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三之深度罪惡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20:2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4 83270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2
第五章形同陌路

  姜燕兒子所就讀的學校從名氣到實力,倒是都比z大學高了不止一個檔次,校園很大,也很漂亮,安長埔和秦若男只從姜燕丈夫的秘書那裡得知了她兒子所在的院校和院系,具體的專業、寢室這些信息並不知道,所以輾轉找了幾個老師、輔導員之後,才終於和姜燕的兒子鞏宇見了面。

  安長埔和秦若男之前只是看過姜燕的照片,還是一張類似於工作證上面的半身照,只知道這個女人有著一張瘦長的臉,顴骨略高,下巴尖尖的,看上去比她49歲的實際年齡要略年輕一點,膚色白淨,大眼睛,小嘴巴,五官總體算得上是秀氣的,只是顴骨偏高,兩條眉毛又被修得纖細挑高,所以從面相上或多或少的給人一種略顯刻薄的印象。至於她的丈夫鞏元緯,他們並未見到本人或者照片,所以全無印象。

  姜燕的兒子鞏宇今年只有20歲,在大學裡面讀二年級,是一個身材瘦高的年輕人,不知道是繼承了母親的相貌,還是他的父親本身也是個五官端正,容貌出眾的人,鞏宇長得很英俊,帶著一股書卷氣,只是看上去缺乏體育鍛鍊,所以很瘦,膚色偏白,一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鞏宇是被從寢室裡叫過來的,剛一過來的時候看上去還有些睡眼惺忪,儘管時間已經臨近中午卻依舊呵欠連天,他對於兩個陌生的訪客顯得有些提防,默默的打量這兩個人,沒有主動說話。

  「你是鞏宇吧?姜燕是你母親對不對?」他不說話,秦若男只好先開口和他打招呼。

  鞏宇點點頭,似乎對他們的來意已經有了猜測,一副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你們有事想找我媽?那你們就直接去找她吧,找我沒有用。我也不能告訴你們她手機號什麼的。」

  「我們不是來找你,想通過你求你母親辦事的人,」安長埔知道這個年輕人是誤會了,並且這種誤會一定是來自於以往無數次的經驗,「我們是c市公安局的,今天早些時候你父親責成他的秘書到公安局來報案,說你母親已經失蹤多日,所以我們才來這裡找你,想跟你瞭解一些相關的情況。」

  三個人在寢室樓門口的一間小值班室裡,值班的舍管老師已經離開。把空間讓給他們,沒有外人在場,不用有是否會造成什麼影響的顧慮。因此安長埔介紹自己和秦若男的來意也就比較直截了當。

  鞏宇聽了安長埔的話,只是點點頭,哦了一聲,臉上連驚訝或者擔憂的表情都沒有流露出分毫。

  「你母親已經半個月沒有和家裡取得過聯繫了,你最近一次和她聯繫是什麼時候?」秦若男有些驚訝這個男孩兒聽到這種消息之後居然會表現得如此坦然。

  鞏宇想了想。從衣兜裡摸出手機來翻找了一會兒,說:「上個月的2號,我媽給我發了條短信,說她給我卡里存了一萬塊錢。」

  「之後還有其他聯繫麼?」

  「沒有了。」鞏宇搖搖頭,把手機遞了過去,像是怕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話一樣。

  安長埔把電話接過來。屏幕上顯示出姜燕給兒子發過的信息,只掃了一眼,安長埔就連把屏幕拉上去看看再早些時候信息的**都沒有了。因為屏幕上顯示出來的三條由姜燕發過來的信息,時間上面間隔幾個月,內容卻都是大同小異的,都與給鞏宇匯生活費有關,措辭基本雷同。唯一的區別就是匯款的金額罷了。

  「你和你母親平時沒有什麼其他的交流麼?」他把手機遞還給鞏宇。

  鞏宇的臉上還是一樣的面無表情,搖搖頭:「沒有啊。我們一直都這樣,我不需要生活費的時候輕易也不找他們,他們不涉及到給我匯錢的時候也輕易不會找我。」

  「你母親的單位離你這裡好像並不怎麼遠,平時她有空的時候不會順路拐過來看看你麼?」

  「不來,她從來沒來過我學校,也不喜歡讓我去她那邊找她。」

  「你剛才說的他們,是說你母親和你父親?」秦若男知道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傻氣,不過她確實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通常情況下,一個家庭裡,父母雙方可能有一方因為性格或者工作等等因素,會和孩子相對比較疏遠一些,這種情況並不算少見,至少她本人就算是這種家庭氛圍里長大的,但是父母雙方都和孩子沒有溝通交流,這種就不那麼多見了。

  鞏宇倒也沒有對秦若男的少見多怪表現出什麼反感,只是點了點頭:「是啊,他們倆平時都忙,我住校,我們三個基本上也碰不太上面,偶爾三個人恰好都回家了,基本也是我在自己房間上網玩遊戲看電影,我媽在她的臥室裡看電腦炒股票,我爸在自己的屋裡或者睡覺,或者看會兒電視什麼的,他們倆要是找我,要麼是給我學費或者生活費,要麼是問問我的學習情況,或者讓我按他們吩咐好的做什麼事兒,反正沒什麼太特別的。」

  「你父母之前也很少有交流麼?」

  「他們倆,基本上算是形同陌路吧,」鞏宇笑了笑,很無奈的樣子,「反正我不知道他們倆是懶得搭理對方,還是怎麼著,沒準兒是倆人在單位裡都說話說太多了,所以回到家就不愛開口吧。」

  「你父母這個樣子,你是什麼感覺?」安長埔試探著問。

  鞏宇聳聳肩:「我沒什麼感覺,反正我也不總在家,以前上中學的時候不住校,那會兒我都無所謂,現在就更無所謂了,他們倆不說話其實挺好的,要不然一說話,不出幾句就開始拌嘴,我在屋裡聽著也煩。」

  「你父親和母親感情已經這麼不好了麼?」秦若男不是有心想要打探別人家的八卦**,只是現在若如鞏元緯秘書報案所說,姜燕這麼久杳無音訊,恐怕並不是什麼樂觀的事情,即便現在還不能夠證實,她也覺得有必要瞭解一下姜燕和鞏元緯這對夫妻之間的關係。

  並非所有地位高的人就都特別的愛惜羽毛,有的時候,權利反而會讓人忘乎所以,膽大包天,甚至於鋌而走險。

  鞏宇對這個問題好像早就已經習慣了,沒有因為秦若男這麼一個陌生人唐突的發問而感到不悅:「他們倆也不是感情不好,他們是壓根兒就沒有什麼感情了,我小時候有印象開始,他們兩個就一種都各忙各的,沒有什麼時間呆在一起,中間有兩三年我爸還外調去別的地方工作,一個月兩個月都回不來一回,等後來我大一些了,都上高中了吧,我爸才調回來,結果他突然這麼一回來,我媽還挺不習慣家裡頭多個人的,倆人就總吵架,有一次吵得凶,還把我爺爺和我姥爺都給折騰來了,我姥爺把我爸單獨給叫到屋裡去談了半天,問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如果兩個人實在過不到一起去,不如乾脆離婚算了,我爸說他在外面那麼忙,哪有時間找別的女人,而且他也根本沒有精力搭理別人,和我媽也不想離婚,說只要我媽不想離,他就不離,離了影響不好。」

  安長埔聽了之後有些驚訝:「既然你姥爺把你爸爸單獨叫到屋裡面去談,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對話內容的呢?」

  「我當時就在屋裡呀,我在屋裡看電視。」鞏宇很自然的說,絲毫沒覺得自己說的話聽起來讓人覺得有多詫異。

  「你們家的長輩……就這麼當著你的面談論你父母的感情和婚姻問題?」別說安長埔,就連秦若男這個從小就生長在父母感情不算穩定的家庭中的人,都覺得這種做法有些欠妥了,即便是她的父母,每次吵架或者父親又對母親發火,家裡的長輩出面調解的時候,也總是會找個藉口讓她帶著弟弟妹妹出去,不會讓孩子在場,所以秦若男很難想像,姜燕父親過去也曾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為什麼處理這種事反而那麼欠妥。

  鞏宇似乎並不這麼想:「沒必要迴避我啊,他們吵架那會兒也沒避著我,萬一要是不願意過下去了,想要離婚,也不可能瞞著我,我既然早晚都要知道,早點晚點也沒什麼區別了,再者說,他們兩個這個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家裡人都知道,所以誰也都不覺得有什麼。我姥爺說,當初就不應該撮合他們倆在一起,要是不在一起,也省得後來把日子過程那樣兒了。」

  「除了這個號碼之外,你還有沒有你母親其他的聯絡電話?」安長埔剛才看鞏宇手機的時候,已經注意到,姜燕給兒子發短信的時候使用的手機號碼,和鞏元緯秘書提供的個人信息上面是一樣的,在已知鞏元緯和姜燕的夫妻感情並不算好的情況下,他想知道,姜燕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私人號碼,鞏宇作為兒子是不是知道。

  沒想到他這一次的嘗試還真有了收貨,鞏宇又把自己的手機重新掏了出來,開始翻找起號碼來:「我媽之前給我留過一個號碼,說萬一有什麼急事,她那個常用的手機關機了,就打另外的一個備用號碼,我還一次都沒打過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2
第六章機主信息

  安長埔把電話從鞏宇的手裡接過來,直接把號撥了過去,既然這是姜燕的私人號碼,如果不是至親或者熟悉到一定程度的人撥打,估計就算是開機她也未必會接聽,用鞏宇的電話打過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令人失望的是,這個號碼也同樣處於關機狀態。

  「你母親現在下落不明,你會覺得擔心麼?」秦若男問,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她實在沒有辦法從這個大男孩兒的臉上看出任何一絲一毫的擔憂。

  果然,鞏宇搖了搖頭,一點也沒有想要隱藏自己想法或者佯裝憂慮的意思:「我不擔心,我媽她那麼大個人了,估計除了上天入地不能,別的方面她能耐大著呢,連我爸都說,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媽禍害別人,肯定沒有別**害我媽。」

  「這麼形容你母親,會不會太苛刻了?」

  「沒啥苛刻的,我媽那個人特別理智,理智得都快冷血了,」鞏宇聳肩,並不認同秦若男的話,「就比如我上大學那會兒,和同學關係還挺不錯的,我生活能力比較弱,人家處處都挺照顧我,和我相處的很好,我有一次跟我媽說,說我的人緣兒還挺不錯什麼的,結果我媽說,你以為自己是什麼香餑餑呢?他們接近你那是因為看中了你的家世了,那是和你套關係以後好通過你求我們辦事呢!我爸說,重感情的人才容易被人傷感情,沒感情的人誰也傷不了。」

  沒想到鞏宇對於母親的評價居然是這樣的,秦若男一下子也分辨不出來,這樣的評語到底算是褒揚還是貶低,只好對鞏宇擠出一絲微笑,什麼都沒再說。

  畢竟他只是一個剛滿20歲的年輕人,如果生在貧寒人家。或許還會因為生活的歷練而比較成熟一點,放在生活條件富裕優渥,甚至是鞏元緯和姜燕這種比優渥顯然還要更上一層樓的高幹家庭裡,20歲的鞏宇還只能被算是一個大孩子罷了,就像他自己之前說的那樣,他的任務不過就是安安穩穩的完成自己的學業,按照父母的要求做好他們吩咐的事情,以後的所有一切,自然有他的父母去替他操持安排,對於未來和前途。這個年輕人估計沒有任何需要憂慮的事情,同時恐怕也沒有太多自己做決策的餘地。

  把薑燕的私人號碼也記了下來,安長埔和秦若男就告別了鞏宇。離開大學,他們原本準備去通訊公司查一查姜燕近期的通話情況,中途田陽恰好打來電話說他那邊也忙完了,於是三個人臨時改變了計畫,找了一個大家都比較方便的地點一起吃午飯。順便碰個頭,然後再繼續沒有完成的工作。

  出於對秦若男經濟狀況的照顧,午飯的地點自然也是選在了一個相對比較經濟的飯館,儘管秦若男和安長埔的關係就算是確定下來了,但是無論安長埔怎麼樣的獻慇勤,努力表現。想要極力的讓秦若男感覺到依賴感和被照顧,秦若男關於經濟相對獨立的原則卻始終都不肯違背,兩個人都覺得aa制有些生分疏遠。所以就決定有些時候安長埔掏錢,有些時候則把付賬的機會留給秦若男,這樣她才不會覺得自己在經濟上佔了安長埔的便宜。

  三個人都跑了一上午,自然是飢腸轆轆,他們選擇的這種經濟型的飯館雖然門面上不夠體面。吃起東西來卻是絕對舒服的,落座之後他們誰也沒有著急開口談工作。等飯菜端上來之後,埋頭吃了個大半飽之後,才把話題繞倒了工作上頭。

  「要我說啊,這大冬天還為了減肥什麼的去餓肚子的女人,絕對都是狠角色!這種大冷天兒,還得上吃飽肚子、穿暖身子才最舒服!」田陽吃得很滿足,喝了熱湯驅寒,現在渾身暖融融的,額頭上也滲出了細細的汗,「我今天這一上午過得別提多難受了,早飯還沒來得及吃就領了任務跑出去,然後一上午大半時間什麼事兒都沒幹,光在鞏元緯的辦公樓裡頭罰站來著!」

  「罰站?什麼意思?」安長埔沒明白田陽的意思。

  「鞏元緯不是還會去了麼,他辦公室不能讓我進去,然後單位裡一大半的人都去開會了,所以也沒有地方能讓我坐坐,鞏元緯的司機接待的我,說讓我在辦公室門口等著,他也不確定鞏元緯散會之後會不會還有別的事情需要離開,所以我要是在那裡等,或許還能等著機會和鞏元緯見個面,要是不等,搞不好等我再來找的時候,鞏元緯就又走了。」田陽不爽的搖搖頭,「你說,搞得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在他辦公室門口等著,沒想到他們那個會開得那麼長,我這一等就差一點一上午,好在另外還有兩個外單位過來找他辦事的,不然就我一個人站那兒,人家肯定要麼覺得我是門衛,要麼覺得我是有毛病。」

  「你怎麼不先去姜燕的父親那邊啊?」秦若男不解的問。

  「別提了,」田陽搖搖頭,「我一早上過去的時候,沒見著鞏元緯本人,他秘書倒是碰了個面,他秘書跟我說,鞏元緯的意思是,姜燕這事兒到現在也還沒有個確定的結論,在什麼都沒有定論之前希望咱們不要去打擾姜家的老爺子,說是老爺子身體不太好,心臟受不了刺激,假如姜燕失蹤的事兒只是個誤會或者虛驚一場,就沒必要讓老爺子跟著提心吊膽的。」

  「那後來你見到鞏元緯本人了麼?」

  「見到了,我要不是見到了他本人,也不會覺得自己這一上午的『罰站』這麼冤枉!」田陽一提這件事就有一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關於他老婆的事情,他一問三不知!最後一次這兩口子碰面,都是一個月以前的事兒了,其他時候就只是偶爾通電話,姜燕平時工作、生活上面的情況,都和什麼人來往,他一點都不瞭解,之所以會來報案,是因為最近半個月左右連電話都聯繫不上,所以不得不找咱們幫忙尋人,而且我覺得他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很擔心的樣子,冷冷淡淡的,簡直好像是在和我談公事,不對,我覺得他談公事都比這有熱情。你說說,哪有這樣的夫妻啊!」

  假如沒有今天上午的所見所聞,安長埔和秦若男恐怕會對田陽的講述感到十分的詫異和驚訝,不過現在這對於他們兩個而言,只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罷了。

  「對了,你們倆上午怎麼樣?有收穫麼?」田陽看他們兩個都沒說話,便詢問起來。

  安長埔搖搖頭,把上午的大概情況對田陽說了一下,田陽聽完之後一臉好氣又好笑的表情,等安長埔說完鞏宇的講述之後,就只剩下了一聲嘆息。

  「我以前吧,覺得老天爺挺不公平的,為什麼有些人得付出特別多的努力,才能有份理想或者只是安穩的工作,另外一些人則還沒等長大呢,就已經藉著家裡長輩的東風,未來二三十年的生活和前途都已經鋪好了,順風順水,省心省力。現在看看,那時候我的想法也挺幼稚,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題內損失題外補,哪方面得到的太多,其他方面肯定就也得相應得失去許多。就你們說的這個鞏宇,他從小的生活條件,包括上學和以後的就業,肯定要比許多同齡人都輕鬆很多,但是又有幾個人像他似的,家可能還不如宿舍溫暖,父母平時除了匯錢給他之外都不關心他其他生活,更別說家裡的長輩當著他的面毫不避諱的談論離婚與否的事情,從家庭氛圍的角度來看,這孩子也挺不幸福的其實。」田陽感慨良多。

  「是啊,要不然為什麼說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呢!」安長埔也覺得鞏宇的家庭環境讓人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若說同情,恐怕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對鞏宇那樣的生活環境表示同情,但是如果說羨慕,想想這個孩子那種毫無親情和溫度可言的家庭,又有誰會真心的產生羨慕之情呢?

  吃過午飯之後,三個人就又分頭行動,繼續忙碌起來,安長埔和秦若男按照之前的計畫找到通訊公司,提供了姜燕的連個電話號碼,請通訊公司方面幫忙查詢近期的通化情況。很快通訊公司就把薑燕對外公開的那部手機號碼的近期通話記錄調取出來,這部電話在最近的半個月左右時間裡,確實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沒有接打過任何一通電話,之前的記錄安長埔和秦若男也在迅速的瀏覽過一遍之後,在通訊公司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調取了其中幾個聯繫比較頻繁的座機登記信息,和手機號碼的機主信息。

  姜燕的另外一部號碼,也就是鞏宇提供的那個私人聯絡電話的情況略有不同,那部電話的通話記錄上面顯示,最後一次通話是在十天之前,是一通呼入電話,號碼是一部手機,通話的時間長度為近三十分鐘。安長埔連忙請對方幫忙查詢該號碼的機主信息。

  通訊公司工作人員熟練的操作著電腦,很快就調出了那部手機的機主信息,在看到機主信息的一瞬間,這名工作人員明顯一愣,嘴裡小聲說:「咦?怎麼說他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5
第七章豪華旅行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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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這個人你認識?」安長埔眼尖,瞥見屏幕上面顯示的機主姓名叫做黃慶海。

  「也不是很熟,不過以前打過幾次交道,有點印象,」工作人員也沒打算隱瞞,點點頭坦率的承認了,「這人是我們公司的一個業務員,至少以前是,我們這兒的業務員換人的頻率還挺高的,所以我不確定這人現在還是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

  安長埔點點頭,按照那個號碼撥了過去,發現對方沒有開機。

  「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這個黃慶海名下還有沒有別的手機號?」他掛斷電話,請通訊公司工作人員繼續幫他查詢一下黃慶海的其他聯繫方式強歡:錯上狼性首席。

  結果這一查不要緊,不僅是安長埔和秦若男,就連工作人員在內,都吃了一驚,黃慶海這個人名下不僅有其他的手機號碼,而且還數量很多,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一眼看過去還真的很難說出來有多少個。

  「這……」工作人員也傻眼了,顧不上安長埔和秦若男,立刻起身去叫自己的上級主管過來。

  不一會兒,一個將近四十歲模樣的男人被叫了過來,湊到電腦前面看了看,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嘆了口氣:「又是一個搗騰手機卡的!」

  「什麼意思?」秦若男問。

  「就是我們內部的工作人員,利用工作的便利條件私下裡往外倒賣手機卡,因為是內部員工,他們倒手出去的電話卡資費和去大廳辦出來的不太一樣,相對來說會便宜一點。」那位主管知道安長埔和秦若男的身份,所以還算比較耐心的給出了一個解答,然後對自己的下屬說。「這個人的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小打小鬧的也就罷了,這個傢伙倒好,搗騰了多少手機卡啊這是!我得匯報一下,看看這個黃慶海還是不是繼續在咱們這裡工作,這麼下去可不行,公司的損失太大了!」

  「那我們也等一等吧,如果能找到黃慶海,我們也想和他取得以下聯繫。」安長埔說。

  通訊公司工作人員愛莫能助的對他搖搖頭:「你要是想等,我們是無所謂的,不過說實話。你等不等在這兒,找不找黃慶海,其實意義都不大。你們也看到了,他這是藉著工作便利倒賣了一大批手機號碼,這麼大的量,肯定不是他自己在賣,一定是他有專門幫他賣卡抽成的那些攤販。我知道你們想通過他問剛才那個號碼賣給了誰,這事兒我都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們,就算找到了黃慶海,他也一準兒答不上來!」

  安長埔和秦若男都覺得這名工作人員說的是有道理的,就算是黃慶海自己親手倒賣那些手機卡,那張和姜燕有過半個小時通話時間的手機號也不一定就是近期售出的。從剛才屏幕上面的手機號數量來看,要想讓這個黃慶海清清楚楚的記住每一個買卡顧客的相貌特徵,記住他們分別購買了哪個手機號碼。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在這裡繼續等著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不如把時間留給其他有價值的調查工作上,於是他們拿上從這裡取得的那些通訊記錄和機主信息,向工作人員道了謝。

  「你們不用謝我們。我們還得謝你呢,要不是你們來調查。等我們發現有這麼大的一個『蛀蟲』,都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去。」工作人員反而謝起他們來了。

  這一趟跑通訊公司,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而言,幾乎可以算是無心插柳,只不過這「柳」是插在了別人的院子裡,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太大的收穫。

  好在手頭還有那個對外公開的號碼之前一段時間的通話記錄,姜燕的私人號碼來往電話很少,除了那個在通訊公司業務員黃慶海名下的號碼之外,沒有太多的通訊往來,黃慶海的手機號碼到底倒賣給了誰,也還需要日後再深入挖掘。

  通過姜燕對外公開的那個手機號碼過往的通訊記錄,安長埔他們很快找到了幾個在不到一個月以前和姜燕有過通話的座機號碼,這幾個座機號碼分別屬於c市幾家規模比較大的旅行社,安長埔和秦若男便立刻動身到這幾家旅行社去打聽情況。

  如果只有一家旅行社和姜燕有過聯絡,可能只是巧合,但是與姜燕有過聯絡的旅行社數量超過了三家,這就說明姜燕是有旅行計畫的,尤其當姜燕本人還是主叫的一方時,這個結論就變得更加確定了。

  第一站他們選擇了這幾家旅行社當中規模最大的一個國有公司,這家公司在c市有許多分部,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內部有客戶的信息共享,根據姜燕的通話記錄,在她主動打過其中一個分部的電話之後,此後的幾天之內,她的手機還接收到過由另外幾家分部發過去的廣告信息。

  安長埔和秦若男找的這一家分部就是當初姜燕主動打過電話的那一家,位於距離c市一個比較僻靜的區域,那裡原本有一家大型國企,周圍也曾因為國企的職工家屬小區都安置在附近而一度十分熱鬧,但是隨著城市的擴張和處於對生活環境的保護和治理,在幾年前那家企業根據政策要求,遷離了此處,搬遷到了郊外新的廠區,職工自然也都跟著搬走了,餘下的只是一些購買了這裡房產的非企業內部人員,雖然環境還是當初的環境,繁華程度卻一下子就今非昔比,這家旅行社的分部估計是原本為了發掘企業員工和家屬這個消費群體才成立在這兒的,結果廠區和家屬住宅都遷去了郊外,它卻只能尷尷尬尬的繼續留在這個偏僻的地理位置上塵盡。

  正因為如此,安長埔和秦若男到達那裡,推門走進旅行社門市的時候,除了室內溫暖的空氣之外,還有旅行社員工極高的熱情。

  為了不浪費對方的感情,秦若男趕忙在第一時間說明了身份和來意,兩個年輕的職員起初確實表現的有些失望,不過隨即這種失望情緒就被他們拋在了腦後,重新興致盎然起來。

  「你們想要問什麼就問吧,我們這兒一天到晚也沒幾個人來諮詢,無聊的要命,」面對安長埔口中關於佔用他們時間打擾他們工作的客套話,其中一個連很圓,鼻子尖上頂著一顆通紅通紅青春痘的年輕男職員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我們其實巴不得有人來打擾打擾,有個人說說話時間過得也快一點,就是怕幫不到你們,讓你們白跑一趟。」

  「這個號碼是你們這兒的座機麼?」安長埔把那個座機號碼給這名男職員看,在確認過之後,對兩個人一笑,「只要這個號碼確實是你們這兒的座機,我們今天就不會白跑一趟了。」

  「你們這裡有沒有接待過一名叫做姜燕的女性顧客?不管是現場諮詢還是電話諮詢都算。」秦若男在一旁問。

  「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我們這兒接待了諮詢旅遊項目的客戶都會做個登記,我可以幫你們查一查。」男職員說。

  這時候原本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女職員卻出聲了:「不用查,我記得,是有這麼個叫姜燕的女的,打電話過來跟我們諮詢了一些關於旅遊的費用和程序,當時電話是我接的,那都是差不多得有快一個月之前的事了。」

  「快一個月之前的事情都記得這麼清楚?你的記憶力看樣子還挺不錯的!」安長埔開口稱讚了一句。

  男職員在一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記性也就那麼回事兒吧,主要是我們這兒業務量少啊,前幾天出去發了一陣子宣傳冊,最近還能稍微好一點兒,平時一天也未必接待一起兩起的諮詢,要不然哪能記得住啊!」

  「你懂什麼啊,」女職員原本接受了來自於陌生人,尤其還是一個外貌比較討女孩子喜歡的陌生男青年的誇獎,心情似乎不錯,被同事這麼一拆台,立刻臉上又陰沉下來,「要是你那個豬腦子,就算一天都接不到一通電話,你也照樣記不住!」

  男職員被她說得有些抹不開面子,又礙於旁人在場不便發作,只好撇著嘴不吭聲。

  女職員這才繼續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說:「是這麼回事兒,我之所以印象這麼深,是因為那個女的來電話諮詢的旅遊項目比較高檔次,不像我們這兒一般接觸到的淨是境內游,境外充其量能有個詢問新馬泰的,那女的諮詢的全都是歐洲的境外豪華遊項目,什麼頭等艙飛機,五星級酒店,反正都是特高級的那種旅遊套餐,我當時給她留了我們這裡的聯繫方式還有我自己的聯繫方式,她說考慮好了給我答覆,結果後來就沒有動靜了,我事後猜,要不然就是我把她的信息錄入系統之後被其他分部的挖了牆角,他們之前就為了多提成幹過那種事,要不然就是那個女的根本沒錢參加豪華團,完全就是打電話閒磨牙來的。」

  「她諮詢境外游?」秦若男有些驚訝,畢竟姜燕的工作職務還是很重要的,怎麼可能扔下工作說走就走,「她是諮詢近期發團的麼?」

  「不是,」女職員想了一下,搖搖頭,「她諮詢的是一月中旬左右發團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6
第八章失蹤轎車

  一月中旬這個時間點聽在秦若男的耳朵裡,腦海中反應出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寒假,雖說姜燕作為學校裡面的行政領導,並不一定能夠和在校的學生一樣享受悠長假期,不過一旦進入寒假,工作時間可能也會比較彈性隨機。。

  以姜燕人失蹤了半個月有餘,校方都沒有試圖聯繫家屬來尋人的態度來看,即便是不放假,看樣子她一貫的工作時間也已經足夠彈性隨機了。

  拿了這家旅行社提供的姜燕的資訊信息,安長埔和秦若男又跑了其他的幾家旅行社,得到的結論都大同小異,姜燕諮詢的都是一月中旬左右發團的豪華境外旅行團,她似乎希望旅行時間久一點,並不滿足於那種比較常見的一兩週遊遍幾國的走馬觀花式,還有一點也很有意思,姜燕在諮詢這些旅行社的時候,所詢問的事宜都是單人出遊,個別旅行社的工作人員有主動詢問過是否是夫妻同遊或者舉家外出,都被姜燕否定了,似乎打定主意想要一個人出去旅遊散心。

  至於她這個旅行計畫的所需費用,安長埔和秦若男也在幾家旅行社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進行了一番估算,凡是讓姜燕比較感興趣的旅行團,除去購物、吃喝等等需要自理的費用外,其他花銷最便宜的報價在十萬元,最貴的則需要翻倍,按照旅行社工作人員的說法,那種價格高昂的豪華團,因為昂貴的費用開銷,平時諮詢的人很少,基本上考慮這種出行方式的,都是一些有錢又有閒的人,一般人是絕對不捨得的。

  通常這樣的旅行團,雖說帶著個「團」字。基本上最多的時候也不過是湊齊了三五人罷了,那種情況還多見於一大家子集體出遊,委託旅行社無非是希望能夠在機票、住宿等等問題上能夠有人安排妥當,一路上有專業的導遊隨行介紹,可以免去許多麻煩,玩的更加進行,即便是湊不齊許多人,一個或者兩個人旅行社也一樣會如期發團,畢竟這種豪華團利潤豐厚,不用擔心人數不夠。。利潤上造成太大損失。

  結合姜燕的家境和地位,在諮詢如此高價的境外豪華遊時,沒有考慮帶上她的丈夫鞏元緯。安長埔和秦若男都不覺得有什麼驚訝的,這兩夫妻的感情無論是他們從鞏宇那裡聽說的,還是田陽從鞏元緯本人那裡親眼所見的態度來看,都可見一斑,加上鞏元緯身為公職人員。如果如此高調的豪華出遊,即便以他們夫妻二人的經濟實力能夠負擔得起,也容易惹人非議,鞏元緯連發現妻子失蹤後選擇報案時間都要考慮對兩個人事業的影響,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會選擇做那種不打狐狸卻還惹一身騷的事情,只是作為一位母親。一月中旬之後除了姜燕所在的學校會進入寒假之外,幾乎所有的高校也都是同樣處在假期裡,假如說家裡財力殷實。足夠供人出國去享受一番,她卻寧願策劃自己一個人的旅行計畫,也沒有考慮過帶著兒子鞏宇出去開開眼界,這樣的做法倒是讓安長埔他們多少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覺。

  「至少我們可以確定一件事,」跑完這幾家旅行社也已經很晚了。兩個人在回程的路上,安長埔一邊開車一邊對秦若男說。「一個想要利用寒假期間參加豪華旅行團的人,對生活肯定還是充滿熱情的,這麼一來,向以往有些失蹤案裡存在的那種因為對生活失去信心或者抑鬱症,選擇一個人悄悄的藏起來了此殘生的可能性,基本上是可以排除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只可惜排除了這種可能性之後,姜燕的前景只怕就更不樂觀了,」秦若男嘆了口氣,她沒有接觸過姜燕本人,單憑今天從早到晚這一整天的見聞來說,她很不喜歡這個女副校長,但是無論主觀上喜歡與否,事關人命安危,她也還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才最好,「假如姜燕本人對生活還充滿了熱情,那她突然不告而別或者不知所蹤,最有大的可能性就集中在這麼兩種假設上面了,一種是她為了躲避某種危險,選擇一個人悄悄的躲起來,另外一種就是她恐怕已經遇到不測了,其他書友正在看:。如果是第二種,咱們手上的就不是一樁失蹤案,假如是第一種,咱們要是不能趕在她所想要躲避的『危險』之前找到她,這個案子的性質會發生什麼樣的轉變,也一樣不好說。」

  「世事難料啊,有時候想一想就會覺得,好與壞,幸運與不幸運,這些還真是很難界定,對於那些家人被綁架勒索的人來說,接到歹徒的勒索信息、勒索電話,絕對算是一樁壞事,很不幸,可是想一想,和失蹤半個多月杳無音訊,既找不到人,又沒有任何人試圖向失蹤人的家屬提出金錢要求,這反而讓人覺得能夠接到勒索電話的那部分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幸運的了,至少在接到勒索電話或者信息的那一段時間內,大部分情況下被綁架的人都還平平安安的活著,還可以爭取時間把他們營救出來。」安長埔和秦若男一樣,都對姜燕現在的處境和安危感到一種凶多吉少的憂慮。

  頂著夜色回了一趟公安局,把一整天的調查收穫向程峰做了匯報之後,他們商量好第二天的工作任務便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自打搬了家之後,秦若男和安長埔之間的交往就變得更加便利了,白天上班的時候是同事,下了班之後又成了鄰居,這種地理位置上的優勢讓他們即便是加班之後,也能夠爭取到更多的相處時間,比如今天,雖然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由於兩家中間只隔著一堵小區院牆,安長埔還是可以在回家的路上順便從超市買點菜,然後直奔秦若男住的地方,充當打雜的幫手,舒舒服服的吃一頓秦若男做的家常晚餐,吃飽喝足之後再回自己家去休息。

  起初,秦若男對於這種上班在一起,下班之後還在一起的相處方式有些不踏實,有一次試探著問過安長埔:「人家感情專家都說,兩個人的相處需要空間感,如果每天都黏在一起,時間久了其中有一方就會感到窒息,感到沒有足夠的空間和自由,然後就會感覺到厭煩,排斥,影響感情。」

  「這種話隨便聽聽就可以了,不用太當真,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兩個完全相同的人,就算是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也都有自己不一樣的個性,感情專家能告訴人的只是些泛泛而談的東西,就和星座差不多,套在每個人身上都不會太不合適,」安長埔對此顯得很不感冒,「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一個和你性格一模一樣的人曾經遇到過一個性格和我一模一樣的男人,每一對情侶在一起都有他們自己的獨門秘方,沒有什麼經驗是可以適用於所有人的,誰也都永遠不可能從旁人那裡原封不動的複製過來一套相處法則。對咱們兩個來說,白天的工作就是工作,不摻雜個人成分,及時和你一起的不是我,是田陽,難道你的做法和表現就會和現在不一樣麼?」

  「不會。」秦若男想了想,搖搖頭。

  「那不就對了,即便和我一起的不是你,我也還是會一樣的對待我的工作。至於工作之餘,我始終覺得戀愛是婚姻的基礎,結了婚之後,風花雪月畢竟是調劑品,主題終究離不開柴米油鹽,一起生活之後就更是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如果戀愛的時候都受不了長時間相處,不能找到一個近距離的平衡,那就說明這兩個人這兩個人根本不適合走下去。」安長埔對於自己的那一套理論十分堅信,「所謂的窒息,不過是其中一方的熱情不如另一方高,或者降溫速度比另外一方快,給自己找的藉口罷了,不然你怎麼不見那些熱戀到如火如荼的男男女女嫌對方太黏自己?恐怕他們還怕對方不夠黏自己呢吧。」

  他的說法把秦若男給逗笑了,想一想卻又覺得挺有道理,反正以自己的性格,想讓自己變得像牛皮糖一樣得粘人,其實也很困難的,既然安長埔也沒有什麼異議,自己也就沒有必要杞人憂天了。

  於是他們的這種「上班做同事,下班做鄰居」的情侶相處模式就一直平穩的持續下來。

  經過一夜的休息,第二天一早安長埔和秦若男便又投入到姜燕失蹤案的調查之中,根據他們之前掌握的情況,在姜燕的名下登記有一台轎車,姜燕一直以來都不喜歡有司機接送,更不喜歡做學校裡的公車,認為不自由,不自在,所以從來都是自己駕車,獨來獨往。

  在姜燕失蹤後,她名下的這輛轎車也同樣不知所蹤,既沒有在她家的車庫裡,也沒有停在學校周圍,所以安長埔和秦若男眼下的任務便是尋找這輛轎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6
第九章放火

  假如這件事放在二十年前,恐怕並不是什麼苦差事,九十年代的c市雖說馬路上也跑著許多的車,但是和現在比起來還是天差地別的,最近幾年,隨著市區面積的擴展,城市人口的增多,經濟收入的提高,c市的街上已經不僅僅是車多的問題,而簡直快到了車滿為患的程度,遇到上下班的高峰期,堵車是每日的必修課,其他時間段小堵也時有發生,雖說很多大小路段都安裝了交通監控設備,可是在那縱橫交錯猶如蜘蛛網一般的路線上,想要從數不勝數的監控區域和猶如流水一般不停通過的車流當中找到某一輛特定轎車,還是在未知大概行駛線路的前提下,這種難度就算不用大海撈針這個爛俗的比喻,也和在一個沙堆裡試圖找到一粒金砂差不多,。。

  安長埔和秦若男折騰了整整兩天,始終也找不到那輛屬於姜燕的車,他們根據鞏元緯能夠提供出來他所知的所有可能地點,包括一些姜燕平時有工作往來的單位,c市各主要商圈的大小停車場——據鞏元緯提供的信息,姜燕是一個購物慾比較強的女人,對於漂亮的衣服鞋子,以及各種晶瑩剔透的工藝品,都特別的喜歡,只要不需要上班的時候,她大多會選擇逛街和購物,所有能夠想得到的地方都排查過了,均一無所獲,田陽甚至調取了c市出城的所有主要高速路口收費站的監控記錄,沒有發現姜燕或者其他人駕駛著那輛轎車通過高速公路離開c市的跡象。

  這種尋找很消耗精力,同時又讓人有一種很想要放棄尋找的絕望感,但是安長埔他們又很清楚,這種事情容不得他們放棄,只好絞盡腦汁的尋找其他各種可能性和合適的途徑。

  期間,鞏元緯的秘書打電話過來詢問過兩次進展。。鞏元緯本人雖然與公安局方面已經算是有過接觸的了,卻依舊不肯直接聯絡,非要委託秘書代為詢問,這讓田陽和安長埔他們都覺得十分無奈,也不能夠理解,姜燕的工作單位方面依舊悄無聲息,不知道是不關心,還是季承和胡瑩瑩兩個人壓根兒也沒有把當日安長埔和秦若男去的經過匯報給上級。

  終於,在對姜燕名下那輛轎車展開尋找的第四天,也就是姜燕失蹤整整20天之後。傳來了一個讓安長埔他們精神一振的好消息——在c市遠郊的某鎮附近發現了一輛被焚燬的轎車。

  然而,這個所謂的好消息,卻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好。只是略勝過毫無進展罷了,這輛被發現的轎車到底是不是姜燕的那一輛,他們這一趟會是有所收穫還是空跑一趟,目前還都不得而知。

  收到消息之後,安長埔和秦若男他們立刻驅車趕赴現場。由於發現那輛車的地點是在遠郊,趕過去的路程上著實花了他們一些時間,等他們到達的時候,鎮上派出所的警察已經在那裡處理現場了。

  「你們別抱太大希望啊,估計呆會兒你們就得傷腦筋了,」幫忙招呼他們的是派出所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警察。臉膛黑紅,一看就是一副經驗豐富的樣子,「走吧。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安長埔把車停在路邊,和秦若男還有田陽跟在這位老民警身後,穿過了路邊的一片小樹林,朝發現那輛遭人放火焚燒的車所在的地方走過去。

  這幾天c市接二連三的又下了幾場雪,降雪量每一次都不是很大。累計在一起卻也夠在地上鋪出厚厚的一層,穿過小樹林的路不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路。腳下的雪鬆鬆軟軟的蓋在泥土地上,從上面走過去難免會有深一腳淺一腳的感覺,秦若男跟在安長埔和田陽身後,拒絕了他們怕她跟不上,想要放慢速度的好意,走得大步流星,招呼他們的這位警察前輩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然後悄悄問走在自己跟前的田陽:「你們重案組還有女孩兒呢?女孩兒做一線,吃得消麼?」

  「何止啊,我們組有兩個女士呢,」田陽當然不會把自己因為有孕在身剛剛被禁止出現場,還因此而鬧情緒的妹妹給忘了,「而且我們組這兩位女士那也絕對是骨幹力量,哪方面都不比我們差。。」

  「不容易啊,不容易,」老警察點點頭,有些感慨又夾雜著打趣的對田陽說,「你們運氣不錯嘛!」

  「我運氣差一點兒,運氣好的是我身後這小子,」田陽笑嘻嘻的沖安長埔悄悄一比劃,「餘下的那位女警不僅名花有主,還是我家親妹子。」

  老警察也一笑,回頭看了看安長埔和秦若男,把身後兩個全然不知自己已經成了八卦話題中心人物的人敲得一頭霧水。

  大約步行了五六分鐘,他們來到了小樹林裡一片相對比較開闊的空地上,那裡已經有幾個人在忙碌著查看車子被焚燒的情況,做現場的取證工作,。

  「你們看,我們發現的就是這輛車,前幾天剛下雪那會兒地面還有些融化,這幾天降溫又重新凍住,接著又下雪,」老警察好心的提前給這幾位年輕人打個預防針,「我現在也不知道這輛車會不會是你們要找的那一輛,不過你們可得有個心理準備,就算真的是,現場想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也不太可能了。」

  「好!我們心裡有數!」安長埔點點頭,表示理解,幾年的工作經驗讓他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有時候大自然的天公不作美,絕對是人力所無法抗衡的。

  這位警察前輩之前對他們大致概括的情況看起來絲毫都沒有誇張的成分,當他們看到那輛被焚燒過的車的時候,立刻就明白了,不僅眼下這輛車是不是與姜燕的那一輛有關係無法得出結論,接下來能不能順利的驗證這個疑問恐怕都要靠運氣了。

  因為這輛車,實在是被燒得太厲害,完全看不出車體原本的車漆是什麼顏色,車子原本的玻璃也都沒有了,車廂內的車座椅被完全焚燬,只剩下被燒得黑乎乎的金屬框架,方向盤什麼的也早就被燒得只剩下了一個鋼圈,車燈的玻璃罩因為高溫而炸裂,只留下黑乎乎的兩個洞,車子的四個輪胎橡膠都已經被燒化,留下的無法被輕易焚燬的剎車片、軸承、輪轂等等金屬部件。

  「燒得這麼嚴重?」秦若男吃了一驚,她之前沒有親眼見過被焚燒的車輛,原本腦海中想像的不過是被燒得斑斑駁駁而已,沒想到居然這麼慘不忍睹。

  「估計要不是有助燃物,也不至於燒得這麼厲害,」老警察點點頭,「你們想啊,一台車除去油箱不算的話,畢竟是一個金屬的大傢伙,除了裡頭的內飾、座椅什麼的算是易燃材料之外,能燒的東西還是佔少部分,這車被燒得只剩下了一個架子罷了,其他什麼都不剩,明顯是被人故意燒起來的,光是從燒得這麼徹底這方面來看,就已經不是車輛的老化自燃那麼單純了。」

  安長埔打量著這輛只剩下框架的車子,從車子的框架外觀依稀可以分辨得出這是一輛轎車,至於車型、顏色之類,根本就沒有辨別的可能性,雖說姜燕的那輛車也是轎車的車型,然而時下里在城市中,轎車畢竟是私人用車的主流,因此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車牌照還在麼?」他詢問那位警察前輩。

  老警察點點頭,叫一位鎮派出所的同事幫忙把找到的車牌照拿了過來:「這個交給你們,能不能有用現在我也說不準。」

  車牌照被裝在一個證物袋裡被拿了過來,安長埔一看那兩塊車牌照,當即便覺得,這位老警察所謂的「說不準」,其實已經可以被視為一種委婉而又樂觀的說法了,因為那車牌照早已經被烈火燒得面目全非,不僅通體焦黑,還因為受熱而扭曲變形,若是沒有人告訴他們這是車牌照,搞不好會被當成兩塊黑乎乎的廢鐵片。

  「好,這兩塊牌照我們先帶回去,能不能有發現,總要試試才知道!」安長埔在經歷了短時間的失望之後,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重新打起精神來。

  雖然說這一趟遠郊跑得不能算多麼值得,他們沒能夠立刻就取得什麼進展,要找的姜燕依舊不知所蹤,她名下的車是否就是那輛被燒得不成樣子的轎車也還暫時得不到驗證,但是至少那輛被燒得不成樣子的車傳遞給了他們一個信息,那就是有人試圖毀滅這輛車原本可能留下的諸多證據和線索,這就意味著,甭管焚車事件到底是否與姜燕的失蹤有關聯,終歸不會是一件單純的意外。

  在把車牌照帶回公安局進一步處理之後僅僅一天,安長埔和秦若男他們就等到了一個好消息,經處理和辨認,車牌照上面有三位數被識別出來,並且這三個數字與姜燕名下的那輛轎車的拍照對應位置上的數字完全相符。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6
第十章惡臭

  雖然目前只能辨認出車牌照上的三位數字,但是就三位並非全部相連的數字而言,能夠和姜燕名下的車牌照相重合,說明這輛被焚燒過的車輛正是姜燕所擁有那台轎車的幾率,基本上已經可以算是很大了。

  既然如此,安長埔他們商量之後決定以發現被焚燒那輛轎車的地點為圓心,對周邊展開排查,希望能夠找到姜燕的蹤跡,或者至少打聽出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發現那輛轎車的地方不僅位於遠郊,周圍在比較近的範圍內也沒有什麼住戶,所以真正開始展開排查的時候,安長埔和秦若男他們都意識到,這個「圓」恐怕要比他們之前預計的還要大很多,在每天開著車到周圍轉來轉去,到周圍居民比較多的地方拿著姜燕的照片,以及姜燕名下那輛車的照片,讓附近的居民幫忙辨認,希望能夠有人把薑燕給認出來,結果折騰了兩天下來,竟然沒有任何人對姜燕有印象,更不記得曾經見過那輛車在周圍出現。

  原以為不會有什麼進展了,沒想到第三天,忽然出現了轉機,在距離發現那輛焚燒轎車還有不算近的一段距離的山上,有人發現了一具女屍。

  發現屍體的那座山,其實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山,因為海拔實在是不怎麼高,山上的樹林倒是還算茂密,報案人就是住在周圍的一個村民,一個人到山上的樹林裡去想找些枯樹幹枯樹枝回家當柴火燒,結果無意當中居然被他發現了一具死屍。

  安長埔他們得到通知的時候,屍體已經被縣公安局拉回去了,在清理過屍體的面部之後,發覺和重案組那邊之前一直在找的失蹤女性很相像,於是立刻聯繫他們過來辨認。

  安長埔他們重案組一行四人趕了過去,經辨認。女屍果然就是他們找了許多天,失蹤已經近一個月的姜燕。

  屍體身上所穿著的衣褲都很完整,只是很髒,尤其是上身的米白色薄毛衣,領口處有大片黃褐色的污漬,兩個袖口也是一樣,並且還多了些黑乎乎的泥灰,即便是在溫度保持比較低的室內,依舊能夠聞到由屍體散發出來的一股怪異難聞的氣味。

  「是屍體已經腐爛的氣味麼?」秦若男問,心裡面覺得又不像是這個緣故。關於屍體腐爛的臭味她雖然也沒有接觸過幾次,不過以前的工作中,也曾經到過一些衛生狀況堪憂的場所。見識過死去多時的小動物屍體腐爛後的難聞氣味,現在聞到的這種味道雖然難聞,卻又不像是腐爛的氣味。

  和他們一同來的還有趙法醫,聽她這麼問,立刻就搖搖頭。給出了否定的答案:「結闔眼下是冬天,外面的氣溫很冷這一點,以及屍體表面呈現出來的特徵,我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死了肯定不止三天兩天而已,但是還沒到腐爛發臭的程度,以眼下的這個季節。就算再晚發現個十天半個月,也不可能在戶外那種溫度下發生腐爛就是了,這股味道依我看不像是腐臭。倒像是……排泄物之類的。」

  趙法醫這麼一說,不僅是秦若男,就連安長埔也覺得確實更像是糞便散發出來的惡臭,這麼一想,就覺得更加的臭不可聞。胃裡一陣陣的翻攪。

  「走吧,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趙法醫看他們一副強撐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拍拍安長埔,示意他們離開,「我這就準備把屍體運回咱們局裡那邊進行具體的檢查了,回頭有了結論我再聯繫你們,都別在這兒熏著了。」

  「趙法醫,這次可是個『苦差事』,辛苦你了!」安長埔有些同情的對趙法醫點點頭,面對這樣的一具屍體,與其說是「苦」差事,倒不如說是臭差事更為恰當。

  趙法醫笑著擺擺手:「不礙事,這麼多年下來,早就把承受能力鍛鍊得特別高了,和我這一輩子處理過的那幾次能讓你們一兩週都食慾不振的屍檢比起來,這次只不過是小意思罷了。」

  把薑燕的屍體留給趙法醫和他的同事們繼續處理,安長埔和秦若男就到縣局另外的一間辦公室裡去,那邊田陽和墨竇正在向報案人瞭解情況呢。

  報案人是一個年過60歲的老人,家就住在距離案發現場附近的一個村子,安長埔和秦若男過去的時候,他正裹緊了自己的棉衣,一隻手端著水杯,另一隻手哆哆嗦嗦的夾著一根香菸,叼著過濾嘴使勁兒的猛吸呢。

  「姓王,嚇壞了,說這大半輩子別說死人,就連死的牲口都不敢多看幾眼,沒想到上山一趟居然遇到這麼一檔子事兒。」墨竇小聲的對秦若男和安長埔說。

  沒想到這個老王頭兒膽子雖然小,耳力卻不錯,整個人已經抖得像篩糠一樣了,卻沒漏聽了墨竇的話,他好像怕秦若男他們不相信似的連連點頭:「是啊,說的可不就是麼!我平時不落雪的時候連山上面都不太敢去,就怕遇到個長蟲什麼的再把我嚇著,以前都是我老伴兒啊什麼的拉幫結夥的一起上山,這不下雪了麼,我尋思著那肯定沒事兒了,我老伴兒正好還感冒,結果……結果……唉!」

  老王頭兒說這話,原本還有點血色的臉也跟著變得更白了,看樣子是又回想起了最初發現屍體時候的景象,四個警察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的情緒才好,生怕多說幾句反而更加勾起了讓他驚恐的記憶。

  於是,秦若男決定暫時拋開關於姜燕屍體的那部分,先從老王頭兒的嘴巴裡打聽打聽這周圍的環境,反正關於如何發現屍體的經過,方才她和安長埔去確認屍體的時候,田陽他們肯定也已經有了一定瞭解。

  「你是這附近的固定居民吧?」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一些。

  老王頭兒點點頭,抖了抖菸灰,又把自己的棉衣裹緊了一點,似乎想要通過這樣的行為來增加自己的安全感:「是啊,我們家打我這兒開始上數三輩兒下數三輩兒,都在這個山根兒底下那住著的。」

  「那這周圍的環境你肯定特別熟吧?」

  「熟……」老王頭兒對熟悉與否的定義似乎有些犯難,「山下我熟,不光我們村兒,周圍的幾個村子我都挺熟的,但是山上頭不行,我剛才不是就說了麼,我膽子小,怕那些長蟲啊什麼的,平時也不敢往山裡鑽。」

  「那山上頭有什麼住戶麼?」

  「沒有,都住在山底下,山上以前有過人家,那都是老鼻子年前的了,後來要麼搬走了,要麼嫌不方便,就搬到山底下來了。」

  「那現在平時上山的人多麼?」

  「早幾年是不怎麼多,不過這兩年多多了,春秋兩個季節的時候總有人上山采野菜、采蘑菇,夏天這兩年也有時候能看到開車過來玩兒的,現在這種大冬天,除了像我們這種偶爾上山去找柴火的人之外,外面的人肯定不會天寒地凍的沒事兒往山上跑就是了。」

  「山上的路好走麼?一會兒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們去看看?」安長埔差一點就說讓老王頭兒帶自己去發現屍體的現場看看的這句話,幸虧及時「剎車」,才沒一不小心又嚇著這個已經受了不小驚嚇的報案人。

  儘管他已經刻意迴避了一些字眼兒,但是話裡的意思老王頭兒還是聽得非常明白,他連忙沖安長埔擺手:「不去不去!我可再也不想去了!這之前那一趟我下山腿都發軟,連滾帶爬的差一點從上頭摔下來,現在你還讓我再去一遍?不成不成!這事兒肯定不成!我打死也不會再去一遍了!」

  之後,無論四個人怎麼輪番的做老王頭兒的思想工作,他就是不肯鬆口,說什麼也不要再去,沒有辦法,安長埔只好退而求其次,詢問那個發現屍體的地方所在的大致地點,結果就這個問題,老王頭兒也支支吾吾、顛三倒四,花了半天的時間才說清楚。

  既然已經能夠確定死者的身份就是姜燕本人,接下來需要做的自然是去現場進行勘察,並且正式通知死者家屬。

  商量之後,通知鞏元緯的任務就落到了墨竇和田陽的身上,同時還得安撫好這個驚魂未定的報案人老王頭兒,而安長埔和秦

  若男則在縣公安局幾名警員以及老王頭兒所在那個村子的村書記的陪同下,帶著局裡刑技方面的同事直奔案發現場。

  雖說在發現屍體之處,縣公安局已經對現場進行過了一番勘察,不過既然死者是姜燕,一個失蹤許久的人,安長埔他們都覺得有必要進行第二次現場勘查,畢竟作為一起由失蹤案轉化成的謀殺,他們的切入點和視角可能和縣公安局直接當成一起普通謀殺案會有所不同。

  在村書記的帶領下,他們小心翼翼的爬上山,在樹林裡穿來穿去的繞了一陣子之後,終於來到了一爿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荒廢許久的廢棄房屋門前。

  「你們要找的地方就是這兒了!」村書記已經有五十多歲,比老王頭兒年輕一點也有限,一路走過來已經感到很累,現在到了,也知道自己不方便進去,便停在門口,喘著粗氣對安長埔他們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6
第十一章進山


  「你就別進去了,在外面陪村書記聊聊吧,我進去就行,」安長埔對秦若男說,好像擔心村書記一個人呆在外面會受到怠慢似的。。

  秦若男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她知道,眼下這種情況,她跟著一起進去也幫不上太大的忙,倒不如留在外面,藉著攀談向村書記瞭解一下這裡的情況。

  姜燕失蹤了那麼久,屍體突然在完全脫離她原本生活和工作環境的這種荒山野嶺裡被找到,這本身就已經很蹊蹺了,方才上山走過來的一路,要不是有村書記幫忙帶路,即便是縣公安局的那幾位同事,之前已經來過一次,也一下子沒有辦法順利找到,那麼殺害姜燕的那個人又是為什麼會選擇把屍體拋棄在這裡的呢?

  根據縣公安局的同事的講述,當時姜燕的屍體是衣著整齊面朝下趴在這間廢棄房屋的水泥地上,完全沒有遮掩或者試圖處理過的跡象,也不知道是殺人凶手故意為之,還是因為什麼緣故來不及進行下一步的藏屍或者掩埋,其他書友正在看:。

  不管怎麼說,老王頭兒所在的那個村子距離這裡是相對而言最近的,那裡的人也一定對山上的環境比其他人要更加熟悉,秦若男覺得自己的確有必要向村書記打聽打聽,方才安長埔開口要她留下來陪村書記,目的也是一樣的。

  村書記顯然並不是這麼理解的,他對秦若男也眯著眼睛邊笑邊點頭:「這小夥子說的對,就算死人抬走了,這死過人的地方也不好多呆,你一個小姑娘進去了也得覺得害怕,讓他們那些大小伙子去吧,咱爺倆在門口站會兒等等他們就行!」

  秦若男一愣,很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算是回應村書記這種一廂情願的好意,自從和安長埔在一起工作之後,她的性格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無論工作中還是生活裡,受安長埔的性格影響越來越明顯,也在他的鼓勵和開導下漸漸比過去多了些自信,自尊心不再那麼敏感容易受傷,也不像過去那麼執著於爭做一個比男人還要更強悍的女人,否則。。就憑剛才村書記那幾句明顯視她為弱者的話,就足夠讓秦若男當場臉色陰沉的了。

  「書記,你在這個村生活也蠻久的了吧?這戶房子是誰家的你知道麼?」秦若男之前已經聽老王頭兒提到過。現在這個山上已經沒有人住了,她現在這麼問,不過是想要找一個談話的切入點罷了。

  村書記不疑有他,只當這個年輕的小姑娘隨口和自己閒聊而已,回頭打量打量身後的這棟破敗不堪的房子。說:「這戶人家原本姓盛,老早就不住這兒了,當初是後搬來我們村兒的,山下沒有地方蓋房子,也沒有他們的地,所以就到這山上起了個房子。哎喲,那都得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啦!後來這山上住著也不方便,正好山下有一戶人家孩子工作在外頭。挺有出息的,把爹媽接去城裡住,這不房子和地就都空出來了,老盛家一家就買了那家人的房子,搬到山下去了。這套破房子就扔在這兒,反正也不礙事。也沒人過來拆,都荒了很久啦,這次要不是在這兒發現死了人,我都快忘了這山上頭還有這麼間破房子呢!」

  「那姓盛的那家怎麼沒想過把這套房子趁著還能住人的時候賣出去賺點錢呢?」秦若男若無其事的問。

  「嗨!你這閨女一看就沒在農村生活過!就這破房子,就是找了林子中間一小片兒空地蓋得,出出入入都不方便,誰會買啊!就算有人買,你以為能賣多少錢?那有什麼賺頭兒!而且老盛一家現在可了不得,他們家前幾年搞養殖發了家,現在都起了二層小樓啦,家裡頭又是地板又是真皮沙發,那電視有半面牆那麼大,誰還在乎這間小破房子。。」

  「還真是,」秦若男表示認同的點點頭,「這房子是建的夠隱秘的,要是不總上山的人,想要特意找過來都挺困難的。」

  「那可不是麼!」村書記不疑有他的直點頭。

  秦若男原地跺了跺腳,入冬之後天氣越來越冷,地溫也降得很低,一動不動的站一會兒就會覺得雙腳冰冷,還沒等找到把話題引向中心的詞兒,村書記一看她那姿勢,倒主動開口了:「這大冷天的,凍腳了吧?快趕緊活動活動吧,小姑娘家家兒的,才這麼點兒年紀,凍出毛病可就不好了!你說怎麼會有人跑到這兒來做這種事的呢,真是缺了大德了,害的咱們還得費勁巴力的爬上來挨凍!真是作孽!這麼缺德的人,早晚得遭報應!」

  「是啊,就這種山裡頭,也沒什麼特別的,別說大冬天了,就算是其他時候我覺得也不會有什麼人會想要特意跑這邊來幹什麼啊!」秦若男隨口附和。

  村書記卻搖搖頭,擺擺手:「哎,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你是夏天的時候沒來過這邊吧?我們這兒開春兒的時候山上好多野菜可以挖,還有蘑菇,秋天的時候那邊的山坡上還有一片樹是變紅葉子的,一到秋天不少人特意跑來看,拿吃拿喝來玩兒的,扛著大照相機咔嚓咔嚓拍照片,人還不算太少呢,不過往坡這邊繞的倒真不算多,這邊沒啥好看的,再那邊走還有不少早年埋下的墳呢,。」

  「這個人你能不能幫忙看看,有沒有在村子附近看到過?」秦若男拿出姜燕生前的照片遞給村書記。

  村書記並沒有直接看到過屍體,更不知道照片中人就是死者本人,還當是什麼可疑人物呢,接過去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搖了搖頭:「沒見過,這人是不是和殺人這事兒有啥關係?看面相就覺得這人的品行不會太好!不想什麼好女人!回頭你們給我留一張照片啥的吧,我回去村子裡幫你們問問!萬一我沒見到過,別人見過也不一定。」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安長埔從屋子裡走出來,恰好聽到,便說:「你這樣算是以貌取人吧?」

  村書記沒聽到身後有聲音,忽然之間被安長埔的說話聲嚇了一大跳,一個勁兒撫著自己的胸口:「哎喲我的天吶,小夥子我可是快六十的人了!這玩意兒人嚇人,嚇死人吶!而且我可不是什麼以貌取人,咱本身長得也沒見得就有多好看,不可能笑話別人的長相,但是老一輩兒可都說,相由心生啊!人的那長相,隨爹媽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那是長大以後的性格、操行慢慢影響著變的!就這照片上的女的,我是不認識,但是從長相一看就知道這人肯定刻薄,不講理。」

  安長埔笑了笑,把村書記遞還回來的照片重新塞在他手裡:「你說的有道理,回頭還得拜託你幫我們打聽打聽,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人在咱們這兒附近見到過這個女的。」

  「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肯定給你們問出點兒東西來!」村書記立刻爽快的答應下來。

  等到公安局這邊的刑技人員再次把現場仔仔細細的勘察過一遍之後,他們就又在村書記的帶領下離開現場,下了山。

  秦若男原本想要跟著村書記到村子裡去看一看,安長埔卻有不一樣的看法,決定和其他同事一起先回公安局去,秦若男見他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也就沒有堅持,他們向村書記道了謝,啟程返回市裡。

  「你不用去那個村子裡問了,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村民對山上的環境比較熟悉,所以選擇在那裡棄屍或者說暫時擱置屍體的可能性比較大,我已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很快就排除掉了這種可能。」回去的路上,安長埔知道秦若男肯定會問自己為什麼放棄對村裡的情況進行瞭解掌握的機會,乾脆主動開口對她說明起來:「你的手機上有地圖吧?你在地圖上找到發現屍體的現場,發現姜燕車子被焚燒的地點,還有那個村子,看看這三個地方之間的方位。」

  秦若男掏出手機,把這三個地點在地圖上面找到定位,立刻就明白了安長埔的考慮:「如果凶手把屍體丟在山上,然後燒車,稍完車之後從那個地方想要到村子裡去反而遠了!」

  「對,假如我是凶手,我把屍體處理掉,然後打算再把死者的車也一併處理掉,那我一定會選擇一個對自己焚車之後離開比較方便的地方,不是麼?還有,你想沒想過,通常而言,很少有人會選擇在自己生活的範圍內,在和自己關聯特別深的地方做壞事,如果真是村子裡的人,他們可能反而不會吧屍體丟棄在村子裡的人經常會上去采野菜或者拾柴火的山上!」

  秦若男聽他這麼一說,也很快就想明白了:「你說的對,凶手可能因為什麼原因,或者通過什麼途徑發現了那個廢棄的房子,並且有一定穿山入林的經驗,但是恐怕對那座小山冬天也會有人進山的情況並不十分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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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保持完整

 
  等他們回到公安局,田陽他們早就已經通知過姜燕的丈夫鞏元緯,等安長埔他們回來沒多久,鞏元緯就也隨後趕到,這一次他總算是沒有因為所謂的公事纏身而指派一個下屬過來,在妻子失蹤二十多天,被確認死亡的這一天,這個男人總算親自來了一趟公安局。

  鞏元緯比姜燕大兩歲,今年51週歲,單純就外貌而言,這個已經進入知天命年齡段的男人要不然就是生來年輕,要不然就是後天保養的不錯,看上去像是剛剛年過四十一樣,氣質也很好,當他敲敲門從重案組辦公室的門外走進來的時候,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毛呢質地的長外套,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整整齊齊,進門之後他先是駐足默默的環顧了一下辦公室裡的人和環境,然後才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說話之前,那架勢非但不像是來認屍的死者家屬,反而更像是來視察工作的領導,只差沒有隨同人員罷了。

  「我是姜燕的丈夫鞏元緯。」

  鞏元緯的聲音很低沉,在以清嗓子的方式成功換來辦公室內其他人的注意之後,他只簡簡單單的做了一句話的自我介紹。

  安長埔和他打了個招呼,帶他先去法醫那邊認屍,鞏元緯的表情很平靜,不見什麼悲傷的神情,也沒看出緊張來,好像他只是在出席一次例會或者其他日常公務一樣,安長埔帶著他離開之後。重案組裡一時間也議論紛紛,主要是田蜜和墨竇這兩個壓根兒沒有和鞏元緯打過交道的人,都對鞏元緯現在的鎮定和平靜感到無法理解。

  「估計是暫時的吧,」秦若男也沒有直接和鞏元緯打過交道,好在實現已經從田陽那裡聽到了一些,對這個死者家屬眼下的表現不至於太過驚訝,「不是有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情況麼,對突如其來的噩耗本能的選擇不相信,潛意識裡覺得一切都不是真的,等真的看到屍體。一瞬間就崩潰了。」

  「但願如此吧,我到對這件事不抱什麼希望,」田陽這個和鞏元緯面對面打過交道的人搖了搖頭。「從他之前派秘書過來報案到現在也有好幾天了,這麼多天一個大活人杳無音訊,既沒有離家出走的可能性,又沒有任何勒索錢財的跡象,更不可能是自尋短見。在這種情況下恐怕正常智商的人都會有不太樂觀的聯想,接到通知過來認屍的時候,也比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人接納度要高很多,以鞏元緯的地位來看,智商和情商肯定都低不了,他要崩潰早就該崩潰了。哪還用等到現在啊。」

  「可是,照你的說法,一個情商高的人。再怎麼說遇害的也是他自己的老婆,哪怕心裡頭不是特別難過,肯定也得裝作很傷心的樣子吧?」田蜜依舊無法理解。

  「一樣米養百樣人,哪有那麼多的參考標準啊。」墨竇搖搖頭,他之前就對鞏元緯派秘書來報案的事情頗有腹誹。眼下更是表現出了滿滿的不信任。

  過了一會兒,安長埔陪著鞏元緯回來了。就如同之前田陽猜測的一樣,鞏元緯的臉上依舊只有一片平靜,不見任何其他的情緒。

  「恐怕我們還得佔用你一點時間。」安長埔看了看表,對鞏元緯說。

  鞏元緯的目光在田陽、墨竇他們的臉上掃過,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頭,倒也沒有立刻就開口表示拒絕,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安長埔所說的話並不樂於接受。

  「咱們到裡面的會客室去吧。」秦若男看出來鞏元緯是不希望有那麼多人在場,便起身提出建議。

  鞏元緯果然立刻就點了點頭,然後跟著他們一起去了會客室。

  到了會客室,關上門,只有鞏元緯和安長埔、秦若男三個人,鞏元緯緊繃的線條才稍微放鬆下來一點。

  「你能和我們談一談你妻子薑燕的事情麼?」坐定之後,秦若男率先開口對鞏元緯說。

  鞏元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嘆了口氣,不像是難過,倒像是有些發愁:「我不知道該和你們說什麼,我妻子突然之間遇到這種事,現在到底是怎麼死的,誰做的,連你們都沒辦法給我一個答案,我也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做什麼或者說什麼,以及她工作單位那邊,我也得通知他們姜燕的事情,我能跟你們談什麼先不說,至少你們一會兒得給我一個說法,告訴我怎麼對外界說才不會影響你們的正常工作。」

  「謝謝你想得這麼周到,你就正常通知z大學那邊就可以,對我們來說暫時還沒有什麼需要隱瞞遮掩的,」安長埔並不擔心鞏元緯通知姜燕的工作單位會給他們的調查工作造成什麼影響,畢竟鞏元緯除了姜燕遇害身亡之外,對於其他的內情也並不瞭解,不過鞏元緯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考慮到警察工作的開展,這種細心程度也讓他有些意外,「我們需要對姜燕平日的生活情況,社交等等這些有所掌握,以便接下來展開調查,你是她的丈夫,對她的生活應該是最瞭解的,所以還希望你能夠儘量多幫我們提供一些信息。」

  鞏元緯輕輕的嘆了口氣,有些為難的看看秦若男,又看看安長埔:「這讓我怎麼說呢,你們可以說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關於我妻子薑燕個人的事情,我確實沒有什麼可說的,因為我自己也不是很瞭解。」

  「是夫妻感情存在什麼問題麼?」秦若男試探的問,聽過了鞏宇的說法之後,她現在很好奇鞏元緯這個當事人會給出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鞏元緯搖了搖頭,在秦若男以為他是要否認的時候,說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要是一個人還活著,他身上哪裡不舒服,哪裡出了問題,這可以算是有病,但是如果一個人已經是一句屍體了,沒有生命跡象,就算是五臟六腑都爛了,也不能算是生病。我和姜燕之間早就沒有任何的感情存在,所以不能算是感情出了問題,我們早就連出問題的餘地都沒有了。」

  「能說一下是怎麼導致這樣一個結果的麼?」雖然知道這種問題有些涉及,不過通常而言面對一件兇殺案,與死者關係最親密的人反而是需要首先接受調查的,秦若男沒有辦法不對鞏元緯刨根問底。

  鞏元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很自然的說:「我們當初就不是因為彼此喜歡所以才結婚的,姜燕為人個性比較張揚,脾氣也比較外露,我這個人比較不喜歡出風頭,能低調都希望儘量低調,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歸根結底,我和姜燕根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如果不是當初她父親和我父母都極力促成,我們倆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

  秦若男和安長埔沒有對為什麼鞏元緯和姜燕家裡的老人當初要極力促成他們的婚事進行詢問,因為答案是可想而知的,姜燕的父親曾經地位不低,鞏元緯家裡也相差不多,通常這樣的家庭,子女在擇偶的時候,愛情往往要被排在很次要的位置上,首先考慮的無非是前程和門第。

  鞏元緯說完沉默了一會兒,不動聲色的看著秦若男和安長埔,見他們的反應似乎是理解了自己方才那番話裡的意思,便繼續說:「我們兩個工作上都很忙,兒子出生之後就基本很少有什麼交流了,為了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就這麼過著,尤其是我們都很忙,就算是分手了連再找的時間都不一定有,不如就湊合過吧,平時我們不交流的話就沒有爭吵,對彼此都有好處,所以我對姜燕工作上面的事情從來不過問,她也不干涉我的,你們現在問我,我確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們提供信息。」

  鞏元緯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算是很坦誠了,只是關於為了給兒子鞏宇一個完整的家所以從來沒有打算和姜燕分手的那番話,讓安長埔和秦若男都有些不知道該作何評價,至少在他們這兩個外人眼裡,過去的那種狀況,對於鞏宇而言,也實在很難算得上是有一個完整無缺的家庭。

  「那除了你之外,你覺得誰對姜燕平日裡的工作、生活情況會比較瞭解呢?她的父親平時對她的事情過問的多麼?」安長埔問。

  鞏元緯搖搖頭:「我不太確定誰會對姜燕的事情知道更多,過去她有幾個老同學我是認識的,回頭可以幫你們找找聯繫方式。我岳父那邊,我希望你們先不要去找他。」

  安長埔看著鞏元緯不說話,至少略微一蹙眉,表示了自己的困惑,之前田陽去找鞏元緯的時候,他就不許田陽去找姜燕的父親,那個時候的理由是事情還沒有定論,那麼現在呢?為什麼他還是不願意讓他們接觸到姜老爺子?

  面對安長埔的疑惑,鞏元緯的回應倒是挺坦然的:「我岳父年歲大了,最近兩年身體一直不是特別好,姜燕的事情我打算緩一段時間之後再慢慢滲透給他,不想一下子讓他受了刺激,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8
第十三章 今非昔比

  「沒想到你這麼關心你的岳父。」安長埔對鞏元緯笑了笑。

  鞏元緯也無奈的露出苦笑:「你如果覺得這件事很諷刺,我也不會介意,我和岳父之間的關係確實比和姜燕還要好一些,她父親和她不一樣,我們說話辦事想問題的方式比較合拍,所以有些時候我寧可去我岳父家,陪他喝兩杯,聊聊工作的事情。」

  「你誤會了,我只是單純的發表感慨,沒有諷刺誰的意思。」安長埔搖搖頭,「對了,還有一件事想要向你核實一下,你知道姜燕有出去旅行的計畫麼?」

  「旅行?」鞏元緯一愣,一臉茫然,「我沒聽她提過,不過,以我們兩個的關係,她沒對我提起來過倒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我們之前有發現她諮詢過很多旅行社,諮詢的都是報價超過十萬元的境外豪華遊。」秦若男把之前瞭解到的情況如實的告知鞏元緯。

  鞏元緯整個人忽然有些僵硬,隨即又很快恢復了正常,臉色鐵青,表情卻極力保持著平靜,再開口說話的時候,感覺他的話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她是不是發瘋了……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打聽什麼豪華旅行團……」

  這個問題假如他不能給安長埔和秦若男一個說法,安長埔和秦若男自然也沒有辦法回答他。

  離開公安局之前,鞏元緯答應回去找一找與姜燕平時比較熟悉、交往比較多的朋友的聯繫方式,以短信的方式發給安長埔他們。

  臨走的時候,安長埔送他出去,走到樓下的大門口,鞏元緯忽然站了下來,對安長埔說:「這個案子就拜託你們了,不管通過什麼途徑去調查。希望你們能夠盡快將殺人凶手繩之以法。」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的。」對於這種程式化的囑託安長埔也已經習以為常。

  然而鞏元緯的話卻並沒有說完:「另外,假如是為了破案而展開的各種調查,我本人是絕對不會給你們帶來阻力的,也完全理解和支持,但是我也還有一個請求,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得每天面對外面的世界繼續活下去,不管是為了死去的人生前的名譽,還是為了活人需要面對的人言可畏。不管你們在調查過程中發現了什麼,希望能夠低調處理,不要給姜燕個人的聲譽造成太大的不良影響。這算是我個人拜託你們的,不管是以姜燕丈夫的身份,還是我的職務。」

  這番話說得算是比較直白,安長埔不是個遲鈍的人,當然聽得出來。姜燕生前一定是有一些見不得光的小動作,並且鞏元緯對於這些就算不是瞭如指掌,至少也是有所耳聞的,但是出於對自己或者對家庭的保護,他不可能主動向警察和盤托出而已。

  安長埔想了想,對他點點頭:「好。我們會有分寸的。」

  這樣的答案對於鞏元緯來說不能說頂滿意,至少也沒有什麼挑剔的餘地,他對安長埔鄭重的點了一下頭。一個人走出了公安局的樓門。

  等安長埔回到重案組,秦若男已經從田陽那裡拿到了關於姜燕個人名下財產的調查結果,姜燕個人名下只有兩套住宅,一套是現在她和鞏元緯住的,另外一套是Z大學幾年前為職工謀福利的時候建的集資樓。除此之外,姜燕個人的銀行存款就只有二十幾萬。這個數字別說是對於她和鞏元緯這種地位和職務的人,就算是對於Z大學裡一個年紀相仿普通教師來說,都並不算多。

  「一個只有二十幾萬存款的人,會考慮參加十幾萬花銷的豪華境外游?」墨竇覺得這件事的可信度實在是太低了,「我見過瀟灑的,還沒見過這麼瀟灑的呢!」

  這一點確實很令人感到疑惑,最有說服力的一種推測就是姜燕有轉移和隱藏財產的行為,只是猜測歸猜測,想要驗證還需要很多的證據。

  鞏元緯這個人不管和姜燕的夫妻感情怎麼樣,他面對妻子遇害一滴眼淚也沒掉,甚至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悲傷這一點不管讓重案組的幾個人如何腹誹,在言出必行這方面他倒是做的不錯,在離開公安局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便如約給安長埔發來了一條短信,裡面羅列了幾個人名和聯繫方式,並在短信後面進行了說明,告訴安長埔,這些都是他回到家翻出姜燕通訊錄找到的,聯繫方式是否已經發生了改變,或者近期這些人和姜堰是否還有往來,這些他一概不清楚。

  不管怎麼樣, 線索這種東西永遠是聊勝於無的,安長埔和秦若男按照信息上面的聯繫方式分頭開始打電話,聯繫這些與姜燕或許交情不錯的人。

  打電話瞭解情況本來不是什麼困難的工作,偏偏秦若男今天卻遇到了出師不利的情況,打了第一通電話,雖然很快就被接聽起來,對方也的確是她想要找的那個人,然而對方剛一聽說她是想要詢問與姜燕有關的事情,立刻就很不耐煩的丟下一句「我和她不熟你有什麼事都別問我」之後就果斷的結束了通話。

  秦若男試著再撥過去,對方看到她的電話號連接聽都不肯,直接選擇了拒接,秦若男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吃了一個閉門羹,對方越是這樣反映強烈,排斥得不得了,就越說明對方和姜燕並非她所說的那麼「不熟」。

  但是假如現在是面對面的詢問,即便對方不想開口,秦若男也還可以厚著臉皮死纏爛打,知道對方願意開口為止,偏偏現在是在打電話,那邊不接電話她就一點轍都沒有,又不甘心的試了兩次,到最後一次聽筒裡傳出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她才只好不得不放棄對這個人的嘗試。

  緊接著第二個聯繫電話雖然打得通,然而機主卻已經不是鞏元緯提供哪些信息上的那個人了,對方還告訴秦若男,他用這個電話號碼已經一年多,她要找的人估計換號碼已經很久很久了。

  好不容易,第三通電話終於打通了。並且對方也是她要找的人,態度也還算配合,秦若男那鬱悶的心情才略微得到改善,只不過對方願意接受詢問,卻第一時間否認了和姜燕是關係比較好朋友的這種說法。

  「我和她是大學同學,上大學的那三年住在同一間寢室裡頭,有一段時間關係還算是不錯吧,不過算不上好朋友,我高攀不上她。」對方姓何,說話的聲音聽起來聽柔和的。給人感覺應該是個脾氣不錯的人,提到姜燕,她的語氣裡有些帶著氣。卻也沒有多強的攻擊力。

  「是這樣的,姜燕死了,所以我們想找她比較熟悉的朋友瞭解一些情況。」秦若男對這位何大姐說明情況。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消化這樣的事情,隔了一會兒才說:「哦……是這樣啊。那你問問看吧,我不敢保證一定知道,我們差不多得有六七年年沒有聯絡過了。」

  秦若男一聽這話,忍不住替自己感到慶幸,要不是對方這麼多年都沒有更換過電話號碼,她可就要第三次受挫了。

  「何大姐。我能不能問一下,為什麼你之前和姜燕的關係還算不錯,最近幾年卻突然不再聯繫了呢?」她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這個昔日同窗在交情維繫了多年之後突然中斷往來。順便她也說出了第一通電話的那個機主的姓名,「這一位也是你們的同學吧?」

  「你還聯繫她來著?」何大姐一聽,立刻就予以了肯定,「哎喲,你打電話跟她問姜燕的事情。她肯定挺不高興的吧?我們幾個原來都是一個寢室住著的,而且畢業之後也一直有走動。處的不錯,我和姜燕不算是最好的,她們倆以前那是最親近的朋友了,結果後來搞得挺不愉快,要是她態度不好什麼的,你可別和她一般見識啊!」

  「我能理解。」秦若男說。

  何大姐聽她這麼說,在電話那邊嘆了一口氣,然後才開口回答之前秦若男提出來的問題:「我和姜燕是大學同學,她上大學那會兒其實就是一個比較現實的人,特別懂得利用資源,我早年學過一段時間畫畫,你之前打電話聯繫過的那位是我們當時寫字出名好看的,正好我們又都住在一個寢室裡頭,那會兒姜燕當了個什麼學生幹部來著,我都忘了,反正經常需要寫一些宣傳材料之類的東西,需要畫畫和往大張的紙上頭謄寫的就找我們倆幫忙,她那會兒家裡條件好,有的是細糧票,我們幫她的忙,她用她的細糧票給我們買飯吃,那會兒年紀小,也不覺得這是什麼交易關係,就覺得要好就是要好,畢業之後我倆都留在C市了,姜燕留校,我們沒事也經常互相串串門什麼的,那會兒一直當她是不錯的朋友來著。」

  「那後來為什麼不往來了呢?」

  「今非昔比了呀,人吶,不怕別的,就怕拉開差距,姜燕後來越爬越高,她老公官也越當越大,姜燕說話辦事的調調漸漸的也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正好有一陣子,她老公在教育部門上班,有一次我們三個人聚在一起喝喝茶,我們那個朋友剛說了一句孩子想去重點中學,不知道能不能成,姜燕立刻就說她絕對不會幫別人去找老公走後門的,說得我那個朋友面子都抹不開了,兩個人當場就吵了個大紅臉,」何大姐長長的嘆了口氣,「那一次姜燕說的話也確實太讓人寒心了,她說掙紮在社會底層的人結交比自己有能耐的,哪個不是有目的有意圖的啊。我那天要不是拉著,她們都能打起來,從那以後我們就沒再和她聯繫過。」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4:29
第十四章借車

 
  乍聽到何大姐講出這樣的對話內容,秦若男有點驚訝,隨後想起姜燕曾經評價兒子鞏宇的朋友不過是想要利用鞏宇的關係求鞏元緯和她自己辦事的那種論調,又覺得何大姐所述內容倒也挺符合姜燕的思維方式。

  何大姐又說了一些幾個人交往的其他瑣事,基本上可以聽得出來,畢業之後,姜燕憑藉著父輩的幫扶,一路向上走得很順暢,她的丈夫也從一個普普通通的機關職員逐步晉陞到了領導階層,並且手上還小有權利,於是姜燕便在平步青雲之後漸漸撕去了過去偽裝出來的親近和友善,越來越不喜歡和過去交往甚密的幾個老同學往來,總覺得對方是對她有所圖謀,想要藉著和她的所謂交情攀關係,起初表現得還不是特別明顯,自從那一次在茶館裡和昔日友人一言不合便撕破了臉吵得很凶之後,何大姐和那位連電話都不願意接聽的女性朋友便再也不與姜燕主動聯絡,姜燕也沒有再找過她們,據何大姐回憶,在那之後陸陸續續的她也從別的老同學那裡聽說過差不多的抱怨,都說姜燕人變了,越來越刻薄了。

  「其實啊,我們認識那會兒雖然年輕,也都不是什麼小孩兒了,後來也陸陸續續聯繫了那麼多年,哪有人會真的變多少啊,歸根結底她或許就是那樣的人,只不過原來還在我們面前偽裝一下,到後來,連裝都不屑裝下去了。」何大姐不無感慨的對秦若男說。

  安長埔那邊的運氣比秦若男好好一些,他負責聯繫的那幾個人。其中也有一個是姜燕過去的老同學,餘下的大多是她參加工作之後結交的朋友,等與他們逐個通過電話之後,他得到的信息反饋也無一不說明了一個事實——姜燕的人緣實在是有些差勁兒。

  這些人在聽到姜燕遇害的消息之後,基本上沒有哪個真的感到很難過,吃驚之餘,似乎也只剩下象徵性的、出於禮貌的惋惜而已,其中還有一個說話比較快人快語的人毫不迴避的對安長埔說,他和姜燕根本稱不上是什麼朋友,不過是早些年姜燕的職位還沒升到副校長之前。兩個人所在單位有一定的業務往來,所以姜燕那段時間和他走動比較頻繁,關係似乎也不錯。等到合作關係結束之後兩個人就沒有了聯繫。

  「我們兩個充其量就算是個表面的交情,大家互相需要,所以表現得親切一些,僅此而已,關於她的事情多了我也不知道。也沒有向誰打聽過,說實話,她那種現實的人我也見得多了,根本不講什麼感情的,沒什麼稀奇。」對於姜燕,對方給出了這樣的一個評價。

  等秦若男和所有聯繫人都通過電話之後。安長埔把自己這些不算是嚴格意義上收穫的收穫轉述給秦若男,以為她那邊的情況也應該是差不多的,畢竟最初秦若男被人掛斷電話拒不接聽的經過他也有在一旁看到。沒想到秦若男這一次卻算得上是後發制人。

  「開局不利,不過後面還挺幸運的,」秦若男把何大姐講述的事情大致告訴安長埔之後,把面前的記事本遞了過去,「之前的那些都只能算是幫咱們瞭解一下姜燕這個人的性格和為人。不過這最後一通電話幫助可就大了!」

  安長埔接過去一看,上面記著一串數字。看樣子像是車牌號。

  「剛才最後一通電話我找到的是姜燕的一個朋友,我的意思是說,這個人和姜燕的交情確實還不錯,我也稍微打聽了一下,之所以兩個人關係比其他人相對而言要好一些,是因為這個女的她丈夫是做房地產生意的,家裡非常有錢,如果論經濟實力,比姜燕要好上不知道多少,雖然對方沒有這種表達,但結合姜燕跟其他人的交往情況,她和這個女人的交情不錯八成是因為覺得對方配得上做她的朋友吧。總而言之,平時這兩個女人走動還算頻繁,這個女的在剛才的電話裡跟我提起了一件事,說是大概二十天之前,姜燕曾經向她借過車子,用了三天就還回來了,她沒有問過姜燕為什麼要借車,借車要幹什麼用途,只當是姜燕自己的汽車送去維修之類所以沒有車用,再加上她家裡不止一台車,所以就二話不說的借給姜燕了,還回來的時候姜燕給她加滿了油,也把車子洗刷得乾乾淨淨,好看的小說:。」

  「姜燕自己的那台車咱們之前查過記錄,在近期沒有進行過維修保養,她為什麼放著自己的車不用,去借別人的車呢?是怕被人發現她想要去哪裡,做什麼嗎?」安長埔立刻就察覺了其中的詭異,「另外,如果說大概二十天之前姜燕向這個人借車,用了三天之後還給車主,那也就是說儘管對於鞏元緯來說,他不知道姜燕的行蹤已經有二十多天,但是實際上在距離現在十七天左右的時候,姜燕還好端端的活著,只不過是因為某種目的或者原因,一直沒有和其他家庭成員取得聯繫,也沒有回z大學去上班。」

  「就是這麼回事兒,所以只要咱們能夠弄清楚她借車那三天去了哪裡,做過些什麼,接觸了哪些人,可能很多疑問就都能得到解答了。」

  於是他們兩個便著手調查起這輛車在二十天左右之前都出沒於那些地點。

  田陽和墨竇在這期間又去了一趟z大學,這一次,因為姜燕的死訊已經確定,鞏元緯也打電話通知了那邊,田陽和墨竇便例行公事的去走一趟,z大學的校領導親自接待了他們,無非是說一些場面上很光鮮的套話,對姜燕的死感到遺憾和難過,對警察的調查工作表示支持和配合,並且敦促盡快破案云云,直說得田陽和墨竇昏昏欲睡。

  回來之後,他們兩個最大的感慨就是z大學最近正在搞一個評優獎項的宣傳,在辦公樓一樓的大屏幕上,幾個參評的候選人會有大幅照片和生平滾動循環著展示出來,恰好田陽和墨竇去的時候,屏幕上出現了姜燕的大幅照片,照片是姜燕身穿一襲職業套裝端坐在辦公桌後面,臉上掛著一絲微笑,那笑容只停留在臉頰,直直看向鏡頭的眼神依舊冷冰冰的。z大學辦公樓裡的這個大屏幕色調調整的並不太好,有些發灰,再加上姜燕身著黑色套裝,裡面襯著白色的襯衫,碩大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田陽和墨竇有一瞬間感覺那分明就像是一張巨幅遺像高高的掛在那裡。

  「估計那幅照片很快就會被撤下來了吧,今天我聽到有人找主管校長詢問意見,問過世的人可不可以一起參評,那個主管校長說,還是把機會留給活著的人吧。」田陽搖搖頭,「所以說,姜燕的那種現實和市儈,有時候也不知道該說是她本人的錯,天生性格如此,或者是被大環境給影響成了那個樣子,都說人走茶涼,現在姜燕的死訊剛剛通知她的工作單位,那邊立刻就開始張羅著把她空出來的所有位置和名頭都找別人頂替上去了。」

  「不過唯心的說一句,」墨竇回憶了一下那張照片出現在顯示屏上的效果,「就算她現在沒死,那張照片顯示出來的效果也確實夠詭異了,別人還好,好歹身上穿著菜色的衣服,所以看起來感覺不大一樣,偏偏姜燕穿了一身黑白色的衣服……感覺就好像命中注定,知道自己快要出事了,所以接那個機會留張合適的遺像似的!」

  「瞧你這話說的!要是真的有命中注定,那咱們還忙活個什麼勁兒啊,一切都交給命運去決定不就好了,誰生誰死都是名,誰被誰殺死也是命運早有安排!」田陽拍了墨竇腦袋一把,終止了他的胡思亂想。

  墨竇摸摸後腦勺,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說不通,嘿嘿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雖然說墨竇的話聽起來有些不靠譜,可是他隨口的那麼一句話到也讓秦若男心裡感到有些唏噓,十幾天前,在姜燕把朋友的車子完好無損的送還回去的時候,她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呢?是春風得意?還是隱隱的已經察覺到了危險的降臨?從十幾天前強勢並且有些刻薄的女強人,到十幾天後一具冰冷的屍體,這種巨大的人生落差,又是哪個人能夠事先預料得到的呢!

  根據車牌號碼,安長埔和秦若男很快就從三週之前出城高速收費站附近的監控錄像當中找到了姜燕從朋友那裡借來的那輛車的蹤影,意識到她是駕車離開了c市,時間是在三週前那天的一大早七點剛過,他們二人便選擇求助於高速交警,借助於高速公路上面的監控設備,沒過多久,還真的被他們排查出了一個大致的方向。

  根據姜燕所駕駛那輛車當天在公路上最後被拍到的行車路段來判斷,她應該是開著車去往距c市四個多小時車程的另外一座城市——f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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