個人?」

    小妖女點頭道:「其實我也是偷偷聽教主說過,教主有一次和黎老頭偷偷說話,被我聽見,教主問黎老頭那冰棺裡的人還能不能醒過來,黎老頭說他正在盡力而為。」

    「醒過來?」齊寧皺眉道:「你是說冰棺中確實是一個人?」

    小妖女道:「我也沒有打開冰棺看過,但教主那樣說,不會有錯。那裡是聖教的禁地,除了教主和黎老頭,就算是老毒物也沒有資格進去。有一次我偷偷到過冰潭那裡,想瞧瞧那冰棺裡面到底是誰,卻被教主發現,教主下令我以後在不得單獨去冰潭,否則.....否則就會取我性命。」

    「他收你為徒,對你自然是疼愛得很。」齊寧盯著小妖女問道:「為何因為你要看冰棺,就會取你性命?」

    小妖女搖頭道:「我哪裡知道。反正教主說那是禁地,自然沒有人敢靠近。冰棺裡到底是誰,除了教主,也只有黎老頭知道了。」

    「不對。」齊寧冷笑道:「那次有不少人趁八幫十六派攻打朝霧嶺的時候,偷入進迷花谷,而且都是打冰棺的主意,那自然是早知道冰棺的秘密,你說只有黑蓮教主和黎西公知曉冰棺的蹊蹺,自然是不對。」露出凶惡之色:「小妖女,看來你是真想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小妖女坐在床上往後縮,連連擺手道:「你別急,我.....我真的沒有說謊。你武功比我高,我不是你對手,又怎麼敢對你說謊。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會跑到迷花谷去,更不知道他們想要冰棺做什麼。」兩條細長的秀眉蹙在一起,亦是疑惑道:「冰棺裡只有一個死人,那些人難道是要搶奪死人?這又是為什麼?」

    「你剛才還說冰棺裡的人可以醒轉過來,現在又說是個死人,死人怎能醒過來?」齊寧冷冷道:「前言不對後語,還不是在說謊?」

    小妖女道:「我第一次知道冰棺有人在裡面,到你上次進入迷花谷,隔了好多年,這麼多年那人始終躺在冰棺裡出不來,這還不是死人又是什麼?就算真的是活人,躺在那樣冰冷的冰棺裡,又沒看他吃喝,沒死才怪。」眨了眨眼睛,問道:「你說是吧?」

    齊寧若有所思,暗想這小妖女此言倒也不假。

    冰潭寒冷刺骨,普通人躺在那冰棺之中根本不可能抵禦那般刺骨的溫度,若再加上不吃不喝,根本不可能有活人撐下來。

    但她心裡卻很清楚,那冰棺之中一定藏著極大的秘密。

    那次不但花想容帶人進入迷花谷想要趁機奪取冰棺,連青銅將軍也在那裡出現,這兩撥人同時出現在迷花谷,目標又都是冰棺,若說冰棺沒有天大的隱秘,那是誰也不會相信的,齊寧心中一直都有疑惑,暗想吸引這兩伙人的究竟是冰棺中的那個人,還是冰棺之中另外藏有隱秘。

    他本以為這小妖女多少能知道一些真相,但從小妖女的反應來看,這小丫頭到似乎知道的真是不多。

    見齊寧若有所思,小妖女輕聲道:「你要是想知道冰棺裡到底有什秘密,可以去找黎老頭,黎老頭一定知道那裡面究竟有什麼秘密。黎老頭雖然醫術很好,但武功不一定及得上你,你抓住了他,拿刀子逼問,一定可以問出來。」

    齊寧瞪了小妖女一眼,心想這小丫頭無論何時都是心術不正,孺子難教,冷聲道:「這是最後一次。看在你今天還算老實,我就放你這最後一遭,若還有下次,你自己知道後果。我這人說話算話,你若不信,大可以試一試。」

    小妖女這才松了口氣,道:「絕不會有下次,我保證不會再害你。」

    齊寧看到窗外曙光已現,揮手道:「還不快滾,不過天色已亮,侯府的守衛眾多,若是被他們瞧見甚至抓到了你,就只能將你當成刺客送入大牢,那時候可別怪我救不了你。」

    小妖女嘻嘻笑道:「那倒不打緊,你侯府的這些侍衛蠢得像豬一樣,我輕鬆就能夠......!」見齊寧神色不善,忙止住話頭,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起身貓腰跑到後窗,輕輕推開窗戶,左右瞅了瞅,如同貓兒溜出窗戶,齊寧看她鬼鬼祟祟模樣,心下好笑。

    小妖女離開,齊寧伸了個懶腰,正想小憩片刻,剛剛躺下,外面就傳來聲音:「侯爺,侯爺,有聖旨到!」

    齊寧皺起眉頭,心想這聖旨還來的真不是時候,但非常之時,任何一道聖旨都不會平安,收拾一下,立刻出門。

    齊峰在外面等候,到得前院,天色才剛亮起來,隆泰身邊的太監總管范德海正在遠離等待,見到齊寧過來,立馬迎上去,齊寧已經拱手道:「范公公辛苦了,這麼一大早就過來,快進屋先喝杯茶。」

    「侯爺客氣了。」范德海忙道:「喝茶就不用了,侯爺先接旨!」

    齊寧道:「公公稍等,我令人擺案!」

    「不用不用。」范德海道:「侯爺,這事兒急,不好耽擱,侯爺接旨之後,要立刻去辦,不能耽擱的。」打開聖旨,齊寧和身邊諸人立刻下跪,范德海這才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蕭璋貴為大楚皇族,卻不思忠君報國,勾結亂黨,犯上作亂,愧對先祖之重望。雖自絕於大楚,然謀逆之罪不可赦,剝奪其王爵封號,逐出皇族。令錦衣候齊寧查抄淮南王府,不得有誤!欽此!」

    齊寧一怔,抬起頭來,范德海已經捲起聖旨,走過來,輕聲道:「侯爺接旨吧!」

    齊寧伸手接過,謝過隆恩,這才起身問道:「范公公,皇上是讓現在就去抄沒淮南王府?」

    范德海抬手做了個手勢道:「侯爺,借一步說話。」兩人移到邊上,范德海才低聲道:「皇上已經派了羽林營前去淮南王府,他們已經圍住王府,只等著侯爺前去支持。」

    齊寧微微頷首,范德海又道:「皇上說侯爺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不過皇上囑咐,淮南王雖然十惡不赦,但是淮南王世子卻並無過錯,皇上不希望此事太過牽累世子。而且世子病入膏肓,時日無多,淮南王臨死前,皇上也答應不追究淮南王世子......!」

    齊寧道:「此事我知道,明白如何處置。」

    「淮南王府雖然要查抄,但世子可以繼續住在王府裡。」范德海道:「皇上的意思是摘下王府的匾額便可以。」猶豫一下,才道:「為免日後有人打擾到世子,皇上讓侯爺妥善安排。」

    「皇上可說該如何安排?」

    范德海搖頭道:「皇上說侯爺知道該怎麼辦,不必他多言。」頓了一下,才道:「侯爺現在就可以動身,越早越好,莫讓別人佔了先。」

    齊寧知道范德海話中深意,也不廢話,轉身沖齊峰道:「齊峰,備馬!」

    淮南王府座落在城東,蕭璋身為太祖皇帝的嫡親血脈,在大楚的地位自然是尊貴無比,無論是太宗皇帝還是先皇帝,對蕭璋一直也算恩賞有加,而淮南王府多次擴修,其規模在群臣之中,理所當然是首屈一指,大楚四大世襲候的府邸也都不算小,但是在淮南王府面前就實在算不得什麼問題。

    美輪美奐的王府如今卻是被羽林精兵團團圍住,王府大門敞開,一群府內的家僕都是跪在大院之中,埋頭在地面上,羽林營統領遲鳳典如同標槍版站立在王府門前,神情凝重,一言不發,只聽到馬蹄聲響起,才抬眼瞧過去,便看到一身官袍的齊寧騎馬趕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23:12
第八二六章爭執

    遲鳳典神情一斂,快步上前去,齊寧身後跟著數騎,都是侯府的侍衛,勒住馬,齊寧已經翻身下馬來。

    「侯爺!」遲鳳典拱手道。

    齊寧也拱了拱手,道:「遲統領久等了。」

    「不敢!」遲鳳典恭敬道:「皇上有旨,令侯爺主持抄沒淮南王府,卑將聽從侯爺差遣。眼下已經將王府上下三百七十四人俱都控制住。」

    齊寧抬頭看到那大院子裡滿滿跪了一院子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點點頭道:「皇上可有旨意如何發落這些人?」

    「國有國法,皇上的旨意是要按照國法處置。」遲鳳典壓低聲音道:「淮南王畢竟是皇族血脈,他的妻妾只能是送往尼姑庵裡落髮為尼,至若年輕的家婢,可送入娼寮為妓,至若家中的男丁,除了淮南王世子得到皇上的特赦,其他人俱都要發配邊疆為奴。」

    齊寧微一沉吟,心知這也是國法所定,無可更改,點頭道:「既然皇上有旨意,就按照國法處置。」

    「王府裡的財務器皿,是要侯爺主持抄沒。」遲鳳典道: 「戶部馬上就會有人趕過來,會協助侯爺清 府裡的財物,列出清單呈報皇上,所抄沒的錢帛財物,都是納入戶部賬單。」

    「戶部的人還沒有過來嗎?」齊寧皺眉問道。

    話聲未落,就聽得馬蹄聲響,遲鳳典道:「想必是戶部的人到了。」兩人抬頭瞧過去,只見到從長街那頭湧出一群人來,當先幾人騎著馬,後面則是跟著四五十名佩刀的兵丁,遲鳳典只瞧了一眼,眉頭一緊,道:「怎麼是刑部的人?」

    「刑部的人?」齊寧也是奇怪:「遲統領,抄沒王府,刑部的人也要參與?」

    「此番抄沒王府,皇上並無下旨交給刑部。」遲鳳典肅然道:「倒要問問這幫人跑來做什麼。」

    說話之間,刑部那群人已經靠近過來。

    齊寧見當先那人也是一身官袍,年過四旬,身材魁梧高大,肌膚黝黑,倒是不大認識,心想刑部尚書錢饒順已經被罷官免職,卻不知這人又是何方神聖。

    「那是刑部侍郎達奚衝!」遲鳳典似乎看出齊寧疑惑,低聲道:「他是刑部第二號人物,此前一直是錢饒順的心腹。」

    齊寧微微頷首,心想錢饒順不在了,如今由這達奚衝出面,倒也是理所當然。

    達奚沖翻身下馬來,已經看到齊寧和遲鳳典,臉上堆笑,遠遠就拱手道:「下官見過侯爺,遲統領來得早啊!」

    遲鳳典雖然是羽林營統領,但真要論起官職大小,卻還是比刑部侍郎矮上一級。

    遲鳳典也拱了拱手,齊寧卻是背負雙手,掃了一眼達奚沖身後數十名刑部衙差,皺眉問道:「達奚大人,莫非你也奉了皇上旨意,前來抄家?」

    「不敢不敢。」達奚沖依然是笑道:「下官與抄家沾不上半點幹系,只是奉命辦案而已。」

    「辦案?」齊寧問道:「什麼案?」

    達奚沖抬眼看了一下門頭那燙金的匾額一眼,笑道:「自然是淮南王謀反一案。奸臣作亂,刑部要向朝廷有個交代,自然要追查清楚。」

    「原來如此。」齊寧微微頷首:「你準備如何查案?」

    「回侯爺話,今日過來,是要請淮南王世子前往刑部一趟。」達奚沖道:「刑部已經沏好了茶,下官相與世子好好聊一聊。」

    齊寧冷笑道:「那你可知道,皇上有旨,淮南王有罪,但世子無罪,此案不得牽涉到世子身上。」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達奚沖連連點頭:「所以下官今日前來,是前來逮捕世子,而是前來相請,侯爺切莫誤會。」

    隆泰下旨由齊寧帶隊抄沒王府,齊寧自然知道隆泰的深意,那絕不僅僅只是抄沒王府那般簡單,最重要的緣故,是想讓自己保住淮南王世子蕭紹宗。

    隆泰與蕭紹宗私交甚篤,淮南王掀起大案,司馬氏自然是要藉這次大案,將淮南王府徹底扳倒,淮南王雖然死了,但蕭紹宗還活著,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司馬家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蕭紹宗就算沒有參與到翻盤之中,卻也必定身處險境。

    齊寧能夠理解,無論是從私交還是皇家血脈上考慮,隆泰都不想看到蕭紹宗被司馬家逼入絕境,但作為一國之君,自然也不好直接出麵包庇叛臣之子,是以才讓自己負責主持淮南王府的抄沒,以此為機會,也好保住蕭紹宗。

    既然明白隆泰的心意,齊寧自然不會讓人輕易觸碰到蕭紹宗,淡淡道:「達奚大人今日來的不巧,本侯奉旨抄家,沒有抄沒之前,王府裡的一草一木都不得輕動,你們刑部的人自然不能踏入王府大門半步。」

    達奚沖依然陪笑道:「侯爺所言極是,下官絕不敢耽擱侯爺抄家,下官會帶人就在王府外等候,等候爺抄沒之後,再帶人進去請世子。」

    齊寧皺眉道:「你帶來的人持刀拿槍,一個個凶神惡煞,如此無禮,還敢說是請?」

    達奚沖嘆道:「侯爺,淮南王謀反,他在朝野黨羽不少,許多都還沒有落網歸案,下官擔心那些餘黨還會從中作梗,所以只能帶些人手在身邊,若有冒犯,還請侯爺恕罪。」

    齊寧看他外貌五大三粗,這說話倒是進退有序,淡淡道:「你說你是奉命查案,又是奉誰的命令?」

    「這......!」

    「奉誰的命令,你都不知道?」齊寧冷冷 :「那你還查什麼案!」

    「侯爺,是鎮國公的命令。」達奚沖道:「老國公輔理朝政,如此大案發生,老國公自然是要下令調查的。」

    「原來是鎮國公的意思。」齊寧淡淡一笑:「不過皇上既然說過世子無罪,那麼就代表無論是誰也不得觸碰世子分毫。刑部要查案,本侯不阻攔,不過刑部的人要冒犯世子,本侯卻是不能答應。」

    達奚沖一怔,微微一笑道:「這個只怕由不得侯爺。這是朝廷的大案,謀反的事淮南王,淮南王世子與淮南王是父子關係,此案當然要從世子開始調查,若是請不到世子前往刑部談話,這案子就沒法查下去,淮南王那些黨羽更不好調查了。」

    「好不好調查,能不能調查,那是你刑部的事情,與本侯無關。」齊寧不給絲毫面子:「達奚沖,本侯要做事了,你帶人先離開吧。」

    達奚沖卻毫無離開的意思,反倒是上前一步,拱手道:「侯爺,下官也是奉命行事,還請侯爺體諒下官的難處。下官不會打擾侯爺抄家,只會帶人在外面等。」

    「如此說來,本侯如果抄 三天三夜,你也要在這裡等上三天三夜?」齊寧目光如刀。

    達奚沖面不改色,點頭道:「侯爺能在這裡抄上三天,下官也就能夠在這裡等上三天。」

    「哦?」齊寧冷笑一聲:「看來達奚大人心意已定,真的不想走了。」

    達奚沖已經從袖子取出公函,道:「這是鎮國公下發的命令,下官若是不能辦好差事,這顆腦袋就保不住,還請侯爺體諒。 」

    齊寧背負雙手,盯著達奚沖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本侯令你現在離開,你是否會抗命不遵?」

    達奚沖猶豫一下,隨即聲音頗為堅定道:「恕下官冒昧直言,侯爺雖然是世襲侯爵,下官不敢對侯爺失了禮數,但是下官辦理公務,只會奉命行事,不會在意上下之別。錦衣齊家是我大楚名門,侯爺睿智非凡,當然也不希望被人誤會阻攔刑部辦差,若是傳揚出去,不明真相之人還以為侯爺是在包庇淮南王府。」

    齊寧不怒反笑,抬手豎起大拇指道:「達奚大人果然是公正不阿,本侯倒是生出欽佩之心了。」

    「不敢。」達奚沖道:「還請侯爺儘管辦差,下官會在這裡耐心等候。」

    「齊峰!」齊寧忽然叫了一聲。

    齊峰一直跟在齊寧身後,聽到齊寧叫喚,立刻上前:「侯爺,小的在這裡。」

    「剛才我沒有聽清楚,達奚大人說什麼?」齊寧慢條斯理道:「我聽他好像說我是要包庇淮南王府?」

    達奚沖微微變色,急忙道:「侯爺,下官......!」沒等他說完,就已經被齊峰聲音蓋住:「侯爺,達奚大人好像是這樣說的,他說侯爺要包庇淮南王府。侯爺,這達奚大人是刑部的人,難道不知道謹言慎行?侯爺對朝廷赤膽忠心,今次奉旨前來抄沒王府,又如何包庇了淮南王府?小的雖然身份卑賤,但聽他這樣說,也是怒不可遏,若是達奚大人不能說明白,咱們心中不服。」

    達奚沖臉色難看,道:「侯爺,你千萬別誤會,下官並無說你包庇淮南王府,下官的意思是.......!」沒等他說完,卻見的齊寧身形一閃,已經欺身上前,還沒等達奚沖反應過來,齊寧已經是抬腿而起 速度奇快,一腳便即踹在達奚沖的胸口。

    達奚沖全然沒有準備,而齊寧這一腳力道極大,正中胸腔,達奚沖整個人立時便被踢飛出去,隨即重重落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身後那群刑部衙差見狀,紛紛沖上前來,拔出兵器,這邊齊峰等候府侍衛也早已經拔刀上前,而遲鳳典麾下的羽林營兵士也都是條件反射般按住了刀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5 07:16
第八二七章空池垂釣

    齊寧這突然出腳踢飛達奚沖,在場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萬想不到錦衣候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刑部侍郎動手。

    達奚衝落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一時掙紮起不來身,齊寧卻已經一個箭步沖上去,也不管達奚沖手下人上前來,膝蓋往下一壓,已經壓在達奚沖胸口,齊寧抬起手,一拳便打在達奚沖臉上,暴怒如雷道:「我錦衣齊家多年的清譽,何其寶貴,你竟敢誣陷我齊家包庇王府?難道你是說我們齊家也謀反叛亂?」

    達奚沖想要說話,齊寧又是一拳打過來,正打在臉頰側骨處,齊寧對人體結構十分瞭解,自然知道該打什麼地方,這一拳下去,達奚衝口中又是鮮血飛濺而出,帶著兩顆牙齒出來,達奚沖想說也說不出來。

    刑部眾人雖然衝過來,但都知道了齊寧的身份,誰又敢吃了熊心豹子膽去阻攔暴怒之下的錦衣候。

    齊寧左一拳右一拳,片刻之間,已經打出十來拳,達奚沖滿臉鮮血,整個人已經昏昏沉沉,連聲音也叫不出來。

    遲鳳典這時候終於上前,勸道:「侯爺息怒,侯爺息怒,達奚大人可能是失口誤言,看在卑將的面子上,就饒他這一回。」

    齊寧似乎餘怒未消,但還是收了手,他連續出拳,手上已經沾了鮮血,就在達奚沖官袍上擦拭乾淨,這才起身來,似乎心中還不解恨,又狠狠踢了兩腳,這才向遲鳳典道:「遲統領,本侯平日裡是不輕易發怒的,這達奚沖畢竟是朝中官員,就算說錯了什麼,我忍忍也就是了,可是他今天竟敢污衊侯府包庇王府,這麼大帽子扣下來,是個人也受不住啊。」

    「侯爺說的是。」遲鳳典勸解道:「達奚大人以後定不會冒犯了。」

    齊寧道:「冒不冒犯本侯不在乎,可是要污衊錦衣齊家,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本侯也不放過。錦衣齊家是幾代人攢下的清名,齊家對皇上對朝廷從來都是忠心耿耿,天日可鑑,區區一個刑部侍郎,竟敢在這裡大放厥詞,本侯若是不維護齊家的聲譽,那以後還了得。」

    達奚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被齊寧這一番狂風暴雨的痛毆,已經有些神誌不清,這時候莫說辯解,就是連說句話也困難。

    遲鳳典心想齊寧聲稱達奚沖污衊錦衣齊家,倒頗有些耍無賴的意思,但達奚衝口不擇言,竟敢在錦衣候面前放肆,那也是自尋倒霉。

    刑部眾人面面相覷,瞧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達奚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遲鳳典沉聲道:「達奚大人傷成這樣,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抬他去看大夫。」

    刑部衙差這才上前,七手八腳抬起達奚沖,再也不敢在這裡逗留,錦衣候連刑部侍郎都幹一頓毒打,其他人自然不在話下,誰也不敢招惹,簇擁著達奚沖狼狽而去。

    齊寧這才整了整衣衫,忽聽得腳步聲響,回頭看去,只見到幾人抬著一頂轎子過來,後面跟著二十來號人,轎子落地,戶部尚書竇馗已經從轎內下來,瞧見齊寧,立刻小跑過來,謙卑拱手道:「下官拜見侯爺!」

    齊寧笑道:「竇大人,都在等你呢。」

    「下官也是剛剛接到旨意,不敢耽擱,挑選了一些精明能幹的人過來,還請侯爺恕罪。」竇馗對齊寧的態度與從前相比判若兩人,小心翼翼至極。

    遲鳳典心知肚明,拱手道:「竇大人,羽林營守在王府外面,若竇大人和侯爺有需要,隨時可以調動。」

    竇馗點頭道:「王府太大,諸般物事分佈分散,清點起來也不大容易。遲統領可以調一些人手進府,將王府的財帛字畫古董俱都集中起來,然後我們一一登記在冊。 」又看向齊寧,小心翼翼道:「不知侯爺覺得如何?」

    齊寧含笑道:「本侯是初次抄家,對這些一竅不通,竇大人覺得該如何辦好就如何辦,不用問我。」

    竇馗忙道:「是是是。」向遲鳳典道:「遲統領就借我五十人。」

    遲鳳典道:「但憑大人調遣。」

    齊寧也不多言,逕自走進王府,竇馗也帶著戶部一眾管理緊隨而入,一隻跪伏在地上的王府家眷更是將額頭貼在地面上,動也不敢動,無論男女老少,都宛若待宰的羔羊。

    齊寧心中清楚,在淮南王倒台之前,作為王府的家眷,哪怕是王府看門的,也都被人所羨慕,覺得他們高高在上,更不必說王府的貴婦小姐們,可是淮南王這棵大樹一倒,曾經的地位和驕傲也就隨風而去,曾經高高在上的貴婦小姐們,如今卻只能任由別人來主宰她們的命運。

    看著密密麻麻跪伏在地上的人們,齊寧反倒是覺得背心有一絲發涼。

    他忽然想到,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在朝中的鬥爭中落敗,錦衣侯府是否也是這樣一個下場?顧清菡是否也會跪伏在地,任人魚肉?

    心念至此,齊寧目光冷峻起來。

    他明白,這種鬥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想要生存下去,只有一個途徑,那就是將所有的敵人徹底剷除,這樣的遊戲太過殘酷,不分出勝負,就不能結束。

    這時候遲鳳典也已經點了五十名兵士進府聽從差遣,竇馗吩咐道:「你們都是羽林營的兄弟,規矩我也不用多說,各自分配好人手,搜查王府各處,記住,不要落下一間屋,也不要落下一個地方,但凡是古董字畫金銀器皿,都要集中起來,若是發現特別之處,也要立刻稟報,不得有誤。」

    眾兵士齊齊拱手道: 「得令。」

    「還有一句不該說的話,但不得不說。」竇馗道:「抄沒家財,收歸國庫,若是有人膽大包天,敢私藏贓物,按照朝廷的法度,株連三族,想必你們都清楚。」一揮手:「都去辦事吧。」

    眾人立時各自分開,去往王府各處搜尋。

    竇馗轉向齊寧,恭敬道:「侯爺不如進廳喝杯茶,等贓物搜找完畢,集中起來,下官將抄沒的家財登記在冊,再呈給侯爺。」

    齊寧道:「竇大人不必管我,儘管辦差就好。」掃了跪伏在地上的眾人一眼,皺眉問道:「世子在哪裡?」

    眾人不敢說話,竇馗已經沉聲道:「世子在哪裡,誰知道?」

    這時候有一人才抬頭道:「回稟大人,世子......世子好像是在魚池那邊。」

    齊寧道:「你帶我去見世子。」

    那人忙起身彎著腰過來,齊寧示意那人在前領路,竇馗忙道:「侯爺,要不要派幾個人跟隨.....!」

    「不必。」齊寧搖頭道:「我自己就可以。」他對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自知在這王府之內,只怕沒有人能威脅到自己的安全。

    竇馗對他的安危十分上心,齊寧自然心知肚明其中原因,像竇馗這類從前親近淮南王的官員,都是擔心司馬家的報復,一個個膽顫心驚,唯恐迎來滅頂之災,如今這群人將安危都寄託在齊寧身上,萬一齊寧有個閃失,後果不堪設想,今日淮南王府的被抄家的場景,便會在那些官員身上重演。

    那人領著齊寧穿廊過院,到得一處拱門前,探頭向裡面瞧了瞧,這才轉身向齊寧道:「侯.....侯爺,世子就在裡面。」

    齊寧微微點頭,穿過拱門,園內鳥語花香,花團錦簇,並不規則的青石鋪成小徑蜿蜒向前,直通向不遠處的一座八角亭,八角亭邊上是一處頗為寬闊的池塘,一張椅子放在池塘邊,一人正坐在椅子上,面朝池塘。

    齊寧順著小徑緩步走過去,繞到池塘邊上,距離那椅子幾步之遙停下,從背影看過去,正是淮南王世子蕭紹宗無疑。

    蕭紹宗手裡竟是拿著一根魚竿,巋然不動,正在池邊垂釣。

    齊寧背負雙手,也並無說話,片刻之後,蕭紹宗忽然道:「你覺得我是否能從池中釣魚上來?」

    齊寧一怔,猶豫一下,才道:「只要有耐心,總能釣上。」

    「不對。」蕭紹宗笑道:「池中本無魚,我便是在這裡等上十年,也釣不上一尾魚。」

    齊寧一愣,不自禁走上前去,到得池邊,卻見到池水清澈,幾可見底,旭日之下,湖面蕩漾著輕微的波紋,粼粼波光讓湖面有了一絲生動,但在池水之中確實瞧不見一尾魚。

    「半年前我就讓人將魚池裡的魚全都取了上來。」蕭紹宗始終盯著釣魚竿,緩緩道:「我在想,池中無魚,是否有魚上鉤?半年來,我每天都會花一些時間在這裡,莫說釣魚上來,就連魚竿動也不曾動過。」

    齊寧深知蕭紹宗絕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番話,必然是話中有話,但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時還沒能反應過來。

    蕭紹宗終於扭過頭,看向齊寧,正好迎上齊寧目光。

    陽光之下,齊寧見到蕭紹宗臉色蒼白如紙,氣色很不好,但他神色平靜,似乎根本不在意王府被炒,臉上甚至帶著淺淺笑意。

    「無慾無求,便是空空如也。」蕭紹宗道:「空空如也,再好的魚鉤也釣不上去,錦衣候,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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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