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邪靈秘錄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成)

 
Babcorn 2016-8-17 16:04:5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80 152916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8 15:39
第六十章 女巫

     我腦袋都是空的,什麼也無法思考,就跟一條落水狗似的,顫顫巍巍的爬回了原地,坐在台階下的淺水處喘息,這時才覺得渾身都痛,一看,發現裸露的皮膚處,被刮出了很多血痕,大概是被尖銳的魚鱗劃出來的。

    那條死於翻著肚皮浮在水面上,流出來的血,幾乎都將表面的水染紅了,看著它龐大的屍體,我突然心中一動,冒出了一個猜測。

    這裡也有食人魚,難不成這條水洞的水,和外界的大湖是相通的?

    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因為納衣寨處於下方,真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上方的水從地下湧出,沿著峽谷一路往下,流經飛龍淵,在飛龍淵下形成如海廣闊的大湖,大湖的水常年積聚,如果沒有一個傾瀉口,估計附近早已經氾濫成災。

    而現在,這個神湖水洞裡,恰巧出現了同種類的食人魚,那豈不正好說明兩湖是相通的?

    既然相通,就必定會有鏈接口,或許,那個連接口就是納衣寨人每年都會尋找的洞口。

    不過根據地理學來說,這個洞口不一定是在外面,也有可能是在地底,由地下水通道相連,或者納衣寨神湖祭祀所尋找的洞口,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坐了片刻,我們氣息平復下來,因為手頭上沒有藥物,也無法處理傷口,三人商議一番,便覺得還是游過去。像這麼大的食人魚本來就少見,大約是當時水退得太快,而食人魚身體太大,所以才被困在這裡,想來,應該不會再出現第二條。

    我們顧不得休整,商議之後,三人便一起下水,朝著對面黑色的凸起物游過去,好在水裡沒有再冒出什麼奇怪的東西。

    隨著距離的拉近,我也看清了那個物體的形狀,那是一塊石台,長約兩米,寬約一米,大小剛好能躺下一個人,高也在兩米左右,不過一大半都淹沒在水裡,只露出了不足一米的高度。

    這種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摸不準是用來幹什麼的,如果是儲存糧食,似乎也用不到這種石台。

    我提起風燈仔細觀察,發現石台上隱隱有些花紋,只不過花紋雕刻的極淺,又加之千年的水流沖刷,已經看不出具體模樣,整體看起來相當古老。

    我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個人影,頓時有種奇怪的感覺,現在仔細一想,才覺得不對勁,即便真是那個人在害我們,那他也應該是隱蔽起來,誰會大咧咧的躺在這上面?

    這石台上又沒有漂亮姑娘,睡上去我也嫌膈的慌。

    這麼一想,我不由站直了身體,去俯視平台的表面,一看之下不由愣住了……還真有個姑娘。

    巴達見我看的專注,問我在琢磨什麼,我將他拽過來,道:「你看,這像個什麼?」

    他盯著石台看了一眼,驚訝道:「像個姑娘。」

    我道:「除了姑娘呢?」

    他又仔細看了一陣,一臉不可置信道:「這姑娘在和一隻鳥親嘴兒。」我頓時覺得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石台上面確實雕刻了很多東西,但大多都已經比較模糊,其中有些比較大型的雕刻物還能勉強看出模樣。

    在兩米長的石台表面,雕刻有一個女人的圖案,赤身**,披頭散髮,手舞足蹈,臉上似乎還帶了一種面具。

    這面具有些古怪,像鳥,鳥身上又有很多禾苗一樣的東西。

    別人不認得,我卻是認得的,因為這種鳥面具,我曾經見人帶過一次。

    那是我還在鄉下住得時候,那時大伯家的別墅也還沒修建起來,村子裡山路十分難走,很少能有機會去縣城,別家鄉下的小孩子,一般都是幫家裡人幹活,但我不一樣,一來我們是中醫世家,主要收入是靠給人看病,因此並沒有太多農活,一般也就我媽在院子裡種些菜。

    由於我是獨子,難免嬌慣,爸媽身體強健,又沒有什麼活幹,所以我從小放了學就是到處瘋,十分自由。

    大伯沒有娶妻,又無子,因此每到放假,我爸都會將我打發到大伯那裡去,算是陪他,我大伯每到那時特別高興,不給人看病的時候,就帶著我到處玩。

    農村鄉下無非是抓鳥捉蟹,但時間久了也覺得膩,大伯見我無所事事,便抽了個空,說到我去參加集會。

    我以為是趕集,頓時很興奮,因為大伯家比較闊綽,他給我買東西從來都是很捨得下血本的,我老爸就特別摳,買根棉花糖還要講價,如果人家不肯少價,我爸就虎著臉,說:「那就來個小號的,收一半錢。」賣棉花糖的人氣的夠嗆。

    結果跟我想的不一樣,大伯沒帶我去集市,反而去了鄰村。

    鄰村跟我們村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人口比較集中,有一個大院子,裡面是形似吊腳樓的建築。鄰村山路崎嶇,村裡人得了病很麻煩,大伯經常會親自登門問診,因此在村裡聲望很高,我們一去就受到了熱情的款待。

    然而,最令我難忘的是當天晚上,村裡燃起了篝火,篝火周圍架著各種野味兒,有兔子、狍子、山羊、野雞、竹斑、傘蓋兒大野菇,一個個烤的黃燦燦,直滴著油水,我饞的咕嘟咕嘟嚥唾沫。

    寨子裡人知道我是大伯的侄子,所以特別給我面子,先就撕了隻兔子腿給我吃,我正吃得昏天黑地時,周圍忽然想起了鼓聲,緊接著,便有村子裡的年輕姑娘出來跳舞,她們臉上帶著一種像鳥又像植物的面具,綠油油的特別漂亮。

    大伯後來告訴我,這是村子裡的人在祭春,這是春節最初的形式,即為了祭祀春天的來臨,預兆著新一年的五穀豐登,那種,面具中的鳥,取的是山海經裡一種名為『春鳥』的動物,它寓意著吉祥和興旺,而那些形似植物的羽毛,則是麥谷的象徵,寓意著豐收。

    這種面具,在古時候,曾經大面積的流行過,後來隨著演變,逐漸演化成了春節,很多最初祭春的習俗,便就此失傳了。但在一些比較偏僻的地方,仍然保留了一些習俗。

    我們所去的那個村子,就是將春節和祭祀分開來過的。

    簡單的來說,那是春祭時才會帶的面具。

    眼前的這個女人,臉上的面具雖然跟我小時候所見的有一定區別,但在大的方面,並沒差太多,我幾乎可以肯定,上面這個女人,應該是一個正在進行春祭的女巫。

    據小黃狗說,巫也是醫的一種,民間稱之為巫醫,事實上,最早的醫術,都是由巫醫演變過來的,逐漸才劃分為中醫、道醫、苗醫等,直指現在,大多數人將巫醫都歸類在道醫裡面,因為巫醫治病的過程,會牽涉到很多神鬼之事,因此也有人說,道醫是古往今來,保存的最完整的醫術。

    一是因為它大多是師傳徒,門派之間流傳。

    二是流傳範圍窄,不容易受到外來文化的衝擊。

    比如西醫最初傳入中國,是在清末初期,當時大多數西醫,都是直奔中國的皇城北京,去那兒踢館,即與京城的醫館斗醫,但相反的是,西醫會去醫館斗醫,但絕對不會跑去道觀裡面斗醫,因為道醫固然厲害,但它影響範圍太小,甚至很多人一輩子都不知道,哦,原來生了命,還可以去看道醫。

    也因為如此,很多上古流傳下來的醫術,才一代代通過巫道流傳下來。

    春祭的女巫,在過去,大多也擔任村子裡的醫生,而我眼前的女巫雖然手舞足蹈,一幅如同祭祀的場景,但卻並不像再進行春祭,反而像是在醫病。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8 15:39
第六十一章 特產

     她左手捏了類似占卜的東西,右手拿了一枝柳條,倒很像是一些神婆抽鬼治病,我再仔細一看,果然又發現了不同,在女巫的前方,還刻畫了一些東西,不仔細看已經很難發現,但細細揣摩,還是能推測出一些,上面刻畫的,是一種似人又似鬼的東西,女巫似乎正在抽打它們。

    這上面所刻畫的,顯然是女巫在治病救人的場景,上面的病人,像是被什麼惡鬼附體,神態有的凶惡,有的淒慘,有些驚懼的看著女巫手中的柳枝。

    在平台表面,還有兩個淺坑,坑的形狀凹凸不平,不像是人弄出來的,有些像石片脫落自然形成的,我估計這兩個坑,原本大概是用來放祭祀的火油,由於有熱度,便將火油座下得石頭烤成了這種不規則的形狀,看來我之前的猜測顯然錯誤了,這裡或許不是儲存室,到更像是用來祭祀的地方。

    如果按照平台雕刻上的內容來看,這場祭祀,恐怕遠沒有春祭那麼簡單,恐怕還有些別的東西,下意識的,我想起了之前那個長舌女人,再一看平台上雕刻的女人,不由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她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這時,巴達和瘦子已經繞過平台,到了平台的後方,這後面也是一個四方形的通道,藉著風燈微弱的光芒,也無法看出究竟有多深,剛才那個人影爬起來後突然消失,估計就是朝裡面跑去了。

    瘦子見我還在看那平台,便道:「別耽擱了,我估計剛才那人肯定是桑澤,別人不會害咱們。」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陰沉沉的,巴達愣了一下,道:「如果那個人是桑澤,那死的那一個豈不是……」他沒說完,但我知道他們的意思。

    歧築追著桑澤而且,大約五分鐘左右,根據鬼魂陳那面古鏡顯示,我們周圍多出了一個死人,也就是說,他們中必定有一個人遇害了。

    而歧築顯然不會害我們,那麼剛才躲在暗處使絆子的,似乎只能是桑澤了,如此一來,桑澤還活著,那死的人,自然就是歧築了。

    我們的心情同時沉下來,三人面面相覷,眼中都是惋惜與憤怒,為了一顆不知是否存在的石頭,居然連同一個村寨的人都害!

    自從進了納衣寨,我們的衣食住行便都是歧築在負責,養狗一日還有感情,更何況我們幾個大活人相處了好幾天,說不痛心是不可能的。一咬牙,我道:「走,一定要逮到他,給歧築一個交代。」

    我們三人當即不多做停留,立刻舉著破爛的風燈前行,這條四方形的通道底部,並不像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平整,而是有很多坑洞,坑洞排列的順序比較規律,像是有人故意為之,其中每一個坑洞,直徑都在半米左右,似乎是用來放什麼東西的。

    在大學時,我選修過民俗課,對這些也算有一點瞭解,在關於疾病的祭祀中,有一種叫做『踩鬼』,一般是爆發大規模的疾病時才會使用。

    巫醫認為,大規模的傳染病爆發,往往是有病鬼在作祟,因此便有了一種叫『踩鬼』的祭祀方法,即把得病死去的人火化,然後在一條道上挖上坑,坑裡放上死去人的骨灰,由村寨裡陽氣最旺的童男童女們蹦蹦跳跳,在上面來來回回的踩,意為把病鬼踩回陰曹地府裡去。

    我看著這一條坑坑窪窪的通道,再一聯想平台上柳枝抽病患的場面,便不難推測出這些坑洞是用來幹嘛的,估計在千年之前,納衣寨的原著居民裡,曾經爆發過大規模的瘟疫,瘟疫使得它們進行過一場祭祀,所以才有了外面的石階和石台,我想,我們應該是走入了千年前的一個祭祀場所裡。

    如今,坑洞裡曾經放置過的骨灰,早已經和湖水融為一體,隨著湖水流轉在山川大澤之間,裡面除了退水時留下的積水,便什麼也沒剩下,只偶爾看得見一兩條死魚,散發著陣陣腥臭。

    就在這時,我眼角突然瞥見了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它位於一個坑洞裡,被水沁著並不顯眼,如果不是我恰好從它旁邊小跑過,恐怕很難被人所留意。

    那東西黑漆漆一團,但還是不難看出,那是一團布料。

    我愣了一下,不禁停住步伐。這地方,怎麼會有布料?

    瘦子聽見動靜,停下腳步,轉頭問我:「怎麼不走了。」

    我道:「那兒有一團東西,我看看。」其實,人人都有好奇心,但比起性命,我的好奇心就顯得微不足道了,但這件事實在太過奇怪,水底有布料不奇怪,偶爾洗衣服飄落一兩件,沉入湖底,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布料出現在這裡就顯得很稀奇了。

    第一,這塊布料肯定不是古人留下的,如果是千年前的布料,早已經爛得渣都不剩了,所以這一定是近代的。

    第二,既然是近代的,那就說明有人曾經從這裡走過,唯一的人,似乎只有桑澤,但看布料已經有種軟爛的感覺,顯然也不是剛才發生的事情。

    綜合這兩點,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我沒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用竹刀去挑那塊東西,我一挑,這東西就爛了,露出了更多東西。這下我驚訝了,因為這居然是一個布包,而且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那種很老式的斜包,已經爛得不成樣子,被我用竹刀一挑就爛了,露出了一些原本裝在裡面的東西。

    瘦子一看,頓時也覺得奇怪,道:「怎麼會有這東西?」

    巴達道:「沒準是從外面衝進來的。」

    我覺得不太靠譜,這一個小小的裝備包,要想衝到這個地方,需要饒好多彎,這個幾率估計和隕石撞擊地球差不多,我搖頭,道:「簡直瞎扯,我看八成以前還有人下來過。」

    巴達看了看那個斜包,道:「不可能吧,這可有些年頭了。」

    瘦子沉靜道:「沒什麼不可能,潮起潮落,或許以前這個地方也露出過一次,有人就像咱們一樣,誤打誤撞的進來,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我沒吭聲,而是去翻裡面的東西,一番之下不驚樂了,喲,還有罐頭。一看包裝,嘿,還是水果甜橘罐頭,玻璃包裝,奇蹟般的沒有打碎,只不過裡面的液體已經渾濁,橘子都爛光了,我想了想,遞給巴達,道:「你吃不?」

    巴達嗆了一下,道:「不了,你是客人,還是你吃吧。」瘦子看了一眼,直接將罐頭扔了出去,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估計摔碎了。

    這可是放了五十年的罐頭,多稀有啊。我心裡埋怨瘦子太暴力,接著又去翻裡面的東西,這一翻,還真有不少收穫。

    先是翻出了一個爛皮夾子,應該是過去機關幹部的黑皮本子,只不過紙早已經爛得沒影兒,只剩下了半爛得皮夾子。

    緊接著,我有翻出了一支生了鏽的懷錶,一打開,裡面鏽成一團,什麼也看不清了。

    第四個被我翻出來的,是一支鏽爛了得手電筒,看包的樣子,也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那時候在山區,能用上手電筒的還真不多,瘦子一看就愣了,皺眉道:「看來這不是我們寨子裡的人。」

    我心說可不是,納衣寨到現在都沒有通電,交通靠走,治安靠狗,通訊靠吼,至今也沒有家用電器露面,五十年代,就是發展較好的農村,也很少家裡有手電筒的,更別說是在這個衛星都懶得搭理的地方。

    對於這個背包的主人,我們三人立刻充滿了興趣,然而,當我翻到第五件東西的時候,頓時冷汗都冒出來了。

    那是一塊小牌子。

    牌子的上方有孔洞,應該可以用東西掛起來,牌子的正面,刻了一個『松』字。

    我看著這牌子,頓時覺得燙手,這……這不是我們孫家的特產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8 15:39
第六十二章 貔貅護寶

     在過去,很多大戶人家都時興『掛件兒』,即給後人打造一個東西,一般用實心的金銀,在上面刻上證明身份的東西,一般是刻字。

    當然,現代人一般就一個名字,撐死再用一個小名,有字的已經很少了,但我們家比較傳統,我爺爺字『華松』。

    我也有字,並且也打過這樣一塊銀牌,不過現代社會,我一直覺得掛著很丟面子,再怎麼也應該掛個時興的十字架,因此我那個銀牌牌早就壓箱底了,如果讓我去找,我還指不定能不能翻出來。

    巴達道:「這什麼東西?像是個鐵牌子,是不是皮帶扣?」

    你皮帶扣,你全家都皮帶扣。

    我心裡暗罵,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天知道,這地方逮到了姓孫的,可是也沉湖的。

    瘦子見我盯著牌子發愣,問我是不是認識,我連忙否認,道:「不認識,只不過這牌子在水裡這麼多年不生鏽,估計是金銀一類,沒準兒還挺值錢的。」說著,我收進了自己的衣兜裡。

    巴達大笑,道:「你掉進錢眼裡了。」

    我說:「誰跟錢有仇啊,等你缺錢的時候就知道了。」我選的專業,我爸本來就不同意,大學畢業後,工作兩個月就辭職,又找不到生計,我拉不下臉皮找爸媽要錢,那段時間真是要窮瘋了,處處受人白眼,最怕的就是回老家聽我爸媽念叨,誰誰誰家的孩子在哪個國企工作,誰誰誰家的孩子出國了,誰誰誰家的孩子月薪多少……那段時間,我恨不得去求神拜佛趕緊中彩票。

    後來我憋的沒辦法,心想,面子固然要緊,但死要面子活受罪,那就很不應該了,猶豫一翻,我偷偷去找大伯,讓他幫幫忙,大伯當時把我狠狠數落了一頓,但他的個性我十分瞭解,我左耳朵聽完右耳朵出,等他說夠了,便去搖他脖子,他被我搖暈了,便轉了十多萬到我賬上,支持我去開藥鋪,這才解了燃眉之急。

    大伯雖然從小把我當親兒子看,沒少在我身上花錢,但對於我來說,十幾萬不是個小數目,要白拿我心裡實在過不去,不有句話說的好,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不是?

    我一直想著要快點還大伯的錢,可那鋪子就是半死不活,急的我都想讓小劉和小夢穿女僕裝出去拉客了。

    我說完,瘦子頓時莞爾,便自己去翻剩下的東西,但即便翻出一些,也都是爛得不能再爛了,沒有什麼發現,我暗暗鬆了口氣,但同時心裡又有了一個疑惑:爺爺當年來過這兒,怎麼沒聽大伯說起過?

    是他覺得這事兒不重要,所以沒有提,還是說有什麼隱情?

    我想起那個橘子罐頭,覺得有些不對勁,當時爺爺一個人進山,又因為東窗事發被納衣寨的人追趕,按理說,身上的食物應該是極其重要的,再沒有什麼特別危急的情況下,這個斜包是不可能隨便扔掉得,難不成爺爺當年曾經在這個地方,遭遇過什麼危險?

    我正想著,瘦子道:「沒什麼東西,咱們別再耽擱,還是快點追人。」

    巴達估計也覺得奇怪,一把將我從地上拽起來,道:「一個破包,就別看了,快走。」我本來還想在摸一下底,但為了不引起二人的疑心,收起了牌子後,便也只能跟著離開。

    我們在坑坑窪窪的地道里前行,不多時,地道的走勢開始向上,越往上,被水淹沒的痕跡就越不明顯,走到最後,地道里變得十分乾燥,與此同時,地道口也逐漸擴寬,這時,在我們的前方,出現了一道密封的石門。

    石門前的位置上,有一層如同發霉穀物一樣的東西,散發著一種黴腐的味道。

    那扇石門是關閉著的,石門的兩側豎立著兩尊異獸石像,我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是貔貅的造型。貔貅是龍生九子之一,相傳能吞萬物而從不洩,所以被寓意為納食四方之財,民間俗語,說貔貅只進不出,便是這個意思。

    一般常見貔貅的有三種地方,第一便是尋常人的家裡,擺上貔貅納財,同時也能避邪,第二便是在一些陵墓的地宮裡,作為一種鎮墓獸,第三種現在已經很少見到。

    古時候雖然有錢莊,但錢莊不像現在的銀行這麼發達,因此當時的富戶,大多數家裡都放有大量的可移動財產,比如銀錠、珠玉、古玩,為了收藏這些東西,自然有一間專門的庫房,這個庫房是整個家宅或宗族的中心所在,自然極其重視,甚至還設有機關,非家中人無法窺知。

    而由於庫房是珍寶銀錢重地,大多會放置大型貔貅塑像,只不過現在銀行發達,再也沒有庫房這種東西,因此貔貅大多數成了小型擺件放置在家。

    我一看見這兩尊石雕,頓時心中一動,想起了關於不老石的傳說。

    那批古人幫當時的皇帝督造了一項大工程,皇帝賞賜下了珍寶無數,甚至還有一顆治百病,駐容顏的不老石,後來那批人不知是因為什麼得罪了皇帝,皇帝派人絞殺,倖存者便帶著珍寶藏入了這個水窟窿裡。

    難道……這地方,就是古人的藏寶『庫房』?

    我越想越覺得靠譜,雖然我這次的目的不是來尋寶,但這些東西既然已經是無主之物,那麼我拿一點應該也算不得罪過,況且我手頭上著實缺錢,沒準這裡面,全都是古玩珠玉……

    一時間,我腦海裡飛騰著大批鈔票,沒等我回過味兒來,旁邊的巴達突然撞了我一下。

    我下意識的側頭,想問他做什麼,卻見巴達看著前方,猛朝我使眼色。

    我一時有些不明,前面除了那兩尊貔貅塑像,沒什麼東西啊。

    見我用疑惑的眼神看他,巴達臉色有些著急,伸出一根手指往其中一隻貔貅指去。

    我順著過去看,起初沒發現,但隨著仔細的觀察,我猛的驚了一下,在貔貅的下面,露出了一片衣角,那後面藏了人!

    我們三人對望一眼,最後瘦子衝我們遞了個眼色,打手勢,示意我們分成三股包抄過去。

    我估計躲在後面的應該就是石台上的人,有很大可能是桑澤,他已經害死了歧築,可見已經泯滅人性,也容不得手軟了,當即,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三人便悄悄散開身形,朝著那尊貔貅像圍過去。

    腳下鋪的那層東西,也不知是什麼,踩上去軟綿綿的,像腐爛的谷穗,我剛踩上去,便覺得腳下一陣發癢,下意識的低頭一看,才發現那爛谷穗一樣的東西里,密密麻麻的鑽出了許多小蟲子,仔細一看,卻是一隻隻『頭牛』。

    這是一種小甲殼類昆蟲,一般生活在淺水裡,也不知是不是退水時留在了這裡,數量竟然十分之多,這種蟲子嘴上有一對小螯,咬起人來並不覺多疼痛,但卻會鼓一個大紅包,比被蚊子咬了還癢。

    我驚了一下,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巴達和瘦子顯然也被這些頭牛給騷擾了,頓時停下了腳步,直蹬腳。

    如果是普通的瘙癢,忍一忍也就過去了,怎麼也先把人給逮住了再撓,但這種癢實在是癢到了骨髓裡,完全無法忍耐,幾乎同時,我們都蹬起了腳想要抓撈,也就在這時,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我們耳裡只聽咔嚓的一聲,像是石板挪動的聲音,緊接著,我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都往下掉。

    有機關!

    我腦海裡閃過這麼個念頭,頓覺得自己太大意,即便是普通富戶家的藏寶庫,都會涉及一兩個機關,更何況這地方全是皇家賞賜的重寶,機關肯定大大的有,我怎麼就這麼毛躁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8 15:39
第六十三章 機關

     完了!

    在下落的瞬間,腦海裡是沒有機會想別的,但僅僅下一刻,我屁股就著了地,瞬間摔得我直想哭爹喊娘,和我同時摔下來的還有瘦子和巴達,那盞可憐的風燈,又一次熄滅了。

    戌時,除了我自己的呻吟聲,我耳邊還響起了巴達的抽氣聲。

    我們應該是調入了一個陷阱坑,但所幸,這陷阱裡沒有我想像中電視劇裡的鐵箭,下面是平整的,因此我們沒被捅成馬峰。我聽著巴達的抽氣聲有些不對勁,便摸索著問道:「哪裡摔斷了?」

    「呸。」巴達道:「沒斷,只不過這下面有什麼東西膈應我了。」那風燈也不知摔到了哪裡,我的打火機也沒有了,便道:「用火摺子照一照,先把燈點起來再說。」

    戌時,巴達吹亮了火摺子,火光微小,三人湊在一起,僅僅能看到三張臉而已,我們在一個角落裡摸到了風燈,於是將它點燃。

    照明範圍頓時擴大了一下,我這才看清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豎井,高約五米,這個高度摔下來,會不會死,一般看運氣,有些人或許像我們一樣完好無損,有些人摔下來的姿勢不對,或許會摔斷骨頭,有些更倒霉的人如果腦袋先著地,那絕對會掛了。

    豎井是正方形,長寬大約不足兩米,我們三個大男人在裡面顯得十分擁擠。

    而巴達所說的膈應到他的地方,是一片凸起的石錐,石錐比較短,是從地面上凸起來的,我一看便明白過來,這裡事實上,應該是一個未完成的陷阱。

    由於這裡是山窟形地貌,因此內部有很多天然的洞穴,可以省去很多開鑿時間,但要設置這樣一個陷阱,五米高顯然無法將外來取寶的人弄死,所以陷阱底部,必然要設有倒刺一類的東西。

    但這裡是山石結構,在裡面打倒刺比較難,因此古人想出了一個辦法,即用雕琢的技術,直接將下面的山石凸起來,雕琢成圓錐形,只要數量夠多,圓錐夠深,人從上面掉下來之後,一樣會被穿成馬蜂窩。

    只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陷阱,明顯只完成了一半,因為陷阱底部的倒刺,才做了個開頭,甚至都無法傷人,我估計,當時或許是出了什麼緊急的事情。

    根據傳說,當時的皇帝還曾派人進入水窟窿洞裡絞殺,後來進去的士兵,一半沒找到人,一半再也沒有回來,那麼沒能出水窟窿洞的那一半士兵,會不會是發現了躲在這裡的人,從而進行過一場惡戰,然後被全部抹殺了?

    我覺得自己的這個推測比較靠譜,不由暗暗得意,然而就在這時,瘦子叫道:「不好,咱們快上去,外面還藏了個人。」

    我得意的心情瞬間凝住了,不錯,外面還藏了個人,而我們剛才掉下來的動靜很大,如今我們全部處於這個陷阱裡,不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時候嗎?

    我立刻道:「對,先出去,快,咱們疊人梯,五米的高度小意思。」

    巴達立刻紮了個馬步,說:「你們兩個瘦,踩著我先上。」

    我沒打算跟他客氣,正準備踩著他的肩膀上去,突然,一堆東西從上面落下來,砸了我滿頭滿臉。

    那東西味道黴腐,十分潮濕,甚至還有些嗆了我鼻子,差點沒讓我吐出來。我驚的後退一步,趕緊甩腦袋,但甩不了,上面越來越多的往下掉,我勉強抬頭一看,直接陷阱的邊緣處露出了一雙發黑的手,那雙手,正將石門前那些**的東西往這個陷阱裡推。

    靠!

    這是想害死我們!

    先不說這些**物有沒有毒,光是裡面密密麻麻的頭牛都可以把我們咬死,如果我們被這些**物掩埋住,那個情形……想一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我從來沒有想此刻一樣憤怒和心寒,從小我日子過得順暢,再加上家裡人的縱容,難免有些惡趣味,比如偶爾欺負弱小、栽贓陷害一下無辜,但我發誓,我從來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兒,並且在我劣跡斑斑的人生中,我還做了很多好事,給殘疾人捐錢什麼的,從來不會吝嗇,但即便如此,偶爾自我反省的時候,我還是覺得自己有夠壞,但我沒想到,居然還有更可惡的人。

    我***招你惹你,還是強姦你妹了,至於這麼下黑手嗎?這可是想要人命啊!

    就算我這些年作惡無數,也從來不敢在人命上打主意啊。

    這一刻,我承認自己是心寒的,但此刻不是感慨的時候,越來越多的**物被推了下來,直往我們身上砸,這些**物裡,全是密密麻麻的『頭牛』,受驚之下全部竄了出來,緊接著就朝我們撲過來,幾乎是片刻,我就覺得渾身發癢,更可怕的是連屁股也開始癢。

    我驚得寒毛都豎起來了,我了個去,頭牛大爺們,您咬哪兒都行,千萬別對我的命根子下手啊,我們孫家還指望它傳宗接代呢。

    再呆下去遲早完蛋,但被頭牛咬過的地方奇癢難忍,我們明知道現在不是撈癢的時候,但就是停不下來,沒體會過那種瘙癢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巴達急道:「別撓了,快踩著我上去,揍死那小子。」

    我道:「我也不想撈,問題是你小子站都站不直了,我怎麼上去。」巴達塊頭比較大,成了最吸引頭牛的獵物,因此他此刻已經癢的站都站不穩,手到處抓,裸露的皮肉迅速浮現出血痕。

    最慘的是瘦子,之前他腿被食人魚咬傷,由於沒有藥物,我們也只撕了些衣料進行簡單包紮,但到底掩不住血腥味,頭牛全都聚集在傷口處,如果沒有那層裹緊傷口的布,簡直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而上方還不停的有腐物往下推,情急之下我爆了句粗口:「你***別讓我逮到你,大爺一定要揍的你祖宗都不認識!」

    巴達癢的嘶嘶直抽氣,對我道:「現在說大話有什麼用,先想辦法上去,不會叫的狗最咬人。」

    我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忍不住道:「咱們才是一夥兒的,你怎麼拆我的台!」

    巴達苦笑,道:「我說的是上面那個東西,桑澤平時沉默寡言,沒想到居然能幹出這事兒。」我知道自己是誤會了,但一時又無法上去,情急之下靈機一動,對上面的人道:「桑澤,你等一等,咱們做個交易。」

    上面果然停了一下,我見此,感覺趁熱打鐵,道:「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咱們都是同一個祖國,生存在同一片藍天下,實在沒必要做些打打殺殺的事。」、

    巴達看著我,眼神就像在看怪物一樣,我沒理他,接著道:「你想要什麼東西我們知道,螻蟻尚且偷生,誰都想活著,沒有人能剝奪你活著的權利,如果不老石真的能治好你的病,我第一個支持你。不過……你想殺我們,我也知道原因,無非是怕我們將你奪寶的事情抖摟出去,放心……我們沒這麼愛管閒事。」

    戌時,上面突然傳出一個聲音,說:「那你們想怎麼樣。」

    我一聽,果然是桑澤的聲音,只是聲音有些嘶啞,似乎也受了傷。

    我立刻道:「有寶貝大家拿,我們合作,你拿你的石頭,我們拿裡面的珍寶,大家發財。況且我告訴你,這藏寶庫裡,肯定還有很多其它機關,你一個人進去,絕對是危險重重,咱們四個人合作,人多力量大,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相信,你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誰都想發財,咱們得了東西,直接溜出這個地方,外面大千世界,還怕沒有立足的地方嗎?」

    巴達死死瞪著我,嘴唇都開始哆嗦,似乎想罵我無恥,我直接瞪了他一眼,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8 15:39
第六十四章 歧視

     戌時,桑澤冷冷道:「我一個人,也可以拿到東西。」

    我心裡暗罵,這人平時看起來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關鍵時刻居然油鹽不進。我一邊撈癢,只覺得這種癢挖心撈肝,大概是痛苦之下被激發出的智慧,我心中一動,又換了套說辭:「哈,你一個人?呸,山野村夫,你今天能進得去那個門,爺爺我把腦袋給你割下來當凳子坐。」

    桑澤不知是不是有什麼忌諱,他雖然一直在於我們說話,但從始至終,只露出兩雙手,根本沒有露面,也沒有低頭看我們的境況,似乎很不願意讓我們看見他的樣子,著實有些古怪。

    桑澤如今已經是破釜沉舟,先是打破納衣寨的禁令,其次又殺人害命,顯然對於不老石勢在必得,越是在乎,就越是小心,果然,我說完後,桑澤原本冰冷囂張的聲音出現了一絲波動,似乎帶著懷疑,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我暗暗噓了口氣,知道自己是找到點子上了,於將已經想好的一套說辭搬了出來:「估計你也明白,我們不是什麼攝影師,話說到這份上,咱們不如實話實說,這次我和我兄弟,本來就是為了這水洞裡的寶藏而來,自然有萬全的準備,裡面的機關、藏寶點,我都一清二楚。」

    桑澤顯然不信,冷冷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話雖這麼說,他卻依舊沒有繼續往下推**物,我心知他已經中計,便道:「我已經說了,我們三個也只是想發財,對不老石沒什麼興趣,當然,更沒興趣去舉報你,有這功夫,我不如拿些錢出去逍遙快活,你要是不信,就走到那兩尊貔貅像前,仔細看看它嘴裡含了什麼。」

    我上大學時,對民俗特別感興趣,經常看一些比較冷門的書籍,其中關於守寶貔貅,曾經有過這麼一段介紹。

    貔貅只吞不吐,那是古書的記載,實際上貔貅也吐。

    過去,富戶們為了討吉利,貔貅一般腹內被鑄空,然後往裡面塞一些銀錢,而且大多是比較珍貴的珠玉,因此貔貅自然成了偷寶人的重點關注對象,往往寶庫一被盜,貔貅肚子首先遭殃,後來便有人想出個辦法,在貔貅的嘴裡動功夫。

    塞完東西后,在貔貅喉嚨部位用鐵皮密封,然後裡面灌上水銀,水銀外在用上傳統的含錢造型,一但有人盜寶,必然先拔寶錢,屆時,藏在貔貅嘴裡的水銀就會噴濺出來,直接噴到人臉上。

    水銀含毒,我們平時用的體溫計裡注射的就是水銀,一支體溫計所含的水銀如果洩漏在一個密閉空間,所造成的後果就是,那空間裡有多少人,就會死多少人。

    古人很早就學會提煉水銀,因此水銀防盜,也流傳的極為廣泛,最初是用於一些陵墓防盜工程,後來逐漸走進了富裕人家,遍佈大江南北。

    我賭的就是那本書沒有騙我,賭的就是桑澤肯定不知道這一點。

    如果裡面真有水銀,那麼無非會出現兩個結果。

    第一,桑澤被大量水銀覆面,必死無疑。

    第二,水銀失效,或者出現意外,桑澤沒有受傷,但這樣一來,他肯定對進入藏寶庫有所忌諱,從而相信我之前的那一套說辭,這樣一來,他便不敢隨意動我們。

    這裡頭牛如此多,桑澤卻渾然不怕,想來身上必定帶了什麼避蟲的東西,我們再被咬下去,即便桑澤不收拾我們,這些蟲子也會活活將我們吸乾。

    我說完,上頭頓了頓,緊接著響起了細微的腳步聲,看來桑澤果然去嘗試了。他雖然手段狠辣,但到底對於不老石太過於重視,不敢有任何一點大意。

    我鬆了口氣,趕緊踹了巴達和瘦子一腳,悄聲道:「我說的都是騙人的,待會兒他要是肯拉咱們上去,就見機行事,就地制服。」

    大約是我之前說的太過逼真,巴達兩人眼中有著懷疑,但性命攸關,再加上我好歹和他們共患難一場,自然比窩裡反的桑澤更富有親切感,兩人只懷疑片刻,便點了點頭。

    我們三人原本的計畫是搭人梯上去,事實上現實情況卻根本容不下我們這麼坐。我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臉上都全是咬出來的紅疙瘩,光是看巴達和瘦子猶如破相的面容,我都可以想像自己如今是什麼樣。

    我們一邊撈的站都站不直,嘴裡嘶嘶抽氣,一邊仔細聽外面的動靜,片刻後,上面突然傳來了咔的一聲,緊接著便想起了一陣驚呼。

    是桑澤的聲音。

    我心裡跟著揪了一下,他有沒有被水銀傷到?

    說實話,如果真被噴濺到,以我們現在所處的這種環境,沒有最及時的醫療搶救,他幾乎是必死無疑,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設計去害死一個人,剛才雖然想的挺簡單,但真聽到這一聲驚叫,我心裡卻極為不舒服。

    如果桑澤真中招,那就等於是死在我手裡的。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一條人命債對我來說,實在太重了。

    巴達大約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他一邊撈癢,一邊安慰,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瘦子這時卻道:「他的聲音不對…」

    瘦子這麼一說,我也反應過來,剛才那只是一聲驚呼,到沒有聽出痛苦和恐懼的成分,難道桑澤沒有中招?

    就在我想這問題的時候,在井口處,突然露出了一張臉。

    確切的說,是一張被布料包裹著的臉,只露出了五官,其餘的地方全被遮掩著。

    桑澤?

    靠,以為把自己武裝成這個樣子,我們就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想了想我又覺得不對,桑澤的身份早就已經暴露了,根本用不著在偽裝,他這個樣子,倒像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的臉。

    難道他跟蝶彩一樣……毀容了?

    我看他這樣便知道,水銀對他無用,不過他既然肯露面,估計是已經想清楚了。

    果然,桑澤一眨不眨的注視著我們,他的眼光很冷,就像在看幾具屍體一樣,說道:「你真的知道里面的機關?」

    我知道……我知道個屁,機關認識我,我可不認識它。

    「當然,這次我們就是為了尋寶而來,實不相瞞,我們陳家祖上就是開鎖匠,鎖匙是人來最基本的防禦機關,這其中的門道,你們這些外行人自然不懂。咱們都是來求財的,何必打打殺殺,我死了,你的東西恐怕也很難得到。」

    桑澤又盯著我們看了一會兒,沉聲道:「別耍花樣。」一邊說,他扔下了一條繩子。

    我們三人不敢多做交流,生怕引起桑澤的懷疑,當即將繩子綁在腰上,讓桑澤一個個拉了出去。

    桑澤身上果然是帶了某種避蟲的東西,我們一上去,爬在身上的頭牛頓時往下縮,一個個跟見了警察的小偷一樣,不消片刻,便散的一乾二淨。

    我離桑澤比較近,聞到他身上有種類似麝香的味道,大約是用某種藥物在驅蟲。

    比起我們三人的狼狽,他除了被包裹的臉以為,幾乎沒有任何改變,而我們三人就慘了,身上到處是劃出的血痕以及凸起的大包,奇癢難忍。

    上來之後,我們三人沒有多說話,一屁股坐在地上撈癢,我道:「口水裡有種物質可以消毒,用口水試試。」

    巴達道:「我沒那麼多口水,還是先保住下面要緊。」說完在手心吐了口唾液,十分猥瑣的背過身將手往下探。我也被咬的渾身發癢,雖然想給小兄弟上點藥,但這麼多人,我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於是只能忍了。

    桑澤防備心很重,他身材比我們都要魁梧,手裡擰著一把大竹刀,就跟西瓜刀一樣,我原本還想著一上來三人就撲上去將他制服,但一見他擰著的那柄黑鐵長刀,頓時所有人都慫了。

    現實不是武俠片,我們三人都不會中國功夫,充其量力氣比較大,手無寸鐵的,人家一刀砍下來,用什麼擋?

    我們三人趁著塗抹口水的功夫,暗地裡交換了個眼神,雖然三人默契度不高,但都知道現在不是對付桑澤的時候,他這次進水窟窿洞,顯然早有準備,所攜帶的裝備,根本不是我們手中匕首長的小竹刀可以對付的。

    也不知是不是口水真的起作用,片刻後,我們都感覺沒那麼癢了,雖然症狀沒有消失,但那種抓心撓肝的奇癢卻是淡下去了。

    我看了完好無損的桑澤一眼,一顆心完全涼了下去,看來,那個遇害的新鮮死人,顯然是歧築了,多麼有前途的一個年輕人,就這麼……

    桑澤見我們好轉,擰著那把竹刀指著我,冷冷道:「都別甩花樣,最好只是求財,要敢動什麼別的心思,別怪我不念舊情。」巴達膽子一向大,聞言再也憋不住,痛罵道:「桑澤,咱們從小是一起長大的,這種事情,你怎麼幹的出來,你到底把歧築怎麼了!」

    巴達畢竟沒見識過鬼魂陳對付民國小姐的手段,因此對那面古鏡保持著懷疑態度,並不相信歧築已經遇害。

    桑澤盯著巴達,冷笑一聲,聲音有些沙啞:「一起長大?我有家族傳染病,從小就被你們排斥在外。八歲那年,阿爸打了新鮮的米糕讓我給你們家送過去……結果怎麼樣?你們前腳收完,後腳就扔了……那些米糕……是我阿爸整整一夜打出來的……」

    巴達頓時無法言語,我心下忍不住嘆氣,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大多數人,是不敢吃傳染病人送來的東西的。直到此刻,我總算能夠明白桑澤的執著,那種歧視……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8 15:40
第六十五章 反擊

     桑澤說完,我們三人沒有一個人能出聲反駁,但片刻後,瘦子依舊怒道:「那你也不該要人命!」桑澤眼裡頓時就變得凶狠起來,似乎被瘦子激怒了。

    我暗道不好,心說桑澤從小受盡歧視,心理其實已經達到一種扭曲的程度,現在就是說什麼也不頂用,我又不是心理醫生。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夠傻了,怎麼關鍵時候,這瘦子比我還傻,現在這情況,我們是被桑澤死死壓住了,這時候,幹嘛還去找他的晦氣。

    眼見桑澤似乎要發作,我立刻打圓場,錘了瘦子一拳道:「人都死了,事情就此揭過,咱們還是得往前開,前面有無數財寶在等著咱們,大家都是自己人,鬧翻了多不好。」

    我說完,桑澤提刀的姿勢頓了一下。

    大概是我這話說得太過,巴達看了我一眼,道:「你無恥!」

    我不樂意了,立刻反駁道:「誰無恥?大爺我想撈鈔票,我怎麼就無恥了?」我面朝著巴達,背朝桑澤,猛給巴達丟眼色,這祖宗,難道不知道什麼叫權宜之計嗎?現在我們扮演的是見錢眼開的盜寶賊,您這時候,逞什麼英雄?

    究竟是我真的比較無恥,還是這人完全不懂得老祖宗順應時事的大智慧?

    好在巴達不算太混,我朝他丟眼色,他微微壓下了火氣,但大約覺得我對死去的歧築太不尊敬,因此沒理我,但也沒再吭聲。

    有了桑澤身上驅蟲的藥物,我們沒有了牛頭的打擾。

    桑澤的裝備帶的比較齊全,繩索、長刀、鐵鑿,甚至還有一隻放水手電筒。

    我估計,這小子老早就在謀劃著進洞尋不老石,所以才悄悄準備了手電筒這種現代裝備,此地離山外極遠,山路難行,而且寨子裡人口稀少,每個人的動向都很容易被關注到,要想搞到這樣一隻防水手電筒,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石門前兩隻貔貅獸,一隻跟前滾了大片水銀,這些水銀如果裝起來,大概能裝滿一隻水杯,但我們所處的這間石室空間並不太大,待的久了,恐怕會引起水銀中毒,而桑澤在沒有放鬆警惕之前,我們實在很難降服他,唯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這兒,我實在有些佩服自己,什麼叫臨危不懼,什麼叫大智若愚,看來我果然還是有當主角的天分。

    正想著,桑澤刀一提,指著我,冷冷道:「你不是會機關術嗎,走前面。」那把大竹刀一下子就抵住了我心口的位置,嚇得我腿肚子都抽筋了,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走。

    什麼機關術,全是我瞎掰了。

    老祖宗製作機關的本事確是一絕,而且應用之廣泛,往往也能令人拍案叫絕,只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祖上八輩兒都是學醫的,天知道機關跟我八竿子打不著聯繫。

    我沒想到桑澤會把自己武裝的這麼好,這次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能硬著頭皮上。

    那扇石門是對開的,這裡是寶庫,石門自然厚重,門是閉合的,當年漲水,由於這裡所處地勢的原因,這個地方似乎也沒有進過水,否則地上那些腐爛的穀物,大概早就被水沖的丁點兒不剩,我們也不用平白遭這麼多罪了。

    我曾在書上看過一句老話:一戶之寶,震動一室;一族一寶,震動一地;一國之寶,震動群龍。

    這句話算是一種誇大,意思是普通富戶家裡的藏寶地,裡面的機關發動,往往能毀壞一間房屋;而一族的藏寶地,裡面的機關發動,往往會造成大面積的破壞;而一個國家的寶庫,機關一但啟動,甚至能震動山脈。

    古人喜歡把山脈喻為青龍,所以就比較誇張的說震動群龍。

    我硬著頭皮去推門,只期望自己運氣不要太壞。對於機關的瞭解,我至今停留在電視劇裡,比如門一推開,迎面就有暗弩射來,或者門一推開,頭頂便會有硫酸潑下來,這種情節雖然惡俗,但甭管攤上哪一個,都不是我能應付的。

    我小心翼翼的推了一下,石門很厚重,推不開。我心裡頓時一喜,心說最好推不開,這樣桑澤便會死心了。

    桑澤見我很費力,裡面讓巴達和瘦子來幫忙,讓我們三人一起推石門,但奇怪的是,我們我們三人如何使力,石門都分毫不動,連我都忍不住好奇了,這石門究竟有多重?比困住張無忌那扇石門還要重?用乾坤大挪移能不能轟開?

    正當我有些晃神的時候,桑澤像是想明白了什麼,道:「往後拉。」

    拉?我頓時反應過來。

    但這石門外面光滑,根本沒有著手處,我們便是想拉,恐怕也不得其法。

    桑澤最後有些不耐煩,他對我道:「你不是很有本事嗎?這扇門你要是弄不開,別怪我不客氣。」

    我看著他手中的大竹刀,忍不住嚥了嚥口水,道:「如果我開不了……你會怎麼對我?」

    巴達冷笑一聲,道:「估計跟歧築一個下場,你到時候可以跟他去作伴。」我頓時連撞牆的心都有了,心說巴達也太小氣,這種時候了還胳膊肘往外拐,我正在心裡罵他,卻見他極其隱晦的遞了個眼神給我,此刻我才猛然驚覺,不知何時,我們竟然已經將桑澤包圍了。

    這、這太神奇了。

    但緊接著我就反應過來,這恐怕是瘦子的傑作。

    此刻,我站在石門前,面對這桑澤,由於剛才開門不力,桑澤正用一種冷冰冰的目光看著我,顯然已經開始懷疑我剛才的說辭,而一開始站在我兩邊幫忙的巴達和瘦子,不知何時已然後退到桑澤兩側,我們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包圍圈,只要桑澤再向我靠近一步,就會將後背暴露在瘦子和巴達眼中,到之後……

    我勒個去……姜果然還是老的辣,看來瘦子早已經想好對策了,巴達衝我使那個眼色,顯然是希望我將桑澤再往前引一步。

    但……該怎麼引?

    老子又不是娘們,就是脫了褲子,人家也不看啊。

    我收到巴達的眼神,立刻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也不敢大意,焦急之下,便餬口鄒道:「我家確實是開機關的,不過現代社會,大家都用保險櫃了,這行手藝連飯都吃不起,我也只是紙上談兵罷了,實不相瞞,從我爸那一輩起就改行學醫了,要不我讓我爸瞧瞧你家的病?八折!」

    桑澤頓時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藏獒,眼睛都充血了,叫道:「混蛋,騙我!」

    他的氣勢實在是凶悍,那不是街邊混混的裝腔作勢,而是一種殺過人之後才會形成的血腥氣,就桑澤動怒的一瞬間,我承認自己真的是腿軟了,因為他的兇殺氣太濃,我幾乎毫不懷疑,他下一刻就會擰刀朝我腦袋上砍下來。

    但也不愧我鋌而走險,這一腔話,激的桑澤立刻往前,擰刀的手往上抬,似乎真想來砍我。他一家人自小受盡歧視,對於自身疾病的態度,已經到達一個扭曲的地步,我剛才那一番話,顯然刺激他不輕。

    也就這一步上前,頓時露出了盲區,身後的巴達和瘦子猛的從後面撲上去,一人擰住了他一條胳膊,無法發揮出武器裝備的優勢,桑澤就是力氣再大,又哪裡是兩個大男人的對手。

    我果然也夠無恥的,一見他被制住,立刻沖上去痛打落水狗,先是奪下他手裡的長竹刀,緊接著朝著他肚子就踹了一腳,靠,讓你丫的活埋我!

    其實我挺可憐桑澤的,但可憐不是他殺人的資本,一想到歧築那個陽光好少年已經遇害,我心裡的正義怒火就蹭蹭往上飆。

    結果我這一踹,卻踹出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那東西黑漆漆的,從桑澤肚子裡露了出來。

    他們穿的衣服是少數民族服裝,屬於斜對襟扣,紮上腰帶後,肚腹處的內袋可以放一些東西,那東西便是從桑澤的內袋裡掉出來的,我一看,整個人都如遭雷擊,只覺得渾身發寒。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8 15:40
第六十六章 真容

     這……這不是我大伯的錢夾子嗎?

    怎麼會在他這兒?我整個人都懵了,對這狀況有些搞不明白。此刻,桑澤已然被巴達和瘦子兩人制服,手裡的竹刀也被我奪過來,即便是在不停的掙扎,但也是強弩之末,沒有半點反抗能力。

    桑澤憤怒的罵道:「卑鄙,我要殺了你們,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他的話讓我緩過神來,立刻撿起了掉落的皮夾子,我查看了下里面,證件什麼的都沒有,只剩下了錢。

    我腦海裡瞬間冒出好幾個猜測,但每一個猜測都指向一點:桑澤早就見過大伯,而現在大伯的錢夾在他身上,難道大伯也遭到什麼危險了?

    一想到大伯和小黃狗可能出事,我什麼也顧不得了,立刻問道:「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說,你是不是見過他們!」

    「他們?」桑澤冷笑了一聲,看見我焦急的神色,顯然覺得很快意,他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巴達這時也反映過來,驚訝道:「陳兄弟,難道這就是你同伴的東西?」

    我點了點頭,沒空理巴達,當初歧築曾經說過會幫我留意,按理說如果大伯真有什麼動向,歧築應該早就告訴我才對。

    難道……這個皮夾子,並不是桑澤在外面得到的?

    我這麼一想,便覺得有這個可能。桑澤如今背叛納衣寨,未來的生活肯定要去外面過,他現在最缺的恐怕就是人民幣了,估計是無意間撿了這個錢夾,於是將裡面的證件扔了,只留了人民幣在裡面。

    而我們之前就猜測,這個水窟窿洞的洞口,很可能連接著外界的湖水,兩者相連之間,是天然形成的岩石穴竅,如果大伯他們當初落水後一直沒有順著湖水而下,那麼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經由地下水洞被捲入這個洞窟裡,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如果真是這樣……大伯和小黃狗,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外面的湖很大,一個正常人落水後,只要沒有昏厥,就一定會往岸上游,根本不會一直泡在水裡順流而下,這樣一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大伯他們落水後,肯定受過某種創傷,導致他們無法上岸,這才被迫順流而下。

    緊接著我又覺得不對,在我們還沒有進這個洞窟之前,歧築曾說過,巡邏的人在其中一個入口的不遠處,曾經看到過一堆生火的痕跡,這說明大伯他們當時應該上過岸才對。

    難道說……那堆火根本不是大伯他們生的?

    還有其它人也到這個寨子裡來了?又或者,根本就是有人在假傳消息?

    可是……歧築沒理由騙我才對。

    這件事,越想我越覺得不對頭,但又搞不清事情的源頭究竟出在何處。如今桑澤已經落,只差失蹤的蝶彩,她如果能找到這兒來,我們自然可以坐等,但如果她運氣不好,迷失在縱橫的水洞裡……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眼下這扇石門後面對我們已經毫無意義,雖然我確實很撈點寶貝去還大伯的帳,但藏寶庫裡有機關,卻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我自認為沒有那個本事去破解,也只能想一想,要真破開石門摸寶貝,我是沒那個勇氣的。

    大約是我太久沒說話,巴達和瘦子兩人用桑澤的繩子將人捆起來,瘦子看了看那個錢夾子,蹲下身對桑澤道:「你見過他的同伴?」

    桑澤被制住,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瘦子說完,桑澤根本沒有理會他。巴達嘿了一聲,道:「你還有脾氣了?」說著,道:「我倒要看看,你把臉包的這麼嚴實,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忍不住阻止了一下,道:「算了,人人都有隱情,咱們做事不要這麼絕。」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若不是生命的威脅和週遭的歧視,桑澤如今也不會變的殺人冷血,說到底,我覺得他是個可憐的人。

    誰知我好意的阻止,桑澤並不領情,他抬起頭,看我們三人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個死人,他冷冷道:「你們最好別讓我有逃跑的機會。」他的眼神十分怨毒,巴達頓時怒火中燒,直接踹了他一腳,去扒他臉上包裹的布料。

    在不知為何,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剛想去阻止,巴達已經將布料給拆下來了。

    一看到布料下面包裹的那張臉,巴達和瘦子同時後退一步,露出如同見鬼一樣的表情。巴達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雙目伸直,緊接著,他立刻道:「走……快,快走!」

    桑澤的臉上,佈滿了一種流膿的小痘,有點像民間俗稱的『出水痘』,但他的水痘絕對比尋常人的大,各個都有花生米大小,最可怕的是,痘上已經形成了粉狀的痘印。

    凡是對水痘傳染有瞭解的人都知道,它的傳染是通過接觸傳染,但到了後期,當病情惡化,開始產生痘印時,上面的粉狀物會如同塵埃一樣發散在空氣中,形成空氣傳染。

    桑澤顯然不是在出水痘,但一看這情況,我都知道,這肯定是傳染的,下意識也後退一步。

    桑澤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道:「現在才跑?晚了吧……你們慢慢等著吧,等著這些東西一顆一顆出現在你們身上,然後腐爛……我身上也有,要不要繼續看……」

    瘦子捂著口鼻,拽著我的胳膊,道:「走!」

    什麼?

    我手裡捏著大伯的錢夾子,沒有反應過來。

    瘦子揮手一打,打在我手上,錢夾子應聲落在地上,瘦子道:「別碰他的東西,先離開這裡再說。」

    我幾乎是被瘦子強行拽著離開這個地方的,他們扯著我往回跑,速度如同在逃命,很快跑到了那個祭祀平台上。

    巴達臉色簡直都扭曲了,他喃喃道:「不行,要先洗個澡。」說完,直接跳進了陰冷的地下水,也不管附近有飄著那具食人魚的屍體。

    我雖然知道他們是怕被傳染,但對於巴達兩人如此誇張的舉動,卻還是覺得有些無法理解,下意識的說道:「桑澤還在裡面!」

    雖然這小子殺了人,但潛意識裡,我還是本著現代教育精神,覺得即便犯了法,咱們也不能丟下一條人命,接下來的事情,自由法律去主持公義,否則中國的警察叔叔就白養了,讓他們一直吃白飯,他們會覺得很不好意思的。

    我提醒瘦子,不能因為這個原因扔下桑澤不管,他如今裝備都被我們奪過來,留在黑漆漆的洞窟裡,完全被我們捆成了一個粽子,將他放在那裡,不是讓人家等死嗎?

    況且,他現在病情那麼重,說到底我還是一個醫生,雖然是看精神病的,但在中醫裡,醫生是不分科系的,醫德更是每一個大夫都應該遵守的,扔下一個病人,哪怕是傳染病病人……我還是角兒下不了手。

    更何況,大伯他們的消息,或許現在只有桑澤知道。

    我說完,瘦子直接道:「不用管他,咱們管不了。」說著,一把拽著我蹲下,道:「洗手洗臉,快點。」

    我見這兩人十分鄭重,便也跟著用冰冷的地下水洗了一番,片刻後,巴達爬上岸,唏噓道:「沒想到他病發的這麼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道:「桑澤還沒有死,咱們不能扔下他。」

    巴達嘆了口氣,似乎在回憶什麼,片刻後,他才道:「其實,桑澤之前說的沒錯,從小我們就排擠他,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爸爸臨死的那一幕,太恐怖了。」

    巴達大概對桑澤也心懷愧疚,一邊嘆氣,一邊講起了一件往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8 15:40
第六十七章 過去

     那是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桑澤家有家族性的遺傳病,這種病有很長得潛伏期,在沒有發病的時候,和正常人沒有兩樣,但一發病,病症就會蔓延很快,十多天內就會死人。

    巴達記得,那一年他才十二歲,桑澤的父親死於三十二歲,而桑澤的爺爺據村裡的老人說,死於三十死歲,總之,都很短命。

    桑澤他爸犯病的時候,先是渾身出痘子,那些痘子早上還沒有,晚上就蔓延了一身。到第二天,痘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破了水就開始膿化。

    納衣寨有醫生,也是中醫,融合了他們民族特有的巫醫,但兩種醫術一起施展,也制服不了這種疾病,敷草藥、內服,不管哪一種,都沒有辦法控制病情。

    桑澤他爸不是桑澤家第一個得病的人,村子裡在他爺爺那一輩,就曾經向外界求醫,那時候西醫早已經傳入中國,但西醫也沒辦法。

    直到桑澤他爸那一輩,三十歲左右,桑澤的父親也曾經出外求醫,一樣是直奔大醫院。納衣寨是公有制,不是太缺錢,寨子裡的人比較團結,因此發下話,去大醫院試,只要能治好這種遺傳傳染病,哪怕是要上百萬,寨子裡的人一起掙。

    桑澤他爸帶著桑澤去了北京,將情況告訴醫生,光是檢查就花了十多萬,但結果並不理想,沒有找到病症的原因,甚至當時還沒有發病,西醫根本監測不到,相反,醫生還說:「經常幹農活吧?身體棒著呢。」

    中醫、西醫都試遍了,沒人能治,甚至還說桑澤家沒有病。

    桑澤今年已經二十七,一直沒娶,一是知道自己有病,不願意耽誤寨子裡的姑娘,二是也沒姑娘敢嫁,平日裡關心是一回事,但涉及到終身幸福,誰也不敢馬虎。

    他爸犯病的第三天,身體就開始活生生的腐爛,不管用什麼藥也止不住,從他爸犯病開始,桑澤家就被隔離了,連桑澤也抱到了滿達家裡,不准見父親。

    寨子裡唯一的醫生每天去給桑澤的爸爸消毒,身上穿著的是從城裡買得防護服,就是正規養雞場穿的那種塑膠服,將全身都裹了起來,這種病平時接觸沒事,但上了痘就開始有很強的傳染性,由於寨子裡空房間很多,所以原本住桑澤家周圍的幾戶,全都挑了遠處的宅子,這樣一來,桑澤家周圍那一片,就如同一片無人的鬼宅。

    他爸是在十天後活生生爛死的,傷口的惡化沒有辦法止住,唯一被允許出入桑澤家的,便是全副武裝的寨醫。

    桑澤沒能見死去父親最後一眼,白天,他一直站在允許範圍內向自己家眺望,聽著從家裡傳出的痛苦呻吟,呻吟一開始很大,最後似乎慘叫的人已經沒力氣了,便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

    等桑澤父親死的那天,寨醫用了三個大麻袋,將屍體一層層套好,然後抗出來。

    寨子的空地裡已經架好了柴禾,那個大麻袋被放在堆砌的木台上,一把火就燒了。

    麻袋擱在木柴上時,不小心探出了半隻手,十二歲的巴達看的心驚肉跳,那隻手上,已經爛得能看見經骨了,那……那得多疼啊。

    巴達害怕,下意識的離旁邊痛哭的桑澤遠一些。

    屍體燒完之後還不算,為了防止傳染,桑澤家原先住得地方,也被一把火燒了,寨子裡空房多的是,寨裡人可憐桑澤,給他挑好房間,大人們送米送油,送柴送水,桑澤就這麼長大了。

    巴達說:「陳兄弟,不是我們心狠,那種病死的太痛苦了。」他指了指遠處的食人魚屍體,道:「我寧願被這玩意一口咬掉頭,也不要一點點活生生爛掉。」

    我聽完,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螻蟻尚且偷生,又何況是人。但一想到巴達所說的那種情況,我也有些害怕,但本著醫者父母心的精神,我還是道:「現在醫學發達,桑澤他爸已經是十年前的事兒了,現代社會,日新月異,十年間已經取得了很多醫學進展,咱們再往大醫院送一次。之前桑澤他爸去的時候沒犯病,這次是犯病的時候送過去,更好找病因。」

    巴達有些憂鬱,他雖然膽子大,但估計是童年陰影的力量太強大,他沒吭聲。

    我一邊可憐桑澤,一邊又想著大伯他們的情況,便去看瘦子,瘦子雖然說話不客氣,但為人沉穩睿智,算是我們三個人中的領頭羊。

    瘦子看了我一眼,皺著沒有沒吭聲。

    防水手電筒被擱置在一旁,電光直直照射到對面的石階處,我晃眼掠過那個平台,那平台上祭祀的女人,彷彿動了一下,驚的我脖子都發僵了,在一看,一切平靜,似乎只是我的幻覺。

    瘦子沉默了一會兒,做主道:「小陳說的對,桑澤這次犯了大錯,死不足惜,但你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就算要死,也得給他一個痛快。」

    我心裡驚了一下,聽瘦子這意思,難道是想把桑澤人道咔嚓了?

    那可不行!

    我可從來沒想過殺人這回事兒。

    瘦子大約看出來我的想法,搖頭道:「帶不出去,這種病傳染的非常厲害。他爺爺那一輩時,寨子裡的人往外送給,出去最快也要兩天,結果送他爺爺出山的那幾個寨民在路上就染病了,發哨像寨裡求救……」

    「後來呢?」我問道,心說,難道那批人都沒有救下來?

    瘦子道:「後來?聽說老一輩的人趕過去一看,很多人當時就哭了。送醫的隊伍被困在了深澗窟裡,那是進出寨必經的道理,所有人都躺在洞窟裡慘叫,每個人身上都爛了,他們爬不起來,在地上打滾,據說裡面還有些地癩子,黑漆漆的一條條,把他們身上都爬滿了……後來,救援的人趕走了地癩子,所有人都在慘叫一句話:快殺了我吧。」

    我忍不住嚥了嚥口水,只覺得渾身發涼,頓時感覺全身都不是滋味,先前我們跟桑澤相處了那麼久……會不會也已經……

    我總算知道巴達那誇張的舉動,看著那冰冷幽黑的地下水,我甚至也想進去洗一洗,哪怕再冷也顧不得了。

    瘦子嘆了口氣,道:「沒人再敢接近他們,最後滿達下令,用弓箭,全部射死了。從那之後的十多年都沒人敢進那個溶洞,後來都是走懸崖,用山鑿子往上爬,也就我們這一輩,三十年過去,才敢從溶洞通過。」我知道,瘦子口中所說的溶洞和山崖,估計就是我們當初曾經住了一晚的地方,一想到曾經有一群人在那片地方慘叫被射殺,我就覺得喉嚨發癢,如同吃了一隻蒼蠅一樣。

    瘦子說完,問我:「你還要救嗎?」

    說實話,我真的是猶豫了。但這種猶豫也僅僅片刻,我便點頭,道:「救!沒碰上也就算了,碰上了不管,這輩子良心也過不去。」

    巴達雖然不想管,但到底拗不過我們,最後三人一商量,便脫下一件衣服,將所有裸露的皮膚完全包了起來,只剩下鼻子。

    末了,我覺得不行,道:「鼻子也不安全,那些痘粉揮發在空氣中,就能通過呼吸道傳播,鼻子也要護起來。」

    巴達道:「鼻子護起來怎麼喘氣?」

    我道:「用水隔一隔,充其量呼吸困難一些,但不會窒息。」想了想,我覺得不保險,道:「用尿更好。」

    「尿?」巴達道,雖然看不見表情,但從聲音也可以聽出他很嫌棄。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8 15:40
第六十八章 消失

     我於是解釋道:"從傳統中醫角度解釋,童子尿可以消毒闢邪,從藥物學解釋,尿裡含有一種成分,可以提煉出一種名為'子秋石'的中藥材,也可以作解毒功用。"

    事實上,我也是個半吊子,只是聽大伯說過,在咱們傳統國醫的應用上,有很多藥材都比較奇特,甚至西醫認為是人不能服用的,但恰恰相反,那些不能服用的藥材,在經過中意各道程序處理後,就會產生奇特的作用,這個過程,又有很多講究,我也只是個半吊子,具體也說不上來。

    瘦子聽完,道:「保險起見,尿吧。」

    巴達苦著臉,說:「靠,我沒尿。」

    我覺得自己挺好心的,便道:「我有,借你點。」

    巴達嘴角抽了一下,道:「好,以後我會還給你的。」我們三人用帶了尿的布摀住鼻子,擰著裝備又開始往回走。

    很快便回到了之前那間墓室,然後,隨著防水手電筒的光芒照射出去,我們三人霎時目瞪口呆,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一陣尿騷味直往腦子裡沖,差點沒把我給熏死。

    巴達吼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剛才放水了?」他最後一句話問瘦子。

    瘦子的臉被裹在布下面,看不出什麼表情,但他眼睛盯著地面,顯然是在回憶什麼。

    此刻,原本綁著桑澤的地方,除了留下一堆繩子,便什麼也沒有。

    桑澤逃走了。

    但他是怎麼解開繩子的?

    我裡麼將目光移向石門,果不其然,那道石門,竟然已經開了一條縫。

    我登時覺得不對勁。之前我、巴達還有瘦子,我們三個人一起推也沒能搞定,桑澤一個人怎麼推開?

    瘦子眼光閃動了幾下,走到那堆繩子跟前,我們捏起斷繩仔細一看,發現繩子不是被掙脫的,而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割開的。

    巴達立刻道:「不可能,我們當時有搜身,他不可能還藏了武器。」

    我道:「怎麼不可能,難道他內褲你也搜了?」

    巴達怒道:「誰會把匕首藏在內褲裡!除非他想當太監。」

    瘦子罷了罷手,示意我和巴達不要瞎扯,他道:「是有人幫他把繩子割斷的。」

    我和巴達頓時止住話頭,有人?怎麼可能?到達這裡唯一的通道只有這一條,如果有人進來,我們不可能不碰頭。

    換句話來說,也不可能是有人事先躲在這裡,這個洞窟就這麼大,防水手電筒的現代光芒一圈掃下去,所有細節都一覽無餘,如果真有藏人的地方,桑澤當初也不會藏到那貔貅塑像後面,露出那麼大的破綻了。

    我晃著手電筒,心裡一陣疑惑……究竟是誰幹的?

    現在這個水洞裡,無外乎是這麼幾個人:鬼魂陳、失蹤的蝶彩、至於歧築,應該已經確認遇難,也就是說,多出來的那個人,只可能是鬼魂陳和蝶彩,但是……他們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不管是他們中的誰,在進來的時候,不可能饒過我們三個,難道說……這裡還有別的通道?我一想到這個問題,頓時心中一動,發現我們遺漏了一個地方,頭頂。

    我幾乎立刻就將手電筒照到了頭頂上,這個洞窟比較小,但高度卻很客觀,最古怪的是頭頂的洞壁凹凸不平,有些深深的凹了進去,根本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我越看越覺得懷疑,變慢慢轉換著方位,試圖看清頭頂各個地方的情況。

    巴達和瘦子明白過來,連忙也跟著查看,人多力量大,不多時,我們便在一個凹處發現了一個水洞。

    這個水洞不大不小,剛好能容一人穿過。

    看到這兒,我們三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最後巴達道:「可能是誰?」

    瘦子分析道:「應該不是陳兄弟,除非他也是個貪圖財寶的人,否則他沒有理由去開這扇石門。」不錯,鬼魂陳身手了得,試想一下,如同他當時通過這個洞口下到地上,看見桑澤後,那麼最有可能做的,應該是帶上桑澤往回走,來找我們匯合,而不是解開桑澤的繩子,推開那扇石門。

    瘦子說道這兒,眼神移到了我身上,聲音聽不出什麼波動:「陳兄弟,咱們三個也算是共患難一場,你們來咱們寨子裡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顯然,他在懷疑,我們也是為了寶藏而來。

    我忍不住苦笑,天知道,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寶藏,但真正的原因,又是不可能明說的,頓了頓,我只能道:「老哥,我根本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寶藏,真實原因,我沒辦法告訴你,但我對你明說,絕對不是想害你們。」

    瘦子眼神有些冷,看著我沒說話,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但我覺得,鬼魂陳是絕對不會打開這扇門的,哪怕裡面真的有寶藏。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大概是鬼魂陳給我的第一印象,他似乎很有勢力,出門還帶手下,應該不是一個缺錢的人,我總覺得,這個人對於錢,應該沒有太大的**。

    巴達想打破僵硬的氣氛,於是將我肩膀一摟,對瘦子道:「算了,誰還沒個小**的,沒準小陳是想來咱們寨追妹子,再說了,你看就他這慫樣,想幹壞事也沒那個本事。」

    我臉色頓時就黑了,我很慫嗎……

    瘦子聞言,看了巴達一眼,鼻尖哼了一下,道:「走吧。」他指了指那扇石門,示意往裡走。

    我總覺得事情透著一陣不對勁。

    救桑澤的,我很確信,應該不可能是鬼魂陳,但如果是蝶彩……他們有同樣的目標,這倒是有可能,只不過蝶彩一個女人,是怎麼與桑澤打開這扇石門的?

    這事兒疑點重重,但光是猜測,也無法想到答案,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快點找到桑澤,我大伯的下落,現在可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想到這兒,我甩開腦子裡的念頭,緊跟著瘦子後面,開始朝石門而去。

    石門開了一條縫,大約能容一個人側身而入,裡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什麼。

    瘦子拿著手電筒鑽進去,我和巴達緊隨其後,一進去,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塊石碑。

    石碑約有半人高,底下壓了只烏青的大龜,碑的兩角也有洛龜圖案,碑上刻了一些文字,文字是古體,我看不懂,只模模糊糊能猜出幾個,要是蝶彩在這兒,她應該能全部看懂。

    我問巴達和瘦子:「這上面寫了什麼?」

    巴達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

    瘦子半晌也搖了搖頭,道:「只讀懂了一些,這是一塊類似警告的石碑,上面寫了,不准外人進入,前方有機關。」

    我向前看去,只見石碑後面又是一道門,也是一道雙開的石門,此刻也露出了一條縫。

    巴達道:「機關怕什麼,已經有人先去闖了。」說到這兒,他搓了搓手,道:「既然已經進了寶山,不如也順道摸一把。」我忍不住無語,金錢的魅力,果然無人能抵擋,不過一想到前面是皇帝賞賜的珍寶,我也覺得心動,那些東西,隨便撿一樣出去賣,也比我那小藥鋪辛辛苦苦一兩年來的多。

    瘦子見我二人心動,冷冷的哼了一聲,但他也沒有什麼立場阻止,便不理會和我巴達,準備走進第二道石門,然而,就在這時,我們耳朵裡,突然傳來了一種沙沙沙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爬行。

    一聽到這聲音,我瞬間就覺得頭皮發麻了,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那長舌女人難道爬過來了?

    瘦子也驚了一下,手電筒在兩門之間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晃動,但什麼也沒有看到。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8 15:40
第六十九章 石龜

     聲音是從哪兒來的?

    我們三人立刻緊張起來,之前長舌女人留下的陰影,頓時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我問巴達,說我『哥』當時有沒有把那個長舌女人幹掉,巴達一邊留意周圍的動靜,一邊道:「沒有,那東西根本不是人,陳哥說是屍變形成的,打不死,後來被陳哥用飛刀給擋回去了,我們是趁著那空隙才逃跑的。

    瘦子噓了一聲,低喝道:「別說話!」

    他側耳傾聽一陣,目光突然盯著門外,隨後緩緩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往後退。

    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

    我們剛剛才從那裡進來,明明什麼也沒有看到,現在要進來的是什麼東西?

    大約是這段時間經歷的變故太多,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像力,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外面是那個長舌頭女人,她朝我們爬過來了。

    巴達膽子很大,但對鬼神比較忌諱,此刻竟然一個勁兒往後退,就差沒躲在我後面,我忍不住在心裡直罵他窩囊,心說靠別人不如靠自己,於是拔出竹刀緊緊捏在手裡,比了個防禦的姿勢。

    那種沙沙沙的爬動聲比較緩慢,但可以聽得出來,它目標十分堅定的在朝我們爬過來,而就在這時,巴達突然倒抽了一口涼氣,似乎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

    我下意識的側頭看他,巴達猛朝我遞眼色,眼睛似乎是盯著那塊石碑,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霎時間也愣住了。

    石碑下的那隻石龜,它的頭部,竟然慢慢動了起來。

    那隻龜的頭部,原本是朝下的,形似跪拜叩頭的姿勢,但它此刻,竟然抬起頭來,而且面朝我們三人,那張臉一抬起來,竟然是一張慘白的人臉!

    我腿一軟,差點沒跪下去,還好身後的瘦子在我胳膊肘上提了一把,這才沒出醜。

    我此刻直想仰天大叫:老天爺,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啊,怎麼長了一張人臉,尼瑪,忍者神龜嗎?

    這時,卻見那張慘白的人臉,逐漸拉長,似乎想像我們伸過來,這幕情景,怎麼看怎麼驚悚,但好在這張臉比較小,烏龜的頸部雖然可以伸長,但也有一定的限度,因此當它拉到最常時,便再也沒辦法靠過來了。

    由於距離的拉近,我這才看清那隻石龜的真面目。

    這是我才明白過來,這根本不是什麼石龜,而是一隻活著的烏龜。

    這只烏龜,長約半米,鬼殼已經變成了一種如同灰色石頭一般的顏色,被大石碑壓著,完全動彈不得。

    龜駝碑,有很久遠的歷史典故,但一般都是刻石龜,我沒想到,這塊碑下得龜,竟然是只真鬼。

    而且龜面上有白色的花紋,頭部足有小兒拳頭大,花紋如同人臉,這讓我想起了一種已經滅絕的龜品種——白石人麵龜。

    這是一種品種很古老的烏龜,只出現於古代文獻中,古人認為這種人麵龜是水鬼的化身,不吉利,因此逮住一隻,就要用石頭鎮起來。而事實上,這種人麵龜在生物學上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只不過至今沒有人真正見過,遂被定為滅絕類生物,滅絕原因是古人迷信思想造成的大規模捕殺。

    民間有句俗話,說王八不動活千年,龜類的壽命一般較長,但這只老龜居然千年不死,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即便它真有千年壽命,但餓了一千年,早就該餓死了。

    我們三人目瞪口呆,而這時,石門外的聲音畢竟,隨即,一個灰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我們眼中,我一看,頓時愣了。

    不是什麼長舌女人,進來的,又是一隻人麵龜。

    這只烏龜略小,但比起我們常見的烏龜,已經是塊頭相當大,它慢慢的朝石碑下的老龜爬去,緊接著,嘴裡吐出了一個東西,我一看,是一條手指大小的魚。

    那被壓著的老龜看見魚後,終於表示對我們沒興趣,開始低頭吃魚。

    我們三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覷……難道這就是老龜不死的原因?

    但即便這樣,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龜類雖然長命,但千年只不過是人們的誇張之說,只有某些品種的海龜才有千年的壽命,只不過由於自然界的捕食法則,真正能壽終正寢的千年龜也非常少見,因為它們大多被其它生物給獵食了。

    巴達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道:「你掐我一把,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不客氣,直接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疼得他嘶嘶直抽涼氣。

    片刻後,巴達突然道:「這烏龜可以活這麼久……你們說,跟那個不老石有沒有關係?」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我們身後的石門。

    我心裡也突的跳了一下,心說不會吧?

    我勒個去,這個世界太瘋狂了,難道我的世界觀又要被顛覆了嗎?

    「你不是說,那不老石只是能治病和保持容顏不變嗎?你可沒說還可以延年益壽啊?」我道。這活一千年……科學家們知道了,都要去撞牆啊,有木有!

    巴達嚥了嚥口水,道:「這些都是傳說,傳說或被誇大,或許失真,沒準真能延年益壽呢?」接著,他看著那兩隻吃東西的人麵龜,感嘆道:「你看它們多恩愛。」

    我道:「嗯愛個屁,沒見它們體型差很多嗎?沒準這已經是它重重重重重…………重孫輩的,這是在孝敬老人。」

    這事兒看來是虛驚一場,我揪著的心頓時落下來,忍不住反駁巴達的話。瘦子瞪了我們二人一眼,道:「別耽擱時間,是不是不老石在作怪,咱們去看一看便知道。」

    我心中一動,忍不住樂了,心說如果真有不老石這東西,取出來又何妨?這是造福大家的好事兒,不僅能治好桑澤的怪病,沒準連蝶彩妹子的事也能一起解決。

    想到此處,我心裡的計畫不由有些變動,原本我只是想找到桑澤,問出大伯他們的下落,現在看來,治標需治本,人要往前看,真要有不老石這種東西,就應該取出來為大眾謀福,再遵守納衣寨的規矩,純粹是迂腐。

    看來瘦子如今的想法也跟我差不多。

    我們三人便準備繼續向裡面走,臨走時,我回頭看了看那老龜,便道:「等一等。」

    巴達道:「磨磨唧唧做啥?」

    我道:「日行一善,為中福利彩票積累人品值。」一邊說,我變走到石碑上,準備將那石碑推到,巴達明白過來,也跟著幫忙。

    石碑雖然挺重,但我們兩個大男人,還是很快就搞定了,只不過奇怪的是,這老龜沒了束縛,卻並不走。

    我踢了它一下,它也不走,我心說:難不成這老龜被壓得癱瘓了?

    這時,巴達提醒我道:「是條件反射,這老龜已經認定自己這輩子都爬不了,所以你現在即使把石碑推翻了,它也不會爬的。」他看我的眼神,明顯再說我又白忙活了。

    我不信,道:「不要用人類的大腦去揣摩動物的思維。」倔勁兒一上來,我非得讓這老龜走路,便蹲下身,捏著它的兩支前掌,幫助它往前爬,戌時,那老龜竟然真的開始自己爬,一步步,慢慢朝著那隻小龜爬過去。

    我心裡頓時特別有成就感,心說:自己這不就拯救了一個滅絕物種嗎?

    誰知那老龜一挪開地方,原本被它壓著的地方,卻露出了一個一人寬的洞口。

    瘦子本來還嫌我和巴達耽誤時間,但他一看這洞口,不由也愣了,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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