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鬼喘氣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成)

 
Babcorn 2016-8-13 18:36:1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9 81787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0:07
第七十章 死魚



    黑暗中,除了我們三個,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此刻夜風呼號,如同鬼聲嗚咽,林間樹木被吹的刷刷作響,我們三人一通疾行感到此處,做了完全的準備,卻沒有想到已經人去無蹤了。我低頭在地面一看,果然看到不少腳印兒,這山裡地氣不知為何,潮濕的厲害,因此腳印兒比較清晰。順著腳印一路看去,可以發現一個很明顯的特點。

    我們身處的這片地方,腳印十分混亂,但似乎慌亂一陣後,又鎮定了下來,腳印開始有規律的朝著山腳下而去。我們三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覷,臉色被手電筒的光芒,映襯的一片橘黃。最後豆腐也不問候我祖宗了,而是說道:「老陳,看樣子,他們後來好像出了什麼事,朝著山腳下走去了,你說……大半夜的,他們朝山腳下走幹什麼?」

    不等我開口,馮鬼手臉色已經有些不對勁了,抹著額頭的冷汗,道:「當時我們追蹤著的那些皮影兒,也是一路朝山腳下跑,你們說……他們會不會已經被皮影兒附身了?」

    豆腐嚇的夠嗆,也不吭聲了,盯著我,顯然是讓我給拿個主意。

    事到如今,衛光頭不能不救,畢竟要想進入格格爾公主墓,很多事情都還要仰仗於他,只是……我不由看了豆腐一眼,心想:早知此次行程如此危險,當初還真不應該帶著他來冒險,我自己一人,若真出了個三長兩短也就罷了,豆腐是我過命的兄弟,若被我連累害死,該如何是好?

    我還在猶豫,豆腐見我不吭聲,便急道:「衛南京要是死了,趙老頭肯定不會把東西給你。還有那個詛咒,你現在已經夠變態的了,若不找出詛咒的線索,難保以後不會進化成變態殺人狂。為了你的下半輩子不再監獄裡渡過,為了人民群眾的安危,我看咱們還是追上去。」

    馮鬼手更是不耽誤,聞言立刻順著腳印追了上去。我們一行三人,順著腳印往山腳而去,腳印在山間迂迴,也不知多久,翻過一個小山嶺,便見腳下一汪湖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那湖正是馮鬼手所形容的那樣,不算大,整體成月牙形狀,周圍遍佈生長著蘆葦一類的植物,在夜風中刷刷作響。就如同關於鳳凰轉頸中所介紹的一樣,轉頸處必有活水,如今居然一一應驗了,我以前不信這些,但現在看來,風水一脈,也並非毫無根據。

    那姓任的女人曾說,公主墓前方,有一汪金色的神泉,莫非指的就是眼前的湖水?可這兩者,相差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彷彿是看出了我的想法,馮鬼手道:「昨天白日裡,我們就在這一帶下了很多探洞,但並沒有古墓。」豆腐對這個不感興趣,他觀察著地上的腳印,說道:「奇怪,他們到這裡,怎麼消失了?」我們此時是處於一個小山嶺上,腳下七八米的落差處,便是一汪湖水,腳印到此戛然而止,彷彿衛光頭一行人走到此處後,就忽然跳湖一樣。

    這個可能性,讓我們幾人心中一沉。

    正常人是不可能跳湖的,莫非他們真的被鬼影兒上了身?若真是如此,鬼影兒又為什麼會往湖裡跳?

    豆腐的腦袋很能天馬行空,他立刻做出了一個推測,說道:「之前衛南京不是說,那些皮影兒是從古墓裡鑽出來的麼?假設那些皮影兒真的上了他們的身,又跳進了湖裡,那麼,會不會古墓其實是在湖底下?」

    「不可能。」我和馮鬼手同時說了這麼一句。馮鬼手顯然對於豆腐不靠譜的猜測顯得很不滿,說道:「古墓近水,乃是大忌,沒有誰會把墓修在湖底,甚至離水太近的地方。」

    我也跟著點頭,道:「左有青龍,右帶白虎,前依朱雀,後帶玄武。風水中,三山環抱,一衣帶水為佳,此地的山勢水氣沒有任何問題,這個湖,事實上是一處非常重要的風水,有這個湖,這地方就是個寶穴,沒有湖,這地方就是個凶地。墓葬若離水近,水汽侵蝕,難以保存,不管是從葬俗還是風水角度來講,都不可能在湖裡甚至水邊。」

    說到此處,我不禁也納悶,按照這裡的風水局勢,衛光頭幾人,白日裡所打的探洞,應該是最合理的位置,怎麼會沒有墓呢?

    幾人若真的如同豆腐所猜測的那樣,是被皮影兒附身,才跳入水中,難道墓真的在水裡?

    若真是如此,那這個墓就太古怪了。

    腳印到此消失,百分之百,衛光頭等人是跳入湖中了。我權衡再三,便對身邊的二人說道:「我水性不錯,下去探一探,若有發現,再叫你們。」說罷便準備脫衣解褲,就在此時,豆腐眯著近視眼兒,說道:「老陳,你看,湖中心好像有什麼東西,像鯨。」

    我被他的說辭氣的夠嗆,道:「這是湖,不是海,哪裡來的鯨?」

    順著豆腐所指的方向看去,我立刻就明白豆腐的意思了。只見先前還好好的,但現在不知為何,湖中央的位置,竟然如同噴泉一樣,不停的往上滾水,而且越滾越高,如同泉眼,又似鯨噴水一樣。

    那情形極為壯觀,在月光下,湧出的水足有四米來高,水花四濺,熠熠生輝。如此奇景,一時之間,我們三人不由得都看呆了,我也忘了脫衣服。

    只見那水噴湧了足足十來分鐘,才逐漸消下去,待到水收,湖面恢復平靜,我們三人這才回過神,只聽豆腐道:「好像是泉眼在鼓水。我明白了,姓任的說的神泉,肯定就是指這裡?」

    一旁的馮鬼手皺眉,道:「姓任的?是誰?」

    此刻衛光頭不在,我也不欲多解釋這其中的事,但豆腐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神泉十有**指的是這裡,古墓也鐵定就在這一塊,但那古墓藏的夠深,讓衛光頭這樣的老手都難以找到位置。我決定繼續下水,將周圍的情況摸個清楚。

    衛光頭等人如果真的被皮影兒附身,又跳入了湖中,現在都還沒有上來,只怕已經凶多吉少了。但不管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總要弄個明白。我脫得只剩下褲衩,正要下水,忽然馮鬼手伸手將我一攔,道:「等等,水面有東西。」

    我和豆腐兩人順著朝水裡一看,果然,水面漂浮著一個很大的東西,如同人般大小,只是夜色昏暗,也看不分明。

    豆腐驚道:「不好,難不成是屍體?」

    我立刻將手電筒打過去,由於那玩意兒離的比較遠,手電筒的射程有限,並沒有起多大作用。藉著暗淡的光線,我們隱約瞧見,那居然是一條足有一米多的大魚,翻著白肚,浮在水面上。

    馮鬼手吃驚道:「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魚。」

    對於這條魚的大小,我倒是不驚訝,我以前販過魚,經常會有當地的海民捕到大魚,四米長的魚我都見過,而且還吃過,那味道不怎麼樣。我奇怪的是,之前水面分明沒有這東西,它是怎麼冒出來的?這麼大的魚,怎麼一會兒工夫就死了?

    就在我們對水面上的死魚感到奇怪時,越來越多的魚浮上了水面,翻著白肚皮,有大有小。不消幾分鐘,幾乎整個水面都飄滿了死魚,原本漂亮的湖泊裡,傳來陣陣腥臭,讓人聞之慾吐,一時間,我哪兒還有心思下水。

    這魚群就這麼會兒功夫,忽然離奇死亡,肯定是水下有什麼危險,要麼就是水質有問題,現在輕易下水,有點兒太冒險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0:07
第七十一章 撈屍



    湖中的水,隨著死魚越來越多,腥臭味兒也更加濃郁起來。湖岸邊棲息著的水鳥,分分撲打這翅膀,從蘆葦從中撲騰而出,嘴裡發出怪叫聲,如同逃命似的到處亂竄,僅僅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這接二連三,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三人措手不及,一時間也不敢盲目下水。

    銀色的月光照射在湖面上,死魚的白肚皮在月色下看的分外清楚,一時之間,我們都沒人說話,心中隱隱覺得有什麼不詳的事即將發生。

    這些魚究竟是怎麼死的?

    難道和那些鬼影兒有關?又或者和跳入了水中的衛光頭等人有關?

    正自思索間,原本平靜的湖面,忽然湧動起來,表面漂浮著的死魚挨挨擠擠,開始在水中翻滾,彷彿湖底深處,有什麼龐大的東西,正要從底下出來。我驚了一下,立刻掏出之前在林胖子屍體邊摸出的手槍,對著湖的位置,以防有變。隨著時間的推移,水面的動靜也越來越大,卻並沒有看見什麼東西出來,一時間我有些吃不準究竟是什麼狀況。

    然而,就在此時,馮鬼手彷彿忽然發現了什麼,指著我們腳下的湖岸線,道:「你們快看,這湖水在上漲。」

    我和豆腐兩人聞言低頭一瞧,果然發現湖水在慢慢上漲,而且最離奇的時,這水如同滾開的開水似的,水面不斷翻滾,將裡面的死魚攪的翻騰不已。豆腐驚訝的揣測,說道:「莫非這湖底下連接著地下熔岩?」

    我不由搖頭,此刻眼前的情況過於詭異,我一時間也無法盲目做推測,馮鬼手認為眼下情況不明,我們還是多觀察一陣為好。三人站在山嶺處,只見湖水不知為何,水位一直升高,顯然,在湖底肯定有地下泉眼一類的東西,而且這個泉眼在瞬間的出水量很大,否則水位也不會上升的這麼快。

    大約二十多分鐘後,整個湖面已經抬高了六七米,水面距離我們的腳背,也不過兩米左右的高度,蹲下身,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水面翻湧著的死魚。

    我盯著那些死魚,心中推測:這些魚突然離奇死亡,到底是和衛光頭他們有關,還是因為湖水的問題?這湖水又為什麼會突然上升?這個湖看起來平靜,卻在這不長的時間裡,生出如此多的變故,衛光頭三人跳入水中,會不會已經遭遇什麼不測了?

    這幾個念頭,剛在腦海裡閃過,猛然間,我發現湖水中的死魚裡,還躲了一個東西,那東西一閃就消失不見,但我看的分明,那是一隻人的手。

    我不由抽了口涼氣,低喝道:「湖中有人?」

    馮鬼手和豆腐並沒有看見,兩人見我神色大變,說湖中有人,立刻猜測,會不會是衛光頭三人?如果是衛光頭三人,他們肯定會露面的,而且活人也不可能呆在水裡面這麼長時間不出來。那麼我剛才看到的那隻人手,很可能是一具死人的屍體。

    豆腐臉色一變,聲音變得有些低啞,推測道:「難、難道是衛光頭他們死在水裡了?」雖然早有這個心理準備,但此刻我們心裡還是有些沉甸甸的。衛光頭和我們算不上有多大的交情,但好歹也是一夥兒的,這次行動計畫周全,還沒有進入古墓,他們卻突然出了變故,我心裡難免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豆腐向來心軟,就更不用說了,看著翻滾的湖面,連連嘆氣。

    那隻手剛才只在水裡一閃而過,湖水翻騰,此刻已經不知被水波推向了何處,有道是活人見人,死要見屍,我權衡一翻,便決定下水,不管如何,還是先將屍體打撈上來一看究竟。只是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只感覺這湖水,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黑,越來越渾濁,也不知這一跳,會不會染上什麼皮膚病一類的。

    這麼一想,我不禁看了眼旁邊的馮鬼手,他這會兒乾脆假裝沒看到我的目光,臉色沉重的盯著湖水,也不知想些什麼,卻並沒有下水的打算。這姓馮的表面老實,其實也是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嘴裡說著一定要把屍體撈上來,語氣一轉,卻又說自己老胳膊老腿,老眼昏花,實在不宜下水之類的。

    我心知他是不想冒險,豆腐脾氣直,聽聞馮鬼手滿嘴放狗屁,臉上露出憤憤的神色。豆腐看了我一眼,隨即衝我眨了眨眼,我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這小子忽然身體一倒,順手將馮鬼手一推,馮鬼手猝不及防,估計也沒有想到豆腐會有這麼無恥的招兒,瞬間就被推到了湖裡。

    豆腐一屁股坐在地上,假意道:「哎喲,早知道我平時就該多去健身房鍛鍊一下,這兩天路走太多,腳都站不穩了。馮老哥,我也是不小心的,對不住了。反正你都下水了,乾脆就把屍體撈上來唄。」我差點兒沒笑出聲來,心說豆腐這招夠無恥的,而且演技也太差了,誰看不出他是故意的啊?

    馮鬼手被豆腐推入水裡,偏偏我們明面兒上還是合作關係,他也不好發作,盯著豆腐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哈哈,便轉頭朝著湖中央游過去,時而鑽入水中,似乎在尋找屍體。

    待到馮鬼手游到稍微遠些的地方,豆腐一溜子從地上爬起來,嬉皮笑臉,說道:「這招不錯吧?那老小子就想著佔便宜,什麼事也不干,還真拿我們倆當槍使。怎麼樣,我這表現不錯吧?」我笑道:「確實不錯,不過你要小心了,我看這姓馮的已經惦記上你了。這些倒斗挖蘑菇的,都不是善茬,你以後最好離他遠一些。」

    說話間,水中的馮鬼手似乎是有了什麼發現,忽然竄出了水面,臉色鐵青,使勁兒往岸上游。他神情古怪,上了岸二話不說,轉頭到一邊就吐開了,屍體什麼的,也沒有帶上來。

    我和豆腐對視一眼,都有些納悶,待到馮鬼手噼裡啪啦吐完,我不禁問道:「怎麼了這是?」馮鬼手渾身上下滴著水,仔細一看,確實是黑水,並非我先前的錯覺。那些黑水似乎有問題,他估計身上發癢,吐完了就開始撈癢,邊撈邊罵道:「晦氣,湖裡不止一具屍體,有很多碎屍。」

    「碎屍?」豆腐驚的夠嗆,道:「衛光頭他們被人碎屍扔進了湖裡?」

    馮鬼手脫了身上的衣服扔到一邊,一邊擦著滴淌著的黑水,一邊神色沉重的說道:「不,裡面全都是些干屍,這湖下面有一個泉眼,一直在往外噴水,而且噴出來的全部是黑水。這黑水裡夾雜著這些干屍。我懷疑,水裡的這些干屍,很可能是一些殉葬的活人,墓室的結構已經遭到了湖水破壞,所以在泉眼噴發時,這些屍體被帶出來了。」馮鬼手經驗豐富,下水一探,便做出了推測。而水裡的那些死魚,八成是受到了黑水的污染,所以才會全部斃命。

    豆腐覺得不可置信,頻頻往湖裡看。隨著湖水翻滾的越來越劇烈,水中很多的殘肢、頭顱一類的開始夾雜在死魚群裡,和魚群一起翻滾,水中惡臭難擋,在幽幽的月光下,無數的斷肢在如同沸騰的水中上沉下浮,看起來分外詭異。

    豆腐道:「雖然我是個藝術家,歷史學的不咋地,但我怎麼記得,明朝時期,已經沒有活人殉葬制度了吧?」

    我道:「誰說的?明朝時期,如果皇帝駕崩了,他的后妃還要跟著殉葬呢。」

    豆腐堅決表示懷疑,認為我的話,是在挑戰他的記憶力,於是辯解道:「不要欺負我們搞藝術的人。以為我歷史不好是吧?殉葬制度,有考證以來,最早起源於殷商,終止於秦。秦以後都沒有活人殉葬了吧。」

    我忍不住道:「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以後,漢唐廢除了活人殉葬制度,改為陪葬,也就是在皇陵附近,讓皇親國戚和達官顯宦死後陪葬皇陵。不過宋代以後,契丹、女真、蒙古、滿族那些邊疆民族,先後都曾經入主中原,他們一直保留著人殉的傳統,所以促使中原人殉再度興起。所以到了明清時期,雖然沒有大規模的人殉,但有宮殉。也就是讓后妃或者宮人、侍衛陪葬。」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0:08
第七十二章 水洞子



    不管是哪個朝代,都沒有想主動陪葬的,明朝時期殉葬的宮人一般有兩種死法,第一種是直接上吊吊死。也有人不願意上吊,不敢死,掙扎不從。而殉葬,根據朝代不同,也各有講究。比如殉葬的女人不能沾血。

    她不願意死,你又不能拿刀把她砍死,這種人怎麼辦呢?也有辦法。先將人放在一張床上,床頭的位置,有一個木匣子,木匣子上有個洞,剛好卡住人的脖子。

    待到木匣子裝了人腦袋之後,再將人身下的床抽開,自然而然的,人的頸骨便會折斷,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不過,這個格格爾是個公主,即便真的陪葬,按理說殉葬的人也不會太多。但眼下湖中哦碎屍,明顯超乎預料之外,這又是怎麼回事?這個格格爾公主,一聽就不是漢族人,莫非是某些邊疆民族的公主?所以死後才用了這麼多人殉?

    此刻,湖中屍體和死魚還在翻滾,一眼望去,觸目驚心,而衛光頭三人也全無蹤跡,滿湖的屍體翻滾,如同人間地獄一般。我們三人一時間也不知該何去何從。說到底,我雖然理論知識一堆,但實戰少的可憐,平日裡再聰明,這會兒也只覺得進退兩難。

    衛光頭三人消失了,死活難辨。我們是繼續尋找,還是就此收手?

    隨著時間的推移,月亮的光芒也越來越微弱,黎明前的夜色更加濃重。馮鬼手是我們三人中最有經驗的,他來來回回的在湖邊踱著步子,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出了個主意,說道:「等,這地方存在幾百年了,這種情況絕對不是第一次發生,先看看情況再說。」

    黑暗中,我們坐在惡臭的湖邊,看著湖中的死魚和乾屍浮浮沉沉,時不時的水裡便會冒出一顆人腦袋,半露著骨頭和乾肉,彷彿隨時會跳出來一樣。

    雖然是夏日,湖邊卻陰氣森森,十分寒涼,豆腐收集了一些柴火,我們在湖邊點燃,勉強驅散寒氣,輪流睡覺。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也睡不安穩,我時不時的便會做噩夢,每個夢都很短,最後一個夢更是古怪,我居然夢見格格爾公主,從湖水中**的爬了出來,渾身都是爛肉,她抬起臉看著我,那張臉讓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因為,那赫然是顧文敏的臉!

    我被嚇醒了。

    醒來的時候,是豆腐在守夜,馮鬼手側身而臥。

    我腦海裡還是夢中的情景,不由將目光移向了湖面。還好,那地方沒有什麼格格兒公主。我心中有些發慌,搞不清楚怎麼會做這麼一個離奇古怪的夢,又怎麼會將格格兒和顧文敏聯繫在一起。想起顧文敏,也不知她是不是已經死心了,這會兒,估計已經回到了鳳頭村。

    或許是由於這個夢境的原因,我總覺得這對於顧文敏來說,是一個不祥之兆。難道我的計畫出了岔子?該不會顧文敏一個人出了什麼危險?這諸多情緒湧出來,我一時也睡不著覺了,從背包裡摸出煙慢吞吞的抽起來。

    豆腐見我醒了,便讓我看著火,自己再睡個回籠覺。

    此刻已經快要接近天明,但我們所處的這個地方,卻死氣沉沉的。水鳥早已經被驚走,整個地方除了風聲以及湖水翻滾的聲音外,就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響,彷彿天地間只剩下我們三個活人一樣。這是種很不妙的情況。

    彷彿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測,在我抽完第五支菸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周圍升起了一點兒變化。起初沒有察覺出來,直到一陣涼風颳過,我才忽然醒悟,是那種惡臭的味道變淡了。從死魚到屍體冒出來,我們三人幾乎一直被那種惡臭所籠罩,但此刻,在不知不覺中,那種惡臭,已經消散了不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察覺到這一變化,我立刻起身,心想莫不是出了什麼變化?緊接著,便舉著火把朝湖中看去。此刻天色未明,一切都籠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藉著火把的光線一看,我立刻就發現,這湖的水位在往下退,而且退的非常快,轉瞬間已經下去了兩三米左右。

    而湖中之前曾經噴湧泉水的位置,此刻又開始吸水,儼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湖中的屍體、死魚,紛紛被捲入這個漩渦之中,已經消失了大半。

    這一夜之間,湖中連生異象,已經讓人錯愕不已,此刻這個巨大的漩渦,儼然如同海眼般,湖中的水位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下降。片刻間,已經降到了比我們第一次看見時更低的位置,而且湖眼並沒有停止,依舊在繼續,我不由得心驚,想到:該不會將整個湖都吸乾吧?

    這麼想著,我立刻叫醒了豆腐和馮鬼手,三人站在山嶺處,對著下方湖中的異象,一時間目瞪口呆。

    半晌,豆腐才道:「這……這是什麼湖啊,也太奇怪了吧。」

    馮鬼手露出思索的模樣,注視著還在不斷縮小的湖面,說道:「這湖下應該連接著一處很大的地下水源……」話音未落,他忽然頓住,隨即目光直愣愣的看著湖面。

    此時,那湖面已經縮小的僅有十來米,儼然已經不能稱之為湖,稱作泉還差不多,而那漩渦也逐漸消失不見。一眼望去,山嶺下原本是湖的位置,露出了湖底的淤泥和石塊,一汪清泉位於湖中央的位置。天邊已經升起半輪紅日,金光崩裂,穿透雲層,照射在泉水中,一片金光流蕩,令人目眩神迷。

    霎時間,我就明白了姓任的嘴裡所謂的金色神泉是什麼意思。此刻站在嶺上看去,在初升的朝陽下,那一汪金色的泉水,如同墜入環山中的金色明珠,將我們三人的目光牢牢吸引住。

    直到此時我才明白,為什麼衛光頭四人,起初會錯誤的估算墓室的位置,原來是參照物找錯了。這湖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只是這口神泉,估計會經常出現昨晚的情況,所以才會形成一個湖泊,有湖泊來做參照物,自然找不到墓。如果我想的沒錯,真正的墓穴,應該是在湖底的淤泥之下。

    想必當初修建格格兒公主墓的人也沒有想到,隨著時間的變化,那口泉眼會發生這麼大的改變,居然會淹沒古墓。馮鬼手顯然也明白了這一層,他神色一變,道:「但願不是個水洞子。」

    豆腐聽不懂黑話,悄聲問我什麼叫水洞子。

    所謂的水洞子,也就是密封不好,進了水或者受了潮的古墓,也有些盜墓賊,再盜完墓後不會填土,使得雨水灌進墓裡,因此遇上水洞子,就代表著墓裡的明器很可能已經損壞,或者已經被同行捷足先登了。

    當然,有水洞子就有火洞子。火洞子就是指密封好,還沒有被盜過的古墓。這種墓,一般在打開墓磚以後,都不能用明火,因為墓中常年封閉的氣流,會形成一種可燃氣體,一見明火就著。

    過去的盜墓賊們沒有手電筒,在挖墓前,會先用一根中空的竹竿或者鐵桿子插入墓中,然後在鐵桿朝外的一頭點明火。火如果亮起來,如同氣槍,就說明是個密封完好,沒有被盜過的墓。遇到這種墓,就需要撬開墓磚換氣,否則人進去了,一用明火,就會引火燒身。

    反之,如果不亮,就說明這個墓很可能進了水、走了氣,或者已經被人光顧過了。

    我眼尖,發現淤泥處,隱隱露出一道裂縫,不由道:「估計你的願望得落空,我拿人頭擔保,這絕對是個水洞子。」馮鬼手順著我的目光一看,便發現了那道裂縫,不由苦笑,道:「看來這次行程不順,當時那些鬼影兒既然能從墓裡出來,肯定有通道,看來就是從這條裂縫裡鑽出來的,想必裡面已經被水淹沒,再好的東西,泡個幾百年,也爛的差不多了。」

    盜墓挖蘑菇,就是為了挖出來賣錢,裡面的東西既然泡了水,情形可想而知。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0:08
第七十三章 燒香



    我和豆腐這次來,一是為了幫趙老頭拿到八鯉斗蛟鎮海石,探明詛咒的根源,二也是奔著錢來的,如今看見是個水洞子,失望自然是免不了。但比起這個,我還是更在意衛光頭的下落以及這個公主墓的線索。

    當年,白老四闖入萬妖妃墓中,中了詛咒,隨後幾年多方奔走,查到了巨耳王墓中有解決詛咒的辦法。他進入巨耳王墓後,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將詛咒轉嫁到自己的徒弟,也就是我爺爺陳思遠身上。

    爺爺後來和陳詞,又先後進入巨耳王墓查明線索,卻是難以進入其中,反而順帶牽出了這個所謂的鬼王遇龍墓。

    這三者之間,顯然是有一定關係的,或許這個格格兒公主墓裡,就有關於『鬼厙之面』或是萬妖妃的線索。不管衛光頭幾人在不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地底的墓室,也因年深日久,而被神泉所破壞,大大方方顯露出一條裂縫,簡直是天助我也,不進去可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馮鬼手雖然對於這是個水洞子顯得大失所望,但有道是賊不走空,既然來了,甭管是好是壞,也得摸一兩件兒東西出去,也不至於虧的血本無歸,白來一趟。

    我不太清楚他和衛光頭幾人的關係,在我印象中,所謂的合夥人,就是需要時湊在一起,不需要時隨時可以捅刀子的人,只聽他說道:「衛南京他們昨夜跳入湖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八成是順著那道裂縫進入墓中了,咱們不能白來這一趟。咱們三個都是趙二爺請來辦事兒的,人是死是活也得弄明白,至少得給趙二爺一個交待。兩位,還等什麼,幹活吧。」

    我們一路上雖然狼狽,但裝備都沒有丟,三人各背了一個包,由於人力有限,便將一些不太重要的工具丟棄在一邊。由於獵槍太長,不方便攜帶,我便只帶了一隻手槍,三人順嶺而下,到了湖底。這湖底下散發著濃重的水腥味兒,裡面裹了很多死魚,一腳踩下去,淤泥直沒入膝蓋,深深吃住人的腿腳,每一步都十分艱難。

    走到那裂縫處,只見裂縫表面被淤泥覆蓋,僅僅露出一條線。手電筒順著往裂縫中一照,裡面是直上直下的,手電筒照不到底,裂縫兩邊都是山石,佈滿尖銳的菱角,人下去,也只能一個個往下。探頭往下望,只覺得裂縫底部,一股從黑暗中吹上來的陰風撲面,讓人覺得脖子都有些發麻。

    馮鬼手畢竟做慣了盜墓的勾當,他也不直接下去,而是先做了三步。

    第一步,挑了塊人頭大小的石頭,扔進了裂縫中。只聽那石頭並非一下子到底,而是下墜的中間,估計遇到了斜坡或者其它山石的阻擋,一路砰砰作響,半晌才沒了聲音。馮鬼手聽完聲音,非常篤定的說道:「大約二十米深,奇怪……」他皺了皺眉,估計對墓室的深度感到不滿意。

    豆腐屬於青臉,完全的門外漢,懵懂的問道:「二十米就二十米唄,又什麼好奇怪的?」馮鬼手沒有理會豆腐,我也沒心思開口。

    墓室的深度,其實也是有講究的。

    秦漢時期,國力強盛,講究深埋厚葬,墓穴往往修建於三十米左右的深度。而明清以後的墓穴,深度則在十到十五米左右。比如回湧河的那個文官墓,當時我探測出來的墓室深度,就在十米。而我們現在所要挖的,乃是明朝的墓穴,又怎麼會深埋二十米?

    這個深度,與當時的墓葬規格顯然有些出入。反著必為妖,這並不是個好現象。

    我沒跟豆腐解釋,心中卻打了個突。馮鬼手緊接著又開始做第二件事。他從背包裡,取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布包,將那布包抖開後,裡面居然露出了兩幅手套。這手套我一看就不得了,因為我爺爺在他的工作筆記裡提過,這種手套,名叫『金剛套』。

    只見它薄如蟬翼,色澤發黑,收起來的適合,還不如一個火柴盒大。馮鬼手將它帶在手上,簡直就跟沒帶一樣。

    豆腐看著眼裡,想了個很貼切的形容詞,他道:「這手套也太薄了,有點兒像超薄的杜蕾斯。唉,我說老馮,你帶這個做什麼?」我明顯看見馮鬼手踉蹌了一下,氣的眼珠子都起火了,估計祖傳寶貝被豆腐形容成杜蕾斯,把他給氣懵了。

    這馮鬼手畢竟有經驗,我們初次挖大蘑菇,凡是還要仰仗他,於是我直接在豆腐後腦勺上來了一巴掌,教育道:「沒文化,真可怕。什麼杜蕾斯,滿腦子就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金剛套』,據說是宋時一位姓柳的盜墓前輩發明的。這雙手套,專為行業裡的機關手所用,薄如蟬翼,水火不如,百毒不侵。據說製作方法早已經失傳了,乃是一件奇寶。」

    馮鬼手聽我說出金剛套的來歷,臉色和緩了一些,對豆腐的不靠譜已經深有覺悟,乾脆直接忽略他,對我說道:「不愧是鬼王的後人,有見識,我這見寶貝,行裡再也找不出第二雙了。只可惜啊,製作方法已經失傳了。」說罷,他又開始做第三件事,從包裡掏出了一個一尺長,半指寬的木匣子,抽開匣子一看,裡面居然是九支香。

    豆腐被馮鬼手這三步,弄的雲裡霧裡,悄悄問我:「老陳,這老小子究竟是想幹什麼?」

    我一看是也沒看出來,等到馮鬼手抽出一炷香,插在裂縫口,嘴裡開始唸唸有詞時才明白過來,不經有些刮目相看,沒想到馮鬼手也是個這麼迷信的人,於是我對豆腐解釋道:「按照規矩,挖蘑菇下斗,一共要燒三炷香。第一炷燒給當地的土地爺,也就是希望土地爺網開一面,不要在挖蘑菇的時候使絆子;第二柱香燒給祖師爺;第三柱香是開館時,燒給墓主人的安魂香,希望墓主人不要計較,說白了,就是一種心理安慰。」

    豆腐聽完,一拍額頭,道:「難怪咱們第一次挖蘑菇就起屍了,感情是你當時沒賄賂土地爺啊,你既然知道這個規矩,當然為什麼不照做?」

    規矩我確實知道,只不過那時候我還不太相信鬼神,但現在,對於馮鬼手神神叨叨,看起來十分可笑的舉動,我和豆腐卻升不起嘲笑的心思了。

    盜墓一行的祖師爺有很多,有拜曹操的,有拜伍子胥的,也有拜項羽的,其中都大有講究,細說起來,得講上大半宿,在此也就不多說。

    那馮鬼手,我聽他唸唸有詞,拜的卻是秦始皇,豆腐有些納悶,說道:「怎麼秦始皇成祖師爺了,難不成他老人家也挖過墓?」

    關於拜秦始皇,這個確實有講究。盜墓分為南北兩派,挖蘑菇的又各有手段,小派系繁多。其中只有機關手才會拜秦始皇。因為秦始皇是玩機關和防盜的祖宗。根據《史記》記載,他的墓:穿治酈山,及並天下,天下徒送詣七十萬人,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滿之。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

    所以說,論起陵墓的防盜技術和墓室機關的運用,秦始皇那算是老祖宗。機關手認他為祖師爺,就是乞求自己進入墓中,能避開或者破解一切機關。

    馮鬼手上完香,並沒有急著去下裂縫,而且衝我們打了個暫停的手勢,示意還要『看香』。所謂的看香,也就是通過香燃燒的長短來預測吉凶,倒斗挖蘑菇的人,如果遇到其中一種情況,那是萬萬不能下斗的。

    比如一炷香同時點燃,結果香在燃燒過程中,燒成了三長兩短,那是大凶之兆。

    我和豆腐都沒想到,馮鬼手在這方面居然如此謹慎,豆腐感嘆道:「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這才叫職業精神啊!不愧是專業做這一行的,不過這香同時點燃,又怎麼可能燒出兩種形狀,有點兒扯淡。」我沒吭聲,雖然見過了粽子、惡鬼、黃鼠狼,但對於這種預測算命,還是有些不敢苟同。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0:08
第七十四章 屍洞



    須臾,馮鬼手看了一會兒香。燃燒正常,這才安心的點了點頭,神色和緩下來,當先背著包下來裂縫。

    這裂縫入口處是淤泥,人往下的時候,淤泥就全都蹭到了身上,馮鬼手在前面開頭,豆腐緊隨而下,我墊後。待兩人都下到了裂縫時,我低頭一看,便只能瞧見豆腐的腦袋頂,頭上全沾染上了淤泥,像是個會動的泥人一樣。

    我緊隨其後,正打算順著裂縫而下,不經意間瞥了眼裂縫處的那炷香,不由得愣了。那香一共五支,剛才還燃燒的好好的,這會兒不只因為什麼原因,其中三支香竟然滅了,另外兩支還在燃燒,霎時間就變成了三長兩短的模樣。

    我本以為這是迷信,沒成想這香居然真能燒成這個形狀,心下不由暗驚:人倒霉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怎麼什麼事情都能被我給遇上,莫非又是那詛咒在作怪?其實我自己對這詛咒之事,到沒有多少畏懼,我向來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即便那詛咒真的無法解決,也大不了要我一條命。

    我擔心的是,這個詛咒會害我身邊的人,就像當年爺爺一樣,他自己沒事兒,卻是他的親戚、朋友、妻兒相繼出事。

    想到此處,我心裡有些沉甸甸的,若說現在我身邊和我走的比較近的人,就只有豆腐了。不行,我不能讓他出事兒。

    這時,從裂縫下面傳來豆腐的喊聲:「老陳,你磨蹭什麼呢。」

    此刻騎虎難下,這香雖然詭異,但也不能因為一炷香半途而廢,於是我便下了裂縫,也沒有向兩人提起此事,現在說這個,只會徒亂人心。

    這條裂縫由於常年受到泉水沖刷,表面十分濕滑,若非內部的山石突兀,稍不留神,就會失手滑落。我們三人默默往下,也沒人吭聲,直直下了二十來米,此時再抬頭往上看,彎曲傾斜的裂縫,連天都看不見了,頭頂只餘下**的猙獰石塊。

    很快,下方的馮鬼手便說了句到了,讓我和豆腐先停下。這地方很狹窄,我低下頭除了能看到豆腐的腦袋以外也看不見其它的。此時,便聽噗通一聲,彷彿是什麼東西入水的聲音,緊接著那馮鬼手的聲音便響起:「跳下來。」

    跳下去?

    豆腐緊跟著往下一跳,留出了空間,這時我得以看清下方的環境,在這條裂縫的底部,赫然還有七八米高左右的距離,而下方則全是水,黑漆漆一片。馮鬼手和豆腐泡在水裡,兩人打著手電筒接應。我也緊跟著往下一跳,只覺得這三十米深的地下水冰冷刺骨,讓人完全感覺不到是夏天。

    我摸出包裡的頭燈戴在腦袋上,粗壯的燈柱投射而出,將周圍的黑暗驅散。這一看才發現,我們居然是身處一個地下河中,頭頂和四周都是黑漆漆潮濕的石壁,周圍沒有可以登岸的地方。

    情況和我們三人之前的判斷有很大的出入,之前我們判斷,裂縫下方,應該就是墓室,而墓室很有可能被地下水破壞,所以之前才會有殉葬的屍體被衝出來。但現在一看周圍的情況,很明顯,這是個地下水沖刷而形成的洞穴,根本不是墓室。

    馮鬼手暗罵了一聲,道:「看來這地下水很大,墓室應該就在周圍,咱們往前游,找一找。」經馮鬼手一提醒,我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這裡的地下水根本沒有流動,彷彿是一潭死水似的。

    就在此時,豆腐說道:「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他膽子小,所以格外關注周圍的動靜,經豆腐這麼一說,我和馮鬼手不由側耳傾聽,黑暗空曠的洞穴中,只聽見一種咕嘟咕嘟,如同喝水一樣的聲音,隱隱約約的響起,也無法判斷具體方位。

    我耳力比較好,以前在山裡打兔子、打野雞一類的,全憑一雙好耳朵。又細細聽了一陣,便摸清了聲音傳了的方向,赫然是從我們右手邊的石壁中傳來的,只不過,那聲音是從水底下冒出,所以顯得模糊難辨。

    我將自己的發現對二人一說,隨後手指了指大概位置。馮鬼手很謹慎,逮著金剛套的手活動了一下,便一個猛子扎入水底,僅僅不到一分鐘便游了上來,道:「石壁上有個水洞,這裡的水正在往水洞裡流,應該很快就會流乾。」

    說到這兒,馮鬼手面帶喜色,對我們解釋道:「我明白了。水洞後面才是真正的地下河,平時河水上漲時,水會從水洞裡湧到這個位置,河水下降時,水又會被抽回去。如果我沒猜錯,咱們已經在墓裡了。」

    豆腐不懂行,我卻不是個不懂行的,一聽他這話就覺得扯淡。我雖然沒真正見過什麼大墓,但墓的規格還是清楚的。我們現在所置身的環境,儼然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水洞,怎麼可能是墓室?

    馮鬼手對此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讓我們安靜等候。在水裡泡了半個多小時,我和豆腐泡的骨頭都僵了,這裡的水才終於放完,那個水洞子也露了出來。

    那是個可容兩人進出的大洞,洞口和內部被水流沖刷的十分光滑,我爬進裡面一看,只見洞的後方,赫然是個有十來米落差的地下大河。爬在洞口,藉著頭頂的探照燈,只見地下水翻滾著白浪,自黑暗處噴湧而來,水聲震耳,如同萬馬奔騰,氣勢非凡。

    看來我們之前所料果然不錯,這一頭是地下河,而我們剛才跳下來的地方,應該就是古墓所在的位置。看來這個格格爾公主墓在修建之初,乃是依照地底的形式結構所建,所以才會空出了一個那麼大的水窟窿。

    我退出洞口,原先所處的地方,只有地面還余了一層沒過腳背的淺水層,兩邊都是山石,後無退路,唯一的通道只有前方。若衛光頭三人也來到此地,那麼眼前就是唯一的通道。我們三人也不多言,由馮鬼手當先打頭,豆腐走在中間,我墊後,三人各帶著頭燈,觀察周圍的環境,以防什麼不測。

    倒斗挖蘑菇是個危險的職業,危險的來源,最多的有三種。第一種是蟲蛇一類,因為古墓裡乾燥舒適,年深日久,很容易成為某些蟲蛇狐獾的聚集地,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屍骨無存。

    第二種是來源於機關的危險,中國的葬俗文化久遠,防盜機關層出不窮,沒有兩把刷子的盜墓者,很容易死於各種機關下。第三種則來自人,當年白老四先是吃黑過自己的同伴,後來又為了自己的利益,將詛咒轉嫁給徒弟陳思遠,這些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盜墓賊,心性可見一般。

    這姓馮的一看就是個老手,而且心機很重,對於這樣的人,到說不上討厭或不討厭,總之不能信任就是了,自己的安全,還是自己留神要緊。我們三人一路前行,地洞的地勢逐漸升高,隱約能瞧見盡頭處有很多黑乎乎的東西,並且隨著距離的拉近,還傳來一陣陣惡臭。

    我們三人只聞味道,便已經猜出是什麼東西。不出意外,那裡堆積著的,應該就是先前被地下水沖出來的殉葬屍體。果不其然,再往前走了一段,那堆黑漆漆的東西就顯露在我們眼前。之前在湖中看到是一番景象,此刻這些殉葬的屍體全部**的聚集到一處,則又是一番景象。

    我們前方的道路上,佈滿了這樣的屍體。或許是由於此地風水氣候原因,這些屍體都沒有完全腐爛,而是形成了像乾屍一樣的東西。由於水流的衝擊,很多屍體都彷彿被洗衣機攪過一樣,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身上的乾肉濕漉漉的掛在骨頭上。

    一眼望去,無數的殘肢**的堆積在一起,黑水流淌,惡臭難擋,將我們前方的路完全堵死,要想過去,就只能從這些屍堆裡走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0:08
第七十五章 變故



    我平素膽大,但一看到這種情景,一想到腳踩入屍堆的感覺,也不由腳底心冒涼氣,馮鬼手估計也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的碎屍堆積在一起,臉色一變,道:「怎麼會這樣,這個墓主究竟什麼來頭,居然用這麼多活人殉葬!」

    我不禁覺得奇怪,心想:挖蘑菇有五步,第一籌劃人手裝備,第二找墓定位、第二收集信息、第四幹活、第五銷贓。這趙老頭想要墓中的八鯉斗蛟鎮海石,按理說應該將這墓的信息摸透才對,難不成他們連墓裡埋了什麼人都不知道?

    這麼一想,我便問了出來。

    馮鬼手道:「信息這個東西,完全是憑藉運氣,大部分蘑菇,都是下去之後才能看見。衛南京只說這是個金棺,其餘的就一概不知了。」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了,便將遇見林胖子兩人的事跟馮鬼手說了。馮鬼手一聽,神色大變,道:「格格爾公主?這個名字我到沒有聽說過。不過你說的那個姓任的女人,可是大有來頭。」

    原來,那姓任的美女,祖上是金客,又精通風水,因此是個百年望族,隨著歷史的更迭,特別是新中國成立,任家曾經沒落過一段時間,但這幾十年間又興起了,靠的就是尋金脈,挖古墓的本事。這姓任的祖上一直給人家看風水,因此手頭上有很多陵墓的信息,經常『掌眼』,組織人手盜墓,屬於典型的團盜,勢力比起趙二爺來,那是毫不遜色。

    馮鬼手說道此處,嘆道:「想不到她祖上,居然也參與過這個公主墓的修葺,看來她是有備而來,咱們可得當心了。」

    這洞裡陰風陣陣,屍臭漫天,說上這幾句話,三人都覺得內心被那惡臭熏得憋悶不已,當即住了口。馮鬼手是各種老人了,吃盜墓這碗飯由來已久,雖然對這些屍體有些發憷,但也不含糊,摀住口鼻,當先進入了屍群。

    豆腐臉色慘白如紙,雖然害怕,但這種時候怕也沒用,到也不用我勸,自己哆嗦著兩條腿,顫顫巍巍的踩入了屍堆裡。這些屍體遍佈了整個洞穴,一眼望去也看不到頭,密密麻麻、挨挨擠擠、重重疊疊,遍地是手腳、到處是腦袋,讓人完全沒有落腳之處。

    這屍群的數量,完全已經超出一個公主該有的規格,這個格格爾,究竟是什麼來歷?

    就在此時,我前方的豆腐,因為腳下忽然發出跐溜一聲,卻是踩到了一塊被水泡漲的爛肉,整個人重心後仰,眼見就要栽倒在地,我眼疾手快,即使扶了他一把。屍群中惡臭難擋,我們誰都沒開口說話,豆腐只是心有餘悸的衝我點了點頭,便繼續朝前走,就在此時,我的眼角忽然瞥見,那快被豆腐踩過的爛肉,居然動了一下。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一揉眼睛,再次低頭看去,那東西果然在動,根本不是什麼爛肉,而是一條烏黑暗紅的蟲子,足有兩指長,一頭被豆腐踩扁了,另一頭卻還在蠕動,看的人喉嚨發癢,幾乎要吐出來。

    我只覺得頭皮發麻,但我沒出聲,目光仔細在屍群中一搜索,這才發現,這些如同爛肉一樣烏黑暗紅的蟲子,事實上面地都是,但它們的顏色和屍體的爛肉很相近,又一動不動,因此我們三人之前居然都沒有察覺到。

    我沒出聲,因為我很瞭解豆腐,他要是明白了現在的情況,絕對會把嚇的暈過去,我可沒有心思去背他。

    這些蟲子是什麼東西,我也看不出來,不過屬於蠕蟲一類的,既不能咬人,又一踩就扁,除了噁心以外,對我們到沒什麼威脅,於是我全當做沒看見,繼續往前走。那些東西數量太多,稍不留神就容易踩中,沒過多久,還是被豆腐和馮鬼手發現了。

    馮鬼手臉色鐵青,沒有說什麼,只是步伐更加快了。豆腐就不行了,怪叫一聲,立刻踮起腳尖,嚎道:「誰能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願意獻出我的貞操。」

    我正想告訴豆腐,沒人對他的貞操感興趣,忽然,黑暗中,傳來了一個十分模糊古怪的聲音,那聲音在說:「來這邊。」我們三人霎時間就驚住了,不約而同將臉轉向左上方的位置,聲音似乎就是從那兒傳出來的。

    而此時,那個聲音還在繼續。那音調特別古怪,含糊不清,就像一個垂死的老人,臨死前吐出的三個字,但這三個字,又被空曠的空間給放大了,不停的迴響,形成了一種很空洞的聲音。我們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豆腐緊張道:「是什麼聲音?」

    我搖頭,沉聲道:「不清楚,不過看樣子它對你的貞操很感興趣,在為咱們指路。」

    豆腐欲哭無淚,縮著脖子道:「都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能別拿我尋開心,一天不欺負我,你會死嗎?」馮鬼手看了我倆一眼,衝我打了個手勢,指了指我放在口袋裡的槍。現在的情況有點兒不妙,那聲音不像人的聲音,因為人不可能發出這種音調,但它分明又在說話。

    會是什麼東西?難道又是什麼鬼怪?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裂縫入口處的香,心中一緊,掏出手槍。

    就在此時,那個聲音猛然止住了,彷彿瞭解到我們幾人的惡意,霎時間,洞裡又變得一片死寂。馮鬼手等了一會兒,說道:「小心,恐怕會出事兒。」他說著,忽然在自己腰間摸了一把,彷彿要解褲子一樣,難道這種時候,他還準備脫了褲子撒尿?很快,我便明白他在幹嘛。

    原來馮鬼手的腰間,一直帶了一隻水牛角。平時衣服蓋著,這會兒,他將水牛角露出來了。

    他越是這樣做,我們反而越覺得心底毛髮,我不由看了看爺爺給我的桃木珠,稍微安心了些,但緊接著我就想到豆腐,他身上可是沒有帶什麼闢邪的東西,再者,那詛咒都是先對周圍的人下手,此次情況詭異,豆腐又沒有闢邪的東西,萬一出了什麼事兒……

    我想到此處,暗道不好,豆腐是我的兄弟,更是我的恩人,這些年幫襯了我很多。他平日裡慫歸慫,但對我絕對是真心誠意,把我當親兄弟看待,若非如此,也不會大老遠來跟我冒這種險,我就是自己被詛咒弄死,也不能讓豆腐出事。

    這個念頭一轉過,我立刻打算解下手裡的桃木珠給豆腐。誰知手才剛一動,一直踮著腳跳芭蕾的豆腐,居然猛的朝著之前聲音傳來的方向衝了過去,完全不畏懼腳底下的屍體和蠕蟲,大步奔跑,腳底下吧唧作響,聽的人頭皮發麻。

    我心中一沉,怒火中燒,喝道:「竇泊志,你發什麼瘋,給我滾回來。」我很少叫他名字,現在我是真火了,又驚又怒。若是平時,豆腐見我發火,自己就乖乖滾回來了,這次卻置若罔聞,只顧狂奔。我心知不對勁,也顧不得問候豆腐的祖宗,拔腿便追了上去。

    有道是關心則亂,馮鬼手這會兒反應反到沒我快。按理說豆腐平日裡體力不行,跑不過我,但現在卻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越往前,前方的情況也越清楚,只見屍體越來越多,而盡頭處,則出現了一個八角形的山洞,山洞口堆滿爛屍,豆腐如同中了邪一樣,一路朝山洞裡奔。

    這些屍體和蠕蟲,越靠近山洞就越多,明顯透著古怪。眼見豆腐就要奔入山洞中,我想起之前那個聲音,就心中發憷,再也顧不得其它,腳下一發力,身體騰空彈出去,猛的撲住豆腐,兩人順著這股勁道,順勢就倒在地上。

    這地上全是蠕蟲和爛屍,整個人撲倒上去,壓的蠕蟲和爛肉吧唧作響,屍水四濺,連嘴皮子上都沾了不少,惡臭直衝鼻腔,那種噁心勁兒就別提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0:08
第七十六章 殉葬坑



    我按倒豆腐後,什麼也不管,揪著他的領子,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這時,馮鬼手也追了上來,估計我和豆腐現在渾身爛肉,又爬滿蟲子的情形夠噁心的,他一臉嫌棄,也沒有過來搭手。估計是這一巴掌將豆腐打懵了,他沒什麼反應,被我提溜著領子站起來。剛才我也是被他的異常舉動給驚到了,這會兒制服豆腐,心下一鬆,立刻發現了他的不對頭。

    豆腐雙眼發直,被我一巴掌扇的嘴角冒血,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山洞入口,那模樣,就像是被什麼東西迷住了一樣。

    我不由得想起了剛才從山洞裡傳來的那陣聲音,心裡頓時打了個突,抬手將豆腐眼睛一遮,湊到他耳邊大叫了一聲。在過去有種說法,如果被什麼山精鬼怪迷住了,只要還沒有把魂兒迷走,那麼遮住人眼,在耳邊大叫一聲對方的名字,就能讓人清醒過來。

    沒想到還真靈,喊完便見豆腐渾身一個激靈,彷彿被嚇到一般,猛的跳將起來,喊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再看他轉動的眼珠子,果然已經清醒過來,看來民間的很多土法子,並非空穴來風。

    我不由得鬆了口氣,急問道:「你小子剛才是怎麼回事?」

    豆腐神色有些難看,後退一步,一反常態,對自己身上粘連著的碎肉視若無睹,反而盯著山洞內部,道:「這裡面有個東西,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我根本不受控制,就想往裡面跑。這種感覺很恐怖,難道你們感覺不到嗎?」他說著,神情有些驚恐的看著我和馮鬼手。

    我和馮鬼手對視一眼,雙雙搖頭,有點兒不能理解豆腐的話。

    他臉色發白,看樣子不像是在說假話。

    我不由納悶,他究竟在恐懼什麼東西?

    眼前這個古怪的八角形山洞,也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山洞口全是屍體,堆積的很高,屍體間全是滴滴答答的黑水。我不由得冒出個想法:難道外面的這些屍體,都是在水勢上漲後,從這個山洞裡飄出來的?

    莫非這個山洞的後面,事實上是一條殉葬坑?

    過去活人殉葬,死後屍體都有特定的位置,並非直接將屍體扔在墓穴裡,想擺哪兒就擺哪兒。

    根據墓室的結構不同,殉葬坑的方位也不一樣。殉葬的人的大多是奴隸或者地位低下的人,古代左為尊,右為卑,因此最常見的殉葬坑是在墓室的右側。如果眼前的山洞,真的是一條殉葬坑,那麼它的左側,或許就是我們要尋找的墓室。

    我將自己的想法一說,馮鬼手微微點頭,道:「真正的好東西,都是放在棺材裡的,咱們得找到放置棺槨的主墓室,才能拿到八鯉斗蛟鎮海石。那些鬼皮影兒,八成就是通過這個殉葬洞出來的,衛南京他們,或許也在裡頭,看來咱們得進去一趟。」

    豆腐一聽,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不行,我不去,死也不去。」我一時有些發懵,豆腐這小子慫歸慫,但並不是個不會看形勢的人,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掉鏈子的,現在是怎麼了?

    沒等我問,豆腐彷彿是知道我在想什麼,啞聲道:「你們不瞭解這種感覺,我沒辦法往前走。」

    馮鬼手有些不耐煩,道:「男子漢大丈夫,做事別磨磨蹭蹭的,你如果不敢進去,就在外面待著。」

    我心知豆腐肯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他平日裡膽小歸膽小,但真到了緊要關頭,是絕對不含糊的。當時在文官墓中,若非豆腐抄起探鏟,將那清屍腦袋拍了個開花,還不知會怎麼樣。這會兒怎麼反倒表現的如此畏懼?

    他所說的感覺究竟是什麼?為何我與馮鬼手感覺不到?

    這麼一想,我不由得又想起了詛咒的事情,心中一沉,心道:莫非這是某種暗示?就像那柱香一樣,是一種不詳的徵兆?這幾個念頭在心中滾過一圈兒,我已經有了計較,當即將自己手中的桃木珠摘下來,遞給豆腐,道:「戴上。」

    豆腐吃了一驚,說:「老陳,這是你爺爺給你的,你平時寶貝的不得了,不行,我不能要。」

    我道:「拿著,這東西在回湧河裡救過我的命,我希望它也能救你。」那種不詳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有種強烈的感覺,豆腐很可能會出事。難道又是詛咒在作怪?爺爺當初是否也是感受到了自己對周圍人的威脅,所以才會帶著奶奶到了鄉下?

    將東西交給豆腐,我心裡有了些底氣,便道:「如果你真不敢進去,就在外面等著。」說著,我轉頭,準備招呼馮鬼手一起進入山洞,但誰知當我再一次看向山洞時,心臟頓時如同被一把重錘擊打一樣,猛的一陣抽痛,從內心深處,升起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

    我不是個膽小的人,但那種恐懼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山洞外圍的屍體,在我們頭頂探照燈強力的光柱下,被裹上了一層金黃,滴滴滴滴的液體肆意流淌。之前我雖然也覺得發憷,但卻並沒有現在這樣的感覺。那些屍體在我的眼中,瞬間就變了樣,不再是一堆爛肉,而是彷彿隨時都可能爬起來一樣。

    一瞬間,我就明白豆腐剛才為什麼會那麼反常,山洞內部,彷彿有種古怪的力量,再我摘下桃木珠之後,那股力量就從豆腐身上,轉移到了我身上。我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內心深處就被恐懼所覆蓋,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

    我可以很確定,這種感覺剛才是不存在的,莫非真的是和手珠有關?難道這個山洞裡,真的有什麼邪祟的東西?之前豆腐身上沒有闢邪的物件,所以才會被影響到?

    豆腐沒有察覺出我的不對勁,他深深吸了口氣,說道:「雖說我身手不行,但人多力量大,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馮鬼手看了我倆一眼,估計是覺得我和豆腐有點兒礙事,便自己先進了山洞,豆腐看了我一眼,說道:「那種感覺,好像又消失了。或許真的是我自己膽子太小了……走吧,咱們不能讓姓馮的老小子看了笑話。」說著,豆腐也跟著進了山洞。

    我忍不住苦笑,心說:現在你是不怕的,但我卻是怕的要命。

    那種從內心深處湧出的恐懼,是自己根本就無法控制的。見豆腐身形已經沒入山洞中,我臉上幾乎全是冷汗。除了恐懼,我心中還有一種不服輸的感覺,非常不甘心被那種恐懼感操控,心中給自己加油打氣,想著一定要把那躲在黑暗中作怪的東西給找出來,否則還真把自己當軟柿子捏了。

    這麼一想,我強忍著恐懼,跟在豆腐身後,三人魚貫進入山洞。

    與其說是走進去,不如說是爬進去,因為山洞口的碎屍,堆了足足有半米高。人走在上面,一腳下去,有些屍體比較軟,可以直接踩到腔子裡,爆出一汪黃綠色的液體,人在上面腳步不穩,手腳並用,那種撫摸濕漉漉的屍體的觸感,就別提有多噁心了。

    這條山洞並不長,我們三人沒多久,便到了盡頭處,果然看見了一條長方形的大坑。

    這坑的長度,大約在二十米開外,深度則無法估量,坑裡全是如同發了酵一樣的濕漉漉的屍體,有些還長出了黴菌一樣的綠毛,燈光照過去,那些屍體,有的張著空洞的嘴,有的肢體扭曲,讓人膽顫心驚,氣味兒熏得人幾乎想要暈過去。

    沒錯,那種令人恐懼的氣息,就是從這個殉葬的屍坑裡傳出來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0:09
第七十七章 鬼道



    對於眼前的場景,馮鬼手這種職業人員,似乎沒什麼特別恐懼的感覺,他只是捂著鼻子,顯得有些吃驚。

    但我眼裡,那些屍體,卻似乎在緩緩蠕動,彷彿要爬出來似的。我知道,這只是自己的某些聯想,但這種聯想帶來的恐懼感十分真實,我甚至根本無法控制。

    我不是豆腐,一般很少想些有的沒的,不會幹這種自己嚇唬自己的事情,但這會兒卻彷彿受到某種誘惑,腦子裡的思想有些控制不住。這時,豆腐指著殉葬坑中間一條筆直的小道,捂著鼻子問道:「在這屍坑中間修一條路是做什麼用的?」

    馮鬼手搖了搖頭,道:「這條路有古怪。」相比我更多的關注坑裡的屍體,馮鬼手的目光,卻是一直盯著殉葬坑裡的一條路。它位於殉葬坑的正中央位置,筆直的延伸到對面。頭頂的照明範圍有限,因此殉葬坑的盡頭是個什麼環境,我們也無法看清楚。

    除了眼前的這一片,其餘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種深層的黑暗中。

    中間那條道確實很古怪,大約只有半米寬,如果說是給人走的,那又顯得太窄了。不僅如此,那條道上,每隔著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凸起的東西,像是石雕一類的造型,乍一看,還以為石道上蹲著什麼動物。

    但馮鬼手所說的怪,並不是指石道上那些東西,他告訴我們,在某些墓葬中,殉葬坑的兩旁,會各有一條道。一般左側的道,修成筆直的造型,通暢無阻,而且比較寬。墓主人抬棺進入主墓時,就需要走過這一條道,因此也被稱為『仙道』,寓意走過這條道,墓主人的靈魂,可以羽化升仙。

    而相對的,另一條道則修的比較狹窄,道中央還會矗立著鎮墓獸。

    在古代傳說中,有一種名為魍的東西,專門吃死人的鬼魂,而鎮墓獸則是魍的剋星,因此在這條道上矗立鎮墓獸,有吃鬼的寓意,因此這條道也被稱為『鬼道』,也就是鬼魂走的道路。這條鬼道一般只是擺設,活人是不能走的。

    而我們眼前的殉葬坑,規模龐大,但卻只見鬼道,不見仙道。

    馮鬼手這麼一說,我不禁壓下心頭的恐懼,向前走了一段距離。探照燈的光線拉近,我一眼便看清了位於鬼道上最近的一隻鎮墓獸。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驚,道:「小豆,你看,這不是咱們在那老宅裡所見到的石像嗎?」

    只見那鬼道上,赫然是一尊縮小的人面獸神像,石像的兩隻眼睛處,鑲嵌著綠寶石,額頭的燈光一晃,那對眼睛便彷彿發光一眼,在這種環境下,流轉著詭異的光芒。

    眼前的道只有一條,殉葬坑的後面,應該就是通往墓室中央的路,而我們要想過去,就只能走這條鬼道。

    或許是馮鬼手之前的話產生了影響,我們三人在佈滿屍臭的黑暗中面面相覷,臉色都不太自然。我們三個都是大活人,估計誰也不願意走這條鬼道。

    豆腐看了看馮鬼手,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估計是在徵求我的意見。老實說,按照我平時的脾氣,是絕對不會被一條鬼道嚇唬住的,但這個殉葬坑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好,而且那種無故冒出的恐懼感,依舊沒有消失。我有種強烈的感覺,那屍坑下面,有什麼東西,正在看著我們。

    那種危險和恐懼的感覺,就是它散發出來的。

    這只是一種感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豆腐看我半天沒表態,不由有些驚訝,壓低聲音道:「我說老陳,到底要不要前進,你倒是拿個主意。你平時可不是這麼婆婆媽媽的。」我不是個衝動的人,更不是為了面子會死撐的人,權衡一翻,我覺得不能這麼盲目的過去,便將那種古怪的感覺對二人言明,豆腐聽見我的描述,立刻點頭,道:「對、對,我剛才也就是這種感覺。難道真的有不乾淨的東西,那這桃木珠,咱們一人一半?」

    馮鬼手聞言,摸了摸自己腰間的水牛角,又看了看前方的殉葬坑,估計也有些吃不準,最後他道:「我先過去,我還不信,真能有什麼東西敢冒出來。」他仗著經驗豐富,又有闢邪的寶貝,當即衝我和豆腐打了個招呼,便踏上了鬼道,只留給我倆一個背影。

    馮鬼手前進的步伐很快,沒多久便走到了鬼道中央的位置,大約由於這裡常年被水汽侵蝕,又深處地底,因此整個空間中,都浮動著一層濛濛的霧氣,這些霧氣和屍體**的氣息交雜在一起,將一切都顯得有些朦朧,馮鬼手的背影,很快便有些模模糊糊起來。

    就在此時,他忽然停止了腳步,緊接著,便開始往後退,彷彿前方忽然出現了什麼具有威脅性的東西。我和豆腐一直密切注視著馮鬼手,他這一退,我倆霎時就緊張起來,我直接就拔出了腰間的手槍,對準黑暗處,隨時準備開槍。

    馮鬼手一邊往後退,手卻背到背後,衝我們不停的打手勢。那是個我從沒有見過的手勢,豆腐就更不用說了,我倆完全不知道馮鬼手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他手放在背後,一扇一扇,就像魚擺尾巴一樣,我先是一懵,緊接著反應過來,心說:難道是讓我和豆腐跑?

    他遇到什麼事兒了?

    我眯著眼一看,視線裡一片昏暗,馮鬼手的前方究竟有什麼,由於他的身形擋著,我看不清楚,但那種從殉葬坑底下傳來的恐怖氣息,卻越來越重了,豆腐用護身寶貝,或許感覺不到,我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這時,馮鬼手似乎擺脫了那東西,他猛的轉身朝我倆奔過來,一下從鬼道上跳下來,聲音壓的非常低,幾乎像是一種氣聲,將臉貼近我和豆腐,說道:「前面,有個飄在空中的女人。」這一句話,聲音低啞的如同空氣的對流,聽在耳裡,卻如同一陣涼風颳過,豆腐打了個寒顫,率先抬起臉朝那個方位看去。

    燈光所無法到達的盡頭,依然是一片黑暗,我們什麼也看不到。饒是我膽大,心裡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懼,這三十多米深的地底,怎麼會有個女人呢?

    還是個漂浮在空中的?

    那可絕對不是人。

    豆腐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僵硬,嚥了嚥口水,說道:「你、你是在開玩笑吧?這個玩笑可一點兒不逗樂。」

    馮鬼手陰沉著臉,額頭上全是一層白毛汗,我知道,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黑暗中,除了我們三人的呼吸聲,什麼多餘的聲音也沒有,沉默須臾,我不得不開口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馮鬼手聲音一直非常低,彷彿是怕驚動他嘴裡所說的女人一樣。根據他的描述,在走到鬼道上時,除了感覺陰氣很重,身上直冒雞皮疙瘩外,就並沒有其他的感覺。他很謹慎,一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生怕會出什麼幺蛾子。

    就在走到中央位置時,他燈光的盡頭處,黑暗和光明交界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個紅色的身影,一身血紅血紅的長袍,背對著我們,黑色的長發飄在身後,儼然是一個女人。但這地方怎麼可能有女人?還是一個穿著大紅袍子的女人?

    馮鬼手心裡咯噔一下,心臟瞬間跳如打鼓,他的目光順著頭髮往下看,這才發現,那『女人』的腳還是漂浮在地面的,紅色袍子下面,露出一雙慘白僵直的小腳,就如同吊死鬼一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0:09
第七十八章 養屍局



    那個女人一直背對著馮鬼手,彷彿一動不動,但事實上,它卻彷彿被一陣微風吹動似的,慢慢的後退,朝著馮鬼手滑過來。馮鬼手驚的不輕,他粽子到是見過不少,但還沒見過這樣的,歷時不敢再多待,見那女人後退,趕緊衝我們打手勢,準備跑路。

    說到了這兒,他看了看那條狹窄黑暗的鬼道,壓低聲音說:「不過我往後退,它就沒追上來。我粽子見過不少,還第一次碰上軟粽子。」

    豆腐奇道:「粽子還分軟硬?」

    這個說法也挺新鮮的,馮鬼手見我倆不明白,便解釋了一番其中的門道。所謂的硬粽子,就是墓室裡起屍的屍體,它們是有形體存在的,所以被稱為硬粽子;如果屍體沒有屍變,處於正常的腐朽階段,行話就直接叫『古人』,取『骨』的諧音。如果屍體沒有腐朽,保存完好,又沒有起屍的,大部分人還是喜歡叫『鹹魚』。

    軟粽子則是指墓室中鬼魂一類無法觸摸到的東西。其實相比之下,盜墓的人寧可遇到硬粽子,也不願意遇到軟粽子。

    因為在長久的盜墓過程中,盜墓賊總結出了很多對付硬粽子的方法,比如抹脖子放氣一類的,但對於怎麼對付無形無狀,無法觸摸的軟粽子,可就犯難的。

    馮鬼手說完,罵了聲晦氣,道:「看樣子還是個女粽子。」

    豆腐最擅長的就是自己嚇唬自己,他道:「我們老家以前有句俗語,說女鬼凶,紅衣冤,這女鬼穿了紅色的衣服,莫非有什麼巨大的冤屈?那可真夠嗆的,咱們現在怎麼辦?前有女鬼擋道,還要不要往前走?」

    我將目光往殉葬坑裡一看,那些稀奇古怪,千姿百態的屍體,都扭曲著堆放在一起,大張著黑色的嘴,有些面容十分古怪。這麼多活人殉葬,不冤屈才怪,難免沒有個別人怨氣不消,成了穿紅衣的冤屈惡鬼。

    這可如何是好?

    馮鬼手經驗雖多,但也是第一次碰上軟粽子。我和豆腐就更不用說了,空有理論,完全沒有實踐過,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也跟沒頭蒼蠅似的。正著急間,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兒,說道:「不對。你們想,前面有女鬼擋著,如果衛南京他們到了這兒,肯定也和我們的遭遇一樣,按理說就該退回去。」

    豆腐機靈,瞬間明白過來,順著我的話往下推測,說道:「但他們沒有回來,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繼續往前走了。他們是怎麼避開女鬼的?難道是有什麼對付軟粽子的絕活?或者是有什麼秘密通道?嗯……或者,他們已經……」

    馮鬼手越聽,臉色越難看,以手擊掌,在原地焦急的來來回回轉圈。

    豆腐得出的三個結論,和我想的一模一樣,我當然不希望衛南京他們是出了什麼事。或許這裡真的有什麼密道?按理說,鬼道的旁邊,應該還有一條仙道才對,莫非這條仙道被藏了起來?這麼一想,我不由四處轉頭查看,額頭的探照燈跟著視線走動,光柱饒了一圈,除了周圍黑黝黝的石頭便別無他物。

    就在此時,一個奇怪的東西,忽然映入了我的眼球。

    那是在殉葬坑頂部的黑暗處,有一大塊凹進去的地方。那地方光線暗淡,我們之前沒注意,此刻仔細一看,那凹處,隱約還有什麼東西。我掰著豆腐的腦袋,示意他把燈光打過去,兩股燈光合二為一,裡面的東西霎時間就看清了。

    那是個很古怪的物件。

    像是一隻小鼎,銅綠色,周圍纏了一圈鐵鏈,被固定在殉葬坑的上方。那小鼎並不大,也就三個籃球大小,下有三足,足下赤紅,彷彿刷了什麼東西。

    我一看見這之鼎,腦海中瞬間就閃過一陣靈光,有什麼線索一閃而過,卻又難以抓住。豆腐被我搬著腦袋,扭動著下巴想掙開,嘴裡說道:「放開放開,別把我的頭當手電筒。那裡有只小鼎,真是奇怪,將鼎架在殉葬坑上,難不成是用來煮人肉的?」

    煮人肉?豆腐這三個詞霎時間提醒了我,那絲稍縱即逝的線索,立刻被我回憶了起來。

    爺爺的工作日記,我整理了一下,籠統分為五個部分。第一部分是他自己的挖蘑菇經歷,中間夾雜著各種技巧解說。第二部分是一些介紹,講了一些盜墓圈裡古往今來的奇人異事,類似於歷史。第三部分記載的就是楊方望氣發墓、觀山看水的本領。第四部分是明器介紹,裡面記載了很多獨門的辨別明器品級的方法,第五部分則講了很多陵墓內部的局勢和構造。

    因此,我將爺爺的工作筆記,歸為經歷、歷史、風水、明器、局勢。

    其中的局勢篇裡,記載過這樣一種『養屍局』。這是用來護衛陵墓的一種手段。其過程,就是在殉葬坑的上方,加一小鼎。這鼎有講究,必須是青銅鼎,鼎下塗抹赤紅色硃砂,因為硃砂可以鎮鬼,因此處於殉葬坑裡的鬼魂,由於有頭上的硃砂頂壓制,鬼魂就無法離開殉葬坑。

    這些殉葬而死的鬼魂聚集在一處,怨氣衝天,最後都積聚在上方的小鼎上,這些怨氣,就如同火苗,在烹煮鼎裡的東西。

    鼎裡有什麼?

    這個可以有很多講究,有在鼎裡放雞的、放狗的、還有放人的。

    放狗會怎麼樣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放雞的。是取一隻大公雞,拴住嘴,活生生的放入小鼎之中。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餓死了,在這個過程中,雞受到怨氣的烹煮,最終會變成一隻『黑羽鬼雞』,它開口打鳴,叫一聲,墓室裡但凡有活人,就會被它的叫聲抽出魂魄而亡,十分可怕,這是為盜墓賊設下的一個局。

    我將這其中的門道一說,豆腐咂舌,道:「太殘忍了,居然還有這種『鬼魂機關』,老馮啊,看來你的祖師爺沒有保佑你啊。」我聽著豆腐的調侃,不由想起了那柱燒得三長兩短的香,一時只能感嘆運氣不好,但這種時候,再說什麼三長兩短,只會讓眾人心裡更加沒底,因此我也沒有提。

    馮鬼手到沒有在意豆腐的打趣,他聽我這麼一提,立刻如同抓住了一線希望,神情一喜,道:「你既然知道這個局的來歷,那你可知道,有沒有什麼破解的辦法?」

    我想了想,不由搖了搖頭,當時雖然有記載,但裡面並沒有解決辦法。據說想要養屍,必定得殺人三千殉葬,墓主人定是權勢滔天之輩,否則難以養屍。遇到此墓,若身邊無一二能人相助,還需速速離去。

    馮鬼手聞言,道:「需要什麼樣的能人?」

    「專業驅鬼的道人。」以前我不相信有這樣的人,但現在看來,有鬼必然就有道,只是世間坑蒙行騙之人太多,這樣能驅鬼降怪的能人,又去哪裡找?即便真有,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了。

    豆腐估計惦記詛咒的事兒,對我說道:「不行,咱們不能這麼無功而返,這次不弄清楚,你總有一天會走上你爹的老路子。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這鼎裡養的是雞還是狗?」

    馮鬼手看著鬼道的盡頭,說道:「大概既不是雞,也不是狗,那鼎裡,煮的是人。」

    要不怎麼說是老手,馮鬼手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如果所料不錯,他見到的紅衣鬼,應該就是怨氣煮出來的人形鬼物,由此可見,鼎裡煮的應該是人。據說煮人之時,只煮人頭,在人活著時,於人頭頂開洞,往裡面灌入硃砂。

    硃砂可以將人的魂困在人腦中,待灌了硃砂的第七日,再將人頭割下,投在鼎內,極其殘酷。

    此種方法養出的冤鬼十分厲害,遇到活人,不死不休。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3 20:10
第七十九章 牛角



    我們才處於墓的外圍,竟然就遇到這麼一隻『煮』出來的軟粽子,何況這只粽子,還是見了活人就不死不休的厲鬼,說不害怕是騙人的,我就算膽子再大,也有些六神無主。豆腐頻頻將目光投向黑暗處,彷彿害怕那女鬼會撲出來一樣。

    三人站在鬼道入口處,一時也不知該前進還是該後退。

    馮鬼手嘆道:「這鬼如果真有傳說中那麼厲害,衛南京他們會不會已經遇害了。」

    我心裡也挺不是滋味,但轉瞬又覺得不對,衛南京三人倘若真遇害了,總該見著屍體吧?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綠油油的百年腐屍,一眼便能分清,又哪有什麼新鮮的屍體。

    豆腐也發現了這一點,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看,連個屍體的影兒都沒有,難不成老衛他們用了什麼法子,從這粽子眼皮子底下溜進去了?」

    他這麼一說,馮鬼手也目露懷疑打量我,說道:「陳兄弟,你可記得清楚?那紅衣粽子真的會撲人?咱們三個在這裡耽誤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它追過來啊,這是怎麼回事?」

    我何嘗不納悶,按照爺爺筆記裡關於『養屍局』的記載,那女鬼應該是怨氣衝天,見了活人就必定要弄死的,怎麼我們三人在這裡這麼久,還依舊安然無恙?

    豆腐不知在想什麼,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說:「會不會咱們哥兒仨都是爺們兒,那鬼妹子不好意思了?我有個辦法,咱們脫了褲子,露出小兄弟往前走,不怕她不捂臉逃走。」馮鬼手愣了一下,整個人跟傻了似的,估計被豆腐刺激的不輕。

    我嗆了一下,忍住想拍死他的衝動,鼓掌說:「好主意,還是你聰明,既然如此,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豆腐哪有那個膽量,聞言立刻扭捏起來。其實,我對那女粽子為何只在鬼道盡頭,卻不來害我們,也抱有疑問,有心想去試探,但那屍坑中依舊散發著強烈的恐怖氣息。

    這種氣息對於擁有闢邪物品的豆腐和馮鬼手來說可能感覺不到,但我決感受的十分清楚,如果不是我強撐著,也不想再外人面前犯慫,我懷疑自己會被嚇的跪下。

    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把握能穩穩當當的去鬼道上試探。豆腐這麼一說,我便有心讓他再去探一次。

    我這麼一說,豆腐也愣住了,期期艾艾的說道:「現在耍流氓要坐牢的,讓我去,這、這多不好意思。」我也沒工夫跟他扯了,直接在豆腐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說道:「小豆啊,你平時不是一直想表現嗎?現在這個機會留給你,你去看看那個東西在做什麼,為什麼不過來,打探清楚,我們也好有個對策。」

    豆腐聞言有些納悶,平時這種冒險打頭陣的事情,一般都是我去做,這會兒慫恿他去,他也不是傻子,打量我兩眼,壓低聲音道:「我之前就覺得奇怪,帶上你給的珠子,那種感覺就消失了,難道……」他腦子並不笨,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點,我於是點了點。

    豆腐見此不再多說什麼,取了匕首握在手裡給自己壯膽,當即踏上了狹窄的鬼道,朝著對面走去。

    在頭燈的照耀下,鬼道上人面獸身的鎮墓獸清晰可見,鑲嵌了寶石的眼珠子反射著幽光,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

    我和馮鬼手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了豆腐的背上。他平日裡慫歸慫,但真到了緊要關頭,也不是個怕事的。豆腐脊背挺的筆直,謹慎的向前走,身影逐漸被籠罩在霧中。

    馮鬼手的目光緊盯著豆腐,聲音低沉嘶啞:「快到了,就是那個地方。」只見豆腐已經走到了中央位置,儼然就是馮鬼手之前發現那女鬼的地方。豆腐的腳步猛然一頓,我心中也緊跟著咯噔一下,沉聲喊道:「有危險就快回來!」

    豆腐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我的話,腳步一頓之後,居然開始繼續往前走。這讓我和馮鬼手嚇了一跳,難道前方的情況有變?那女鬼莫非是離開了?以豆腐膽小的個性,若前面站了個鬼,他無論如何也是不敢繼續往前走的。

    一見他反常的舉動,我立刻高聲詢問,豆腐聽見聲音,回過頭,衝我們招手,喊道:「有個毛鬼啊,什麼都沒有,你們趕緊過來!」

    沒鬼?

    我心下一愣,怎麼會這樣?莫非是馮鬼手心裡緊張,看花了眼?可殉葬坑上的養屍鼎又是怎麼回事?

    這麼一想,我不禁轉頭問馮鬼手:「我說老馮,你……」話才起了個頭,我就覺得自己的喉嚨彷彿被一雙手掐住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目光死死的盯著馮鬼手的頭。他明明是短髮,但此刻,卻不知為何,長了一頭披散的長發。

    馮鬼手恍然未覺,驚訝道:「怎麼可能,難道那東西去其它地方了?」他說著便張頭四顧,身體一轉,我清楚的瞧見,一個紅衣長袍的人,就貼在他背後,腦袋貼著他的頭,長發披散,直直垂落到地面上……

    隨著馮鬼手的轉動,那一雙僵硬慘白的腳也跟著來回擺動,分明是沒有著地的!

    這種驚悚感就別提了,我猛然倒抽一口涼氣,喝道:「老馮,它在你背上!」

    「背上?什麼背上?」馮鬼手一邊問,一邊就反應了過來,神色一變,猛然拔出腰間的水牛角,估計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反手朝著自己身後戳了過去。

    水牛角和糯米,是盜墓賊的兩大利器,據說能掩蓋活人身上的陽氣,還能傷粽子。這個說法究竟是真是假我不清楚,只見老馮將水牛角反刺過去的瞬間,那個紅衣服的東西,彷彿是受到某種驚嚇,一下子從老馮背上退了下來,整個兒懸在空中。

    這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意識,它好像知道是我壞了它的好事,緊接著便轉過身面對我,我起初以為會看到一張鬼臉,誰知它轉過身後,臉卻是被頭髮遮擋住的。這東西一轉過身,就平地裡颳起一陣陰風朝我的方向捲來,那東西也如同被風吹動一樣,朝著我貼過來。

    我手頭哪有什麼闢邪的東西,一時間措施不及,被它抱了個滿懷。那東西瞬間就和我面對面貼著,沒有質感、也沒有實體,只覺得被它貼著的地方,傳來一陣透骨的涼意。我以前剛才家鄉出來的時候,什麼也不會,跟著村裡的人在工地上幹活,每日很辛苦,也很危險,一天的工資,也才8塊錢。

    有一天一個工人從高架上摔下來,被鋼筋戳了個對穿死了,我和另一個老鄉隨行去過冰凍他的太平間,太平間裡的冷,不僅僅是冷氣,還有一種陰氣,而此時,我就有種時空倒流,回到那個太平間的感覺。

    我心知不妙,努力想擺脫她,甚至就地打了個滾兒,但這東西沒有實體,任由我如何折騰,也不為所動。我心想:難道這女鬼是想就這樣活活嚇死我?這個念頭剛一閃過,那陣陰風來的更猛烈了,猛然將女鬼的頭髮吹了起來,露出頭髮下面的臉。

    白茫茫一片……她根本就沒有臉。

    頭髮下面,只有一顆碩大的白色頭顱。

    我只覺得腿肚子一軟,霎時間嚇的連嘴都不敢張了,眼前全是這個白茫茫沒有五官的東西,它貼著我的臉,混合著周圍腐屍的味道,讓我有種錯覺,彷彿那種腐爛的味道,就是從我身上這個東西散發出來的。

    馮鬼手見我不妙,大叫一聲,舉著手中的水牛角衝了過來,想要故技重施。我眼角的餘光瞟到他這個動作,不由暗道一聲好,有救了。誰知馮鬼手未置,那東西忽然雙手搭住了我的肩膀,原本,沒有五官的臉上,憑空多出了一條血紅色的長舌頭。

    她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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