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三之深度罪惡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20:2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4 83267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19
第七十八章獻慇勤

 

  尤弘圖?安長埔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之前他們已經查到,尤弘圖過去曾經是一名醫生,因為醫療事故所以被醫院辭退,失去了行醫資格不說,還因此賠掉了幾乎所有的財產,落得個妻離子散,但是之前並沒有其他證據證明,尤弘圖和盧雅君是相識的,現在突然聽荀齊說起這件事,讓人不得不立刻感到警覺。

  對,我一開始也挺驚訝的,後來仔細回憶了一下,盧雅君那次去幫忙處理公司業務,和她上班公司有往來的那個公司確實是老尤開的。荀齊說,老尤以前給過我們名片,我上班的時候一來不想讓單位裡不相關的人聽到,二來也怕自己記錯了,下班趕緊回來找名片,翻出來之後還真的沒記錯。

  秦若男聽他說完,腦子裡冒出一個疑問來:你今天的工作不忙麼?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去查過去盧雅君到你們那裡去存取款的底子呢?

  你們找過我之後,我覺得心裡挺不好受,不管怎麼樣,也是一個過去經常出現在我面前的人,活生生的人,說沒就沒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忙做點什麼,後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個銀行的小職員,每天做的無非就是坐在窗口裡面幫人存款取款什麼的,今天恰好也算是有空,我就想力所能及的盡點力吧。荀齊嘆了口氣,遺憾的輕輕搖了搖頭。

  那張名片,能拿來給我們看看麼?

  能,你們等一下,我這就去拿。

  荀齊對問話的安長埔點點頭。起身朝屋裡走,恰好這時候,圓臉姑娘也端著兩杯水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看荀齊正要進屋,便問:你幹嘛去?

  幫忙找點東西,荀齊回頭看了看她,怎麼到個水花了這麼久啊?

  我順便把你剛才沒切完的菜切了,放鍋裡煮上,姑娘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荀齊用手攥住的那根手指,你進屋去的話順便把手給包一下吧!別回頭碰到水。發炎了可就不好了!

  知道了。荀齊點頭,急急忙忙的進屋去了。

  二位請喝水。圓臉姑娘把水杯分別遞給兩個人,有些拘謹的坐在一旁。

  秦若男覺得。同樣是身為女性,這個時候她先開口會比較自然,於是便對圓臉姑娘微微一笑,問:怎麼稱呼?

  姑娘有些靦腆,輕聲說:我叫尹秋蘭。

  你和荀齊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挺久了吧?你們的感情可真好。方才他的手割傷了你那麼著急。

  我們倆在一起也不算很久,有大半年了吧,他平時總嫌我膽子小,還喜歡大驚小怪的。尹秋蘭嘴上說著抱怨男朋友嫌棄自己的話,語氣和臉上卻分明是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挺好,真讓人羨慕啊。安長埔有些感慨的說,兩個人即是同事,又是情侶。上班時在一起工作,下了班一起生活,真是夠幸福的!

  沒有沒有,你們誤會了,尹秋蘭聽了安長埔的話。造了個大紅臉,連連擺手。我們倆不是住在一起的,荀齊自己住,我也自己住,我就偶爾過來幫他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飯,我們倆……我們倆在一起的時間還短,還沒到那個程度呢。

  哎喲,瞧我這話說得,對不起啊,太冒昧了,你可別介意!安長埔一愣,連忙笑著道歉,我是看你們倆已經好得像是小兩口一樣了,而且時下里很多小情侶不都是……所以才想多了的。

  尹秋蘭的臉依舊紅紅的,聽安長埔這麼說,表情更是變得無比甜蜜:那是你們不瞭解荀齊這個人,他其實臉皮特別薄,性格挺害羞的,想法也特別保守,我們倆在一起到現在,每次到人多的地方去,他都還不好意思拉我的手呢。

  安長埔看了一眼秦若男,對尹秋蘭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尹秋蘭自己也覺得對兩個陌生人說的有些太多了,藉口去看看荀齊的手有沒有包好,也跑進屋裡去,把安長埔和秦若男留在了客廳裡。

  沒兩分鐘,尹秋蘭就又跟在荀齊的屁股後頭出來了,荀齊一臉的無奈,方才被切傷的手指已經用紗布包紮得既緊實又整齊。

  你說你這個人,有客人在,你怎麼把人家給扔這兒了呢?我就進去找點東西,你跟進去幹什麼。當著安長埔他們的面,荀齊覺得女朋友的待客之道似乎有待加強。

  你不用顧及我們,你女朋友要是不進去幫忙,你的手哪能包得這麼仔細呢!安長埔笑著表示不介意。

  尹秋蘭連忙擺擺手,絲毫不打算把不屬於自己的功勞包攬在自己的身上:這是他自己包的,我剛才進去的時候他都包紮好了。生活上面的事情,做個飯燒個菜,荀齊不行,這種事我不行,我暈血。

  你行,你怎麼不行啊,要不是你在一旁監督,我也不能這麼認真的包手指,荀齊立刻在一旁開口對女朋友給予肯定,傷口比我以為的要深,多虧你監督我才及時止血呢。

  被他這麼一說,尹秋蘭立刻眉開眼笑起來,隨即意識到還有旁人在場,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名片在這裡,荀齊把手裡的名片遞給安長埔,可能是這張名片被尤弘圖送給荀齊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並且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看上去不是很平整,我剛才找不到還以為丟了呢,好在翻出來了。

  安長埔接過來看了看,把這張名片放進口袋裡,率先站起身來:好,謝謝你為我們提供線索,時間也不早了,這吃飯時間已經錯過那麼多,我們就不耽誤你們吃飯了。

  別別,荀齊一見秦若男也隨著安長埔一起起身要離開,連忙挽留,二位要是不嫌棄我女朋友的手藝,留下來一起吃點吧?我們平時吃飯也晚,你們沒耽誤我們吃飯時間。

  真的不用了,我們來之前已經吃過飯了。秦若男也開口婉言謝絕,和安長埔一起到門口,還上鞋子出了門。

  荀齊和他的女朋友尹秋蘭站在門口一直目送他們下了一層樓,才把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怎麼辦?下了樓之後,秦若男問安長埔,這樣一來明天咱們是去盧雅君之前上班的公司,還是去陳雯雯之前讀的學校去?

  你什麼看法?安長埔沒有說自己的意思,而是反過來詢問秦若男。

  我覺得明天早上打個電話問問,如果盧雅君的上級主管出差回來了,咱們就先去那裡,不管怎麼說,盧雅君是咱們正在調查這個案子確定的受害者,陳雯雯那邊只是一個猜測,我覺得應該優先盧雅君這邊。

  好,那就聽領導的!安長埔這回倒是答的痛快。

  秦若男狐疑的看了看他:我什麼時候成領導了?誰的領導啊?

  我的領導,預計也會是我們家以後的領導。

  安長埔回答得理直氣壯,秦若男笑也不是,羞也不是,只好抬手象徵性的往安長埔身上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把話題接下去。

  安長埔開車把秦若男送回了家,然後自己才回家去休息,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故意在秦若男面前估算一下他在路程上還需要浪費多久才能夠到家休息,搞得秦若男明知道他是在裝可憐,以達到讓自己動心,同意搬家的目的,可還是忍不住心裡面小小的產生了一種內疚感。

  第二天一早,秦若男到了公安局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到盧雅君曾經工作過的公司去詢問情況,得知盧雅君的直屬上級已經回來了,不過上午有事,不在公司裡,下午的時候就差不多能夠回來了。

  既然如此,秦若男也只好索要了那位主管的電話號碼,打過去和對方約定了見面的時間,然後和安長埔一起直奔將近四年前的那名失蹤女性陳雯雯在失蹤前就讀過的醫學院。

  輾轉找到陳雯雯當年的老師,秦若男他們得知,陳雯雯當初在學校裡也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長得很漂亮,是堪稱校花級的人物,學習成績也很好,在校內還擔任著學生幹部的職務,最關鍵的是,在集合了那麼多的有點之後,這個姑娘並未因此而表現出任何的驕傲自滿,始終謙遜,性格也很好,人緣頗佳,也正因為如此,她的失蹤一直讓相識的老師和同學感到匪夷所思,無法理解誰會對這樣一位優秀的女孩兒不利。

  在大致詢問過陳雯雯的個人情況之後,由於陳雯雯失蹤前夕正在外面實習,醫學院距離市區比較遠,所以那段時間她是選擇在外面租房子住,並不住校,所以她的老師也並不是很瞭解情況,秦若男和安長埔只好暫時結束了這一次走訪,抓緊時間趕回市區,去盧雅君生前上班的廣告公司,按時赴約。

  盧雅君的主管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精明強幹,在秦若男直截了當的說明過來意之後,她也絲毫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對盧雅君的工作表現給予了一定的肯定之後,面對關於尤弘圖的詢問,也回答的很痛快。

  對,我們公司之前是和他的公司有業務往來的,據我所知,他也的確趁著兩個公司有合作的那段時間,沒少對盧雅君獻慇勤。主管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19
第七十九章金屋

  如果不是之前從其他人那裡已經聽說過了尤弘圖這個人表面一本正經、道貌岸然,實際上是一個特別喜歡結識年輕漂亮姑娘的人,以及烏君昊提到過的,關於尤弘圖一個人約請湯樂蓉和張俏兩個人共進晚餐的事情,搞不好以尤弘圖和盧雅君的年齡差異,聽到主管說出這樣的話,安長埔和秦若男會覺得十分驚訝,而現在,他們只是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你所謂的獻慇勤,大概是指哪些方面呢?」安長埔問。

  「很多方面,」主管不知道是不是領導做的久了,講話都透著一種雷厲風行、不容置疑的強勢味道,「一開始的時候,尤弘圖還有點矜持,只有明眼人能看得出來他對盧雅君有點意思,到後來簡直不管是不是明眼人,只要是人就都看得出來了,你們應該已經瞭解過了,盧雅君在我們部門根本不是什麼重要到非她不可的員工,但是尤弘圖要求我們只要是工作應酬,都要帶上盧雅君,不帶盧雅君的話,他就找理由不把該談的事情談妥,該敲定的事情也不敲定,非要下一次再說,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那會兒他是我們公司的一個主要客戶,業務量挺大的,總這麼幹,誰就都明白了,所以後來我們都儘量帶著盧雅君一起。」

  「盧雅君她意識到這些了麼?」

  「她那個人性格雖然有點怪,不過也不是傻子,肯定是知道的,有時候她也不願意去,我就跟她說,反正是那麼多人一起,尤弘圖又不敢吃了她,有什麼好怕的。她估計也怕影響工作。就也沒怎麼拒絕。」

  「那盧雅君對尤弘圖什麼態度?」

  「煩唄,」主管笑了笑,「要是你被一個尤弘圖那個歲數的男人看中了,你會什麼感覺?」

  秦若男被主管這麼反問,也不惱,點點頭,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尤弘圖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舉動麼?」

  「其他的……」主管想了想,「哦。有過幾次,尤弘圖當著很多人的面拿東西送給盧雅君,盧雅君不要都不行。不要他就一直要求她手下,那麼多人盯著看也挺讓人難堪的,所以後來盧雅君一般都推辭不了就直接收下來,回頭再把東西拿到我這裡,讓我找機會幫她還給尤弘圖。」

  「她這麼做。尤弘圖不會不高興麼?」

  「不高興是一定會的了,一開始我幫盧雅君歸還東西,尤弘圖還想再送回來,後來就生氣了,有一次沒指名沒道姓的說不識好歹什麼的,明顯就是在說盧雅君。我們當時也不好說什麼,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係,尤弘圖他們公司就慢慢的把委託給我們的廣告轉移給別的廣告公司去。業務來往越來越少,盧雅君倒是個明白人,覺得這事兒和她八成脫不開干係,就來找我,說想要辭職。我說他尤弘圖都已經幾乎撤走了,你現在辭職他也不可能把生意再交回來。踏踏實實幹好你的工作得了。誰能想到盧雅君後來會遇到這樣的事兒呢。」

  「那現在尤弘圖和你們還有業務往來麼?」安長埔問。

  主管一下子有點吃不準,在電腦上查了一會兒,搖搖頭:「沒有了,我剛才看了一下,在盧雅君出這事兒之前四五個月的時候,我們和他們公司的最後一個廣告合同到期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一支廣告是交給我們的了。」

  秦若男又問:「那尤弘圖和盧雅君私底下有沒有過什麼往來呢?」

  「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主管兩手一攤,表示愛莫能助,「盧雅君活著的時候,我和她就是在公司裡算是上下屬關係,她在我手下,我負責監督她的工作情況,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交集,我對她的私生活既不瞭解,也沒有任何興趣,你們想要知道,還是找別人去問吧。」

  別人自然是不用再去浪費時間了,之前秦若男和安長埔早就努力過,不過其他同事對盧雅君的事情知之甚少,甚至不是很熱心,所以既然主管也說不出更多,他們也就索性離開了這家公司。

  經過和盧雅君生前公司主管的對話,現在尤弘圖就變得更加引人注意起來。目前的三名死者當中,第一名死者張俏和第二名死者湯樂蓉被確定生前是相識的朋友關係,第三名死者盧雅君則是與她們毫無關聯的陌生人,可是偏巧,作為湯樂蓉在攝影愛好者俱樂部裡的群友,尤弘圖不僅通過她認識了張俏,與盧雅君之間還有那麼一段追求不成,惱羞成怒的插曲,加上他過去曾經做過外科醫生的工作經歷,安長埔和秦若男就算是想要不注意他,恐怕都不可能了。

  饒是如此,他們兩個卻並沒有去尤弘圖公司或者私底下聯繫他本人的意圖,而是直接回了公安局,和田陽墨竇他們商量了一番,明確分工之後,開始了對尤弘圖日常生活的詳細摸底。

  很快,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就逐漸的被收集回來。

  之前他們就已經瞭解到,尤弘圖名下有兩部車子,兩處房產,一處房產是位於市區的高層住宅,另外一處則是在市郊幽靜地段的別墅區內,隨後他們又掌握到,尤弘圖很少到那棟別墅去住,基本上都是長期住在那戶高層住宅裡,並且在田陽的幫助下,他們還得知,那棟別墅是c市為數不多的幾處別墅區當中較有檔次的一處,出了名的售價昂貴,而尤弘圖在幾年前買下了這棟「金屋」之後,除了本人很少去那裡留宿之外,身邊的人更是從來都沒有受邀前往過,甚至他的一些朋友連他名下有一棟別墅的事情都並不知情。

  得知這些情況之後,安長埔和秦若男決定親自到那個別墅區去跑一趟。

  開車到了那裡之後,秦若男和安長埔真的不得不承認,同樣生活在一個城市裡的人,因為收入的不同,也可以完全好似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當中一樣。

  尤弘圖那棟別墅所在的別墅區因為位於市郊,平日裡安長埔他們誰也不會特意驅車到這裡來,現在還沒等進住宅區的大門,就已經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財大氣粗」。

  別墅區大門外被開發商舖出了一條顏色雪白,平坦筆直的大路,路兩邊是一排三米多高的漢白玉柱子,粗細看起來一人環抱都抱不過來,柱子上面還有盤龍雕刻,氣勢十足,而在大門的正前方是一個佔地面積不小的組合噴泉,車道在噴泉前面被分成了兩條岔路,左邊車道邊的牌子上寫著「外來人員車輛入口」,右邊則寫著「業主車輛入口」,安長埔趕忙沿著左側開過去,到了別墅區的正門口,向上前來詢問和做登記的兩名保安說明了身份和來意,在登記簿上籤上了自己和秦若男的名字之後,這才被允許進入。

  停在門口作登記的時候,秦若男注意到,隔著噴泉的右側業主入口處並沒有保安值班。

  「你們怎麼只管這邊,那邊的入口不用留人麼?」她趁安長埔在登記表上寫字的時候,向等在車旁邊的保安詢問。

  保安搖搖頭:「不需要,那邊有監控器,是兩米多高的電動大門,上頭還有警報器,進門必須刷業主的進門磁卡,不刷卡是進不去的,硬闖的話警報器就會響。」

  進了別墅區,把車按照保安的要求停放在指定位置之後,安長埔他們這才被帶到小區的物業管理處去,由於別墅區很大,又都是獨棟,所以房子與房子之間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別墅區裡面的道路很寬,乾乾淨淨的,綠化做的也不錯,一路上他們都走在樹蔭底下,沒有被毒辣辣的太陽曬著,只不過這一路走來,除了和保安一樣身著統一制服的保潔人員職位,什麼其他人都沒有遇到,就連車輛也不見一台。

  「你們這裡的入住率怎麼樣?」安長埔隨口和帶他們去物業管理處的保安攀談起來。

  保安搖搖頭:「和那些住宅樓比不了,我也不知道到底住進來了多少人,反正聽人說,這兒的別墅連一半都沒賣出去。」

  「怪不得都見不到什麼人。」

  「那倒也不是,這不是每到週末呢麼,到了週末就有不少拖家帶口過來住的了,到時候就能熱鬧一點。他們好多人都有別的住處,平時嫌這兒遠,不愛過來,只有休息了放假了才來住,還有的人買了這兒根本不住,聽說是想等著將來升值了賣錢賺一筆。」

  別墅區中間有一處人工湖,把整個別墅區分成了南北兩部分,保安帶著他們繞過人工湖,到了位於南邊的物業辦公樓,因為過來之前在門衛室,值班保安就已經把安長埔和秦若男的來訪目的用對講機通報過了,所以才剛走到僅有兩層的物業辦公樓門前,就已經有一個穿著一身西裝的中年男人等著他們了。

  「二位就是公安局來的吧?請屋裡坐,外面太熱了,屋裡有空調。」中年男人的西裝領口別著一個工作牌,上面寫著他的職位和姓名,可能是因為天氣炎熱,又身穿著不夠涼爽的西服套裝,這位中年工作人員的額頭上全是汗,還有一滴落在了他領口的工作牌上。

  「馮主任是吧?」安長埔掃了一眼此人的工作牌,知道他是這裡的辦公室主任,「我們今天過來,是想瞭解一下你們這裡的一位住戶。」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19
第八十章神秘境外人

  

  「好好,有什麼咱們進去再說!」馮主任顧不上擦自己順著額角留下來的汗,一臉應酬式的熱情笑容,直把安長埔和秦若男往屋裡迎,其他書友正在看:。

  別看這個別墅區裡的房子都建得美輪美奐,內部的規劃也很大氣,馮主任的辦公室卻是與大環境很不合拍的狹小,除了一張辦公桌和一張電腦椅之外,加上一對木質扶手的小沙發,屋子裡就只剩下了一人通過綽綽有餘,兩人並排都過不去的一條窄窄的通道,好在屋裡的空調倒是開得很足,室內十分涼爽。

  三個人分別坐下,馮主任這才從抽屜裡摸出一張面巾紙來擦擦額頭上的汗,問:「有什麼能夠幫到你們的麼?」

  「我們想瞭解一下你們這裡的一名住戶,名字叫做尤弘圖,他的那套別墅的結構圖紙,你們這裡能夠提供麼?」安長埔問,「或者是同樣結構的也可以,你們這裡的別墅結構上有區別麼?」

  馮主任沒有馬上做出答覆,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嘴上嘟嘟囔囔的說:「圖紙啊……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結構呢,大體上七七八八都差不多吧,至於買出去之後業主有沒有自行改動,著我們就不知道了。」

  說完,他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二位,我冒昧的問一句,是在我們房子這邊出了什麼事兒,還是我們這兒的業主在外面除了什麼事兒?」

  「這個很重要麼?」秦若男問。

  馮主任這一次回答的倒是毫不猶豫:「很重要,當然很重要。一來要是我們這裡出了什麼事,你們都找上門來了我們還不知情,這個錯誤就有點大了,公司上頭肯定要追究責任的。二來……我們這附近有一塊空地,最近被批給另外的一個開發公司了。也準備開高端別墅住宅區,和我們的類型差不多,我們這兒也還有沒有售完的房源,正準備做二次宣傳,爭取搶在那邊開盤之前有所動作呢,假如是房子這裡出了什麼事情,我們也得有個應急措施,這年頭別說是房子本身出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就算是一個小區裡有什麼事兒,人家都不願意來你這兒買房。」

  「和你們的房子沒有關係。不用擔心。」安長埔幫馮主任寬心,其實眼下他也不能夠完全確定是不是和這裡的房子有關聯,按照只求的推斷和分析。這三起惡性案件的凶手需要有足夠的空間來儲存「收藏品」,別墅的獨立性和空間上的充足,都是絕佳的場所,只不過這些可能性都要建立在尤弘圖確實有嫌疑的基礎上,現在還都只是空談罷了。自然沒有必要早早的說出來讓人擔驚受怕。

  聽他這麼說,馮主任也略微鬆了一口氣,順便想起自己方才說的第一點似乎有損物業方面的工作成績,又連忙開口挽回:「那就好,那就好,其實我也覺得這種事情出現的幾率不會太大。再怎麼說我們這也是24小時保安值班,監控器都安裝的很齊全,無論白天還是晚上。每隔一小時就有保安巡邏一遍,真有什麼事也不可能一點不知道嘛。只不過住別墅的業主往往都比較注重空間感和**,我們也不好挨家挨戶的在人家大門外面探頭探腦,所以剛才我才有點不太踏實。」

  解決了馮主任最大的擔心之後,接下來需要解決的自然就是平面圖的問題。馮主任考慮一番之後,決定帶安長埔他們去售房中心去。因為那裡有別墅的戶型沙盤,比平面的圖紙更加直觀,更加一目瞭然。

  好在售房中心距離物業的辦公樓倒是不遠,否則以馮主任這一身西裝的打扮非得中暑了不可,也不知道是因為這一次的路途比較近,不需要承受高溫的折磨,還是因為方才馮主任自己心裡面有擔憂,所以特別緊張,這一次他倒沒有大汗淋漓,把安長埔他們交給售房中心那邊的售樓員,自己又去拿業主信息登記表了。

  這個別墅區只有兩種不同的戶型設計,面積上略微有一點不太明顯的差異,安長埔和秦若男在售樓員的陪同下,瀏覽了這兩種大同小異的別墅房屋結構。

  兩種不同結構的別墅,除了外觀上有所差異之外,內部結構的差距並不大,都是地上兩層,地下一層的結構,地上的二樓有半層樓的面積屬於開放式的露台,而地下則是和一層面積幾乎完全相同的地下室,每棟別墅都有自己的院子,院門和進入別墅區時業主入口那邊情況差不多,也是鐵藝的電動大門把關。

  「我們這裡的別墅和其他開發商的相比,在面積上是很有優勢的,二位你們看,二樓的露台多寬敞啊,像現在這種夏天,兩個人,叫上家人或者朋友,一起燒烤聚會開派對,都特別的舒服,」售樓員不知道安長埔和秦若男的身份,只知道是馮主任親自帶過來,讓她好好的給介紹介紹,雖然在她看來這兩個人的穿著打扮明顯不像是能夠消費得起這種高價別墅的人群,但既然是公司領導帶來的,或許是人不可貌相,於是依舊卯足了勁兒的向他們做起了宣傳,「另外,別人家的別墅雖說也對外宣傳什麼贈送地下室,但實際上地下的空間非常狹窄,根本就什麼用處都沒有,停一輛輛車就差不多了,好看的小說:!我們這個就不一樣了,地下面積和地上一層的面積基本是一樣的,這個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現房,保證一點水分都沒有,將來住進來,地下室能停兩台車,餘下還有特別充足的空間,完全可以佈置成遊戲室,放上檯球桌啊,麻將桌啊什麼的都還綽綽有餘,像現在這樣的夏天,多涼快,多舒服啊!你們說是不是?」

  面對售樓員如此熱情的介紹,安長埔和秦若男只能嗯嗯啊啊的答應著,什麼也沒說,心裡或多或少的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名熱情的售樓員,馮主任不說他們的身份,是怕傳出去之後被別人胡亂猜疑,橫生出不必要的傳言,可是這種身份上的誤會,也讓安長埔和秦若男擔心,當售樓員得知他們並不是來買房的顧客時,會不會覺得特別的失望和惱火。

  不得不承認的是,售樓員的口才的確了得,這邊她還滔滔不絕,意猶未盡的給安長埔和秦若男做著介紹,那邊馮主任已經取來了業主登記表,折回來找他們了。對於自己正熱心推銷的客戶為什麼忽然又被馮主任叫走了,售樓員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此時此刻沒有人打算解答她的疑問,安長埔他們匆匆忙忙的向她道了謝,就跟著馮主任離開了。

  「我們這裡的業主資料都在這兒呢,每一戶都有自己獨立的檔案,」馮主任把他們帶回自己的小辦公室,把自己手裡的文件夾放在辦公桌上,打開來幫他們找尤弘圖的那一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說的那個尤弘圖,應該是北區那邊的房主,我也不太確定,平時這事兒不歸我負責,你們稍等,我幫你們找找。」

  馮主任從裡面拿出一疊住戶檔案,皺著眉頭翻了半天也沒有如願找到尤弘圖的,只好撓撓頭,把剛才的那一疊放在一旁,嘟嘟囔囔的拿起文件夾裡的另外一疊:「咦?難道我記錯了?他是南區的?」

  他忙著翻另外那一疊的功夫,安長埔隨手拿起馮主任放下的那部分,隨意的翻看著上頭的業主姓名,翻著翻著,一個名字躍入了他的視線,讓他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安長埔把那份業主檔案放在了最上面,向秦若男遞了個眼色,秦若男會意的接過去,若無其事的翻了幾下,然後便把那幾份檔案重新放回了馮主任的桌上,趁著馮主任依舊在找尤弘圖的時候,給今天留守辦公室的田蜜發了一條短信。

  很快,就在馮主任找到了尤弘圖的業主登記表,遞給安長埔他們過目,自己則坐在一旁有些惴惴不安的觀察著他們的表情。

  安長埔看了一下,其實這個所謂的業主登記表上面的信息也很簡單,記錄著購房人的姓名,產權信息,是否有共同居住人,共同居住人的個人資料。

  尤弘圖沒有任何的共同居住人,所以上面只有他一個人的基本資料。

  「這一戶我剛才還幫你們問了問,聽說也不怎麼過來住。」馮主任在一旁說。

  這件事安長埔他們也早有掌握,所以聽馮主任這麼說也並沒有任何的意外。

  很快,秦若男的手機就接到了一條短信,她連忙拿出來看,果然是田蜜發回來的,信息上說,秦若男發短信過去讓幫忙查詢戶籍信息的那名叫做藍玉的人,現年60歲,旅居海外已經有五年時間,並且就像秦若男和安長埔記憶中的信息一樣,她的名下也確實有一輛與嫌疑車輛同款的高級轎車。

  秦若男把手機遞給安長埔,安長埔迅速的掃了幾眼,對她點點頭,伸手從桌上把那份屬於藍玉的業主登記表拿出來,對馮主任說:「尤弘圖先暫時放一放,你能幫我們瞭解一下這個藍玉的情況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19
第八十一章消失的人

  「這……」他這麼一問,倒把馮主任給問住了,愣了一下,反問道,「不是打聽尤弘圖麼?這怎麼又冒出個藍玉來?我們這兒到底多少個業主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現在不好說,我們就是想瞭解一下這個藍玉的情況。。」安長埔沒有表現出迫切的情緒,態度很放鬆。

  他這樣的表現,也讓馮主任感到更加摸不到頭腦,不過馮主任畢竟人到中年,經歷豐富,左右一衡量,也覺得不要太過於刨根問底的好,便依言把尤弘圖的事情暫時先放在一邊,拿過藍玉的那份業主登記表認真看了看,又在自己的電腦上查了查,最後才說:「藍玉這個人我是沒見過,就知道購房人和房產證上面是她的名字,她名下那套房子買的屬於我們這裡比較早的了,物業費也是當初買了房子之後就直接預交了一大筆,我剛才幫你們查了一下,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才需要再次繳費呢。」

  「她的房子買了多久了?」秦若男問,其他書友正在看:。

  「大概有六年左右了。」

  「她一下子預交了六七年的物業費?你們為什麼會同意她預交那麼多?」

  「你也知道,我們這裡的管理收費標準肯定不可能和那些普通住宅區相提並論的,所以收費高出了服務要好之外,也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你也不好再隨隨便便的漲價了。」馮主任倒是給出了一個聽起來還算合理的解釋,「她肯一次性的交那麼多,總好過逾期不交,讓我們打電話一遍遍的催,對不對?」

  「那自打她預交過物業費之後,你們有沒有再接觸過她或者她的家人?」

  「這個真沒有,據我所知是沒有的。」馮主任說話的用詞上雖然留了點伏線,不過語氣還是很堅定的,「藍玉買房子的時候登記的常住人是三個人,所以我們給了她三套進門磁卡,平時你也知道我們這兒是很注重對業主的**保護的,業主進出不會有人特別盤問,反正他們都是用自己獨有的磁卡,如果遺失也會找我們掛失補辦,把之前丟的磁卡取消作廢,藍玉她們家沒有找我們掛失過磁卡。。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說,除了繳費之外,你們就再也沒有接觸過這家人了對麼?她們家的車你們有登記麼?」秦若男問。

  「這個肯定是有的。」

  「車輛的出入記錄呢?」

  「這個麼……」馮主任猶豫了一下。對這個很尋常的問題似乎有些為難,「我們肯定是有監控記錄的,但是我現在也不能帶你們去看,不瞞你們說,在我們這兒買房子的。不是有錢就是有勢,而且很多時候這裡的業主做了什麼,也不想被人透露出去,我假如給你們找監控錄像看,除了那個尤弘圖或者是藍玉的會被你們找到,這個過程中你們保不齊還會看到誰的車從這裡出出入入。確實不太方便,這樣吧,你們容我向上級匯報一下。然後再給你們答覆,你們看這樣行不行?」

  秦若男看看安長埔,安長埔也想了想,對藍玉這一家人的懷疑現在還不能夠落實,既然如此也沒有必要非得為難不相關的人。於是便點點頭,同意了。

  和馮主任約好了。等他請示過上級,得到允許之後就立刻通知安長埔他們過來,安長埔和秦若男便準備離開這個高檔別墅區,並謝絕了馮主任要親自送他們出去的好意,外面的天氣實在是太熱了,這位馮主任已經人到中年,又堅持按照物業公司的要求穿著一身看了就讓人想流汗的西裝,他們兩個實在是不忍心讓他離開涼爽的空調房,再到外面來曬太陽了。

  走過溝通南區和北區的小橋時,安長埔忽然問秦若男:「尤弘圖的房子是在南區,藍玉的呢?」

  「北區。。」記住這一點點信息對於秦若男而言還是不在話下的。

  「這一南一北,中間不僅隔著人工湖,還有湖邊的兩片小樹林,」安長埔站在橋中間張望著兩邊,「就算是他們分別住在距離人工湖最近的兩側,應該也很難有見面的機會吧。」

  「確實不太容易,我剛才留意了一下,南區和北區雖然都走同一個出口,但是除了臨近出口處的一段路之外,其他路線還是有一定差異的,更何況這裡的住戶密度很小,平時來往的人也不多。況且藍玉的房子買的早,尤弘圖是在她出境前後才購置了這裡的這一處房產的。」秦若男點頭,但不太明白為什麼安長埔會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麼好奇藍玉和尤弘圖會不會相識的事?」

  「我是在想,咱們到底有沒有必要去找尤弘圖談談,雖然這個藍玉很巧合的擁有一間別墅和一款與嫌疑車輛同款型的豪華轎車,但同樣不能因此就排除尤弘圖的嫌疑,尤弘圖身上有太多附和我們想要找的那個凶手的特徵,唯一欠缺的不過就是他的名下沒有與嫌疑車輛的車型相符合的轎車,這也並不代表著他不能通過別的途徑獲取。」安長埔皺著眉頭想了想,搖搖頭,「算了,原本我是想,假如尤弘圖和藍玉有可能相識,咱們還有必要通過他側面的打探一下,但現在看來,這種打算容易得不償失,還是算了吧,。」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秦若男在聽安長埔講述自己想法的時候,也對這件事有了一番思索,「我現在反而不是那麼懷疑尤弘圖了。」

  「怎麼說?」

  「的確,他是目前身上所能找到嫌疑之處最多的一個人,讓咱們想不注意都不可能,但我又忍不住想,我們這一次遇到的凶手可能是一個心理上的變態,但是並不是一個莽撞粗暴的人,這一點從凶手對車進行的偽裝以及三次棄屍玄色的方式來看都能夠得到證明,假如這個人真的是尤弘圖的話,你覺得一個如此煞費苦心的凶手,會對三個能夠查得出來與自己有關聯的女性連續下手麼?」

  「你說的有道理!假如不是這三起案子的凶手實在是太不走運,從第一次試圖焚屍滅跡的時候就遇到了大雨和雷暴,有可能到現在咱們都還沒有發現這一系列的命案呢,至少也不會發現是三起有關聯的,帶著變態氣息的連環命案。以凶手的作案手法和風格,沒道理在屍體已然被發現之後還不改變策略,繼續冒險行事,除非,要麼他已經想好了跑路的途徑,要不然就是他想好了怎麼把嫌疑引向別人,把髒水潑到其他人的身上。」安長埔咕噥著,聲音越來越輕,眼睛裡面卻閃爍出興奮的光芒,「我現在對藍玉這一家人更好奇了。」

  秦若男與他不謀而合:「我也一樣。假如不是我們之前留意過車主信息,方才恰好看到了藍玉的名字,到現在我們都根本不會注意到有這麼一個同時具有『別墅』和嫌疑車同款『豪車』這兩個關鍵要素的人。」

  離開別墅區,他們直奔公安局,第一時間找到程峰,把他們的想法向上級作了匯報,提出了大膽的假設,以及偵查方向可能需要做出的改變。

  程峰對他們匯報的內容也很感興趣,尤其是這個神秘的女富豪藍玉,在購置了別墅、豪車之後,一口氣交了七年價格不菲的的物業管理費,轉眼卻又去了國外,這麼多年不曾回來居住過,這確實讓人很難不感到好奇。因此,程峰對安長埔和秦若男接下來的工作方向也表示同意,並且通知了田陽他們,全力以赴協助安長埔他們進行調查。

  得到了上級許可之後,安長埔和秦若男率先對藍玉名下的車又進行了二次核實,確定這名六十歲的女性名下確實有一台與嫌疑車輛同款的白色高級轎車,購買時間與購置別墅的時間相差不遠,在購置了這兩樣之後大概半年左右,藍玉便和丈夫一起,以投資的形式,把原本設在國內的生意外兌折現之後,換了大額匯票搬去了境外定居,兩個人都沒有取得他國國籍,只是以永久居留的身份定居海外。

  為什麼兩個已經打定主意要移居海外的人,還要在離開之前購置昂貴的房產、車輛,預繳那麼多年的物業費用呢?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他們的兒子準備的。

  藍玉的丈夫名叫呂志忠,比藍玉大兩歲,兩個人育有一子,隨了母姓,戶籍記錄上面顯示此人名叫藍哲,到現在應該已經年滿31週歲。當年藍玉和丈夫呂志忠移居國外,並沒有帶上兒子藍哲,安長埔他們也確實沒有查到過藍哲的出入境記錄。

  這樣說起來,藍哲應該是獨自一人留在國內,那套豪華住宅和那輛高檔轎車就都是藍玉買了留給兒子享用的。

  可是問題在於,這個藍哲,到底哪裡去了呢?

  秦若男仔仔細細的調查過,發現這個藍哲曾經在幾年前有過一次被送進精神病院進行治療的記錄,治療期大概七八個月便得到了許可離開了那裡,此後,這個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找不到任何關於他的個人信息,沒有醫保記錄,沒有社保記錄,也沒有戶籍的遷徙變動,彷彿從離開了精神病院之後,藍哲這個人就無影無蹤了。

  看樣子,有人披上了不屬於自己的「畫皮」。

  問題是,這個人,他會是誰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0
第八十二章一本護照

  藍玉一家人的戶籍信息都是很多年前留下的,這中間並沒有更新過,藍哲的身份證信息還是沒有更換過的一代身份證,能夠找得到的證件照看上去模模糊糊,只能依稀看出是一個還沒有完全脫去青澀和稚氣的年輕人,以藍哲目前的年齡來判斷,這顯然是他當初成年時第一次領取身份證的時候留下的。。

  然而經過了十幾年的時間,一個人的相貌可以發生多大的變化,一個青少年成長成為一個已過而立的成熟男人,無論是五官、外貌,還是氣質,恐怕都不會只是一星半點的不同而已。

  安長埔和秦若男一面對藍玉一家人,尤其是這家的兒子藍哲進行摸底調查,一邊也沒有放鬆對尤弘圖的關注,在掌握了尤弘圖在三個被害人遇害前後大致的日常活動,以及他有無用自己或者他人的名義租用、借用與嫌疑車輛相似款式轎車的記錄之後,也基本上排除了他的嫌疑。但是一切就像是秦若男和安長埔之前就產生過的疑問那樣,一個被排除了作案嫌疑的人,為什麼偏偏所有矛頭都一度指向他呢?真正的凶手,會不會是尤弘圖身邊的人呢?

  有著這樣的猜測,安長埔和秦若男決定約尤弘圖出來,開門見山的談一談,其他書友正在看:。

  在得知自己一度被貼上了嫌疑重大的標籤之後,尤弘圖實實在在的除了一頭的汗,不住的擦也還是止不住。

  「不行,我還是得和你們握握手!」在反覆道謝之後,尤弘圖還是覺得無法淡定下來,他從沙發上撅起身子,胳膊直直的伸向安長埔和秦若男,「二位,多虧你們明察秋毫啊!不然這個黑鍋一旦扣到了我頭上。就算我能把黑鍋卸掉,那一身黑也一時半會兒洗不乾淨,這對我來說影響可就太大了!以後別說生活中容易被人指指點點,連生意也甭想談了,誰會想要和我這種有『污點』的人做買賣啊!謝謝你們!實在是太謝謝你們了!」

  「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而已。。」秦若男被尤弘圖拉著手一個勁兒的搖晃,覺得特別的尷尬。

  安長埔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主動把手伸向尤弘圖:「是啊,你也不用忙著寫我們,我們也有事想要問你。」

  尤弘圖連忙握了握安長埔的手。然後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忙不迭的點頭說:「好好好!有什麼你們儘管問!我肯定有一說一!這事兒擺明了有人是故意想要陷害我,給我潑髒水。我要是能幫上忙,絕對要盡一百二十分的力,幫你們把那個混蛋給揪出來!免得回頭那人再做了什麼殺人越貨的事情都往我頭上扣!」

  「你在市郊有一處別墅的事情誰知道?」安長埔問。

  尤弘圖呲著牙,看上去有點尷尬,訕笑著說:「這個啊……你們都知道了哈。別墅的事兒,其實知道的人真不多,我前妻和我兒子知道,我過去一個單位的舊同事也有那麼幾個知道的,但是他們都在外地,離這兒好遠呢。c市這邊知道的還真不太多,只有幾個關係比較密切的朋友才知道,再就是烏君昊。那小子有一次坐我車回家,看到我放在車裡的別墅電子門卡了,偏偏他還識貨,一眼就看出來是別墅的電子鑰匙,我想瞞也瞞不住。所以就告訴他了。」

  「你們那個攝影俱樂部裡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不知道,至少我是沒發現他們知道這事兒。」

  「怎麼你專挑遠程的透露。對身邊的人反倒不知情呢?」秦若男覺得有些奇怪。

  尤弘圖臉微微有些泛紅:「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反正你們也都知道我當初的事情了,我也不需要刻意瞞著你們,當初我從醫院離開的灰頭土臉,多少當初的競爭對手臉上的笑容都快繃不住了!結果前腳失業我後腳就被老婆給蹬了,和淨身出戶差不多,孩子也不給我,我這輩子到現在,那段日子是最低谷,也最狼狽的,不光要承受壓力和打擊,還得面對別人幸災樂禍的目光,打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打定主意了,早晚有一天我會捲土重來,我會過得比他們都好,讓當初落井下石的人都砸自己的腳!所以我終於又混得不錯了,我給自己買了好車,買了大別墅,第一件事就是讓那些過去看我笑話的人知道,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才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

  起初尤弘圖面對這個問題還有些尷尬,說著說著卻漸漸慷慨激昂起來。。

  「那為什麼不讓你身邊的人也都知道你是個贏家?」

  「這個麼……」尤弘圖臉上的得意神情忽然一頓,搓了搓手,「俗話也說了,人怕出名豬怕壯,樹大招風啊!我人在c市,身家都在c市,要是太招搖了,萬一哪天被人綁架啊勒索啊,謀財害命啊,那劃不來,劃不來!」

  「我們能不能去你的別墅看看?」安長埔提出了一個新的請求。

  尤弘圖看上去有些猶豫,不敢立刻給出答覆,直到安長埔向他解釋,並不是懷疑他在別墅隱藏了什麼,而是有其他需要之後,他的表情才緩和了一些。

  「那就走吧,反正你們是警察,信得過,其他書友正在看:!」一旦想通了,尤弘圖就立刻一改之前的猶豫,一副很豪邁的樣子。

  於是安長埔和秦若男開車跟著尤弘圖直奔郊區的豪華別墅區,大致的參觀了一下他那棟寶貝到不行,甚至不敢讓人知道的「秘密花園」,原本他們是想要載著尤弘圖去的,可是尤弘圖卻堅決不肯,一定要開著自己的車過去。

  「車子是男人身份的象徵,尤其是出入那種別墅區,」他是這麼解釋自己的堅持的,「你開著差勁兒的車子進門,保安的眼神都不一樣!啊,安警官,我可不是說你們的車差勁兒啊,我的意思是,再者說,我坐著兩個警察開的車去,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犯了什麼事兒呢,我得注意避嫌,避嫌!」

  尤弘圖的別墅幾乎沒有進行過任何的改造、改裝,除了個人物品之外,基本上都還是搬進來的時候這棟房子原本帶的裝修和附贈的家具,安長埔和秦若男對他收藏的那些不知道真假的古董花瓶沒有任何興趣,來到那裡之後只大致的看了看實際上的戶型,在地下室裡轉了一圈,然後就告辭離開了。

  至少從尤弘圖的這棟房子來看,這個別墅區的房子水份並不大,實際面積比沙盤上看起來還要更寬敞不少,並且包括獨門獨院、電動大門等等這些細節也都和當初的售樓員介紹的相差無幾,的確可以保證很好的私密空間和住戶**。

  回公安局的路上,秦若男一直微微皺著眉頭,出神的想著什麼,安長埔瞥了她幾次之後,開口問道:「這麼認真的表情,想什麼呢?」

  「我在想,」秦若男回過神來,轉臉看著安長埔,「剛才尤弘圖說,車子是男人身份的象徵,其實這話也沒錯,很多時候一個人除了衣著服飾之外,車子也是身份、身價的一個重要判斷標準,咱們發現棄屍的車子是一輛豪華轎車,這說明凶手的經濟實力應該還不錯,可是就像尤弘圖一樣,未必所有有錢的人都喜歡露富,假如咱們要找的凶手能夠負擔得起一台豪華轎車,但是他卻想刻意遮掩自己的經濟實力,把自己的財產隱藏在別人的視線之外,那麼他肯定不可能一邊裝普通人,一邊開著一台價值幾百萬的車子到處走,你說對不對?」

  「對。」安長埔點點頭。

  「那麼一輛引人注意的豪華轎車,凶手敢開出來當做拋屍的運輸工具,我覺得至少能夠說明兩個問題,第一,凶手有足夠隱蔽的空間可以把那輛豪車藏起來;第二,凶手平時要麼不開車,要麼有其他常用的交通工具代步,並且款式、價格,都不在咱們一直以來關注的範圍內。」

  「比如一輛破破爛爛的二手車,或者一輛摩托?」安長埔意有所指的問。

  「對,而且,我也還在想,那個既有別墅又有豪車,人還不在國內那麼久的藍玉,她的兒子藍哲最近好幾年都了無音訊,這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掉,除了用假身份作為掩護這一種可能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更合理的解釋,既然姓名可以造假,年齡也一樣可以。」秦若男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關於藍哲的學籍信息……」

  「我已經讓墨竇幫咱們查了,按照年紀來算,他當初上大學的時候,學籍的統計還沒有系統化,所以沒有辦法直接從網上查到,可能還得花一點點時間。」安長埔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這件事他也已經著手在辦了。

  秦若男輕輕的咬了下嘴唇,說:「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不過暫時還沒有直接證據來支持。」

  安長埔一聽,立刻就笑了:「巧了,我也是,咱們要不要也學諸葛亮和周瑜那樣,寫手心兒裡數一二三一起亮給對方看,測試一下咱們倆的默契程度啊?」

  「就怕手心兒裡寫不下那麼多字。」秦若男被他的話逗笑了,臉上原本有些嚴峻的表情也柔和下來。

  這時候,田陽打來了電話。

  田陽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振奮:「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這邊有點收穫,我發現將近兩年之前,那個名叫藍哲的人曾經申請辦了一本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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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揭開畫皮

  這個消息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而言絕對算得上是好消息,他們立刻趕了回去,從田陽手裡拿到了那份當初藍哲申請護照時候留下的個人信息。

  藍哲留下的護照照片給了他們之前的猜測一個十分有利的證明。

  安長埔和秦若男立刻動身趕往c市的政務大廳,在公安局專門負責受理申辦護照的辦公處找到了一年多以前藍哲護照申請和發放的經手人。雖然時隔將近兩年的時間,這名警察還是對藍哲的申請有一定的印象。安長埔拿了照片給這位警察辨認,對方很快就認定這個人和護照照片上的人雖然髮型和長相略有不同,但是應該就是同一個人。

  之後秦若男拿著前後兩版照片到整形醫院找到了曾因為接觸張俏,並且給張俏做隆鼻手術而惹上嫌疑的整形醫生羅興懷,請他以專業的角度幫忙辨認,羅興懷這個人雖然性格有些古怪,因為自卑感太強而變得自尊心敏感,專業水準還是毋庸置疑的,他只對著照片端詳了一會兒就從中看出了端倪。

  「我不敢保證是不是完全準確,但是很明顯這個人的五官都微調過,」他對秦若男說,有了之前打交道的經歷,他對秦若男的態度倒也好了不少,至少不會莫名其妙的流露出敵意,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擺出難看的臉色來,「鼻子這方面我比較有發言權,我可以很負責的說,這個人有特地豐過鼻頭,讓鼻子的前端變得更圓潤,另外,我覺得眼角可能也有開過,拉近了兩隻眼睛之間的眼間距,單純從照片來對比。臉頰的變化也不大像是體重變化導致的,不知道是不是也處理過。感覺上這個人在很多地方都做過些小動作,這樣的結果就是看起來有些變化,但是又不會讓人一眼就察覺,最近幾年很流行這樣的微整形。」

  秦若男找羅興懷諮詢期間,墨竇和田陽他們誰都沒有閒著,在他們的幫助下,秦若男沒用多久就掌握了藍哲的最新動態,原來他正在辦理出國探親的簽證,所幸的是眼下因為恰逢學生出國留學的高峰季節。所以簽證週期很長,他的簽證還卡在程序裡面排隊,沒有被正式受理。

  與此同時。安長埔也和秦若男一樣拿著照片在找人辨認,不同的是,他是輾轉聯絡將近四年之前陳雯雯的昔日同窗,找他們辨認是否認得照片當中的人,尋找那些人的過程比較麻煩。畢竟從學校畢業之後,因為因為工作,這些人分散在不同的單位,甚至不同的城市,不過幾經周折,最後的結果還是很令人滿意的。

  等安長埔把這趟公差出完回來。秦若男也已經拿到了別墅區馮主任在得到領導批准之後提供出來的視頻監控記錄。

  「查了這麼久,現在終於要迎來光明了!」安長埔在仔細觀看過監控錄像,並且反覆確認時間。並做了記錄之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對秦若男說。

  「對你們來說當然是這樣了,不過對於那個你們要找的人,那個藍哲。可能就正好反過來了!」墨竇笑著接話。

  「其實那個人從一開始就夠倒霉的,你們說。打從張俏那件事開始,他絞盡腦汁想出來的毀屍滅跡的辦法,居然總是陰差陽錯的失敗,沒能掩蓋住他的罪行,或者比他預期的要更早被人發現,這也算是人在做,天在看吧,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人要是做了壞事,連老天爺都不幫他,非得留下線索好讓咱們能順順利利的把他繩之以法不可!」田陽一開始說鬥志昂揚,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們這邊算是馬上就亮天了,可惜我們那邊可沒有你們這麼幸運,到現在折騰了那麼久,線索居然全都斷了,現在查都不知道該從何查起,一想到自己手裡要添一樁破不了的積壓案件,這心裡就特別堵得慌。」

  秦若男知道田陽他們之前一直在調查另外一樁人命案,但是始終沒有找到關鍵的突破口,就好像在一個迷宮裡兜兜轉轉,可是偏偏就找不到出口,也是因為這樣,所以程峰才會決定讓他們把手頭的事情暫時放一放,幫安長埔他們把這起連環謀殺案盡快完結。

  「別著急,等這個案子瞭解了,就換我和安長埔來幫你們。」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田陽,她很清楚,作為一名刑警,面對手頭上破不了的懸案,那種感覺就好像被困在沙漠裡的人從海市蜃樓裡看到了一汪清泉一樣,讓人又焦灼又難受。

  「有你這話就夠了!」田陽拍拍秦若男的肩,一副老大哥的樣子,「等這個案子了結了,你和長埔兩個人還是留點時間好好談你們的戀愛吧,該約會約會,改見家長見家長,工作的事還是留給我和墨竇這種無牽無掛的單身漢吧!」

  面對他的打趣,原本就因為破案在即所以心情放鬆下來的安長埔倒是美滋滋的,只笑不說話,秦若男卻有點不好意思,尤其是聽到田陽提到見家長這件事,又讓她的心情略微有點發沉,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及肩長的發梢,忍不住有些不安,雖然眼下說見家長還有點早,秦若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盼著這一天,還是害怕的成分比較多,一方面她對自己的自信心還是遠遠不夠的,不知道安長埔的父母對於兒子選擇了自己這樣的一個女孩兒會是什麼樣的態度,另一方面,一想到自己家裡的情況,想到之前因為弟弟的那個案子,父親和安長埔之間的劍拔弩張,也讓她覺得有些頭疼。

  在反覆確認過證據鏈條的完整性之後,認定時機已經成熟,安長埔和秦若男向程峰請示,很快得到了批准,一行人驅車直奔c市某銀行的營業廳,在旁人驚訝的目光注視下,找到了正在工作的荀齊。

  「安警官,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覺得我不是很明白。」荀齊看著他們找上門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動。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甚至連驚訝都沒有,十分平靜。

  「現在不明白也沒什麼關係,」安長埔的態度也顯得很放鬆,好像他並不是來抓人,而是來邀請一個老朋友到家裡做客似的,「跟我們走一趟,我們可以把你不明白的事情闡述清楚,順便你應該也能幫我們確認一些事情。」

  「晚一點吧,你們也看到了。我現在正在上班呢。」荀齊不為所動。

  「上班對你來說的意義是什麼呢?等簽證的時候打發時間?還是想趁這段時間再給自己物色一個目標?」秦若男表情嚴肅,盯著荀齊,聲音不大。氣勢不小。

  荀齊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抬眼上下打量了秦若男一番,似笑非笑的挑動了一下嘴角,卻什麼也沒有說。

  安長埔走上前拍拍他:「走吧,我們今天可是帶齊了手續過來的。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你今天肯定是要和我們走一趟的,你要是願意被人盯著,猜東猜西的議論,我們也不趕時間,大不了在這兒等你一會兒。」

  荀齊的眼珠轉了轉。看了一圈周圍,發現安長埔和秦若男的出現不僅讓窗口外等著辦業務的客戶,就連旁邊的其他同事。還有後面辦公室裡的人也都紛紛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這裡,雖然誰也沒有出聲,那些道集中在他身上的視線分明代表著掩藏不住的好奇。

  「好,那你們先等我一下,我去跟領導請個假。我走了,這個窗口得找個人暫時替我坐一會兒。」荀齊改了主意。抬頭看著安長埔說。

  安長埔點點頭,他起身便到後面的辦公室裡去,秦若男想要跟過去,被安長埔叫住了。

  「沒關係,你不用跟的那麼緊,他是不會跑的,」他把秦若男拉回來,輕聲說,「他現在如果逃跑,能跑掉的幾率特別小還不說,罪名也等於一下子就坐實了,荀齊沒有那麼笨。這種時候給他留點面子,免得狗急了跳牆。」

  秦若男點點頭,身子沒有動,眼神卻還是不放心的一直盯著荀齊離開的方向,一直到看著荀齊從裡面走了出來,她才略微放鬆下來一點。

  帶荀齊回公安局的一路上,荀齊都很沉默,一言不發的坐在車子後排,眼睛看著窗外,看上去很放鬆,不見一點的緊張或者慌亂,秦若男時不時的從後視鏡觀察他的情況,荀齊的這种放松和平靜都讓她的心裡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以往的經驗都告訴了她,越是反應激烈的人,越是容易對付,因為激烈的情緒總是比較容易露出破綻,相反,越是淡定的人就越隱藏的深,想要讓這種人開口坦白,難度也往往更高。

  到了公安局,荀齊被毫無懸念的帶去了審訊室,走到審訊室門口的時候,他抬頭看了看門上面的牌子,扭頭問安長埔:「你覺得在這兒和我談事情,合適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覺得你比我清楚的應該還早才對。」安長埔微笑著一伸手,示意他進去。

  荀齊倒也沒有在門口繼續逗留,邁步走了進去,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估計你現在不想說話吧?沒關係,咱們可以先看一段錄像。」三個人枯坐了好一會兒,誰也沒有吭聲,安長埔便率先開了口,把顯示器面對荀齊,「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從這段監控錄像裡挑了比較有說明性的來看一下好了。」

  荀齊點點頭,沉默的看著顯示器上的畫面,看著他的那輛平價小轎車開到別墅區的業主入口處停了下來,一條手臂從車窗裡伸出來,刷了一下卡,電動大門緩緩打開,車子駛入院內,隨後鏡頭一跳,變成了別墅區內某一條路邊,那輛小轎車迅速的從鏡頭前通過,監控的時間顯示比方才的那一幕剛過去一分鐘而已。

  在幾個相似的片段播放過之後,時間向後推了十幾分鐘,按照與方才相反的路線順序,一輛因為天黑而無法判斷具體顏色,只能看出屬於深色的豪華轎車由別墅區內駛離。

  這幾段視頻播放完,安長埔看了看荀齊,見他依舊如故,也不著急,接著調出另外的一組監控視頻。

  這一次和前一次的內容差不多,起初也是荀齊名下的那輛平價小轎車開進別墅區。隨後沒隔多久,一輛紅色豪華轎車從別墅區離開。

  「視頻都看完了,你不想說點什麼嘛?或者至少你也應該告訴我們,該怎麼稱呼你吧?」

  「你們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荀齊換了個姿勢,身子向後仰,雙臂環抱在胸前,「習慣了叫我荀齊,就繼續叫我荀齊,想要叫我別的。我也不會介意。」

  「看樣子你知道我們除了荀齊還可以稱呼你什麼了?」秦若男步步緊逼的立刻開口問道。

  荀齊含義不明的一笑:「你們是警察,摸底應該是你們的基本功課吧?」

  「為什麼要改名換姓?」

  「你們既然能查到我原來姓什麼叫什麼,就不可能不知道我改身份的原因。現在又何必明知故問呢?」荀齊的語氣裡似乎帶著責怪,又好像是在調侃,「你們現在看我肯定有一種看精神病患者一樣的心情吧?如果連你們都不能免俗,別人也是一樣,我當初只是心理障礙比較嚴重。需要調整,調整好了就沒事了,但是在這個社會上,一旦你被人帶著有色眼鏡來看待,就再難翻身,這就是為什麼我父母當初出國定居之前。會選擇花了那麼一大筆錢,幫我弄另外的一個身份。」

  他的這番話雖然沒有直接挑明了承認,卻也相當於間接承認了自己就是藍哲的這件事。關於他父母花錢幫他做假身份的事情,也與安長埔和秦若男他們之前已經掌握到的情況相符,據他們所知,當年藍玉夫婦兩個為了買通戶籍部門的人體兒子辦一個完整徹底的假身份,著實花了不少錢。

  不過。荀齊對自己真實身份出人意料的坦率態度,倒是讓安長埔他們花心思掌握到的關於荀齊學歷造假等等證據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當初為什麼會從醫學院被勸退?」秦若男問。

  「壓力太大。精神狀況不穩定,學校方面也不過是建議了一下,決定權在我。」荀齊回答。

  面對他的回答,安長埔不置一詞,只是微微一笑,荀齊見狀,眉頭一皺,問他:「你笑什麼?」

  「沒什麼,你為什麼對我的反應這麼敏感?」安長埔反問。

  荀齊一怔,很快神色就恢復了平靜,搖搖頭:「我沒有,隨便問問而已。」

  「荀齊,我還是叫你荀齊吧,一開始就記得你這個名字,現在冷不丁要讓我改口,我也覺得聽不習慣的,」安長埔彷彿忘了他們置身於審訊室,一副閒聊家常的架勢,「有一件事我挺好奇的,既然你有那麼好的一棟別墅,還有一輛那麼好的車,為什麼房子不住車不開,寧願開一輛二手車,租一間那麼小的房子呢?」

  「房子是我母親的,車子也是我母親的,和我沒什麼關係,而且我既然選擇放棄過去,重新開始,房子車子那些就都是舊身份的拖累,假如我開一輛過百萬的車上下班,同事會怎麼看我?領導會怎麼看我?況且我要是住在那邊,上下班路途也會很遠,劃不來。」荀齊說,對於安長埔他們摸清了自己的家底這件事表現的並不驚訝。

  「那為什麼專門夜裡過去那邊?」

  「白天上班沒有時間,所以晚上過來看看,我父母的東西家當好多都留在那邊,不定期去看看,二老在國外也不放心。」

  「對了,你怎麼當初沒跟著你父母一起出去定居呢?是全家一起去有什麼困難或者障礙麼?」安長埔繼續發問。

  荀齊搖頭:「沒障礙,是我自己不想,我比較喜歡國內的環境,到了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我覺得不如留下來。」

  「說的也是,」安長埔頗為理解的點點頭,「你比較喜歡晚間開車出門是麼?我看你幾次都是晚上從別墅開車出去,是怕那麼好的車總也不開動開動,以後容易發動不起來吧?」

  本以為他突然之間繞回來的話題,外加已經幫忙找好了的藉口會讓荀齊放鬆警惕,結果不曾想,荀齊的弦始終繃得很緊,他只是微微一愣神兒,立刻就一臉疑惑的問:「什麼車?你是說我母親的那輛車?我沒有開過,一直都停在別墅的車庫裡。」

  「方才的視頻裡。在你的車到達別墅之後十幾分鐘內,以同樣路線離開的豪華轎車,和你母親名下的是同樣的牌子和款型。」秦若男指出問題的關鍵點,順便說,「我們也瞭解過,你的那輛二手車加的是97號汽油。」

  「所以呢?我喜歡給自己的車吃點『細糧』,這應該沒問題吧?」荀齊不慌不忙的反問,「另外你說的車型問題我剛才也看到了,但是我想你們應該清楚,我母親名下的那輛車。從顏色到牌照,都不是你們剛才那段視頻裡出現過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巧合的事情。你不能因為你們無故的懷疑我,就都讓我買單。」

  「有一件事可能我得提醒你,監控記錄這種東西,有進來的就有出去的,有離開的就有回來的。」秦若男並不在乎他的否認。

  荀齊皺起眉頭。沒有理睬秦若男的話,而是看了看牆上的掛鐘,說:「我請著假出來的,你們能不能長話短說,別把時間浪費在繞圈子上頭?」

  「好,我也喜歡直截了當。」安長埔示意秦若男不要動氣,自己開口對荀齊說,「陳雯雯你認識吧?」

  「認識。是我上大學時候的女朋友,在一起了一年多,然後就因為兩個人都學習很辛苦,沒時間相處,索性分手了。怎麼了?為什麼又突然問起她來?」荀齊看上去表情有些困惑。只不過在乍聽到安長埔說出陳雯雯的名字時,他的臉頰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

  那一瞬間的動作。沒有逃過秦若男的眼睛,她立刻詢問道:「那你對陳雯雯的近況瞭解多少?」

  「完全沒有瞭解,我和她分手之後就不聯繫了,沒有必要,加上後來我退學離開學校,就更沒什麼機會聯繫了。」荀齊忽然冷笑起來,問,「怎麼著?該不會那麼巧,她也出事了吧?」

  「被你說中了,陳雯雯確實出事了,不過不是最近,她在將近四年前失蹤了。」安長埔回答。

  「是麼,這事兒我一點也不知道。」荀齊一副完全不關心的漠然,「這件事和湯樂蓉她們的事情有關係麼?我知道你們今天把我帶過來是懷疑我,你們有懷疑我的權利,但是我只希望你們能有一說一,拿出證據來,是真是假另說,能不能不要繼續繞彎子,說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我承認用假身份生活這是不對的,我願意為此承擔責任,罰款也好,處分也好,隨便你們,放著別墅和名車不用,那也是我的自由,你們沒理由因為我的人生選擇就扣罪名給我。」

  秦若男想要說什麼,被安長埔給攔住了,他看了荀齊一眼,對他說:「你先在這裡等一下。」

  說完起身示意秦若男和自己一起走出審訊室。

  「你不要衝動,現在還沒到用監控錄像裡嫌疑車輛開回別墅區的記錄當王牌的時候呢。」確定他們的對話內容不會被荀齊聽到之後,安長埔才對秦若男說。

  「就算不提監控記錄,咱們不是還掌握了他在網上多次大量購買福爾馬林的情況麼!」

  「那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首先那些購買記錄並沒有近期的,其次咱們這一次遇到的變態凶手或許會需要福爾馬林,但是購買福爾馬林的卻未必就一定是處於藏屍的目的。」

  「那怎麼辦?他現在口風這麼緊,不給他施加點壓力,他不知道要抵賴到什麼時候!」秦若男的耐心漸漸被荀齊的態度磨光了。

  安長埔不贊同的搖搖頭:「不行,剛才你也看到荀齊的表現了,他比咱們之前猜測的還要更狡猾,咱們設想過他要麼抵賴,堅決不承認,要麼就乾脆悶聲不響,結果他今天分明是七分真三分假,這樣反倒更難拆穿。」

  「那……」秦若男愣了,她冷靜下來想一想,確實就像安長埔說的那樣,荀齊的話真假參半,有真的部分做鋪墊,弱勢沒有直接而又強有力的證據把謊言徹底揭穿,他就照樣能找到遮掩的藉口,並且還有可能扳回一盤,讓警方處於被動地位,「那我這就給墨竇和田蜜打個電話,這會兒他們到那邊應該有點進展了。」

  安長埔點點頭。眼下想要順利的撬開荀齊的嘴巴,只能寄希望於田蜜和墨竇那邊了。

  秦若男滿懷希望的把電話打了過去,誰知道才說了沒幾句話,她的眉頭就擰成了疙瘩。

  「不可能吧?怎麼會這樣?」她的語氣裡透著詫異,還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你們確定麼?完全沒有門?……不可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和安長埔之前去確認過,那個別墅區雖然有兩種不同的設計,但是基本結構是完全一樣的,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差異啊!好。你等著,我這就趕過去!」

  掛斷電話,秦若男立刻向安長埔伸出了手:「把車鑰匙給我。荀齊這邊你盯著,田陽不是也在麼,讓他先幫幫你,我得到別墅區那邊走一趟。」

  「怎麼了?」安長埔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岔子。

  「田蜜和墨竇說荀齊別墅的地下車庫裡除了一輛白色轎車之外,什麼也沒有。空空蕩蕩的,車子的顏色、車牌照也都不相符,如果不能找到突破口,接下來咱們可就被動了!」秦若男從安長埔手裡拿過鑰匙,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我知道了,那你過去看看吧。路上開車注意。」安長埔有些不放心的叮囑。

  秦若男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儘量提高車速,心急如焚的趕往別墅區,等她趕到的時候。田蜜和墨竇正愁容滿面的在藍玉名下那棟別墅的門前等著她呢。

  「若男姐,情況和咱們估計的不太一樣。」田蜜對她搖搖頭,有些擔憂。

  秦若男連忙跟著他們進了門,好不容易得到對荀齊這棟別墅進行搜查的許可,他們又在這棟別墅上下了那麼重的賭注。無論如何,一無所獲的風險都是他們難以承受的。

  順著通向地下室的車庫門走進去。一走進地下室,秦若男立刻就明白田蜜的意思了,如果不是有一輛豪華漂亮的白色轎車停在車位上,這個地下室簡直可以用空空如也來形容,四面只有雪白的牆壁。

  秦若男抬手敲了敲身邊的一堵牆,墨竇趕忙說:「我們都試過了,確實是實實在在的牆。」

  「車子檢查過了麼?」秦若男不甘心的又問。

  墨竇點點頭:「檢查過了,採集了方向盤上的指紋,後座和後備箱也都仔細的檢查過,沒有發現血跡,車子的使用率估計比較低,車輪胎的磨損度很低,剛才其他同事已經取了車輪花紋裡殘留的土樣回局裡去化驗了,希望這方面能夠有收穫。」

  秦若男聽到這個消息,心裡這才略微好過了一點,目光仍舊在車位和四周的牆體上掃來掃去。

  「若男姐,你們那邊情況也不太樂觀吧?」田蜜從秦若男的態度上就已經能夠判斷出個大致了。

  秦若男嘆了口氣:「荀齊比咱們預想的還要狡猾,他一上來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假身份,承認了別墅和車,也承認汽油型號的問題,但其他一律撇清,把咱們比較容易抓住破綻的地方都主動堵死,原本我和安長埔覺得身份會是最大的突破口,只要他否認身份,我們就可以進一步引著他,讓他用一個新的謊話去圓之前的謊,一直到謊話說的太對,露出破綻,結果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狡猾,除非拿到直觀的證據,否則恐怕他不會輕易鬆口的。」

  她說著話,目光停留在了車位上面,眉頭皺了皺,摸出手機給馮主任打了一通電話,可能是早就知道公安局來了人,所以一直有所準備,在接到秦若男電話之後不到五分鐘,馮主任就氣喘吁吁的來了,手裡還拿著秦若男在電話裡要求他一併帶過來的藍玉這套房子的結構平面圖。

  「馮主任,你看看這個地下室,是原本的結構麼?」秦若男問。

  馮主任連手上的圖紙都沒有需要多看幾眼,就立刻搖了頭。

  「這明顯不是,」他指指停車的車位區,「這個車位原本不應該是在這兒的,應該往前一些,對,就在那個牆的位置,而且應該是並排兩個車位,這個車位明顯是後來重新畫出來的。還有那堵牆也很不對啊,我們原本的地下室可沒有這麼小。得有兩個現在的面積那麼大才對!地下室空間大那是我們別墅的招牌和宣傳點,這個可不是開玩笑的!」

  說著,他走過去摸了摸對面的那面牆,也時不時的敲幾下,然後說:「這堵牆是後砌的,我們的建築都是採用空心磚作為原材料,這堵牆明顯是用實心磚砌起來的,你們是外行可能不太分辨的出來,而且這牆也粉刷過,塗層弄得不錯。但是我過去年輕的時候也算是搞了十幾年、將近二十年的建築,不可能弄錯的。我們是正兒八經的開發商,用料都是大批量的進貨。國家現在禁止使用燒結磚,我們這麼大的用量,根本不可能使用實心燒結磚,所以這肯定是住戶自己後改造的,活兒做的比較細緻。要是不知道原來結構的,估計還真難看出來改造的痕跡。」

  「可是……」墨竇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看那堵把地下室一分為二的牆,「這連個門都沒留,是徹底想要隔絕裡面啊?這牆難道是最近才砌起來的?」

  「這個我看到不像,依我看這個牆砌起來估計得有幾年了。」馮主任又端詳了一番,給出了他的個人看法。

  這幾個人裡面只有馮主任是這方面最內行的。秦若男對他的判斷還是比較信任的,她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問馮主任:「對照著結構圖紙。你能從以上一層判斷出來哪裡對應著牆那邊的半邊地下室麼?」

  馮主任毫不猶豫的點了頭:「這個肯定是沒問題的。」

  「那只能麻煩你陪我們上去一趟了!」

  幾個人順著地下室連接一樓的通道走上去,穿過一道門,就來到了別墅地上一層的廚房裡,原來地下室與室內相連接的通道出口設在廚房旁邊,緊鄰著一個小雜物間。

  馮主任拿著圖紙看了看。很快就幫他們找到了那堵牆大致的位置,然後兩手分別一指兩邊:「以我的判斷。我左手這邊是咱們剛才呆的那半邊,右手這邊是被牆封死的。」

  「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能通往地下室的暗門。」秦若男此刻心裡已經有了新的判斷,一邊自己查看,一邊向墨竇和田蜜做說明,「咱們方才都陷入了一個誤區,覺得封死了就沒有了入口,你們想過沒有,過去人們在地上挖的菜窖也是地下的密閉空間!」

  「哦,我明白了!咱們剛才被思維定式給束縛住了,覺得門麼,就應該是豎著的,也可以是地下空間,地上開門!」田蜜此時此刻也已經轉過了彎。

  馮主任不方便插手,就在一旁又緊張又好奇的看著他們四處查找地下室的秘密入口,秦若男他們幾個則全神貫注的尋找著。

  「找到了!」

  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鐘,墨竇終於以一聲透著振奮的高呼,終止了尋找,他站在客廳一角的一間面積不大的小書房裡,書房門邊原本放著的一張雙人沙發被推開到一旁,鋪是沙發底下的一塊長矛地毯也被挪開,露出了一塊活板門。

  墨竇在他人的注視下拉開活板門,看到下面有一個梯子看起來很結實的梯子直通下去,梯子旁邊還懸著一根燈繩,他身手一拉,原本黑乎乎的地下室裡忽然亮起了燈光。

  於是墨竇走在最前面,率先順著梯子下到地下室去,秦若男和田蜜緊隨其後,馮主任被要求留在上面,三個人分別下去之後,才剛走了沒幾步,田蜜就差一點被地面上一塊粗糙且凸凹不平的地方絆個跟頭。

  「沒事吧?」秦若男迅速的扶住她,幫她穩住重心。

  田蜜搖頭表示沒問題,與此同時,墨竇也已經伸手拉開了前面的一個長及地面的白色布簾,緊接著,眼前的景象就讓三個人都呆住了。

  假如不考慮到當下的環境,眼前的佈置可能會讓他們覺得,自己走進了某個醫學院的一間實驗室。

  被簾子隔起來的空間裡,正中央擺放著一張處置床,四周除了擺放工具的檯子之外,還有另外的一扇簾子。此時此刻,三個人都已經意識到了簾子後面會是什麼,墨竇作為唯一的一名男性,首當其衝的走在了前面,把那扇布簾也一併拉開。

  簾子後面是一排大小不依的玻璃魚缸,有的是空的。而其中幾個則放著東西,比如一隻大玻璃魚缸裡泡著兩條腿,一個裝標本的玻璃瓶裡是一團黑乎乎的水草般的頭髮,還有另外的一個裡面則是一雙手。

  在最高的位置上,一個玻璃罐裡放著一顆人頭,可能是因為被泡的有點久,顏色和其他的人體部位比起來已經能夠分辨出不同,雖然有些變形,秦若男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個頭正是屬於失蹤近四年的陳雯雯的。

  「哇……」

  一聲響亮的嘔吐讓三個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回頭一看,是馮主任,他因為好奇偷偷的跟著下來了。結果被眼前驚人的一幕嚇到,一時不受控的嘔吐出來。

  好不容易讓馮主任穩定下來,一轉頭他們就又遇到了另外一個難題,那就是如何把這些殘肢運出去。很顯然,剛才他們下來的入口是不可行了。好在馮主任雖然被嚇得不輕。腦子卻還很清醒,帶著田蜜先出去,不一會兒就把別墅區裡一處房子的裝修隊給借了過來,工人們掄起大錘,沒用多久就把那面隔牆給敲出了一個能夠供人太這東西通過大窟窿。

  把荀齊那幾樣變態的收藏品逐一台上田蜜他們帶來的車,秦若男顧不上多安撫臉色蒼白的馮主任。急急忙忙的又趕回到公安局。

  這一次,那些手、大腿、頭皮,成功的讓原本還覺得勝券在握的荀齊變了臉色。從信心十足,瞬間變得面如死灰了。

  「事到如今,你還打算怎麼替自己開脫?」證據確鑿,安長埔也覺得格外振奮,打起精神。一拍面前的桌子,對瞬間萎靡下去的荀齊大聲質問道。「你為什麼要對陳雯雯下手?」

  「因為她嫌棄我,」荀齊不需要在偽裝之後,對自己的情緒也不再刻意遮掩,提起昔日女友陳雯雯,他的眼睛裡依舊閃爍著仇恨的光芒,「我那麼好,我那麼完美,她居然嫌棄我,說我性格古怪,嫌我對她要求太多,還因為這種原因對我提出分手!她從來都沒因為我不嫌棄她的不完美而感激過我,所以我恨她。」

  荀齊當年住進精神病院的病情和康復經過,安長埔和秦若男已經在事先有所掌握,知道他在入院治療之前,始終生活在自己創造出來的內心世界裡,有一種近乎於瘋狂和病態的自我迷戀,而在入院大半年之後,他又把自己偽裝的很好,內心的病態遮掩的一絲不漏,最終成果的騙過了醫生,讓醫生以為他真的好轉了,並且最終同意了他出院的請求。

  「那為什麼要對張俏她們三個下手?總不可能她們三個也都分別背叛過你的感情吧?」秦若男問。

  「她們也配?」荀齊的不屑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她們只不過是我取材的原料而已,就像和氏璧外面的那層石頭,取到我看的上眼兒的部分之後,剩下的不過是一堆廢料罷了。」

  荀齊這番冷酷的話,讓秦若男覺得一陣惡寒:「為什麼要選擇她們?你收集那些,為的是什麼?」

  「沒有為什麼,不選她們,也會有其他適合的人,她們沒有什麼特別的。陳雯雯敢甩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想好了,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都不識好歹,明明沒有一個配得上我,偏偏還自以為是,既然如此,我何必要忍受她們身上那麼多的缺陷不足,我要創造出一個完美的女人,一個每一處都盡善盡美,沒有瑕疵的女人!」荀齊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為了這個計畫,我做出了多大的犧牲你們知道麼!我要忍受著痛苦,把自己原本滿意的五官醜化,還要硬著頭皮和尹秋蘭那個我看了就噁心的醜女人相處,好讓你們都覺得我是個感情穩定的人,不會和其他女人扯上關係。我改頭換面,畏畏縮縮的過了好幾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兩個合適的取材對象,我故意好像不小心似的讓湯樂蓉知道了我實際上是個有錢人,她立刻就蒼蠅見血一樣的叮上來了,偏偏當著外人面還喜歡裝矜持,結果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和我走得有多近!這個傻子還介紹了她的閨蜜給我認識,那女的簡直一無是處,偏偏有一頭漂亮的頭髮,本來,本來這一切都可以很順利的。現在全被你們毀了!毀了!」

  「沒有人毀了你的計畫,因為你的計畫原本就是行不通的。」秦若男對他搖搖頭,「你根本不可能創造出什麼完美女人,你能剝奪他人的生命,但永遠也不可能賦予別人生命,你能創造出來的不是完美女人,只是一堆屍塊罷了!」

  「就算不能讓她活過來,至少我也可以擁有一個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完美無缺的女人,這就夠了。」荀齊的臉再沒有了平靜,變得猙獰而扭曲。

  「一個被縫在一起。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口都是斷面的身體,你覺得能叫完美麼?」安長埔問。

  荀齊語塞,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之後便萎靡不振的癱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不吭聲了。

  「為什麼張俏和盧雅君是被你靜脈注射致死,而湯樂蓉卻是被你從背後打死的呢?」安長埔給了他一點平靜的時間,隨後問。

  荀齊起初沒有反應。被反覆問了幾次,才說:「我本來沒想那麼早對她動手的,她發現自己朋友死了之後,不知道怎麼察覺到我和她那個朋友私底下有往來了,所以開始懷疑我,我只好提前對她動手。她那時候已經有點防著我,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從背後下手。我知道那麼倉促沒好事。想要抓緊時間把我要的湊齊了,圓了我的夢之後就走,結果還是沒有來得及。」

  說著,他還不無遺憾的嘆了一口氣。

  「那你為什麼要把矛頭指向尤弘圖?你難道沒有想過,他是你的鄰居。你把禍水引向他,也有可能因此引火上身麼?」

  「他是我鄰居?!」荀齊似乎有些迷茫。「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我只是從烏君昊那裡聽說他過去是個醫生,我還知道他這個人很好色,盧雅君接近我的時候曾經對我提過,說她公司有生意往來的公司老闆對她有意思,並且那個人還很有錢,但是她根本不感興趣,只喜歡我一個……我最初只是想那老尤當盧雅君一個人的擋箭牌,所以我才去參加了那個攝影愛好者俱樂部,後來事情就順利到不受我控制的程度,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他是我的鄰居。」

  說著,他忽然低下頭,把臉埋進自己的雙手當中,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嗚嚥著:「我的計畫,我的完美女人,都沒有了……沒有了……我做出了那麼大的犧牲,我忍辱負重那麼久,全沒了……全沒了……」

  秦若男和安長埔面面相覷,對荀齊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說他是瘋子,偏偏他的計畫那麼周密,表現得那麼正常,尤其是在被帶到公安局之處,能夠從頭到尾表現得冷靜且狡詐,然而,如果因此就判斷他的心智是正常的,那麼正常人裡又有誰會策劃殺人之後取得自己滿意的身體部位,自行組裝一個完美女人的瘋狂夢想呢?

  「最後一個問題,」在準備帶荀齊去指認現場之前,秦若男還需要弄清楚一件事,「你把陳雯雯除了頭部以外的其他部位藏在哪裡了?」

  「就在我的地下室裡,被我用水泥封在地上了,她這輩子,下輩子,永遠都擺脫不了背叛我感情的懲罰!」荀齊忽然咧著嘴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他用惋惜的目光打量著秦若男,嘴裡喃喃的說,「可惜了你那兩條胳膊了,那麼漂亮結實的線條……我本來能夠用得上的……」

  【本卷完】

  【我知道已經有很多聰明的筒子猜到了荀齊,不過最後的結果,大家有沒有被他的變態嚇到呢?小莫碼這一章碼到凌晨,三更半夜一個人靜悄悄的坐在電腦前面,描寫泡在福爾馬林裡的殘肢、頭顱那些場景……簡直太刺激了!(偷笑)

  從明天開始進入本書的最後一卷——《密碼》。

  相信聰明如你們,光看卷名就已經能夠猜出個大概了,除了動機不明且十分重口味的謀殺案需要調查處理之外,秦若男和安長埔的愛情能否順利的向前邁進,還要經過親人的關卡呢。另外,沒有共患難過的感情不是結實的感情,若男和小安子的歷練是什麼…請容小莫賣個關子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0
第一章失蹤的大人物

  【感謝卓爾法師,感謝盛夏曉曉,感謝砂岩99三位滴粉紅票~昨天字數達到一章的字數上限了,所以今天表示遲到的感謝!麼麼~】

  在將具有變態人格的荀齊抓捕歸案之後,秦若男和安長埔他們順利的找到了已經化成一具白骨的陳雯雯,也讓荀齊,或者該稱之為藍哲指認了犯罪現場,又過了沒多久,對他的精神狀況鑑定也得出了結論,專家認定藍哲雖然有一些瘋狂的念頭,但是實際的精神狀態並不屬於精神病發作期,因此是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於是在完成了各項文書手續之後,安長埔他們終於把這個連續殺害了三名年輕姑娘,還想要趁著沒有東窗事發就逃去境外的瘋狂犯罪人移交檢察院,接受法律的審判和制裁。

  這一系列案子告破之後,程峰給安長埔和秦若男批了幾天的休假,秦若男原本打算了結了這邊之後就如自己之前承諾的那樣去協助田陽他們那邊調查那一起還沒有找到凶手的兇殺案,被田陽婉言謝絕了。

  儘管沒有了工作任務,秦若男的假期依舊過的很不平靜,當初在審訊荀齊的時候,荀齊最後那一句對秦若男手臂的欣賞,顯然並沒有讓安長埔留下任何的好感,相反,這件事更加重了他的不安,對於要求秦若男搬家到離自己近一些的地方住這件事也愈發強烈,最終秦若男也耐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最終選擇了妥協,於是兩個人就趁著這個難得的幾天假期四處找房子,看房子。

  總體來說,運氣還不錯,四處預約看了兩天房子之後,他們就在與安長埔家只隔著一道院牆的另外一個小區裡找到了一間合適的房子。簽妥了合同之後,便在安長埔的幫助下開始搬家了。

  搬家這種事,說輕鬆,看起來也確實還是挺輕鬆,尤其是遇到秦若男這種家當不多的人,不過說辛苦,也確實很辛苦,東西不多,在搬運的過程中倒可以算是一件好事,只是一旦搬到了新家。就會立刻遇到新的問題——缺這少那。

  於是剛剛安頓好之後,安長埔便又陪著秦若男東奔西跑的去買一些缺少的生活用品,甚至一些小家電、小家具。原本應該徹徹底底放鬆休息的假期裡,他們兩個依舊早出晚歸,在外面一折騰就是一天。

  對於這件事,秦若男多少有些過意不去,覺得因為自己搬家。從找房子到安頓下來,花費了安長埔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安長埔卻並不覺得辛苦,看上去反倒有些甘之如飴。

  「這樣不是挺好的麼,你看咱們倆,一起挑東西。一起購物,一起收拾房子,這是為以後的『正是演出』提前排練呢!」他是這麼對秦若男說的。「你們看那些售貨員,都以為咱們倆要麼是馬上要結婚,要麼是剛剛結完婚的小兩口呢麼,說明咱們兩個還是很有默契的。」

  面對這樣的話,秦若男除了鬧個大紅臉。毫無殺傷力的瞪這個原本覺得很靦腆,現在卻發現臉皮奇厚的男人一眼之外。心裡也偷偷的覺得甜滋滋的。

  等把新家安頓好,還沒等秦若男喘口氣呢,安長埔就毫無預警的丟給她一顆重磅炸彈。

  「你說什麼?你……你是不是和我開玩笑呢?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秦若男站在一個小區的門口,恨不得兩隻腳現在立刻就長出根來,把自己死死的固定在原地,免得被安長埔拖進去。

  安長埔略顯無奈的看著已經白了臉色的秦若男,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頭疼:「你不用那麼緊張,又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吃頓飯而已,平時吃飯也沒見你有『恐飯症』的跡象啊,今天是怎麼了?」

  「你這是明知故問,明明就知道,我恐的根本不是飯,是和誰吃飯!」秦若男此刻早就亂了陣腳,哪還有心思和安長埔開玩笑,她用手扒扒自己的頭髮,扯扯身上的t恤衫,低頭看看自己的牛仔褲和運動鞋,「你真不應該跟我搞突然襲擊這一套,起碼應該早點告訴我,好讓我有點心理準備,抽點時間收拾收拾自己……」

  「我估計就算我提前一兩個月就告訴你,你到現在也肯定還是做不好思想準備,所以長痛不如短痛,我可不想看你每天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過。」雖說在一起的時間還不算長,但加上一同工作、朝夕相處的那些日子,安長埔對秦若男的性格還是可以用瞭若指掌來形容的,「還有,我也有點好奇,你所謂的抽點時間收拾收拾自己,指的是什麼?」

  「當然是找田蜜幫我挑一身有女人味兒的衣服,起碼得是條裙子什麼的,然後……然後買點化妝品什麼的,把頭髮也收拾收拾,」秦若男愁容滿面,眼下她已經到了小區門口,這些準備工作顯然都已經沒有時間去做了,「那可是你父母啊,第一印象那麼重要,搞得這麼倉促,如果一不小心被我搞砸了怎麼辦?」

  事先安長埔沒有流露過一絲一毫,秦若男怎麼都想不到,他居然會這麼快就帶自己到家裡去見他的父母,畢竟到現在為止,兩個人在一起也不過只有一個多月而已。

  「我不覺得有什麼倉促的,雖然咱們倆正兒八經在一起談戀愛的時間還不算長,不過假如把工作時間也算上,咱倆也算是在一起一年了吧?」安長埔的想法和秦若男可不太一樣,「你瞭解我,我也瞭解你,性格也已經磨合的七七八八了,我不覺得現在帶你到我父母家來認認門有什麼倉促的。再說,我喜歡的就是你平時的樣子,為什麼要去買一些自己不喜歡穿的衣服,買一些根本不適合你的化妝品,就為了取悅別人?就算我提前給你打了『預防針』,你今天穿著打扮特別淑女的來見我父母,那以後呢?一直偽裝下去,你不累麼?在我看來,與其以欺騙做開端,以後再暴露出本來面目,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坦坦蕩蕩的,反正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喜歡你的個性、你的樣子就可以了,你不需要去迎合別人。」

  秦若男得到他的支持,心裡略微踏實了一點,尤其是想到,自己確實做不到一直保持偽裝,不在安長埔的父母面前露出本來面目,哪怕只是需要每次見面的時候裝淑女也就罷了,可是安長埔的父母親就生活在本地,假如說哪天正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恰好在外面遇到,被二老看到自己風風火火的樣子,前後巨大的落差豈不是更讓人無法接受?

  這麼一想,她有點動搖了。

  安長埔似乎看出了這一點,又接著說:「而且,我要是不趁著現在有空,抓緊帶你回來,給他們一個交代,回頭他們保不齊會以為我還是單身一個人,又亂給我牽什麼紅線,好不容易咱們才打發了陶音音,到時候要是再冒出個什麼張音音王音音李音音,你覺得咱們倆吃得消麼?」

  這最後的一番話顯然具有不小的說服力,原本秦若男還有些左右搖擺,聽他這麼一說,也就乾脆把心一橫,咬著牙,抱定了上戰場一般的決心,跟著安長埔走進小區的大門。

  儘管已經過了立秋,天氣不似酷暑時那麼炎熱,秦若男因為自己的心裡緊張,從小區大門到安長埔父母家門口短短幾分鐘的路程,讓她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貼在了脊背上,兩隻手冰涼,手心裡全是汗。

  然而,登門見家長的過程卻並沒有秦若男想的那麼艱難,安長埔的父母都是很好脾氣的人,這一點其實從安長埔溫和的性格上就能夠猜測一二。兩位老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陶音音的先例,所以並沒有對秦若男的外貌表現出什麼挑剔,得知這個姑娘是兒子自己認定的心上人,都很熱情,秦若男也在他們親切的攀談過程中,逐漸放鬆下來,四個人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晚飯,臨走的時候,安媽媽還不忘叮囑安長埔,平時工作中多多照顧秦若男,不管是不是僅僅出於禮貌,秦若男都感到格外溫暖。

  完成了見家長這一項原本以為會很艱巨,實際上卻格外順利的任務,安長埔他們的假期也就過完了,兩個人又恢復到一如既往的忙碌工作當中,只不過如安長埔所願做了鄰居之後,上班下班的過程也讓他們能忙裡偷閒,擠出一些相處時間來。

  隨後的一個多月,一切照舊,田陽他們的那個案子依舊沒有什麼進展,只好暫時擱置,除此之外,重案組最大的事件可能就要數田蜜懷孕這一樁了。安長埔和秦若男也跟著大夥兒一起分享田蜜將為人母的喜悅,偶爾也會一起憧憬一下兩個人的未來,不過有一個話題他們兩個很默契的誰也不提,那就是秦若男父母的那一關將來該如何通過。

  十一月初,c市突然下了一場大雪,重案組也迎來了一位大人物,安長埔他們也不知道來人是誰,只知道一大早程峰就被交到了局長辦公室去,很久之後才回來,一回來就把大夥兒叫到了辦公室裡。

  「上面交給咱們一個案子,」程峰看了看自己的這幾位得力下屬,「是一起失蹤案,基本信息在這裡,你們先看一下。」

  安長埔他們接過程峰遞過來的資料快速的傳閱了一遍,得知是省裡某廳領導的妻子失蹤了,這位失蹤女性本人的地位也不低,是c市某大學的副校長,截止到今天已經失蹤了半個月有餘。

  「來頭不小啊,」安長埔看完材料,神色嚴肅的望向程峰,「失蹤了這麼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這件事的社會影響一定不會小。」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1
第二章來頭不小


  「沒錯,方才來幫忙報案的是失蹤人丈夫的秘書,」程峰說完這句話,看著面前幾個人臉上詫異的表情,無奈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們理解不了,我也有點理解不了,但是那位秘書說了,今天他們廳裡有一個重要的會,所有領導都得出席的那種,所以這件事只好由他代勞了。」

  「看樣子夫妻感情也好不到哪裡去!」田陽撇撇嘴。

  「他們的夫妻感情怎麼樣,咱們容後再說,先說說這個失蹤人吧,」程峰用手指敲了敲辦公桌,示意其他人先別忙著發表個人觀點,把關於失蹤人的其他情況也對他們說明一下,「失蹤人名叫姜燕,今年49歲,其父親以前是咱們省裡的以為老領導,不過現在已經退休很多年了,姜燕的丈夫名叫鞏元緯,當初這兩個人的婚姻也算是強強聯合的產物,二人婚後育有一子,現在正在上大學,也在市本地,但是住校,據說平時很少回家。姜燕本人是當年大學畢業之後直接留校工作的,在她現在擔任副校長的z大學已經工作了二十多年,人到現在被確認無法取得聯繫已經是第十六天,至於她本人實際的失蹤事件,她丈夫鞏元緯的秘書也給不出一個確切的結論。」

  「這也太誇張了吧?巴士網不少字」安長埔聽了這些,依舊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一個大活人,還是個職位不低的人物,這麼多天不見蹤影也聯繫不上,甭管是單位還是家裡人,居然這麼久才想要報警?」

  「按照來報案那個秘書的說法,就是因為有頭有臉,所以沒有敢輕易的選擇報案,怕對本人造成不良影響,等了幾天之後確定通過身邊的人聯繫不上她,這才決定過來找咱們的。」程峰說。

  「有沒有接到過什麼勒索的電話或者信息?」

  「據說沒有,這個回頭我們也還得再確認一下,因為據鞏元緯的秘書說,鞏元緯最近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沒什麼時間回家休息,經常住在單位辦公室或者單位附近的賓館,對家裡的情況不是很清楚。」

  「頭兒,那現在你有什麼安排?」墨竇趕忙問,田蜜因為現在成了重點保護對象,所以自然有什麼工作也就由其他的四個人主要承擔。

  「這樣,你們四個分成兩組,分別找姜燕的家人、同事去瞭解一下情況,爭取盡快確定姜燕失蹤的具體時間,以及她失蹤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情,或者接觸過什麼人。」程峰把任務分派下去。

  四個人走出程峰辦公室,立刻進行了一下分工,田陽和墨竇負責去找姜燕的丈夫和父母,安長埔和秦若男則負責姜燕學校還有她兒子那邊。

  姜燕任職的學校和她兒子讀書的大學距離並不遠,大約只有公交車幾站地的距離,所以安長埔和秦若男決定先到她工作的地方走一趟,之後順路去找她的兒子,不管姜燕和鞏元緯兩夫妻的感情到底怎麼樣,她與兒子畢竟是血脈相連,距離又近,相信兩個人的接觸應該會比較多一些。

  驅車去z大學的路上,秦若男忍不住嘆了口氣,對一臉好奇的安長埔說:過去我覺得,出人頭地很重要,努力成為領域內的佼佼者很重要,當一個女強人更是非常重要,只有這樣才不會被人看不起,才會被人重視,但是姜燕這件事,雖然咱們還沒有深入調查,我已經覺得她比尋常的普通婦女還更悲哀了,就算是再怎麼不起眼的尋常人家,如果家裡人失蹤了,聯繫不上,也不可能半個多月了才想起報警來吧?巴士網不少字只要關係不至於太疏遠,一個大活人到底是真的失蹤了,還是故意一個人躲起來,這難道還有那麼難以判斷麼?依我看,與其說是顧及姜燕本人的影響,怕鬧出什麼烏龍來,倒不如說鞏元緯是怕給自己帶來什麼不利影響吧!」

  「這個咱們就不用瞎猜了,不過地位越高,人情越淡,這倒是一種規律。」安長埔比秦若男對這些要更開的開一些,而且見她能有這樣的覺悟,也很欣慰,一直以來,秦若男太過於要強的性格也讓他有些擔心,「正所謂高處不勝寒,當個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付出的代價和得到的收穫也是成正比的,女強人的價碼也很高,我真不覺得你負擔得起。」

  「確實,我可不希望自己失蹤之後身邊的人都無知無覺。」秦若男點點頭,表示贊同,雖然她一心想要出人頭地,讓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父親刮目相看,不過相比之下,看看父母一輩子爭爭吵吵的日子,一個和睦幸福的家庭對她而言,是比事業更令人嚮往的東西。

  安長埔當然聽不見她心裡面的想法,只能聽得到她那個不大吉利的比方,連忙說: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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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童言無忌!」

  秦若男一愣,看到安長埔一臉介意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被人關心和在乎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z大學,最初在向門衛說明來意的時候,門衛看向他們的眼神,活像他們是一對演技拙劣的騙子似的,讓他們兩個在門衛室裡等了好長時間,隨後才有一個中等身高,看上去不到四十歲的男人出面,把他們給帶到了行政辦公樓裡的一間辦公室。

  「二位坐吧,」負責接待他們的人自我介紹名叫季承,是z大學人事科的科長,長得白白淨淨,容貌不算突出,卻長了一雙桃花眼,他拿了兩個紙杯,到了點茶葉進去,給安長埔和秦若男泡了兩杯茶遞到手裡,「剛才門衛的值班員說得也不清不楚的,你們能不能再跟我說說,二位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

  秦若男看了一眼安長埔,心裡頭有些納悶,不知道這位人事科科長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據他們所知,姜燕失蹤前任職於z學院,職務是副校長,主要分管的就是人事這一部分,現在出面招呼他們的是平時根本不負責接待工作的人事科的科長季承,這本身就說明了對於他們的來意,季承應該是心裡有數的,那他為什麼又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對於這個一臉笑意,卻又讓人覺得十分虛偽的中年男人,秦若男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是這樣的,我們今天接到報案,說你們的姜副校長已經失蹤半個多月,所以來瞭解一下情況。」安長埔倒是比較有耐心,不介意把雙方已經心知肚明的來意重新陳述一遍。

  「這件事……你們確定麼?」季承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眼神有一瞬間的閃爍,表面又還極力的想要保持著淡定,「這種事情可不是玩笑,你也知道,我們姜校長畢竟不是個普通在校學生或者是什麼其他人,還是慎重一些比較好。」

  「不管是校長,還是普通的在校學生,如果失蹤了,我們都會予以同樣的重視,人的生命和人身安全與地位不掛鉤。」秦若男板著臉,面對季承的措辭和態度,心裡愈發感到厭煩,「而且這件事是姜燕的丈夫鞏元緯委派別人懂啊公安局報的案,我們不會開這種低級的玩笑。」

  「哦,對不起啊,二位,我也是本著謹慎的態度問問,沒有別的意思,如果冒犯到了,我道歉啊!」季承一聽秦若男這麼說,也不知道是因為她的態度,還是聽到了姜燕丈夫的名字,態度立刻一變,陪著笑臉澄清起來,隨即又意識到眼下學校的領導失蹤,安危不明,這種情形下他滿臉堆笑也略顯不妥,剛剛咧開的嘴又連忙抿了回去,不自在的乾咳了兩聲,搓搓手,「那……我有什麼能幫你們的麼?」

  「首先我們想問一下,姜燕最後一次到單位來,是什麼時候?」安長埔問。

  季承的嘴抿得更緊了,似乎有些犯難。

  「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覺得為難麼?」安長埔看他那副樣子,以為他有什麼顧忌或者難言之隱。

  誰知道季承卻擺了擺手:不為難,不為難,就是……這個問題我答不上來!」

  「什麼意思?」不僅安長埔,秦若男也沒有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也知道,領導的工作比較複雜,考勤、坐班那種規矩對他們來說,肯定不能和底下的人一樣標準,而且有時候為了工作中必要的避嫌,姜校長也經常需要不留在學校裡,關閉手機什麼的,」季承說完也順便替自己解釋兩句,「而且我只是個人事科的小科長,和姜校長中間還差著好幾級呢,有什麼事我只要找我們處長匯報就夠了,不需要直接請示校長,要不,我幫你們去問問?」

  說著,他便站起身,作勢要往外走,秦若男也跟著站了起來,攔住他。

  「你幫我們去問問就不用了,不如,你帶我們去吧!」她對季承說。

  季承的臉色略微陰沉了一下,只一瞬間,就又端起了招牌式的微笑,點點頭,說:我原本是覺得二位工作辛苦,沒必要跟著我樓上樓下的跑,不過既然這位女士不放心我,那沒問題,二位跟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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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踢皮球



  安長埔和秦若男跟著季承身後樓上樓下的跑了好幾個科室,每次都是讓安長埔他們只跟在自己的身後,不許他們主動開口發問,對此,他的解釋是姜燕在學校內部也算是一個位高權重的人物,在事情還沒有一個準確定論的時候,不想造成輿論,影響了學校裡正常的行政工作。

  雖然這樣的理由不足以讓人徹底信服,卻也還算是說得過去,安長埔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悅就同意下來,秦若男多少有些不高興,所以臉色十分嚴峻,季承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他都故意忽略秦若男的存在,如果非要和他們兩個取得溝通,也會選擇將安長埔當做談話的對象。

  大概走了幾個科室,始終也無法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姜燕最後一次被人在單位遇見的確切時間,以安長埔和秦若男兩個站在門口聽到的情況來判斷,姜燕平日裡上下班的時間都比較不固定,有時候按照上下班的時間,有時候則完全根據自己的心情或者其他緣故,或許臨近中午才來上班,或許午飯之後就不見人影,總之神龍見首不見尾,捉摸不定。

  其中一個辦公室裡的一位女性工作人員,還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用玩笑般的戲謔口吻對季承說:季科長啊,姜校長的行蹤你還用得著來問我們麼?」

  「不問你們我問誰啊,我那不是不知道麼!」季承也一臉的笑,和那位女工作人員調侃。

  對方卻並不買賬:哎喲,真是夠難得的,姜校長的事情還有你也不知道的呢?那要是連你都不知道,我們就更什麼都知道不了啦。」

  等季承一臉訕訕的從辦公室裡退出來之後,安長埔在跟他去下一個辦公室的路上,隨意的問:季科長平時和姜燕之間的關係看樣子不錯嘛?」

  「哪裡哪裡,你這就是拿我說笑了,」季承連忙擺擺手,說話的聲音下意識的壓低了幾分,「我和人家姜校長哪是一個級別的,中間差了那麼多級,這個交情我可真是攀不起,其實也就是工作上的來往罷了,姜校長正好分管我們人事這一塊兒,所以肯定相比之下比和其他校領導的接觸更多。」

  在兜兜轉轉了好一會兒之後,季承終於選擇了一個比較靠譜的人來作為下一個詢問目標,那就是姜燕的助理,也就是她的秘書。

  她的秘書名叫胡瑩瑩,辦公室距離姜燕的辦公室只隔著一道牆,根據季承的介紹,這位胡瑩瑩負責姜燕日常所有的辦公室雜事,以及幫姜燕撰寫一些大會發言稿之類的東西。

  「既然胡瑩瑩是姜燕的秘書,一定對她日常的工作是最熟悉的,方才你怎麼不直接帶我們來找她,饒了那麼大半天圈子幹什麼?」秦若男越發對季承的行為舉止感到反感和不信任,她總覺得季承是在故意拖著他們兜圈子。

  季承當然聽得出來秦若男語氣裡的不滿和質疑,先是一愣,隨即立刻笑開了,說:哎喲,你說你這老妹這話是怎麼說的呢!你們警察找上門來辦事,我怎麼可能故意搗亂,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我這麼大個人了,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你可千萬別懷疑我。我真是好心,剛才我剛出來的時候就問別人了,胡瑩瑩那會兒還沒來呢,咱們去了也是白跑一趟,沒必要嘛,而且正好咱們話趕話兒的說到這兒了,也就順便給你們提個醒,胡瑩瑩這姑娘吧……脾氣不是特別好,說話的口氣挺沖的,呆會兒你們可別和她一般見識,領導的秘書麼……你們都明白的吧。」

  「好,多謝你的提醒,我們會心裡有數的。」安長埔對季承賣出來的人情倒是照單全收。

  三個人來到胡瑩瑩的辦公室門口,季承抬手敲敲門,裡面沒有聲音,他等了一會兒才又敲了敲,這時候裡面才傳來一聲:等會兒!」

  一分鐘後,辦公室的門開了,門裡站著一個高個兒姑娘,光身高目測起來就比已經算是高挑的秦若男還能略高出一兩公分的樣子,身材也十分豐滿,她一邊拉扯著自己上身穿的毛衣衣襟兒,一邊不滿的沖季承翻了個白眼兒:你急什麼啊?我方便給你開門的話不早就過來開了!換個衣服的功夫你說你敲門敲得那叫一個急!我要是不鎖門,你還能推門就進來是不是?」

  說著,她的目光掃向季承身後的兩個陌生人,疑惑的皺了皺眉,問:幹什麼?有事兒?」

  「是這麼回事兒,」季承剛要開口,恰好對門的辦公室開了門,從裡面走出來幾個人,他立刻打住,看看胡瑩瑩,「咱們進去說吧,啊?」

  「那就進來吧!」胡瑩瑩臉色比較臭,語氣也挺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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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讓他們進門倒還挺痛快的,安長埔和秦若男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始終用一種審視、衡量的眼神不住的打量著他們,似乎在揣測這兩個人的身份和來意。

  等人都進來了,胡瑩瑩把門關上,自己繞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頭一屁股坐下來,也不招呼其他三人,任由他們站在自己這間不算寬敞的小辦公室裡,抬眼懶洋洋的望一眼季承:這回辦公室也進來了,有什麼事兒你可以說了吧?巴士網不少字」

  「我之前就帶他們過來找了你一遍,結果你沒在……」

  季承才剛剛開口說了一句話,就換來了胡瑩瑩的一記白眼:幹嘛?你記考勤啊?查我的崗?你這人無聊不無聊?」

  「我這個人有時候是挺無聊的,不過我今天可真沒查你崗的意思,而且瞧你這話說的,查誰的崗我也不可能查你的啊!」季承聽了這話,非但沒有因為她打斷了自己而流露出任何不滿,反而還更加一臉堆笑的迎合,「咱今天找你來是正經事兒!」

  「就你?還正經事兒呢?」胡瑩瑩彷彿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似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撇撇嘴。

  「真的,這回是真事兒,我是帶著兩位來問問你,咱們姜校長最近最後一次來學校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胡瑩瑩聽了季承的問題,眉頭一皺,目光帶著疑惑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安長埔和秦若男。

  秦若男摸出自己的警官證遞過去,胡瑩瑩也沒和她客氣,接過來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又把手一伸,沖安長埔努努嘴:你的呢?拿來看看。」

  安長埔一言不發的拿出自己的也一併遞過去,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直到胡瑩瑩把他和秦若男的證件都仔細檢查過遞還回來,這才開口說:我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現在能幫我們回憶一下,最後一次姜燕到辦公室裡來是什麼時候麼?」

  「我不知道,反正有一陣子沒看到我們姜校長來了,上一次具體是什麼時候看到她過來,我也不記得。」胡瑩瑩的態度依舊很敷衍。

  「你不是她的秘書麼?她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你怎麼會不知道?」秦若男現在已經是一肚子的火氣,雖然她不是市本地人,但是好歹在市讀大學期間多多少少對這裡的其他高校有一定的瞭解,這所z大學原本只是一個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專科學校,前幾年才剛剛借了東風,因為與其他幾所專科學校合併,所以才終於成了一所綜合類的本科院校,儘管如此,在教育界的口碑也只是平平而已,既不是什麼名校,也不是什麼重點,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的一所學校,今天從他們過來一直到現在,接觸到的幾個行政職務的工作人員,都派頭十足,習慣性的踢皮球,讓人覺得十分壓抑和不爽。

  「你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那我就是不知道,怎麼著,因為你們想要答案,我不知道也得給你們現編?」就像季承提前說的那樣,胡瑩瑩的脾氣也絕對和好沾不上半天關係,聽秦若男這麼一問,登時口氣就變了,「我是姜校長的秘書沒錯,我的職責就是領導在的時候隨時可以找到我,完成領導交代的工作任務,不是每天去監督記錄領導的上下班出勤時間,領導要來就來,要走就走,難道還要到我這個秘書辦公室來報備麼?!」

  「瑩瑩啊,你先別急,」季承一看胡瑩瑩說話這麼尖刻,秦若男那邊也已經黑了臉色,生怕這兩個年輕姑娘會一言不合當場吵起來,連忙一邊向安長埔使眼色,希望他幫忙安撫秦若男的情緒,一邊對胡瑩瑩說,「是這麼回事兒,咱們姜校長愛人的秘書你認識吧?巴士網不少字」

  「認識啊,怎麼了?」胡瑩瑩嘴上應著季承,眼睛依舊瞪著秦若男。

  「他今天早上到公安局去報案來著,說姜校長失蹤了。」季承小聲說,像是怕辦公室外面的人會聽到似的。

  「失蹤?」胡瑩瑩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嗓門也高,她的一聲驚呼,惹得季承連忙在一旁擺手,叫她不要嚷嚷,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同時也在一瞬間失了分寸,有些六神無主的看看面前的三個人,說,「那,那我也不知道姜校長最後一次來是什麼時候,她不是每次來都叫我過去,反正我覺得最近著一週多是沒見她人了。」

  「我們能去她辦公室看看麼?」安長埔問。

  胡瑩瑩想了想,點點頭:那好吧,你們跟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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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以小見大

  胡瑩瑩從自己的辦公桌抽屜裡翻出一串鑰匙,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季承緊隨其後,非但不像是職務上比胡瑩瑩高的人事科科長,反倒像是在領導身後的一個諂媚的小跟班。

  安長埔和秦若男對視一眼,對這兩個人的表現在內心裡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結論,只是當著這兩個人的面不方便說什麼而已。

  胡瑩瑩出了辦公室,直接拐到姜燕的辦公室門口,雖然已經有安長埔他們來調查姜燕失蹤的事情在先,不知道是處於習慣還是謹慎起見,她還是先敲了敲門,敲門的動作很輕柔,聲響不大,足夠讓屋裡的人能夠聽得到卻又不至於突然之間被嚇一跳,這與她方才的言行舉止大相逕庭。

  看樣子這個胡瑩瑩也不是完全不懂得分寸的人,只不過是見人下菜碟罷了。

  敲了幾次,確定裡面肯定沒有人之後,胡瑩瑩才拿自己的鑰匙打開了門,十一月的c市已經開始了冬季供暖,再加上姜燕的辦公室窗口朝南,現在是上午,陽光正是最好的時候,門一打開,一股暖烘烘的空氣迎面撲來,夾雜著一股因為缺乏流通而變得渾濁的氣息。胡瑩瑩手腳倒是很利索,一進門先直奔對面的窗口,拉開原本遮起來的百葉窗,把窗子打開了一條縫來透氣,窗外的冷空氣立刻就從窗口吹了進來,雖然讓辦公室裡的溫度瞬間就下降了不少,卻也比方才舒服得多。

  姜燕的辦公室是一個套間,與胡瑩瑩辦公室相隔的那面牆前面擺放著兩組深棕色的大書架,書架上面擺放著許多精裝大部頭,例如資治通鑑、史記等等,除了那些看上去就可以給辦公室平添文化氣息的書之外,書架的另外一側也堆放著不少文件夾。

  書架很大。上面的書和文件並不足以將兩組書架都填充的很滿,還餘下很多空間,都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小工藝品,有些是陶瓷的,有些是琉璃,從畫盤到小雕塑,花樣還挺多的。

  書架前面不遠就是姜燕的辦公桌,辦公桌很大,左手側是兩部電話機,右手側整整齊齊的碼放著許多文件、學術期刊之類的東西。與書架同樣的深色桌面上十分乾淨,並沒有因為這間辦公室的主人已經很多天沒有來過而變得佈滿灰塵。與辦公桌相對的另外一側牆邊有一扇門,是通向套間裡面的。門敞開著,能看到裡面有一張單人床,床上鋪著床單,被子和枕頭疊放整齊。

  「姜燕的辦公室是有專人固定時間打掃的麼?」安長埔注意到了這一點,扭頭問胡瑩瑩。

  胡瑩瑩似乎有點走神兒。聽了他的話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過了幾秒才好像猛然回過神來,點頭說:「我們姜校長的辦公室一向都是我來收拾,別人她不讓亂動,免得重要的文件或者東西找不見了。」

  「那你一般多少天來打掃一次?」

  「這個不一定,假如姜校長不想讓我打擾她的時候。我就不天天過來,不然的話我就每天早上來上班之後先到她這邊來,擦擦地。擦擦桌子,收拾收拾東西,看看飲水機的水夠不夠,順便也澆澆花什麼的。」

  「既然是這樣,那她的辦公室有多久沒有被動過。你每天過來打掃和澆花的時候難道看不出來麼?」秦若男提出疑問。

  胡瑩瑩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姜校長她有時候有什麼事,可能來了呆一會兒就又走。就算來過,頂多在椅子上坐一會兒,辦公桌上的東西動沒動過都不好說,她前陣子不太方便過來辦公,所以經常只是過來拿點東西就又離開了,我最近也就每隔三天過來打掃一回,我確實沒有辦法判斷她來過還是沒來過。」

  「為什麼她前段時間不太方便過來辦公?」

  胡瑩瑩沒有說話,看了看季承,季承則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的這種態度讓胡瑩瑩非常不爽,皺了皺眉頭,瞪了他一眼,然後對秦若男說:「年底我們學校打算招聘幾個人進來,所以從上個月初開始就一直有人來找姜校長,想要拜託她幫忙什麼的,剛開始姜校長就光是不接電話,關了手機,後來那些人開始跑到辦公室裡來找她,她就只好躲出去了。」

  姜燕是主管人事工作的副校長,在學校準備招聘的節骨眼兒上有很多人想方設法的聯繫她找她,這倒也說得過去,選擇躲出去,恐怕也是很多處在同樣地位和角色上的人都會做出的選擇,對此安長埔和秦若男都不覺得難以理解,難以理解的問題其實是另外的一個。

  「姜燕躲出去之後,她份內的工作誰來負責?就算她不方便在校內辦公,你們平時難道不需要和她聯繫,匯報一下工作麼?據她的丈夫提供的信息,姜燕和家裡已經超過半個月沒有取得過任何聯絡,這半個月裡她也沒有和單位這邊聯繫過麼?你們也沒有試圖聯繫過她?」安長埔問。

  「姜校長如果有什麼事,就會打電話交代給我,她不打電話給我,除非有什麼特別緊急的大事,否則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打電話去影響領導休息,」胡瑩瑩說完,似乎也覺得自己作為秘書,這樣的藉口顯然是拿不出手的,只好又說,「過去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在先,姜校長要是覺得身體不太舒服,或者最近想要找她托關係的人太多,她疲於應付,就會躲出去,休個假什麼的,一般走之前她都會交代有什麼事情要麼去找處長解決,要麼直接去找一把手匯報,她特別不喜歡在放假的時候被人打擾。我給姜校長當秘書當了三四年了,不可能不瞭解她的性格,故意去做她不喜歡的事情。」

  「那她一走這麼多天,事先也不需要向學校方面請假麼?」

  胡瑩瑩這回不說話了,直接把目光投向季承,一副非他開口不可的架勢,季承被三個人盯著,也知道自己沉默是金這一招已經用不下去了,便不情不願的咧了咧嘴,露出一臉無奈的笑容:「這話……你們讓我怎麼說呢,姜校長的地位,她的家庭情況……我覺得有些話也不用說的太直白。」

  「那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最近一段時間曾經試圖聯繫過她?」秦若男覺得自己的耐心真的快要到臨界點了,姜燕好歹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副校長,這半個月以來,沒有回家也沒有來過工作單位,居然從丈夫到下屬,沒有一個人能夠幫忙提供線索的,這種情況還真是她參加工作到現在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第一次。

  「我沒有,」季承是第一個開口否認的,「剛才胡瑩瑩不也說了麼,我們年底準備招聘幾個人,所以這段時間我們科裡也挺忙的,腳打後腦勺似的有時候連下班時間都不准,所以確實沒有什麼時間聯繫姜校長。」

  「前幾天,大概上週吧,具體哪天我忘了,我倒是打過一次電話,學校裡辦福利,我就打個電話過去想問問是不是給送去她家裡,但是姜校長的手機是關機狀態,反正發的東西也不是容易變質的,我覺得可能是她不想被打擾,就沒再聯繫她。」

  「你平時給這個辦公室打掃衛生也挺不容易的吧?這麼多易碎的工藝品。」安長埔看了看書架上面的那些工藝品,還有辦公桌上一個通體綠色,十分剔透的孔雀造型工藝品。

  「還好吧,姜校長特別喜歡這些東西,經常會挑一個喜歡的拿出來在桌上擺擺,她要擺出來哪一個,我就擦擦哪一個就行了,書架上那些平時不用動,不然碰碎了什麼的,我可賠不起,這裡頭好些都是不太容易買得到的……」

  胡瑩瑩正說著,不知道季承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胡瑩瑩也立刻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便立刻住了口,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很抱歉二位,本來以為能幫上你們,結果……」季承有些遺憾的攤開手,「要不這樣,你們把聯繫方式給我們留下,回頭我們要是有什麼消息就及時聯繫你們,然後這件事對外呢,你們也別張揚,我知道你們還需要調查,但是考慮到姜校長的工作和生活,以及對我們校方的影響,無論如何拜託你們保持低調。」

  「我們有分寸。」安長埔點點頭,沒有對季承提出的要求做任何評價。

  離開z大學的時候,季承很熱情的堅持要送他們出去,直到上了車,駛出z大學的校門,秦若男才因為終於擺脫了那個令她厭煩的人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再多和那兩個人打一會兒交道,我的脾氣就壓不住了,」她一臉嫌棄的對安長埔說,「一個呢態度蠻橫,一個就虛偽的要命,剛剛我問他們最近有沒有聯繫過姜燕的時候,你看他找那個理由,根本就說不圓!姜燕就是主管人事工作的,最近因為要招聘了所以忙,越是因為這樣,不反而才更需要聯繫上級領導匯報工作麼?」

  「咱們現在先宏觀的瞭解一下姜燕和其他人失去聯絡前後的大概情況,具體到某一個人的事情容後再說,胡瑩瑩的態度其實倒是能從側面說明一件事,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正所謂狗仗人勢,秘書的做派在某種意義上也能反映出領導的做派,」安長埔開著車在路口轉了個彎,「咱們去找姜燕的兒子聊聊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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