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二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15:5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2 79755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09:01
第二十七章飽死鬼

  一連幾天就這麼過去了,重案組刑警們把能想到的辦法都想了一遍,竭盡所能的想要調查出視頻中男人的身份。

  他們按照視頻畫面,試圖還原男人受傷到血腫無法睜開的那隻眼睛,對他進行畫像,並且把視頻截圖和畫像發到其他分局和派出所去,請求協查,尋找有沒有特徵相似的失蹤人口,結果得到的回答都是並沒有接到過男性失蹤人口的報案。

  有了江玉鏡這個先例,第二張光碟視頻中的男人自然而然的也被聯想到,是否是犯有什麼罪過的,於是田蜜他們又把有案底的男性當中年齡層相符的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同樣一無所獲。

  甚至於為了不錯過任何線索,失去任何能夠解救人質的可能,就連墨竇關於被綁架人或許和江玉鏡一樣,也是個老師,加上背九九乘法表,可能是個數學老師的猜測,也得到了重視,對c市個中小學進行了一番調查,最後確定並沒有失去聯絡或者無故曠工的男教師,無論是教什麼科目的。

  每一個調查方向的撲空,都讓田蜜他們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這種讓人幾近絕望的忙碌持續了兩天,第三天中午,終於有消息傳來,某居民小區內發現了一名男性屍體,特徵與之前田蜜他們發的圖像、畫像十分相近。

  得到消息之後,刑警們立刻動身趕往發現屍體的居民小區。

  車子才開進小區,田蜜老遠就看到裡面一棟樓的前面停著兩輛紅色的消防車,消防車周圍圍著好多看熱鬧的人。

  「這就是咱們要找的那一棟樓了吧?」田蜜問開車的墨竇。

  墨竇點點頭:「剛才從主路拐過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樓號,應該就是這個了。怎麼這麼大的陣勢呢?消防的怎麼也在?」

  「不知道,下去問問再說!你們在車上坐著先別動。」墨竇把車慢慢靠向路邊停下來,田陽二話不說先開門下車,跑過去詢問情況。

  很快,在和消防車一旁等候的兩名民警以及一個消防員溝通過之後,他就回來了:「咱們先等等吧。案發現場煤氣管道洩漏,正在搶修,暫時咱們也進不去。」

  「煤氣管道洩漏?!嚴重麼?」田蜜嚇了一跳,她清楚的記得前兩年c市發生過一起煤氣管道洩露事件,因為住在樓上的一戶居民家中煤氣洩漏嚴重,樓下鄰居家的老人沒有察覺,打開自家煤氣灶準備做飯,結果發生了爆炸。炸燬了三層樓的陽台,也讓那位老人丟了性命。

  這件事當初在c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有一段時間裡甚至許多人家都要求關閉自家的煤氣管道,改用電器烹飪。

  田蜜看看這樓前圍著看熱鬧的群眾。沒有辦法不感到擔心。

  「洩露的比較嚴重,不過好在洩露的是4樓,三樓那戶房子空置很久了沒有人住,五樓的那一家沒有人使用煤氣,是用電灶的,所以除了被四樓散出來的煤氣味嗆到之外,沒有什麼直接影響,現在消防員已經挨家挨戶的通知過了,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田陽解答了她的疑問和擔心。

  介於這樣的情況。四個人只能在樓下等候,等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終於有人來告訴他們,洩漏的煤氣管道已經修理好,室內的煤氣也散的差不多了,可以允許進入。

  得到放行的許可,田蜜跟著墨竇、田陽還有陸向東爬上四樓。

  儘管已經可以安全進入案發現場。單元走廊裡,還有案發現場門口依舊有濃濃的煤氣味沒有散盡,四樓那戶住宅的門也被打開,除了煤氣味,隱隱約約還能聞到一股混雜難聞的味道。

  走到門口,一個片警正站在門口等著,看到田陽他們身後還跟著田蜜這麼個年輕姑娘,連忙提醒一句:「你們做好心理準備。裡頭可夠噁心的!」

  「正好你在這兒,跟我說說發現屍體的經過。」田陽站下來向片警詢問起發現被害人的過程,讓其他人先進去。

  田蜜因為片警的那句提醒,提前做好的現場會很血腥殘忍之類的心理準備,可是隨後她意識到,片警所說的噁心。和她的理解之間有著一定的差異。

  那個現場,真的很噁心。

  一進大門,除煤氣味以外的異味就變得愈發濃重起來,轉過玄關,異味的來源立刻就呈現在了眼前——客廳地板上東一堆,西一灘,竟然是人的嘔吐物。

  明確了異味的來源,再瞧見那嘔吐物裡來不及消化的食物,田蜜的胃也覺得一陣抽搐,不舒服的攪動起來。

  「你忍住,這時候要是吐在這屋子裡頭,那可就添亂了!」墨竇也皺著眉頭,一臉被噁心到的表情,可能是瞧見田蜜的樣子,試圖逗個笑話分散一下注意力。

  「我求你了,」田蜜連忙擺手叫停,「你能不提那個『吐』字兒麼?!你就不怕我條件反射!」

  其實除了地板上的嘔吐物之外,其他倒是沒見什麼凌亂,要不是客廳裡倒放著的靠背椅上面還綁著一具屍體,這個房子看上去或許至多像是醉鬼的家罷了。

  「你們今天到的可真早!」王純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似乎是在和田陽打招呼。

  田蜜轉過頭,正好看到王純出現在玄關位置上,她忍不住提醒一句:「王法醫,現場有點噁心,你有個心理準備。」

  王純走進來,看看田蜜和一旁掩著鼻子的墨竇,再看看地板上的嘔吐物,心裡也有了數,對田蜜一笑:「沒關係,這個呀小意思,我解剖的時候比這更噁心的都見過呢。」

  說罷走過去開始檢查起屍體來。

  因為刑技的工作人員需要對現場進行拍照,田蜜他們幾個只能先在房子裡四處瞧瞧。

  客廳裡的壁紙,果然和視頻當中看到的是一模一樣的花色,雖然淡雅,卻能夠從質感上看得出不菲的價格,客廳的頂棚上也如陸向東推測的那樣,掛著一個不大但是造型美觀的水晶燈。

  客廳裡的陳設比較簡單,沙發,茶几,電視,一角的餐桌,牆上掛著幾幅大小不一的藝術裝飾畫,可是感覺卻與江玉鏡家有著天壤之別。這個房子裡,東西並不多,看上去卻絕對與「簡約」、「樸素」這四個字沾不上邊,至多能被形容成低調的奢華。陸向東之前關於被害人的收入階層這一點,似乎也已經得到了驗證。

  田蜜趁著客廳這邊忙著拍照取證的時候,到其他房間看了看。死者的臥室裡床上略顯凌亂,明顯是有人睡過的,與臥室僅一牆之隔的書房卻好像剛剛被孫悟空大鬧天宮過一樣,書櫃裡的書籍被凌亂的丟棄在地板上,寫字檯的抽屜都被拉了出來,裡面的雜物散了一地。

  田蜜看了看,那些書除了一些經典名著、卡內基系列之類外,大多數是與財務工作有關的專業書籍,她蹲下身在散落一地的雜物中揀出幾張名片,名片很新,質地也很好,還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味,上面都是同一個名字。

  「楚含,註冊會計師,滄海會計師事務所。」她輕聲念出名片上的信息,聯想著視頻裡男人一遍一遍背誦乘法表的鏡頭,心裡頭已經明白了。

  「死者身份應該可以明確了!」她走出書房,把那張名片遞給剛從外面進來沒多久的田陽。

  田陽接過來看看,點點頭,也把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告訴她:「剛才我問了一下,報案的是樓上的鄰居,從昨天晚上就聞到從窗口飄進房裡的煤氣味,到樓下敲門,沒有人給應門,今天早上味道還是很濃,也還是沒有人應門,到中午的時候實在是害怕了,就打電話報警,警察來了之後又請了消防部門過來協助,從窗口進屋關掉煤氣,結果消防員一進屋發現煤氣閥門是被人為破壞的,屋裡還有一個倒在地上滿臉蒙著紙,已經沒有呼吸的男人,就把情況告知警察,警察看過現場之後覺得環境和我們請求協查的錄像資料上很相似,就通知了咱們。」

  「這人肯定是你們要找的那一個!」刑技對屍體拍照結束之後,王純已經開始挪動屍體了,她蹲下身,輕輕的把蒙在死者臉上的那幾張紙拿開,「這幾張紙是被浸濕之後又幹掉的,蒙在死者的臉上,可能是想要用來悶死對方。」

  然而當王純把紙都拿開,開始檢查屍體的時候,她的表情變得有些詫異,反覆檢查過,又拿棉簽伸進屍體鼻腔蘸了蘸,之後才說:「咦?我剛才的判斷有些錯誤,這個人的確是死於窒息,但是不是被濕紙悶死的,是被嗆死的!」

  「嗆死?」其他人都沒有明白。

  「這個人在遇害前應該吃了很多東西,因為胃難以負荷,所以導致了嘔吐,」王純指指屍體明顯鼓脹的腹部和一指旁邊地上的嘔吐物:「我想,凶手的本意是想悶死被害人沒錯,只不過他把人弄成這種身子比頭高的位置,導致死者又發生了嘔吐,嘔吐物堵塞氣管,把他給嗆死了。江玉鏡被人斷水斷糧兩三天,這個人倒正好相反,做了個飽死鬼!」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09:01
第二十八章十七的含義

  第一個受害人兩三天水米未進,幾乎被餓死,第二個受害人被過量的食物撐到嘔吐,最後還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

  田蜜終於意識到,在她的刑警生涯當中,面對的犯罪人,永遠沒有最變態,只有更加的變態。

  當她的注意力從王純方才的話重新轉移到死者的身上,俯下身去觀察死者的臉時,她發現這個名叫楚含的男人終究還是沒有逃過和江玉鏡同樣的命運,在被凶手錄製完視頻之後,也遭到了毒打,這從他臉頰上臉嘔吐物殘渣都遮掩不住的多處青紫淤血就判斷的出來。

  之前四處查看的時候,田蜜有在死者房中看到他生前的單人照,和警方根據視頻圖像還原的畫像十分相近,是一個斯文白淨的男人,照片上的衣著也比較考究得體,全然不似現在眼前這具毫無生氣可言的屍體這般狼狽不堪。

  楚含的屍體被凶手用繩子緊緊的捆綁在椅子上,捆綁之緊,讓繩子幾乎被勒進了他的肉裡。原本穿在他身上的淺色襯衫上面沾著許多污穢,腹部的位置,更是因為肚子被撐的太圓,把本應該合身的襯衫衣襟都撐到裂開了。

  王純對屍體進行了大致的檢查,小心翼翼的剪斷繩子,放開屍體,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屍體表面的勒痕。

  「這個男人被綁住的時間可不短!在凶手將他殺死之前,他的胳膊已經因為繩索太緊,出現血液運行不暢了。」王純搖搖頭,嘆了口氣,「不過這一次死亡時間比較短,應該是昨天晚上遇害身亡的,初步推算,是在昨晚8點到12點之間。」

  「這人還挺會選時間!」田陽想到外界那些新聞造勢,再看看面前死相狼狽的第二個受害人,心裡頭難免火氣上升。「晚上把人殺死,搞壞煤氣閥,然後在後半夜裡頭夜深人靜的時候悠哉悠哉的離開!真有一套!」

  「如果犯罪人會體諒我們的破案難度問題,那咱們就可以每天坐在辦公室裡接待自首的嫌疑人了!」田蜜心裡也不爽,但也知道這種事情不是氣憤就能解決的,田陽工作經驗比自己更豐富,現在也不過是說說氣話發洩一下而已。

  就在死者旁邊,也如同江玉鏡的死亡現場一樣。一張紙上用血大大的寫著「認罪書」三個字,田蜜俯下身撿起來,快速的瀏覽了一下上面寫的內容,紙距離她的鼻子足有一尺遠。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緣故,她總覺得依舊能夠聞到那乾涸的血字散發出隱隱約約的血腥氣。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楚含背誦乘法表的數量和懺悔的數量都是十七遍了。」她看完楚含的寫下的認罪書,對其他人說,「他從事會計工作以來,一共接受過17次比較大的委託,幫助客戶做假賬,達到逃稅等目的。他在『認罪書』裡都寫的很清楚,這17筆都是僅回扣他就拿了十萬元以上的。其餘的小生意他自己因為記不清楚,沒有辦法逐一寫出來。」

  「這個數字果然是有意義的。」墨竇也湊過來,把楚含的認罪書接過去看。

  「這還有個光盤!」王純這麼一挪動屍體,原本被死者壓在身下的另外一張光盤也露了出來,被田陽撿起來收在證物袋裡,「回去看看,希望不是凶手另外一段折磨死者的視頻!」

  田蜜把手裡的紙張交給墨竇之後。就沒有繼續在一旁看王純檢查屍體,一方面是沒有這個必要,另一方面一陣陣來自嘔吐物的酸臭味,加上死者滿身滿臉的污穢,都讓田蜜打心眼兒裡感到反胃,索性眼不見為淨,到廚房去看看。

  與房子裡其他房間的相對整潔不同,楚含的廚房裡簡直可以用一塌糊塗來形容。田蜜第一步踏進廚房,她腳上的鞋套竟然被廚房瓷磚上附著的油煙粘的發出嗤啦嗤啦的響聲,這也讓她不得不放慢腳步,小心翼翼的抬腳,生怕一不小心被把鞋套都粘壞了。

  廚房裡到處都是隨手丟棄的垃圾,幾隻大蒼蠅正圍著滿到溢出來的垃圾桶嗡嗡亂飛。似乎已經把楚含的廚房當成了充滿美食的天堂。

  楚含家的廚房不算大,屬於細長的格局,一側的牆上吊著幾個比田蜜頭頂位置還略高的壁櫥,另一側則是操作台和爐灶,在與廚房門相對的位置是一個同樣並不寬敞的封閉式小陽台,兩個身材略微壯碩的男人並排站在那裡都會感到擁擠。陽台的兩側一側是牆壁,大概是與隔壁鄰居的陽台相連的位置,另外一側則是透明的窗子,靠牆壁的位置放著一台容積不小的冰箱。

  田蜜打開壁櫥看一看,發現裡面的碗盤都是統一的款式,碗邊圖案淡雅,鍍著細細的均勻金邊,所有的餐具按照碗碟的大小不同,分門別類的收的整整齊齊,旁邊的筷籠裡面,筷子也是帶著花樣兒的銀色金屬筷子,那套筷子田蜜倒是看著很眼熟,依稀記得某次和田媽媽一起逛街的時候看到,母女兩個都很喜歡,結果卻止步於其昂貴的售價,最終放棄了。

  雖然還不知道楚含的婚姻家庭狀況如何,至少從家裡的物品擺設之類看,他應該是一個獨居的男人,並且是一個追求生活質量,講究品質的獨居男人。

  在擺放碗盤的櫥櫃旁邊,收著幾瓶酒,有威士忌之類的洋酒,也有紅酒和品牌響亮的高檔白酒,另外一個隔層上收著幾隻不同形狀大小的用來喝不同品種酒的酒杯。

  這男人生活的可夠細緻的!田蜜心裡暗暗感慨著,關上了櫥櫃門。

  在廚房另一側的操作台和爐灶附近,就儼然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菜刀沾著菜葉殘渣被胡亂丟棄在操作台上,砧板上面有一些黏糊糊的不明液體,散發著讓人不舒服的異味,鍋鏟和炒鍋還在廚房的爐灶上面,裡頭殘留著一些沒有盛出來的菜,爐灶旁邊的牆上濺滿了油點、湯汁,就連距離爐灶尚有一段距離的那幾隻玻璃杯,表面看上去也被油污厚厚的矇住了。

  廚房的水槽裡堆著幾隻髒兮兮的湯碗,從碗裡殘留的食物看來,曾經成放過的東西花樣還真不少。

  走到小陽台上,田蜜朝窗子的那一側看了看,由於樓房結構的問題,從楚含家陽台側窗看出去,並不能看的很遠,除了與廚房陽台鄉鄰的他自家客廳的窗子之外,視線就被突出的一條水泥柱完全擋住了。這樣一來,田蜜原本心裡頭關於從隔壁單元同樓層鄰居那裡瞭解一下是否看到什麼人在楚含家出入的願望,就徹底落空了。

  廚房的地上到處是被隨手丟棄的各種垃圾,有食品包裝袋,果皮,菜葉,灑出來的調料,米面,田蜜不得不時刻注意著自己腳下,免得不小心踩到那些垃圾。這髒亂的廚房讓她覺得有些怪異,和房子裡整體的狀況以及許多物品細節放在一起,顯得特別突兀。

  在離開廚房之前,立在陽台側面的那台冰箱忽然發出製冷的轟鳴,把田蜜嚇了一跳,一轉頭,發現冰箱的保鮮層門沒有關好,她走過去打開冰箱門,驚訝的發現,冰箱裡面空空如也,什麼東西都沒有。

  再打開冷凍室,拉開每一個抽屜,裡面同樣什麼東西都沒有。

  雖然冰箱是空的,一些細節卻沒有逃過田蜜的眼睛,冷凍層雖然空空蕩蕩,冰箱內壁上的冰霜卻很厚,有一處還凍住了一角塑料袋。而冷藏室的情況也相差無幾,無論是冰箱門內側沾著的乾涸醬料痕跡,還是內壁上殘留的依舊新鮮嫩綠的芹菜葉子,甚至垃圾桶和周圍的諸多垃圾,都實實在在的告訴田蜜,這台冰箱並不是一個無用的擺設,這個房子的主人曾經物盡其用的在裡面存放了不少食物。

  聯想一下楚含因為吃下過多食物而留下的那許多灘嘔吐物,還有爐灶附近的油漬,水槽裡的髒碗盤,田蜜忍不住做出了這樣的聯想:凶手把楚含冰箱裡的食物全部取出,逐一做熟,逼迫著楚含將那些吃的全部吃下去,撐到極點,嘔吐,吐完了繼續在凶手的威脅之下吃掉剩餘的東西。

  光是這麼一聯想,田蜜就覺得自己的胃抽搐的更厲害了。

  她走出廚房,把自己的發現對其他人說了一遍,楚含的屍體此時已經被運走準備解剖做進一步檢查,房子裡只剩下刑技工作人員在忙碌著。

  「到現在為止,還是和江玉鏡那個一模一樣,房間裡沒有被擦拭過的跡象,也沒有提取到有效的足跡,這個人看起來是打從一進門就已經戴上了鞋套,連拖鞋都沒有穿過!而且還從頭到尾帶著手套!現在還多了一樣——強迫被害人吃下一大堆的食物把自己幾乎撐死!」墨竇也感到有些煩躁,「咱們這一次遇到的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啊!」

  「比起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更想知道他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計畫。」陸向東的表情也難得的嚴峻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09:02
第二十九章正與邪

  他的一句話,成功的勾起了大夥兒的好奇心,安安靜靜的等著他把話說完,偏偏陸向東說完這話之後,就只是把玩著一張楚含的名片,若有所思的沒有再開口。

  田蜜知道,陸向東根據這兩起案件表現出的特徵,判斷凶手的類型和心態並不是什麼難事,他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說明這在他心目中,也是還沒有梳理清楚的疑問。

  於是她索性也不追問,迅速的和其他人一起把現場的事情處理完,然後趕回去調查楚含的身份和背景。

  雖說在死者家中找到大量屬於楚含的名片,但確認死者身份這一件事也還是必經的程序。

  在經過了一下午的忙碌,死者基本已經可以確定就是楚含本人,唯一隻差家屬來認屍了。

  田蜜聯繫到楚含長期身在外地的妻子,得知為了讓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她從將近兩年前就帶著女兒到距離c市七八個小時車程的另外一個城市裡的重點中學寄讀,因為戶籍所在地的問題,孩子的學籍依舊留在c市,作為寄讀生楚含的女兒不能被安排住進該重點中學的學生宿舍,只能在校外租房居住,算作走讀生,楚含的妻子在楚含的授意下,加上自己也放不下心,就乾脆也跟著一起到那邊去陪讀,照顧孩子,監督孩子的學習。

  聽到丈夫竟然遇害身亡的消息,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接著便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聽筒裡一片寂靜,就在田蜜幾乎要考慮打電話給當地的120的時候,楚含的妻子才勉強支撐著自己,重新爬起來接電話。

  楚含的妻子對於丈夫遇害的事實感到難以接受,這一點並不讓田蜜感到任何的意外,這是一種正常的心理反應,如果是一個長期臥床或者久治不癒的病人。當他去世的時候,可能很多人都會迅速接納這個結果,並且開始感到悲痛,因為在潛意識裡,這位病人身邊的親友都早已經有了一個心理準備,那就是「這個人命在旦夕,死亡只是或早或晚的事」。

  可是當一個人因為意外而突然身亡,這樣的結果往往是他身邊的人所無法預先料想到的。突如其來的轉折,容易給人一種不真實的錯覺,認為一定是搞錯了,或者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那個人還應該好端端的活在世上,就好像前一分鐘那樣。

  因為情緒波動太大,在電話裡楚含的妻子幾乎沒有辦法和田蜜正常對話,田蜜浪費了不少口舌,才算是暫時安撫了她,和她約定好,在把孩子委託給親戚照管之後,盡快趕回來認屍。

  滄海會計師事務所那邊當然也不會漏掉,田陽和墨竇跑了一趟。針對楚含的工作、社交情況向他生前的同事和合夥人進行了瞭解。

  和江玉鏡不同,楚含在事務所裡的口碑真是相當的好,不僅他的合夥人對他評價很高,就連事務所裡的僱員都為了他的死而感到扼腕不止。基本上事務所裡的人對楚含的評價都很好,說他這個人平日裡溫文爾雅,心細,脾氣也好。幾乎從來沒有和誰鬧過紅臉,即便是工作上有點分歧,也總是好說好商量,從來不會抬出自己事務所合夥人的身份來壓別人。

  關於個人生活的部分,事務所裡資歷比較老的員工還有當初和楚含共同創立滄海的另外一個合夥人都表示,楚含是個挺會享受生活的人,從穿衣到吃飯,都很追求品質。對美食的喜愛更是最為突出,平日裡聽說c市哪裡開了新的餐館,必然會去嘗菜,他本人也有一手好廚藝,時不常的還會請幾個關係不錯的同事到家裡去吃飯,每次必然是他掌勺。

  楚含的合夥人告訴田陽和墨竇。楚含這個人雖然表面看上去很隨和,卻不是一個喜歡廣交朋友的人,平日裡接觸比較多的,除了客戶之外,也就只是同一個事務所的這些同事而已,極少見他和其他人打交道。

  之前的溝通一直都還是比較順利,事務所方面的配合也很積極,然而當問起收客戶的回扣,替人做假賬的事情,被詢問到的人便開始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起來,田陽乾脆把詢問的對象集中在事務所合夥人一個人身上,到最後,合夥人也只是變相的承認了這一事實,甚至打哈哈說大家都是人,都要穿衣吃飯,養家餬口,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在現場找到的那張被壓在楚含身下的光盤裡面存著一些看起來很複雜的表格,田蜜特意拿到局裡的財務科找那裡的同事幫忙看,得到的結論是,這張光盤裡存著17份賬目,至於是真賬還是假賬,只這麼大體上看是沒有辦法看出來的,田蜜這個外行更是沒有辦法,好在財務科的同事也看了報紙上的新聞,知道這件事被外界給歪曲成了什麼樣子,心裡也正憤憤不平,便自告奮勇的攬過這個任務,幫了田蜜一個大忙。

  忙完這一圈下來,所有人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累,這種累不僅僅是東奔西走身體上的疲憊,更多的是巨大的心理壓力。

  同一個凶手,兩次得手,並且還都是很囂張的預先寄一個死者的懺悔錄像給警方,然後才動手殺人,不僅是陸向東這個研究犯罪的人,重案組的幾名刑警也同樣想要弄清楚,這個凶手到底有著怎麼樣的一個殺人計畫。

  將楚含的工作狀況大體瞭解過之後,梳理案情就成了再需要不過的程度。

  連續兩起謀殺,幾乎相同的過程:寄給警方的懺悔錄像,死者身旁放著的「認罪書」,同樣沒有任何指紋、足跡。

  因為這些跡象,凶手作案的計畫性就變得顯而易見了,這一點任誰都看得出。

  「同樣的作案手法,兩個無論性別、職業、個性都截然不同的受害人,可見這一次的凶手,雖然同樣是連環殺人,針對的卻不是廣泛意義上的同一類型人群。」陸向東點出這起案子與以往重案組經手過的諸多連環殺人案相比,最大的一個不同點,「唯一能找得到的共同點,是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各自有著不同程度、不同方面的違法行為,或者說法律邊緣行為。凶手根據他們所做過的事情和從事的職業,甚至性格特徵,對他們進行了不同方式的折磨,這一點很有意思。」

  「既然這兩個人都是有著邊緣行為,或者已經違反了法律卻沒有暴露,因此沒有接受法律的制裁,凶手對他們下手,是不是自認為自己的正義的化身,站在公理的立場上,所以有資格懲罰、處置這兩個『有罪之人』呢?」田蜜聽著陸向東的歸納,腦海中的思路也跟著清晰起來。

  「好傢伙,暗地裡把人給拘謹,折磨,最後殺死,這人真當自己是判官了還是怎麼樣?有罪無罪都由他一個人說了算?!那還要法律幹什麼?!還要咱們這些當警察的幹什麼!」田陽自打報紙上登出警察不作為、見死不救的新聞之後,只要一提起來眼下這個案子的凶手,說話的語氣裡就帶著濃重的火藥味。

  田蜜他們心裡都明白,田陽除了氣憤凶手對警察的挑釁之外,也有一定成分是對那家報社不加以調查就惡意揣測,隨意杜撰的惱火,只不過對報社的不滿終究算是「人民內部矛盾」,猖狂的犯罪分子還在暗處伺機作案,他也只能把火氣投入到案子裡。

  「陸博士,你之前在楚含家裡的時候說,你不好奇凶手是個什麼樣的人,好奇他是什麼計畫,是不是你對他是什麼類型的人已經有了結論?」墨竇問陸向東。

  陸向東這回沒有故弄玄虛,對他點點頭:「這個問題不難回答,通常這一類把自己標榜為正義的化身,來剷除邪惡的犯罪人,自信心都比較強,有一些甚至超出了自信的程度,變成了自負。儘管這一類犯罪人的內心世界自視甚高,在現實生活中往往卻是比較不如意的處境,受過挫折,或者不公平待遇,因此才會認定法律軟弱,執法人員無能,不得不由他們來扮演維護正義的角色。」

  「既然這樣,就像田陽說的,把這個案子的嫌疑人成為『判官』倒是一點都不為過。」墨竇聽完感慨道。

  「可是,像江玉鏡和楚含這樣的人,數不勝數,為什麼偏偏凶手就選中了他們兩個呢?」田蜜的心裡依舊有沒有解開的疑問,「會不會只是因為凶手比較容易接觸到他們,對他們的情況熟悉?」

  「容易接觸,與被害人熟悉,這兩點是必然,但應該不是主要因素。」陸向東有些沉重的搖著頭,像是對其他三人說,又像是在自己咕噥,「從這個『判官』的作案手法來看,他顯然是早有計畫,只是一步一步的在實施而已,既然他花了那麼多心思,搞出這麼多的噱頭,應該不會只得逞兩次就滿足。所以,現在讓我無從判斷的是,他選擇下手對象是遵循著一個什麼樣的規律,下一個潛在的受害人,又會是誰。」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09:02
第三十章不受歡迎的到訪

  被陸向東這麼一說,田蜜心裡也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在不到兩週的時間裡,兩個人因為同一個凶手而丟了性命,偏偏凶手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找不到指紋,找不到目擊者,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參照著什麼樣的標準或者說在什麼樣的規律下尋找下一個受害人。

  難道眼睜睜的等著下一張挑釁的光盤再寄到他們手裡,下一個「罪人」再被「判官」殘忍的剝奪生命權利麼?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不管是從職業的角度,還是作為一個生活中社會上的自然人,這種行為都是令人無法容忍並且內心裡忍不住感到顫慄的。

  正如陸向東所說,雖然這個在暗處自導自演,自認為掌握著正義的「判官」符合這一類犯罪人的個性特徵,但是從眼下江玉鏡和楚含的情況來看,又是完全沒有交集的兩種職業,下一個受害人會是什麼職業的從業者?下一個受害人的性別會是男還是女?這些都不得而知,難免讓人感到有些迷茫和無力。

  「這回遇到的這個嫌疑人,真的是我接手過的案子裡反偵察意識最強的,」田陽情緒稍微冷靜下來一些,儘管不情願,也不得不對這次遇到的對手予以某種意義上的肯定,「那種知道把犯罪現場的一切痕跡都擦拭掉的人見過不少,這種能夠從一開始就有計畫的不留下任何痕跡的,還真沒怎麼遇到過。如果不是江玉鏡家裡發現了那一小塊兒沾了血的腳印,能夠證實凶手是穿著鞋套的,我甚至都會懷疑殺人犯就藏在經常出入江玉鏡家的那些人裡面。」

  「這也還是有些說不通,如果說江玉鏡家裡因為經常有學生出出入入,指紋足跡都比較雜的話,楚含家平時出入的人口少之又少,找到的指紋絕大多數是他自己的,除非有什麼人。既在江玉鏡家裡出入,又能到楚含的家裡頭去,可是這不大現實,」墨竇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江玉鏡是個中學語文老師,除非楚含的孩子在她那裡補課,這兩個人還能有什麼交集呢?而且咱們還已經知道,楚含的孩子在外地寄讀。壓根兒就不在c市啊!」

  「那可未必!」田蜜聽他這麼一說,倒有了個想法,「有一種人,就可以自由進出完全沒有交集的其他人的家中。並且不需要是其中任何一方的親戚或者朋友!」

  「還有這種人?」墨竇吃驚的看著田蜜。

  「當然有!鐘點工啊!」

  田蜜的話讓墨竇恍然大悟,終於繞過彎來,連忙記下來:「有道理,我得想著去調查一下這個方面!」

  「我去法醫那邊看看情況,順便訂晚飯吧!」田蜜一看窗外已經西斜的太陽,意識到今天的下班時間不會太早。

  其他人對此沒有什麼意見,各自把想要吃的東西告訴田蜜,就讓她去了。

  屍檢還沒有結束,王純只能對田蜜說。之前預計的死亡時間基本上是沒有誤差的,而且死者生前吃下去的食物總量讓人無法不感到驚訝,如果不是那幾次出於本能的嘔吐,楚含的胃搞不好早就被撐爆了。王純沒有讓田蜜直接去看正在解剖中的屍體,因為覺得令人反胃的程度早就超過了田蜜的承受能力。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那些吃的,是在死者即將被殺死之前吃下去的。根本還來不及消化,人就沒命了!」王純提起這一點,都覺得一臉難以接受,「你們要找的這個凶手,絕對是個變態!否則的話,我實在是看不出來眼看就要把一個人殺死之前還非得強迫對方把自己幾乎撐死這種行為,除了單純的折磨,單純的滿足自己的變態心理之外。還有什麼其他意圖。」

  田蜜從王純那裡離開,一邊琢磨著案子的事情一邊下樓去,想著剛剛王純對死者的形容,她簡直覺得有些反胃,根本無法正常的產生食慾,不過人是鐵。飯是鋼,不論是她還是重案組裡的其他人,在這種勞心費神的節骨眼兒上,保證身體健康也是絕對重要的事情。

  剛走出樓門,一眼便看到迎面走過來一個人,田蜜的腳步立刻頓住了,在那一瞬間,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該假裝視而不見的走過去,還是乾脆轉身回去通風報信。

  站在樓門前,看著越走越近的那位不速之客,田蜜的心砰砰直跳,不是緊張,而是氣憤,一種分佈的劈頭蓋臉臭罵對方一頓卻又不得不忍著的憋悶感。

  「我知道你不喜歡看到我,不用拿出那種表情給我看。」陸母也看到了田蜜,她在台階下面站住腳,仰臉看著黑著臉的田蜜,冷冰冰的說,「我是來找我兒子的。」

  似乎自從早先的那一次,被田蜜當面拆穿慈母偽裝之後,陸母就認為再也沒有必要在這個不討她喜歡的姑娘面前假意逢迎,因此之後的幾次見面,態度也變得硬邦邦冷冰冰的。

  田蜜打量著眼前的的陸母,從剛才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哪裡有些不一樣,現在仔細的這麼一端詳,終於找到了答案。

  今天的陸母,一反過去灰頭土臉的模樣,從頭到腳足可以用「珠光寶氣」這四個字來形容。髮型是剛剛染燙過,不再黑白夾雜,已經變成了深紅棕色,臉上的皮膚比先前潤澤了許多,眉毛應該是剛剛去美容院紋過,上面的的痂還沒有全部脫落,含有美白成分的化妝品在夕陽下泛著淡淡的光澤,身上的連衣裙看起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地攤貨。

  更醒目的是陸母兩隻耳朵上那兩顆雖然不算大卻亮閃閃的耳釘。

  一陣風吹過來,田蜜抽抽鼻子,聞到一股香水的味道。

  「你還來找他幹什麼?」田蜜知道如果陸母執意要進去,她是沒有資格阻攔的,好在對方也沒有想要向前走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看著自己,臉上掛著一點小小的得意洋洋,「看樣子,他也履行諾言,給了你錢了。」

  「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過問。」陸母現在對田蜜的不喜歡,直接的寫在臉上,已經不屑於掩飾了,她眼皮一翻,看也不看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姑娘,「要麼你把他叫下來,要麼我上去,我知道他最近放著老師不好好當,一直都泡在公安局。」

  田蜜皺著眉頭,深吸了一口氣才沒有讓火氣把自己燒焦了,掏出手機給陸向東打了一通電話,告訴他陸母在門外等著,陸向東在那邊沉默了幾秒鐘,把電話掛斷了。

  兩個女人,一個站在台階上,一個站在台階下,誰也沒吭聲,陸母東看看西看看,就是不看田蜜,田蜜倒是一直盯著她,沉默了一會兒,終究忍不住,說道:「照你往自己身上添置的這個速度,用不了多久那筆錢就要用完了吧?」

  「這個不用你來操心,我生了個能幹的兒子,」陸母不屑的掃一眼田蜜,「法院的傳票就算發也不是發到你手裡,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很快,陸向東就從樓上下來了,他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走到門口啊看著從頭到腳煥然一新的陸母,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只是無聲的看著她。

  別看先前一副理直氣壯的態度,真的面對陸向東的時候,陸母卻能讓人感到明顯的氣短,就連看著自己的兒子,都只是用眼角瞄著。

  「有話快說,別說你是想我了所以來看看。」陸向東站在田蜜身邊,看了陸母一會兒,開口對她說。

  陸母看著自己的鞋面,喘了幾口氣,好像給自己鼓勁一樣,然後才抬起頭看著陸向東,對他說:「我是想提醒你,明天就到咱們約定好的日子了,你下一筆錢如果不按期轉給我,我還是會去法院起訴的。」

  陸向東看著她不說話,嘴角微微向上挑著,帶著一點點譏諷的笑,眼睛卻好像是兩潭漆黑的死水,沒有任何波瀾。

  「知道了。」他終於開了口,沒有更多的譏諷,只是不含任何情緒的平淡語氣。

  陸母好像一直都做好了心理準備,要被陸向東的毒舌狠狠的打擊一番,沒想到他這一次竟然什麼都沒說,一下子反而有些詫異的反應不過來。

  田蜜看著陸母有些驚訝的表情,心裡只覺得一種深深的心痛。就連她這個做女朋友的都體會到了陸向東此刻心中的感覺,身為人母的人卻渾然不覺。

  即便陸向東嘴上不說也不承認,田蜜知道,他內心深處還是對陸母懷著一絲希望的,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陸母的功利和貪婪感到傷心,用冷嘲熱諷來掩飾內心的失望,而現在,他連嘲諷的話都沒有說,內心裡的失望該有多大,田蜜完全可以想像。

  陸母看看兒子,見他沒有再說別的,默默的轉身走了,陸向東沒有動,站在公安局門前的台階上,看著陸母走出公安局的大門,身上的白金項鏈在陽光下閃著明晃晃的光。

  一直到看著她走出公安局的大門,坐上一輛主動迎上來的出租車揚長而去,陸向東才深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轉臉看到田蜜一臉複雜表情的看著自己,對她微微一笑:「走吧,買晚飯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09:02
第三十一章好人壞人

  陸母的出現,把田蜜原本就不怎麼旺盛的食慾打擊的更加萎靡不振,晚餐吃的意興闌珊,田陽和墨竇不知道這中間的插曲,只當她是因為案子的事情而已,只有陸向東非常清楚,有破案的壓力墊底,再加上方才的那一幕不算愉快的見面,才讓田蜜的心情猶如雪上加霜一般。

  和田蜜相比,陸向東的情緒居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甚至除了在陸母開口的那一會兒格外低沉之外,之後很快就恢復過來。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的心這麼寬。」田蜜看他若無其事,心裡倒也放心了不少,忍不住想要偷偷逗他幾句。

  陸向東只是莞爾,輕聲對她說:「有人替我憤憤不平,我就不需要再自己怨天尤人了。」

  經過財務科同事的幫忙,田蜜他們沒花多久時間就得知,在那個從楚含屍體下面找到的光盤裡,存著17筆賬目,雖然都只有一部分,不是完整的,但基本上是沒有問題的,並不見什麼做假賬的痕跡。

  這個數目與楚含留下的「認罪書」中所陳述過的自己經受過的那17個做假賬的大客戶相符,光盤中的電子帳目最後的編輯時間是楚含遇害前一天,與警方收到視頻光碟的時間相差不遠,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他早就已經是被「判官」拘謹,限制了行動自由的。

  那麼,強迫自己的「階下囚」把自己所承認的那17筆假賬逐一改正過來,然後才開始對他的折磨,直至殺害,凶手僅僅是把修改賬目當做是對死者的懲罰之一,卻並沒有將這種行為視為一種贖罪。

  江玉鏡作為一名老師,班主任,所教授的科目又是語文,凶手便罰她抄寫一些自辱的話。楚含的職業是會計,修正自己經手的假賬似乎也與他的職業十分相符。

  這個凶手的行為方式除了古怪而缺乏人性之外。似乎還透著一種強烈的戲劇性,用對死者的懲罰來凸顯自己的掌控力。

  田蜜不甘心的又去了一次那家小快遞公司取到視頻光碟的那個小區,在現場來回轉了幾次,又反覆的同小區保安確認,得到的答覆始終都是在那個時間段裡,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人出現過,外來人員都做過來訪登記,姓什麼叫什麼。來這裡找的是那一戶居民,都有詳盡的記錄,就連監控錄像也調出來讓田蜜看了兩三回,的確沒有看到任何可疑跡象。

  就這麼忙碌到很晚。收穫卻並不多,帶著一身疲憊下班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是同樣的沉重心情。

  回到家,田蜜連吃夜宵的心情都沒有,和父母打過招呼之後就回房間去洗漱,早早的就上床休息,田媽媽原本好像還有什麼話想要對她說,見女兒疲憊不堪並且情緒低落的樣子,便又放棄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蜜還在去公安局的半路上就接到電話,說是楚含的妻子到公安局來了,正等著認屍呢。一聽這個消息,田蜜趕忙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單位,見到了等在重案組辦公室門口的楚含妻子。

  楚含的妻子自我介紹名叫范雅琴,和楚含是同年生人,不知道是本身就比較老相。還是得知失去丈夫的打擊太大,讓她憔悴的太厲害,她看上去比楚含彷彿年長幾歲,因為是來認屍,身上穿著一套黑衣黑褲,一頭未經染燙的直髮攏在腦後,襯得臉色更加黯淡。

  范雅琴是個很安靜的人,能夠看得出。不是因為情緒低落,也不是因為喪夫之痛,這兩者都只是讓她愈發安靜罷了,這個女人從骨子裡就透著一股文靜勁兒。

  田蜜詢問她要不要立刻和自己去法醫那邊認屍,范玉琴出乎意料的搖了頭。

  「可以等一等麼?」她問田蜜。

  田蜜答應了,把她帶進辦公室裡。安頓她坐下來,又替她倒了一杯水,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范雅琴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兩隻手捧著田蜜端給她的水,不喝也不放下,微微垂著頭,一聲不響的枯坐著。

  起初田蜜還有些納悶,為什麼范雅琴坐了夜車連夜趕過來,一大清早還不到八點就等在公安局門口,現在卻只是木頭人一樣的呆坐著不肯抓緊時間去認屍處理手續上的事,田蜜也出於對她處境的同情,不好意思催促,就默默的在旁邊等著,一直到她發現范雅琴的肩膀一直在微微發抖,這才意識到,她是害怕去面對丈夫的屍體。

  明白過來之後,田蜜就更加於心不忍,雖然身為刑警,本質上自己也終究是個女人,不需要有切身的經歷也同樣可以想像對方此刻心中那種痛苦和糾結。

  人,在面對已知無法避免同樣也難以接受的痛苦時,都還是會本能的想要逃避,哪怕晚一分鐘面對也好。

  於是田蜜就什麼也不說,安安靜靜的陪著她坐在那裡。

  沒過多久田陽他們也陸陸續續的都到了,看到田蜜和一個黑衣女人面對面安靜的坐在辦公室裡,起先都有些錯愕,隨後便很快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知趣的選擇了安靜的不去打擾。

  一直到陸向東處理完去銀行轉賬的事情趕過來,田蜜還在和范雅琴「相面」。

  「你這一早上就這麼和她面對面枯坐著?」他把田蜜叫到一旁,輕聲問。

  「沒有,我也處理了一些別的是,只是不好把她自己扔在這裡一個人枯坐著太久罷了。」田蜜嘆一口氣,悄悄看不遠處的范雅琴一眼,「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可憐!我有幾次想問問她要不要再喝點水,剛一叫她的名字,她就嚇的差一點把手裡的水杯都扔掉。」

  「我知道你同情她,可是同情也要有限度,如果你一味的等著,人逃避痛苦的本能可以讓她這麼一直坐到晚上。」陸向東不贊同田蜜的做法,「給予一定的理解和同情就可以了,她就算再怎麼逃避現實,楚含也不可能活回來,但是你們的案子還是要破的。」

  田蜜知道他雖然講話有時候比較缺少感**彩,卻從來不乏理智,和范雅琴這麼幹瞪眼兒的枯耗著的確不是那麼回事,想要有進度,就必須橫下心來。

  這話雖然說著容易,做起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田蜜站在范雅琴面前幾次欲言又止,都生怕自己一開口又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范雅琴,你跟這位田警官去認屍吧。」似乎看出田蜜狠不下心,墨竇在一旁助她一臂之力。

  范雅琴好像猛地被人喚醒一樣,臉色慘白的抬頭看著墨竇,那表情彷彿是想要說不,卻又不敢一樣。

  田蜜伸手去扶她,被她拒絕了,表示可以自己走,田蜜便沒有堅持,跟著范雅琴身後,快走出重案組大門的時候,陸向東跟了上來。

  「我在門外等你們,如果需要,也多個人幫忙扶著。」他對田蜜說。

  田蜜心裡也有同樣的顧慮,還沒有去認屍,范雅琴的心裡已經怕成了那樣,呆會兒真的看到丈夫的屍體,天知道她會不會當場昏厥過去,變成一灘軟泥。

  然而事情的結果卻是遠遠的出乎他們的意料,原本以為會因為承受不了打擊而失去意識的女人,在看到丈夫的屍體時,只有一瞬間的恍惚,被田蜜及時扶住之後,很快便振作起來,儘管身子幾次搖搖擺擺幾乎快要摔倒的樣子,終究還是最大限度的保持著冷靜,把需要她處理的手續都處理好,就連處理完認屍的事情回重案組去,范雅琴都拒絕依靠任何人的攙扶,雖然慢,卻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

  期間,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陸向東看她這個樣子,眼神裡反倒多了幾分難得的同情。

  「有什麼需要瞭解的,你們就問吧,只是我對楚含工作上的事情瞭解不多,不知道能幫到多少。」范雅琴被田蜜安排在會客室,坐在相對更舒適的沙發上面,她儘量讓自己看上去足夠冷靜,只是說出話來,連呼吸間都帶著哭泣一樣的顫抖。

  「和我們說說楚含吧,從妻子的角度。」陸向東對她說。

  提到楚含這個名字,范雅琴的眼圈微微濕潤了一下,但她並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從來到重案組到現在,她還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呢。

  「我知道,你們應該已經知道楚含工作上的一些事了,你們可能會覺得他不是個好人,鑽法律的空子,」范雅琴輕聲說,如果不是會客室裡足夠安靜,她的聲音幾乎很難被人聽清,「但是在我看來,他是個好人,好男人,是個好丈夫,也是個好爸爸。我們剛結婚的那會兒,兩家都很窮,我們倆住在親戚家的毛坯房裡,牆上連粉刷都沒有,冬天冷,怕浪費電,就悄悄自己燒炭盆,結果有一次差一點一氧化碳中毒,接著又了孩子,生活就更捉襟見肘。楚含是從那時候開始發誓一定要賺很多錢,讓我們一家過上好日子的。請允許我說句不該說的,這個世界上,大奸大惡的人有很多,楚含除了為了我和女兒做了一些違法的事,黃賭毒一樣都不沾,就算有錯,也是罪不至死的。這個殺人犯,錯殺了一個好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09:03
第三十二章雙重性格

  「我能理解。」田蜜安慰性的對泫然欲泣卻又極力忍住的范雅琴說。

  范雅琴對於她的話卻並沒有感到欣慰甚至於感激,她只是搖搖頭,指指自己的腦袋:「不,你不理解,你的理解只是大腦的理解,在你們外人眼裡,楚含不過就是一個鑽法律的空子為自己謀私利的會計,就算罪不至死,也不是什麼好人。」

  她又指指自己的心窩:「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會從心裡頭理解我剛剛的話。他沒有用賺來的錢在外面花天酒地,只要我和孩子回來,就連應酬都不去,在家陪著我們,做飯燒菜,和我一起帶孩子出去玩,我自從有了孩子就一直在家裡做全職主婦,他一個人把養家餬口的膽子都扛過去了!我再沒見到哪個男人能比他做的更好!從頭到尾,都是那些人主動找上他,讓他做假賬,就算是該死,也應該是那些人排在前頭。」

  說道最後,她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兩隻手在膝蓋上緊緊的握著拳,咬著嘴唇才沒有讓自己哭出聲來。

  「我們之前和楚含事務所裡的同事也聊過,他們對楚含的評價也不錯,說他在事務所裡口碑一向很高。」即便范雅琴不這麼說,田蜜心中也有估量,不管是用道德還是法律來衡量,江玉鏡和楚含這兩個人,的確都不算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但也並非什麼大奸大惡,為什麼凶手以「判官」自視,卻不對那些真正意義上的壞人下手,偏偏找上這種小蝦米級別的呢?

  范雅琴對田蜜的說法,只付之冷冷的一笑:「那些人,不過是逢場作戲,說一些場面話罷了,沒有哪個打從心眼兒裡真的喜歡楚含,真的拿楚含當朋友的。」

  「為什麼這麼說?」

  「我丈夫的性格。我最瞭解,他雖然表面上挺隨和,但是心裡特別有數,平時那些人為了爭業績,背後的小動作他心裡都很清楚,也從來沒有真的和他們做過什麼朋友,」范雅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楚含不喜歡和人發生矛盾。但是他心裡其實挺孤傲的,事務所裡頭那些人,他私底下沒有幾個真的打心眼兒裡看得起,覺得和這些人共事很委屈自己。」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楚含對你說起來的?」

  被田蜜這麼一問。范雅琴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複雜的表情,慢慢的吐了口氣,說:「楚含他……就是有一個不好的地方,平時在工作上遇到的壓力或者不開心,他都不能在工作上面表現出來,所以心裡有什麼不愉快的壓抑的負面情緒,就喜歡向身邊的人發洩。」

  「他打過你?」田蜜看范雅琴的表情,似乎心裡除了夫妻感情之外,對楚含還有幾分懼意。以為她曾經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范雅琴搖搖頭:「楚含是個書生氣很重的人,別說是我,就算是對我們的孩子也從來沒有動過粗,他就算是最暴跳如雷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嘴上凶,絕對不會動手的。」

  田蜜點點頭,把楚含表裡不一以及私下裡的壞脾氣記了下來。從范雅琴那裡聽了這麼多。到現在她才覺得楚含在自己的腦海中終於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在此之前,事務所裡同事的描述,彷彿他是個行走的計算機,除了對工作領域的各種褒揚肯定,就是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場面話,而范雅琴方才更是把楚含幾乎描述成了一個為了家庭忍辱負重的悲情英雄,完美的丈夫、父親典範。

  「我很後悔,真的很後悔。」范雅琴把臉埋進自己的手掌裡。半晌才重新抬起來,在認屍和辦理相關手續的時候,她已經從田蜜那裡得知了一些情況,「如果我早料到他幫人作假這種事會要了他的命,我早就該勸他放棄的!不!不對!不管怎麼樣,我都應該早點勸他收手的!這種不合法的事情做多了。早晚要惹上麻煩!如果他早點收斂,如果我勸過他,可能現在他就不會丟了性命!」

  她的話讓田蜜不知道該如何來安慰,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的事,每個人當下做過的事情,終究會在遠近不一的未來拿到賬單,賬單上究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還是一筆無力償還的債,等到清算的那一天,已經變得無法逆轉。

  「之前你最後一次和楚含聯繫,是什麼時候的事?」田蜜問,既然安慰是徒勞的,她索性避開那個讓人不知如何應對的話題。

  「4天前,」范雅琴計算了一下日期,「我白天的時候給他打了一通電話,孩子快要放暑假了,他說好了要休假過去接我們,我們倆帶著孩子在外面旅遊幾天再回來,當時他還說已經和事務所打過招呼,但是手頭還有一個客戶的生意剛剛接下來,不知道能不能馬上就動身。」

  「四天前的白天?」田蜜回憶了一下,發現范雅琴的說法與從會計師事務所聽到的結果是相一致的,楚含的合夥人也說,他曾經同自己打過招呼,說打算休假一段時間去陪陪老婆孩子,「之後就沒有再和他取得過聯絡麼?為什麼不選擇晚上通電話呢?」

  「因為晚上他有很多時候有應酬,回家的時間不固定,而我也要照顧孩子,脫不開身。第二天我是給他打過兩次電話,想問問他能不能訂下來具體過來找我們的時間,因為孩子前一天晚上一直問個不停,可是電話沒有人接,我以為他工作忙,就沒有再打給他。」

  「你難道沒打電話到他單位去問一下麼?」田蜜對范雅琴的這個說法有點懷疑,如果她打電話到滄海事務所去,就會立刻得知丈夫已經請下休假,沒有到那裡去上班了。

  如果范雅琴早點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及時報警,警方或許就能夠迅速掌握線索,趁著楚含還沒有遭毒手把他營救出來。

  當然,這也只是田蜜想一想而已,就像她自己很清楚的那樣,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如果的事。

  范雅琴垂著頭,悶悶的說:「楚含他不喜歡我打電話到他的工作單位去,之前因為這件事我們倆吵過,所以我一般不會去做他不喜歡的事情。」

  「平時你們多久聯繫一次?」

  「一週一次或者兩次。」

  給范雅琴做完筆錄,送她出門,田陽拿著楚含手機的通話清單回來了,一看田蜜送人回來,立刻對她招招手:「過來看你哥發現了什麼!」

  田蜜湊過去,結果他手上的通話記錄,一眼就看到了上面被田陽做過標記的那個號碼。

  「這個號碼……江玉鏡的通話記錄上也有!而且都還出現的比較頻繁!」田蜜很快便想起了這個之前就有些印象的電話號碼,「在江玉鏡出事前停機,辦卡的身份證是偽造的,現在又出現在楚含的通話記錄上面……」

  她看了一下最後一通電話的通話時間:「這個號碼是楚含失蹤那天最後一個和他通過電話的人!下午四點多……這個時間段的通話內容會是什麼呢?這個打電話的人,是不是最後一個和楚含見過面的人?」

  田陽還來不及回答她一連串的問題,墨竇急匆匆的從門外跑了進來,一邊喘著氣,一邊對他們說:「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麼了?」

  「楚含的車!」墨竇因為案子有了進展,顯得很興奮,「剛才有個電話號碼打進楚含的手機,他電話裡恰好存了號碼,顯示是咱市裡那個挺有名的金灣大酒店,我就接了一下,結果對方說,四天前楚含把車留在他們的停車場裡頭,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去取,所以打電話想要提醒他去取車,壓根兒不知道他人已經死了!」

  「四天前的晚上?」田蜜一聽這個時間,只覺得眼前一亮。

  「走吧!過去看看!」田陽也沒有含糊,招招手,自己一馬當先的第一個出了門。

  金灣大酒店對於田蜜和陸向東而言並不陌生,在他們兩個第一次合作調查喬瓊偽自殺的案子時,曾經和其中一個惹上嫌疑的大老闆黃猛在這裡約見過一次,並且因為當天身著休閒裝扮,還被服務員刁難了一番,多虧當時還互不對盤的陸向東替她開口解圍。

  一轉眼一年過去,曾經近乎於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如今卻成了情侶。

  再次來到這裡,田蜜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很快就拋開雜念,開始調查瞭解其楚含的事情來。

  根據酒店的值班經理說,四天前的晚上,楚含和其他幾個酒店的熟客們曾經在這裡聚餐,談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大約晚上十點散席的時候因為喝了酒有一些微醺,就把車留在了酒店,自己乘出租車離開,之前他也曾經這樣做過,所以沒有人覺得有任何不妥,一直到今天,遲遲不見有人來提車,酒店才著急找人。

  三天前重案組收到了視頻光碟,又過兩天,楚含的屍體被發現。也就是說,那天晚上酒席上的人,便是最後見到過楚含的。

  這些人的身份,頓時變得重要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09:03
第三十三章神秘女人

  幸運的是,作為c市較負盛名的大酒店,金灣的監控設備還是比較完善的,距離楚含最後一次到這裡來的時間也不算很久,想要找出那一天的記錄倒也不是難事。

  酒店經理立刻幫田蜜他們調取了當天的監控錄像,從傍晚的時候開始放給他們看。

  從監控錄像上的時間來看,楚含的車子是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出現在金灣大酒店的門口,起初,楚含把車子停了下來,降下車窗和保安說了幾句話,之後在保安的指揮下,把車停在了比較靠近角落的位置。

  「他為什麼要把車停在那個位置?」田蜜敏感的察覺到楚含選擇這個車位可能的原因,「一般人到飯店吃飯,不是都會本能的選擇一個比較容易離開的車位麼?楚含停車的這個位置,一側靠著牆,後面距離另外一排車位也並不遠,停進去倒是不難,想要出去可就費了勁兒了!他特意挑了這麼個位置,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打從來的時候,他就沒打算開著自己的車離開。」

  「是是是,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在一旁的一個保安自告奮勇的對田蜜說,「那天給他安排車位的人就是我!他還真是自己主動提出來要我給他找一個最僻靜的車位,免得旁邊的車總是出出進進的,搞不好容易剮蹭!」

  田蜜仔細端詳了那個保安幾眼,這才發現,他的身材輪廓倒是和監控錄像裡頭的那個保安十分相近,只是外面的攝像頭成天風吹雨淋,難免掛了許多污垢,要不是事先看過了楚含的車子,她也未必能迅速的就認出來,更別說保安的五官,現在一聽對方就是當天和楚含有過接觸的那個保安,連忙問他:「他有沒有特別說些什麼?」

  令她感到意料之中卻又略有一點失望的是,那名保安搖了搖頭。表示楚含當天除了讓自己幫忙找一個相對僻靜的車位之外,就什麼都沒有再多和自己說。

  相比酒店門外的監控攝像頭,大廳角落裡的就相對清晰度好得多,從畫面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楚含走進門,在吧檯處說了幾句話,接著便有服務員來把他帶到樓上去,一直到夜裡快十點的時候才再次出現在監控錄像的鏡頭內。

  再次出現的他,身前身後跟著幾個同行的男男女女。其中有兩個人走路已經可以明顯的看出重心不穩,需要有人在一旁幫忙攙扶著才不至於摔得倒在地,看樣子是喝得不少,從畫面上看。楚含的狀態倒還算是相對清醒,一直在和身旁的人說著什麼,一行人慢慢騰騰的走出酒店的大廳,走出了監控器的攝像範圍。

  再調出門外的攝像頭,結果除了能夠看到這幾個人走下酒店大門前的台階,逐漸從燈光下走到了光線黑暗的夜幕中,之後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知道那天和楚含一起到你們這裡吃飯的人都是誰麼?」田陽問站在自己身旁的酒店經理。

  經理叫保安把監控錄像向前退了一段,仔細瞧了瞧那一群人從大廳走過的畫面,端詳了一會兒才說:「有一個看著好像是一個什麼公司的小老總來著!」

  「能確切一些麼?」

  「如果我看的沒錯。應該是杜總。」經理又看了幾眼,語氣篤定了一點。

  「杜總?名字叫什麼?」田蜜問。

  經理想了想,也答不上來:「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他倒算是個常客了,之前總聽和他一起來這裡吃飯的人開口閉口的叫他杜總,從來也沒和他本人直接說過什麼話,也沒聽他自我介紹過。不過如果你們需要。我倒是能聯繫到他!他經常打電話訂包房什麼的,我們這裡有聯繫方式。」

  至於其他人,這位經理也認不出誰是誰來。

  既然如此,找那位杜總就成了瞭解當天那場飯局的唯一途徑。

  經由酒店經理出面幫忙聯絡,監控錄像中的那位杜總很快就答應到酒店來和田蜜他們見一面,說一說當日的事情。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身材微胖,因為急匆匆趕來而一臉油光光熱汗的杜總出現了。一進門就很熱情的同田蜜他們三個人寒暄,不管田蜜等人如何推辭,堅持要酒店經理給他們開了一個包房,如果不是被堅決的推辭了,他甚至還想乾脆叫上一桌酒菜,把這次見面變成一次應酬。

  直到詳談起來田蜜才知道。原來這位杜總當日與楚含應酬,目的也不過是想要委託他在賬目上做一些手腳,好讓雙方都可以偷偷地謀取一定利潤,現在楚含遇害身亡,警方介入,他便因此而感到十分惶恐,倒不是擔心自己成為這兩起案子的潛在被害人,而且擔心會因此把過去手裡面的那些爛帳都牽扯出來。

  根據這位杜總的回憶,當天的飯局,大概有八個人參加,其中從滄海會計師事務所那邊來的除了楚含之外,還有一個年輕的助理會計師,其餘的六個人就都是他自己公司裡的員工,席間除了關於做賬的事情之外,其餘大多數時候都只是一些沒有營養的寒暄和閒聊,大約到了九點多,有幾個人喝的比較多,有些醉了,這才開始張羅著要散席,楚含也早就提出想要早點回去休息,第二天還要出門,杜總自己也感到微醺,所以他就叫服務員來,付了餐費,和其他人一起下樓離開,出了酒店就各奔東西,也就是說,楚含離開金灣大酒店之後到底去了哪裡,他也說不上來。

  杜總陳述完當晚的情形之後,陸向東默默的從田蜜手裡拿過方才請酒店方面幫忙打印出來的視頻畫面,放在桌子上,推到杜總面前,站起身,指指圖片上面走在楚含身後那個穿著灰色連衣裙的短髮女人:「這個人是誰?」

  杜總只看了一眼便認了出來:「是我的秘書,張薇薇。」

  說完,他的眼睛有些發直,呆呆的想了一會兒,忽然說:「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我隱隱約約記得,薇薇是和楚含一起走的!兩個人上的是同一輛出租車!」

  「為什麼她要和楚含一起走?」

  「她說她家住的離楚含家不遠,兩個人同路,而且那個時候出租車也不太容易攔到,所以就乾脆一起走,搭個蹭車。」杜總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臉上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腮幫子的肌肉卻緊繃著。

  同他要來了這位張薇薇的聯繫方式之後,田蜜他們並沒有再浪費很多時間和依舊有些惴惴不安的杜總周旋,謝過他的配合之後就離開了金灣大酒店。

  「為什麼會注意到張薇薇這個人?」離開酒店之後,田蜜才開口向陸向東尋求答案,她在這之前一直很納悶兒,為什麼那一行人裡有三個女人,陸向東偏偏注意到了這個衣著打扮都最不惹眼的張薇薇。

  「因為她在八個人共同下樓離開,並且相互寒暄的過程中,總是頻繁的留意楚含的動向,並且把自己和楚含的距離適中保持在比較接近卻又不會很近的位置上,方才你們反覆看監控的時候我留意到的。」陸向東說,「這讓我覺得,她有接近楚含的意圖,卻又不想讓其他人發覺,如果是這樣,那她的目的必然與她老闆杜總請楚含出來應酬的目的並不相同,是出於私心的。」

  「你是說,這個張薇薇對楚含有意思?所以所謂家裡住的比較近,同路順便搭車也並不只是嘴上說說那麼單純?」田蜜之前沒有留意到這一點,被陸向東這麼一說,再回想之前看監控時的畫面,似乎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覺得剛才那杜總回憶起張薇薇和楚含同車離開的時候,好像臉色有些不大愉快。」

  陸向東聽了她的話,笑了一下:「關於張薇薇對楚含懷有企圖,這些還只是我通過短暫的視頻畫面的主觀推測,不過你說的杜總,他心裡倒是的確有些不是滋味,說起張薇薇和楚含,他臉上每一條肌肉都清清楚楚的寫著『嫉妒』二字!」

  「那這樣吧!我再去調楚含家住的那個單元裡的電梯監控!田蜜,你們去找張薇薇談談!甭管她對楚含是有情還是無意,根據目前所掌握的情況,她非常有可能是楚含被凶手拘禁之前最後一個見過他,和他打過交道的人!這一點很很總要!無論如何都有必要找到她,和她談談當晚的事情。」

  找到張薇薇並不難,起初田蜜處於尊重,先打了一通電話給她,結果當她聽說是為了楚含的事情,立刻變得很不耐煩起來,一再推說自己與楚含並不熟悉,當天只是陪老闆去應酬,之後就各自回家,其餘事情不瞭解,也不想被牽扯進去。

  正當田蜜猶豫著要不要到公司去直接找人的時候,田陽打了一通電話過來,說墨竇果然在之前存回去的監控錄像中發現了張薇薇的身影。

  聽了這個消息,田蜜不再猶豫,立刻動身趕往張薇薇工作的地點。

  張薇薇是必須要談一談的人,只不過,現在來看,最合適的談話場所,恐怕就要數重案組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09:03
第三十四章「釣魚」

  找到張薇薇的時候,她還在辦公室裡有些百無聊賴的呆著,因為楚含遇害的事情並沒有見報,她的老闆杜總雖然已經知情,但是人還沒有回來,張薇薇對一切都還渾然不知。

  被警察找上門,張薇薇有一些無措,被田蜜要求到公安局去做筆錄,她也顯得很牴觸,一再詢問,是不是當天飯局上的人都要去,當得知當晚所有人都會接受警方的調查,這才不情不願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準備跟著田蜜他們到公安局去。

  因為作為她頂頭上司的杜總對楚含的事情和警方需要找上張薇薇的事情都很清楚,張薇薇倒是省了請假的環節,她提出要讓田蜜他們先下樓去,自己和他們分開走,以免引起公司裡其他同事的注意,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這樣的要求倒是算不上過分,畢竟傳統思想的影響下,誰也不願意和「衙門」「差人」打交道,偏偏刑警更是「差人」裡面比較麻煩的一類。

  於是田蜜和陸向東就先一步離開,到樓下等著,等了很久,久到田蜜幾乎要錯以為張薇薇又臨時反悔的時候,她才不慌不忙的姍姍而來。

  張薇薇出來的時候,已經將方才見面的時候在辦公室裡中規中矩的那身襯衫和西裝裙換下,換上了一件火紅的連衣裙,原本盤在腦後的頭髮也散開來披在肩頭,臉上的妝略濃重了一點,倒也不過分,整個人從一個毫無特色的辦公室女郎,一下子變得明豔起來。

  有些女人果然天生就比較會打扮,懂得怎樣凸顯自己的優點,而另外一些,即便把所有工具塞在手裡,也依舊毫無辦法。田蜜看著迎面走來的張薇薇,心裡默默的想著。張薇薇顯然屬於前者。而自己,毫無疑問的歸為後者的類別。

  張薇薇走過來同田蜜和陸向東打了個招呼,不知道是不是田蜜的錯覺,她覺得張薇薇對自己的笑容顯然沒有對陸向東的那麼甜美,這件事小小的激發了她內心深處的醋意,不過倒也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得到了平復,因為陸向東對張薇薇還是如同對待其他所有讓他不感興趣的人一樣——冷若冰霜。

  等到他們載著張薇薇回到公安局,田蜜才發現。自己是真的誤會了這個女人,她絕對不是對陸向東有什麼特殊的熱情,事實上,她對所有年紀相仿的異性。尤其是樣貌都還比較入眼的,比如田陽,比如墨竇,比如程峰。

  倒是有一個人在張薇薇那裡的待遇連田蜜都還不如,那就是王純。當這位漂亮的女法醫和張薇薇在重案組辦公室裡相遇的時候,張薇薇的眼睛裡閃爍著明晃晃的嫉妒。

  田蜜把她安頓好,重新回到辦公室裡,聽王純說了一下關於屍檢的結果,這一次的案子裡面。屍檢報告並沒有能夠提供太多幫助,這讓王純也感到有些內疚,雖然這並不是她的過錯和責任。

  他們的談話一共持續了大約五分鐘,這期間張薇薇兩次把頭探出會客室的門,頗有一些不耐煩的朝外張望。

  「快去吧,這女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王純敏感的察覺到了張薇薇之前的目光,瞥一眼剛剛把頭縮進會客室的她。對田蜜說。

  田蜜對她笑了笑,點點頭,和墨竇還有陸向東一起到會客室裡去給張薇薇做筆錄。

  在做筆錄的最初階段,問題大部分都還只是提及當晚上席間的過程,張薇薇倒是有問有答,表現得挺輕鬆自在,就是說話間,眼神在墨竇和陸向東之間飄來飄去。陸向東也很專注的一直盯著張薇薇,張薇薇被他盯的越發的忸怩起來。

  而當問題逐漸問到散席之後的事情時,張薇薇的態度漸漸從有問有答,變成了敷衍,當田蜜問到楚含散席之後的去向時,她的臉上已經很清楚的掛著不悅。

  「這位警官。我知道,你們警察的職業比較特殊,破案需要,性別的意識可能比較模糊,可是你不覺得你的問題有些過分麼?」她一臉被冒犯的表情,等著一雙大眼睛看著田蜜,「他一個大男人,和我又不怎麼熟悉,我不過是個小秘書,陪老闆出去應酬也是為了飯碗,散席之後大家各回各家,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去了哪裡!」

  「不知道你就說不知道,急什麼?!」墨竇不知道是替田蜜抱不平還是瞧不慣張薇薇的做作,板著臉硬邦邦的訓斥了她一句。

  張薇薇的目光轉向墨竇的時候,表情裡的不悅立刻大半變成了委屈:「這位警官,你是個男人,你當然不理解我們女人的感受!我是個單身的女孩子,這樣的問題,我要是不提自己澄清幾句,旁人會怎麼看待我啊!難道你們不覺得名聲對於女人是很重要的東西麼!」

  「這裡除了你,一共就只有我們三個人,哪裡來的什麼旁人?我們是不可能把與案情相關的信息隨意的向外傳播的。」田蜜耐著性子向她解釋。

  張薇薇眼睛朝她瞥了一下,彷彿沒有聽見一樣,不作任何回應。

  「請你再仔細陳述一下當天酒席散了之後的情況。」田蜜也決定無視她的態度,繼續按照自己需要瞭解的方面發問。

  張薇薇不滿的看了看她,說:「那天晚上大夥兒都喝了些酒,有人喝的有點多,然後我們老闆買單之後,我們就下樓離開酒店,到門口的時候有人說都喝了酒,不能開車,容易被交警抓到酒駕,所以就都打算坐出租車走,那會兒正好是飯店散席的高峰,出租車也不好找,我家住的離楚會計師家不算很遠,是同一個方向,正好他已經找到了車,我就徵求了一下他的意見,和他乘同一輛車走的,我先到家,就先下車了,之後他去了哪裡,我怎麼可能知道。」

  「你確定是你先下的車?」田蜜質疑張薇薇的講述。

  張薇薇眉頭一擰,聲調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度:「當然了!你什麼意思?難道我非要說我沒先下車,是和楚含一起到他家才下車,還和他一起上樓,一起進了家門,這樣你才滿意麼?」

  「的確,尤其是在你自己主動把過程說的這麼詳細的情況下,實在是很難讓人不感到滿意。」陸向東在沉默了半天之後,終於開了口。

  他的話一出口,張薇薇頓時顯示十分難堪,她有一瞬間的慌張,不過很快就淡定下來,對陸向東微微一笑:「你可真會開玩笑。」

  「這話你可就說錯了,這個人或許什麼都會,唯獨開玩笑不擅長。」田蜜很不給面子的說,「而且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剛剛自己說出來的那些話,就是當天晚上的事實。」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笑容終於從張薇薇的臉上被抹掉,她陰沉的看著田蜜,「想要栽贓也不是這麼個栽贓法兒的!有證據麼你就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清楚,」陸向東看了一眼手錶,似乎對張薇薇已經失去了繼續觀察的興趣,神情多了一些不耐煩,語氣也咄咄逼人起來,「你很喜歡釣魚吧?」

  「釣魚?釣什麼魚?」張薇薇被他的問題搞得莫名其妙,「我暈船暈水,根本沒辦法釣魚也不會釣魚。」

  「我說的是你眼裡的魚,旁人眼裡的適齡男性。」陸向東冷冷淡淡的說。

  張薇薇的臉嗵的一下漲得通紅,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抿著嘴不吭聲。

  「你希望由我來繼續說下去?那好,」陸向東坐直身子,眼睛直直看著張薇薇,對她說,「你是一個很現實的女人,應該是崇尚良禽擇木而棲的那一類,你把自己的感情視為一種投資,所以當你接觸到與自己年紀合適的異性時,就會本能的對對方進行評估,從中篩選合格的對象,一旦讓你覺得合適的,你都會想要給自己多鋪一條路,以便自己能夠更好的『擇優錄取』。你老闆杜總和楚含的合作關係並不是第一次,你和他的接觸也不是一天兩天,相比較於對你有好感,但是年紀較大,又只想和你婚外情,不可能放棄原配的杜總,你覺得妻子是全職主婦,夫妻二人又常年分居,並且本人年紀中等,保養很好,並且風度翩翩的楚含更符合你的要求,也更容易得手,所以你才故意藉口同路,和楚含上了同一輛車。但是至於你的計畫沒有成功的原因是自己的魅力不足,還是楚含的定力太強,這個答案恐怕還是你自己最清楚,我說的沒錯吧?」

  陸向東乍開口的時候,張薇薇還是一臉的不耐煩或者說厭惡,聽到後來,她的表情裡更多的是驚慌也訝異。

  「你們私底下調查過我?」她憤憤的質問,這問題一出口,從一瞬間的表情變化上看,就連她自己都意識到,這種問題等於變相承認了陸向東之前的那一番評論。

  「剛才他的話你可以否認,不過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看一段視頻呢?」田蜜看著表情越來越複雜的張薇薇,拿起身旁的遙控器,轉身對著身後牆上懸掛的顯示器按了一下播放鍵。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09:03
第三十五章鐘點工

  畫面亮了起來,那是一段電梯裡的監控錄像,屏幕下方顯示著當時的時間,晚上10點半左右。

  電梯裡空蕩蕩,畫面彷彿靜止了一般,只有那小小的數字時鐘還在跳動著,變化著。

  終於,畫面發生了變化,電梯的門緩緩打開,一個臉色陰沉的灰衣短髮女人走進了電梯,伸手按了樓層和關門鍵,待電梯門關上之後,女人把頭靠在身旁的電梯壁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之後甚至還拿手用力的敲打了幾下電梯壁。

  「這是你沒錯吧?」墨竇打量著顯示器裡那張和眼前人一模一樣的臉,「你這頭髮夠神奇的啊!可長可短!」

  張薇薇雙眼眨也不眨一下的盯著顯示器上的畫面,聽了墨竇的話,垂下眼皮沉默了幾秒,抬頭對他說:「為了和整體造型搭配,所以買了短髮的假髮。現在很多女孩子都這樣,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她只是有些不悅的回答了墨竇關於她自己頭髮長短的質疑,倒沒有否認畫面上的人是自己,或許是因為她的臉被監控攝像頭清晰的拍了下來,張薇薇畢竟也算是個聰明人,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抵賴是沒有意義的。

  「之前不是說你先下了車麼?」

  「我說了,我是個年輕女孩子,名聲很重要,」張薇薇一副略顯無奈的樣子,聳了聳肩,「那天楚含他喝的有點多,走路都走不穩,所以我出於一片熱心,就送他回了家,但是當時的時間畢竟有點晚,人言可畏,我倒不是什麼學雷鋒做好事不留名,主要是考慮怕這話傳出去,好說不好聽。所以就沒有承認這一段事實。」

  墨竇有些無奈的看看田蜜和陸向東,陸向東已經把該說的說完,現在打定主意不想再開口,田蜜倒也不指望著他再說些什麼,畢竟之前說了那麼多,她聽也聽明白了,雖然不清楚陸向東是怎麼推測出這些細節的,至少從張薇薇對他話的反應來看。這一番話的準確度還是很高,既然如此,張薇薇當天晚上和楚含一道回去的目的,顯然不是她自己標榜的那麼高尚和清白。

  「當天晚上你和楚含兩個人是怎麼上樓去的?」田蜜問張薇薇。他們在反覆核對楚含家所在單元的電梯監控錄像時。並沒有發現楚含的身影,要不是從金灣大酒店那邊找到了關於張薇薇的線索,那份監控錄像恐怕就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從樓梯上去的。」張薇薇這次回答的倒是很乾脆,「我們回去的時候電梯在頂樓,楚含當時因為內急,著急回家,要爬樓梯,他走路還有些不穩,我就扶著他。和他一起爬樓梯上去的。」

  「那你一個人離開的時候,電梯中途出現了故障麼?」田蜜又問。

  張薇薇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搖搖頭:「沒有啊。」

  「既然不是電梯出現了故障,那你捶打電梯壁的動作就是處於惱怒嘍?為什麼那麼惱火?是因為被楚含拒絕?」田蜜大膽的提出質疑。

  張薇薇咬著嘴唇,有些恨恨的看著田蜜。

  田蜜無辜的攤開手,對她說:「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們很過分,有些針對你。或者故意要你難堪。其實我們和你素昧平生,絕對不會有針對你的意思,只不過現在我們正在處理的是一樁人命案,任何線索,任何跡像我們都不會放過。你是楚含出事之前已知最後一個和他打過交道的人,所以事情的真相,我們必須瞭解清楚。你越是遮遮掩掩,只會對你自己造成更不好的影響。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嫌疑。孰輕孰重,你自己應該可以衡量的很清楚。」

  張薇薇一臉的憤懣在聽完田蜜的話之後,略微有一些鬆動,眼珠子轉了一圈,臉色也跟著平復了許多,身子朝後依靠。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好,我還是識時務一點吧!我承認你們猜的沒錯,我的確是想試試看楚含的意思的。我們杜總對我也的確有過一些暗示,我這個人,不是什麼道德楷模,也不是那種特別守規矩的乖寶寶,什麼做不做小三之類的那些,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投入是不是能得到客觀的回報,哪怕是遠期的也行。」

  她邊說邊在隨身的包裡摸索了幾下,掏出有一個煙盒,問:「可以麼?」

  田蜜對她點點頭,張薇薇熟練的摸出打火機,為自己點了一支菸。

  「我其實注意楚含也有一段時間了,剛開始以為他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後來才知道他都已經四十出頭了。不過比起我身邊的其他人來說,楚含倒是一支績優股,年紀雖然比我大了一點,不過工作有前途,收入也可觀,人嘛,也風度翩翩挺順眼的,他老婆就是個家庭婦女,沒有工作,而且還帶著孩子在外地,如果換做是你,會不會覺得這個男人簡直就是為你特意準備的?」

  張薇薇說完,看著田蜜,等著她的反應,等了一會兒,看田蜜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不說話,覺得有些沒趣,悻悻的繼續說:「平時和楚含接觸的時候,他對我倒還是挺溫柔的,我覺得自己各方面的條件又不差,而且我們杜總對我暗示的也越來越頻繁,我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卻又不答應他,那就等於把他給得罪死了,所以我才想,乾脆藉著大家都喝了點酒,主動出擊。那天晚上他的確喝的有一點多,走路稍微有一點晃,神智倒還不至於不清醒,我說要送他回家,他推辭了一下,也沒再拒絕我,我就覺得這事有門兒唄!結果到了他家,還沒等進門,他就變臉了,大聲嚷嚷著讓我走,他都這樣了,我難道還能厚著臉皮賴著不走麼!所以我就走了!」

  「你離開楚含家之後去了哪裡?直接回家了麼?」

  「沒有,被人那麼傷自尊的轟出來,我回家也睡不著,所以就找了幾個朋友出去喝了幾杯。」

  「幾個人?在哪裡?」田蜜問。

  張薇薇說出了幾個人名,聚會的地點,又在田蜜的追問下說出了當晚和她出去喝酒的其他人的聯繫方式。

  至於之後楚含是否接觸過其他人,張薇薇也是一問三不知,她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自己到楚含家的時候,他的家裡除了楚含本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看楚含的意思,轟走了她之後,也沒有什麼其他約會。

  「當然了,就算他真的約了什麼別的女人,也不會告訴我。你們說對不對?」末了,張薇薇自嘲的說。

  把張薇薇送走,田陽不知道忙什麼去了,不見人影。三個人得了一會兒空閒,抽空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你是怎麼瞧出來這個張薇薇是那種『釣魚』專業戶來的?」暫時閒下來,田蜜才有功夫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詢問起之前陸向東對張薇薇那番評論的依據來。

  「一半看出來,一半是猜的。」陸向東從墨竇手裡接過碗麵在飲水機下面接滿熱水,一面對田蜜說,「那個杜總提起張薇薇時流露出了特殊的情感,說出張薇薇和楚含一同離開時,嫉妒更是掩飾不住。我想,他恐怕很清楚張薇薇對楚含的目的並不單純。張薇薇在面對自己接觸到的每一個適齡男性時,都會自然而然的去審視對方,凡是讓她覺得有價值進一步發展的,就會不由自主的發出『信號』,試探對方的態度。」

  「那你是怎麼看出杜總只想讓張薇薇當小三,卻不想扶正她這件事的呢?」墨竇也對陸向東之前的言之鑿鑿的一番話給弄得一肚子好奇。

  陸向東微微一下。把接好水的泡麵分別遞給兩個人:「蒙的。」

  「蒙的?!」墨竇和田蜜都感到難以置信,幾乎異口同聲的發出疑問。

  「對。一般來說,像張薇薇這麼現實的女人,年紀也好,相貌也罷,都不過是不起決定性作用的加分項,以她老闆的身家實力和楚含相比較,楚含顯然是要佔下風的。年紀和杜總不相上下,除了外表保養的比較好之外,家產等等幾乎沒有辦法相提並論。我相信以張薇薇的小算盤,如果杜總肯對她敞開大門,給她足夠的『上升空間』,楚含的皮相是完全可以被她忽略不計的。」

  「所以當你確定杜總對張薇薇有意思。張薇薇卻依舊想方設法的接近楚含,想要和他有所發展,自然是說明杜總那邊有什麼硬傷,讓張薇薇覺得楚含是更好的選擇,楚含的妻子孩子都常年在外,根據這一點來看,杜總那邊的問題很有可能就是出在家庭上。」田蜜梳理清楚了陸向東的思路,忍不住想要念他幾句,「你也真夠厲害的!憑藉自己的推斷,愣是敢開口把張薇薇給將住了!」

  「對自己的結論沒有大半的把握,我都不會開口的。」陸向東倒依舊是信心滿滿。

  三個人的泡麵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田陽從外面回來了,一進門,抽了抽鼻子:「好香啊!你們幾個吃獨食!快給我這個功臣也來一碗!」

  田蜜從櫃子裡拿了一碗泡麵起身去幫他接水,隨口問:「你怎麼就成了功臣了呀?」

  「我調查到一條線索,原來江玉鏡和楚含這兩家還真有交集!有一個鐘點工,原本在江家,後來去了楚家,前陣子突然就不做了!」田陽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09:04
第三十六章中大獎

  「行啊田陽!這都能被你給挖出來!」墨竇一聽有進展,樂的在田陽肩窩上擂了一拳。

  「那你瞧瞧!咱這就叫做天生我才必有用,當初要不是立志做警察,我就算是去做狗仔隊,也絕對是這個份兒的!」田陽嘻嘻哈哈的豎起大拇指在墨竇面前晃了晃。

  「你先把東西吃了,然後詳詳細細的把情況和我們分享分享!」田蜜看看時間,知道田陽忙到現在,肚子肯定也早就餓扁了。

  「關鍵時刻,還是自己親妹妹知道心疼我!」田陽嘴上開著玩笑,吃起東西來的速度倒也印證了田蜜的判斷——他真的是餓慘了。

  三口兩口的吃完東西,田陽滿足的長出一口氣,擦乾淨嘴角的湯水,這才把自己方才忙碌的成果詳細的和大夥兒分享了一下。

  其實打從楚含的身份明確下來之後,田陽就一直在尋找他和江玉鏡生活或者工作上的交叉點,始終相信凶手能夠登堂入室的把兩名受害者都囚禁在他們各自的家中進行折磨,進而殺害,必然是與兩個人有某種程度的交情,這樣才比較符合邏輯,於是就從開始著手與楚含有接觸,並且能夠有條件、夠資格進入他住宅的人,彙總起來,與江玉鏡的社交圈子進行對比,試圖找到交叉點。

  起初的對比是比較困難的,畢竟楚含接觸的圈子比較狹窄,江玉鏡的更是談不上交集廣泛,這兩個人平日裡打交道比較多的,一個是同行和客戶,另一個是學生以及學生家長,想要在兩個都比較單純的社交圈子中間尋找交集,反而更加困難。

  如果不是田蜜給楚含的妻子范雅琴做筆錄的時候,范曾經提到過楚含在外面遇到不開心的事,通常會向工作以外的人身上發洩,因此換了幾個鐘點工。都是因為受不了楚含回到家之後喜怒無常的情緒,田陽恐怕就忽略掉了這樣的一個可能性。

  調查了先後在楚含家做過鐘點工的幾個人的工作經歷之後,其中一個名叫王桂華的女人進入了田陽的視線,發現她在去楚含家工作之前的上一任主顧,恰好就是江玉鏡,這個發現讓田陽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王桂華的身上,於是今天就特意跑去王桂華工作的那個家政公司去找人瞭解情況,得到的答覆是王桂華大約不到兩週前忽然之間就辭工不做了。不止是不做楚含家,就連鐘點工這個行當都不再做下去了。

  家政公司的人告訴田陽,他們倒是沒從王桂華嘴裡頭聽說什麼關於楚含家的事情,她在楚含家裡做的時間是之前派去的幾個鐘點工裡面最長久的一個。足有將近一年時間,在去楚含家做鐘點工之前,王桂華倒是休息了一陣子,因為和上一個僱主江玉鏡鬧得有些僵,家政公司就暫時讓她回家停工一個月,然後才又替她安排主顧。

  據家政公司回憶,王桂華這人平時倒也是個口碑不錯的員工,在和江玉鏡鬧矛盾之前,也沒聽說過她和哪個僱主有過矛盾摩擦。王桂華平時也是個直性子,快人快語,有些時候說話比較不好聽,熟悉的人也不會太當回事。就連家政公司的管理人員也只知道她和江玉鏡鬧得很凶,兩個人互罵的很難聽,過後江玉鏡不依不饒的去家政公司討說法,公司方面為了名聲。好說歹說才勸了王桂華給江玉鏡道了個歉,王桂華道歉的態度還挺不錯的,江玉鏡對此也沒有話講,只好接受,之後也再沒有從這家家政公司雇過任何保潔人員。

  至於王桂華忽然之間辭工的原因,她也沒講,走的有些匆忙,感覺神神秘秘的。好像藏著什麼秘密一樣。

  畢竟這個王桂華也只是巧合的同時為江玉鏡和楚含工作過,並不代表她就一定是嫌疑人或者嫌疑重大,為了不給她造成不必要的惡劣影響,田陽只說是找王桂華瞭解一些關於江玉鏡的情況,壓根兒沒有提楚含的事情。

  眼下外界暫時還並不知道楚含是繼江玉鏡之後的又一個受害人,無論是為了保護案件相關人員的名譽。還是考慮到社會恐慌,關於楚含的事情,在沒有被媒體挖出來之前,還是儘可能的保持低調比較好。

  「我們這邊也有一些有待驗證的東西!」墨竇把張薇薇關於當天晚上離開楚含家之後的不在場證據,以及相關聯繫人的名單遞給田陽。

  田陽看了看,抬眼打量著田蜜,問她:「怎麼樣?願不願意換一換?王桂華那邊,我怕她容易對咱們的調查比較敏感,產生牴觸情緒,你去比我們兩個大男人跑去顯得更讓人容易接受一點。張薇薇的朋友那邊倒沒有這種顧慮。」

  「我沒有意見!」田蜜從田陽手裡接過王桂華家的住址,和陸向東出發趕過去。

  到了王桂華家,田蜜果然如自己事先預料的一樣吃了閉門羹,這樣的一個結果是很顯而易見的,一個人既然能夠神神秘秘的突然辭職不做,必然不會是為了每天老老實實的守在家裡。

  對於王桂華的去向,田蜜在心裡做好了最壞的預期,比如一聲不響的突然搬走,誰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再或者家沒有搬,但是人卻很久都沒有露過面了之類。

  敲門無人應答之後,田蜜選擇了向鄰居家詢問王桂華的去向,得到的答案倒是讓她有些驚喜,鄰居說,王桂華買了新房,這些天忙著裝修,每天都很晚才回來。

  問到王桂華新房子的地址,鄰居倒也有些答不上來,田蜜只好謊稱自己是王桂華之前工作的那家家政公司的人,有一些關於她之前僱主的事情需要瞭解一下,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給鄰居,請對方無論如何要轉交給王桂華。

  王桂華的鄰居看上去倒像是個熱心腸的人,滿口答應著,順便還對田蜜誇讚了王桂華幾句,都是類似於工作認真,愛整潔講衛生之類的話,聽口氣倒不像是知道王桂華已經不做鐘點工這件事的樣子。

  撲了個空,田蜜只好回去,利用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調查一些王桂華以及她身邊人的情況。

  想要調查王桂華的情況並不難,很快田蜜就瞭解到,王桂華今年49歲,丈夫楊民亮與她同歲,在某個工廠做倉庫管理員的工作,兩人育有一子,今年25歲,大學畢業之後戶口也遷去了外地。

  王桂華倒是並沒有什麼可圈可點的事蹟,似乎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婦人,倒是她的丈夫楊民亮,原本是c市某大型企業裡的固定職工,待遇等方面都很不錯,工作表現也很好,但是因為個性太剛直,太過於富有正義感,在七八年前的時候替朋友打抱不平,得罪了人,結果連工作也丟了,之後有些自暴自棄,在家裡賦閒很久,要不是得了王桂華一個僱主的幫忙,連現在這份倉庫管理員的工作都找不到。

  王桂華丈夫的個性吸引了田蜜的注意力,讓她對這個正義感爆棚又因此而遭到生活挫折的男人燃起了濃厚的興趣。

  在接近下班時間,田蜜幾乎已經打定主意如果王桂華不打電話來,乾脆晚上到她家裡去「突襲」的時候,王桂華的電話出乎意料的打了過來。

  對於田蜜的真實身份,王桂華倒並沒有感到太過驚訝,反而一副瞭然的腔調,在電話裡頭對田蜜說:「我早就猜著你們不是家政公司派來找我的!我鄰居跟我說一男一女來找我,男的還長得高高大大挺順眼的,我就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了,我們原來那地方一共就那麼幾個男的,那幾頭蒜什麼模樣兒,我還不知道麼!就沒有看著高高大大還挺順眼的人!」

  田蜜在聽筒這頭只覺得哭笑不得,並且因為王桂華的直爽,讓她反而不好意思凶巴巴的和對方講話。

  「你們今天晚上時間方便麼?如果方便,我們希望能夠登門拜訪,想你瞭解一些情況。」為了不讓王桂華覺得自己遭到了懷疑,田蜜把話講的儘量委婉。

  「行啊,有啥需要問的你們就過來!我們這段時間白天正好還挺忙的,你們要是不嫌佔了下班時間,現在過來那是最好不過的了!」王桂華倒也不推三阻四,答應的特別幹脆。

  得到了允許,田蜜自然不會浪費時間,當即和陸向東出發,迅速趕去王桂華的家。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王桂華和楊民亮夫婦正坐在茶几前一邊看新聞聯播一邊吃著簡單的晚餐,王桂華是個削瘦的中年女人,容貌平凡,她的丈夫中等身高,身材敦實,看起來體格應該不錯。見田蜜和陸向東上門,他們立刻招呼二人坐下,甚至還熱情的邀請他們也一起吃點兒。

  婉言謝絕了王桂華的好意,田蜜不想一開口就把直奔中心,以免對方產生牴觸,於是若無其事的和這夫婦二人攀談起來:「聽鄰居說你們買了新房,正在忙裝修?新房子買在哪裡呀?」

  王桂華和楊民亮互看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王桂華捋著頭髮,有些靦腆的咧嘴一笑,壓低聲音對田蜜說:「不瞞你說,我們倆呀,中了大獎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