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鬼喘氣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成)

 
Babcorn 2016-8-13 18:36:1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9 81814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1:44
第一百零九章 留魂



    我們都一直盯著水底下,只見水底昏暗一片,玉橋沉在深處時隱時現,哪裡有人影兒?馮鬼手不禁說道:「你是看花眼了吧?」顧文敏心裡估計也有些發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往水底下瞧,自言自語說:「奇怪,怎麼不見了,難道真是我花眼了?」

    其實,對於顧文敏的眼力我還是很有信心的,不知為何,她的視力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好,在鬼門關那懸崖底下時,有什麼風吹草動,總能提前發現。其餘人可能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但我想起之前種種,不由得多了個心眼兒,對眾人道:「這水中橋看起來著實古怪,肯定和此處的佈局有關,要想找到通往金棺的路,看來得先弄清楚這個『水蛇吞鳳』是怎麼回事,咱們得下水看看。」

    豆腐立刻攔了我一把,側頭說:「你肩膀上還有傷,是想感染還是想怎麼地?我看你不宜下水,這事兒還是我和老馮來。」他平日裡偷懶歸偷懶,真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自家兄弟知道冷暖,攔著我不肯讓我鑽水裡去。

    說罷,豆腐又沖馮鬼手使了個眼色,明顯是讓他也別閒著。這事兒姓馮的也不好推辭,兩人於是放下裝備包,一人帶了只匕首,深吸一口氣便跳入了冰冷的地下水中,朝著水底的深處游去。

    起先,藉著我們頭頂的探照燈還能看清豆腐兩人的影子,但他們越潛越深,燈光無法穿透那麼深的水層,最後二人的身影,便沒入了一片黑暗中,再也瞧不出任何動靜。

    水面重新恢復了平靜,我們幾人打著燈,凝神關注著水裡的動靜。

    我知道豆腐的閉氣功夫,在水裡三分鐘就頂天了,正常人也就這個水平,馮鬼手有過這方面的訓練,呂肅說他在下面閉氣閉個五分鐘不成問題。

    按照我們的估算,甭管在下面能不能有所發現,最多三五分鐘,這兩人就會一前一後的回來,於是便在心中數著數,每數六十下為一分鐘,誰知接連數了四個輪迴,都不見有人上來。呂肅沉穩的神情有些嚴肅了,劍眉一簇,壓低聲音道:「事情有變。」

    我等不了,這下水不同於干其他事情,人離了氧氣就活不了,豆腐這會兒在水下足有四分鐘,還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淹死了,我一時也無從去細想豆腐兩人在水下遭遇了什麼,對顧文敏交代了一句,讓她們繼續等著,便攜了匕首和一根活動鋼管,準備下水撈人。

    我深吸一口氣,正打算跳下去時,卻見水中忽然冒出一個巨大的影子。媽的,那樣子可夠古怪,像只大章魚似的。它快速朝水面而來,再仔細一看,卻是兩個擁抱在一起的人,另一個人四肢大氅,八隻手八條腿加起來,乍一看就像章魚的觸角。

    「噗……!」馮鬼手冒出水面,臉上通紅,一手摟住豆腐的脖子,豆腐直接扒著石頭開始吐水,幾乎要翻白眼了,一邊吐一邊咳嗽道:「我、我居然和一個老男人接吻了,我對不起我未來的媳婦兒……咳咳,讓我死吧,都別攔著我。」

    我將豆腐從水裡拽出來,說:「別急,說清楚了再死。」

    豆腐明顯溺過水,說話不利索,我便看向馮鬼手,問他怎麼回事。

    馮鬼手聽了豆腐的抱怨,也火大,臉孔都扭曲了,呸了一聲,說:「你以為老子願意和你嘴對嘴,***。」說著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才跟我們講起了水下的經過。

    他二人下水後,都是直奔著水下的玉橋而去的,誰知那玉橋看似很近,卻如同海市蜃樓一般,怎麼游的游不過去,馮鬼手心知不對勁,這玉橋肯定有問題,就好像一個引人入套的陷阱一樣,處處透著邪乎。

    豆腐也不笨,他只是平時喜歡瞎扯淡,真到了關鍵時候,大腦還是很精明的,看出不對勁,立刻拍了拍馮鬼手的肩膀,做了個返回的手勢。

    馮鬼手轉頭看了看底下的玉橋,游了這麼久,卻依舊是之前的距離,不近不遠的勾著人心,一看就邪門,於是他點了點頭,轉身跟著豆腐準備返回。誰知二人剛開始往上游,瞬間就覺得自己的腿被什麼東西給扯住了,二人低頭一看,驚的頭皮發麻,豆腐更是直接嗆水了。

    原來那之前離的很遠的玉橋,在這片刻間,竟然已經到了豆腐兩人的腳底,那情況,就如同兩人站在玉橋上似的。

    這玉橋居然自己會移動!

    而這時,扯住兩人腳的,赫然是一雙手,一雙烏黑的手。那雙手就從玉橋中長了出來,一邊一隻,抓住兩人的腳,更令人頭皮麻煩的是,那玉橋下面,還印著一張模糊的人臉,如同聚集在其中的幽魂一樣,輪廓竟然和任鈴很像。

    兩人劇烈的掙紮起來,馮鬼手還好,但豆腐不行,他本來憋氣的功夫就不如馮鬼手,此刻又嗆了一口水,缺氧之下渾身無力,更是掙脫不開,水直往肚子裡灌,憋的都翻白眼,眼見就要活活淹死了。馮鬼手情急之下,一邊掙扎,一邊就嘴對嘴人工呼吸了。他知道橋裡面的東西肯定不是人,拿匕首恐怕沒用,便拔出牛角亂刺,也不知刺中何處,那東西鬆開了手,他才帶著豆腐逃命上來。

    一邊說,馮鬼手一邊喝了口地下水漱口,臉色鐵青,說道:「那是架妖橋,下水恐怕得中招。」邊說他邊將水牛角掛回了腰間。

    豆腐吐了一通水,也舒緩過來,說道:「我看那橋裡的人臉,長的和任鈴很像,你們說,她是不是變成水鬼了?」

    呂肅喃喃自語,說:「會移動的橋……難道是……」他遲疑了一會兒,輕聲吐出三個字:「留魂橋。」

    顧文敏顯然是聽過這個東西,驚訝道:「你也相信這種事情?」

    留魂橋我到沒聽說過,豆腐更是稀里糊塗,問道:「顧大美女,你倆這是打什麼啞謎呢?留魂橋是個什麼東西?」

    顧文敏解釋說,這是關東的叫法,民間又稱為『索命橋』,有人過留命,鬼過留魂的說法。

    關東多旱橋,所謂的旱橋,就是小河道里的水乾了,一年中有大半年,河裡都是沒水的,那種橋,只有在漲水的時候才有用,大部分的時候就是個擺設,這和關東的地理環境有關。所以這種橋人走的少,人不走,自然就會有別的東西走。

    據說留魂橋的形成和風水有很大的關係,曾經關東西北有個村子,地處荒蕪,四面無山,唯有西邊及遠處有一黑石峰,那石峰從中間裂開,形成一條細長的峽谷。石縫中間常年冒著霧氣,到了陰暗天理,那霧氣就變成了黑色。

    民間歷來就有鬼門關的說法,所謂的鬼門關,自然就是指人死後,鬼要通過那個地方,才能到達地府,凡有鬼魂通關的地方,必然陰氣四溢。附近若有這樣的地方,修橋鋪路的時候,很忌諱將橋或者路修成高拱。

    高拱是橋的一種,橋有直的,有垂的,有低拱的,有高拱的,還有曲橋的,而據說鬼不能爬高橋,如果在鬼要經過的地方,有高拱橋攔路,那麼鬼走到那個地方就過不去,過不去怎麼辦?自然就被留在橋上了,一來二去,這橋就成了鬼橋。人若白天走還無事,若晚上走,什麼鬼打牆、鬼扯腳、鬼遮眼齊齊上陣,能把人折磨瘋了。

    一般民間修橋鋪路,都要請風水先生先看看地勢和風水,但那小村子交通不便,沒請風水先生,對著黑石峰鬼門關就修起了一個高拱橋,從此之後村裡不安寧,那橋上出了很多事,死了好些人,後來經濟好了,路修通了,炸了橋,才從此無事。

    這也就是留魂橋的來歷,此處本來就是個水蛇吞鳳的凶地,陰氣很重,又特意設置了一架極高的玉橋,正好製作了一面留魂索命橋,那任鈴八成就是被橋所害,死了變飛屍不說,鬼魂還成了橋基,專門害人。

    豆腐聽的直抽涼氣,說:「難怪顧大美女當時會在橋上被任鈴那丫頭推下去。等等……難道留魂橋裡的冤魂,專門喜歡害女人?咱們幾個也過了橋,怎麼沒事兒?」

    顧文敏說:「這橋事實上就是一座陰橋,女人陰氣重,所以害女人。但據說只有三種人,留魂橋是不害的:一是渾身正氣,從沒有做過虧心事的人,俗話說一正壓白邪,不過人生在世,這種人太少了;二是身上有闢邪法寶的人,三……」顧文敏緩緩吐出了幾個字:「是將死之人。」

    豆腐啞然,道:「將死之人?」

    顧文敏抿著唇,緩聲道:「你們過橋時,馮先生有牛角,你有桃木珠,呂先生有寶刀。唯有她還有陳懸,我想不出是為什麼。」她指了指一旁姓任的女人。

    豆腐吃驚道:「難道她和老陳是將死之人?」

    我拍了豆腐一巴掌,淡淡說:「閉上你的烏鴉嘴,不害我,是因為我一身正氣,神鬼敬畏。」

    豆腐一愣,隨即呸了一聲,說:「你在逗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1:44
第一百一十章 絕境



    我心知自己的人品絕對算不上好,但那留魂橋,為什麼沒有留我的魂,還真是讓我心裡不舒服。顧文敏說完,呂肅微微點頭,他坐在原地,一手握刀插在地上,漆黑的目光凝視著幽深的地下水,說:「看來水裡並沒有橋,而是有橋中鬼魂在作祟,顧小姐,你之前說在水裡看到人影,是不是任鈴?」

    顧文敏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片刻後,微微搖頭,比較確定的說道:「不是,那個人背好像有點兒駝,身材矮小,不是任鈴。」

    豆腐說:「難道下面還有其它鬼魂?媽呀,這是個鬼湖?我就知道姓趙的老傢伙沒安好心,這蘑菇也太難挖了,別人挖蘑要力,咱們挖蘑菇要命啊。」他向來直言不諱,說到此處,便轉頭問呂肅,上下打量了呂肅幾眼,說:「我說呂兄弟啊,咱們也就算了,我們是有求於人才會來挖這個蘑菇。你可不是一般人,怎麼也為趙老頭子辦事?」

    呂肅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而是將話題帶了過去,說就這麼待著也不是辦法,他還想下水一探。

    我心裡總對那留魂橋有些忌諱,不由自主便想起將死之人不害的說法,我一向不喜歡被動挨打,更不會將自己的安危交到別人手裡,有心想下去探一探水底的情況,便也顧不得肩頭的傷,拿了一根活動鋼棍,便決定一起下水。

    馮鬼手見此,說道:「我也去,趁著呂老弟大顯身手,把留魂橋裡的東西除了,也算給我報個仇。」我們三人商議好,便帶著頭燈齊齊下水。

    這地下水不似那地下河一般激流湧蕩,而是平靜無波,幽深不見底,宛如一潭死水一樣。入水後便覺得寒氣襲人,一點兒沒有夏天的感覺,就跟冬天掉進了冷水中一樣。我們三人聚在一起,也不分散,朝著水底的方向游,那水中留魂橋的影子,很快便出現在我們視線中,似虛似實,不遠不近,讓人難以捉摸,想一窺究竟。

    我們朝下游了一段時間,果然根本無法到達玉橋的位置,馮鬼手衝我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們掉頭往迴游,一但我們回頭,那鬼橋就會自己冒出來。我們入水之前早已經商議好對策,只等那鬼橋一現身,裡面的東西一出來,便由呂肅出手清除。

    馮鬼手一打手勢,我們便按照事先約定的那樣齊齊掉頭,原本我還心存疑慮,結果掉頭之後,果然,腳脖子立刻便被一隻冷冰冰的人手抓住了。若非我早有心理準備,恐怕也得被驚的嗆水,落得和豆腐一樣的下場。

    那東西一抓腳,我們三人便齊齊低頭往下看,果然看見腳下就是那留魂橋,而薄薄透明的留魂橋裡,倒映著一張人臉的輪廓,就彷彿橋的另一面藏了個人一樣,而橋的兩側,則伸出了三隻手,各拽了我們一隻腿,將我們往下拉。

    那情形,就和顧文敏描述的在玉橋上出現的情況一模一樣。

    我細看那張模糊的人臉,輪廓到確實和任鈴有幾分相似。它將我們三人一拽,我們也不反抗,順著力道往下,實則手中早有準備。我和馮鬼手拎了活動鋼管,呂肅手裡提了鬼哭刀,只要那橋中的東西敢作怪,一刀下去,保證它連鬼都做不成。

    那東西力道很大,向下一拉,我們便下滑了數米,穿過了那架不存在的『留魂橋』,而呂肅已經一刀朝著橋後躲著的東西砍過去。我猜測中,鬼物無形,一刀下去,沒準兒就像電影裡放的一樣,會消失無蹤。

    誰知呂肅揚刀一砍,砍中的卻是個有形的東西。

    那東西就躲在玉橋後面,渾身烏黑,乍一看是個身材短小的侏儒,身體兩側卻各長了四隻手,如同一個人形蜈蚣一樣。呂肅一刀砍下去,恰好砍中了其中一隻手,那鬼哭刀何其鋒銳,古怪的手臂立刻斷成兩截。

    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顧文敏當時所看到的水中人影,卻是這個東西。那玉橋下扯人腿的,怕也不是什麼惡鬼,而是這種水中怪物。

    那東西手臂斷了,一時吃痛,不約而同鬆開了抓著我和馮江一的手,腦袋猛的轉過來,霎時間嚇了我們一大跳。

    它不僅身形輪廓和人很像,連臉的輪廓,也是張標準的人臉,只是沒有鼻子,鼻子處只有兩個小孔,一雙眼睛奇大,佔了臉部二分之一的位置,眼球上還有一層虹膜。我知道這是一種隔水膜,鱷魚的眼睛上就有。

    這東西一轉過頭,那雙凸起的虹膜眼就嚇了我們一大跳,緊接著我們才注意到它的嘴。特別大,裡面長著鋒利的牙齒。不等我們回過神,掉頭便朝著我們咬過來。我們本就是做好了抓鬼的準備而來,誰知軟粽子沒抓到,卻招惹到這麼凶悍的一個活物,驚嚇間立刻四散開去。

    那東西一擊不中,也不戀戰,立刻往深水中而去,隨著它的游動,那水中的留魂橋,竟然慢慢消失了。

    我想起剛才那東西臉部的輪廓,心裡有個很恐怖的猜想。

    那玩意兒的五官,雖然已經完全脫離了人,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那張臉的臉型,和任鈴的臉型很像。這肯定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因為之前馮鬼手和豆腐也有過同樣的看法。

    難道說,被留魂橋害死的人,死後靈魂,會化成這樣一種怪物?

    光是想一想,我也覺得有些噁心,心知我們要下水摸底,如果一直有這東西尾隨,只會增加危險,不除了它後患無窮,當即也顧不得害怕,心中一狠,血一湧,便咬牙憋著一口氣往下追。呂肅二人大約也是同樣的想法,立刻也跟著往下游。

    但游了沒多久,我就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發軟了,肺裡剩下的一點兒氧氣,差點兒被驚的直接噴出去。

    被我們追逐的那東西已經停止了游動,反而轉過古怪的身體,在水底下直直面對我們,七條烏黑的手臂隨著水流張牙舞爪。

    而在它的下面,還趴著無數擁有八隻手的怪物,挨挨擠擠,密密麻麻,如同水底沉睡的貝殼一樣。然而,隨著我們的到來,那些東西齊刷刷睜開了眼睛,在防水頭燈的照耀下,無數碩大帶著虹膜的眼睛,陰森森的盯著我們。

    即便是在水裡,我也聽到了一種聲音,有點兒像驢叫。眾所周知,聲音在水裡的傳播是比較短的,所以這陣類似驢的聲音,如果放在沒有水的地方,那將是很大的噪音。這個聲音才剛一響起,水底下趴伏著的東西,便全部朝著我們衝過來。

    一開始由於我們追的緊,因此和那東西離的極近,此刻猛然來這麼一出,幾乎不給我們反映的機會,我們三人就被包圍了。瞬間,周圍全是那種怪物的身影,目光所及之處黑壓壓一。

    這東西的表皮發黑,有種很細密的鱗片,在水中閃著一層幽光,撲上來後,無數的手朝我們伸出來,一但被它們逮住,那下場絕對是很慘。

    它們的身材長的都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臉型的輪廓,有些大,有些小,有些呈瓜子臉,有些又是大餅臉,就像是很多人一樣。

    我雖然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鬼魂變成的怪物,但也知道被它們逮住只有死路一條。如今這些東西圍住了我們的四面八方,一時脫困不得,只能將手裡的鋼管掄圓了,左揮右擋來反抗。無奈我們沒有潛水設備,都是憋著一口氣下水,哪裡還禁得起折騰,沒幾下就覺得肺裡火辣辣的如同要炸開,那種痛苦勁兒就別提了。

    這麼一來,我們手裡的動作自然就慢了下來,呂肅也是殺紅了眼,平日裡這人都是溫文儒雅,這會兒性命攸關,還儒雅個屁啊,一把鬼哭刀揮出去便是斷肢無數,要讓他的崇拜者豆腐和顧文敏見了,八成要驚的掉下巴。

    呂肅勇猛非凡,開出了一條血路,我本以為他會先衝出去,誰知就在此時,他卻一腳踢在了我和馮鬼手腰上,那樣子很明顯,是讓我倆先跑,他在後面壓陣。

    有活命的機會,馮鬼手哪裡會客氣,我還沒跑,他當先就鑽了出去。

    我本來也想跟著逃命,但轉頭一見呂肅漲紅的眼睛,心知他就算再厲害,到了水裡也如同扔到岸上的魚,如果我再一跑,他一個人還如何突出重圍?

    我陳懸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前半輩子受人欺負,後半輩子欺負別人,但不管怎麼說,也是有恩必報的。

    呂肅這番作為,不由得讓我對他另眼相看,安全的時候對人和善,那可以是偽裝,但生死攸關之際,還能讓別人先逃命,自己涉險,要麼就是心機太深,太過自信,要麼就是真英雄了。

    呂肅究竟屬於前者,還是屬於後者?

    這些念頭都只是一閃而過,但呂肅已然體力不支,馮鬼手逃出去後,那個好不容易殺出來的缺口,立刻就被其它怪物堵住了,我倆霎時間陷入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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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崑崙神木



    水怪一擁而上,將我和呂肅團團包圍,而此刻,我倆卻已然是強弩之末,因為缺氧,手下的行動也遲緩下來,肺裡更如同要炸開一樣,大腦也是一片鈍痛。模糊間,我心想:看來這次真的要葬身水底了,可惜了這呂肅一條好漢。

    我倆這一死,剩下一個油滑的馮鬼手,一個陰險的老娘們兒,就憑豆腐那呆腦袋,還有顧文敏現今虛弱的體質,又怎麼能從這古墓中脫身?

    事到如今,再想什麼金棺和鎮海石,已然是個笑話,我死到也罷了,剩下顧文敏兩人又該怎麼辦?

    思及此處,我心有不甘,又怒又痛,拼了命的反擊,想著就算死也要殺夠本,撈幾個墊背的。

    呂肅估計也和我想法差不多,我二人在水中背靠背,拼著唯一一口氣力,竟然又殺出了一條通道。就著燈光一打,卻見通道口朝下,下方的地下水水底處,赫然有一個黑黝黝的水洞子,看不出是干什麼的,不過晃眼一瞧,洞口處卻是有人工雕鑿的痕跡。

    我心中一愣,想起了顧文敏掉入水中,卻又莫名其妙進入石棺的經歷,心想難道這水洞可以通向外界?此時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我當即拽了呂肅一把,示意往水洞子裡鑽。呂肅也是膽量過人的角色,手裡的鋼刀橫掃,將離的最近的一隻砍成兩截,立刻抽身往水洞子裡游去。

    平日這呂肅也算是個衣冠楚楚的,這會兒憋紅了眼,一口氣在生死之間,潛水的姿勢就別提多難看了。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憋的大腦突突跳動,肌肉都有些抽搐了,用比狗刨式還不如的姿勢,朝著水洞子裡逃命。

    萬一那水洞子裡是個死路,那我和呂肅,也只能認命了。

    我倆朝裡面一鑽,那些東西迅速追了上來,不過一到洞口處,便停下身形,只是腦袋全部堵在外面,帶著虹膜的眼睛注視著我們,卻並沒有追進來。我覺得不對頭,腦海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心說:這些東西看我倆的眼神,怎麼有點兒像我以前捕捉麻雀時的樣子?

    支一根棍子,上面架一個木頭籠子,裡面放些穀子或者野兔子喜歡的吃食,麻雀慢慢順著穀粒進入木頭籠子裡,我就站在不遠處盯著,直到它完全走進去。

    莫非這水洞子……就是那樣一個木籠子?

    我已然撐不住,再游了沒兩下,大腦已經因為缺氧不能思考了,最終一口氣憋不住,開始吃水,這一吃水就更不得了,四腳撲騰,完全找不著方向了。就在我以為自己要修成正果變為水鬼時,肩膀上突然被人抓了一下,緊接著便順著水洞子的走勢被往上提,沒兩下居然浮出了水面。

    我心知救我的應該是呂肅,但這會兒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只浮在水面上咳水換氣,眼睛由於在水裡太久,充血發紅,一時也睜不開,周圍是什麼環境,更是看不清楚,閉著眼睛,只聽得到我和呂肅氣喘吁吁的聲音。

    我倆足足喘了好半晌才緩過氣,睜開眼打量所處的位置,卻發現水洞子後面也是一個水窟,只不過相比之下,這水窟的人造痕跡就太明顯了,四面都被打磨成了方形,如同一間碩大的注了水的石室。而我們來時的水洞,就在我腳下不遠處的山壁上,那些水中怪物,不知為何沒有追上來。

    我和呂肅身上都被那些怪物抓撈了幾下,留下數道血口子,好在那東西最厲害的是嘴裡鋒利的牙齒,手上的指爪到不是很鋒利,只造成了些皮外傷,看著可怖,卻沒有什麼大礙,只是疼痛卻免不了。越想越痛,我便藉著打量環境的功夫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原本我猜想,水洞子後面,會不會有通往上面的路,現在看來這個想法卻是錯誤的,這地方根本是個死路。

    這時,呂肅說道:「不會有人無緣無故修這麼個地方,陳兄弟,你能不能看出什麼門道?」

    我們泡在水裡,全無落腳處,周圍便是森冷的石壁,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我哪兒能看出什麼門道,於是搖了搖頭。

    呂肅微微蹙眉,沉吟道:「上面沒東西,那便是在水下了。」他將目光往我們身下的水中一看,頭燈自然而然也射向水裡,這一看卻不得了,原來這水窟正中央的水中,居然躺著一具女屍!

    確切的水,我們身處的這個水窟,底部有個四邊形的金字塔,高約十多米,而金字塔的頂部,接近水面的地方,則放置了一具透明的棺材。藉著這透明的棺材,裡面躺著的東西一覽無餘,赫然是個身穿金絲銀線殮衣,腰裹玉帶,頭插珊瑚搖的女屍。

    由於那托屍台修建的如同金字塔,因此棺材離水並不深,藉著頭燈,我們還可以看清棺中的女屍。時隔幾百年,女屍依然栩栩如生,長睫毛、紅嘴唇,瓜子臉,美豔不可方物。最奇特的是她的皮膚,沒有死人特有的青紫色,而是紅潤無比,彷彿一個睡著的活人。

    連呂肅都開玩笑似的說了句:「這是個現實版的睡美人啊。」

    我這個月也算見過屍體無數了,但哪裡見過這麼驚心動魄的美豔女屍,只覺得看一眼,目光就被膠住了,半晌才強迫自己挪開目光,說道:「這屍體身上穿的是金絲穿鳳八重殮衣,難道是我們要找的格格爾?」

    呂肅說:「不知道會不會又是個虛棺。」

    我們沒料到潛入水中,居然會在水裡遇到棺材,而且棺材在水中,棺中女屍竟然栩栩如生,實在讓人匪夷所思。呂肅盯著那棺木直瞧,也沒有輕舉妄動的打算,片刻後,忽然一笑,說:「啊,我明白了,這就是金棺,錯不了。」

    我見呂肅信心滿滿,便問:「何以見得?」

    呂肅說:「你看她躺著的棺槨。棺乃是屍身所居的床位,陪葬品可以差,棺材一定不能差,這是死人要一直睡的地方,所以好棺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說,這具棺槨是什麼料?」我看了一眼,那棺材透明,在燈光下反射著光線,內部有些棱角狀的晶體,於是我說:「像是水晶棺。」

    呂肅說:「你聽說過水晶棺能防腐嗎?」

    他這一問我倒是想起了國家領導人的棺材,雖說也有水晶的,但也能不腐,人家靠的不是棺材,主要靠的是防腐技術處理。

    如果單說水晶棺材,那是沒有什麼防腐效果的。在我印象中,只聽說黑窨子木和千年金絲楠木可以防腐,但黑窨子棺材,木料漆黑,而金絲楠木,木料顏色發黃,和眼前的透明棺材,完全沒有一處相似。

    於是我說:「你就別打啞謎了,如果這不是水晶棺,難不成那是個鑽石棺?」

    呂肅微微一笑,搖頭,說:「這棺材看起來像水晶和鑽石,其實這是一種木材,你有沒有聽過崑崙神木?」他這一說,我猛然想起了一個傳說。

    崑崙神木,最早記於《山海》,相傳那是一種倒著生長的樹木,生長於崑崙山深處的千年冰層中,樹根在上,樹幹朝下,每隔一百年才長一寸,吸收了崑崙山的千古寒氣,其木若冰晶,用來收斂屍身,千萬年都不會腐壞,死的時候什麼樣,弄出來就是個什麼樣。

    然而,關於崑崙神木還有一個更神乎其神的說法。

    民間有三日離魂說,即人死後,魂魄並不會立刻離開體外,而是會在第三日才被地府黑白無常給鉤去。據說崑崙神木是西王母的權杖所化,內涵神力,被裝入崑崙神木的屍體,小鬼兒不敢勾魂,只需找一極陰之地,入葬五百年,便能推棺而出,起死回生。

    呂肅猛然提起崑崙神木,我再一看棺中女屍,頓時覺得脊樑骨直冒寒氣,心說:這棺中女屍栩栩如活人,難道真的有復活的可能?

    呂肅一口咬定這就是公主金棺,也不是不無可能,畢竟崑崙神木,可以說是棺料中的極品了,沒人捨得用這樣的棺木來做一個『虛棺』。

    但話又說回來,那神木,只記載於《山海》中,乃是傳說中的神物,又怎麼會真的出現在世間?

    再說了,這韃靼公主本就是不受寵的和親公主,又被視為妖邪,如若真有崑崙神木這樣的神物,皇帝不留著自己用?怎麼會用來收殮一個公主?

    我將這一連串的疑問提出來,呂肅也無法作答,偏著腦袋想了半刻,微笑道:「咱們誤打誤撞進入這個地方,瞧見這具屍體,也是緣分。多想無用,打開棺木一看便知。」這呂肅看似溫和,心裡卻是個膽大的,我倆傷痕纍纍,又別無趁手之物,他居然想就此開棺?對於他這種做法,我只能說是……太和我心意了!

    我這人做事本就不喜歡拖拉,讓我再回去搬救兵,從走一遍水路,不光**受折磨,心理上更折磨,何況我又不想拉豆腐和顧文敏下水,呂肅此時提出這個做法,完全和我一拍即合,我倆一個對視,便一左一右,深吸一口氣,抄著手裡的鋼刀和傢伙,朝那金字塔頂端的崑崙神木棺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1:47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百年微笑



    那女屍之前在水底,再加上我們又是處於側面,因此看不真切,此刻潛入水中,就浮在棺材之上,再近距離觀察,幾乎讓人心神迷亂。大凡屍體,不管生前多美,死後都好看不到哪兒去,因為死人的肌肉是僵硬的,因此死人的面部表情,總會讓活人有種心理恐懼感。

    但眼前這具女屍栩栩如生,線條柔軟,嫣紅的唇瓣豐潤誘人,甚至讓人有種想親吻蹂躪的衝動。

    我在水裡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心說真是邪門兒了,我又不是豆腐那不靠譜的主兒,怎麼會升起這麼不靠譜的想法?掐了一把大腿,我腦子裡清醒了一些,再去看那美豔女屍,雖然依舊勾人,但那種不可控制的淫邪思想卻消失了,我和呂肅都沒有急著動手,而是被女屍的面部表情所吸引。

    她沒有一點兒屬於死人的恐怖感,嘴角微微上翹,面容美豔而寧靜,時隔幾百年,這個微笑,也凝固了幾百年,至今看來,忍不住讓人心底一軟,有種將人擁入懷中的衝動。我側頭去看呂肅,果見他也有些迷亂,不由心下一凜。

    我出現這種古怪的感覺也就算了,呂肅這人定力更是異於常人,怎麼連他都露出這幅見了情人的表情?不好,看來這棺中女屍定然有古怪。

    為了防止出岔子,我趕緊伸手在呂肅肩頭拍了一下,他被驚醒了,神色收斂,衝我打了個手勢,分別是:小心和開棺。

    由於是在水下,開棺上香那一套也不用了,我們二人站在棺材左側,開始去撬神木棺,那女屍微笑的面容不變,靜躺於棺木之中。

    我也不是第一次開棺了,之前扒那清朝老屍的衣服,可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現在看那女屍安靜躺著,微笑平和,我們卻要擾她的清淨,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盜墓挖蘑菇本就是個缺德的勾當,偶爾良心發現,有點兒愧疚之心也很正常,但若被這愧疚之心所制住,那也就不用再吃這碗飯了。

    這個不舒服的感覺剛升起,就被我給掐滅了,心說人死如燈滅,活人最大,管它打不打擾。我和呂肅兩人都有一身力氣,搭檔起來得心應手,二人齊齊使力,那崑崙神木棺頓時被撬開。

    棺木一開,周圍的水自然就湧入了棺材中,女屍身上的衣服,霎時被水泡鼓漲起來,頭髮也在水中打浮,臉上的笑容在水波的變換下,彷彿有些猙獰似的,那種平和感,瞬間就沒有了。我們之前的種種旖旎思想,更是消失的一乾二淨。

    這時,呂肅已經開始去摸女屍的身體,在女屍身體兩側,擺放了一些小件兒的陪葬品,我們主要找的是八鯉斗蛟鎮海石,因此對那些小件兒的陪葬品到興趣不大。我雖然不知道鎮海石的模樣,但聽名字,肯定不會是個杯子或瓶子形狀的,呂肅也應該有所瞭解。

    就在我倆對這女屍上下其手時,我忽然發現女屍脖子上吊了一塊兒玉牌

    那玉牌和屍身貼在一起幾百年,不知是不是吸收了死人的陰氣,整塊玉有些發黑發暗,上面隱隱有些文字,但字跡也看不清楚。那字我只看了一眼,就斷定不是漢字,我雖然沒上過幾天正經學,但雜七雜八的東西后來卻看了不少,就算是甲骨、金纂,也能認出幾十個,這玉上的文字,我卻從來也沒有見過。

    這也就算了,中國曆來文明眾多,文化雜駁,有不認識的古文字太正常了,但奇怪的是,我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這玉牌上的字,我似乎在哪裡見過似的,但仔細一回憶,卻又想不出在哪兒見過。

    這麼一想,我便伸手探向女屍的脖子,小心翼翼將她脖子上的玉牌解了下來,隨手揣進了兜裡,準備日後再研究。

    那女屍身體柔軟如活人,被我們上上下下摸了個遍,也不發火,既不詐屍,也不腐壞,乖的不得了。我心想:看來我們之前對著格格爾公主抱有偏見,瞧瞧,這美麗的公主多聽話,搞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了,摸完之後,還是把棺材蓋給她蓋回去。

    就在此時,呂肅忽然將手往女屍的身下探去,做出了動手扒褲子的舉動,我嚇了一跳,說這小子人模人樣,怎麼還這麼重口味,剛打算攔他,呂肅估計是憋不住氣了,開始往上游。我一口氣也耗的差不多,於是跟著浮出水面,換了口氣,我便說道:「你對那公主有意思?」

    我看過一篇新聞,也是近幾年的事,山東農村有個五十多歲的窮漢,一輩子沒娶老婆。

    剛好,同村一個姑娘死了,由於天熱,所以當天死,第二天就葬了。

    那窮漢一輩子沒碰過女人,膽子又小,調戲村裡的姑娘都不敢,便打起死人的主意,便趁著屍體還沒有腐爛,偷偷挖回了家,藏在家裡這般那般,誰知後來食髓而知味,直到屍體開始腐爛了都不願意扔,後來被鄰居察覺出味道才東窗事發。

    我以為這呂肅也對屍體有好感,問完,呂肅哈哈一笑,說:「那公主漂亮是漂亮,不過再漂亮的死人也比不上活人,我寧願找個醜八怪,也不會對她下手。」

    我說:「那你剛才扒她褲子是想?」

    呂肅解釋說,那棺木中已經被他摸遍了,並沒有八鯉斗蛟鎮海石,他懷疑,那石頭會不會被拿來做了肛塞。」

    所謂的肛塞,就是人死後,塞入肛門裡的東西,一般都是用條狀的玉。除了肛塞,還有口含、鼻塞等東西,究其來歷,都和人的面子思想有關,是為了讓死者不至於太難堪。因為人死後,屍體的腐爛有先有後,最先腐爛的是內臟,內臟在肚子裡腐爛,使得肚中脹氣,這股氣會將肚子裡的腸子等東西擠出肛門外,對於死者來說很難看,因此有了肛塞這東西。

    我問呂肅:「那石頭有多大?」

    呂肅一愣,說:「據說是個月牙狀的東西,拳頭大吧。」

    我說:「那公主塞的進去嗎?」

    「……」

    「…………」

    片刻後,呂肅才忍不住輕聲一笑,說:「應該進不去,那東西會在哪裡?」

    我說:「會不會是當了口含?」

    呂肅歪著腦袋說:「應該不會,若嘴裡塞那麼大一個東西,臉應該會變形。」我一時也摸不準,兩人便合計,東西會不會壓在屍體下面,或者那公主天賦異稟,真將八鯉斗蛟鎮海石當成肛塞了?不管怎麼說,光猜測沒用,還是得實幹,兩人當即打定主意,決定將公主整個兒從棺中弄出來再說。

    我們二人重新下水,到了公主跟前,她面容依舊是微笑著的,如同一個睡美人,美豔無比。我和呂肅一左一右,分別搭著她的肩膀,準備將她從棺中拉起來,誰知才剛拉起一半,公主並未僵硬的身體,腦袋便自然而然的向後仰,嘴巴也張開了,嘴裡露出一塊兒赤紅色的東西。

    這公主嘴裡居然還塞了東西?

    她是怎麼保持自己的瓜子臉的?

    我和呂肅皆是一愣,呂肅隨後便轉到棺頭處,拖住公主的上半身,一手掰開公主的嘴,將嘴裡的東西小心翼翼給取了出來。那東西顏色赤紅,呈月牙狀,像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我和呂肅卻是大喜,沒想到這八鯉斗蛟鎮海石,竟然真的在公主嘴裡。

    這廂喜色未退,再一看那公主,我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呂肅也驚趕緊撤了手,離公主遠遠的。

    原來那公主居然是個天生畸形,嘴裡的上下兩額骨發育不全,牙齒也沒長,這八鯉斗蛟鎮海石,恰好是個月牙石,塞進去如同給她墊了牙床,因此看起來並無不妥。但這石頭一拿開,屍體便恢復了本來面貌,由於上下顎骨缺失,臉頰兩側的肉,都凹進了嘴裡,如同兩張鬆鬆垮垮的皮一樣。

    一眼望去,那個凝固著永恆微笑的美豔公主,霎時間變成了只有上半張臉的畸形,下半張臉沒有骨架,看起來就是一小團肉,完全可以忽略,那恐怖的模樣就別提了。

    這才是真正的格格爾公主!

    我和呂肅被她一驚,不由齊齊後退,緊接著,呂肅最先反應過來,指了指棺中的陪葬品,示意再多拿一些,隨後就跑路。挖蘑菇就是為了錢,有明器不拿豈不是白幹活。我自然不客氣,又隨手挑了三件東西,便和呂肅浮上了水面。

    那公主雖然面容醜惡,但優點是不鬧騰,乖乖任我們摸,我和呂肅放鬆了警惕,立刻就大意起來,兩人商量著,既然已經拿到了八鯉斗蛟鎮海石,那此行的目的也達成了,該出去了。只是這墓看來沒有其它出口,若是按照原路出去,只怕還有一番凶險,也不知那紅衣軟粽子、養屍局還有那惡蛟怎麼樣了。

    二人商議半晌,都覺得先出去為妙,回路還有我們來時的水洞,水洞外就是那些八肢水怪,若出去,怕還有一番惡戰,也不知能不能保下性命。

    我和呂肅望著水洞,心裡沉甸甸的,但這一步卻是非走不可,兩人對望一眼,將摸出來的東西放內裡貼身而藏,那鎮海石,也被呂肅隨手收進了懷中,隨即便準備拚死往外衝。誰知還沒鑽入水洞子,整個洞窟裡的水,猛然激烈的晃蕩起來,如同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

    我和呂肅驚了一下,不由得低頭一看,霎時叫苦,我心說:公主啊公主,你剛才還乖乖的,這會兒怎麼就淘氣了?

    卻見水底下,隨著水流的劇烈震動,那畸形的公主,居然緩緩朝水面升了上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1:47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地震



    這突然其來的變故驚的我和呂肅立刻後退,原以為是那公主除了岔子,誰知女屍浮到了水面後,卻並未有任何異像,只是隨波逐流,飄飄蕩蕩,黑髮完全在水中散開,雜亂的糾纏到了我和呂肅身上,那滑溜溜冰涼涼的感覺,讓人雞皮疙瘩直冒。

    原本美豔無雙的公主,此刻因為頭髮糾纏住了我和呂肅,身體便在我倆周圍飄蕩,畸形的臉近距離暴露在燈光下,顯得鬆寬的皮膚更為駭人。她沒有像我們想像中的產生屍變,使得我和呂肅有些愣神,片刻後,呂肅才輕聲道:「不是屍體的問題。」

    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水的問題。這個洞窟裡的水,彷彿突然被煮沸了一般,劇烈的翻滾著,並且水勢還有升高的跡象。

    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水位會突然發生變化?

    難道和這屍體有關?

    我和呂肅原本打定主意,東西到手,便決定拚死往外衝,誰知這女屍的頭髮糾纏不清,阻礙了我倆的行動,使得我和呂肅不得不掙紮著從亂發中脫身,實在無法可想之下,便一腳踹開女屍,使得女屍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在水中劃開了一段距離,我立刻對呂肅說:「地下水好像起了變化,咱們還是快離開。」

    呂肅道:「或許是因為咱們取走了鎮海石。」

    「鎮海石?你還真相信它能鎮海?」

    聽顧文敏講,這石頭,據說是大禹治水時使用的神器,曾經用它來鎮海河,如今我們倆剛拿走這石頭,此地的水勢就忽然上漲,到真有些讓人臆想紛紛。不過,一塊石頭若真有這麼大的本事,那千百年來,人們何必修堤防洪,黃河水患恐怕早就平息了。

    我倆也沒在鎮海石的事情上多費功夫,深深吸了口氣,便提了武器,沿著來時的水洞往外游。這水也不知是從哪裡漲起來的,水底的情況也變得十分混亂,眼球在水流的衝擊下澀痛難忍,比起之前下水時的情況更為糟糕。

    雖然如此,這會兒也只能忍著,強自睜著眼睛觀察混亂的水底,和呂肅兩人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準備對付隨時會冒出來的水底怪物。

    原本已經做好血拼的準備,誰知我倆游出水洞子後,水底那些怪物,卻彷彿突然對我們失去了興趣,一個個如同世界末日到了一樣,在水底橫衝直撞,如同無頭蒼蠅似的。雖然它們沒有來加害我們,但我心裡並不輕鬆,隱隱覺得,這些東西如此慌亂,此地恐怕要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了。

    呂肅顯然也是這麼想,神色有些嚴峻,但我倆也沒有多做停留,頂著混亂的水流往外游,才游了沒兩下,便看到兩個人影朝我們游了過來,仔細一瞧,卻是豆腐和顧文敏。

    他倆怎麼下來了?

    我先是疑惑,緊接著釋然,心底有些感動,心知這二人肯定是聽馮鬼手說了水底的情況,這是準備冒死下來救人了。我趕緊沖二人打了個回程的手勢,在水底下也無法說話,我們憑藉手勢進行短暫的交流後,立刻開始往迴游。

    等到冒出水面時,之前我們躋身的平台,早已經被升高的水位給淹沒了,不過好在山崖上還繫著一條來時的繩索,馮鬼手和那姓任的女人卻沒了蹤影。豆腐浮出水面,抹了把臉上的水,狠狠一拳捶在我胸口,說:「老陳,我都打算下來撈屍了,你怎麼還活著!看來老話說的沒錯,禍害遺千年吶。」他嘴裡雖然胡扯,但臉頰卻抽動了一下,顯然是一副後怕的神情。

    顧文敏**的黑髮披在身後,本就蒼白的臉,被冷水一泡,更顯得脆弱,眼睛因為下水也有些充血,彷彿還帶著淚光,沒有開口,只是目光盯著我,氣息喘的有些急。

    我安慰的拍了拍顧文敏的肩,說:「我沒事,不要擔心。」

    此刻水勢上漲的很厲害,水面也不平靜,推波湧浪,使得我們幾人在水中身形都有些不穩。好在之前來時的那條繩子還掛在山壁上,豆腐看了看繩索,惡狠狠的說道:「姓馮的早跑了,我和顧大美女急著救你,沒功夫看人,那姓任的女人估計也跑了。媽的!」

    呂肅微微一笑,輕聲道:「人沒事就好,隨他們去吧。這水漲的很有問題,咱們也別耽誤了,先上去再說。」話音才剛落,從我們頭頂上方,忽然砸落了無數碎石,我眼疾手快,猛的推了身旁的顧文敏一把,將她按到了石壁上。豆腐沒能躲過,反應不及,被一塊巨石劃傷,額頭崩裂了一道血口子。

    呂肅驚了一下,順手將豆腐一推,兩人貼在石壁上,這一切幾乎就在瞬間,無數巨石從頭頂落下,情況霎時混亂不堪,石頭砸的水面白浪翻飛,一時水聲震耳。

    豆腐先是對我怒道:「有了媳婦兒忘了兄弟,靠,我毀容了!」

    我趕緊安撫豆腐,說:「危難關頭要先保護弱小,小豆是男子漢,我相信你。」

    豆腐捂著額頭血淋淋的口子,說道:「肯定是姓任的老娘們兒想害咱們,在上面推石頭砸人!」顧文敏此時才回過神來,身體貼著冰冷的山石,有些瑟瑟發抖,她忽然說道:「不對,她一個女人,就算老馮跟她一起,也不可能同時將這麼多石頭推下來,是這個山在抖,你們感覺到了嗎?」她抬起頭,漆黑的目光看向了周圍的山石。

    我和呂肅對視一眼,都是大驚,不約而同伸出手往山石上一摸。果然,顧文敏並沒有發抖,我之所以看到她的身體在發抖,是因為她背貼著山石。

    真正在抖動的,是整個山體!

    我立刻想到了一個詞:地震了。

    呂肅深深吸了口氣,臉上溫和的笑容收斂了,目光不斷閃動,開口道:「陳兄弟,你有什麼看法?」

    「我們剛取走棺材中的東西,水勢就開始上漲,我覺得……這事八成和鎮海石有關。」如此多的巧合在一起,就算我也不得不相信,這鎮海石或許真的有某種神奇的力量了。

    說話間,山體的抖動已經越來越劇烈,更多的石塊從上面砸下來,我們幾人被困在山石的一片凹陷處躲身,根本沒辦法往外游,只怕一出去就會被砸的頭破血流。我一時間心慌意亂,腦海中不停的想:怎麼辦,怎麼辦?再這麼下去,只怕整個洞窟都會塌陷的。

    這地方本來就被鑿空了,哪裡能承受這樣的地震?

    就在我們四人被困,一籌莫展之時,忽然,只聽兩聲大叫,緊接著便有兩個人從上面掉了下來,砸進了水裡,如同落水的旱鴨子一樣四腳撲騰,好半天才穩住身形。這兩人不是馮鬼手二人又是誰?兩人估計是想原路返回,大概在玉橋之上,由於地震被顛了下來,又驚又嚇,狼狽不堪。一見著我們四人,趕緊也游過來避災。

    豆腐怒上心頭,立刻一挽袖子,準備揍人,呂肅就在豆腐旁邊,見此按住了豆腐的肩膀,微微一笑,沖豆腐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只見馮鬼手和姓任的慌忙游到了我們的避身之處,神色多少有些尷尬。馮鬼手臉皮也算厚了,打了個哈哈,說道:「在水下面多謝呂老弟相救,你們兩人沒事,我也就安心了。」

    豆腐聞言,先是仰頭哈哈一笑,隨即臉色迅速冷下來,道:「我怎麼聽到有狗在叫?」

    呂肅估計憋不住,看著豆腐笑了一聲,隨後又端正臉色,緩和道:「馮老哥客氣了,你們怎麼會從上面掉下來?」這呂肅也真是夠能裝的,我估計他肯定有弄死馮鬼手的心,但面上卻是一派和煦,儼然是個道德的高標。

    馮鬼手有了台階下,立刻不理會豆腐,向呂肅解釋起來,情況果然和我想的不差。這二人見顧文敏和豆腐執意下水救人,留下的馮鬼手自然是不會再冒險的,當即和姓任的老女人一拍即合,準備腳下抹油開溜,誰知會突然地震,走在狹窄的留魂橋上,便被顛了下來。

    我也沒心思去聽他發表演說,淡淡道:「這些都不重要,東西已經到手,想辦法逃出去。」人心善變,可同富貴而不可共患難,馮鬼手的行為確實卑鄙,但也無可厚非,這種關頭,我沒興趣跟他虛與委蛇,浪費時間。

    馮鬼手一聽,驚道:「鎮海石你們拿到了?那太好了。只是咱們被困在這兒,根本出不去啊。」我眼前無數亂石頭往下砸,我們只要離開這個凹陷處,一冒頭,就會被活活砸死,即便繩索就垂在不遠處,也無能為力。

    就在眾人眉頭緊皺,心裡期盼著這該死的地震能停下來時,它居然真的停了。

    本來還顫動的山體,忽然停止了抖動,掉落了幾塊巨石後,整個洞窟又平靜下來,甚至連水波都不興了。

    豆腐一愣,忽然說了句:「暴風雨的前夕都是寧靜的。不行,地震停了是好事兒,我怎麼反而覺得心裡發虛?」

    顧文敏修長的眉毛微微一蹙,啞聲道:「我也是。」

    我也有同樣的感覺,但這麼難得的機會,也不能傻呆著,看了眾人一眼,立刻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抓緊時間。」說罷指了指山壁上的繩索,示意順著繩索趕緊爬上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1:51
第一百一十四章 蛟龍



    人都是有私心的,我搶在了眾人之前,佔了位置,立刻讓豆腐和顧文敏先上,待他兩人爬上繩索,呂肅也跟著爬了上去。馮鬼手和姓任的女人剛想抓繩子,我直接將繩索奪了過來,說道:「排隊。」

    很快,我們一行人就跟一串糖葫蘆似的掛在了繩索上,拼了全力往上爬,眼瞅著就要到頂了,上天忽然給我們開了一個玩笑,只聽寂靜的空間裡,忽然響起了一陣古怪的聲音。那聲音沉悶,彷彿是從地獄傳來的一樣,震耳欲聾,令人耳心發麻。

    呂肅抽了口氣,聲音有些變了,驚道:「是龍吟!那東西出來了!」

    伴隨著這陣聲音,整個山體,彷彿忽然遭受了巨大撞擊一樣,猛的震動起來。

    這一次震動的更為劇烈,我只覺得手裡的繩子不聽使喚,踩在山壁上的腳也隨著山石的抖動,抖如篩糠,緊接著,便聽豆腐驚呼道:「不好……繩子……!」卻見在山體的劇烈晃動中,繩索搖搖擺擺,眼見下一秒就要斷裂了,情急之下,眾人趕緊鬆開一隻手,尋找周圍可以躋身的地方。

    這裡的山石凹凸不平,便於攀爬,也虧豆腐提醒的快,在繩索斷裂的前一秒,眾人都找到了落腳地,一行人如同壁虎一樣,牢牢抓著山石,一動也不敢動。

    剛才那陣龍吟般的聲音,只響了一次,便再無動靜,但整個山體卻彷彿受到巨大撞擊一樣,顫動的越來越厲害。

    就在此時,我忽然感覺頭頂一暗,彷彿有什麼巨大的東西擋在上方一樣,眾人不由得齊刷刷抬頭觀看,一看就嚇的不輕。原來是那尊地藏王菩薩像,在震動之下栽倒了下來,高達十多米的巨像瞬間往下栽倒,但由於底座部分過大,因此卡在了上方,形成了一個倒栽在我們頭頂的巨佛,將出口大部分給堵死了。

    馮鬼手狠狠罵了句髒話。

    原本我們只需要加把勁兒往上爬,就能直接爬出去,但如今地藏王菩薩像堵住了中間的位置,我們便要饒一段路,爬到菩薩像旁邊的出入口去。如若有繩索到還好辦,問題是我們沒有繩子,山體震動的又十分厲害,即便稍微動一下,都有重新掉下去的風險,更何況在山石上左右移動了。

    這金精菩薩像栽倒下來,眾人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豆腐趴在最上面,我一抬頭就能看見他的小屁股,只聽豆腐說:「這地藏王菩薩在跟我們作對啊,早不倒晚不倒,偏偏這個時候倒。」

    這像由於比較巨大,因此倒下來後,身體和我們離的很近,腦袋倒栽著,下巴和脖頸處就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平台,此刻山體的震動越來越強,我都有些抓不住,更別說豆腐和顧文敏了。這麼一想,我便對眾人說:「先到這菩薩像上避一避。」說完當先朝著菩薩的下巴處爬了過去,由於距離比較近,一躍便跳了上去,穩穩當當的。

    其餘人見此,立刻也紛紛往菩薩像上跳,前後不過十來秒,我們便站在了菩薩的下巴後面,站在邊緣往下一看,只見深淵底下的水,如同煮沸了一半,不斷翻著巨花,推波湧浪,一層高過一層,相信要不了多久,水就會溢出深淵。

    顧文敏神情有些慌亂,說:「剛才的聲音難道真的是龍?天吶,它怎麼會到這兒來?」

    呂肅目光緊緊盯著下方的水,忽然說道:「小心,它們上來了。」

    它們?

    他這一說話,眾人不約而同將目光看向下方,卻見下方的石壁上,無數長著八隻手臂,如同侏儒的水下怪物,正逃命似的往上爬。它們手爪多,因此爬起來比較穩當,速度也很快。我心中立刻明白,肯定是水下面有什麼厲害的東西,嚇的這些東西四處逃命了。

    聽剛才那聲音,莫非是那惡蛟?

    它吞了衛南京二人後,難道順著地下河游到了這裡?

    那麼多地方它不去,為什麼偏偏來這兒?這地方究竟有什麼東西吸引它?難道又和那鎮海石有關?

    我們幾人推測不斷,一邊準備好了武器,等著下面那些東西,一但靠近,有什麼異動,便和它們血戰,誰知就在此時,那翻滾著的水中,忽然冒出了一顆碩大無比的漆黑頭顱!

    那頭可夠大的,直徑至少有五六米,兩隻碩大的眼睛,如同兩盞黃燈亮,頭頂兩側,還有兩隻漆黑的角,不是傳說中的蛟龍又是什麼!

    我們都是第一次見這玩意兒,那種震撼無法用語言描述,就跟看3d電影似的,看著那水中的龍頭,忽然朝山石上吐出一陣強有力的水柱,那山石上爬著的東西,被這股強烈的水流打中,頓時發出驢嘶一樣的慘叫,一個個挨著落水。

    它們落水之後,還未在水中穩住身形,那龍頭便大張著嘴,在水裡一掃,將水面上漂浮著的八臂怪物紛紛掃進了嘴裡,嚼也不嚼。

    我們在菩薩像上看的膽顫心驚,豆腐更是雙腿抖如篩糠,一屁股坐下去,哆嗦道:「它這胃口,會不會太好了點兒?」

    顧文敏原本粉嫩的唇瓣,此刻也是毫無血色,嘴唇有些哆嗦,目光盯著水底的蛟龍,腳步已經開始後退,但她只驚慌了片刻,便壓下強烈的喘息,低聲道:「躲起來,不能被它發現。」若說是什麼粽子、怪物,我們幾人都還能一戰。

    但那是什麼?那是蛟龍!我們幾個人還不夠當它一頓兒點心,在它面前,別說戰鬥了,站起來都困難。

    顧文敏這一說,眾人不敢再站在邊緣處,趕緊後退,紛紛趴倒在地,生怕被蛟龍發現。

    我是位於邊緣處,因此眼角的餘光,可以瞥到下方的狀況。只見那蛟龍估計沒吃飽,龍頭又鑽入了水下,隱約看到水下無數影子亂竄,最後卻紛紛被那巨蛟吞入口中。之前差點兒要了我和呂肅命的水底怪物,在它面前,就如同野獸的幼崽般毫無反抗之力。

    這東西十分貪吃,連魚蝦都不放過,估計困了幾百年,它準備吃個飽。

    深淵的水還在漲,那惡蛟雖然沒有冒頭,但巨大的身形在水底形成了一團黑影,就算想忽視都難。

    須臾,那惡蛟估計把水下的東西吃光了,又冒出頭來,碩大的黃色眼睛,如有實質般,打量著這個陰森森的洞窟,彷彿在查看自己周圍的環境,那模樣似乎在說:我的家怎麼變了樣了。

    那蛟龍原本就是住在此處,估計是在沉睡關頭,被修建陵墓的人用養屍局給鎮住,幾百年沒動過,卻讓我和豆腐誤打誤撞破了養屍局,放出了這東西,它心中肯定怨氣難平。此刻正是暴躁狂食之際,若被它發現,我們就完了。

    眾人屏息凝神,一動也不敢動,只盼著這蛟龍吃完後,從哪兒來的,打哪兒回去,誰知半晌都沒有動靜。

    我們趴在金精像上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那惡蛟走了沒有,須臾,我只能壯著膽子,探出腦袋往下瞧。這一看,卻見那蛟龍龐大的身形在水裡優哉游哉,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緊接著,它不知道是身體發癢還是怎麼的,猛的開始用身體撞擊周圍的山石,它這一撞,無異於地動山搖,一時間山石崩裂,那些石塊兒砸在它身上,它也完全不為所動,就跟撈癢癢似的,看的我們頭皮發炸。

    隨著它的撞擊,周圍的山體也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震動著,我們幾人既不敢大聲說話,一時又想不出逃出入口的辦法,只急的滿頭滿臉都是汗。

    老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這話果然不假。

    我們幾人正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便聽到咯吱一聲,緊接著巨大的菩薩像又開始往下栽,原來卡住菩薩像的山體,邊緣破裂了,菩薩像立刻又往下掉了一截,我們幾人也跟著往下,身形騰空,又重重摔在金精菩薩像的下巴後。

    顧文敏抬頭一看,只見地藏王菩薩像已經呈現出傾斜的姿態,若再由那惡蛟如此撞下去,只怕山石開裂,整個地藏王像都會砸入水中,這樣一來,我們唯一的寄身地也沒了。

    該怎麼辦?

    眼下的情況,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交給我們思考,只怕再任由那惡蛟撞個三五下,這巨像就要徹底栽下去了。

    我心中一片冰涼,火熱的大腦卻慢慢冷靜下來,看了看臉色蒼白的豆腐,又看了看顧文敏,不由深深吸了口氣,心下有了主意,我對豆腐說:「我去把它的注意力引開,你們趁著空檔,順著像往上爬,趕緊逃命去。」

    豆腐驚了一下,說:「那你怎麼辦!」

    我說:「難怪那留魂橋之前不害我,估計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一出了。」

    豆腐眼睛瞬間紅了,一臉怒容,啞聲說:「我在你心裡就是個會犧牲兄弟,自己逃命的慫貨嗎?陳懸你個王八蛋,平日裡人模狗樣,無惡不作,現在裝什麼英雄!不準!」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1:51
第一百一十五章 犧牲



    我沒理豆腐,對他說:「小豆,別說了,我心意已決,顧大美女我就交給你了,你帶著她,活著出去。」我給二人打了個手勢,隨後提起活動鋼管,順勢給呂肅三人也揮了揮手,說:「你們也跟著逃命吧。」

    顧文敏猛的拽住我的手臂,神情已經沒有之前的害怕,一字一頓道:「一起出去。」

    豆腐見我心意已決,急了,連忙也拽住我另一隻胳膊,說:「老陳,你不能衝動啊,我不能犧牲你活命,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看著豆腐發紅的眼,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做事從來不衝動。我只是習慣在有限的時間裡,找出最快速有效的辦法,咱們沒有別的路走了。」

    豆腐說不出話了,嘴皮子直哆嗦。

    就在此時,呂肅微微一笑,緩聲道:「陳兄弟說的不錯,這是最快速,最有效的辦法。」

    豆腐怒的一腳踹過去,說:「姓呂的,別***這時候煽風點火!」呂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豆腐的腳,順勢往前一帶,豆腐就往後一倒,摔了個四仰八叉,哀嚎連連。呂肅緊接著又收回手,笑眯眯的說:「但你一個人去恐怕不行,咱們一起去,一左一右,聲東擊西。」

    我不由得眼中一亮,心說如果真有呂肅加入,那勝算就大多了,我不知道這姓呂的究竟是真英雄還是假好人,但在這生死關頭,想再多也是無用。當即我提著豆腐的領子,將他抓起來,說:「趕緊走,你折騰我十多年了,我可不希望死了到地獄裡還帶著你,有多遠滾多遠。」

    顧文敏倒抽一口涼氣,說:「不、一定有別的辦法……」她話音剛落,那惡蛟又撞了一下,整個巨像又往下沉了一分。

    見此,我笑道:「還有什麼辦法?」

    顧文敏愣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漆黑的眼中有一種很濃的情緒,看的人十分壓抑。我轉過頭,不再看她和豆腐,也不等他們多說,和呂肅對望一樣,兩人心照不宣,當即躍了出去,一左一右,順著左右兩側的山壁往下滑。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我自認不是英雄,絕對不會做出為了他人活命,犧牲自己的事。

    但眼下,我無法對顧文敏置之不理,更不願意豆腐死在這裡。那是在我最窮困潦倒時都沒有離棄過我的兄弟,是在我最富裕時,也從沒有在我身上打過小算盤的朋友。馮鬼手和那女人的死活與我無關,但豆腐和顧文敏不能有事!

    我們二人的身影一出現,立刻就吸引了惡蛟的注意。它左看一下右看一下,估計是在想:先吃哪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呂肅長的太帥,連蛟都喜歡它,竟然一口水柱朝著他噴了過去。

    呂肅被那股水柱擊中,霎時間就往下栽倒,但他反應很快,栽倒的瞬間,手臂發力,手中的鋼刀猛的插進了山石裂縫間,整個人懸在空中,只靠著一柄鋼刀支持。而那惡蛟見沒將獵物弄下來,顯然是火了,不再噴水,而是仰起頭顱,張著巨嘴,朝呂肅咬了過去。

    我看的膽顫心驚,情急之下想起了顧文敏的黑匣子槍,立刻朝著那惡蛟開了一槍,本以為這一槍至少能打個血窟窿,誰知那東西皮若精鋼,子彈打過去,就跟撈癢癢一般,完全沒有影響。倒是槍的聲音吸引了它的注意力,惡龍轉過頭,兩隻黃燈籠一樣的眼睛,霎時間鎖定住了我。

    那是一雙即便發著黃光,卻依舊讓人感受到陰森和血腥的眼睛,它速度很快,盯著我的一瞬間,整個頭顱便朝我咬了過來,幾乎一剎那,我都能看清它嘴裡的獠牙。千鈞一髮間,我立刻鬆開了手,任由自己栽入水中,而那惡蛟收勢不及,一口咬到了山石上,一時間碎石崩裂,蛟嘴裡也滲出了血跡,入水一剎那,我猛然發現了它的弱點:在嘴裡。

    惡蛟外皮堅硬,刀槍不入,但嘴裡卻沒有防護。

    關於蛟龍,歷來就有逆鱗的說法,即龍下顎處三寸,有幾片鱗是反著長的,為龍身上最薄弱的部分,絕對不會輕易示人。

    我心裡立刻冒出一線希望:或許我們並沒有完全陷入絕境,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可以朝著它的弱點進攻。

    當然,要做這些,必須得有一個身手更厲害的幫手。我腦海裡閃過一個人的名字:呂肅。

    這些念頭都只是一瞬間,我整個人栽入了水中,心知那東西肯定惱羞成怒,當即也不敢耽誤時間,入水後便發力往靠近山石的地方游,以期找一個凹陷處躲避。而這時,呂肅也不負所望,他贏得了喘息之機,竟然仗著自己的寶刀,忽然從空中一躍而起。

    這一跳,把那些跳水、跳遠冠軍都給比下去了,他整個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竟然跳到了龍頭之上。

    與那碩大的蛟龍頭相比,他簡直就像個小蒼蠅一樣。惡蛟正要來吃我,猛然發現頭頂多了個東西,明晃晃的兩隻大燈籠眨了一下,奮力一甩頭。它這一甩,又撞到了石壁上,我不禁擔憂的抬頭去看上方的顧文敏等人。

    一看之下,只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和呂肅兩人冒此大險,就是希望他們能借此機會逃出去,誰知豆腐和顧文敏,居然也分散開來,各自一南一北,順著石壁往下溜。

    蛟龍迷惑了,前面山壁上有食物,後面也有,左邊也有,右邊也有,先吃哪一個?

    我氣的差點兒沒吐血,心裡又是怒,又夾雜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眼眶有些灼熱,沖豆腐二人吼道:「別下來找死!」

    豆腐聽見聲音,轉過頭看著我這邊,喊話說:「不行,你死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我一時又想哭又想笑,說:「你是個帶把的,放棄生孩子這個不切實際的夢吧。」

    豆腐哈哈一笑,說:「正是因為我是爺們兒,更不能扔下兄弟逃命,要死一起死。」

    另一頭顧文敏也喊道:「小豆說的對,要死一起死,我想幫你,而不是想成為你的負擔,不要理直氣壯的玩什麼犧牲!」她聲音帶著惱怒,明顯是下定決心了。

    惡蛟一甩頭,那兩人不約而同停下攀爬的動作,死死抓著岩壁,不敢在撒手。而另一頭,呂肅卻沒有被甩下去,這兄弟也夠膽大的,死死抱住了龍角。

    那龍角粗壯,跟一隻石柱子似的,呂肅抱著龍角,因此沒有被甩出去。此刻再說什麼犧牲也沒有意義了,我吼道:「好,要死一起死,死也要死個夠本!」當即,我喊了聲呂肅的名字,將那蛟龍的弱點一說,四人合計,決心與這水中惡蛟拚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此刻龍吟震耳,水波翻湧,嘈雜一片,我的喊聲呂肅也不知有沒有聽見。

    趁著蛟龍只顧著甩頭之際,我拽住了鋼棍兒,將尖銳的一頭朝上,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準備對準惡蛟的逆鱗捅進去。誰知我這想法有些失誤,因為水下有惡蛟的身體,翻滾間水流十分混亂,潛下去的話,根本沒辦法控制住身形,要想游到惡蛟身邊去,除非冒頭往前游。

    只是這樣一來,我這豈不是像豆腐說的一樣,成了狼入羊口?

    就這一番思索間,場中情況突變,顧文敏猛然喊了一聲:「把它朝我這邊引!」

    我剛想說她是不是腦袋發昏了,便聽豆腐搶先道:「顧大美女,難道你覺得它對女人比較感興趣?」

    顧文敏手腳都貼著山石,根本騰不出手來,只仰著臉,示意說:「你們看上面!」我和豆腐朝上一看,我眼中不禁一亮,明白了顧文敏的心思,忍不住暗讚一聲聰明。原來隨著惡蛟的幾次撞擊,那上方的巨大金精菩薩像,已然搖搖欲墜,只需要再加一把力,便會自高空墜落下來。

    我們可以先將惡蛟引到菩薩像之下,只等它發怒一撞,奇重無比的菩薩像自上方墜落,饒是它銅皮鐵骨,只怕也要被砸斷龍背。

    這個主意實在是妙,我立刻掉頭朝顧文敏那邊游,本想開一槍將惡蛟引過來,誰知那槍估計進了水,沒反應,我害怕走火,只能棄槍不用,一邊游一邊高聲挑釁,想吸引惡蛟的注意力:「嗨,看這裡,嗷嗷……」

    呂肅估計也聽到了我們的計畫,他乾脆鬆了手,順著惡蛟甩頭的姿勢,瞬間越過我的頭頂被甩飛進了水裡。

    那惡蛟一看我倆漂浮在水面上,立刻急速游了過來,它速度太快,和人類不是一個檔次的,頭往水裡一扎,再抬起來時,已經在我們身前了。呂肅估計被甩的有些懵,一向清明帶著自信的雙眼,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大頭顱有些發懵。

    我只覺得心臟漏了半拍,緊急關頭,一腳瞪在龍口下顎,借勢扯著呂肅迅速往後滑,剛好閃身躲入一塊凹地。那惡龍頓時一怒,猛的一頭撞向山石,準備把我們給弄出來。它這一撞,霎時地動山搖,亂石崩裂。

    我們只看見它巨大的身體壓過來,上面烏黑的鱗片在燈光下折射出我和呂肅慘白的面孔,若非這是個凹處,周圍有凸起的山石阻擋,只怕我倆就要成為肉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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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除蛟



    它這一撞,我和呂肅完全被它的身體堵死,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忽然便聽一聲高亢的龍吟,緊接著,整個龍頭便順著山壁往下滑,被砸入了水中。龍頭一移開,我倆便看到一尊巨大的金精菩薩像,正好壓住了龍背,藉著這股力道,惡蛟被壓向了水底。

    呂肅神色一喜,依舊面帶笑容,輕聲道:「看樣子它這下是沒辦法再猖狂了,快,趕緊逃命。」我倆立刻游出了這個凹地,誰知這時,水裡卻忽然冒出了一個人影兒,原來是姓任的女人。她咳嗽著嗆水。原來馮鬼手比較精明,體力也更好,逃的比較快,而她眼見著就要順著金精像爬上去時,巨像就被撞了下來,自然是惱怒不已。

    這人雖然上了年紀,但風韻猶存,此刻一張成熟美麗的面孔都扭曲了,估計是聽到了顧文敏之前的喊話,怒道:「那個小賤人,我非得……啊……」她話音未落,忽然慘叫一聲,眼珠子瞪的賊大,緊接著,身下的水,霎時間被染紅了。

    我和呂肅壓根沒料到會這樣,霎時被嚇了一跳,同時低頭看去,只見水面猩紅一片,兩隻斷腿飄浮在水上,那腿上穿著的鞋子,分明是姓任的女人的。她慘叫聲幾乎響徹洞窟,瞪大了眼睛,整個人死不瞑目般,向後一仰,跌入了猩紅的血水之中。

    而那水中,赫然還睜著一對燈籠大的黃色眼球。

    此刻,那對眼球上翻,正看著我和呂肅。

    這一瞬間,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人在危急關頭,有時候會爆發出驚人的潛力,但同樣,有時候也可能會反應遲鈍,變得比平日更加糟糕。我被姓任的女人刺激的太重,一時間手僵僵硬,幾乎忘記了游動,身體跟著往下沉,幸虧呂肅及時在我肩膀上拉了一把,說道:「快往上爬!它的背肯定受傷了,頭不可能伸的太高,爬到高處就安全了!」

    姓任的女人雙腿在水下被咬斷,卻並沒有死,倒下去時,嘶聲裂肺的喊了句什麼,由於情況混亂,我也沒有聽清。但她一入水,便被一條碩大的像舌頭似的東西捲了過去,緊接著,更多的血從水底炸開,湧上了水面。

    水下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幾乎已經可以想像到了。

    我經呂肅一提醒,才如夢初醒,趕緊轉身順著山壁往上爬,怎奈何手中沒有繩索,即便再是攀岩高手,徒手之下,速度也快不到哪兒去,才剛爬了幾步,便聽對面的豆腐慘叫:「老陳,腳下!」我低頭一看,一張碩大猩紅的嘴,已經朝著我下半身咬了過來。

    那種感覺難以言喻,我此刻,真的是一點兒自救的辦法都沒有。鬆開手,我會直接掉進它的嘴裡;不松開手,我被被咬成兩半。

    在強大的恐懼襲來之時,心中反而沒有任何感覺了,簡單來講,就是整個人都懵了。

    我耳裡能聽到豆腐嘶聲力竭的聲音,能聽到顧文敏驚恐的尖叫,能看到翻湧的水浪,但我這時候沒辦法做任何事情,姓任的女人死了,現在輪到我了。

    或許,這就是留魂橋當時不害我的原因。

    難道世界上,真的有命運這個東西嗎?

    最後關頭,我腦海裡想到的,竟然是這個問題。

    然而,就在這時,我卻忽然覺得腰部一陣劇痛,旁邊的呂肅,下半身竟然猛的彈跳起來,雙臂在石崖上一借力,踹到了我的腰上。我整個人被這強力的一踹,並沒有往下墜落到惡龍的嘴裡,而是朝著旁邊被踹飛了。

    呂肅用這種方法救了我。

    但他自己的身體也騰空了,接下來按照物理定律,就該往下墜落。騰空被踢出去時,我赫然發現,那惡龍沒咬到我,竟然轉頭去咬呂肅,一口將還在空中的人含在了嘴裡。

    沒有再看到更多的東西,下一秒我掉入了水中,狠狠嗆了一口水,腦海裡卻是惡蛟闔上嘴和呂肅在空中往下掉的那一幕,只覺得血液直往腦袋上衝,眼睛也紅了,再也顧不得其它,立刻朝那惡龍游了過去,目標只有一個: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把它的逆鱗給捅穿了!

    它剛吃了呂肅,估計正回味著,沒注意到我的靠近,我掄起鋼管潛入水下,目光尋找它的下顎逆鱗,誰知目光一轉,竟然在它的下顎處,看見了三顆人頭!

    那三顆人頭就長在惡蛟的下顎處,脖頸很長,和龍身連在一起,閉著眼睛沉睡。

    彷彿是知道我要偷襲一樣,三顆頭顱猛然睜開了眼。

    我頓時嗆了一口水,原因無它,因為這三顆人頭,一顆是衛南京,一顆是姓任的女人,一顆雖然不認識,但不出意外,應該是羅德仁。

    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難道說,被惡蛟吞下肚的人,最後都會變成這樣?那他們究竟是算死了還是算活著?

    很快我就知道答案了,因為衛南京那顆人頭,忽然張大了嘴,嘴裡滿是獠牙,長長的脖子從惡蛟的下顎處探了出來,猛的朝我咬過來,已經完全沒有了人的神色,而是滿臉的邪惡和陰森。

    情急之下,我手裡的鋼棍順手一檔,將這顆人頭打的偏了一下。不等我反應過來,姓任的人頭也探了過來,這次卻是狠狠咬住了我的手臂,疼痛之下手中一鬆,鋼棍兒頓時脫手,又被另一頭的衛南京用嘴給叼住了。

    我使勁兒掙扎,奈何這人頭咬的很緊,手臂上鮮血淋漓也無法擺脫。得虧我胳膊結實,這要是顧文敏那細細的小胳膊,還不得一口給咬斷了?情急之下,我也顧不得去想眼前詭異的一幕是怎麼回事,另一隻自由的手,立刻掐住了咬住我手的人頭,順著摳住了人頭的喉珠,狠狠往下一扯,那脖子裡的喉珠連接著食道一樣的東西順勢被我扯了出來。

    噁心的事情我幹過不少,這麼噁心的還是頭一次,我自己都吃不消了。

    不過這個舉動還算有效果,咬住我手的人頭,立刻鬆開了,軟塌塌了垂在了水裡。

    由於這個舉動,那惡蛟被驚動了,龍頭猛的紮下來,張開了大嘴。我原以為它是要吃我,誰知龍嘴張開後,竟然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一團混血噴了出來,血中還夾雜個東西。

    由於惡蛟的這一口血,水下環境頓時混亂不堪,眼睛更是疼痛難忍,哪裡還能看清東西,情急之下連忙往水面上浮換氣,眼前也是血紅一片,卻沒有見那惡蛟繼續追擊,讓我一時間都有些發懵。就在這時,水裡又冒出了一個人影,是呂肅。

    他喘著粗氣,看了我一眼,說:「干的漂亮。」

    我看著他的脖子,很正常,並沒有很長,而且脖子下面就是肩膀。

    我說:「告訴我怎麼回事,我明明看到你被它吞了。」

    呂肅笑了笑,緩聲道:「嗯,確實被吞了,那龍嘴裡可真臭的。」

    我道:「那你現在怎麼還……」

    呂肅這才解釋說,原來他被那惡龍咬住後,反應很快,不等那龍咀嚼,就深吸一口氣,在它嘴裡一個打滾兒,滑到了食道的位置,因此沒有被惡龍咬死。緊接著便是那蛟龍的噩夢了,呂肅為了固定身形,將鋼刀直接插入了它的舌道,在裡面大肆破壞,可以說一把鋼刀切蛟肉,就跟切豆腐似的。

    那惡蛟食道和氣管都被他破壞,痛苦之下將他吐了出來。而那長在下顎處的三個人頭,卻是和龍的逆鱗有關,至於為什麼被它吃下去的人,最後會以那種狀態長到它的逆鱗上,這點兒到是匪夷所思,呂肅也說不清楚。

    我在外面破壞了其中一顆人頭,相當於拔了一片逆鱗,惡蛟內外夾擊受到重創,估計現在已經夠嗆了。

    也難怪它沒有來追我們,再低頭一看時,水面上的血已經稀釋了,只看見水底深處,隱約有一個巨大的影子,卻沒有游上來的意思。

    難道它真的歇菜了?我們整死了一條蛟龍?確切的來說,是呂肅整死的。

    我忽然發現,他們為什麼會說呂肅恐怖了,因為就在他飛身將我踢出去,自己落入龍嘴時的一剎那,我已經有跟他一起死的衝動了。

    這確實是一個恐怖的人。

    我之前嘲笑豆腐輕易被呂肅降服,成了呂肅的跟屁蟲,現在我卻發現,自己也對他再也生不出任何意見了。一個為了救人,差點兒被活吞的人,你還能說什麼?即便真的是偽君子,能偽到這個程度,也不同凡響了。

    我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呂肅的臉,沒有說話。

    豆腐和顧文敏此刻也已經下了水,兩人倒是沒有參加剛才的惡戰,不過恐怕光是看,就嚇的夠嗆了。豆腐看了看呂肅,又看了看我,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片刻後才彷彿疲憊不堪的出了口氣,啞聲道:「還活著,活著就好。」

    顧文敏沒說話,嘴唇抿的緊緊的,盯著我手上的傷,清亮的眼睛有些發紅,淡淡說:「先找個地方包紮一下傷口吧。」

    看樣子她似乎有些生氣,我不禁懵了,看了豆腐一眼,壓低聲音耳語道:「我怎麼惹她了?」

    豆腐搖了搖頭,摸著腦袋說:「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針。」

    此刻放鬆下來,我覺得被咬的地方疼痛難忍,仔細一看,肉中還嵌著牙齒,應該是那人頭留下的,眾人當即決定找個地方休息,抬頭一看,我們的心霎時間就沉入了谷底。

    深淵上方的出入口,不知何時,已經坍塌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1:53
第一百一十七章 無路可走



    深淵的上方,原本橫架著留魂橋,而此時,哪裡還看得到什麼橋,完全被巨大的山石給塞滿了,不時還會有些碎石頭掉落下來。呂肅將燈光往上打,細細的掃過上方的岩石,嘴裡嘶了一聲,說:「不好,完全被堵死了。」

    豆腐道:「說不定那惡蛟再撞一次,就能把上面的石堆撞塌。」

    顧文敏低頭看著水中,盯著那團一動不動的黑影,說道:「它好像已經死了。」

    豆腐嘀咕說:「不會吧,那可是一條蛟,難道真這麼容易就被你倆弄死了?那現在咱們豈不是出不去了?」我們泡在水中,此刻冷靜下來,便覺得渾身寒涼,瑟瑟發抖。一番搏鬥下來,體力也已然耗盡,於是我只能示意眾人先找個地方休息,稍後再做打算。

    由於惡蛟之前的撞擊,這地方的山壁破壞嚴重,山石上豎著閃電狀的裂紋,很多地方的石塊都坍塌下來,形成了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天然躋身地。我們幾人咬牙往上攀爬了一段,找了個比較大的位置休息。在這場混亂的戰鬥中,我們的大部分裝備都已經遺失,唯有馮鬼手逃命時身上還背了個裝備包,裡面有些固體燃料和應急的藥物。

    馮鬼手到絲毫不覺得尷尬,這一行,危險時要想活命,臉皮就得夠厚。他打了個哈哈,主動拿出了藥品,示意我和呂肅二人療傷。那些牙齒鑲嵌在肉裡,得用鑷子一顆顆夾出來,又沒有麻醉藥,那滋味兒就別提了。好在顧文敏心智堅定,下手也又快又準,讓我免受了許多苦楚,一番折騰下來,不僅我渾身都是疼出來的汗水,顧文敏額頭也是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剛想朝她道謝,她便一抿唇,面色不冷不熱的走到一個角落處,自顧自的閉目養神,似乎是在休息。

    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在生氣了,但我實在想不出,她為什麼生氣。女人就是這麼麻煩,有什麼事情總喜歡憋在心裡不明說,讓你去猜,你猜中了她不承認,猜不中她又生氣。想想也真夠頭疼的,我體力消耗很大,心神疲累,便也沒有去理會顧文敏,靠著山石閉目休息。

    只聽呂肅和豆腐三人還在交談,商量著該怎麼出去,眼下頭頂上方的深淵口,早被頂部塌下的巨石堵住,從上面出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這三人商議了半天,便決定從水下入手。那惡蛟原本是在外面的溶洞裡,如今能游到這裡來,肯定有什麼大型地下水通道,我們或許可以從這個方面入手。

    只是這一番搏鬥、攀爬,這三人也是疲憊,便商議睡一覺起來,再由呂肅和豆腐下水打探,我聽得迷迷糊糊,再加上吃了消炎藥的緣故,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很沉,我是被餓醒的,醒來的時候呂肅正在擦自己的鋼刀,旁邊點著固體燃料。呂肅神情專注的擦著寶刀,嘴角似笑非笑,顯得很是淡定,完全沒有被困的模樣,不得不說心理素質過硬。他看了我一眼,隨後盯著已經逐漸變小的火苗,說:「這是最後一點燃料。」

    這地方深處地下幾十米,下方又是地下水,濕冷無比,如同入了寒冬,若燃料用完,我們就只能受凍了。

    緊接著,呂肅又說:「我和小豆兄弟下去摸底,應該能找到蛟龍來時的路,到時候再做打算。」我肩頭和手臂都有傷,便也安心坐享其成,呂肅於是搖醒了還在睡夢中的豆腐,兩人拿了武器,便攀下山崖入水,逐漸朝著深水中而去。

    顧文敏還在睡,估計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我將燃料往她近處撥了一些,跳動的火光,照的她漂亮的線條忽明忽暗,猛然間,顧文敏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我。馮鬼手見此,咳嗽了一聲,便坐到了稍遠的位置。

    我被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心裡覺得有些不自在,卻聽顧文敏低聲說道:「這樣的事情很好玩嗎?」

    「玩?」我愣了一下,說:「我沒有玩。」

    她從地上爬起來,身形顯得有些單薄,抖了一下,啞聲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萬一你真的為了救我們而……我……」她嘆了口氣,神情很複雜,似乎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但最後卻沒有開口,只轉頭盯著眼前的火光出神。

    她大概是在想什麼事情。

    我總算明白顧文敏為什麼生氣了,一時又是感動又是好笑,隱約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心中不由自主冒起一個念頭:她是不是對我有意思?但當我側頭去看她時,發現她明顯對於眼前的篝火比較感興趣,完全不再給我一個眼神了。

    我們三人在歇腳處等了幾分鐘,處於邊緣的馮鬼手忽然說:「上來了。」只見呂肅和豆腐鑽出水面,二人只穿了條褲衩,凍的夠嗆,爬上來之後,連忙擦水穿衣服。豆腐神色也是少見的嚴肅,看了我們一眼,嘆了口氣,說:「那東西一動不動,應該是死了,但我們反反覆覆摸了好幾遍,水下面根本沒有什麼水道。」

    馮鬼手神情霎時焦急不已,目光轉動了幾下,忽然說道:「那蛟龍總不可能是憑空出現,你們肯定是遺漏了什麼地方。」

    豆腐怒道:「沒你說話的份兒,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呂老哥!」

    我們眾人的目光不禁看向呂肅,他確實是個細心謹慎的人,如果真有可以供蛟走的水道,即便豆腐粗心大意沒有發現,他也不可能遺漏掉。只見呂肅一邊穿衣服,一邊搖了搖頭,一貫帶笑的神色添了份嚴肅和疑惑,說道:「確實沒有,看來咱們這次,遇到大麻煩了。」彷彿是為了應和他的話,那團固體燃料的火光,也已經小如燈豆,隨後便熄滅了。

    周圍霎時間一片黑暗,伴隨著黑暗,還有一種逼人的寒意,我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順手打開了放置在一旁的頭燈。

    豆腐盯著地上已經燃盡的固體燃料,臉色呆愣愣的,片刻後,他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豆腐這才回過神兒,目光環視了一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聲說道:「爭氣點兒,不許叫。」我看著他惱怒的模樣,不禁又是好笑,又覺得有些無奈,便出聲道:「算了,我再下去摸兩條魚,先充飢再說。」

    這洞中的幾人,除了呂肅和我,估計沒人能在水中徒手撈魚,要想填飽肚子,我就是想偷懶也不行了。

    剛起身,豆腐便拉住了我的手,並且示意我坐下,苦笑道:「別去了,要真有魚,呂老哥剛才就順便帶上來了。那水裡,除了那條蛟,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呂肅微微點頭,輕聲說:「連蝦都沒見到一隻,所有的魚蝦,早被惡蛟吃進肚子裡去了。」

    我們一行人在洞中面面相覷,即覺得飢餓,又覺得寒冷,而更可怕的是,我們根本找不出擺脫飢餓和寒冷的辦法。

    須臾,馮鬼手穩不住了,他著急的在洞裡團團轉,最後說道:「我再下水去看看。」

    到這時,他也不相信呂肅了,想自己再去確定一下。我們也沒攔著他,馮鬼手下水後,來來回回十多趟,最後筋疲力盡的爬上來,眼睛瞪著洞頂的山石,說道:「完了,真的沒有路。那龍是憑空冒出來的,就像她當時會出現在棺材裡一樣。」他看著顧文敏說了這句話,神色有些扭曲和猙獰。

    這時,距離我們上一次進食,已經過去了十多個小時,不僅豆腐的肚子,我們其餘人的肚子,時不時也會咕嚕咕嚕叫。

    顧文敏蹙眉,說:「再這樣下去,我們只會被困死,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豆腐說:「顧大美女,你一向挺聰明,能不能想個什麼招兒?」

    顧文敏歪了歪頭,說:「現在咱們需要做兩件事。」

    我瞧著她似乎已經有了主意,不由心頭一動,問她是哪兩件事。

    只聽顧文敏說道:「第一:咱們剛才只確定了水下出入口,沒有確定頭頂的出入口,上面塌陷的山石,本就不牢固,或許我們可以想辦法找出一條路,所以第一件事,我們必須得在上面去查看一下。」

    呂肅點頭說:「有理。那麼第二件呢?」

    顧文敏說:「要完成第一件事,我們需要充沛的體力,所以,當務之急,要找到吃的東西,說實話,我現在已經餓的四肢乏力了。」馮鬼手聞言說道:「不錯,我也沒有力氣了,再這麼拖下去,一會兒別說攀岩找路了,估計走兩步都困難。不過顧小姐啊,你這話誰都明白,問題是現在去哪兒找吃的。」

    顧文敏抿了抿唇,突然指著下方的水,說:「那水裡,不是躺著一個大傢伙嗎。」

    豆腐倒抽一口涼氣,說:「吃它的肉?天吶,還是讓我餓死吧,這東西前不久還吞了三個活人啊!那不相當於我們在吃人肉嗎?」

    我沒想到顧文敏會提出這麼個意見,想到那蛟龍下顎處的三顆長脖子人頭,便覺得胃裡一陣噁心,哪兒能去吃它的肉。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1:53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剖屍



    豆腐說完,又沖顧文敏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說:「佩服,我真沒見過這麼重口味的,反正我不吃。」

    顧文敏臉色也不太好看,說道:「我這只是一個建議。」

    呂肅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勉強,說道:「還不到那個地步,我們可以再想想其它辦法。」

    我道:「我們想活下去,這個建議,必須遵守。」

    豆腐挺吃驚的,說道:「為什麼?這是要婦唱夫隨麼?」

    我苦笑一聲,指了指下方的深淵,道:「你們看,水已經漲上來了。」惡蛟一死,水勢平息,因此我們之前都沒有注意,然而現在我卻發現,那水位線,正在無聲無息的快速上升著,估計用不了兩個小時,就會將這個空間完全淹沒。

    我們必須得在兩個小時內逃出去。

    如果真的需要自己開出一條路的話,我們必須要擁有充沛的體力。

    顧文敏有著女性的細心,比我早一步發現了地下水上漲的情況,因此才會提出這個看似荒誕的意見。

    眾人盯著下方幽暗的深水,一時間啞口無言。

    提議雖然是這樣,但我們這會兒還沒有餓到眼睛發紅的地步,真要去吃那惡蛟的肉,心理壓力實在很大。

    呂肅連續一番折騰,也是疲憊不堪,便強撐著起身,說:「趁著還有力氣,我上去打探一下。」他身手是我們中最好的,仗著藝高人膽大,朝著我們頭頂上方爬去,我們幾人站在洞口,仰著頭密切注視著呂肅的動靜。

    事實上,那地方離我們並不是太高,七八米左右便到了頂,呂肅一手攀著山石,另一隻手拿著鋼刀,在上面堆積著的石縫間戳插,想找一個突破口。隨著他的動作,許多碎小的石子開始往下掉,但卻並沒有露出大的洞口。

    由於燈光的原因,我們沒辦法觀察的太過清楚,大約十來分鐘,呂肅終於開始往下爬,下來時渾身都是虛汗,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喚,嘴角的笑容也有些自嘲,說:「看來這一條路也行不通了。」一時間,我們陷入了一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死局中。

    眾人又冷又餓,大腦也變得更加遲鈍,不停的想著出去的辦法,卻沒有任何頭緒。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飢餓感更重,因為寒冷,不得不互相靠在一起取暖。我腦子裡想了很多,比如顧文敏離奇出現在棺材中的原因,又比如惡蛟是怎麼出現的,但沒有一種想法能幫助我們擺脫眼前的困局。

    隨著時間的流逝,地下水越來越深,再過兩米就會淹沒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屆時,我們可能就連一個藏身之地都沒有了。

    怎麼辦?

    該怎麼辦?

    我們該怎麼逃出去?

    我隱約覺得,事情的關鍵點,和那惡蛟有很大的關係。這個世界上,總有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假如說顧文敏和任鈴會出現在密封的棺材中,是因為留魂橋在作祟,那麼惡蛟出現在這裡,難道也是留魂橋在作祟?

    蛟本就是妖物,又怎麼會被留魂橋控制?

    或許,只要解開它是從何而來的謎題,就可以找到出去的路。

    我們被困在洞裡,焦急之情可想而知,豆腐看著越來越高的水,急的團團轉,捂著肚子說:「虧大了,虧大了,臨死都不能做個飽死鬼。對了老陳,你說這地方是個咬鳳入水的陰地,人過留命,鬼過留魂,完了完了,咱們要被淹死也就算了,難道死了之後做鬼也沒辦法離開這裡……」

    風水一說,信則有,不信則無,我不知道這個咬鳳入水的格局,是不是真的這麼邪門兒,但倘若是真的,那豆腐現在說的話,一點兒也不誇張,死在這個地方,就連做了鬼都沒辦法離開。

    我想到這兒,頓時覺得腳底直冒涼氣,想像著我們幾人的鬼魂在水裡不得超生,然後和任家兩個死人的鬼魂一起作伴的經歷,立刻覺得頭皮發麻,更是焦急的想尋找出逃生的辦法。我將自己的推測說給眾人聽,認為生存的希望,主要就是得弄清楚那惡蛟是怎麼出現它。

    豆腐說:「傳說中,蛟是蛇修煉來的,屬於快要化龍的妖物,妖物總該會點兒法術什麼的,比如瞬間從一個地方,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我立刻揍了他一拳,說道:「瞎扯淡,如果它真有妖術,能被我和呂肅這麼容易弄死嗎?只能說,它是一種,我們人類還沒有瞭解的稀有物種。」

    豆腐又說:「那我們這次豈不是殺死了一條珍惜動物?那些生物學家會恨死咱們的。」

    我只覺得一口氣憋著喉嚨裡,差點兒被噎死,連揍他的心情都沒有了,只能嘆息道:「小豆,你乖,現在情況緊急,拜託你把腦神經搬正,不要再跑腿了好嗎?」

    豆腐聞言訕笑了一聲,摸了摸鼻子,似乎想說什麼,忽然,他道:「啊!我想到了。」

    我說:「閉嘴,不管你再想到什麼,從現在開始,一個字也不准說。」

    豆腐聞言急了,抓耳撈腮,跳腳道:「不是,我想到……咱們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找。」

    我瞧豆腐的神情不像開玩笑,疑狐說:「什麼地方?」

    豆腐說:「我和呂老哥下去時,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看見洞口,但當時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當時潛入水時,那蛟龍已經一動不動了,但有一點兒比較奇怪,就是蛟龍的腦袋,呈現出了一個往下鑽的姿勢。當時豆腐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大腦全速運轉起來,立刻就聯想到一個可能:那蛟龍的頭之所以會形成那個姿勢,會不會是它想鑽地逃跑?

    我們所要尋找的那個地下水道,會不會是被蛟龍的死屍給壓住了?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那地下水道,八成就是被蛟龍龐大的身軀給遮擋住了。

    豆腐說完,見我們所有人都驚的合不攏嘴,神情顯得很得意,一幅我立功了,趕緊來誇獎我的表情。我忍住想抽他的衝動,聲音嘶啞的說道:「以後遇到這種事,拜託你早一點告訴我們……你的智商真的沒問題嗎?算了,我要考慮回去之後,是不是該帶你去看腦科醫生。」

    馮鬼手面露喜色,說:「事不宜遲,我們快點兒下去確認一下。陳兄弟說的對,蛟龍肯定沒有什麼妖術,否則不會輕易被殺死,它不可能憑空出現,地下水道,一定還在它身體下面!」此時這已經是我們唯一的希望,眾人也不耽誤了,收拾了東西紛紛下水,憋著氣一鼓作氣的游到了水下。

    之前在水面,我們都只看到蛟龍的頭頸,它的大部分身體,都處於水下看不真切。然而此刻近距離觀察,那小山一樣的身軀,讓人不由得心生敬畏。蛟龍的眼睛已經閉上,它的腦袋,果然做出了一種想要往下鑽的舉動。我們游到它腦袋與身體相連的部位,試圖將它稍微推動一下,好查看它身體下方有無洞口,但這玩意兒體型大的驚人,我們根本沒辦法挪動它。

    在水底試了許久,只如同蜉蝣撼樹,毫無作為,而肺中一口氣也憋到了極致,眾人只好浮上水面重新商量對策。

    別看馮鬼手油滑,但歪門邪道的主意不少,他眼見逃生有望,因此十分積極,立刻想出了個主意:解剖。

    既然我們無法撼動蛟屍,那麼便將它的肉分散割了。

    我反對說:「那蛟皮子彈都打不穿,你怎麼解剖?」

    馮鬼手指了指呂肅手裡的鬼哭刀,說:「子彈不行,不代表這刀不行,我記得在山石上的時候,呂兄弟可是一刀將整個刀身都插入了山石裡,一條死蛟,不在話下。」他這麼一提醒,我也想起來那一幕,心說有門兒,呂肅這刀確實比子彈更具有穿透力,或許咱們不用當那冤死鬼了。

    呂肅也不推辭,微微一笑便又鑽入了水中,我們跟著下去幫忙。那鬼哭刀不愧被稱為神兵,蛟龍雖然皮骨堅硬,但也架不住鬼哭刀一刀一刀的砍,很快便到處都是蛟龍的碎肉,混合著蛟血,水底一片昏暗。

    為了增加效率,我們輪流作業,有了逃生的希望,那飢餓感一時也變得不那麼難以忍受,甚至力氣都增了一些,這大概就是人的潛力,只要看到希望,就能激發更強的鬥志。隨著我們幾人輪番上陣一頓折騰,那蛟龍的屍體很快破了個大洞,透過這個洞,可以看到蛟身下面,赫然有一個黑黝黝的地下水洞。

    豆腐在水底比著剪刀手歡呼,我們也不敢再耽誤時間,更來不及發表感言,一行人浮上水面,滿滿的換了口氣,便朝著地下水道而去。

    此時,水已經快要溢滿這個空間,我們不知道這條水道究竟有多長,更不知道要游多久才能游出去,但眼下已經無路可走,若真的淹死在其中,也只能認命了。

    這地下水道很寬敞,裡面沒有任何人工雕鑿的痕跡,應該是原本就有的蛟道,只是在修建『妖蛇局』時被人為的遮蓋起來。後來養屍局一被破壞,那蛟龍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人的氣息,因此游到此處,撞開了被封堵的通道。

    我們在水下沒有過多的交流,每個人只是往前游,因為眾人最多也只有三分鐘時間,如果在這個時間內沒有逃出去或者溺水,就只有死路一條,因為在這麼深的水下出了事,我們連做人工呼吸的能力都沒有。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地下水道卻依舊看不到盡頭,我已經覺得肺裡很難受了,再看豆腐和顧文敏兩人也是如此,除了擅水的馮鬼手,其餘人的速度,都不由自主的降了下來,而燈光的盡頭,依然是黑暗的。

    我心裡沉了沉,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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