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大國重工 作者:齊橙(已完成)

 
mk2258 2016-10-17 21:14: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21 846476
V123210 發表於 2017-9-29 20:18
第四百七十五章畫風變得太快

    「內田先生,我已經和王助理聯繫上了,他馬上就會帶他們公司的總工程師和財務部長一塊過來,我們可以草簽一個合作意向。然後去考察他們的生產條件,再決定正式協議的細節。」

    在會安市最高檔的賓館裡,郭培元笑吟吟地向內田悠以及另外兩名池谷製作所的技術人員通報導。他們幾個人是昨天晚上趕到會安來的,郭培元給王瑞東打了電話,約好今天過來簽約。

    「這個消息,你有沒有透露給海化設和其他幾家企業?」內田悠問道。

    郭培元笑道:「那是肯定的。現在他們都在等著內田先生與全福公司簽約的消息,一旦我們這邊簽約成功,他們就會聯合向重裝辦提出修改或者廢止工時定額標準的要求,我想,重裝辦的那些幹部臉色一定會是非常精彩的。」

    「不能親自看到他們的表情,實在是非常遺憾啊。」內田悠幸災樂禍地說道。

    「沒關係,內田先生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們回京城之後,可以專門去重裝辦拜訪一次,屆時你就能夠看到他們的表情了。」郭培元湊趣道。

    幾個人都哈哈地笑了起來,正在此時,房門被敲響了。郭培元向眾人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走到門邊,拉開了房門。

    房門外站著的,正是王瑞東。他的臉看起來似乎比郭培元上次見他的時候稍微胖了一點點,不過郭培元對此並沒有特別在意。在王瑞東的身邊,一左一右跟著兩條漢子,看起來孔武有力的樣子。郭培元想起王瑞東說要帶總工程師和財務部長過來,想必就是這倆人了,他心中暗笑,真不愧是鄉鎮企業,連總工程師看起來都像個打手似的。

    「王老弟,快請進來吧,內田先生已經等你很久了。」郭培元與王瑞東親熱地握了一下手,然後便把他和他的隨員一起讓進了屋子。

    內田悠住的這個房間頗為寬敞,坐下六七個人還不嫌擠。王瑞東在郭培元的引導下,與內田悠握了一下手,互致了問候,當然,他們之間的溝通只能通過郭培元做翻譯,王瑞東的一些粗魯話經過郭培元的過濾之後,傳到內田悠的耳朵裡就顯得文雅多了。

    「王先生,按照上次你和郭先生初步商定的報價標準,池谷製作所有意與貴公司進行深入的合作,聘請貴公司作為池谷製作所部分輔機設備的分包製造商,這件事有什麼變化沒有?」內田悠首先問道。

    王瑞東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嘛,沒什麼問題。不過,我有點事得先問一下郭哥。郭哥,咱們能不能到你房間去說說?」

    郭培元不明就裡,以為王瑞東是打算增加一點什麼條件,不便直接向內田悠說,要與他先溝通一下。他向內田悠嘰哩咕嚕說了幾句,內田悠點點頭,郭培元於是站起身來,對王瑞東說道:「那好吧,咱們先到我房間去說說。」

    兩個人離開內田悠的房間,王瑞東帶來的兩名隨從自然也不便呆下去,與他們倆一塊出了門,來到郭培元的房間裡。郭培元關上門,笑著對王瑞東問道:「王老弟,怎麼,有什麼變故嗎,為什麼要單獨跟我說?」

    王瑞東的心思卻似乎並不在業務上,他東張西望地在房間的桌上、床上亂瞧一氣,似乎在找什麼東西。郭培元有些詫異,問道:「王老弟,你看啥呢?」

    王瑞東道:「咦,你上次不是說要給我帶新雜誌的嗎?怎麼我沒看到。」

    郭培元好懸沒有被一口氣給憋死,你個熊孩子,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居然還要想這件事。可這畢竟是他答應過王瑞東的事,加上一會簽約還得哄著王瑞東,所以他也不便發作,只是用眼睛掃了一下另外兩個人,意思是提醒王瑞東要注意一點影響。

    王瑞東看出了郭培元的暗示,他不經意地揮揮手道:「他們倆都是跟我姐夫很多年的,非常可靠。」

    「可是,你的雜誌……」郭培元沒往下說,等著王瑞東自己領悟。王瑞東帶的這倆人歲數都有30多了,想必不是那種胡鬧的人。如果郭培元這個時候拿出小雜誌送給王瑞東,讓這倆下屬有何感想呢?

    王瑞東卻是毫不領情,大大咧咧地說道:「沒事,郭哥,你帶來了就給我吧,我怕等會又忘了。說實話,自從看完上次那一本,我再看什麼大眾電影的封面就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呃,好吧……」郭培元敗了,他真覺得自己所託非人,不過轉念一想,如果不是這樣一個腦子裡缺根筋的熊孩子,換個其他人,能有那麼好說話嗎?不管怎麼說,現在還是先把他穩住吧,等簽完約,自己就再也不跟這傢伙打交道了。

    想到此,郭培元走到衣櫃前,拉開門,把自己的行李箱提了出來,隨後便從行李箱裡拿出來好幾本雜誌,封面上都是有著不可描述的圖片的。王瑞東迫不及待地接過來,翻了幾下,然後遞到身邊的同伴手裡。那倆同伴接過雜誌看了幾頁,然後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人把臉一沉,大聲喊道:「郭培元,你運輸販賣h色雜誌,人贓俱在,現在被拘留了!」

    沒等郭培元回過味來,另外一人上前一步,早從兜裡掏出了手銬,咔擦一下就把郭培元給銬上了。

    「怎麼回事?王老弟,這是怎麼回事?」郭培元徹底懵圈了,這畫風變得太快啊,我們京城人怎麼就跟不上你們鄉下小地方的節奏了捏!

    先前那人說道:「郭培元,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根據會安群眾舉報,你販賣h色雜誌,毒害青少年,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了,你還有什麼說的?帶走! 」

    「什麼販賣h色雜誌?我到會安來,是帶日本人來和全福公司簽合同的。」郭培元掙紮著嚷道,接著又向王瑞東喊道:「王老弟,王總,你倒是向警察解釋一下啊!」

    王瑞東呵呵一笑,說道:「傻叉,我跟那幫日本人有什麼合同可簽的?國家都下發了工時定額標準,我憑什麼給日本人降價?除非他們照著重裝辦的工時來跟我談,否則從哪來的,再滾回哪去。」

    「可是,你上次不是這樣說的!」郭培元怒道。

    王瑞東笑道:「那是因為我看到你有h色雜誌,我要舉報你這個罪犯啊。上次沒有公安在場,我就算舉報了也沒人相信。這一回我帶著李隊長和張警官便衣過來查證,你還真就傻呵呵地上套了,怨誰?」

    「你是因為要舉報我販賣h色雜誌?」郭培元欲哭無淚,「這不可能啊,我把日本人都帶過來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少廢話了,帶走吧。」那倆便衣警察有些不耐煩了,推著郭培元就往外走。郭培元一邊反抗,一邊嚷道:「你們不能帶我走,那邊還有三位外賓等著我給他們安排呢!」

    「這事你就別管了。」一名警察說道。

    「對了,外賓想幹嘛就乾嘛去吧,你管不著了。」王瑞東得意地說道,隨手從字紙簍裡揀了張廢紙,團巴團巴便塞進了郭培元的嘴裡。

    一個警察詫異道:「王總,你塞他嘴乾什麼?」

    王瑞東道:「省得他在走廊裡喊,讓那幾個日本人聽見。」

    郭培元一聽更急了,他拚命地喊著「啊唔!啊唔!」,可惜嘴裡被塞了東西,叫也叫不出太大聲音,而賓館的門和牆隔音一向都是非常不錯的,這就意味著他再怎麼叫嚷,也無法讓關在屋裡等他的內田悠等人察覺到。

    兩名警察挾著郭培元出了門,果然沒有驚動內田悠等人,便直接下了樓,把郭培元塞進了警車。郭培元只覺得天昏地暗,他在心裡問候著阮福根的岳母和老婆,同時也預祝王瑞東將來生孩子沒有**。

    尼瑪的王瑞東,你太缺德了,你敢說你當初要那兩份雜誌就是為了向警察舉報嗎?咦,不對,剛才你在警察面前說你只拿了一本雜誌,合著你還瞞下了一本,你看我一會會不會向警察告發這件事,讓你雞飛蛋打!

    不提郭培元如何憤怒得感天動地,內田悠一行呆在自己的房間裡,足足等了一個小時,也沒見郭培元他們回來,心裡不禁起了疑心。內田悠出了房門,來到郭培元的房間門口,叩了叩門,屋裡卻沒有任何的回音。內田悠又加重了幾分力氣,屋裡還是一片靜寂。

    內田悠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背後升騰起來,他分明記得郭培元是與王瑞東到他自己房間去私聊某件事情的,可為什麼王瑞東一去不回,連郭培元都無影無蹤了。就算是他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別的地方談,至少郭培元也應當會向自己知會一聲吧?難道,這次會安之行是郭培元給自己安排的仙人跳?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這種奇異的失蹤呢?

    可是,玩仙人跳也總得有個目的吧?對方是圖財還是圖別的呢?內田悠下意識地伸手摀住自己的……

    「兩位,出了一點奇怪的事情,郭先生和王先生同時失蹤了,沒有留下任何音訊。我感覺,這其中可能有詐。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我建議我們馬上返回京城去!」

    內田悠回到屋裡,對自己的同伴們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9-30 17:26
大國重工 第四百七十六章走後門的行為

    郭培元的失蹤最終被證明並不是一個靈異事件。郭培元因傳播非法出版物被判拘留15天,並處以若干罰款。拘留期結束之後,他便灰溜溜地返回了京城。對於陰了自己一把的王瑞東,郭培元只能是蹲在牆角畫幾個小圈圈詛咒他,從未想過如何報復的問題。畢竟要論耍橫的能力,一個掮客是無法與一個鄉鎮企業家相比的。

    全福公司的事情最終上了報紙,由馮嘯辰請來的記者揮動生花妙筆,向讀者介紹了一個堅決執行國家意志、勇於拒絕外商利誘的優秀鄉鎮企業的形象。王瑞東在其中也扮演了一個足智多謀、引蛇出洞的有志青年的角色。為了避免刺激外商,全福公司的名字是被隱去的,只說是海東省某企業。阮福根對此並不介意,甚至是心懷感激的。因為這種表揚對於全福公司來說並不完全是好事,他的潛在客戶會從中讀出一些其他的味道,進而不敢與他合作。

    馬偉祥、鄧宗白等人也都看到了這篇報導,作為知情人,他們明白全福公司之所以「拒絕利誘」,只不過是懾於重裝辦的淫威而已。但知道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一隻煮熟的鴨子都能夠被重裝辦救活了,讓它回歸大自然,他們這些大國企還敢隨便玩什麼名堂嗎?

    內田悠也是從這些報導中才瞭解到了郭培元失蹤的真相,他沒等郭培元被放出來,便選擇了向重裝辦妥協,答應接受重裝辦的價格標準。其實,這個標準也是他們能夠承受得起的,中國人已經下了決心,他們再想從中找出破綻是很不容易的,與其如此,還有必要浪費時間嗎?

    最關鍵的是,重裝辦還向日商通報了一個消息,那就是有一家中國企業已經接受了荷蘭一家化肥設備企業的外包訂單。歐洲人對於價格不像日本人那樣敏感,在他們看來,中國人報出來的價格已經是良心價了,比歐洲自己的價格低了七成有餘,這樣的價格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歐洲企業同樣面臨著勞動力價格上升帶來的成本壓力,重裝辦派出的另一支遊說隊伍到歐洲去走了一圈,便帶回來了一批訂單。

    內田悠知道,僅僅是歐洲的加工訂單,並不足以消化掉中國所有的過剩製造能力,還是會有一部分企業處於開工不足的狀態,日方依然是有機會的。但有了歐洲的示範,中國方面的決心只會變得更大,日本企業實在是拖不起了。

    包括池谷製作所、秋間會社、森茂鐵工所在內的一干日本企業與重裝辦簽訂了設備分包協議,委託重裝辦組織中國企業為日方提供服務。除了設備製造之外,日方還提出希望中國派遣一些有經驗的工程人員參加日本海外項目的現場安裝和施工,對此重裝辦也欣然答應了。中國派遣的工人工資只有日本工人的1/3,能夠極大地降低日方的設備建設成本。對於中國方面來說,這簡直就是撿到了一個金元寶,因為即便是只相當於日本工人1/3的工資水平,也是國內現有工資水平的若干倍了。

    這就叫雙贏,這是乾貴武志代表日本化工設備協會與羅翔飛簽署合作協議時,羅翔飛所做的評價。對此,乾貴武志表示了高度的贊同。

    不過,在台下觀摩簽字儀式的人群中,至少有兩個人是不這樣認為的,一個是馮嘯辰,另一個則是內田悠。他們雖然所處的立場不同,對於這件事的看法卻有相似之處。

    所謂的雙贏,只是就眼下而言的。中國企業在這個過程中得到的並不只是分包業務的佣金,還有製造和安裝大型成套設備的經驗。日本企業的海外客戶也將見識到中國人的工作能力和工作作風,這相當於中國人藉著日本企業的平台為自己做了廣告。等中國自己的技術成熟,中國企業將可以甩開日本企業,單獨承攬業務。可以這樣說,日本企業是手把手地教會了中國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

    「他們遲早要輸的。」馮嘯辰在心裡冷冷地說道。

    「我們遲早要輸的。」內田悠無奈地嘆息著。

    是的,但凡有一點別的辦法,內田悠也不希望這樣去培養自己的競爭者。但是有什麼辦法呢?在海外競爭力日漸下降的同時,由於遊資的湧入,日本國內的房地產和股市不斷高漲,包括內田悠自己的老闆在內,許多實業界的大佬們都已經把精力轉向了虛擬經濟,根本無心關注實體經濟的興衰。請中國企業代工,就是他們放棄實體經濟的一個步驟。日本在實體經濟上的衰落已經是不可挽回的了。

    外包業務的事情已經進入了正軌,馮嘯辰也就不需要再去操心了。事實上,他也得花點時間操心一下自己的事情了。這天下課後,於蕊把他拉到一邊,向他透露了一個消息,頓時把他驚得目瞪口呆。

    「老么,我問你一件事。」於蕊表情嚴肅地說道。

    於蕊是戰略所84級研究生班的老二,她原本是體改委的一名處長,是帶職讀研的。平日裡,於蕊與大家的關係都不錯,還經常會從自己家裡帶一些好吃的東西來給謝克力、祁瑞倉等脫產的同學改善伙食,頗有一些大姐的樣子。馮嘯辰與於蕊的關係更是非常親近,平時說話都是挺隨便的。

    「於姐,什麼事情啊,怎麼這麼認真?」馮嘯辰嘻嘻笑著問道。

    於蕊沒有笑,她問道:「你對像是不是在工業大學讀研究生?」

    「是啊。」馮嘯辰答道。

    「她原來是不是一個電焊工,只有初中學歷?」

    「嗯,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

    「那麼我問你,她上研究生的事情,你有沒有幫忙?」

    「於姐,你這是什麼意思?」馮嘯辰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於蕊問得這樣細,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於蕊也沒打算賣關子,她說道:「我跟你說一件事,前兩天咱們社科院有位教授參加一個有不少領導同志參加的會議,在會上大家談起社會上的不正之風時,這位教授舉了一個例子。他說某部門的一位年輕副處長,拿國家的科研經費做交易,要求工業大學的一位教授招收他的女友攻讀研究生,而他的女友只有初中學歷,是一名工廠裡的電焊工……」

    「我靠,這不就是說我嗎?」馮嘯辰跳了起來,「這是誰呀,跟我有多大的仇?」

    「你能想得出來的。」於蕊說道,沒等馮嘯辰猜測,她便揭開了謎底:「這位教授就是高磊。」

    「高磊?」馮嘯辰倒抽了一口涼氣,「不會吧,他至於這麼卑鄙嗎?」

    早在組織藍調學術沙龍的時候,馮嘯辰就知道自己會得罪高磊這位時下的風雲人物。後來,在重裝辦組織的引進技術交流會上,高磊大放厥詞,馮嘯辰為了給重裝辦正名,直接與高磊發生了言語衝突。他想過,高磊肯定會記他的仇,並且有可能會在某些學術問題上向他發難。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高磊居然會如此下作,拿杜曉迪的事情來作為攻擊馮嘯辰的手段,這哪像是一個老師的所為。

    關於杜曉迪上研究生的事情,馮嘯辰的同學中間有不少人是知道的。像祁瑞倉、謝克力這些人,都曾到馮嘯辰家裡去做過客,也見過杜曉迪,並捎帶著知道了杜曉迪僅僅憑著初中畢業的水平,考取了蔡興泉的研究。對於這件事,馮嘯辰的同學都是抱著欣賞的心態,覺得杜曉迪很不簡單。

    高磊在社科院也帶研究生,估計他正是從自己的學生那裡聽說了這件事。再結合蔡興泉承接了重裝辦委託的科研項目,高磊自然地腦補出了一個利益交易的場景。他堅信,像杜曉迪這樣一個普通工人,是絕對不可能有能力考取工業大學的研究生的。唯一的原因,就是馮嘯辰以課題為條件,換取了蔡興泉答應接收杜曉迪讀研。

    類似於這樣的事情,在時下其實並不少見,高磊自己也曾幹過這種事,接收過關係戶介紹過來的學生。不過,高磊自忖自己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因為他招收的這些關係戶子弟,好歹也是有個本科文憑的,自己只是在考研的時候稍稍幫了一點忙。哪像馮嘯辰這樣吃相難看,居然能夠把一個初中生塞進研究生的隊伍。

    要說起來,其實高磊的猜測也不算完全離譜。杜曉迪的確是馮嘯辰介紹給蔡興泉,而且其中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蔡興泉承接了重裝辦的研究課題,杜曉迪正是以課題組實驗員的身份進入工業大學的。高磊沒有猜對的地方是,杜曉迪考研究生並不存在舞弊現象,通過在課題組期間惡補的功課,她已經具備了考上研究生的能力。

    通過走後門上研究生這種事情,屬於民不舉官不究的行為。大家都知道這種行為不合理,但很少有人會去檢舉或者質疑,他們充其量只是抱怨自己沒有關係,無法得到這種機會。高磊在有高層領導出席的會議上點出此事,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領導當即就表示了,要求有關部門對此事進行嚴查,形成材料上報。如果發現確有以權謀私的行為,要對當事人進行嚴厲處罰,還要對涉事的學生進行開除處理。」於蕊向馮嘯辰敘述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9-30 17:27
第四百七十七章 要注意小節

    馮嘯辰有一點想多了,高磊在領導面前告他的黑狀,實在算不上什麼處心積慮,他只是在大家討論一個話題的時候,隨便把這事拿出來當個例子,說過也就罷了,根本沒放在心上。`樂`文`小說`想想看,一個上仙看著一隻螻蟻不順眼,隨手將其拍死,這能算是什麼窮凶極惡嗎?在高磊眼裡,馮嘯辰、杜曉迪都是不入流的螻蟻,既然這些螻蟻爬到自己地盤上來噁心自己了,他當然不介意給對方一巴掌。

    這也算是報應不爽吧,馮嘯辰跑到海東去收拾王瑞東,也是這樣的心態,弄得人家一個身家過千萬的大老闆……的小舅子,都不得不在他面前挨打罰跪,這不也算是上仙欺負螻蟻的行為嗎?現在人家拍到他頭上來了,他又有何不服氣的呢?

    於蕊向馮嘯辰通風報信之後的第三天,羅翔飛打電話把馮嘯辰叫到了重裝辦,一見面便板起臉問道:「小馮,我問你一件事,你未婚妻,也就是杜曉迪,目前是在工業大學上研究生吧?在她考研究生的過程中,你有沒有做過什麼違反原則的事情?」

    馮嘯辰苦笑道:「羅主任,你不用繞彎子了,你說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向你詳細匯報一下吧。」

    「嗯,那你說說吧。」羅翔飛對於馮嘯辰事先知道此事並不覺得意外。高磊是在一次會議上談起這件事的,參會的人員不少,有些參會者回去之後也會向其他人提起,這個消息傳到馮嘯辰耳朵裡是很正常的。

    馮嘯辰於是從杜曉迪當年參加躍馬河特大橋搶修並得到蔡興泉的欣賞說起,講到自己向蔡興泉推薦杜曉迪擔任課題組的實驗員,杜曉迪在擔任實驗員期間努力補習功課,最終憑藉自己的實力考上了研究生。

    羅翔飛一邊聽一邊做著記錄,不時還向馮嘯辰確認一些關鍵的時間、地點、人物等等,比如幫杜曉迪補習功課的那些工業大學學生分別叫什麼名字,這些問題都是需要搞清楚的。

    聽完馮嘯辰的敘述,羅翔飛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是這樣一個過程,那麼的確不能算是以權謀私。小杜的電焊技術是得到過機械部認可的,在電焊工大比武中得過名次,還在日本接受過培訓,像這樣優秀的技工到科研團隊擔任實驗員,是合情合理的。她雖然原來只有初中學歷,但能夠自學成才,通過研究生考試入學,別人也就無法說長道短了。」

    「關於這些情況,組織上可以去進行調查,如果有虛假之處,我願意接受紀律處分。」馮嘯辰鄭重地表示道。

    羅翔飛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他說道:「其實,前天我已經安排規劃處的黃明和陳默到工業大學去調查過了,還查閱了小杜的入學考試試卷,她的考試成績是沒有問題的。關於小杜在課題組的表現,黃明他們也走訪了一些老師和學生,大家的評價也都是很高的。蔡教授和小杜因為是當事人,所以黃明和陳默沒有和他們直接接觸,也沒有向他們透露這件事。不過,既然你已經提前知道了,我估計至少小杜應當是知道此事了吧?」

    「是的,我已經向她說過了,不過主要是為了向她確認一下有關考試過程的情況。」馮嘯辰坦然地說道。

    馮嘯辰向杜曉迪說起此事的時候,杜曉迪先是驚愕,既而是憤怒,然後便有些擔心了。她的擔心中間,對自己的擔心只是一小部分,她更怕因為此事而連累了馮嘯辰和蔡興泉。她覺得,馮嘯辰和蔡興泉都是出於培養她的目的,而為她提供了幫助,如果因此而惹上麻煩,她會感到內疚的。

    馮嘯辰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說明自己沒做虧心事,自然也不用怕鬼叫門。杜曉迪考研的時候,英語課和政治課都是統考,不存在洩題的問題。專業課方面的確得到過蔡興泉的一些指點,但這是當下最普通不過的事情,如果因為這一點而對蔡興泉興師問罪,那麼全國就沒幾個碩士生導師能夠倖免了。

    其實,整個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一點,那就是杜曉迪到底有沒有才華。如果杜曉迪是可造之材,別說她是通過考試錄取的,哪怕就像馮嘯辰那樣直接被單位推薦去讀研,也沒有任何問題。反之,如果杜曉迪胸無點墨,完全是個廢物,那大家就得掰扯掰扯了,看看這個不學無術的人是如何通過這麼多的關卡成為研究生的。

    對於杜曉迪的才華,馮嘯辰心裡踏實得很,這也是他並不在意高磊誹謗的原因。

    羅翔飛一開始接到經委轉發下來的函,也是嚇了一跳。因為事情牽涉到重裝辦的幹部,而且與重裝辦此前的大化肥攻關項目有關,上級部門基於迴避原則,並沒有把調查工作交給重裝辦去做,只是讓重裝辦進行自查,準備接受調查組的質詢。

    羅翔飛沒有把此事告訴馮嘯辰,而是先派了兩個人去工業大學進行瞭解,以便掌握一手資料。待到黃明、陳默二人把瞭解的情況帶回來之後,羅翔飛也就放心了。他雖然並不知道馮嘯辰在這件事情裡與蔡興泉是否有什麼幕後交易,但至少杜曉迪在工業大學的表現是非常出色的,這就足夠堵住別人的嘴了。

    「這件事情,人事部、教委和經委將會組織一個聯合調查組,到工業大學去進行調查,也會到重裝辦來瞭解有關課題招標的情況。屆時,調查組有可能會找你、蔡教授和小杜談話,你要叮囑一下小杜,要積極配合調查,實事求是地回答問題,不能隱瞞,也不要有牴觸情緒。要相信組織,只要你們在這件事情裡面沒有做什麼違反原則的事情,組織上是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同志的。」羅翔飛道。

    馮嘯辰應道:「羅主任,你放心吧,我已經叮囑過曉迪了,她能夠心情愉快地接受調查。」

    羅翔飛道:「根據黃明他們瞭解回來的情況,我覺得這件事情上並沒有什麼不合規的地方,所以你不要有思想包袱。」

    馮嘯辰笑道:「羅主任,我一直都沒有思想包袱,輕鬆得很呢。」

    羅翔飛把臉一沉,說道:「你不要這樣嘻皮笑臉。這件事你雖然沒有違反原則,但畢竟是存在著公私不分的嫌疑。蔡教授的課題組承接的是重裝辦的課題,課題評審工作你是全程參加了的。而杜曉迪又是你的未婚妻,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不讓別人產生聯想?我們在做工作的時候一直強調迴避原則,你在這件事情上至少是沒有遵循迴避的原則,這不是錯誤嗎?」

    「可是,羅主任,古人還說舉賢不避親呢,杜曉迪技術好,年齡輕,正是蔡教授的課題組所需要的人才,我向蔡教授推薦她,也是出於工作需要。事實上,蔡教授認識曉迪比我還早,即使沒有我推薦,他也是有可能主動與曉迪聯繫的。」馮嘯辰不服氣地辯解道。

    他和羅翔飛嗆聲也已經很習慣了,如果他在這個時候說點什麼領導英明、屬下必然痛改前非之類的場面話,倒反而顯得生分了。

    羅翔飛輕嘆了口氣,說道:「小馮,你腦子靈活,專業基礎紮實,對工作兢兢業業,對國家忠誠,這都是你的優點。我個人,以及孟部長、張主任他們,對你都是寄予很高期望的,希望你能夠成為我們的接班人。但你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就是在私人問題上太不注意了,小杜的事情只是一個方面,你身為國家幹部,還在企業裡持股,這是非常犯忌諱的。

    雖然你的那幾家企業都是用你父母的名義持有的,但實際情況如何,領導們都是非常清楚的。你現在只是一個普通幹部,這樣的小節倒也無妨。如果你未來要更進一步,走上領導崗位,這個問題就是你的硬傷了。

    小杜上研究生的事情,我是能夠理解的,而且也非常支持。她的學歷更高一些,對你的幫助也會更大。但你辦的那些企業,未來對你就是拖累了,你就不能真正地把這些企業丟開,全力以赴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來嗎?」

    這番話,羅翔飛其實已經憋了很久了,藉著杜曉迪的這件事情,他索性向馮嘯辰攤牌了。關於辰宇公司的真實股權構成,以及控制權的分配,羅翔飛並不是特別清楚,但他知道馮嘯辰在其中肯定是佔了相當比例的。他一方面覺得自己無法去幹預馮嘯辰的選擇,畢竟機關裡沒法給馮嘯辰發更高的工資,而時下的年輕人誰又能守得住清貧呢?但另一方面,他對馮嘯辰有著過高的期望,他又知道公司的事情肯定是會影響馮嘯辰的發展的,所以不得不出言相勸。

    但要讓馮嘯辰如何去選擇呢?羅翔飛自己也沒有主意。辰宇公司旗下有酒樓、軸承公司、工程機械公司、信息諮詢公司等一大攤業務,再發展幾年,馮嘯辰成為一個千萬富翁也不在話下。要讓馮嘯辰放棄成為千萬富翁的機會,守著機關裡這六七十塊錢的工資為國家兢兢業業地工作,羅翔飛覺得自己真有點說不出口。
V123210 發表於 2017-9-30 20:25
第四百七十八章 國家裝備工業集團公司

    羅翔飛有一點想錯了,馮嘯辰現在根本不是有可能成為千萬富翁,而是已經成為千萬富翁了,他近期的小目標是先賺一個億。馮嘯辰當然不會把這些事情全都告訴羅翔飛,否則未免太給自己拉仇恨了。

    對於羅翔飛的規勸,馮嘯辰的態度用一句後世的話說就是「十動然拒」。前一世的馮嘯辰只是一名單純的機關幹部,並沒有自己去辦企業,甚至連股票都不曾買過。這一世,馮嘯辰也是陰差陽錯,先與陳抒涵合開了春天酒樓,隨後又辦了辰宇軸承公司。在做這些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自己未來在仕途上會有更大的發展,待到發現領導們都挺器重自己,而自己在這個時代也的確表現出了過人的能力,完全具有進一步發展的潛質,再想與那些產業劃清界限,已經不那麼容易了。

    從主觀上說,馮嘯辰也覺得自己應當擁有一些企業,而且這些企業還應當有一定的規模,能夠在經濟領域裡呼風喚雨。他有這樣的想法,並非出自於對財富的慾望,而是他從兩世的經歷中深深體會到,有一些自己能夠掌控的資源,對於實現自己的想法是非常重要的。

    在前一世,馮嘯辰曾經許多次遭遇過工作上的困境,一些很好的想法因為各方面的掣肘而無法實施,有些有前途的項目因為經費平衡的需要而無法獲得投入,有時他不得不四處化緣,用自己在行業裡積累下來的人脈去動員一些大企業幫忙,那種感覺也是非常憋屈的。每逢這種時候,馮嘯辰就會幻想,如果自己是個億萬富翁,那就可以拿出自己的錢砸進去,即便是賠了也無所謂。

    到了這一世,他做的依然是行業協調的工作,同時手上已經擁有了幾家企業。東翔機械廠面臨經營困難的時候,他能夠直接給東翔廠一份耐磨部件加工的合同;韓江月承包新液壓的時候,他又提供了2000套液壓件的訂單;還有就是上次重裝辦組織的技術交流會,在其中發揮重要作用的,也是他麾下的辰宇商業信息公司。

    正因為有了這些企業,他才能夠擁有比其他同事更多的手段,而不至於出現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窘況。

    在嘗到了這些甜頭之後,再讓馮嘯辰徹底放棄自己的產業,怎麼可能呢?

    「羅主任,我不否認這些企業與我有關。事實上,這些企業能夠做得很成功,也是因為我提供的指導。不過,我並不認為這些企業是我的拖累,相反,我能夠讓這些企業成為我的助力。最起碼,在與阮福根這樣的私營企業家打交道的時候,羅主任是完全可以不用擔心我被他收買的,因為我比他有錢。」

    馮嘯辰說到這裡的時候,露出了一個得意與自嘲混合的笑容。

    羅翔飛愕了一下,隨即也無奈地笑了。他不得不承認,馮嘯辰的話雖然算是歪理,但歪理也是理。的確,在重裝辦所有的幹部中間,羅翔飛是最放心馮嘯辰的,知道他不會被鄉鎮企業或者外商用金錢收買,因為他的身家決定了別人出不起收買他的價錢。東翔機械廠那件事,羅翔飛也知道,馮嘯辰能夠用自己控制的企業來幫助一家軍工企業脫困,這件事的性質無論如何也是正面的,他能說馮嘯辰擁有辰宇工程機械公司是一件壞事嗎?

    「可是,機關是有機關的規矩的。你如果繼續與這些企業保持密切的關係,那麼在幹部任用等方面,領導就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了,這將影響到你的發展。」羅翔飛說道。

    馮嘯辰道:「羅主任,你說的情況我明白。我這兩年在社科院讀書,也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未來的發展問題。我覺得,我似乎並不適合在部委機關裡工作,無論是我與那些企業的瓜葛,還是我本人的性格,都決定了我是無法接受機關的束縛的。」

    「你打算下海?」羅翔飛驚問道。他心裡覺得好生惋惜,這樣一個人才,如果下海去辦企業,對於他個人的發展也許是更好的,但對於國家來說,尤其是對於國家的裝備工業發展來說,那就是一個莫大的損失了。

    馮嘯辰微微一笑,說道:「就我本人的打算來說,我希望能夠留在體制內。不過,機關對於我來說是不適合的,我想去一家大型企業,最好是承擔行業管理職能的企業。如果沒有這樣的機會,那麼,下海可能也是一種選擇。不過,對於我個人來說,我還是希望能夠為國家的裝備工業貢獻一些力量。」

    「到企業去?」羅翔飛想了想,眼睛逐漸地亮起來了。

    自從國家做出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之後,許多職能部委都開展了政企分開的改革,將原來的管理職能劃歸到下屬的工業總公司,部委只保留一些行政管理職能。根據高層傳來的信息,未來一些部委可能會直接撤銷,行業管理將完全由總公司負責。

    這些全國性的總公司與職能部委相比,管理模式有了很大的變化。因為公司的性質是企業,所以在管理方面的靈活性更大,不必受到行政機關的各種規章約束。像馮嘯辰這樣的情況,放在部委裡顯得非常另類,但如果是在公司裡,就無傷大雅了。許多公司都非常需要鋒芒畢露的人才,而這種性格在機關裡就近乎是作死了。

    「你這個想法,倒也可行。」

    羅翔飛在想通了這些道理之後,心情也放鬆下來了。的確,讓馮嘯辰到企業去,更能夠發揮他擅長「折騰」的能力。這兩年,通過行政手段來協調裝備建設已經越來越難了,企業擁有了更多的自主權,重裝辦這樣一個協調機構對這些企業缺乏有效的約束。經委的高層也在思考如何轉變管理思維,更多地使用經濟手段而非行政手段去達到管理目標,這就是各類總公司扮演的角色了。

    「不瞞羅主任,我在參加一些會議的時候,也和幾家總公司的同志接觸過。包括機械工業總公司、石油化工總公司、電力總公司等等,他們對我倒是有些興趣,只是我還沒有想好具體去哪邊。」馮嘯辰不好意思地坦白道。

    羅翔飛問道:「機械裝備、化工設備、電力設備,你更喜歡哪個領域呢?」

    馮嘯辰道:「我原來在重裝辦,所有這些行業都接觸過,也都挺喜歡的,現在必須在這些領域中選擇一個,放棄其他的領域,我實在有些割捨不下啊。」

    「哈哈,你還挺貪心的。」羅翔飛笑道,「要不,我們成立一個裝備工業集團公司,把這些總公司的業務都覆蓋進來,讓你到集團公司當總經理,是不是就遂你的意了?」

    「那感情好!」馮嘯辰應道,「不過,總經理我可沒資格,這位位置怎麼也得是羅主任您的。我在羅主任手下打打雜就好了。」

    「此言當真?」羅翔飛問道。

    「當然當真。」馮嘯辰道,說完,他愣了一下,反問道:「羅主任,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羅翔飛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現在還不能說是真假。其實,經委的確考慮過這個方案,準備掛兩塊牌子,一塊依然是現在是重裝辦,作為行政管理部門,另一塊就是我剛才說的國家裝備工業集團公司,負責具體業務,實行企業化管理。你如果想到企業工作,這家公司幾乎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呢。」

    「居然有這樣的打算?」馮嘯辰驚愕了。在他的記憶中,後世國家並沒有這樣一家公司,有一些冠以裝備工業公司的企業,前面還有一個限定詞,比如機械工業裝備公司、兵器工業裝備公司等等。而羅翔飛現在說的,是一家跨行業的裝備公司,按照目前重裝辦的業務範圍,這家公司至少會覆蓋包括礦山機械、化工裝備、電力裝備、交通裝備、冶金裝備等若干個領域,羅翔飛說這是為馮嘯辰量身定做的,並不算誇張。

    「這一次咱們與日本化工設備協會簽訂設備分包協議,過程一波三折,最後能夠達到一個圓滿的結果,也是有許多偶然性的。我和張主任探討過,他也認為以後不能總是這樣被動,應當有一些主動的作為。

    試想一下,如果國家規定涉及到裝備製造業的涉外分包業務,只能由裝備工業集團公司與外商簽約,其他企業沒有簽約權,那麼全福公司這樣的事情,還可能發生嗎?我們還有必要去給各家企業下死命令嗎?

    到時候,我們是唯一有資格簽約的主體,我們就可以控制價格。等我們簽完合同之後,再與各家企業簽署轉包合同,各家企業還能有什麼可說的?這就是我們一直提倡的用經濟手段管理經濟的思路。」

    羅翔飛侃侃而談道。

    「這麼說,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馮嘯辰真覺得今天這一趟有了意外收穫了。如果經委真的組建起這樣一家跨行業的公司,那他還有必要糾結於其他公司的邀請嗎?這就是他理想中的去處啊。

    「呵呵,這件事現在還在醞釀,最終還需要由上級領導批准。再說,你不是還有一年才畢業嗎?等你畢業的時候,這件事應當也就塵埃落定了吧?」羅翔飛笑呵呵地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 11:04
第四百七十九章考試不一定是有效的

    就在羅翔飛與馮嘯辰暢談未來設想的時候,在社科院的一間辦公室裡,來自於人事部和教委的兩名工作人員也正在向高磊通報聯合調查組在工業大學和重裝辦調查的結果。

    「高教授,您在會議上談到重裝辦某幹部以權謀私的問題之後,領導高度重視,責成我們幾單位組成了聯合調查組,對此事進行調查。根據我們的瞭解,未婚妻在工業大學讀研究生的重裝辦幹部只有一人,名叫馮嘯辰,是重裝辦綜合處原副處長,目前在社科院戰略所攻讀碩士研究生。他的未婚妻名叫杜曉迪,原為松江省通原鍋爐廠電焊工,初中學歷,目前為工業大學材料系蔡興泉教授的研究生,符合您所談的情況。」

    人事部一位名叫岑建威的副處長說道。

    「嗯,可能是他吧。」高磊裝出不經意的樣子回答道。

    「針對您所舉報的線索,我們瞭解了蔡興泉教授承接重裝辦課題的過程,以及杜曉迪同志到蔡興泉教授的課題組擔任實驗員,後來又考取蔡教授研究生的過程。在蔡教授承接課題的過程中,審批工作是由重裝辦規劃處處長吳仕燦負責的,馮嘯辰同志參與了這個過程,但並非主要負責人。我們調閱了答辯記錄,沒有發現違規行為。蔡教授是國內知名的電焊專家,由他承擔這項電焊工藝研究課題,是比較妥當的。」

    「嗯,這方面我想可能是不存在問題的。」

    「關於聘請杜曉迪同志擔任課題組實驗員的問題,蔡教授表示,這是馮嘯辰同志向他做的推薦,這一點與您所提供的情況比較吻合。但蔡教授同時也表示,他與杜曉迪同志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認識,那是在松江省躍馬河特大橋搶修的時候,蔡教授是現場的技術顧問,杜曉迪同志則是通原鍋爐廠派出的 修人員。蔡教授稱,在那一次的搶修工作中,杜曉迪同志的表現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這也是他願意接收杜曉迪同志進入課題組工作的主要原因。」

    「有這樣的情況?」高磊一愣,這是他並不掌握的信息,他想了想,問道:「關於這一點,有其他的旁證嗎?」

    「有的。」岑建威道,「我們向鐵道部進行了求證,鐵道部方面調閱了當年的搶修記錄,確認杜曉迪同志參與了那次搶修工作。」

    「也就是說,至少事情是能夠對得上的,至於蔡教授是不是在那一次就認識了小杜同志,就不一定了?」高磊意味深長地評論道。在他看來,參與一次橋樑搶修的人多得很,這個杜曉迪當年也就是一個學徒工吧,能給一個教授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估計這個說法也就是馮嘯辰與蔡興泉商量出來的託詞而已。

    誰料想,岑建威微微一笑,說道:「這一點是可以確認的。杜曉迪同志是那次搶修的主要參與人員,橋樑斷裂部的仰焊全部是由杜曉迪同志完成的,這主要是因為她是女同志,身材比較瘦小,能夠鑽進狹窄的橋樑結構內部進行操作。同時,她的技術在現場的電焊工裡是名列前茅的。鐵道部方面通過電話詢問了幾位參與那次搶修的同志,他們都證明,當時蔡教授對杜曉迪同志評價非常高,還開玩笑說要認杜曉迪做自己的乾女兒。」

    「呃……是嗎?原來還有這樣的一段佳話呢,呵呵,呵呵。」高磊的臉一下子就脹紅了,人家都已經到了要認乾女兒的份上了,你還說人家不一定認識,這不是胡扯嗎?如果他不是平時總端著磚家範兒,出現這樣的訛誤倒也無妨。但作為一位以國師自居的大號磚家,這樣憑著臆斷去詆毀別人,就顯得有些下作了。

    岑建威臉上帶著微笑,看著高磊裝逼。他剛才是故意把一句話拆成兩段說的,目的就是為了打一打高磊的臉。尼瑪呀,我們去調查的時候,人家蔡興泉對杜曉迪讚不絕口,課題組的其他老師也都說杜曉迪技術又好,人又聰明,而且尊重老師、團結同學,簡直是人見人愛,你這樣造人家小姑娘的謠,不覺得理虧嗎?

    還有,你丫的動動嘴,我們又是跑工業大學,又是聯繫鐵道部,讓人家把陳年的檔案都翻出來做證明,現在事情水落石出了,不搧你兩個耳光,我們怎麼能夠出這口惡氣?

    心裡這樣想,他卻是不敢說出來的。高磊是能夠上達天聽的人,這不是他這個小小的副處長能夠得罪得起的。他繼續說道:「關於杜曉迪同志考研究生的過程,我們也查閱了她的考試卷,確認她的考試成績是合格的,達到了錄取分數線,在錄取過程中並不存在違規行為。」

    「可是,聽說她只有初中學歷?」高磊問道。

    「是的,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她此前只有初中學歷。」岑建威道。

    「初中學歷就能夠考研究生了?工業大學的考試卷,就這麼容易嗎?」

    「我們瞭解過了,杜曉迪同志在課題組工作期間,一直在利用業餘時間補習功課。課題組的好幾位老師和一些研究生都給她補過課,他們反映杜曉迪同志雖然原來的基礎比較差,但進步很快。」

    「進步再快,僅僅一年多時間就達到研究生錄取的要求,這是不是太躍進了?」

    「那依高教授的看法,是不是認為工業大學在研究生錄取中存在舞弊行為呢?」來自於教委的副處長藺思源略帶不悅地問道。

    高磊搖搖頭,道:「工業大學方面,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但具體到蔡教授這邊,就不一定了。當然了,我也不是說蔡教授在這個問題上犯了什麼錯誤,在研究生考試之前,向自己比較中意的考生指點一下考試範圍,這在很多學校都是默認允許的。蔡教授如果這樣做,也不能算是什麼特別不合適的行為。」

    「您是說,蔡教授向杜曉迪透露了考試範圍?」藺思源逼問道。高磊的暗示其實已經說得很明顯了,但藺思源還是需要讓他直接地說出來。你要舉報不良行為,就別跟我玩什麼暗示,到時候我們查過了,你又說你根本不是這個意思,這不是蹓著我們玩嗎?

    在藺思源心裡,其實也是同意高磊的判斷的。的確,給自己中意的考生提前劃範圍,在時下的研究生招生中是很普遍的事情,校方對此也是贊同的。此時的研究生招生有點像後世說的自主招生,只要導師對你滿意,分數什麼的只是浮雲。為了應付一下考試,許多導師都會提前給學生透露一點信息,讓學生考得好一點,這樣招生的時候障礙就少一點了。

    導師招收研究生是給自己幹活的,研究生未來要繼承自己的衣缽,所以導師並不會放鬆對研究生質量的要求,會提前對考生進行面試,選擇那些有潛力的學生招收進來。

    當然,這種方式也給拉關係走後門創造了條件,隨著研究生導師數量的增長,導師隊伍裡的臭蟲越來越多,再維持這種自主招生的方式就不合理了。所以到新世紀之後,研究生招生的客觀性就逐漸提高了,導師在招生中的作用越來越小,這就是後話了。

    雖然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但導師漏題這種事,畢竟只是潛規則,是不能拿出來公開說的。如果高磊直接舉報蔡興泉在研究生考試中向考生漏題,而調查結果又能夠予以證實,那麼一旦把這一點寫入調查報告,對於蔡興泉和杜曉迪都是非常致命的。高磊本人也是當研究生導師的,屬於圈裡人,也是懂得這種潛規則的。他出面來舉報這種事情,相當於砸同行的鍋,這是為圈裡人所不恥的。

    藺思源要求高磊把他的意思明確表示出來,也就是要坐實高磊的舉報行為,讓大家知道這廝居然幹得出這樣天怒人怨的事。

    高磊可不傻,他哪能把話說得這樣明白。他說道:「我的看法是這樣的,考試只是選拔人才的一個環節,這個環節是有可能出錯的。比如說吧,一個考生可能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才華,但考試的時候恰好遇到自己熟悉的題目,考出了一個好成績,因此而被錄取了。這種事情,藺處長在教委工作,想必也見過不少吧?」

    藺思源道:「這種情況當然是有的,考試是有許多偶然性的,沒有人能夠保證考試中不出任何差錯。」

    「這就對了。」高磊道,「所以,追究考試過程是不是合規,既不可能,也無必要。如果有人要在招生過程中做弊,他們完全可以把考試的環節做得天衣無縫。」

    「那照高教授的意思,我們該怎麼做呢?」藺思源沒好氣地問道。高磊這話,就是莫須有的邏輯了。我說考卷是沒問題的,你說這是人家做得天衣無縫,這還能怎麼辦?

    「岑處長和藺處長在這件事情上辛苦了,對於你們的調查工作,我是沒有什麼意見的。不過,我只是從一個教育工作者的角度,提一點小小的意見。我覺得,既然研究生考試不一定能夠反映學生的真實水平,我們能不能在學生入學之後再進行一些其他的水平測試呢?尤其是對於存在一些爭議的學生。」

    高磊帶著溫和的笑容,向岑建威和藺思源提出了要求。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 12:57
第四百八十章那就測試一下水平吧

    這得有多大的仇啊!

    聽到高磊的建議,岑建威和藺思源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心裡發出了一聲感慨。

    課題招標沒問題,杜曉迪進課題組沒問題,研究生招生沒問題,所有這些都已經有結論了,高磊還在不依不饒,非要追究杜曉迪到底有沒有水平,這就是不死不休的意思了。如果不是有著刻骨的仇恨,何至於此呢?

    那麼,高磊到底是對誰有仇,是對蔡興泉,還是馮嘯辰,亦或是杜曉迪,岑建威他們就猜不透了。以他們到目前為止對這件事的瞭解,實在看不出這幾個人與高磊有什麼交集,以至於讓高磊不惜撒潑打滾非要整死他們不可。

    的確,如果調查結果真的對蔡興泉他們不利,那麼就不是一個簡單的罰酒三杯的問題,而是他們幾乎無法承受的結果。蔡興泉會因為學術不端而失去目前的學術地位;杜曉迪會被清退,一名研究生和一名電焊工的身份差距有多大,這是不言而喻的;至於馮嘯辰,仕途恐怕也就到此為止了,一個才25歲的副處長,而且即將擁有碩士學位,其前途有多麼遠大簡直難以想像,而這個前途將因此事而被斷送。

    這個仇怨,足夠讓馮嘯辰拿著砍刀追殺高磊兩千里了。

    高磊其實也是騎虎難下了。他最早在會議上揭發此事的時候,並沒有想得太多,只是出於對馮嘯辰的厭惡,想給他添點堵,至於因此而會如何耽誤一干人的前途,他根本就沒有想過。等到事情發酵起來,上級領導發了話,幾部委組成聯合調查組,高磊才覺得自己玩得有些過火了,心裡也有些後悔,但已經無法挽回。如果在這個時候說自己只是道聽途說,不必當真,那就有欺君之嫌了,上級領導會如何看他呢?

    幾部委的聯合調查結果出來之後,高磊陷入了難堪。到了這個時候,他又顧不上去憐憫馮嘯辰等人了,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是否會在領導心目中落一個言語輕率的印象,甚至有可能被認為是心胸狹窄,肆意誹謗他人。情急無奈之下,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要求調查組去調查杜曉迪的實際能力。一旦調查證明杜曉迪實際上達不到一名研究生的水平,那麼就說明他的舉報不是空穴來風,他就能夠翻盤了。

    可這樣一來,他就真的把蔡興泉、馮嘯辰、杜曉迪等等都推到坑裡去了,尤其是蔡興泉、杜曉迪二人,可謂是受了無妄之災。

    在坑人與坑己之間,高磊當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上天賜予他這麼高的智商,他憑什麼要比別人先入地獄呢?

    「高教授,這樣做……沒什麼必要吧?」岑建威委婉地說道,「水平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客觀標準。杜曉迪同志也許專業基礎稍微差一些,但實踐能力是可以保證的,我想,蔡教授也是看中了她的這個長處,才招收她作為研究生的。」

    這其實就是給高磊台階了。你說得對,杜曉迪的專業水平不行,可能是作弊才考上的,所以你的舉報並不算是誣告。但杜曉迪的實踐經驗還行,所以上研究生也不算違規,馮嘯辰和蔡興泉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什麼明顯的過錯。這樣大家各退一步,只要商量好一個口徑,在領導那裡就能夠交代了,何樂而不為呢?其實領導對這件事也不見得有多重視,你高磊不吭聲了,領導還能揪著不放?

    岑建威這樣想,高磊可不能接受。他是把麵子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人,豈能容忍這種模棱兩可的結果?他淡淡地笑道:「哈哈,我其實也就是一個建議,岑處長如果覺得為難,完全不必勉強,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各個學校裡,像這種通過關係招收進來的研究生,並不稀罕,這也就是咱們國家的社會風氣吧。」

    尼瑪,你這是建議嗎?你這分明就是威脅好不好!

    岑建威和藺思源都怒了。

    高磊說岑建威覺得為難,這不分明就是說他想拉偏手嗎?至於說什麼社會風氣如此,這就是紅果果地指著教委的鼻子發難,藺思源如果能夠接受,以後可就落下話柄了。他這樣回去,恐怕主任也得找他的麻煩了。

    「既然高教授這樣說,那我們就照高教授說的辦。」岑建威下了決心。你不是要查嗎,那就查到底吧。真的查出杜曉迪水平不行,那也是蔡興泉的鍋,自己犯不著替他背。而如果查到杜曉迪其實是有真水平的,那麼,哼哼,你高教授自己放出來的硫化氫,就留著自己聞好了。

    「這樣吧,我們回去以後,會請機械部給我們推薦兩名電焊方面的專家,到工業大學對杜曉迪同志進行一次公開的水平考核。杜曉迪同志是否能夠達到在讀研究生的水平,以專家的評判為準,高教授覺得如何?」岑建威冷冷地說道。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懶得跟高磊客氣了。

    「我覺得是可以的。」高磊應道。

    「另外,我們想請高教授親自參加考核過程,以監督過程的公平性,還請高教授不要拒絕。」藺思源也補了一刀。

    「這個……恐怕就不必要了吧。」高磊支吾道,「我是搞經濟學的,對於電焊是一竅不通啊,我去參加恐怕沒什麼必要。」

    藺思源搖頭道:「不不不,高教授,您的參加非常重要。蔡教授是電焊領域裡有名的專家,我們請來的專家和蔡教授肯定是互相認識的,以後難免會有人說這次考核存在著作弊的嫌疑。只有請高教授親自去監督,才能避免這樣的猜測。高教授德高望重,剛直不阿,這一點連領導都是知道的。」

    「這個……恐怕真的沒必要,我對你們的工作是非常相信的。」

    「不不不,高教授,我們能力有限,以至於全國各學校招收了很多關係戶,甚至連社會風氣都是因為我們而敗壞的,我們非常需要像高教授這樣的學者來指導我們的工作。 」

    「藺處長言重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呃,我最近比較忙,馬上要去南方開一個會,還有……」

    「沒關係的,我們可以等,啥時候高教授時間合適,我們就啥時候安排,您看如何?」

    「我真的不行……」

    「教授怎麼能說不行呢?您定個時間吧,我們來安排。」

    「要不……時間就隨便吧。」

    「教授怎麼能隨便呢……」

    「……」高磊連哭的心都有了,這趟車不是去幼兒園的,我要下車!

    岑建威和藺思源也是紅了眼了,說話句句帶刺。來之前,他們多少還帶著一些對高磊的敬畏之心,敬的成分是源於高磊的學術地位,畏的成分則來自於高磊的社會地位,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們兩個副處級的幹部都不便與高磊發生衝突。但話說到這個程度,兩個人就都不在乎了,高磊的表現已經達不到一個學者應有的節操,而他慌不擇言的時候,又把兩個人所在的部委給結結實實地得罪了,兩人已經不再需要擔心領導的怪罪。

    以藺思源來說,高磊說各個學校都有通過關係招來的研究生,這就是在指責教委了。藺思源這個時候無論如何懟高磊,他的領導都是會給他撐腰的。一旦有部級領導撐腰,高磊的那點社會地位就不夠看了,這就是藺思源敢於嗆他的底氣。

    最終,高磊只能屈服了。他如果堅持不答應參加這次考核,那麼岑建威他們就會取消考核,同時在調查報告中說明前後經過,屆時所有看到這份報告的人,都會對高磊心生鄙視。

    想想看,你舉報在先,人家辛辛苦苦做了調查,你不相信,還說人家作弊,又提出要單獨考核。好吧,人家答應了進行考核,叫你去現場監督,你又死活不去,這不就是耍流氓嗎?

    當天晚上,蔡興泉便接到了一位老朋友的電話,聲稱自己剛剛接到機械部的一個委託,要與另外一位老朋友一道赴工業大學去考核一位研究生的水平。老朋友還非常善意地詢問道,要不要事先約定一下考核範圍,以便研究生有所準備。蔡興泉哈哈一笑,婉拒了老朋友的好意,表示自己新招的弟子能力是合格的,經得起任何考驗。

    「老蔡,我可告訴你,這次考核,社科院那個高教授是要親自參加的,說是對咱們不放心,怕我們作弊呢。」老朋友這樣說道。

    天地良心,岑建威通過機械部找到這兩位專家的時候,雖然說了事情的原委,但實實在在是要求他們保密的。當然,岑建威也知道這兩位專家和蔡興泉的關係好得無與倫比,相互之間不可能存在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可有什麼辦法,人家機械部就是這樣找的專家,要不,高教授你給推薦倆學西方經濟學的去?

    「這事鬧的,這個高磊抽什麼瘋呢?」蔡興泉在電話裡嘆道,「我問過小杜了,她說她和高磊根本就不認識,也不可能有什麼矛盾。我自己也沒和這個高磊發生過接觸,他為什麼要揪著這件事不放呢?」

    「放心吧,老蔡,身正不怕影斜,對你老蔡的人品,我老楊一向是充分相信的。」老朋友在電話裡哈哈笑著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 21:07
第四百八十一章來了個什麼執委

    「聽說了嗎,有人說材料系研究生招生舞弊,上頭要派調查組下來嚴查呢!」

    「什麼呀,調查組已經查過了,什麼事都沒有。結果告狀的那個人不服氣,說要當面考核,就是下個星期的事情。」

    「舞弊,說的是誰呀?」

    「就是材料系新招的那個女生,叫杜曉迪的……」

    「我知道我知道,那姑娘長得可真漂亮,居然還有人懷疑她,還有沒有人性了!」

    「你不會是動了歪心思了吧?我告訴你吧,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了,你沒希望了。」

    「我可沒說我要追她,欣賞欣賞總是可以的吧?對了,是誰這麼無聊,造杜曉迪的謠?」

    「聽說是社科院的高磊。」

    「高磊,很有名嗎?」

    「當然有名,來來來,我跟你說說……」

    沒等考核開始,有關考核的消息已經在工業大學傳得沸沸揚揚了。由於這件事裡涉及到一位風頭正勁的經濟學家,以及一位漂亮而且帶著幾分傳奇色彩的女研究生,這個八卦迅速漫過工業大學的院牆,傳遍了在京的所有高校和研究院所。與此同時,另外一條傳播渠道也不斷地向外擴散著這條消息,這條渠道是在各部委機關裡埋伏著的,比前一條渠道更加隱秘,傳播速度卻更快,傳播範圍也更廣。

    對於這件事,吃瓜群眾們的態度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高磊做得不地道,和一個研究生為難,實不必要;另一派則稱高磊做得好,研究生招生裡的不正之風太多了,應當有像高磊這樣仗義直言的人出來揭露一下。

    兩派爭論的焦點,就在於那個叫杜曉迪的研究生到底有多少斤兩。爭論雙方都同意,如果杜曉迪其實已經達到了研究生入學的要求,哪怕稍微有點勉強,也是可以接受的,畢竟一個只有初中文憑的電焊工,能夠考上研究生,也算是一段佳話。但如果杜曉迪其實就是一個半文盲,完全是靠關係入學的,那麼高磊的揭發就是對的,國家的教育資源有限,怎麼能夠讓這些「關係戶」去糟蹋呢?

    爭論發展到一定程度,就開始有人去對雙方進行人肉搜索了。有關高磊的信息是比較多的,報紙上三天兩頭都有與他相關的消息,不過,有些來自於報紙之外的消息更容易引起觀眾們的興趣,其中也不乏一些關於他的黑歷史。至於杜曉迪,大家找到的信息似乎都是正面的:年輕的天才焊工,參加躍馬河特大橋搶修,參加大營搶修,在日本培訓……這也許就應了後世的一個邏輯:顏值代表正義,杜曉迪在這方面是得分不少的。

    不時會有人跑來向杜曉迪和馮嘯辰求證此事,對此,小兩口表現得非常淡定。其實,這些消息恰恰就是馮嘯辰授意傳播出去的。他與蔡興泉一樣,對杜曉迪的水平絲毫也不擔心。如果要查研究生考試過程中蔡興泉是不是向杜曉迪漏了題,大家或許還有點不踏實。但如果是要當眾考校,蔡興泉和馮嘯辰就不用在乎了。

    這倒並不是說杜曉迪有多高的學術造詣,而是研究生原本就不是專家。考核一名研究生的水平,與考核一名專家是不同的。一個理論概念,研究生只要能夠說出來,哪怕說得不那麼準確,都是合格的。杜曉迪在過去兩年中學習很刻苦,基本上沒有什麼特別的短板,豈能怕人考核?

    高磊所以會提出考核的要求,是因為他有些先入為主的印象,總覺得杜曉迪只是一名初中生,而且又是工人,肚子裡肯定是沒什麼墨水的。他沒想到杜曉迪既聰明又勤奮,與一般的社會青年完全不是一碼事,這種考核,對她而言根本就沒什麼難度。

    這也是為什麼蔡興泉會拒絕老朋友與他約定考核範圍的好意,在蔡興泉看來,杜曉迪根本就不需要靠這些不上檯面的技巧來過關,她是有實力的。

    既然不用擔心考核的結果,那麼馮嘯辰就可以放心大膽地炒作這件事了。高磊挖了一個坑,這個坑有可能會把杜曉迪裝進去,也有可能會把高磊自己裝進去。既然馮嘯辰堅信掉進去的人不會是杜曉迪,那麼他自然就應當把坑挖得再深一些,要知道,小馮也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哦。

    到了安排好的考核的日子,由機械部聘請的銲接專家楊卓然、李兆輝在岑建威的陪同下,來到了工業大學。而藺思源則在一名司長的帶領下,前往社科院,接來了高磊。教委專門派一名司長去壓陣的原因,是怕高磊臨時找託詞拒絕出席,高磊把教委貶損了一通,教委哪能輕易放他過關。

    工業大學方面對於這次考核也頗為重視,專門安排了一個大教室來作為考場。校長、研究生院院長、科技處長、教務處長、材料系主任與副主任等等,坐了小半個教室,他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來觀摩學習的,心裡都憋了一股勁,就是想來看高磊的笑話的。在事先,校方已經向蔡興泉反覆詢問過了,蔡興泉表示杜曉迪絕對不會掉鏈子。既然杜曉迪不會掉鏈子,那麼該掉鏈子的自然就是高磊了。

    高磊在會上講話的時候,點了重裝辦的名,也點了工業大學的名,給工業大學帶來的壓力也很大,校方早就想給他一點顏色了。現在高磊被藺思源他們逼著把臉送過來,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羅翔飛和吳仕燦也來了,他們婉拒了校方讓他們坐在前排的邀請,在後面找了個位置坐下,也在等著看最終的結果。

    至於聞訊而來的學生們,就沒有進教室圍觀的資格了,他們只能呆在走廊上,隔著窗戶看裡面的動靜。這些學生中間,絕大多數都是「挺杜派」,他們才不會說挺杜曉迪的原因是因為她的顏值呢。

    高磊在教委的司長以及藺思源的陪同下走進教學樓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現場大多數的人都用戲謔的目光看著他,似乎在看一隻準備登台表演的猴子。高磊此時已經悔青了腸子,他想,如果上天能夠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是絕對不會那麼嘴欠的。

    「高教授,請坐,我給你介紹一下……」

    工大校長餘豐親自擔任考核的主持人,他對前來參加考核的專家和嘉賓進行了介紹,最後介紹的是本次考核的主角杜曉迪。杜曉迪應聲從前排角落的位置上站起來,向全場的人微微鞠了一躬。

    「她就是杜曉迪?」

    高磊向身邊的藺思源問道。

    「是的,就是她。」藺思源回答道。他在心裡嘀咕道,鬧了半天,你連杜曉迪是誰都不認識,居然就把人家小姑娘往死裡坑,什麼人品啊!

    「蔡興泉教授臨時有一個外事接待活動,需要耽誤一會才能過來。高教授,你看咱們是稍微等一會,還是馬上開始呢?」餘豐在介紹完了所有相關人員之後,向高磊問道。

    這句話,又是把高磊架在火上烤了。組織考核的是人事部、教委,負責擔任考官的是機械部推薦的專家,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一位經濟學家來決定是否開始。餘豐不徵求其他人的意見,單單問高磊,其實就是向大家聲明,這件事特喵就是高磊生出來的,他想玩,所以大家只能陪他玩。

    高磊從餘豐的話裡感覺到了深深的惡意,但他沒法反駁,更沒法抗議。他幹笑了一聲,說道:「餘校長太客氣了,開始與否,還是由許司長來定吧,我怎麼能夠越俎代庖呢?」

    「哪裡哪裡,高教授對上級領導精神領會更深刻,還是請高教授定奪吧!」教委的許姓司長客套道。

    「我就是一個學者,哪能瞭解什麼上級領導精神啊……」

    「能的能的,高教授經常參加高層會議,對領導的意圖肯定是更為瞭解的……」

    兩個人互相謙讓之間,話裡已經帶上機鋒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硝煙的氣息。餘豐並不上前去打圓場,而是站在講台上,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倆鬥嘴皮子。關於這個安排,餘豐事先也是和許姓司長溝通過的,目的就是為了噁心一下高磊。

    就在這時候,大教室的門被推開了,蔡興泉走了進來,沒等大家和他打招呼,只見他稍稍一側身,又請進來一位高鼻樑白皮膚的外賓。他向眾人介紹道:「各位領導,各位老師,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是iiw執委、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教授馬爾多先生。他是應華青大學的邀請到中國來做訪問的,順道過來參觀我們的實驗室。聽說我們在這裡進行研究生水平考核,他表示非常有興趣前來旁聽,餘校長,你看這合適不合適?」

    「當然合適!」餘豐說道,「能夠有國際同行來參加我們的考核,不是更能夠證明我們考核的公正性嗎?馬爾多先生,非常歡迎你到工業大學來,也非常歡迎你前來參加我們的研究生考核,您請就座吧。」

    說著,他親自引導著馬爾多在前排的專家席上坐了下來。原先坐在專家席上的楊卓然和李兆輝連忙站起身,紛紛操著生硬的英語與馬爾多打招呼。馬爾多聽到他們兩位的名字,也是眉毛上揚,顯出熟悉的樣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 17:52
第四百八十二章演得太拙劣了

    剛才那一會,高磊一直是如坐針氈。他能夠感覺到在場所有人的敵意,而他在這種群狼環伺的場景中卻連一樣稱手的武器都沒有,幾乎就是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

    可馬爾多一進門,高磊就振作起來了,他在一剎那間就看透了蔡興泉的伎倆。說穿了,就是蔡興泉對於這次考核毫無把握,生怕現場會出什麼漏子。於是,他便找了一個外賓來當托兒,到時候嘰哩呱啦說幾句什麼,就把大家的嘴給堵上了。

    在這個年代,國人對外賓的崇拜感是無可匹敵的,學術圈子裡也是唯洋人是舉。什麼事情只要有一位外國專家發了話,國內專家一般就不會再吭聲了。正因為此,一些單位也就學會了挾洋自重,凡事就請個外賓來站台,高磊自己也是乾過這種事情的。

    也正因為自己幹過,所以高磊對於此道頗為精通。他堅信,蔡興泉請來的這個馬爾多,肯定是個擺設,他的身份當然不會是假的,因為到國內來訪問的學者,身份必定是經過了國家有關部門驗證的。但這個人是不是權威,尤其是能不能算作銲接權威,就值得打個問號了。剛才蔡興泉介紹他是個什麼w的執委,也不知道這個w是乾嘛的。他的後一個身份是斯德哥爾摩大學的教授,這個大學很出名嗎?

    既然知道對方是來當托兒的,高磊就找出了破局的方法。這一次考核的結果,他是能夠預料到的,那肯定是杜曉迪順利過關。但馬爾多這個破綻,就足夠讓人懷疑這次考核的嚴肅性,只要高磊抓住這點不放,即便不說推翻考核的結論,至少也能讓這次考核變成一樁懸案,高磊於是也就能夠過關了。

    想到此,高磊微微地笑了,他甚至向馬爾多投去了一個善意的笑容,結果自然也收穫了一個同樣善意但多少有些迷惑的笑容。

    「既然蔡教授已經到了,那咱們就開始吧。」

    餘豐把馬爾多安頓好之後,對全場的人說道:

    「今天,我們在這裡進行一次研究生水平考核,這是我們落實教委關於提高研究生教學質量要求的指示精神,針對研究生新生進行的考核活動。今天接受考核的學生是材料系85級碩士研究生杜曉迪同學,需要說明的是,這次考核只是我們系列考核活動的一次試點,在未來我們將會對其他研究生新生進行同樣的考核,杜曉迪同學,請不要有思想包袱。」

    儘管全場所有的人都知道餘豐在說瞎話,但這些瞎話還是必須要說的。這次考核會留下考核記錄,如果餘豐說這是因為有人舉報,所以才進行考核,那麼無論結果如何,都會給學校以及杜曉迪留下一個污點。而把考核說成是例行的教學活動,那麼就無所謂了,即使考核結果不盡人意,也是教學過程中的事情,迴旋餘地會大一些。

    杜曉迪離開座位,走到了講台上。她向眾人再次鞠躬致意,然後說道:「我非常高興能夠接受學校組織的考核,我知道這是學校對我的鞭策。我希望在考核中發現自己的不足之處,也希望能夠得到在座各位專家和老師、領導的指導。」

    各種套話說完,便進入了專家考核的環節。楊卓然和李兆輝都是銲接領域的專家,接到任務之後,他們也著實地進行了一些準備。他們準備的問題包括了三個層次,初等層次的問題用於考核杜曉迪是否具備一些基礎常識;中等層次的問題用於考核杜曉迪是否能夠達到研究生一年級的水平;至於高等層次的問題,基本上就是用來勉勵杜曉迪繼續努力的,這些問題對於一年級的研究生來說有相當的難度,他們並不指望杜曉迪能夠回答上來。

    馬爾多的出現,打亂了楊卓然和李兆輝的計畫。既然現場有外賓,那麼首先的提問機會,自然是要給外賓的,這也是一種尊重。楊卓然向馬爾多做了個手勢,說道:「馬爾多先生,你先請吧。」

    「我提問題,合適嗎?」馬爾多問道。

    「當然合適,校長先生已經聘請你作為專家組的一員了。」楊卓然說道。

    「哦,那太榮幸了。」馬爾多道,他剛才那句話不過是例行的推讓罷了,楊卓然讓他先提問,這是他求之不得的。

    「杜曉迪女士,其實我是專程過來找你的。剛才我在蔡教授那裡聽說今天接受考核的是你,就請求他帶我過來,以便有機會向你請教。」

    馬爾多一張嘴,就把在場的眾人都給雷倒了。有些人不懂英語,便有旁邊懂英語的人幫著做了翻譯,結果大家都傻了眼,這是什麼節奏,不會是蔡興泉找來的托兒玩得太過頭了吧?

    「馬爾多先生,非常榮幸,不過,我不太明白,你是銲接行業的專家,我只是一個研究生而已,你怎麼會專程來找我呢?」

    杜曉迪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其實,她的英語口語和聽力都非常不錯,這當然得益於馮嘯辰持之以恆的一對一培訓。但在這一會,她也免不了要打磕巴了,因為馬爾多說的話,超出了她的想像範圍。專程來找自己,還要向自己請教,老馬不會是說錯了吧?要不,就是自己聽錯了?

    「我向你請教,是因為你發表在銲接學報上的這篇文章。」馬爾多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疊複印紙,向杜曉迪晃了一下。杜曉迪一眼就看清楚了,那是前一段時間她做的一篇關於16mnr鋼銲接工藝的論文,那篇論文涉及到對幾種不同工藝效應的理論推導,而其中的核心則是一套熱方程的數值模擬方法。

    這篇論文的創意是杜曉迪自己的,這幾種工藝之間的差異,來自於她在工廠裡的實踐。蔡興泉聽她介紹過有關情況之後,建議她從理論上進行研究,這才有了這篇論文的選題。而熱方程數值模擬的部分,貢獻最大的是馮嘯辰,他為杜曉迪設計了算法,同時還幫著杜曉迪聯繫了幾家擁有大型計算機的工業企業,利用閒置機時為杜曉迪完成了計算。

    在得到滿意的計算結果之後,蔡興泉鼓勵杜曉迪把這篇文章翻譯成英文,投給了行業內的國際頂級刊物銲接學報。在署名的時候,蔡興泉沒有搶杜曉迪的風頭,而是讓杜曉迪署了第一作者,他只以導師的身份把名字列在杜曉迪的後面。

    這篇文章是上個月剛剛發表出來的,杜曉迪已經看到了刊物,那份興奮自然是無法言狀的。雖然文章中的算法是馮嘯辰提出的,但杜曉迪在實際應用時加以了調整,使其更適合於電焊專業的研究,這也算是她的創新之處了。在後來上機計算的過程中,杜曉迪付出的辛苦也是可以看到的,許多次模擬結果與現實不相吻合,需要她去檢查其中數以百計的參數設置是否合理。這篇文章由她署名,可以說是名至實歸的。

    「我想請問,這篇文章中關於熱方程的模擬算法,是杜小姐自己提出來的嗎?」馬爾多沒有繞太多圈子,直截了當地提出了問題。

    馬爾多在這個時候訪問工業大學,既是偶然,也有幾分刻意。他的確是受華青大學的邀請到中國來訪問的,在賓館下榻之後,他便給一些中國同行打了電話,提出希望有時間去他們那裡分別拜訪一下。在與蔡興泉聯繫的時候,他專門提到了杜曉迪的這篇文章,因為這篇文章中提出的模擬算法非常新穎,在國際銲接學領域裡已經引起了一些關注。馬爾多剛才說要向杜曉迪請教,並非虛詞。

    按照馬爾多最初與蔡興泉約定的時間,他應當是在後天到工業大學來的。但蔡興泉在接到楊卓然通報的消息之後,便專門打電話給馬爾多,提出把見面的時間改到了今天,並坦承這是為了給杜曉迪站台撐腰。

    馬爾多並不是一個迂腐的人,同行提出這樣一個請求,他自然不會拒絕,更何況蔡興泉明確說了,這個被考核的學生正是杜曉迪。以馬爾多的想法,能夠提出這樣一個天才算法的學生,水平是無須質疑的。他向蔡興泉感慨說,中國官方對於科研真是精益求精,一個一年級的研究生能夠做出這麼高水平的研究,居然還要接受考核,這種精神值得瑞典的大學學習。

    當然,他還存著另外一個不便說出來的想法,那就是要看看這篇文章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杜曉迪寫出來的,而不是她冒領了別人的成果。要驗證這一點,就需要就其中的一些關鍵問題直接向杜曉迪發問。科學研究的事情,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真是演得太拙劣了!」

    坐在一旁的高磊在心裡恥笑道。一個研究生,能發表什麼論文?沒準就是把名字掛在導師後面混一個成果吧?而這個馬爾多未免太誇張了,為了給蔡興泉捧場,居然對一個研究生說出請教這樣的話來,難道他不知道啥叫過猶不及嗎?

    這樣也好吧,讓大家看看蔡興泉一夥造假造到什麼地步,他們這樣無恥,也就怪不了我高磊下手太狠了。

    高磊一時間突然又找回了道德上的優越感。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 21:25
第四百八十三章 馬爾多懂銲接嗎

    「我在這裡建立的,是一個非平衡可數馬爾可夫鏈,由此馬爾可夫鏈可以形成一個有向圖……」

    馬爾多與杜曉迪的對話從一開始就直奔主題。馬爾多對杜曉迪在論文中提出的算法的確是非常感興趣,早在來中國之前,他就已經通讀了許多遍,對其中的一些計算步驟也進行過反覆推演。此時,他是帶著自己的疑問來向杜曉迪請教的,而能夠讓馬爾多這種學術大牛感到疑惑的問題,難度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杜曉迪回答了幾句,就發現沒法用語言來解釋了。這一方面是因為她的英語水平還非常有限,另一方面則是這種涉及數學推導的東西根本就沒法說清楚。在徵得余豐的同意之後,杜曉迪抄起了一支粉筆,開始在黑板上給馬爾多寫式子。馬爾多起先還是坐在下面聽,過了一會就忍不住了,也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另一支粉筆,也刷刷刷地寫了起來,一邊寫還一邊和杜曉迪爭論著。

    杜曉迪一開始還有些緊張,生怕自己弄砸了。說了一會,她漸漸進入了狀態,也就把害怕給忘記了。這套算法雖然是馮嘯辰教她的,但她自己已經推導過無數遍,又結合著計算機計算的結果進行過修改,可以說是諳熟於心的,馬爾多的問題哪能難得住她。在此前,她還曾經花過幾天幾夜的時間,試圖求出這組方程的解析解,雖然這項工作最終並沒有完成,但方程的各種變化她都研究過,馬爾多隨便寫一個式子,她就能夠馬上推導下去,中間甚至連一點磕絆都不用打。

    兩個人一邊寫一邊說,寫滿了一個黑板之後,又拿著黑板擦擦淨了接著寫。馬爾多是那種一進入工作狀態就物我兩忘的人,哪裡還能記得自己是應邀來當考官的,只把與杜曉迪的交談當成了一次同行的切磋。杜曉迪沒有辦法,只能跟著馬爾多的節奏,也顧不上再去看余豐、蔡興泉等人的態度了。

    全場的人都看傻了眼,像蔡興泉、楊卓然這些懂行的,自然知道講台上這一老一少在說什麼,而包括余豐在內的其他人,因為並不是銲接專業的,聽了幾句就暈菜了,只看著一屏一屏的公式在眼前晃動,顯得很高深的樣子。

    高磊坐在下面,嘴角微微翹著,把講台上的一切當成了一齣戲。他堅信,馬爾多就是蔡興泉請來的演員,馬爾多和杜曉迪在黑板上寫的東西,看起來玄虛,但其實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只是為了堵他高磊的嘴。

    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又哪裡有這麼為老不尊的專家。你隨便提個問題,居然能跟個學生爭論這麼長時間,這是學生水平太高,還是你的水平太低呢?

    「good,verd!」

    在把黑板寫滿了十幾次之後,馬爾多的臉上綻出了笑容,他拍著巴掌,用極其誇張的語氣表示著自己對杜曉迪的欣賞。

    「杜,你非常優秀,你對電焊理論的理解與你的年齡是極不相稱的,我認為,起碼應當是35歲以上的學者才能有這樣的造詣。還有,我認為你是一個數學天才,你的思路非常棒!」

    馬爾多由衷地對杜曉迪說道。蔡興泉在事先曾拜託他給杜曉迪一個好評,他也答應了,準備如果杜曉迪的表現不是太差,他就順著說幾句好話,也算是給蔡興泉一個面子。可現在,他說的這些表揚話都是發自於內心的,因為他覺得一個20幾歲的小姑娘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實在是非常了不起了。

    聽到馬爾多的讚揚,楊卓然和李兆輝也輕輕地拍起了巴掌,表示贊同。他們是懂行的,能夠看出剛才這一會杜曉迪表現出了什麼樣的功底。可以這樣說,馬爾多提出的問題,比他們倆事先準備的最難的問題還要難出好幾分,而杜曉迪卻圓滿地回答了這些問題,有些地方是杜曉迪自己的見解,讓他們這些在銲接領域裡浸淫多年的老人都覺得耳目一新。

    「楊教授,李總工,你們倆也提點問題吧。」

    看到馬爾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余豐對楊卓然和李兆輝說道。

    楊卓然看了看李兆輝,後者向他笑著搖了搖頭,楊卓然也笑了,對余豐說道:「余校長,後面的考核已經沒必要了。剛才小杜同學的表現,已經足以證明她是一名優秀的銲接專業學生,我可以說,能夠達到她這樣水平的碩士生,在國內是很少見的。」

    「我認為,她的水平完全可以去攻讀博士學位了。」馬爾多聽完李兆輝給他翻譯的話之後,大聲地附和道。

    「是嗎,對於銲接,我是外行。既然三位專家都這樣說了……高教授,你看你有什麼意見嗎?」余豐把頭轉向了高磊,問道。

    高磊微微一笑,說道:「這個程序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啊?馬爾多先生是蔡教授請過來的,自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向杜曉迪同學提出了問題,而且似乎也只有一個問題,雖然他們在黑板上寫了很多的公式。僅憑他一個人的話,就認為小杜同學的水平達到了標準,這樣是不是有些輕率呢?」

    楊卓然道:「高教授,馬爾多教授剛才與小杜同學討論的問題,是一個非常有難度的問題。小杜同學在這個過程中給出了滿意的回答,我想這已經足以證明她的功底了。老實說,我和李總工準備的問題,還不如馬爾多教授剛才這個問題的難度大呢,問那些基礎的問題,實在有些浪費時間了。」

    高磊道:「你們二位都是機械部聘來的電焊專家,你們的水平,我是相信的。但馬爾多教授,恕我直言,誰能證明他懂銲接呢?」

    「你說什麼?你說馬爾多教授不懂銲接?」楊卓然看著高磊,臉上一片愕然。

    高磊笑笑,說道:「我只是提出一個疑問罷了。剛才蔡教授也沒有說他是銲接專家對不對?也許他只是一名搞其他領域的專家,由他來鑑定一名銲接專業的研究生是否合格,恐怕不太合適吧?」

    馬爾多從眾人的眼神中感覺到高磊是在說他,他向從講台上走下來,正站在他們一行面前的杜曉迪問道:「杜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位先生剛才在說什麼?」

    杜曉迪想了想,用英語說道:「馬爾多教授,這位先生想知道,你是不是懂銲接?」

    「是嗎?」馬爾多點點頭,然後對著高磊說道:「這位先生,我可以告訴你,在銲接方面,我的確只是一個新入門者,有很多問題我都不瞭解。」

    高磊也是懂英語的,他聽到馬爾多的話,臉上的表情更得意了,他說道:「楊教授,你看看,他自己也承認了,說他只是一個入門者。」

    楊卓然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說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我也覺得我只是一個入門者而已。其實科研人員都有這樣的感覺,接觸得越多,就覺得自己知道的越少,馬爾多教授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你確信嗎?你怎麼知道他懂銲接呢?」高磊問道。

    李兆輝忍不住了,轉頭向高磊說道:「高教授,術業有專攻,您是搞經濟學的,對我們銲接領域並不瞭解。馬爾多教授在我們這個領域裡是鼎鼎大名的,其實剛才蔡教授已經介紹過了,說馬爾多教授是iiw的執委,你不會覺得國際銲接學會的執委不懂銲接吧?」

    「國際銲接學會……」高磊的臉一下子就變成了醬紫色,尼瑪的蔡興泉,你說什麼iiw,我還以為是一個什麼國際象棋協會呢,你早說這是國際銲接學會的縮寫,我至於擺這麼大的烏龍嗎?在學會裡能夠混到執委位置的,哪個不是業內大牛,他親自出面給杜曉迪的水平背書,就算他是隨便沒人有資格去置疑。自己在這個時候說得越多,打臉就越慘。

    「原來是這樣,呃,那看來我有些誤會了。」高磊悻悻然地說道。

    余豐卻不想放過高磊,他追問道:「高教授,你對今天的考核結果是不是滿意呢?」

    「很好,我覺得這個形式還是很好的。」高磊硬著頭皮說道。

    「那麼,杜曉迪同學的水平,應當是可以得到認可了吧?」

    「我想,既然專家都這樣說了,那麼應當是不錯的。」

    「你看我們還需要組織進一步的考核嗎?」

    「呃,也許用不著了吧……」

    「那好,那就太感謝高教授了。要不,咱們今天的考核活動就到此結束吧。蔡教授,校辦安排了一個小宴會,你陪馬爾多教授一塊去吧。對了,把小杜同學也叫上,我看她剛才和馬爾多教授交流得非常融洽嘛。」余豐開始旁若無人地安排開了,把高磊晾到了一邊。

    岑建威走到高磊身邊,恭敬地問道:「高教授,您看,對於我們的調查工作,您還有什麼要求嗎?比如說,是不是還要從其他方面再做一些工作。」

    「我覺得就到此為止吧。」高磊黑著臉回答道。他當然還能想出其他的一些辦法,但照眼下這個情況,估計再用別的方法結果也不會有什麼不同,只是在他臉上再補上幾個耳光而已。

    岑建威笑著點點頭,說道:「那好,我們會盡快地完成調查報告,關於高教授在我們的調查過程中所提供的指導,我們會用專門的一節來予以鳴謝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3 17:15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三個層次

    岑建威有沒有把高磊的「指導」專門寫進報告裡,外人不得而知。不過,在兩天後的工人日報上,刊登出了一篇非常煽情的文章,標題叫作《小焊工闖進學術殿堂》,副標題是「記青年電焊工杜曉迪自學成才征服國際電焊專家的事蹟」。

    在文章中,記者先回顧了杜曉迪初中畢業進廠當工人,通過努力學習技術迅速成為優秀技工的歷程,記載了有關躍馬河特大橋搶修、大營鉗夾車搶修、電焊工大比武、赴日本培訓等事情,接著便是她如何通過自學掌握了大學課程知識,考取了研究生,並且在國際頂級刊物上發表了文章。這其中,有關馮嘯辰幫她聯絡機時之類的事情,自然是很春秋筆法地被略過了。

    馬爾多前來考核杜曉迪的事情,是文章中最大的亮點。在這件事情上,記者倒沒有撒謊,因為杜曉迪的確憑著自己掌握的知識讓馬爾多歎服了。

    在文章中,還有一個杜曉迪的成功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些人的眼紅,以至於有人造謠說她是憑藉關係才考上研究生的。而這樣謊言,在馬爾多造訪工業大學之後,自然就是不攻自破了。

    記者沒有明說造這個謠言的人是誰,但結合此前在京城的機關和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的高磊舉報事件,這篇文章的指向就非常明白了。

    在文章中,還配上了杜曉迪俏麗、陽光,同時略帶靦腆的照片,這無疑加強了這篇文章的傳播效果。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工業大學的傳達室不堪重負,收到的信件數量增加了5倍,每次材料系的生活委員卻取信的時候都得拉著一個行李車才行。

    杜曉迪倒也不小氣,她把收到的那些信都捐給了課題組。上面的郵票會被喜歡集郵的老師和同學瓜分,信紙的背面則可以作為整個課題組的草稿紙,更有正在談戀愛的男同學從這些信上摘抄優美的詞句與女友分享,這就是後話了。

    半個月後,全國總工會發出通知,號召全國青年工人學習杜曉迪同志的先進事蹟,努力提高自己文化水平,爭做有知識、有文化的新時代工人。

    在長達半年的時間裡,高磊都沒有再在公開場合露過面,許多原本他很喜歡參加的會議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推掉了。他選擇蟄伏的原因,當然並不全來於杜曉迪這件事,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提出的國際大協作理論,經歷了最初的風光之後,已經開始逐漸走向衰落了。

    「榮儒同志,關於國際大協作的觀點,你最近發表了不少意見,已經得到xx局同志們的廣泛關注。今天請你過來,就是想聽聽你對這個問題的系統的見解。這是關係到國家戰略的大問題,還請榮儒同志不要有所保留。」

    在一間面積不大,但修飾得很雍榮的小會議室裡,一位老者面帶溫和的笑容,向沈榮儒說道。

    「好的。就這個問題,我也正在撰寫一份報告,準備向中央進行系統的匯報。今天我正好把報告的主要內容陳述一下,請您批評指正。」

    「在經濟問題上,榮儒同志是專家,我和其他同志都是你的學生。」

    「領導謙虛了。其實,有關這個問題,我原來的研究並不深,有許多理論問題缺乏深入的思考,有關世界各國在這方面的實踐,我掌握的資料也不充分。我所以能夠對這個問題提出一些想法,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我們社科院的研究生中間新成立的一個稱為『藍調咖啡學術沙龍』的組織,這個組織裡的同學從正反兩個方面給了我許多啟示,甚至可以說,他們才是真正的專家。」

    「藍調咖啡?這個名字很新潮嘛。」

    「後生可畏啊,恰恰因為他們新潮,有國際視野,所以才能夠有創新的思想。我們這一代學者與世隔絕太久了,形成了許多思維定式,很難跳出來。」

    「哪裡哪裡,榮儒同志一向都是以思想開放而著稱的。你說說看吧,對於國際大協作這個問題,你的研究結論是什麼。」

    「很簡單,我認為國際大協作的理論在微觀上是可行的,但在宏觀上是不可行的。具體到一個行業、一個地區、一家企業,可以借鑑這種思路,搞活經濟。但從一個國家的層面來說,我是指像中國這樣大的一個國家,這個理論是不可行的。」

    「你先說說看,它在微觀層面如何可行。」

    「它在微觀層面的可行性,是已經接受了實踐檢驗的。比如說,在具體的地域上,沿海幾個開放城市的發展,都是主要建立在大進大出的加工貿易上,而幾個開放城市的實踐是成功的,這就證明把一個地區的產業與國際產業鏈相結合,是完全可行的。

    從具體行業來說,國家重裝辦最近開展了一次大規模的對外協作工作,他們提出了一個理念,叫作『產業嫁接、借勢發展』,讓目前還缺乏成套裝備出口能力的國內企業與國外的大企業合作,承接這些國外大企業的業務分包。通過這種方式,一是能夠獲得一部分生產任務,扭轉裝備企業大面積虧損的局面;二是能夠在合作中進一步學習,掌握先進技術;第三則是培養外向型人才,為將來走向國際裝備市場做好儲備。

    這種做法,完全符合國際大協作理論的思路,把中國的優勢與國外的優勢相結合,從而實現良性發展。」

    老者點了點頭,道:「關於你說的後一件事,我已經看過經委報上來的材料了,的確是做得非常不錯。尤其是重裝辦要求各裝備企業必須統一報價,避免壓價合作,這一條得到了很多同志的稱讚。」

    「這個做法值得作為我們國家開展對外合作的經驗,在其他涉外的經濟合作中,都應當發揮國家的總體協調作用。」

    「是的,經委方面已經提出這樣的想法了。剛才你說的是國際大協作的成功範例,那麼你認為這種理論並不適合於作為整個國家的戰略,又是因為什麼呢?」

    「關於這一點,目前藍調咖啡的那些學生們提出了許多觀點,還有其他一些學者也有類似的觀點。我目前還沒有考慮得非常周全,初步地總結一下,我認為應當從三個層次來分析。」

    「哦,有三個層次?你挨個說說看吧。」老者微笑著,在手邊攤開了一個筆記本,拿著鉛筆開始記錄起來。

    沈榮儒是經常與老者交流的,對於老者所表現出的重視,並沒有什麼緊張的感覺。他在腦子裡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然後說道:

    「首先,從產品層面上說,一個大國和一個小國實施大進大出戰略,結果是不同的。一個小國的生產和需求,對於全球市場沒有太大的影響。而作為一個大國,如果要搞大進大出的戰略,必然對原材料市場和產品市場產生嚴重的衝擊。

    一個大國的加工能力是非常大的,以服裝產業來說,如果我們要從事服裝加工貿易,將可以壟斷全世界90%以上的服裝生產。這樣一來,我們需要的布匹將是天文數字,將會導致國際布匹市場的價格大幅度上升;而同時,我們銷售出去的服裝也是天文數字,會導致國際服裝市場的價格大幅度下降。

    簡單地說,就是我們買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就會漲價;而我們賣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就會降價。原來亞洲四小龍這些小經濟體能夠從加工貿易中得到的巨額利潤,到了中國就只能剩下微利。」

    「這一點在沿海幾個開放城市已經有所表現了。」老者評論道。

    沈榮儒道:「這是我們的學生從理論上分析出來的,後來還有一些學生專門到沿海的加工貿易企業去做過調研,證實了這個觀點的正確性。」

    「好啊,你們的學生能夠從圖書館走向生產一線,從實踐中尋找真知,這一點就比某些學者強得多了。」老者似乎是隨意地說道,但沈榮儒分明能夠猜得出,對方的最後一句話包含著什麼暗示。

    「第二層面,是宏觀經濟的層面。亞洲四小龍都是小經濟體,人口最多的也就是5000萬,少的只有幾百萬。這種小經濟體的經濟振興,只需要一兩個產業就能夠支撐。它們採取國際大協作的方式,不僅僅是出於發揮比較優勢的需要,而且也是因為它們本身就無法建立起完整的工業體系,只能佔據一個環節。

    而中國的情況則不同。中國是一個擁有11億人口的大國,即使把全球的服裝、家電、家居用品等產業全部交給中國來做,也不夠讓11億人脫貧致富。中國要想成為中等發達國家,需要有幾十個產業來支撐,這就意味著我們必須佔據整個產業鏈的大部分,包括與發達國家爭奪高端產業。」

    「說得對!」老者讚道,「南朝鮮、新加坡這些小國家,靠歐美吃剩下的一點湯湯水水,也能吃飽。而中國如果要富強起來,就必須到歐美國家的碗裡去搶肉吃。照著國際大協作的觀點,咱們是要自覺自願地放棄吃肉的,那不就只剩下吃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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