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邪靈秘錄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成)

 
Babcorn 2016-8-17 16:04:5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80 152912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7 16:33
第十章 鬼腳印

     出了林子時,外面依舊是一片漆黑,也沒有看到王老頭等人,甚至連一點人得聲音也沒聽到,我覺得不對勁,但此刻,我整個人都被嚇的腳軟了。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失業的精神病醫生,這樣平凡無奇的背景,街上一抓一大把,像這樣類似於恐怖片的遭遇,老天爺,再也不要來第二次了。

    我一路跑回了王老頭家,王老頭家裡燃著油燈,看來他們已經回來了,我衝進門,吼道:「快,大伯,救人!」所有人都圍坐在屋裡,他們也不知回來多久了,一見我,一個個跟見了鬼似的。

    我早已經累的氣喘吁吁,看這一幫人坐著不動,心裡直想罵娘,而就在這時,大伯猛的從凳子上站起來,沖上前一把就把我往懷裡摟,發出的聲音就跟要哭似的:「小崽子,你這兩天跑哪兒去了!再不回來,大伯就要抹脖子上吊,給你爺爺請罪去了!」

    太、太他媽熱情了!我有點吃不消,心說這麼多人在這兒,這多不好意思啊,人還以為我沒斷奶呢。

    但隨即我就反應過來,忽然覺得不對勁,兩天?什麼意思?

    我愣了一下,從大伯懷裡掙脫出來,道:「兩天?大伯,你開玩笑吧?」這時我才發現,大伯眼眶真的紅了,不是平時開玩笑的擁抱,是真的快哭了。

    我有些懵了,搞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王老頭突然驚呼一聲:「妞妞!」他立刻上前,準備從我背上接人。

    我趕緊將人放下來,示意大伯救人要緊,很快,妞妞被大伯抱進了房間裡,足足半個小時候才出來,臉色鐵青,看著一屋子沉默的人,半晌才搖頭道:「這小女娃怕是不行了。」此時,那婦女也聞訊趕到,一聽此話,差點沒哭背過去,立刻就要給我大伯下跪,哭訴道:「大哥,你是醫生,你不能不管啊,你救救她,救救她吧!」

    大伯遲疑了一下,搖頭道:「妹子,我醫術有限,要不……你送城裡的大醫院試試。」

    我心涼了一下,大伯是什麼手段我很清楚,不說那次收蛇,單是特殊案例就好幾個,聽說有好幾個城裡被定為絕症的,不知怎麼找到大伯這裡,中藥針灸,半年就好了。

    他說不行,恐怕是真救不了了,往城裡的醫院送,估計也只是圖個僥倖了。

    說實話,我連妞妞具體長什麼樣都忘了,雖然一路背著她,但我只顧逃命,連頭都不敢回,這時候看到這婦女痛苦的模樣,我才覺得心酸。

    那婦女聽大伯這麼一說,整個人都跌了下去,片刻後,她衝進房間抱起妞妞,嘴裡語無倫次道:「去大醫院,去大醫院,王大爺,錢、借我點錢……」我看不下去了,剛想掏出錢夾,手突然被人擋了一下,我一看,是鬼魂陳。

    他用鬼魂一樣輕飄飄的語氣,慢悠悠的說道:「不急。」

    不急!不急你個球!知不知道救人如救火!我這麼王八蛋的人都動惻隱之心了,你小子心是鐵打的吧!我忍不住想開罵,還沒開口,鬼魂陳又道:「人怎麼找回來的。」

    我剛想說關你屁事,就見大伯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腳踹到我屁股上,道:「崽崽,人哪兒弄回來的,快說!咱們這兒還有個大夫!」

    我明白過來,看樣子,大伯是寄希望於姓陳的了,雖說我們這次事情緊急,但老祖宗說:醫者父母心,雖然現在很多同行都已經忘了這句話,但千古傳承,依然有那麼一批人守著祖宗思想,我大伯就是這麼一個人,只要是關於病人的,他可以急紅眼。

    我連忙交代出事情的經過,鬼魂陳聽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輕飄飄的問道:「她是什麼症狀?」

    大伯立刻道:「脈像似斷非斷,靈台至檀中到氣海透黑,這是五臟之氣衰弱的表象。」我小時候好歹跟大伯混過幾年,正所謂五臟為人生機流轉之地,五臟氣弱,則人身弱,五臟氣強則身健,按大伯的說法,五臟衰弱,就是快要斷氣了。

    但三處大穴發黑又是怎麼回事?

    古時候,說扁鵲可以觀人的皮膚和形骸斷病,事實上,這是中醫最基本的辯證理論,咱們國醫認為,人周身的每一處內臟筋骨都互相牽連,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肝臟生病可能連累眼睛,腎臟出毛病,可能影響人體精氣,造成白髮、早洩、以及皮膚的各種病變。

    而這種辯證理論中,透過顏色來看病,只是其中很小的一個旁支。

    比如一個人的血管,柔韌適中,顏色青翠為最佳,反之如果脈絡突兀或色深,則說明體內毒素過多,像這些小毛病,我都能看出來,但三處大穴發黑,我卻是第一次聽說。

    大伯說完,鬼魂陳眯了下眼睛,就在我以為他快要睡著時,鬼魂陳突然側耳,對旁邊的黑衣大漢說了句什麼,緊接著便道:「人我來救。」

    小黃狗撇了撇嘴,壓低聲音,對我說道:「裝神弄鬼。」

    我也不服氣,便道:「看他能有什麼本事!」我發誓,我不是在嫉妒,我絕對沒有嫉妒!

    片刻後,黑衣大漢從內堂出來,沖鬼魂陳點了點頭,鬼魂陳便起身,輕飄飄的吩咐了句所有人不許進來,便抱著妞妞往內堂走去。

    片刻後,那個黑衣大漢不知從哪裡搞來了一堆糯米,此刻正是黑夜,他將那糯米從內堂一路鋪出來,直撲到門口,隨後停在了我的腳邊上。

    那大漢一路上話不多,但這是卻衝我擠眉弄眼,道:「你就站在這裡別動,也不要回頭,你要動一下,那小女孩就活不了了。」

    我道:「只要你們有本事救人,讓我站到天亮都行。」雖然話這麼說,但我心裡卻有些沒底,忍不住看了大伯一眼,大伯直嘆氣,道:「崽崽啊,爭氣點,有大伯給你當靠山。」

    我看了看大伯,覺得靠他,還不是靠自己,他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不靠譜的人!

    我們所有人都等在大堂,妞妞那間房,只用了一個極其簡陋的布簾子遮著,雖然簡陋,但也足夠擋住我們的視線,也不知鬼魂陳在裡面做什麼,我們足足站了二十分鐘後,從裡面,突然傳來了小女孩的哭聲。

    這一聲哭腔把所有人都驚住了,大伯驚訝的簡直要跳起來,喃喃道:「醒了……居然醒了!」那婦女忍不住了,又哭又笑,就想衝進去看女兒,黑衣大漢將手臂一攔,沉著臉道:「想讓你女兒活命,就乖乖在外面等著。」那語氣,那裡像醫生,根本就像個黑社會。

    片刻後,妞妞的哭聲越來越大,而且越來越淒慘,我有些穩不住了,甚至很下流的猜想,難道鬼魂陳實際上是個變態狂,假借救人的名義,對小女孩下手了?

    我站在原地不動,伸長了脖子想看裡面的動靜,就在這時,我感覺身後突然颳起了一陣涼風,緊接著,脖子上就涼颼颼的,那感覺,瞬間讓我想起來被那女屍親脖子時的觸感。

    於此同時,我發現,所有人都緊盯著我身後,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一樣,我下意識的想回頭,結果腦袋剛一偏,那大漢猛的沖上前,將我臉搬直了,粗聲粗氣的警告道:「不管發生什麼,不許動!」

    不管發生什麼?

    靠!究竟會發生什麼!

    我有些後悔了,頓時覺得欲哭無淚,問道:「能換人嗎?」

    大漢沒吭聲,搬正我的腦袋後,便退回了原來的位置,所有人依舊盯著我的身後,但偏偏,我就是不知道自己身後有什麼,只隱約猜想到,會不會是那個女人正在我後面。

    那種親吻的冰冷觸感,很快從後脖頸轉移到大動脈的位置,我嘴角都抽了,如果這一口咬下去,那血可不好止啊,而且感染的幾率很大,最關鍵的是,血太多,我會暈的。

    就在我閉著眼睛準備破罐子破摔時,從妞妞的房間裡,突然響起了一種叮叮噹噹的聲音,像是某種金鐵敲擊的聲音,那聲音並不大,但彷彿有種吸人的力量,如同是在人的靈魂深處響起一樣,讓人不得不注意。

    就在我的注意力被聲音吸引過去時,我突然發現,那種親吻的感覺沒有了,而在我前方的那條糯米道上,出現了一個個血紅的腳印,那個腳印一步一步,逐漸往前蔓延,最後走進了內屋。

    我嘴角一抽,覺得自己二十多年來的人生觀,徹底崩塌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7 16:33
第十一章 民國小姐

     屋裡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夜晚的過堂風呼呼的吹著,從簡陋的泥巴牆縫裡鑽進來,讓人覺得遍體發寒。小黃狗目瞪口呆,半晌,他砸了砸嘴,喃喃道:「活見鬼了。」

    我站的腳都軟了,忍不住問那大漢:「能動了嗎?」

    那大漢如尊雕像一樣站在門口,點了點頭。那婦女和老頭,顯然也沒見過這種場面,看我們這一幫人的眼神,就跟看見怪物一樣。

    我很想申明自己跟姓陳的不是一夥的,我是一個有職業操守的精神病醫生,絕對跟神棍扯不上關係。

    但沒等我解釋,妞妞的哭聲突然止住了,緊接著,我們所有人的鼻子裡,都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像是在燒紙錢一類的東西,片刻後,鬼魂陳從裡面出來了,他依舊面無表情,沒有太大的改變,聲音輕飄飄的說道:「可以了,孫先生,給她開副調養的藥方。」

    我大伯連忙鑽進屋裡,片刻後,他喜道:「黑氣消散了,有救。」當即手書一副藥方交給那婦女,連夜去抓藥了。

    小黃狗倒抽一口涼氣,沒有人知道鬼魂陳在裡面幹了什麼,但從大伯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這絕對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

    王老頭對我們千恩萬謝,道:「妞妞要是出了什麼事,老漢我一輩子都良心難安,感謝幾位神仙醫生。」鬼魂陳慢悠悠的搖頭,手一指我,道:「謝他,再晚一刻,回天乏術。」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心說姓陳的多說兩個字難道會要了他的命嗎?

    王老頭又趕緊對我一番千恩萬謝,我此時已是疲憊至極,只覺得整個人跟完成了一場馬拉松賽一樣,虛軟的直想倒地,緊接著,我腳跟子一軟,竟然真的站不住了,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雖然我意識很清晰,但就是控制不自己的身體,感覺整個人的經像是被抽走了一樣,軟成一灘爛泥,大伯連忙將我從地上扒拉起來,看舌頭、扒眼皮、號脈,最後診斷出一個結果,說陽虛。

    陽虛?我下意識的聯想到腎虛,心裡驚了一下,不成,哪裡都能虛,腎可不能虛。我剛想開口,讓大伯快開一副補腎的方子,就見鬼魂陳慢悠悠的蹲下身,冰冷的手指在我靈台處搭了半晌。

    我見過摸號腕脈的、見過號腳脈的,還從沒見過這種看診方法,鬼魂陳的手指,足足在我靈台眉心的位置放了半分鐘左右,他面無表情的臉頓時變了一下,輕飄飄的沖大伯說了句話,由於聲音極小,我根本沒聽到。

    但大伯的神情瞬間就變了,猛的起身抓住了王老頭的手腕,神色變得有些凶狠了,問道:「那蟒林裡……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老人家,話要說清楚,否則我侄子出了什麼事,可別怪我不客氣!」

    我本來想撐著坐在椅子上,但整個人就跟一灘爛泥一樣。我大伯對外,一向是個很和氣的人,在外人面前,我還是第一次看他發脾氣,忙道:「大伯,有話好好說,對老人家動粗,多沒素質啊。」

    「去***素質!」大伯在眾人面前爆了句粗口,又盯著王老頭,道:「快說,剛才進屋那女鬼是干什麼的?」

    王老頭臉色瞬間就變了,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嚥了嚥口水,道:「幾位是恩人,那我就不隱瞞了,不過這件事千萬別傳出去……否則我們村裡沒辦法見人了。」

    我一聽就知道有問題,心說這麼一個小破村,能有什麼秘密?

    卻這時,那老頭卻講起了一件極為久遠的事情。

    民國時期,有一個男人,攜了一個女眷逃難到這裡,那女人,看打扮應該是富人家的小姐,男的又比較貧寒,村裡人一看就知道,恐怕是哪家小姐跟窮書生私奔了。

    那一男一女逃到橫裡村,便安營紮寨,住了下來,平日裡和原住村民相處也很客氣,誰知有一年,村裡收成都不好,家家戶戶都勒著褲腰帶過日子,存款沒有超過三個銅板的,於是就有些年輕人外出當搬運工。

    橫裡村往上走便是蟒河,據說民國時,那裡有一個很大的碼頭,那地方人來人往,消息混雜,村裡的年輕人,大多在那裡下苦力搬貨,誰知就那一次,那些壯年漢子打聽到一個消息,原來私奔那個小姐,竟然是當地一個員外的女兒,那員外十分有錢,為了尋女,貼出告示,能提供消息的賞一百大洋,能抓到兩人的,賞五百大洋。

    別說五百,就是有一百大洋,也夠村裡人活半年的了,那群漢子回了村,聚集了所有村人秘密商議,最後在金錢的誘惑下,決定將那一男一女逮了,送回員外家去。

    那時候私奔是大罪,在當地是要沉河的,兩個年輕人沒有防備,被抓了,緊急間,那男人掙開繩索,幫助女人逃了,讓那小姐先去蟒林裡躲著。

    但那男的沒逃成,被送回員外府後,一頓暴打,斷手斷腳後沉入了蟒河底。

    村裡人都良心不安,但不安歸不安,人總得活命啊!由於逮到一個,員外於是賞了兩百大洋,又親自帶人進蟒林裡追女兒。那員外也不是狠心的,就一個掌上明珠,自然捨不得沉河,打了主意,逮到人就送出國留洋,遮遮醜,女兒活著總比死了好。

    但員外的人進蟒林找了很久,甚至不知什麼原因,失蹤了好幾個家丁,都沒有找到小姐,便以為小姐遇難,遂放棄了。

    村裡人靠這一筆錢,算度過了那艱難的歲月,然而就在兩個月後,有人突然發現,在蟒林的邊緣,時常可以看到一個穿著白衣披頭散髮的女人,站在蟒林與外界的交界處,似乎在等人,有時候,一站就是一整夜。

    他們以為是那小姐,便又去追,但一進蟒林人就不見了。

    從那以後,怪事就層出不窮,最離奇的,據說是在男人沉河三年後,一天夜晚,蟒林裡傳來了淒慘的哭聲,整整一夜都沒停過,聽聲音,就是那小姐在哭。

    後來……蟒林邊上,就再也沒見過那個等人的白衣女人了。

    我聽的不由嚥了嚥口水,心說這是在講愛情故事啊,這王老頭看著老實,沒想到還挺文藝的。突然,我又覺得不對,民國的白衣女人,不就跟我在樹洞裡看見的女屍一模一樣嗎?

    難道王老頭講的這個故事是真的?

    我剛想發問,就覺得貧血一樣,大腦一陣陣暈眩,甚至有種噁心反胃的感覺,此刻正是夜晚,屋裡角落的位置,擺放了一個老式的臉盆架,架子頂端有一個圓鏡子,我晃眼一看,頓時嚇傻了。

    鏡子裡面的人哪裡是我,臉色青白、雙目無神,分明是電視劇裡,被女鬼狐精吸乾了的男主角嘛。

    可是……可是我對祖師爺發誓,我可從來沒招惹過狐狸精或女鬼。

    緊接著,我就回想起了脖子上那種涼颼颼的感覺,心說難道是那個民國小姐干的?

    王老頭說完,鬼魂陳點了點頭,慢吞吞的說道:「女鬼怨氣未散,你侄子和她有肌膚之親,陽氣大損事小,只怕她還會來糾纏。」

    大伯一聽,激動的差點跳起來,揪著我的領子說:「好你個小崽子,連個女屍你都不放過,老實說,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只覺得欲哭無淚,撞牆的心都有了,哭喪著臉道:「大伯,那女人雖然長的挺漂亮,但僵了一百多年了,她不介意,我還嫌膈的慌,我能對她幹什麼?您能不能靠譜點。」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7 16:47
第十二章 尋屍

     所謂的肌膚之親,大概就是被女屍親到脖子那一下,姓陳的慫貨,怎麼用成語的,小學沒畢業吧?

    大伯看了我半晌,大概也覺得我沒那個膽子,便皺眉問鬼魂陳,道:「那現在怎麼辦?」

    「燒屍。」他輕飄飄吐出兩個字,又道:「但我沒時間耽誤了。」他的意思很明確,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事情上,那女鬼愛糾纏誰就糾纏誰。

    我頓時就怒了,恨不得在他臉上踹幾腳,***,不就是會裝神弄鬼嗎,大爺我不稀罕。我脾氣一上來。立刻沖小黃狗一招手,黑著臉道:「過來,扶我回房,我要睡覺!」

    小黃狗頗為無奈,剛一動,鬼魂陳又道:「多曬太陽可以補充陽氣,今晚睡覺時在床頭點一盞長明燈,燒屍的事情,進了蟒林可以順便。」

    我一向不迷信,但大伯對鬼魂陳的話言聽計從,吩咐小黃狗在我床頭點一盞長明燈,臨睡時我憋不住,問大伯:「曬太陽可以增加陽氣,這姓陳的在忽悠人吧?我看還是喝點烏雞高參湯,吃些海參魚翅比較靠譜。」我一邊說,一邊覺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大伯哭笑不得,笑罵道:「你知道什麼。」頓了頓,他道:「人體三萬六千個毛孔,日出之時,毛孔大開,日精陽氣順著毛孔而流遍奇經八脈、四肢百骸,有俗語:寧為日光起五更,不食人參入腹中。上古先民養生,講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正是這個道理。而到了夜晚,地陰之氣大盛,有助於人體五臟流轉,驅陳納新。天地運轉,生生不息,日月四季,各有奧妙,千百年來,咱們老祖宗研究的很透徹,你小子……不懂就不要瞎說。」

    我聽的頭暈,忙道:「我說大伯,您別一扯上這些就跟我咬文嚼字,大半夜的,你不暈我都暈。」大伯見我精神不好,也沒有多說,吩咐小黃狗好好照顧我,便各自回房睡覺。

    第二天,天邊剛露出一抹雲霞,小黃狗便把我從被窩裡揪出來,時值二月,天氣尚寒,我冷的打哆嗦,被拖起來晾到院子裡曬晨光。

    小黃狗看我受難,在一旁幸災樂禍,我看他得意,便冷笑一聲,讓他把躺椅和被子全部給我搬出來,就算要曬日光浴,老子也要躺著曬!

    有大伯在一路,小黃狗不敢不聽話,一路罵罵咧咧伺候,也不知是不是真有效,我在院子裡一邊曬一邊睡,到中午飯點時,已經覺得精神大好。

    大伯見此,又加上鬼魂陳催促,便決定當天下午就啟程。

    我們收拾好裝備,王老頭認為我們一行人都是身懷『異術』的民間高人,便也不敢問我們去蟒林做什麼,只取了家中的臘肉,說晚上露營烤著吃,大伯十分死板,本著醫者父母心,不能收病患紅包的原則,為了一塊臘肉推來推去,我看不下去,直接接過來,咧嘴一笑,道:「謝了,我就喜歡吃臘肉。」

    大伯一腳踹過來,罵道:「你個小崽子。」但他十分偏心,見我把臘肉收起來,便也沒多說,我們一行人,背上裝備便開始向蟒林進發。

    為了防止那民國小姐再出來作祟,鬼魂陳說一定要燒屍,讓我在前面帶路,但進了林子,我只覺得四面八方都一個樣,前一晚踩出來的痕跡,因為一夜的落葉覆蓋,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我憑著大致印象,帶著眾人左繞右繞,最後只得撈頭,乾笑道:「好像……找不到了。」

    那大漢嗆了一下,一拍我肩膀,粗聲粗氣道:「我說小白臉,你該不會是捨不得燒吧?」

    我怒了,推了他一把,道:「去你媽的小白臉,我跟那女人清清白白,老子連她的手都沒摸過……」說完,我又覺得慫了,為什麼我要來解釋這種事情?

    鬼魂陳皺了皺眉頭,顯然對我很有意見,我看他那樣就不爽,便心生一計,和氣道:「陳哥,您是道醫,按理說也會些風水尋蹤之術,要找到一個女鬼的真身,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其實我對這些完全不知道,只不過電視裡似乎都這麼演的,那些道士,拿出一個羅盤,跟著走一圈,準能挖到一個棺材或者一具屍體。

    鬼魂陳挑了挑眉,似乎有些驚訝,片刻後,他慢悠悠的說道:「我不會為你浪費這個時間。」他的意思很明確,他會,但不會為我特意來做這件事。

    我噎了一下,不知為什麼,覺得很尷尬起來。

    小黃狗大約看氣氛有些僵,連忙拽了我一把,叫道:「小祖宗唉,你再好好想想。」

    這林子裡古木參天,左看右看都一個模樣,昨晚能從這裡跑出去,我都已經很幸運了,這時候找不到路就是找不到,叫祖宗也沒用。

    我撇了撇嘴,道:「她敢來,我就敢揍的她連爹媽都不認識,不找了!」大伯氣的夠嗆,估計是想踹我,我趕緊先走一步往前竄,他沒辦法,嘆了口氣,只能跟上。

    根據爺爺留下的口述路線,要進入那個人跡罕至的村寨,首先要穿過的就是這一片蟒林,蟒林佔地很廣,腳程足有兩天,然後便進入蟒溝,後面的路更艱辛,我覺得,如果在我們一行人身後放一架攝影機,那麼完全可以開展一個探索節目,名字就叫《走遍大地》。

    我被民國小姐『借』了點陽氣,體力虛軟,在前面走了一個多小時便喘上了,逐漸落到了後面。大伯一路上黑著臉,顯然在怪我意氣用事,事實上我現在也知道剛才太衝動了,但那種情況下,人家都擺明不幫忙了,難不成我要跪下去求他?

    最後連大伯都抄到了我前面,就我一個人跟在後面,喘的跟狗一樣。大伯對我到底心硬不起來,沒多久便踹了小黃狗一腳,罵道:「也不知道扶一扶崽崽。」

    小黃狗嘴角直抽搐,拖拉著嗓子道:「祖宗……走吧。」

    我心裡頭一次生出感動的情緒,心說不成,以後不能再欺負小黃狗了。

    到了下午六點鐘左右,蟒林裡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們一行人在深山老林裡連走了四個多小時,到最後,除了鬼魂陳,幾乎沒人能正經喘口氣了,大伯這才下令就地紮營。

    我們找了塊乾燥地紮營,升起篝火,那大漢從裝備包裡掏出了一些壓縮餅乾啃,我還惦記著那塊臘肉,便串起來用火烤,不多時,那塊臘肉便烤的金黃,滴著油,空氣裡飄散出一陣誘人的肉香。

    我察覺到身旁的小黃狗在猛嚥口水,本著重新做人,拉好關係的想法,便先給他割了一塊,緊接著逐個分下去,輪到鬼魂陳時,我遲疑了一下,割了塊最大的,道:「陳哥,多吃點,瞧你瘦得跟竹竿一樣。」

    鬼魂陳面無表情,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我吃素。」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吃素,出家人不都吃素嘛。

    我收回臘肉,笑道:「原來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了。」接著,我自己把最大的那塊吃了。

    山裡多是蟲狼,夜晚我們安排守夜,鬼魂陳和小黃狗守上半夜,我和那個大漢守下半夜。睡覺時也不知怎麼的,總是睡不著,一閉上眼,腦海裡就出現女鬼過來糾纏的場面,一會兒是逼我跟她做床上運動,一會兒又找我索命,翻來覆去半天,被自己的想像力嚇的直冒冷汗。

    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唯物主義好青年,突然遇到些神神鬼鬼的事,估計也誰睡不著。

    翻來覆去半晌,就覺得有了些尿意,便想起來放水,我走出帳篷時,小黃狗手裡居然還拿了一本醫書。

    靠,這麼勤奮,顯得我多沒上進心啊。

    鬼魂陳背靠著大樹在打瞌睡。

    靠,讓你守夜你睡覺,一點職業操守都沒有。

    我提了提褲子,走到角落裡放水,放著放著,旁邊也傳來噓噓的聲音,我以為是小黃狗,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了一張女人慘白的臉,嘴裡正發出一種逗小孩尿尿時的噓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7 16:47
第十三章 蹤跡

     我渾身一緊,整個人如同被潑了一層涼水,嚇都尿都沒了,雙腿一軟,就要跪倒在地。

    然而沒等我跪下,胳膊突然就被人提了一下。

    緊接著,便被那股力道往後一扯,腳下一個踉蹌,就撞到了樹上。

    我疼得骨頭都散架了,一看,拽我的人竟然是鬼魂陳。靠,他不是在睡覺嗎?

    鬼魂陳背對著我,也不知他做了什麼,那民國小姐,突然就跟被人強姦一樣,發出一聲尖叫,猛的從我眼前消失了。

    鬼魂陳一轉身,我才發現,他五個手指縫裡,竟然全是一柄柄巴掌長的飛刀。

    小李飛刀!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四個字,但眼前的情景,除了這四個字,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我發現鬼魂陳手裡的,並不是真刀,那刀徒有刀形,材質卻好像是木頭一類的東西,具體是什麼木頭看不出,不過五柄小刀上,都刻有朱紅色的符文。

    民國小姐消失後,鬼魂陳原地站了片刻,五根手指一曲,那五柄小刀便消失不見了,我有些好奇,立刻湊過去看,發現那些小刀,實際上是藏在袖口的位置,那地方,綁了一個護腕。

    鬼魂陳推開我的腦袋,搖了搖頭,慢悠悠的說道:「她還會來。」

    還會來?我道:「剛才你沒弄死她?」

    鬼魂陳突然冷笑了一下,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弄死她?」

    我噎了一下,一時間答不上話來,他見我不說話,便埋頭走到了篝火旁,繼續閉目養神了。我被那女鬼一嚇,哪裡還睡的著,在火堆旁坐了半晌,便對小黃狗道:「要不咱們換一換,你先去睡。」

    小黃狗恨不得離我遠遠的,聞言立刻點頭答應,我嫌無聊,便接過他的書翻看。

    這是一本張仲景的《傷寒論》。張仲景其人,是東漢時期的一位大夫,據說他小時候博覽群書,在史書上看過扁鵲為蔡恆公看診的故事後,便對醫學產生嚮往。有了夢想就去追,張仲景努力奮進,最終成為一代名家,史稱醫聖。

    這本《傷寒論》確立了辨證論治原則,是中醫臨床的基本原則,也是中醫的靈魂所在,書中記載的大量藥方,均有神效,是中醫必讀科目,我爸當年就是栽在這本《傷寒論》手上。

    我隨意翻了幾下,以前對這些是沒什麼興趣的,但這幾日見識了鬼魂陳的手段,便平白多出一股好奇,於是耐著心看下去,四野寂靜,林風陣陣,再加上光線晦澀,沒多久便覺得昏昏欲睡,最後看著看著,脖子一歪,便靠著樹幹睡死了,臨睡前迷迷糊糊的想:沒關係,反正有鬼魂陳在旁邊,出不了大事。

    人就是這種極具依賴性的動物,一但身邊有了更強的人,便會不自覺的依靠,讓自己變成一個傻蛋。

    所以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因為我發現,所以的人……都不見了。

    樹旁邊,鬼魂陳已經不知去了哪裡,而兩個帳篷的簾子都被挑開了,裡面空無一人,空地上的篝火還在燃燒,但火勢已小,處於一種快要熄滅的狀態。

    我心裡咯噔一下,望著遠處的一片漆黑,覺得有些不對勁。

    是放水去了?所有人相約,一起去撒尿?

    這個想法有點不靠譜,緊接著,我便想到,莫非是我做人太失敗,他們撂下我,集體走人了?我忍不住鑽進帳篷裡確認,好在裝備包都在,但我目光一轉,下意識的數了數,一、二、三、四……四份裝備,還少了一個。

    很快,我發現少的那份是鬼魂陳的,因為他的裝備包比較特殊,我們所有人都是黑色的包,唯獨他是明黃色的,而且包的造型古怪,走在我們一群深色裝的男人堆裡,黃色的裝備包顯得十分扎眼。

    放下我走人,估計是不可能,即便鬼魂陳等人真的對我有意見,我大伯絕對不會拋下我。

    我想了想,要不要出去找找,但看了看周圍黑洞洞的環境,我還是犯慫了,這麼大半夜的,這林子裡又鬧鬼,還是規矩點的好。

    隨意往火堆裡添了幾把柴,我將火勢弄大一些給自己壯膽,一邊等其他人回來,我們一共就五人,現在一下子就失蹤了四個,但看著情形,應該不是遇到危險,沒準真相約,一起放水去了。

    我坐在火堆邊,一邊翻那本看了一半的《傷寒論》,一邊算著時間,大約半個小時候,我坐不住了,別說放水,這麼長時間,放牛也該回來了。

    我心知情況有變,但有又些畏懼一個人亂闖,略微躊躇,對大伯的擔心便佔了上風,我立刻拿出自己的裝備包,掏出手電筒,便在周圍巡視起來。

    這山裡夜露很重,地表濕滑,大伯他們如果因為什麼事情而離開,肯定會留下一些足跡。

    果然,在帳篷後方得位置,我很快發現了線索,那裡的樹葉,呈現出一種被踩踏的痕跡,似乎有一隊人馬從這裡走出去。我不由一愣,心說還真是一起行動的?為什麼不叫醒我?

    我覺得這事情不對頭,雖然我這人膽子小,又有些欺軟怕硬的小毛病,但自認不是個沒良心的,大伯跟我親爹一樣,鬼魂陳我可以不管他,大伯可不行。

    我立刻順著踩踏的痕跡往前走,此刻夜已經很深,我下意識的看了看手錶,指針指向凌晨三點。

    這裡的林木十分茂密,老樹虯結,根系盤亙,地面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樹葉,這些樹葉也不知堆積了多少年,散發著一種黴腐的味道,與草木的清香混合在一起,顯得十分怪異,既不是難聞,也說不上好聞。

    我追蹤著這串足跡走了足足十多分鐘,心裡不禁少了幾分底氣,大半夜的,大伯他們跑這麼遠的地方來幹什麼?再加上鬼魂陳之前說過,那民國小姐還會回來,我不禁有些害怕了,嚥了嚥口水,四下里一張望,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走入了更深的密林中。

    幽黑的樹林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四處都顯得隱隱綽綽,光線的盡頭,彷彿會鑽出什麼吃人的怪物一樣。對於我家在鄉下,卻從小長在城裡的人來說,這種場景,真不是普通城裡人能接受的。

    但此刻,就是想放棄也晚了,再說大伯他們不明不白的集體出走,如果不弄清楚怎麼回事,我就是回到火堆旁也無法安心,況且鬼魂陳又不在,萬一那民國小姐找回來怎麼辦?

    一想到這林子裡還有一位民國小姐,我就更覺得渾身不自在了,夜晚的涼風吹過來,時不時的掠過耳畔,就像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正湊在你耳邊說話一樣,讓人恨不得把耳朵捂起來。

    我心裡一害怕,便也顧不得自己走了多遠,趕緊追蹤著痕跡往下走,但很快我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為走到這片地方,由於樹的品種發生了變化,因此地面上的落葉逐漸稀少,露出了地面潮濕的泥土,而就在這泥土中,出現了幾個梅花形的腳印。

    而且不是普通的梅花,而是幾朵巨型梅花。

    我下意識的用手量了一下。

    我了個去,至少有成人巴掌大。

    瞬間我就明白過來了,帳篷後面被踩出來的那串痕跡,根本不是人的,而是什麼野獸的。我立刻就想起了王老頭的話,據說這山裡有野豬、狼、還有熊。

    一想到熊,我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就跟做雲霄飛車,突然從高往下衝一樣,整顆心都漏了一拍。

    乖乖……這腳印,怎麼那麼像熊啊?雖然我沒吃過熊掌,但並不阻礙我對於熊這種生物的認識。

    我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猜想。

    為什麼熊會從我們的帳篷後面走過?

    難道大伯他們發現了熊,所以就躲起來了?然後扔下我一個人了?

    靠,這也太沒有良心了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7 16:47
第十四章 上樹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如果真的有熊從我們帳篷後面經過,其它人怎麼不叫醒我?

    除非……當時的情況很特殊,根本不能驚動我。

    但是什麼狀態才會造成這種情況?

    看著地上這一串可疑的梅花腳印,我有些躊躇不前,然而就在這時,從前方很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槍聲,砰的一聲,在黑夜裡劃破山林,驚起無數怪鳥。

    我心裡頓時驚了一下,因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一行人中,唯一帶槍的就是鬼魂陳的那個跟班大漢,是一把小型手槍,當時插在褲腰裡被我發現了。

    一般人很少能見到槍支的,我當時耐不住好奇,再說,男人天生就對武器比較敏感,想上去摸兩把,當時那個大漢一把拍開我的手,似笑非笑道:「這可不是小孩子能玩的。」氣的我當時就想一腳踹他臉上去。

    槍聲只響了一下,我頓時也顧不得害怕,拔出匕首就往前衝。事實上我連隻雞都沒宰過,因此拿匕首的姿勢十分彆扭,也就圖個壯膽而已。

    那聲槍響過後,就再也沒有聲音,我憑藉著印象一路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狂奔,然而就在這時,前方的去路被一片茂密的灌木叢擋住了。

    這是一種名叫『山裡紅』的灌木,生長於潮濕的山地,春天開花,秋天結果,果實如同櫻桃,曬乾後磨粉,可以治療瘡毒,我十七八歲時,臉上不幸長了幾顆青春痘,在被暗戀的女神嘲弄一翻後,羞愧的我恨不得跳河,後來還是大伯用這種東西給我敷好的,比現在的祛痘膏什麼的,要好太多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山裡紅的原型,枝椏縱橫,葉圓且小,枝條伸展,足足有三米高,密密麻麻的生長在樹木的細縫間,將前路堵了大半。

    好在這種小灌木身上不帶刺,我正打算從灌木叢裡穿過去,突然,灌木叢抖動起來,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我心裡一驚,突然想起大伯曾經說過,這種山裡紅葉片間,會生出一種甘甜的小葉榔,是葉很一些野獸酷愛的餐後甜點,這後面……該不會有蛇吧?

    我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目光緊緊盯著不斷顫動的灌木叢,將匕首握的死緊,連連換了好幾個手勢都覺得彆扭。就在這時,灌木叢突然被分開了,似乎有什麼大型東西正要鑽出來,緊接著,一顆頭顱從裡面冒出來,我一看,頓時忍不住罵娘,吼道:「大伯!」

    我這一嗓子,差點把他魂都驚沒了,大伯一抬頭,只見臉上全是血痕,似乎是蹭出來的,我原本還想追究他拋棄侄子的罪名,一見他這樣,頓時明白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剛想開口問,大伯整個身體猛的從灌木裡竄了出來,臉色極其差勁,鑽出來後,二話不說,拉起我就跑。

    就在這時,身後又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來不及了,上樹!」我被大伯扯的踉踉蹌蹌,回頭一看,卻是小黃狗和鬼魂陳也從灌木叢裡鑽了出來,唯獨少了帶槍的保鏢。

    我了個去,到底出了什麼事?

    就在這時,大伯已經扯著我到了一棵樹下,一拍我腰,快速道:「爬上去,越高越好,別出聲。」他說完,一轉頭,朝著另一顆差不多的大樹跑過去,而鬼魂陳和小黃狗兩人,也分別找了一棵樹,他們倆動作十分快,此刻已經在開始爬了。

    我趕緊挽起袖子爬樹,雖說小時候爬樹是我的拿手好戲,但在城裡生活了十多年後,這門拿手好戲,早就已經慫到家,我爬了好幾次,剛爬上去沒一米,手就開始打滑,整個人縮到了地上。

    我清楚的聽到,小黃狗在對面低聲道:「上帝啊!殺了這蠢貨吧。」

    我忍不住想罵娘,***,你小子什麼時候信上帝了?又試著爬了兩下,腳下依舊打滑,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樹沒有選好在,正當我想在物色一個好爬一點的樹時,卻突然發現,另一顆樹上的大伯,眼睛死死瞪著我背後的位置,幾乎要凸出來了。

    我下意識的往後一看,黑麻麻的什麼也沒有,藉著手電筒的光芒,只能看到哪一從灌木。

    然而,就在那層灌木叢中,我發現了一隻巨大的腳掌。

    我頓時頭皮都發麻,拿我1.0的視力做擔保,那絕對是一隻貨真價實的熊掌,毛色棕黃,是一頭棕熊!

    我總算知道大伯等人為什麼上樹了,俗話說的話,寧惹猛虎,不逗大熊,事實上,遇見老虎,普通人手裡如果有大刀或者是槍,興許還能鬥上一鬥,但野生的熊不一樣。

    它們皮毛厚實,皮外脂肪又厚又硬,一個成年人一刀砍下去,說不定連血都看不到,即便是放槍,如果不能一槍打中要害,熊就是連中十多槍,都不會死,而且受傷後的熊會變得更加恐怖。

    1984年,美國就曾出現過一次野熊下山的事件,當時一頭熊,就干掉了十多個美國人。

    那頭熊還沒有完全鑽出灌木叢,只露出了一個肥厚巨大的熊掌,我看了一眼,你腦海裡就閃過無數關於熊的傳說。

    據說野生熊的舌頭上有倒刺,人被它舔一口,都會舔下一層皮肉,我一看到那個熊掌,身體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血液直往腦袋裡沖,立刻使出吃奶的勁兒往上爬。

    我沒什麼經驗,完全靠力氣往上爬,但一想到下面有張血盆大口在等著我,我就不敢鬆懈,就在我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使勁往上爬了六七米左右時,整顆樹猛烈的震顫起來,驚的我差點就鬆手了。

    我清楚的聽到,從對面大樹上,傳來大伯倒抽涼氣的聲音,不用低頭我也知道,自己爬的太慢,肯定成了熊的目標了,現在,它應該正在撞樹。

    我不敢低頭看那熊究竟長什麼樣子,死死抱著樹幹想繼續往上爬,但對於我這樣一個沒有經驗的人來說,在這種樹身不斷被撞擊的情況下,能保持不掉下去都已經是萬幸了,更別說繼續往上爬,我才剛試著伸了伸手,準備往上抓,整個人就滑下了一截。

    「靠,上帝!」小黃狗猛的驚呼出聲。

    我反應也算快,滑下一段後,立刻又重新抱住了樹幹,再也不敢探手了,只能在心裡奢望,但願這頭熊撞一會兒,發現把我撞不下去後,就換個對象,最後是去撞姓陳的,他娘的,居然爬那麼高。

    姓陳的找了一顆很高很粗的樹,幾乎爬上了十多米,我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滑下去一段距離後,我下意識的往下看,想看看自己離那熊有多少米,結果我才一低頭,頓時覺得自己整顆心都涼了。

    因此在我的屁股下面,正有一頭大棕熊,此刻,它正以人立的姿勢,雙掌扒著樹,頭揚起,伸出發黑的舌頭,不斷想來舔我。

    但它的舌頭,距離我的屁股,剛好差那麼十釐米左右。

    如果我剛才在往下滑十釐米,恐怕,此刻我的命根子都被它舔走了。

    我腦海裡只覺得轟鳴一聲,趕緊天都塌了。

    怎麼辦?

    如今我根本無法再往上爬,那棕熊一邊舔,一邊用巨掌拍樹,想估計重試,把我從樹上拍下來。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大伯的方向,只見大伯等人都躲在黑暗處,熄滅了探照燈,極其安全。他們都只是普通人,不可能再這種情況下從樹上跳下來救我,除非他不想活了。

    就在我整個人都嚇的渾身發軟時,從遠處的一棵樹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慢悠悠輕飄飄的聲音:「把燈關了,抓著樹不要動。」

    是鬼魂陳!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裡講話,但這時候有人出主意,不管這個主意是不是有效,我都覺得安心些,至少比我現在滿腦子混亂要好。

    我手指往下一扣,關上了手電筒,就在我關上手電筒的一瞬間,從側面的那顆大樹上,猛的打下一串強烈而刺目的燈光,是強力探照燈!

    那燈光明晃晃,極具穿透力,如同一道大型光柱,從樹上的極高點射下來,我眼睛都幾乎有種流淚的感覺。

    而此刻,那隻大黑熊,在突然的黑暗後,立刻被這道強力燈光吸引過去。

    它又撞了我幾下,見我還沒有下落的趨勢,便朝著燈光打出的大樹爬過去,到了樹下後,熊發出震天的嚎叫,接著開始撞樹。我被鬼魂陳這麼有義氣的舉動,感動的幾乎想叫他哥,就在這是,另一顆樹上的大伯猛衝我低吼道:「還不上樹!」我反應過來,渾身一個激靈,立刻往樹上爬。

    有危機就有動力,這次我爬得很順利,一口氣爬到了第一個大樹枝椏處,離地已經有六七米,算是勉強安全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7 16:47
第十五章 熊精

     我爬上去時,已經是渾身大汗,被2月分的涼風一吹,身上直哆嗦。這時,我趕緊去看鬼魂陳的情況,卻見探照燈大亮後,他的人影也顯露出來,爬得比我還高出六七米左右,那頭棕熊正在撞樹,鬼魂陳的探照燈,就直直打向它眼睛的部位,估計是想用強光將熊逼走。

    這個方法有沒有用,我也不知道,爬在樹丫上直覺的心頭砰砰直跳,這大過年的,先是民國小姐送香吻,又來一隻棕熊,***,我的生活,什麼時候變成一部美國探險片了?

    就在我以為,那頭棕熊會被鬼魂陳手裡的強光逼退時,它突然後退了兩步,揚起脖子沖鬼魂陳直叫喚,但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叫喚幾聲也不走,只圍著我們幾顆樹打轉,但看得出來,它的主要目標,還是放在鬼魂陳身上。

    我覺得這小子這次挺仗義,我也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正檢討自己,以後要對他客氣一點時,突然,從極遠的地方,又傳來了一聲嘶嚎。

    這叫聲與熊的聲音極其像,但不知為何,聽來十分蒼涼而嘶啞,就在這時,離我最近的小黃狗低呼道:「不好,這黃熊在喚同伴。」眾所周知,熊是家族型群居動物,一般是一家人為一個整體,我連忙問小黃狗:「這只熊是公的還是母的?」

    我也看不清小黃狗的表情,只聽他語氣不善道:「被它追的魂都飛了,誰會去看她的公母。」

    我道:「看這體型像是個母的,別是在喚它老公吧?」

    這時,底下那頭棕熊大概撞累了,就臥在樹底下,閉著眼睛,我對小黃狗道:「它睡著了。」

    「睡個屁。」小黃狗罵了句,接著道:「有沒有聽過熊抓鳥的故事,在食物缺乏的時候,熊就會閉著眼睛裝死,有些食腐的鳥類就會飛下去吃熊的屍體,等鳥一落到熊的身邊,這東西就一口咬下去,它是在裝睡呢。」

    我沒想到小黃狗懂的還挺多,懷疑道:「別是在那個站的水貼裡看來的吧?」大學的時候,宿舍裡一幫哥們,大多都是聯打遊戲,有些喜歡逛論壇的,就一起灌水,這種瞎掰出來的傳說,基本上是滿天飛。

    小黃狗不答話了,我心裡一樂,還真給我蒙對了,沒想到這個成天抱著醫書的書呆子,居然還會去貼吧裡灌水?真是一大發現,看來我們有了一個共同愛好,以後相處會和諧很多。

    上了樹,我便沒什麼憂患意識了,熊不會爬樹,因為它們體型太重,而且肉掌大,相對之下指甲又太短,爬樹對熊來說比較困難,我們呆在樹上,只要不掉下去,就絕對安全。

    我開始觀察起這頭裝睡的棕熊,它毛的質感偏硬,看來已經是頭成年比較久的大熊,身體上看不出受傷的痕跡,估計在山裡橫行慣了,一對熊掌十分肥厚,我想著熊掌,忍不住就有些流口水了。

    我家是普通的小康人家,熊掌是個奢侈品,但我大伯很闊綽,我小時候去他家,有一年,他就讓幫傭燴了一隻熊掌,那滋味簡直妙不可言。

    我一想,肚子就咕嚕咕嚕叫起來,折騰了大半夜,又是找人,又是爬樹,肚子裡那點臘肉,早就消化的一乾二淨,看了十多分鐘,那棕熊也沒有『醒』過來的架勢,我有點穩不住了,心說難道這棕熊的戰術,就是要把我們餓暈在樹上?

    又待了幾分鐘,我覺得屁股都坐痛了,而且有點尿急,此刻四下里光線晦澀,我便起了點壞心思,側了側身體,掏出命根子,對著樹下的熊撒尿,但無奈,那熊離我比較遠,沒尿過去。

    就在這時,從我旁邊又射出一道水柱,剛好尿那熊頭頂。

    我一看,是從小黃狗的方位傳來的。

    大伯罵道:「你們兩個小崽子,給我消停點。」

    那熊裝不下去了,起身甩了甩頭,衝著小黃狗棲身的方向嘶吼,我樂了,低聲道:「叫吧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嚨也吃不到我們。」我話音剛落,突然,從那灌木叢裡,又傳出一聲嘶吼,我心裡驚了一下,連忙看過去。

    隱隱綽綽的,只見灌木叢裡,又竄出一個大傢伙。

    也是一頭熊,黑漆漆的,不仔細看,在黑暗中,還真容易被忽略過去,但這頭熊身形稍小,最奇特的是,它很瘦,就像很久沒吃飯一樣,熊有冬眠的習慣,此刻是二月份,山裡的熊餓了一個冬天,大都醒了。

    但我不急,我有樹。

    我第一次見這種場面,覺得頗為新鮮,便問小黃狗:「唉,你們怎麼拋下我,一個人走了?」

    小黃狗呸了一聲,道:「什麼拋下你,是救了你。我和老黑不過是尿了一趟,回來就看見這兩隻熊一左一右的往你那兒靠,情急之下,兵分兩路將熊引開了,走的時候還喊你名字了……你個慫貨,睡的跟死豬一樣。」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當時睡的朦朦朧朧,似乎聽見有人在叫我,但我這一天折騰的太累了,以為是做夢,因此翻了個身,用手臂將頭一蒙,就繼續睡了。

    我忍不住道聲僥倖,僥倖跟大伯他們同行,僥倖他們走後,那民國美女沒跟著來搗亂,否則我這次可就真的栽了,我才24歲,大學畢業一年,還沒開始創業,還在向著房子和車子奮鬥,現如今什麼都沒有,就這麼死了,得多冤啊。

    我跟小黃狗聊天,正想問他那個保鏢大漢黑子哪裡去了,結果還沒開口,另一顆樹上傳來了抽氣的聲音,只聽大伯道:「這熊他娘的成精了!」我下意識的停住話頭,往下一張望,頓時也愣住了。

    因為那隻瘦瘦的黑熊,竟然開始爬樹,而且是爬的我這一顆,轉眼間,居然已經爬了一米多高了。

    我了個去……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我忍不住眨了眨眼,再次確認一遍。沒錯,它在爬樹,一隻大黑熊在爬樹,而且爬的挺順暢,猛的,我想起了一個傳說。

    大學的時候,我有個同學是黑龍江的,老家靠近大興安嶺,大興安嶺是自然保護區,但範圍很大,靠近他們那一半的,雖然也被劃了進去,但並沒有修建防護,以前住那裡的人,還會進裡面打獵。

    據當地有經驗的老獵人說,熊其實是會上樹的,特別是剛過冬的老熊,膘少指甲硬,又有經驗,有些上樹比人還快。如果在山裡遇到這樣的老熊,基本就是死路一條了,因為往哪裡都跑不掉。

    很顯然,這頭剛出來的黑熊,就是一頭老熊。

    我渾身一軟,跟抽了經似的,差點沒倒下去,這時,大伯那邊焦急的提醒道:「小崽子,別怕,繼續往上爬。」我這才反應過來,狠狠拍了自己腦袋瓜一下,趕緊又往高處爬,好在剛才練了練手,找回了從前的感覺,因此爬的比較順手了。

    正當我往上爬是,鬼魂陳又故伎重施,將強力探照燈打向上樹的黑熊,但這頭黑熊不愧是熊老成精,看也不看一眼,依舊往上爬。

    我覺得叫苦不迭,心說我這是找誰惹誰了,為什麼女鬼也找我,熊也找我?

    但很快,我就發現為什麼了,因為我這顆樹,是所有樹裡最細的,熊要爬樹,大伯他們都選擇了很粗壯的樹,熊由於體積和熊掌的長短原因,很難攀爬,相對之下,我這顆略小的樹對於熊則有一定的優勢。

    我冷汗的冒出來了,暗罵大伯坑了我,剛才拉了我到樹邊,就直接讓我爬,好歹我是他唯一的侄子,就不能給我選根粗點的嘛?

    就在這時,小黃狗突然道:「跳過來,我接住你。」

    小黃狗是離我最近的,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大約接近三米,如果是在平地上,我當然敢跳過去,但這可是在接近十米高的大樹上,這要是一失足,摔下去即便不死,也是缺胳膊斷腿啊,更何況下面還有一頭棕熊?

    我遲疑了一下,急的滿頭大汗,估量了一下距離,心裡沒有底氣,不敢跳。

    一個普通的正常人,誰會幹這種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7 16:48
第十六章 上藥

     我繼續往上爬,能拖一點是一點,但那老熊也不知活了多少個年頭,爬起樹來不急不燥,穩穩當當,彷彿對於吃我,是成竹在胸的事情一樣。

    另一邊,大伯不斷從樹上摘樹棍扔黑熊,黑熊皮厚,都跟撈癢癢似的,我靈機一動,想起鬼魂陳的小李飛刀,忙吼道:「陳哥,用你的刀,飛刀!」這一聲陳哥,我叫的十分真誠。

    但鬼魂陳那邊,除了繼續打探照燈以為,根本沒有絲毫動靜。

    我想起他那幾把飛刀,似乎是木製的硃砂刀,便又道:「用匕首。」扔匕首和扔飛刀,應該差不了多少。

    但我說完,鬼魂陳依舊沒有動,我心裡懷抱的希望,逐漸湮滅下去,猛的想起他那一句:不想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心裡頓時就涼了。

    這時,原本打到黑熊身上的探照燈,燈光緩緩移動,最後停在了小黃狗那棵樹上。

    小黃狗此刻正墊著腳,將樹杈中央平整的位置讓出來,顯然是讓我往那邊跳。

    我知道鬼魂陳是靠不住了,心裡即憤怒又絕望,遲疑了片刻,眼見那老熊不慌不忙,穩穩當當,馬上就要到我腳底下了,我只得一咬牙豁出去,心說如果真死在這裡,我變成鬼後,一定要找姓陳的索命。

    接著,我到了一個樹杈上,估量著距離,準備片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盯著小黃狗那邊的平整地,深深吸了口氣。

    小黃狗擺出了一個雙手大開,隨時準備接住我的架勢。

    最後,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什麼力量的推動下跨出那一步的,我從空中跳了過去,感謝我的體育老師,總算是沒有踩空,但腳還是滑了一下,雙腿岔開,一屁股坐到了樹杈上,頓時,我感覺自己的腿間的好兄弟爆發出陣陣哀嚎,似乎在說……你為什麼傷害我。

    我疼的呼吸的岔氣了,半晌才站起來,小黃狗鬆了口氣,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沒事,如果真斷了,師父會治。」

    那頭老黑熊,終於發出了憤怒的咆哮,一梭溜的滑到底,一起來撞我和小黃狗這棵樹。這是一種類似榕樹的樹種,但比榕樹長的更高,哪裡是那麼容易弄斷的,兩頭熊撞了很久,除了抖落滿天樹葉外,大樹依舊紋絲不動。

    這下我是徹底放心了,這才想起問小黃狗:「黑子怎麼樣?剛才是他?」我比了個開槍的姿勢。

    小黃狗點頭,道:「我們引開熊,但這些東西身形大,速度快,後來兩撥人馬相撞,就同時被兩頭熊追,我們也上樹了,黑熊一直圍困不走,所以黑子就開槍,你瞧,那隻棕熊有傷。」

    夜太黑,我還是沒看清楚,於是搖了搖頭。

    小黃狗便解釋道:「黑子開槍後,將兩頭熊都引到他那邊去,我們就逃了,沒想到後來這頭棕熊有追我們來了。」我心裡一驚,道:「那黑子現在……」

    小黃狗臉色也不好,搖了搖頭,看著底下的老黑熊,道:「要麼就是擺脫了,要麼就是……」他沒說,但我還是明白他的意思,一時間有些無措,道:「不會吧……這、這……」這種情節,我只在電視劇裡看過,難道那個黑子……真的死了?

    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看電影是一回事,真實發生後又是一回事,這一刻,我才突然感到,生命原來是這麼脆弱。一時間,我整個人都冷靜下來,心裡空落落的。

    最後我忍不住道:「等熊走了,咱們回去找黑子。」

    小黃狗有些訝異,低聲道:「你不是不喜歡他們兩個嗎?」

    「呸。」我頓了頓道:「人命和喜不喜歡沒關係,醫者父母心,我這個精神病醫生都知道,虧你還是大伯的真傳弟子。」小黃狗挑了挑眉,似乎頗為意外,我沒理他,靜下心來觀察那兩隻熊,只希望它們能快點離開,如果黑子只是受了傷,只要我們及時趕過去,或許還來得及。

    黑熊的報復性極強,不知是不是因為母熊受傷,這兩頭黑熊的耐心極好,一直守在樹下面,直到此時,我們已經足足被困在樹上一個多小時了。

    就在這時,那隻公熊卻突然趴到母熊身上去了,身體聳動,不知在幹什麼。

    我遲疑了半晌,忍不住問小黃狗:「它們這是……在交配?」這……大庭廣眾的,多不好意思啊。

    小黃狗翻了個白眼,壓著我的肩膀蹲下,低聲道:「不是,你看,那頭黑熊在咬子彈。」我拿我1.0的視力做保證,我只看到兩個黑影重疊在一起,絕對沒看到咬子彈什麼的。

    但我轉頭去看小黃狗,發現他看的目不轉睛,不由奇道:「兄弟,視力多少啊?你還真能看見?」

    小黃狗頭也沒台,道:「2.0」

    「靠。」我驚了一下,忍不住報了句粗口,道:「你小子開外掛。」正常人1.5已經很難得了,2.0也不是沒有,但絕對絕對相當少見,這人簡直是個怪胎。

    大約是因為我太過驚訝,小黃狗抬了下頭,得意道:「師父用藥水泡過,我以前是近視眼,師父說不方便,泡了一個多月。」

    這麼牛逼?雖說大伯一直給我宣揚,說中醫很厲害,但如果厲害到這個程度,那這滿大街的西醫院是怎麼來的?照這樣說來,西醫不都得關門大吉?

    我有些懷疑,忍不住嚥了嚥口水,道:「有沒有這麼神奇?穿蕾絲裙的女人,你能看見裡面的顏色嗎?」小黃狗噎了一下,半晌,用十分低的聲音道:「能。」估計是怕我大伯聽見。

    這、這太偏心了。

    我打定主意,回去讓大伯也給我泡一下。

    小黃狗大約知道我看不見,便低聲給我解釋,道:「這頭黑熊正用比較尖的牙齒在掏子彈,不信你聽。」我側耳聽了一陣,發現除了夜風的聲音,還隱隱夾雜著棕熊厚重的喘息,似乎十分疼痛。

    就在這時,那頭黑熊突然從棕熊身上起來,緊接著便走開了。

    我心裡一喜,道:「它們要離開了。」

    小黃狗搖了搖頭,說:「不,不對。這只棕熊沒有走。」果然,我們等了片刻,除了黑熊走了,棕熊一直沒走,難道動物的報復性真有這麼強?它一定要吃了我們報仇?

    我有些坐不住了,就在這時,那頭黑熊,不知又從哪裡冒了出來,又趴到了母熊身上。

    「子彈還沒掏出來?」我問小黃狗。

    小黃狗看了一會兒,搖頭,神情有些奇怪,似乎是驚喜,似乎又是感慨,他道:「取出來了,黑熊正在給母熊上藥。」我忍不住噎了一下,還會自己上藥?

    我道:「什麼藥?」

    小黃狗皺眉,道:「或許是麒麟竭,或許是其它東西,辨藥不能只用眼睛。」有很多草藥,外貌相似,功用卻有可能天差地別,因此咱們辨別草藥,除了看,還要聞,還要看周圍的環境,還有味道,這些都很重要,像我那間鋪子,如果沒有兩把刷子,就很容易進到假藥材。

    至於麒麟竭,我到覺得不可能。它是一種中藥,有止血消炎抗感染的作用,生長於雲南的潮濕地帶,產於一種叫龍血樹的汁液,那種樹,樹皮割開後,會流出血一樣的汁液,汁液凝固後,便是麒麟竭,屬於比較珍貴的中藥材,而且那種樹,目前只生長與雲南一帶。

    小黃狗說完,感慨道:「萬物皆有靈,人為萬物之長,應當博愛眾生,但有時候,人還不如畜生。」我有些納悶,這是什麼話?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憤青了?就算現代社會確實有很多黑暗面,但也不至於這麼心灰意冷吧?

    我剛想勸小黃狗,人要陽光一點,就聽大伯低聲道:「別說話,你們看。」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7 16:48
第十七章 血跡

     我的心神立刻被大伯吸引過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兩頭大熊,竟然都站了起來,在我們幾人的樹下輪番遊蕩,小黃狗臉上露出笑容,就跟教徒弟一樣,解釋道:「你看,它們不停的在樹下走來走去,已經有些焦躁了母熊又受了傷,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離開。」

    果不其然,我們觀察了十多分鐘後,兩隻熊不甘心的衝我們嘶吼一陣,便晃著大屁股慢悠悠的走了。我們又在樹下停了將近十多分鐘,確定大熊不會再返回來之後,才順著樹滑下去。

    被熊追擊這一番功夫,已經是凌晨四點多,快接近五點的樣子,四周不再漆黑一片,變成了一種黑灰色。鬼魂陳並不打算走,他看著熊離開的方向,慢悠悠的道:「我要去找人。」雖然他的語氣沒什麼變化,但臉色已經黑了,活像我們所有人都欠他錢一樣。

    而事實上,我們孫家確實欠姓陳的天大的人情,而且這次黑子失蹤,又是跟我有關,他生氣倒也無話可說,我一時有些訕訕,但我這人,最討厭欠人情,更何況這人還看我不順眼,我要是欠他人情,豈不是更加矮一截?

    於是我咬了咬牙,道:「我跟你一起去找。」末了又補了一句:「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拖後退,我向祖師爺保證。」

    鬼魂陳看了我一眼,擺出一副明顯不相信的神色,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帶裝備,只有他最機靈,引熊的時候還抓了裝備包,此刻隨時走人都不成問題。

    救人如救火,雖然我們都沒有裝備,但大伯略一思考,便決定跟鬼魂陳一起去,小黃狗不知道是什麼想法,但有我大伯做主,也沒有他說話的分。

    鬼魂陳既沒有表示感激也沒有表示不滿,點了點頭,便在前面帶路。

    為了不與熊再撞上,我們選擇饒開那一片灌木叢,由左邊走。此刻雖然已經接近凌晨五點,但太陽還沒有出來,林子裡樹木茂盛,更是幽暗難測,我們搜索起來難度很大。

    由於與熊分開的時間不長,我們一開始也不敢出聲,直搜索了近四百米開外後,才開始喊黑子的名字,但沒有任何聲音回答我們,耳裡能聽到的,只有風聲。

    我心有些涼了。

    難道黑子真的遇害了?

    大約是我的驚慌很明顯的表現在臉上,小黃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據我觀察,那兩隻熊肚子是扁的,黑大個應該還沒有被吃掉,估計是受了傷昏迷,又或許是掉進了某個樹坑裡,別灰心。」

    我感動的差點流淚,心說關鍵時刻,這小黃狗太夠義氣了,我又一次發誓以後再也不欺負他。就在這時,大伯突然挺閒腳步,分析道:「現在天太黑,我們這麼盲目的找下去,恐怕很難找到。」

    鬼魂陳轉身,面無表情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目光變得犀利而陰晦,他用又輕又冷的聲音問道:「你們是不打算找了?」

    大伯苦笑一聲,道:「醫者父母心,這小夥子落難,不救怎麼行,問題是怎麼救。」

    鬼魂陳臉色好了些,也皺了皺眉頭,顯然,他也知道這樣找下去希望很渺茫。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於是試探著道:「會不會是這樣。」

    頓了頓,我提出自己的猜測:「黑子擺脫熊以後,估計也受了傷,走不回來,他自己也懂一些醫術,會不會自己找一些現成的藥療傷,比如有麒麟竭或者血竭草的地方?」當然,如果他不是陳家的人,而是一個普通的保鏢,那就不一定了。

    鬼魂陳面上閃過一絲錯愕,片刻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跟我來。」

    緊接著,他的行進速度就變得不一樣了,如果一開始,我們是極其盲目的在搜索,那麼現在則很容易看出,鬼魂陳是有目的性的在朝著一個方向走,對於其它的地方,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

    他速度很快,我幾乎有些跟不上,走的踉踉蹌蹌,小黃狗忍不住拽了我一把,道:「快點,救人如救火,別跟個娘們一樣。」

    我頓時就怒了,想當年在學校,我也是拿過短跑冠軍的!只不過好多年沒走山路了,哪裡比得上小黃狗這種在鄉下歷練了好幾年的人,因此沒多久,我又落到了最後。

    為了避免掉隊,我幾乎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在大部隊的最後面,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到了一片丘陵的下方,但鬼魂陳依舊沒有停,他走在最前面,率先到達了丘陵的頂部,就在這時,他停下來了,注視著前方,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戌時,大伯和小黃狗都跟了上去,他們同時愣住了,等我爬上去時,才終於知道另他們如此驚訝的原因。

    在我們的前方,出現了一片茂密的樹林,這些樹,和蟒山叢林裡的老樹有很大的區別,因為它們長的更像劍麻,樹幹頂上,長條的葉片層層疊疊堆在一起,一眼望去,如同一片墨綠色的林海,也不知究竟有多少。

    我驚了一下,因為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龍血樹。

    目前多產于于雲南。

    難道先前那隻黑熊刁回來的藥,還真是『麒麟竭』?

    普通的觀賞的龍血樹,小的只有兩米多高,大的也不過十多米,而眼前這片龍血樹群,卻高大挺大,挨挨擠擠,每顆都至少有二十米高。

    龍血樹的汁液具有極佳的止血效果,雲南著名的紅藥中就含有龍血樹的成分,黑子莫不是走到這一片林子裡來了?

    想了想,我又覺得不對。

    按我之前的想法,黑子找血竭草一類的東西並不難,因為如果他真的懂藥物,那麼他應該能根據周圍的環境,判斷附近那個地方可能有,但如果說他能事先預料到這地方有麒麟竭,我又覺得不太可能了。

    再者,鬼魂陳又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巧合?我覺得不太可能,緊接著,我心裡冒出一個不太舒服的想法,難不成這姓陳的,其實已經來過一次?

    大伯知不知道這回事?我下意識的去看大伯,他臉色已經平靜下來,我不由尋思,難道是我想多了?事實上,我是個很不願意動腦子的人,人生苦短,何必要如此虧大我的大腦。

    見幾人都沒什麼反應,我也把這個疑惑給壓下去了,轉而問鬼魂陳,道:「陳哥,黑子進裡面去了?」

    鬼魂陳半晌,才側過頭,不咸不淡的點了個頭,算是回應我,接著,他輕飄飄的說道:「應該走不遠,我們在邊緣處找一找。」

    事實上不用找,我們打起了強力探照燈,一路過去,才沒走多久,便發現了一絲血跡,大伯臉色一變,蹲下身,擦了一點在手指上,放在鼻子下頭聞了聞,最後斷定道:「是人血。」

    對於一個擁有三十多年臨床經驗的老中醫來說,人血和動物的血液,還是很容易分清的。

    我看著那紅豔豔的一片,頓時覺得有些暈,***,我怎麼覺得有點軟。

    對了,我暈血。

    大伯一回頭,便看到我在猛甩頭,他臉都黑了,吩咐小黃狗,道:「把這小子帶遠些。」小黃狗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道:「孫醫生,走吧,咱們走前頭。」

    去***醫生,就我這暈血的體質,我爸當初還非逼我學醫,他對醫生這個職業,到底有多執著啊,非得在我身上尋找平衡點,如果我當初學的是建築,沒準現在已經成了建築師。

    現如今這房價多貴啊,這麼吃香的職業,保不準房子車子都有了。

    我一邊被小黃狗拽著,腦海裡一邊想些有的沒的,就在這時,旁邊的小黃狗突然倒抽一口涼氣,嘴裡發出嘶的一聲,緊接著便喊道:「小心!」

    小心什麼?

    我還沒回過神來,這時,腳下卻好像踩到了青苔一類的東西,猛的一個打滑,整個人就跌了下去,小黃狗也不知怎麼回事,在那一瞬間,不僅沒來拉我,反而還放開了手。

    我直接一個狗吃屎倒在地上,只覺得臉栽進了一堆黏糊糊的東西里,難道是動物糞便?

    我噁心了一下,覺得那味道有些怪,也顧不得手腕間的疼痛,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猛的擦眼睛,等我睜開眼時,我驚呆了,因為在我的眼前,有一個小坑,坑裡全是黑紅的血液。

    而我剛才,正是一臉栽倒了裡面。

    我聞著鼻間的腥臭,整個人都呆了,最後再也忍不住,直接吐了出來。

    我們這邊的動靜直接將大伯兩人吸引過來,他們一看這血坑,頓時臉色就變了,大伯鼻子動了動,聲音有些嘶啞,道:「還是人血。」

    接著,他踹了我一腳,道:「小崽子,別吐了,起來,這附近……有不詳的東西。」

    我整個人都軟趴趴的,臉上全是血,我想洗一洗,但附近沒有水源,於是眼巴巴的看鬼魂陳腰間挎的水囊,他鳥都沒鳥我,臉色黑的如同鍋底,目光犀利的瞪著那面龍血樹林,片刻,他道:「你們回去拿裝備,這裡我自己去。」

    大伯立刻道:「不行,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沒辦法像陳家交代。」

    陳家?

    此刻,我什麼話都聽不進去,與生俱來的暈血,讓我渾身不自在,雖然這種情況,在這幾年已經好了很多,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渾身發虛,恨不得將臉皮撕下來,把臉上的血液弄走。

    沒有體驗過暈血的人,絕對無法理解這種感覺,事實上,這不是一種怕血,而是一種心理性行為,跟恐高、懼水都是一個原理。

    其實我小時候是不暈血的,原因是有一次我從大伯那裡往家走,要經過一段山路,一般情況下,大伯會親自送我回去,但那天來了為情況緊急的病人,我便自己回家。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7 16:48
第十八章 啄三屍

     那路上會經過一片墳地,裡面種了很多竹子,墳堆就錯落在那些竹林裡,有了竹子的生長,自然會吸引來很多喜竹的生物,比如鵪鶉、竹雞、斑鳩甚至還有青蛇。

    路我雖然認得,但那還是第一次一個人走,路過墳地時,不由就想起了一些鄉村裡的鬼怪傳說,那時候我才八歲,家還沒有搬到城裡,鄉下人喜談鬼神,我耳濡目染,自然聽了許多詭異恐怖的故事,於是當時就有些害怕。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害怕,便發力狂奔起來,想快點奔出竹林墳地,結果我動靜太大,驚起了一隻竹雞。

    竹雞和家雞不同,它能飛,只不過飛得不高,也飛不遠,竹雞剛好飛到我脖子上,爪子又冰又涼,我當時嚇傻了,大叫的去抓脖子,發力之下,直接將竹雞的脖子扯斷了,頓時血濺了我一臉。

    我當時恐懼之下力氣加大,又加上竹雞本來就很小,一發力,便活活將竹雞的身首分家,那血噴濺出來,對當時的我來說,實在太過驚悚。從那以後,我一見到血就暈,就感覺後脖子發涼,彷彿那隻竹雞還站在我脖子上似的,即使明明知道血液不能對我產生危害,還是怕。

    當初我爸逼我學醫時,我曾經向大伯求助,大伯因為這個事情也挺愧疚的,當時就把我爸罵了個狗血淋頭,道:「明知道崽崽怕血,學什麼外科,不準!」

    我爸一向不敢頂撞大伯,但事關我的學業,那一次他特別堅持,硬著脖子說一定要我學醫,末了加了句氣話:「這是我兒子,我來安排。」

    大伯被那句話傷到了,當天坐在別墅的門口,一直沒吭聲。

    我爸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這才退讓一步,讓我自己選專業,沒再逼我去學什麼外科。

    我了個去,就我這樣還學外科,要是手一抖,不小心切了人家的肝啊肺啊,我的餘生,恐怕就要在牢裡渡過了。

    後來我聽人說,有種情況叫『啄三屍』,三屍分別掌管人得食慾、**、貪慾,這些都是人最原始的**,因為有了這些**,人才有了活力。國外也有社會學家說過,**使人進步。

    相傳,連接三屍的通道就位於後脖子的地方,人如果被抽了三屍,就會沒有**,變成一個白痴。而路過一些陰氣較重的地方,如果有野雞或者鳥之類的飛到脖子上,那就得千萬小心,因為那很可能是被不乾淨的東西附了身的鳥,專門啄人的三屍。

    一但被啄去,就丟了三魂,需要有**力的道士或者和尚,才能把魂給奪回來。

    我雖然不信,但還是有些慶幸沒被那竹雞啄一下,萬一是真的,我豈不成白痴了?

    大伯還在與鬼魂陳爭執,執意要跟上去,鬼魂陳最後指了指吐的昏天黑地的我,輕飄飄的問道:「你侄子怎麼辦?」大伯是個做事很果斷的人,他幾乎沒有猶豫,立刻對小黃狗道:「你們在外面等著。」

    我雖然暈得很,但一想到大伯要往林子裡走,便沒辦法放心,眼前這麼大一灘人血,不出意外就是黑大個的,黑子那麼大個都中招了,大伯這一把老骨頭進去,萬一林子裡怎麼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恐怕連跑都來不及。

    大約是現在的野外環境所迫,我出奇的沒像以前一樣暈倒,漱了口水後,便虛弱的說道:「大伯,我、我沒事,我跟你們一起去,我學過中國功夫。」我胡亂比了幾個動作。

    大伯是害我暈血的罪魁禍首,因此一般遇到這種情況,他都舍不得我受委屈,虎著臉道:「什麼中國功夫,給我在這兒待著。」

    我急了,那哪兒成啊,我這麼屁顛屁顛的跟上來,不就是為了保護他嗎?當即,我耍了一招太極拳,做出一個白鶴亮翅的動作,這是跟我藥鋪公園旁邊晨練的老頭學的。

    大伯直接推了我一把,就將我這只白鶴推倒了,他讓我不要胡鬧,便要跟著鬼魂陳進林子裡。

    小黃狗顯然不想跟我待在一起,看我的眼神,明顯就在嫌棄我是拖油瓶,我怒了,擄起袖子就往林子裡面走,大伯嚇了一跳,道:「你幹什麼?」

    我黑著臉道:「各走各的,我愛往裡面去,你們管不著。」

    大伯苦笑,嘆了口氣,道:「這都是慣的。算了,一起去吧。」鬼魂陳早就不耐煩,立刻走在了前頭,他身形十分靈活,就跟一隻狐狸一樣,看起來很輕盈,這讓我想起了《神農本草經》。

    這是中藥本草的開山之作,流傳至今,被譽為醫藥界的寶典。本草經裡,它將藥材分為上、中、下三品,其中所謂的上品藥,大多是一些礦物質,如丹砂、石鐘乳、石英等,對這些上品藥的記載裡,有很多都加了這樣一句話,說:久服輕身。

    就是說,吃多了,可以使的身輕如燕。

    現代學者都對此嗤之以鼻,分析認為:由於《本草》成書與秦漢時期,當時盛行修仙練丹,而這些上品藥大多是道士們煉丹用的東西,當時的帝王常服食此類東西練出的『仙丹』,對它們的功效深信不疑,因此在編著《神農本草經》時,特意迎合當時的政治需求,虛傳了很多功效。

    不過,這鬼魂陳剛好也是個道醫,而且看起來,的確身輕如燕,莫非他常吃『上品藥』?

    出於對鬼魂陳沒有用小李飛刀救我與熊掌下的記恨,我暗暗詛咒他快點成仙,然後駕鶴西去。

    由於被分散了注意力,我暈血的現象好了很多,力氣逐漸回覆過來,而這時,我們已經進入了龍血樹林裡。

    地面覆蓋了很多龍血樹的樹葉,都已經枯黃,蒸乾了水分,踩上去很輕軟。

    在樹林裡,我們無一例外的又看到了血跡,只不過這一次,血跡是一滴一滴的,如果不仔細觀察,很容易就會忽略過去。我們沿著血跡一路深入,一面戒備著周圍的環境。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五點多,快要接近六點,估計外面的太陽已經冒出了頭,只不過這些龍血樹的樹葉遮天蔽日,因此我們身處其中,看不到一絲光芒,只能感覺原本的黑暗逐漸被驅散,到最後,即使不開手電筒,眼前也能辨物,只是效果略差。

    當我們深入一段距離時,地面上得血跡突然消失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思的想,難道是血流光了?拿我的紅本本保證,這個確實有可能。然而大伯卻道:「血跡沒了,會不會他就地包紮了?」小黃狗立刻去查看周圍的龍血樹,片刻後,他指著其中一顆,道:「這棵樹有割傷的痕跡,有人在這裡采過麒麟竭。」我湊過去一看,果然,一道明顯是利器弄出的劃痕,清晰的刻在樹上,樹的傷口處,結了一層『血痂』,這是好東西,市場上賣得很貴,於是我把它摳下來,放進自己的衣兜裡。

    突然,我又覺得不對,於是道:「唉,你們說,黑子受那麼重的傷,如果要采麒麟竭療傷,在剛進入林子就該割樹放血了,怎麼會等到這個地方?」

    大伯一愣,道:「對啊。」頓了頓,他問我的意見:「小崽子,你覺得有什麼可能?」

    我想了想,道:「比如,當時遇到了什麼情況,讓他無法停下來……或許,是有東西在追他。」

    小黃狗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黑大個被狗熊一路追進了林子裡?然後在這附近將狗熊甩了,所以就地包紮了?」我點了點頭,示意他說的沒錯。

    小黃狗神情古怪,道:「有時候還挺聰明,不過黑子人呢?你能推測他去了哪裡?」

    被誇獎,我心裡還是很樂得,但面上還是不能表現的太得意,於是我聳聳肩,淡淡道:「有兩種可能,一嘛,擺脫了狗熊,自然就往回跑,黑子回了營地。二嘛,還是往營地跑,只不過受傷重,失血過多,黑子昏迷在附近了,以出血量來看,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7 16:48
第十九章 神秘人

     大伯道:「你小子總算有機靈的時候,我看咱們不如分開,在周圍找一找,黑小子沒準真昏在哪個角落了。」

    鬼魂陳微微點頭,率先挑了南面,我們剛好四個人,便一人選了一個方向,慢慢擴散下去找,約定一有什麼發現就呼喊。

    我挑了北邊的方位,直直往前走,沒走一段距離,耳朵裡突然聽到了一陣嗡嗡的聲音,跟山裡的風聲不同,像是有一大堆密封。

    難道附近有馬蜂窩?那可別撞上了?

    我下意識的看向聲音的來源處,突然發現,在凌晨模糊的視線下,遠處正有一團黑影在蠕動,形狀不停變換,像是什麼大型生物。

    我驚了一下,第一反應是:難道熊又回來了?

    但緊接著,我就發現,那玩意雖然在動,但並沒有往前走,它似乎只在那個地方停留。我一時無法確定是什麼東西,但又壓不住好奇心,於是也不敢開手電筒,便稍微往前一段距離,貓著腰查看。

    隨著距離的拉近,那團黑影頓時清晰起來,我一看清原貌,頓時噁心的差點連隔夜的臘肉都吐出來,之間那團黑呼呼的東西,竟然是圍城一片飛舞的蒼蠅,各個大如蠶豆,渾身發綠,嗡嗡嗡的圍著一團東西轉,一直不肯散開。

    那蒼蠅數量十分多,看的久了,彷彿喉嚨裡也有蒼蠅在爬一樣,十分不舒服。我站在一棵樹後面,仔細辨別半晌,也看不出那一團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吸引那麼多蒼蠅。

    想了想,我突然冒出一個比較可怕的想法。

    因為蒼蠅大多喜歡臭的東西,更喜歡傷口和**,而此刻,看那團黑影的大小,到跟一個倒地的人差不多,莫非是黑子?

    難道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掛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忍不住嚥了嚥口水,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如果他真是黑子,那麼他的死,我至少有一半的責任,畢竟……他是引熊才會傷得那麼重。

    咬了咬牙,良心戰勝了極度的噁心,我捂著口鼻,向著那堆蒼蠅群走過去,待走的近了,看清那團黑色的東西,我才忍不住鬆了口氣。

    這並不是人,而是一堆**的肉,顏色已經發黑,上面蠕動著黃白的肥碩蛆蟲,時不時就從肉裡面鑽出來,進而又鑽進去,特別的噁心,我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後退了。

    但隨即,我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因為這並不是一堆純粹的腐肉,它全部是由內臟組成的,堆的有一個成人大小,顯然是有誰故意將這麼多內臟遺棄在這裡的,而且我發現,腳下的觸感也有些不對勁。

    不是樹葉與泥土的觸感,而是有些硬,非常平整。

    甚至踩上去,都感覺不到半點凸起,對著這種原始叢林的環境來說,顯得很不正常。於是我蹲下身,將表層的樹葉撥開,頓時,下面露出的東西讓我覺得驚愕不已。

    下面是木頭,木頭被加工的很平整,打進了泥土裡,一看就是人為的。

    在這原始叢林裡,難道還住著人?

    把木頭打進土裡是什麼意思?

    我有些好奇,再加上此刻天已經逐漸亮起來,人的恐懼心也減輕了很多,於是我便慢慢的將周圍的樹葉都清乾淨,越清理,我心中的疑惑就更大,很快,一個圓形的空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確切的說,這個圓形空地,是有圓形的木頭組成,木頭全部埋在土裡,只剩下一個圓截面與地齊平。木頭的表面雖然很平整,但可以看出,上面曾經人為的刻畫過很多圖案,只是由於長期被潮濕的樹葉覆蓋,上面的圖案已經無法辨別,而那堆腐爛的內臟,就處於圓形平台的中央位置。

    很顯然,這是人為的。

    但是這蟒山的盡頭,充斥著各種猛獸與詭異的傳說,誰會這麼無聊,進行這樣的工程?先不說內臟,即便是這種打如地底的木頭,這麼大的木料。要想切割,並且打入地底,也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

    我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在遠處觀察,突然覺得,這種模式,很像一個祭台。

    聽王老頭說,這山裡還有野人出沒,我頓時聯想到了自己看過的美國冒險片,心想,難不成是野人幹的?

    但很快我就放棄想這個問題了,因為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拍攝探索與發現的,於是我繞開這堆噁心而奇怪的東西,繼續往前走,但就在這時,我發現,血跡重新出現了。

    看顏色,也是很新鮮的血跡,應該不會超過一天,我心中一喜,立刻就想追上去,但一抬頭看見前方無盡的幽林,便覺得有些犯慫。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放任何一個普通人,走在這麼詭異的林子裡,估計都不敢一個人走下去,當然,美國片裡的牛逼主角例外。

    我遲疑了一下,頓時覺得不應該委屈自己脆弱的神經,於是發出呼喊,示意我有發現。

    不多時,所有人都集合了,當他們看見那堆內臟時,臉色都變了一下,我知道他們是誤會了,連忙指著地上的血跡,解釋道:「不是那個,是這個……」

    大伯只是看了一眼,便轉過頭,重新看那堆被蒼蠅包裹的內臟。

    我有些摸不清頭緒,斟酌著問答:「大伯,難道你是想吃酸辣豬肝?這些肝臟都已經臭了……」

    大伯臉都黑了,瞪了我一眼,眯著眼睛道:「小崽子,沒看見這裡面有什麼嗎?」

    我再次看了一眼,裡面紅紅黑黑一大坨,光是看一眼都噁心的夠嗆了,更何況還有惡臭直往鼻子裡鑽,我連忙摀住口鼻,哭著臉道:「看不見看不見,臭死了。」

    這時,小黃狗卻道:「有膽,是熊膽。」

    熊膽?

    我腦海裡立刻冒出一串資料:熊膽,性寒,味苦,清熱解毒,明目,止痙。外用治癰腫,痔瘡,目赤雲翳。目前資源緊缺,好東西啊。

    聽說現在有很多很商家,為了獲得熊膽,便將導管插入黑熊腹內,或實施所謂的先進"無管引流法"。

    熊被關在窄小的籠內,以便抽取膽汁。

    植入導管或"無管引流"的外科手術既殘酷又不衛生,熊的傷口一直被插著導管,永遠無法閉合,許多熊因此喪命。那些僥倖存活的黑熊則被困在狹窄的鐵籠裡,無法伸展四肢,每天飽受抽取膽汁的痛苦。

    這並不是什麼隱晦的事情,還有媒體做過相關報導,但中醫對於熊膽的評價一直很高,有市場就有需求,因此這種做法屢禁不止,極為殘酷。

    一隻熊只有一顆膽,像這種將膽扔掉的行為,到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小黃狗這麼一說,我不由也覺得好奇,便忍著噁心在內臟堆裡仔細張望,果然看到了一個膽狀物,但以我這種半吊子眼力,是不是熊膽,還真不能斷定。

    大伯點頭,道:「這附近有殺熊的人。」之所以說是人,原因很簡單,因為只有人才會有『匯聚性』,也只有人才會注重形式,將內臟堆放在圓形的正中央。

    我問道:「是偷獵的嗎?」

    小黃狗翻了個白眼,道:「那個偷獵的這麼蠢,會將熊膽扔掉?」

    我辯駁道:「熊膽雖然珍貴,但遠沒有熊掌值錢,沒準人家收穫太豐富,看不上其它的,就地宰殺,挑好的帶走呢?」小黃狗噎了一下,大約覺得我的分析也比較靠譜,於是聳聳肩,沒說話。

    就在這時,鬼魂陳搖了搖頭,輕飄飄的說道:「不是獵人,這是在祭祀,應該是附近居住的人。」

    我愣了一下,懷疑道:「附近居住的人?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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