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黃泉錄 作者:西半球 (已完成)

 
東方丈助 2016-11-23 15:42:5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208933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29
第240章:龍王妙計

    冼月白默默計算著時間。

    他坐在黑色的轎車中,目光透過車窗掃過一片壯闊的海景。

    眼下,兩輛轎車和一輛押送車行駛在前往九江的沿海公路上。這次龍淵為了秘密轉移極意門的女徒木鈴,先是自京都秘密出發,其間轉乘飛機至連雲,又改水路直達海滄,最後再開車前往九江。

    途中龍淵作出種種假像以迷惑魔門耳目,正可謂小心翼翼,但千算萬算,卻沒想到協同押送的冼月白竟會是內應。這條線路冼月白早將之傳回魔門,屆時將由修羅門負責攔車奪人。而算算時間,修羅門應該隨時會出手,到時自然還得他這個神醫負起接應之責。

    轎車正行駛間,對面公路彎處突拐過來一輛貨車。這貨車見有車隊駛至,也不減速,反而不斷提速駛來。龍淵成員見貨車異狀,生里便起了三分戒心。而貨車來到跟前,突然斜斜朝車隊撞來。

    “警戒!”負責開車的龍淵成員大吼,同時方向盤狂往左側猛打,轎車立時左移,發出尖銳的剎車聲,卻最終沒被貨車撞下公路。

    前面轎車遇險,後面兩車立刻停下。這時貨車駕駛室及貨櫃門大打,從中不斷跳下修羅門人,其中又以修羅門少主丁忌為首。

    丁忌在雲南二敗於戰無極之手,正憋著一肚子邪火。前些天得冼月白通知,知道龍淵轉移木鈴的路線,便打算打一場漂亮的勝仗以挽回臉面。如今把車隊成功堵截,他一揮手,修羅門人立刻朝車隊龍淵成員撲去。

    車隊遭遇攔截,這隨車押送木鈴的龍淵成員無不是三聖地的門人弟子,個個反應神速,紛紛出車拒敵。然而冼月白那輛汽車上,坐於後座的兩名聖地弟子剛要從左右車門離開,卻不料突然手臂被冼月白分別抄住。

    兩名弟子臉上掠過訝色,冼月白嘆息道:“你們哪也不用去了。”

    說話間,自神醫兩袖各有銀光乍現。兩名弟子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冼月白,跟著軟軟倒在後車座位上,在他們的臉上各插著一根銀針,正是冼月白的華陀針。

    正副駕駛位的兩名龍淵成員一見,臉色大變。他們也是機警,立刻開門滾出,避免為洗月白偷襲,同時大叫:“冼月白是魔門內應,大家小心!”

    卻不想兩人剛吼得一聲,卻同心背心狂震。這兩名弟子只覺巨力入體,五臟立碎。當他們倒下後,現出了丁忌的身影,他冷冷一哼,旁若無人朝押送車走去。而龍淵成員的屍體上,其背部皆出現一個下陷的掌印,卻是被丁忌的北冥鬼手一擊斃命。

    冼月白亦從車中出來,這老神醫手中各拈一根華陀針徑自撞入龍淵成員中。只見他雙飛翻飛,銀光閃爍,殺得幾名聖地弟子汗流浹背。再加上其它修羅門人從旁掩殺,龍淵一方立呈敗勢。

    丁忌繞過激鬥的雙方來到押送車後,他朝著車門劈出一掌,立時把鐵鎖劈裂。車門突然大開,從裡面扑出兩名龍淵成員,丁忌早料到車中有人看守,見對方攻來也不慌張。把北冥鬼手運至極限,這邪道硬功不懼刀兵,丁忌純以雙手格擋兩人攻來的一匕一刀,竟分毫不讓擋在車門外。

    其中一個聖地弟子見丁忌如此強橫,猛然後退,卻從腰後摸出了手槍。

    丁忌冷哼,隨手扣住那死纏住他的弟子手臂,接著往後一拉便把人丟出了車外。這時車內的弟子舉槍倒射,北冥鬼手雖不懼刀兵,卻還沒強橫到硬接子彈的程度。但丁忌從該名弟子舉槍的角度判斷位置,先一步作出規避讓其攻擊落空,同時撲入車內,伸手便把對方手槍抓在手中。

    只聽一陣讓人牙酸的聲音響起,這弟子手槍硬是被丁忌捏得變形。弟子大駭,丁忌冷笑一聲,肩頭便朝他心窩撞去。若被撞實,這名弟子怕不肉裂骨碎,橫屍當場。

    豈料眼看就要撞中對方,這聖地弟子卻突然打旁橫移,似是被人推開。

    丁忌一愣,眼前忽有靈光大作,跟著一聲清喝響起。

    “兵!”

    一指點至。

    丁忌驚駭莫名,原是車內除了兩名龍淵成員外,便還有被罩住頭臉,手腳皆為鏈鎖的木鈴。可這時,木鈴手腳鎖鏈不知何時解開,且使出不屬於極意門的功夫。

    只見她一指點來,精氣神皆集中在這一指之上,立時震懾住丁忌的心神。

    丁忌只覺公路汽車都消失了,整個世界只有這逸著銀光的指頭不斷接近。他狂喝一聲,頓時世界還是那個世界,立時一拳轟出,正中對方指間。

    汽車中兩股大能激碰,丁忌卻吐血後跌。他只覺這女子靈氣凝聚如同尖椎,毫無阻礙地破入他的體內沿臂直襲心脈。無論怎麼看,這假扮木鈴的女子年紀當不會比自己大到哪裡去,可為何她靈力之強卻猶在自己之上。

    拋跌出車外,丁忌站穩腳步,卻見那女子身上靈光迅速暗去。略一思索,丁忌大叫道:“****九轉?你是姬夏末?”

    伸手往頭上頭罩一抄,頓時露出黑髮白膚的絕美臉龐。假扮木鈴的正是姬夏末,她冷笑一聲,自車中躍出淡淡說道:“你們中計了!”

    警笛狂鳴。

    公路前後突然開來諸多警車,立時把雙方人馬圍在中間。

    這時冼月白剛點翻了一名龍淵成員,忽聽警笛,不由色變。

    “冼老看哪呢?”

    熟悉的聲音遙遙傳來,跟著破空聲大作,洗月白剛回過頭,便見有兩枚箭矢****而至。

    兩箭一前一後,隱隱封鎖冼月白的進退路線。洗月白亦是了得,華陀針立時點出,正中居前箭矢,正要發力挑開,卻見落後一線的箭矢突然加速撞上前箭,頓時大力湧至,硬是把冼月白的靈力倒逼入體。

    冼月白噴出一口鮮血,人卻飛退,瞬間掠至路邊圍欄,翻身跳起,便要躍下海中逃命。

    “哪裡跑!”

    大喝暴起,如同春雷炸響,聲震全場。

    洗月白只覺雙耳發疼,下一刻,一把黑色戰槍如同幽靈般虛空擲至。時間角度無不把握精確,活似冼月白自己跳起以身餵槍般。

    知道這一槍無論如何也閃避不得,洗月白大喝一聲,全身綻放古怪金光,竟不閃不避以身擋槍。

    當的一聲,長槍撞在冼月白胸口竟不得寸進。但冼月白的上衣立時為狂猛靈勁絞碎,卻露出了泛著金光的肌膚。長槍震開,他胸口上出現一點白痕,洗月白再噴出一口血沫,人卻掉下海中,濺起大蓬浪花,再沒浮出水面。

    丁忌見洗月白逃逸,也不戀戰。硬以北冥鬼手逼開姬夏末後,在連綿槍聲中學洗月白墜海逃生。但其它修羅門人就沒那麼好運了,一道身影急掠,在半空接過被洗月白震開的長槍後如虎入狼群,旋風般轉了一圈,修羅門人紛紛被挑飛倒地,卻是沒人能夠動彈一分。

    他長槍拄地,腰板挺得筆直,如同永遠不會倒下的高峰,讓人一見難忘。

    此人,卻是戰無極!

    掌聲響起,商良海從人群中大步而出,身後跟著的卻是龐天涯。

    龍王笑道:“無極數月不見,靈力槍法皆有突破,當真可喜。”

    戰無極收槍於身後,對龍王恭敬說道:“這次幸得龍王信任,又施巧計,讓冼月白露出了狐狸尾巴。無極才不用背上內應罪名,以致家庭蒙羞,龍王高義,無極在此謝過。”

    “無極你客氣了,我只不過還真相於天下罷了。”商良海搖頭嘆道:“只是商某也未曾想,魔門這著棋子竟然藏了整整五十年。如此深沉心機,想想也叫人害怕,若不是因緣巧合,說不定我們真會敗在冼月白這著奇棋上。 ”

    原來商良海自一開始就不相信戰無極會是魔門內應,龍王身手雖不能在龍淵中居首,但眼光卻是不差。他識戰無極經年,戰家瞬獄槍氣勢無儔,威猛剛烈。商良海以槍性觀人性,盡得瞬獄槍真義的戰無極,若是卑鄙小人,又如何能夠使出至剛至烈的槍法。

    再加上後來姬龐二家力保,商良海實是對洗月白暗中起疑。

    可冼月白出身淨思居林,若這事處理得不好,必定影響深遠,於是商良海不得不小心行事。

    他表面上順應形勢,對戰無極發出追緝令,暗地裡卻調查冼月白的出身。一調查之下,才發現冼月白來歷可疑。

    這人是在五十年前投入淨思居林門下,其時新國初立,百廢待舉。而四大聖地人才凋零,正是大量吸納新鮮血液的時期。雖然洗月白的檔案中有投入淨思居林前的個人資料,可這所謂的個人資料在商良海的嚴密調查下,卻發現全然作假。

    至此,洗月白的來歷引起商良海的疑心。

    爾後,他在席上向洗月白、道信和尚及黃寧石明言會轉移木鈴至九江,但具體的路線卻放在信封中分交三人。然而三人中,洗月白和後兩者的路線卻截然不同,這正是商良海為了試探冼月白做出的佈置。

    在從京都出發前,商良海故意讓冼月白為木鈴檢查身體情況。可卻在中途調包,改由暗中調來的姬夏末補上。途中冼月白為避免讓人生疑,並未接觸木鈴,因此卻不知車中的是姬夏末而非極意門徒。

    至於真正的木鈴,早為道信和尚和其它成員轉移到其它地點。

    在同一時間,戰無極亦秘密來到京都和商良海秘密會見。商良海問明戰無極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又聯繫雲南天龍寺了解情況。得天龍寺高僧證實,商良海對戰地極疑心盡去,更安排他參與了這引蛇出洞的行動。

    而洗月白也沒讓商良海“失望”,終在這即將進入九江的公路上聯合修羅門攔車奪人,於此一切陷入了龍王的計算之中。

    洗月白身份敗露,戰無極自可洗脫嫌疑,當下姬夏末和龐天涯喜顏於色。商良海看著這三名年輕人惺惺相惜,互相信任,也心下高興。

    這時卻有電話打進,商良海接聽了電話後,臉色越來越凝重。

    身旁姬夏末見他臉色有異,便問何事。龍王放下電話,緩緩道:“安澤南和白亦雪將於明日到達……”

    姬夏末三人聞言大喜,他們已經許久未見安澤南,之前又聽說他們遠赴異邦,如今聽得明日平安歸來,正好一聚。可見龍王臉色沉重,三人面面相覷,戰無極沉聲問道:“可是澤南他們出事了?”

    “安澤南他們倒是沒什麼事,只是……”龍王黯然一嘆:“只是,墨老仙逝了。”

    三人一聽,渾身劇震,久久說不出話來。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30
第241章:魔工東至

    準南市,闌滄港口。

    龔天正拄著拐杖,遙望那不斷朝海平面降下的大火球。海風徐徐,拂動著龔天正的衣裾,他神情嚴肅,臉容冷峻,不知正在思索什麼。

    突然身旁一暖,香氣滿懷,卻是音速劍朱莉輕挨身側。

    “在想什麼?”朱莉輕輕問道。

    龔天正淡淡一笑,說:“沒什麼,只是覺得世事很奇妙。當年若沒有收小倩為養女,今天我估計也不會回到華夏大地,那魔工匠神恐也難有相遇的機會。”

    朱莉看著這個男人,心中感概萬千。

    二十年前,她和積克、邁考克一起為龔天正各美國各地的孤兒院中挑出領養。而自從,三人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龔天正不但給予他們最好的教育,且根據各人資質分別授以不同武技,讓他們走進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奇妙世界。

    朱莉很感激這個男人,是他令自己改變了平凡的一生。而不知何時開始,這份感激變成了愛。就在朱莉18歲那年,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這個男人,包括自己的青春和身體。

    儘管在龔天正身上,她得不到任何名份。但只要能夠和他在一起,對朱莉來說已經夠了。

    在她的心中,龔天正是嚴師、是情人、更是偶像。她忠實執行龔天正的每一個任務,永遠不會質疑,也不會多問。就如現在,她知道龔天正想的並非如此簡單的事,卻不想追問。

    事實上,龔天正確實沒把魔工將至一事放在心中。反倒是把魔門前前後後所作之事細細推敲之後,龔天正和蕭厲曾經作出的猜想一致,均覺司離並非只為了振興魔門如此簡單。

    所不同者,蕭厲知道了答案,卻已經辭世。而龔天正卻仍然摸不透司離的真正用意,但他決定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魔門傷害到自己的女兒。

    想到龔倩,龔天正嘴角不由自主逸出淡淡笑容。

    或許自己性格使然,龔天正在給予龔倩全新身份後,卻沒有像培養高門大閥的千金般去培養龔倩。對於龔倩的培養,他一向本著從天性出發入手。而遭逢巨變後的龔倩,記憶雖然被封印遺忘,但卻潛意識下生成一個獨立自主,果斷堅毅的人格出來。

    於是龔倩幾乎是被他當成男孩子養,最後更被送進了軍校培訓。

    這孩子雖不是他親生,但十年相處下來,龔天正卻視如已出。而也因為龔倩的出現,他的人生才平添了許多樂趣。

    正沉浸在回憶的美好時光中,龔天正突然心中一動,笑容收斂。

    悶哼聲在身後傳來,朱莉驚愕轉身,只見數十米開外的地方,負責看著汽車的飛刀手邁考克不知為何騰身後躍,同時雙手連揮射出數把飛刀。

    卻見突有黑光逸出,流光如潮斜切半空的邁考克。

    飛刀手悶哼聲中,急擰腰身打旁旋開。但黑色光潮卻自龔天正的座駕上掠過,銀灰色的寶馬車立時從中分開,就此報廢。

    朱莉冷哼,搶身上前。今天她兩人是陪龔天正外出洽談一筆生意,朱莉慣用的西洋花劍更不像邁考克的飛刀可藏在身上,因此並沒帶在身邊。

    但她跟隨龔天正多年,四將中又屬她和匠神的關係最為親密,所以平常多得龔天正指點。眼下刺劍雖沒在身上,卻撮指成劍,朝著自汽車殘骸後走出來的一道身影點去。

    立時,空氣中生出“哧哧”異響,卻是靈勁破空電射而去。

    從容走來的身影極為高大,身上披著如同阿拉伯人的長袍,但卻是通體漆黑。臉上更纏著黑巾,只露出一雙神光電射的眼睛。

    他見朱莉隔空發出劍氣,眼中閃過笑意。也不見他如何作勢,身上長袍突然拂動起來,任由朱莉劍氣刺在他的身上。

    然而這怪人黑袍一陣劇烈震動後,卻又靜止下來,彷彿剛才拂在身上的只是微風。

    朱莉大訝,她雖沒刺劍在手,但剛才發出的指風力能穿石,卻連人家一個衣洞也沒刺穿,當知來者實力強橫。

    她卻夷然不懼,去勢不變,雙指幻出千百指影朝怪人罩去。

    “找死!”

    從黑巾中傳來冷哼之聲,這人說的雖是漢語,但吐字並不清晰,聽著相當古怪。

    然而他出手卻毫不含糊,黑袍拂動,袍下伸出一臂朝朱莉直轟。

    這人袍下似無著衣,露出的手臂肌肉暴露在空氣中。但讓朱莉吃驚的是,他的皮膚漆黑如墨,且隱現金屬光澤,十分怪異。

    而一拳轟出,頓時有狂猛拳風襲來。這個拳勁凝而不散,拳壓堅如鐵柱,朱莉的指影與之相比之下便猶如“花拳繡腿”般不堪一擊。

    朱莉只覺呼吸一窒,臉頰生痛。突然眼前一花,卻為龔天正擋住,立時逼人拳風消失得無影無踪。

    龔天正的拐杖彈起,毫無花巧地點在那人拳頭之上。

    兩人同時全身一震,各向後退一小步,卻是不分伯仲。

    “來得好!”

    這人被震退一步,不怒反笑。那黑色手臂揚向龔天正,手掌翻開,在其掌心卻嵌有一物。此物質如水晶,渾圓無暇。突然,這圓狀物中黑光凝聚,其掌間靈動急劇提升。

    龔天正臉色微微一變,五根手指輕靈轉動拐杖,頓時杖影揮酒出一個圓形黑影。

    同一時間,那怪人掌間黑光暴漲,竟純以靈氣壓縮成炮,近距離朝龔天正轟射。

    朱莉人在龔天正身後,卻只聽得耳中暴鳴響起,跟著狂風急掠,吹得她幾乎立足不穩。再看龔天正,他以拐杖舞出圓狀黑影,卻將對方的靈勁砲擊卸往四方。

    兩人僵持數秒後,對方靈勁漸弱,最終黑光散去,兩人皆毫髮無傷,但地面卻被靈勁硬生生刮掉了一層。

    “來而不往非禮也。”龔天正淡淡笑道。

    拐杖停止舞動,龔天正輕彈杖身,這黑色拐杖立刻節節斷開,龔天正手腕一動,變成“量天尺”的黑索立時掃出一片索影,縱橫交錯如同一個黑色風暴朝怪人罩去,卻是龔天正的絕藝“千絲萬縷”。

    若被這片索影罩於其中,勢必受龔天正的攻勢影響變得縛手縛腳,最後只餘敗亡一途。

    當時柳盈花差點殺了唐柯,龔天正含怒出手,正是以這一手絕藝打得暗香閣主膽戰心寒,最後被趕出了準南市。

    這怪人似識得厲害,一見索影罩來,他另一手從袍中揚起。也不知道他手持何物,只聽連續幾聲銳響傳出,交鳴如同金鐵,而龔天正的索影硬是被擋得緩了一線。

    黑袍男子大笑一聲,趁機後移,遠遠離開龔天正的黑索攻擊範圍。

    龔天正也不追擊,手腕再揮,卻收回黑索,再次組合成拐杖。

    拐杖輕點地面,龔天正淡淡問道:“來者可是當代魔工?”

    朱莉聽得全身一震,她卻沒曾想,這手段怪異的黑袍男子原來卻是當代魔工。

    這時邁考克亦回到龔天正身後,一雙鷹眼緊緊盯著黑袍怪人,手中暗扣飛刀,一付隨時出手的格局。

    只聽對面那人長笑一聲,伸手把長袍掀起再扔於地上,露出精赤的上身。他又緩緩解下臉上黑巾,露出一張帶著異國風情的臉孔。

    略看雖像漢人,可細看之下,卻可發覺這男人額頭遠較一般人谷出,眼珠呈湛藍色,鷹鼻厚唇,卻是個混血兒。

    此人年紀與龔天正相若,蓄著絡腮鬍子,再配合肌肉賁張的體格,形相相當豪邁。但怪異的是,他膚色偏黃,但雙臂從手指起,至肩頭止卻是墨般漆黑,且隱泛金屬光澤,一看便知此狀非是天生。

    “本人區傲,正是魔工。今日能夠和當代匠神相遇,甚是歡喜,高興得都差點忘記了你我之間的師門恩怨。”魔工哈哈笑道。

    龔天正正色道:“如此說來,區兄是打算在此和我分出生死羅?”

    “哪有如此簡單,龔兄正是區某畢生難求的對手。何況你我師門,恩怨糾纏千年,又豈是簡單一個生死便能解決。”區傲聞言,擺手說道。

    龔天正細細打量他的雙臂,奇道:“區兄這雙妙手,莫非是把魔動傀儡的技術用在了自己身上?”

    區傲點頭,欣然道:“龔兄好眼力,想你匠神一脈訴諸外求,制萬千巧器神兵。然我魔工,卻往內尋,如同區某,雖只兩臂,卻集千兵於一體。如此兵器既為吾血肉,再無內外之分,方為上乘之道,龔兄以為如何?”

    龔天正搖頭笑道:“這點我不敢苟同,兵器就是兵器,非血肉所生,既為外物,又何來內外之別。我匠神制巧器萬兵於外,便是明了再鋒利的神兵也終是外物,只是輔助人的器物罷了。然你魔工卻主次不分,須不知修心為上,修身為下的道理。”

    被龔天正當面反駁,區傲卻毫不在意,反而笑道:“這正是你我師門道統之別的由來,也是思怨的起源。但即便你我在此辯論個三日三夜,卻也說不清孰是孰非,不若我們另尋比試之法,一較高下如何?”

    “如此說來,區兄心中早有計較,不妨說來聽聽。”龔天正微笑說道。

    “好,龔兄快人快語,十分痛快。”區傲笑容一斂,正色道:“眼下魔門正與華夏白道較勁,不若這樣,你我各助一方,看到時哪一方勝出。我看龔兄是不會站在魔門一方,便由區某代勞,龔兄認為如何?”

    龔天正苦笑道:“我能否說個不字。”

    “你說呢?”區傲回道。

    說罷,兩人大笑起來。

    龔天正笑罷搖頭道:“華夏現在已經夠亂的了,區兄又何必再來插上一腳,你我之間師門恩怨,實不必把他人拖下水,區兄可否重新考慮一個方式。”

    區傲雙眼智光閃爍,冷言道:“龔兄這話說得就不對了,這天下之勢,又豈是你我兩人所能左右得了。時來勢至,若它要亂,即使沒我們參與,也不見得就會撥亂反正。區某隻是順勢而為罷了,若龔兄以為不然,那便依你所言,我們擇日分出生死亦可,但那卻會無趣得多,也叫區某不免要小看龔兄了。”

    龔天正知道他心意難改,只得說道:“那一切便依區兄所言吧。”

    “這就對了,就讓我們放手好好大玩一場吧。”區傲哈哈一笑,揀起地上黑袍重新披上,遮住他那奇怪雙臂,跟著說道:“今日別過,他日再見便是死敵。區某先走,龔兄保重。”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直到那雄偉的身影消失在港口,龔天正才收回了目光。

    龔天正轉身看向夕陽,心中暗嘆。司離再加上個區傲,這華夏恐怕將會變得更加混亂了。

    火球終落入了海平面,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於天際時,夜幕降臨了。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31
第242章:青黑鬼臉怪

    “您乘坐的A6587次航班已經抵達準南市機場,目前機艙外的氣溫為攝氏21度。此次航班已結束,祝您旅途愉快。”

    輕柔甜美的廣播聲讓安澤南在短暫的睡夢中醒來,他睜開眼睛,機艙中打開了柔和的橙色燈光照亮著通道,以供旅客下機離開。

    龔倩坐在他的身旁,正通過窗口看著外面機場。

    “到了啊。”安澤南隨口道。

    龔倩點頭說:“是啊,到了。我們回家了。”

    安澤南站起來,挺直了腰板半開玩笑道:“我們快下機吧,都快餓死了,大小姐是不是該好好犒勞我們一頓。”

    坐在他們身後的唐柯白蘭兩人一聽,頓時附合。龔倩笑譏:“一幫餓鬼,走吧,想吃什麼隨便點。”

    臉上掛著笑容,可心中是否真的開心。安澤南不知道,只知道若不笑笑,他無法掃盡心中陰晦之情。

    他們在昨天傍晚搭乘專機抵達了京都機場,再由龍淵專車親自送上太華山。而便在專車後,尚安排了一輛靈車。車裡,自然安置著墨白的屍體。

    本來,墨白的屍身當交由長白八子帶回劍齋安葬。可墨白是在執行任務時犧牲,經過商良海的安排,卻於今早火化,再送至國家公墓中埋葬。

    安澤南幾人均參加了墨白的葬禮,現場氣氛壓抑,連陽光也沒有了熱度,每個人的心中都飄蕩著淡淡的哀傷。

    葬禮之後,安澤南又與姬夏末幾人小聚,互相詢問了對方近況。期間,戰無極見到龔倩,兩人卻默然無語。以龔倩的豁達,在見到戰無極時也大有有話難言之感。

    安澤南看在心中,也不知道如何插手這兩人間的事情,只得睜隻眼閉隻眼混蒙了過去。

    直到下午,商良海為他們四人早早訂下返回準南市的機票,於是安澤南一行才從京都直飛準南,遠離那個充滿傷感的地方。

    看著大家臉上的笑容,安澤南卻知道,有些東西是無法用笑來隱藏,將永遠在心中磨滅不去。

    下了飛機,卻有龔天正特意來接。龔倩見到老父,立時送給他一個擁抱,倒讓龔天正高興不已。

    當晚,龔天正為眾人洗塵,席上自是滿堂笑聲,其樂融融。

    一夜無話。

    第二天,唐柯和白蘭回學校報到。就在他們出使缽羅耶伽期間,學校早已開學,自是瑣事一堆。而龔倩則同安澤南到局裡向局長李瑞年報告缽羅耶伽的情況,自然,兩人隱去了與魔門爭鬥之事。

    因為特事組出色的完成了任務,便在當天,由市長親自接見並嘉獎。而龔倩不忘當日要求,逐向市長索要新的辦公場所。

    看著市長滿頭大汗,再責令李局長落實此事時的模樣,安澤南打心底同情他,心想大概也只有龔大小姐才敢打劫勒索這準南市的大人物。

    既然市長大人已經開了金口,李局長倒不敢在此事上作梗,於是龔倩的要求很快得到實現。便在三天后,特事組的辦公室從老區大院中搬到了警察總局的辦公大樓裡。李局長哭喪著臉看著龔倩回到大樓,心中一想到以後要與這女魔頭為伴,就有一種作繭自縛之感。

    龔倩倒是對新的辦公室相當滿意,當下又趁機敲榨了李局長一批新的辦公器材。安澤南看她一付樂此不疲的模樣,心想李局長以後的日子估計要難過了。

    星期天的早上,陽光明媚。

    “謝謝惠顧!”

    唐柯陪著劉可蕊從一家服飾店裡出來,手上提著大包小包,這些可是陪女友逛了一早上的勝利品。唐柯無奈地看著身後黑狗,鑿齒金黃的瞳孔中閃過愛莫能助的神色,然後優哉游哉地走在兩人身後。

    妖獸被打上了潛形符,倒不怕被人發現。不過這傢伙一向喜歡躲在特事組的辦公大院裡偷懶睡覺,如今辦公室搬遷,鑿齒暫時沒有去處。於是今天唐柯和劉可蕊約會,卻不得不把它帶在身邊。

    劉可蕊大半個月沒見著唐柯,自是緊緊纏住。她可沒忘記,學校裡還有一個谷小爍對自己男友“虎視眈眈”。只是最近谷小爍不知所踪,連開學典禮也沒有參加,卻不知去了何處。不過劉可蕊樂得如此,唐柯如今異於常人,而只是普通人的劉可蕊隱隱有種危機感,生怕同樣身為異人的谷小爍更得唐柯喜歡。眼下谷小爍不再出現,她自然再高興不過。

    因此今天唐柯和她約會逛街,劉可蕊心情大好,一路逛來倒買了不少東西。還好唐柯之前被龔倩贈以巨款,否則要像之前窮學生一個,估計得勒緊腰帶吃上個月方便麵,才能為女友買單。

    時至中午,兩人來到香舍大道的夏爾廣場。

    如今夏爾廣場早擺脫去年那場災難的陰影,又復往日繁榮景象。今天又是星期天,夏爾廣場人山人海,唐柯一見犯暈,但劉可蕊卻拉著他硬擠入商場中。

    夏爾廣場中,當時斂屍換棺的地下一層商場已經裝修一新。眼下商場正中搭起了台子,正在表演的動漫COSPLAY吸引了大批觀眾。劉可蕊帶著唐柯擠到旁邊觀看,後者興致缺缺,告假去了趟衛生間。

    當來到衛生間門口時,裡頭有一男子走了出來。唐柯側過一邊,卻和他擦身而過時,唐柯似有所感。

    他無法形容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只能說,這男子帶給他全然不似人類的氣息。

    在他的身上,唐柯感到一股野性,就彷佛初遇鑿齒時一般。

    當唐柯轉身再去看那男子時,他的身影卻已經擠入了人群消失不見。

    唐柯搖了搖頭,心想自己或是錯覺。可當他回到COSPLAY的現場時,卻找不著劉可蕊,再打她的電話,也良久無人接聽。

    看著人頭攢動的廣場,唐柯頗為頭痛。突然,他接收到鑿齒的念波。

    唐柯臉色一變,手中幾袋東西掉到了地上。他轉身推開人群,朝著安全出口跑去。

    鑿齒剛才告訴他:劉可蕊有危險!

    劉可蕊跑上了夏爾廣場的天台,她驚慌地朝樓梯下看了一眼,然後連忙把天台大門關上。

    她心中掠過一陣恐懼,心裡拼命叫著唐柯的名字。

    就在唐柯走後不久,正看著表演的劉可蕊突然發現有人用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以為遇到了色狼,可轉身看那到槐梧男子的眼睛時,劉可蕊知道對方並不是色狼那麼簡單。

    那雙眼睛裡寫滿了嗜血和野性,就彷佛站在身邊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瘋狂的野獸。

    當劉可蕊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跑開了表演台。身體比意識先一步行動,而讓劉可蕊害怕的是,那男人跟了上來。

    慌亂中,她跑進了安全通道。劉可蕊還想給唐柯打電話,不料電話剛拿起來,就無故爆成粉碎,碎片甚至濺過她的臉頰,拉出一道淺淺血口。跟著,她看到那男人作出彈指的姿態,毫無疑問,手機是被他破壞的。

    無路可逃,劉可蕊只得跑上天台。

    看著緊緊關上的天台大門,她一步步退後。危險的氣息從門後傳來,那漆成白色的鐵門根本不能給劉可蕊一點安全感。

    果然,片刻之後鐵門“哐”的一聲巨響,竟誇張地谷起。再次大響傳來,整個鐵門被震倒。從門內的陰影中,那男人走了出來,舌頭從唇間舔過,彷彿看著獵物般的眼睛裡有殘忍的光流過。

    “可愛的小貓,你還想躲到什麼時候。乖乖的,乖乖的不要動……”

    他朝著劉可蕊走來。

    劉可蕊一直退,突然只覺身後一暗,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回過頭,她看到一雙血紅的獸瞳。

    不知什麼時候,一頭大象般的巨虎出現在劉可蕊的身後。這黃黑二色毛髮相接的老虎,卻發出形如犬吠的聲音,如同悶雷般在劉可蕊耳邊響起。而巨虎的股後,卻揚起一條黑色的牛尾,這怪尾轉了個圈,輕輕繞在劉可蕊的脖子間,彷彿只要它隨意一勒,便可將她脆弱的脖子勒斷。

    “忘了介紹,這是我的朋友,你可以稱它為彘。”

    滿臉怪笑的男子便這麼朝劉可蕊逼近,龐大的壓力不斷湧來,劉可蕊終於承受不住,雙眼一閉便暈倒過去。

    男子輕輕抱住了劉可蕊的身體,卻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暴喝。

    “放開她!”

    原來卻是唐柯趕至。

    唐柯在鑿齒的帶領下上得天台,在看到這男人時大吃一驚。此人不正是在洗手間門口擦身而過的男人,再看他身後的巨虎,唐柯再震。

    無論怎麼看,那都是一隻妖獸。而能夠與妖獸為伴,莫非對方也是一名馴獸師?

    “再次見面了,安澤南的朋友。本人秦武,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帶走你的女朋友,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著想,可不要想著阻止我。要不然,你可能會沒命哦。”男子咧嘴怪笑,好心地“勸告”著唐柯。

    唐柯看著被秦武扛上肩膀的女友,頓時怒道:“你聽不懂人話嗎,我叫你放開她!”

    瞬間,鑿齒全身黑光流轉,卻是感應到唐柯的戰意,瞬間化成黑光靈子注入唐柯體內。唐柯立時異變,妖變成狼人的他怒吼一聲朝秦武撲了過去。

    秦武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睛也沒眨上一眨。

    “忘了告訴你,我還有一個朋友就在附近。他的性格可是很壞的……”

    秦武話音未落,撲至半途的唐柯只覺頭上勁風掠至。他舉目看去,卻見有四眼四臂,青黑鬼臉的怪物從空中落下。這怪物自然是安澤南於鬼國山城中所見的修羅惡鬼,眼下,修羅拎著一把佈滿黃銹,邊緣崩碎數處的大劍朝唐柯劈下。

    立時劍風狂湧,唐柯只覺兩頰生痛,當知這一劍劈來的力道如何巨大!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32
第243章:半年之約1

    “在想什麼呢,小蘭。”

    方小紅爽朗的聲音傳來,讓白蘭回過神來。

    今天星期天,她和方小紅,以及其它幾名女生相邀到遊樂場玩。到得中午,其它幾人去買吃的,方小紅卻陪著白蘭。見她突然想什麼似的想和出神,便叫了她一聲。

    就在剛才,白蘭心中突然掠過一陣不安。來自心靈深處的悸動,讓她感到一陣戰栗,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發生了。但這股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被方小紅一叫,白蘭立刻恢復如常。

    “沒什麼。”白蘭笑笑道,不想讓好友擔心。

    “沒事就好,自從你加入那什麼特事組之後,已經很少和我們獨處了呢。想想過得真快,距離那件事快過去一年了吧。你說小纖,糖果她們在天上過得好嗎?”方小紅仰望著天空,坐在長椅上甩著雙腿悠悠道。

    是啊,過得真快。眨眼就快一年過去了……

    白蘭想起了已經死去的好友,記憶中,她們的笑容依然甜美,兩人的音容笑貌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模糊,反而變得越加清晰。

    “她們……一定會快樂的……”白蘭笑道。

    不得不笑啊,如果不這樣的啊,眼淚就要流下來。即使過去這麼久的時間,可一想到她們兩人,白蘭還是會傷心。

    “嗯,一定會的。”方小紅用力拍拍白蘭的肩膀,然後跳下長椅道:“小蘭,想吃冰淇淋不?”

    “呃?”白蘭想起,以前她們四人經常去學校附近的冰室吃冰淇淋,那時大家都很快快樂。

    “想!”

    白蘭說道。

    可現在卻只剩下自己和小紅兩人了。

    “那我去買囉,你在這等著。”方小紅歡快地跑遠。

    看著方小紅的背影,白蘭很慶幸自己還有她這麼一個好友。方小紅是個堅強的人,但白蘭知道她只是把悲傷藏在了心底。已經發生的事情,是無法用橡皮擦將之抹去,只是活著的人生活還得繼續,於是習慣性地去遺忘那些傷痛的過往。

    這是否為人性的自私?白蘭不知道,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呆呆看著陽光下自己的影子,突然一股冷意從白蘭背後升起。瞬間,她汗毛直豎,轉頭看向遊樂場中某個方向。

    那邊,方小紅正拿著兩根冰淇淋走來,她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見白蘭看來,她還特意搖搖手上的雪糕。可白蘭的視線卻越過了她,落在身後一個男人的身上。

    那是年逾六十的老者,白髮披肩。雙眼射過銳芒,和白蘭的視線在半空相遇。

    站在方小紅身後的他,朝白蘭無聲地張合著嘴唇。

    然後,蒼老的聲音清晰出現在白蘭耳中。

    “你好嗎?安澤南的朋友……”

    “咦?”

    方小紅突然看到白蘭站了起來,然後轉身擠進了人群中,她不由大喊,白蘭卻眨眼間跑得無影無踪。

    身後突有微風掠過,方小紅疑惑轉身,身後除了擁擠人群,卻毫無異狀。

    白蘭是不得不跑,便在剛才,她認出那白髮老人是魔門中人。在缽羅耶伽、喀布巴山城中她已經多次遇上。如今突然出現,又顯然衝著自己而來,白蘭不想連累方小紅,只能立刻逃跑。

    她已經失去了小纖和糖果,白蘭不想連方小紅也有危險。但她同時不解,為何魔門會盯上自己。

    在人群中拼命往前擠,白蘭因此撞開了不少人,引來紛紛斥責。突然身前一暗,卻被人堵住了去路,她定神看去,卻是個滿臉邪笑的男子。他骨架極大,卻瘦骨嶙峋,形相怪異。

    白蘭認得他,這人亦是魔門之人。

    後有追兵,前無退路。白蘭百亂中撇見了摩天輪的入口,立刻掉頭跑去。這時摩天輪已經緩緩轉動,白蘭顧不得危險衝過了檢票口,在工作人員的怒罵聲中,她跳進一間座艙中。

    隨著高度不斷上升,白蘭驚魂不定地看著底下。就在人群中,那兩名魔門高手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這兩人正是羅藝及嚴鴻!

    夏爾廣場天台。

    高空之上,修羅一劍斬來。劍未至,風壓先到,吹得唐柯幾乎閉住呼吸。

    他知道這劍硬接不得,無奈止住身形,再發力向後躍開。

    大劍劈在天台地板之上,爆裂聲四起,地板塊塊粉碎,彈起一蓬塵屑。

    煙塵中,身影閃現。唐柯剛立定,修羅又持劍橫斬而來,速度快得驚人。

    唐柯大喝一聲,五指虛張。指間黑光繚繞,瞬間生成一把玄黑重矛。唐柯持矛打豎一格,剛好擋下修羅橫斬而來的大劍。

    當!

    天台上響起嘹亮的交鳴聲,唐柯被其一劍震得虎口劇痛。百忙中抽空往劉可蕊看去,卻見那叫秦武的男子轉身欲走。

    “滾開!”

    唐柯大怒,手中重矛刺出千重矛影朝修羅狂攻。

    修羅咧嘴怪笑,手中大劍突然變得輕靈起來,竟寸步不移地和唐柯以攻對攻。

    叮叮噹當之聲不絕於耳,兩者皆是以快打快。讓唐柯心頭狂震的是,修羅的大劍總能準確地命中他的矛鋒,徹底封死他的攻勢,形如銅牆鐵壁。

    這時,秦武已經向天台邊緣走去。

    “不准走!”

    唐柯看在眼中,急在心裡。大喝一聲,他竟然不顧修羅大劍,矛影一收朝修羅撞去。

    修羅一劍朝唐柯肩膀砍去,若被劈中,唐柯非分屍不可。可唐柯的矛亦同時朝它胸口刺去,卻是同歸於盡的慘烈打法。修羅不肯和他拼命,只得退後一步。

    難得爭到如此空隙,唐柯旋風般越過修羅的攔截朝秦武撲去。他瞄準秦武的後背,重矛被高舉過頂,便要飛擲傷敵。

    突然,有黑色鎖鏈自後飛捲而來。它纏住了唐柯的手臂,然後巨力襲至,唐柯只覺得手臂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竟然整個人被鎖鏈拉得向後摔倒。

    重重摔在地上,這一矛終究沒有擲出去。而唐柯回過神來,卻見修羅手纏黑鏈躍上半空,再一劍朝他胸口刺來,竟要把他釘死在天台上。

    卻於半途,有黑影打旁掠至撞開了修羅。兩者撞在天台入口處,直震得牆壁裂開,再落回地面。

    那撞開修羅的卻是一隻步兵型的魔動傀儡。

    唐柯立刻從地上跳起來,卻見秦武扛著劉可蕊躍下了天台。那匹怪虎也跟著跳下,然而就在天台邊,谷小爍神情複雜地看著唐柯。

    她竟沒有阻止秦武的行動?

    修羅看著魔動傀儡,又看向谷小爍,竟像相識般,張嘴吐出人言:“你為何要偏幫這個人類?”

    谷小爍直視修羅,堅定答道:“我不能讓你殺了他!”

    修羅看著她,片刻後收起大劍,搖頭道:“真搞不懂你們人類,究竟心裡在想些什麼。”

    說罷,修羅身影閃了閃,卻自天台另一邊掠去,消失不見。

    唐柯跑到天台邊,朝谷小爍大吼:“為什麼你不攔著他?”

    谷小爍默默說道:“因為我不能…….”

    “不能?”唐柯顧不得理會她話中的意味,他捉著谷小爍的肩膀道:“那麼你告訴我,他們要把可蕊帶到哪去。你肯定知道的不是,就像上次知道我被暗香閣的人帶往何處!”

    面對唐柯,谷小爍別過臉去,搖頭說道:“這次不一樣……我,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唐柯大叫。

    突然腦後生風,唐柯飛快轉身,卻是魔動傀儡一劍斬來。唐柯不及細想,舉矛便擋。

    但魔動傀儡卻是虛晃一招,引唐柯做出防守姿態後,卻突然呯一聲爆成灰煙。身後風聲大作,卻是谷小爍破空離去。

    唐柯呆呆看著她的身影,突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喝:“為什麼?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谷小爍聽到唐柯的叫聲,全身輕抖,卻始終再沒看唐柯一眼。

    遊樂場裡。

    白蘭坐在摩天輪中,拿出手機要給安澤南打電話。她雖在摩天輪中暫時保得一時安全,可摩天輪總有停下來的時候,魔門高手在下方虎視眈眈。只要摩天輪一停止,她勢必逃不過對方魔掌。

    眼下,也只有安澤南能夠救她。

    撥通安澤南的手機,但另一邊卻響起彩鈴的聲音。白蘭在心中不斷叫著:快接電話。

    突然,摩天輪輕輕一震,竟停止了轉動。白蘭一呆,跟著只見遊樂場裡各項娛樂設施都失去了動能,遊戲場竟然停電了?

    有不少人像白蘭般被困在高空,他們的處境甚至被白蘭更危險,於是尖叫聲四起,遊樂場裡亂成一團。

    白蘭知道魔門有所行動了。

    這時,安澤南的電話終於接通。白蘭連忙拿起電話,告訴安澤南自己被魔門追踪。安澤南立刻詢問她的地址,白蘭剛要回答,摩天輪座艙的窗戶玻璃突然粉碎。

    座艙搖晃,白蘭被震得滾下座位,手機滑到了角落裡。

    有一道人影穿窗而入,從容站在白蘭眼前。這人年約三十,卻兩鬢飛霜。額頭飽滿,雙眼隱含智光。嘴角逸出淡雅笑容,透著儒雅的氣質。可白蘭卻知道他才是最可怕的人,因為站在她跟前的,竟然是魔主司離!

    白蘭腦海一片空白,不明司離為何會找上自己。

    身邊光影急掠,只見一團銀光朝司離彈去,卻於半途化出白澤身影。只是身在高空座艙中,如此狹窄的空間不容白澤現出真身。而如同小狗般大小的白澤,卻全然沒被司離放在眼中。

    見白澤撲至,司離淡淡一笑。手掌彈起,他朝著靈獸斜劈而去。白澤也是機靈,半空兩爪搭在司離掌緣,借力騰空。它在半空身體翻滾,變成朝司離頭頂撲下。

    豈料,司離突然橫移,讓白澤撲了個空。

    “小東西,別在這裡礙事。”司離輕罵,同時肩頭朝白澤頂去。

    無論角度時間都拿捏得分毫不差,白澤只得吃下司離這記肩撞,立刻低嗚一聲,身體被巨力彈出了座艙外,朝著摩天輪下方落去。

    白蘭一驚,便要站起。但眼前一花,司離卻已經欺近。魔主一指點在她的額頭上,白蘭渾身輕震,就此暈倒。

    輕輕扶住白蘭,司離又拿地旁邊的手機。

    手機裡,安澤南正大叫著白蘭的名字。司離拿起手機,淡淡說道:“澤南,你好……”

    手機那頭立刻安靜了下來。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33
第244章:半年之約2

    特事組的新辦公室裡,安澤南正幫龔倩調試著新購入的電腦設備,卻突然接到了白蘭的求救電話。電話裡頭,白蘭告訴她自己正被魔門追踪,雖然奇怪魔門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準南市裡,但安澤南還是立刻追問她現在在哪。

    然而,這個問題卻沒有得到回答。

    手機里傳來一陣雜音,然後久久聽不到白蘭的聲音。可片刻後,一把熟悉的聲音在手機中響起。

    “你好,澤南。”

    安澤南渾身一震,這是司離的聲音。

    接著,司離告訴他一個地址,然後掛了電話。

    “怎麼了?”

    正搬著一台掃描儀走進辦公室的龔倩,看到臉色發白的安澤南時相當奇怪,當下問道。

    “不是很清楚,但司離好像捉了白蘭,我得去救她!”

    安澤南不想墨白的悲劇重演,立刻轉身跑出辦公室。

    龔倩愣了愣,連忙放下掃描儀,並致電給自己的父親。得知司離和魔門出現在準南市裡,龔天正立刻動員手下乾將,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查出司離魔踪。

    白澤朝眼前全身罩在黑色長袍中的男子發出憤怒的咆哮,可它卻分毫動彈不得。那分立在四個方位的黑色盒狀物發出奇怪波動,形成一個束縛靈獸的力場。以白澤之能,竟無法打破這個力場,這是靈獸想都沒想過的事。

    “區兄的魔封匣果然了得,竟連白澤這種古代靈獸也可以束縛住。魔工之技,果然不凡。”

    這裡是準南市某幢爛尾樓的天台,司離在遊樂場擒得白蘭後,便將之帶到這較為偏僻的地方。靈獸白澤雖為司離擊落摩天輪,可它卻憑藉著和白蘭心靈上的聯繫一路追來。不想在這天台頂上,卻大意踏入魔工區傲布陣的術陣中,眼睜睜看著白蘭近在咫尺,卻什麼事也乾不了,這讓白澤相當惱火。

    司離見區傲只是拿出四個黑匣,便把白澤定住,心中亦感吃驚。

    白澤不同妖獸,它是由純粹的靈所構成的生命體。普通的術陣根本難以限制它的行動,而能夠把純由靈構成的白澤束縛住,只能說明魔工那四個黑匣,竟然靜止了術陣作用區域中靈的活動。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讓白澤無法行動。

    擁有這種可怕的技術,司離不禁慶幸魔工站在自己的陣線。得他相助,司離的計劃將如虎添翼。

    區傲哈哈一笑,說道:“雕蟲小技,不足為道。”

    說罷,他又問道:“現在連我也好奇這安氏後裔究竟有何本事,卻要司離兄處心積慮地引他來見。更加不解,即使是役使七妖的安氏,他似乎還沒有成為司離兄對手的資格。可觀司離兄之前所作種種,彷彿卻把他當成了生平大敵,不知司離兄可否解我心中疑惑。”

    司離看區傲雖帶有異族血統,且一付高大豪邁的樣子。但他說話卻極有條理,措詞文雅,當是粗中有細之人。雖是昨天才見到區傲,卻也頗有好感,當下說道:“區兄有所不知。華夏雖大,人才濟濟,卻唯獨此子能夠左右這華夏運勢。因事關師門秘辛,司某不便透露過多,但區兄不妨耐心看來,很快你就會明白司某今天的意思。哈,他來了。”

    區傲比司離慢了一線才感應到有人出現在樓下,心中一凜,重新估算著司離的實力。同時,他朝天台下看去,卻見一道人影風馳電掣般衝進了大樓中。

    “貴賓既到,區某也不打擾二位,告辭。”區傲說罷,身形連閃,卻橫掠十米空間落到旁邊其它大樓的天台上。再晃了晃,卻已飛快遠去。

    區傲前腳剛走,安澤南後腳便到。

    天台大門中,安澤南衝了上來。先是看到被四個古怪黑匣定在場中的白澤,然後看到了司離,還有他身後不醒人事的白蘭。

    安澤南壓下立刻動手的衝動,緊盯著司離,不放過他身體每個細微的動作。

    “前輩何必為難我這位朋友,有什麼事衝著澤南來便可。她雖有異能,但說到底只是女生一個,還請前輩把她交還給我。”

    司離從頭把腳把安澤南看了一遍,卻說道:“當日鬼國出世,怨靈集群西移,欲毀去缽羅耶伽。其時,有異獸破空,載著澤南你與怨靈群於高空交戰。那是我便知道,澤南你再做突破,已成為自唐代以來,安氏子孫第一個能夠使用解印的人,當真了不起。”

    安澤南聽得心頭一震,司離知道當時搭載著他高空作戰的異獸便是妖魔本體也就算了,他卻不想魔主竟然還知道解印的事。須知妖魔三印他也是在冥庭中聽自己父親說起才知道,可司離卻又是如何知曉的。

    究竟,他還知道安氏多少秘密?

    司離負手而立,雙眼凝視天空,眼神如刀銳利,似要刺破虛空,探尋宇宙之秘般深遠莫測。

    “澤南可知,為何我要攜我聖門重臨華夏?”

    安澤南老實簽道:“晚輩不知。”

    司離笑道:“你定是在心中說我眷戀權力,可嘴上卻偏不知。”

    安澤南聞言曬道:“若以前輩的修養仍堪不破權力地位這種世俗之物,那打死我也是不相信的。”

    司離大笑起來,撫掌說道:“你這馬屁可拍得比無跡那小子高明多了……”

    旋又收斂笑容,正色說道:“不怕告訴澤南,我之所以帶著聖門六道重臨華夏,非是為了權力地位,也並不是重振我聖門聲威。這一切,只不過司某人寂寞了。”

    安澤南突然一震,似隱隱把握到司離話中真正的意思。

    司離也不管他作如何想,負手仰望天空輕嘆:“天道寂寞,對手難求。說出來不怕澤南見笑,司某的境界已經十年未見寸進。世人或以為司某狂妄,但當時,司某早有天下無敵之感。然而無敵於下下卻並非好事,澤南可知為何?”

    安澤南知道自己若再推說不知,肯定會被司離小瞧。故皺眉思索,沉聲答道:“前輩的意思,可是說沒有了對手,便失去競爭的壓力,也沒有了參考,求證的對象,因此自己也難以提升?”

    這話非是無的放矢,卻是安澤南有感而發。自他視司離為平生最強對手後,無時無刻都在拿自己與司離比較,以從中找出自己的不足處和可以提升的地方。

    司離聽完,點頭說道:“澤南說得極是,事實便是如此。沒有了對手,司某一切想法皆如同閉門造車,卻無法求證其對錯,故十年來始無進展。遍尋他法不得,只得回到華夏。”

    目光從天台下的景物掠過,司離緩緩看向遠方,似要把整個城市都收入心裡。他淡淡說道:“華夏武學源遠流長,司某希望在這裡找到一個可與本人匹配的對手,已使本人再作提升。可這一年多來,無論龍淵或四聖地,卻無人能入司某之眼。直到你的出現。”

    “我?”安澤南卻不知,自己竟然被司離如此看重,當下頗有“受寵若驚”之感。

    “對,就是你安澤南。”司離突然轉過身,變成和安澤南四目相對。也不見他提升靈力,但無形的壓力卻彷彿海嘯般朝安澤南湧去。

    安澤南心有所感,雖驚訝於司離給予自己的壓力之大,比諸鬼國山谷相遇時尚要強上數分。但他不甘示弱,脊骨一挺,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自有無鑄氣勢迎上。

    天台上,兩人中間的地板突然不斷震動,卻是受雙方氣勢所感生出的異象。

    司離哈哈一笑,頓時強大氣勢消失得無影無踪。

    “就是這樣,澤南你或許自己也不知道,你那溫和的外表下,卻藏著一顆不想輸給任何人的孤傲之心。你這類人便是天生的鬥士,只會越挫越勇,遇強逾強。從你我第一次見面,司某親自出手而殺你不能時便知道,你將會成為司某最終的對手。”司離淡淡說道。

    安澤南苦笑道:“我第一次遇到前輩時,若非黃伯以命換命,安澤南豈有今天。前輩是否太高估我了。”

    “非也非也。”司離搖頭說道:“想當時你氣海被破,功力全失,正是平生最容易丟命的時候。可即使如此,卻依然活了下來,雖有黃安救你,但你不可否認,你的運氣好的驚人。有時候,運氣遠比實力來得重要得多。而之後,你又追著司某去了冥庭,當時司某雖不在場,卻感應到酆都城佛力大盛。爾後你我相遇於異邦,司某見你不但功力盡复,靈氣中又隱含一絲聖力,當是在冥庭中有所際遇,而這該和地藏聖利脫不了乾系。你看,你的運氣是如此之好,好得都叫司某不敢相信。而你也一次又一次地證明了,你比其它人更有資格作為我司某的對手。”

    “那前輩的意思是,今日想在這裡與我切磋一番?”安澤南問道。

    司離糾正說道:“非是切磋,而是決鬥。但卻並非在今時此地,老實說澤南你雖然很有才華,可還不夠。如果只是現在的實力,司某仍然可以穩勝你,所以司某想給予你一個成長的時間。但本人沒有耐心等太久,故在此邀請澤南,於半年之後決戰於雲丘無名峰頂。那是我們故事開始的地方,理應作為結束之地。”

    安澤南大吃一驚,沒想司離竟然是認真的。他還想託辭,但司離卻突然一閃,來到白蘭身邊。

    “前輩?”

    安澤南差些把白蘭遺忘了,現在看司離抱起白蘭,立時緊張起來。

    “我知道澤南心中必是猶豫不決,也罷,就讓我幫澤南來下定這個決心吧。”司離雙眼突然變得冷酷無情起來,彷彿在此時,他又變成了那漠視眾生的魔王:“澤南可知,你太多情了。這所謂的多情,包括了親情、友情、甚至對我生出的惺惺相惜之情。可你卻不知道,天道無情,因此才有視萬物為芻狗之說。若澤南無法狠辣絕情,甚至我親手殺了黃安,你卻尚對我生不出徹底的恨,那麼即使我多給你半年時間,你也無法成長到和我平起平坐,甚至凌駕於我之上的程度。多餘的情感只會束縛你強大的步伐,就讓本人為你清除這些牽絆吧……”

    說話聲中,司離突然伸手差進了白蘭的體內。

    白蘭猛然睜開眼睛,從靈魂的深處傳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尖叫起來。

    安澤南瞳孔一張,暴喝道:“住手,你想幹什麼?”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34
第245章:末世預言1

    司離的手在白蘭的體內掏動著,後者的身體不斷逸出靈光,似乎司離以秘法直接在白蘭的靈魂中尋找著什麼。見此情況,白澤怒吼,卻因為魔封匣的存在動彈不得。

    突然,以司離者為中心,一股股強烈的靈氣不斷向四周吹掠,震得天台各物顫動不休。

    安澤南暴喝一聲,雷貘之力跨空而來。雙臂變形,雷刃彈出,安澤南身影一閃,瞬間欺近司離。

    他知道司離想幹什麼,魔主正在拿出白蘭體內的靈胎。若靈胎被奪,他根本預計不到白蘭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所以無論如何,安澤南都不能讓司離得逞。

    雷光弧刃似直實彎地切向司離手臂,若他不把手從白蘭身上拿開,司離手臂必定不保。

    然而司離嘴角卻逸出冷笑,他不閃不避,卻把白蘭往前一遞,朝著安澤南的雷刃迎去。

    安澤南大驚失色,硬生生停住了雷刃。

    底下風聲驟起,司離飛起一腳。

    這一腳來勢並不快,安澤南甚至擬好幾個應對策略。可偏是身體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司離的腳卻如同魔術般先一步踹在安澤南的小腹上。

    腳上巨力山洪暴發,安澤南應腿倒飛,撞倒了天台上一干雜物,最後轟然砸在了牆角上。

    牆壁立時裂出蛛網,安澤南噴出一口血沫,才撲倒在地上。

    “澤南,你太天真了。生死相博之時,你仍心系他人安危。難道你以為,自己已經強到可以保護任何人嗎?”司離突然冷喝一聲:“你錯了!”

    手猛然往外一拖,白蘭雙眼瞳孔猛縮,發出讓人心碎的尖叫。

    安澤南聞聲彈起,卻見司離手中抓出一團如霧靈光。淡淡霧氣升騰中,那團靈光卻如同心臟般緩緩鼓動,此物,正是白蘭體內靈胎。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安澤南咬得牙齒咯咯響,心靈再無法保持平靜,怒火狂騰。

    司離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響起:“為了讓你恨我。用盡一切力氣來恨我吧,澤南,然後追上我的步伐。如果沒有殺我的決心,那麼像今天一般,你所珍視的東西將會一一失去……”

    說話間,司離把再度昏迷的白蘭朝他扔來。

    安澤南伸手去接,剛抱住白蘭,司離如同鬼魅般閃現,一腳橫掃。

    旋風轉身,安澤南緊緊抱住白蘭,硬以後背擋司離一擊。

    背心如同被一錘掃中,安澤南抱著白蘭朝前飛跌,再滾了數滾卸去巨力,方沒傷了不省人事的白蘭。他喉間一甜,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在天台地上留下觸目驚心的鮮紅血漬。

    “我雖然答應過不碰匠神的女兒,但卻沒有保證聖門之外無人能碰。如果連她也失去的話,不知道澤南會否徹底的恨我?”

    司離如同魔王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安澤南聞言一徵。

    心裡的怒火奇蹟般消失得一干二淨,他緩緩放開白蘭,背對司離站了起來。

    司離冷酷的臉容上,嘴角微微牽起,露出微笑。

    感覺到了。

    他終於感覺到了,安澤南的身上散發出純粹的殺機。沒有憤怒,沒有憎恨,只有簡單地……想殺死他而已。安澤南雖沒有說話,司離卻彷彿聽到他不斷在耳邊說:我要殺了你。

    “不必等到半年後了……”安澤南淡淡說道。

    靈能味道改變了,雷貘力量飛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灼熱的靈勁。

    嘩的一聲,在安澤南的左背展開三支純由火焰構成的羽翼。同時,他雙手自小臂起浮出赤紅的鱗片覆蓋於其上,雙於手腕自手掌生有白色骨片自動生成了護腕及手套。

    安澤南飛快轉身,三翼中有一隻散成漫天紅光,再於安澤南胸前聚成赤紅光矢。

    箭尖瞄準司離的胸口,安澤南的雙眼平靜得如同不帶一絲感情。

    “就在這裡,我要殺了你。”安澤南淡淡說道。

    跨步拉弓,彎如滿月。

    一股凌厲的殺氣頓時衝著司離狂湧而去,安澤南身上靈光翻騰,卻在身後形成了深紅怒吼的虛象。

    手指放開,赤紅光矢閃了閃,消失在空氣裡。

    再出現時,已經來到司離身前。

    自光矢消失到出現,時間短得如同沒有間隔。突破時空的界限,光矢直取安澤南的平生勁敵。

    司離原地不動。

    光矢及身,轟然巨響中,爆出深紅魔焰,纏繞旋轉如同火龍般呼嘯沖天。衝擊波四逸,紅焰再隨著吹掠的狂風散開,把半邊天台籠罩在一片火場裡。

    然而火焰中,司離傲然而立。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發出金光的佛缽,更有朦朧金光罩住全身,為他隔絕了深紅魔焰的傷害。

    安澤南看得一徵,特別是魔主手中的佛缽,讓他想起了在缽羅耶伽時,當日鬼國出世,怨氣沖天之前。那山城王陵下便有一物帶著金光飛起不見,如今想來,那東西當是鎮壓鬼國的三藏佛缽,卻不想如今落在了司離手中。

    司離隔著火焰看著安澤南道:“記住此刻的心情,然後半年後我們無名峰再見吧。就此別過,澤南保重了。”

    話音未落,司離身影連閃,眨眼消失在火場之中,帶著白半的靈胎瞬間遠去。

    這時消防車的警笛在遠處響起,安澤南看著司離消失的方向低嘆一聲,回頭抱起白蘭,踢開困著靈獸的魔封匣,然後從天台的另一邊躍下,跳至旁邊另一幢爛尾樓樓底,再鑽入天台樓梯消失不見。

    白蘭被安澤南送到了醫院中,醫生給她做了詳細的檢查,卻發現她身體機能一切正常。可不知為何,她的意識卻陷入沉睡,呼之不醒。

    安澤南知道那是失去靈胎後的現象,卻不知白蘭的暈迷是暫時,亦或是永久。

    心情落到了低谷,安澤南揣著重重心事回到了特事組,卻見唐柯以手捧臉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

    龔倩見他回來,忙問白蘭安危。安澤南據實告之,得知白蘭住院的醫院後,龔倩立刻奪門而出。

    聽得安澤南的聲音,唐柯抬起頭。他從沙發上跳起,衝到安澤南身邊叫道:“澤南告訴我,我要怎麼樣才能變得更強!”

    安澤南見他神情有異,追問之下,才知劉可蕊竟被抓走。而且從唐柯的描述來看,那帶著巨虎妖獸的男人,還有襲擊唐柯的惡鬼正是在喀布巴山谷所見的馴獸師及修羅。換言之,不僅司離,連司馬肅傑也開始對自己身邊的人下手,安澤南隱隱感到,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醞釀之中。

    面對唐柯的苦苦追問,安澤南搖頭道:“馴獸師是屬於比較特殊的群體,你們並非像修行之人般一切向諸內求,以鍛煉自身來達到脫胎換骨,逐步強大的目的。簡單來說,馴獸師的實力受限於控制的妖獸,妖獸數量越多,個體越強大,這也就意味著馴獸師的實力越強大。所以,我也不知道怎麼幫你。”

    這是事實,在自然環境不斷受人類征服開墾的現在,妖獸的數量急劇下降。唐柯能夠擁有鑿齒這只妖獸已屬可貴,安澤南卻不知還有哪裡有妖獸可供唐柯馴服。

    “說到妖獸的話,我倒是知道一些情報。”

    突然,龔天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安澤南迴頭一看,龔父已經走了進來,並告訴唐柯某個地方有強大的妖獸出沒。唐柯聽罷,掉頭便走。安澤南要叫住他,卻為龔天正攔住。

    “澤南,那是小唐自己的戰鬥,你還是不要阻止的好。”龔天正正色道。

    安澤南搖頭說道:“唐柯要變強是為了想營救可蕊,可即使知道哪裡有妖獸出沒,但妖獸豈是那麼容易馴服得了。就算他馴服了更強大的妖獸,可他知道去哪裡救可蕊嗎?”

    “我知道你想幫助朋友,可你有沒有想過,有些東西是除了本人外其它人無法替代得了。唐柯和白蘭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對於唐柯來說,女友在自己眼前被抓走,唐柯的自責與自尊都要求自己親手救回可蕊,否則他無法過得了自己那一關。所以這是唐柯自己的戰鬥,澤南你不是聖人,你無法守護每一個人的命運,何況現在我不覺得你還能分心它顧。”龔天正嘆道:“觀唐柯白蘭兩人的遭遇,恐怕司離已經和司馬肅傑聯合起來,正想辦法務必要把你孤立起來。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看來這一次,魔門是準備以你為目標再施殺手,所以才開始削減著你身邊的力量。”

    安澤南心中苦笑,龔天正不知道原因,他可是再清楚不過。司離此舉非是要削減他身邊的力量,他只是在逼安澤南用盡辦法去變強,否則便如他所言,將把安澤南所珍視的東西一一奪走。

    唐柯離去,白蘭暈迷。司離已經奪走他兩個重要的朋友,接下來又會是什麼?

    腦海中突然掠過龔倩的影子,安澤南無法壓抑從心底浮起的戰顫。下一個,他是否想奪走龔倩?

    不,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時,龔天正接了一個電話。以匠神的修養亦不由臉色大變,放下電話後,他看著安澤南說道:“我得到消息,龍淵已經收到了魔門的通知,便在半年之後,司離將約戰你於雲丘無名峰頂,以此決定正邪兩道的命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34
第246章:末世預言2

    “竟然會是這樣?”

    龔天正聽完安澤南向他講述了司離約戰的經過,不由發出一聲驚嘆。

    誠然,安澤南天資過人,又有役使妖魔的異能,假以時日,他必能成為足夠與司離抗衡的高手。可對於現在的安澤南來說,他還遠遠不及司離,若司離果如他所言,只是為了找到一個足夠匹敵的對手,他卻為何僅給安澤南半年的成長時間,又以種種方法來逼迫安澤南變強。

    如此做法,彷彿司離心急於促成某事,而不是僅僅視安澤南為對手如此簡單。

    “澤南和司離接觸過幾次,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龔天正沉呤問道。

    安澤南透出深思的目光,緩緩說道:“事實上,司離給我的感覺相當矛盾。有時他儒雅有如文人雅士,對生命萬物充滿著敬意;可有時他又冷酷如同魔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漠視生命,斷情絕義。至於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我真的分辯不出來。”

    說到後來,安澤南只餘苦笑。

    “其實你已經說得極對,司離的性格中確實充滿了矛盾。”龔天正嘆道:“他出身萬魔殿,自小接受的便是魔門偏激的那一套學說。可司離卻偏是魔門百年來難得一見的人才,從天魔七幻這種魔功入手,證悟已身而得以以魔入道。若非受師門所限,估計司離現在就是個能人隱士,專心潛修天道。可他身上又肩負著振興魔門的重任,於是不得不插手俗事,以至現在泥足深陷。”

    “於是在這兩者之間,司離難以取捨,故變成如今喜怒無常,全然無法猜度。可他又偏不是瘋子,事事謀定後奪,相當讓人頭痛。只是這一次,他迫不及待地約你決戰,我卻在他身上嗅到了尋求大解脫的味道。”龔天正緩緩說道。

    “解脫?”安澤南奇道。

    “不錯。”龔天正點頭說道:“司離已經厭煩這種難以取捨的生活,而在你的身上,他看到了足夠與之匹敵的潛力。於是想藉你的手,一是在決戰時,憑藉勢均力敵的力量證悟天道飄然而去,再不受世俗之事束縛;二是若證語不成,你若殺了他自然一了百了;若反被他殺,則有感天下再無對手,寂寞難消,到時他勢必挾萬均之勢與龍淵甚或四聖地開戰,以此來分散心中那無法排遣的寂寞。然而無論哪一種情況,對司離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那我衷心希望到時將會是第一種結果。”安澤南苦笑道:“怕只怕,司離到時會給出第三種可能性。”

    龔天成贊成道:“這非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若讓人看透,司離也不會是司離。真正的答案,也只有到決戰那天方才知曉。”

    這時安澤南手機響起,卻是姬夏末打來。她和戰無極幾人也是在剛才得到通知,得知安澤南將於半年後與司離決戰,立時致電詢問情況。

    龔天正看他有電話打進,也不打擾,便起身告辭。

    送走龔父,安澤南也沒隱瞞,把向龔天正說過的話又復述了遍。姬夏末聽完,手機那頭一陣沉默後,方又有聲音傳來:“這個消息在龍淵內部傳開後,幾乎是炸開了鍋。司離約戰於你,分明沒把龍淵及背後的四聖地放在眼中,暗指我方無人。以黃寧石為首的前輩們紛紛要求龍王以白亦雪代你出戰,事實上連我和無極幾人也認為,亦雪的勝面要比你多一些。畢竟這事關我華夏正道之榮辱,澤南萬勿怪我們看輕於你。”

    安澤南自是沒怪責之意,事實正是如此。相對於沒有完全渡過心魔的安澤南,白亦雪的煙雨劍在司離手下更佔勝場。

    “雖然龍王私下也相當贊成,但說到底,澤南你終非我龍淵成員,本身不受龍淵所限。再者這是司離與你間的決戰,若龍淵強加插手,司離必會過問,到時結果難料,誰也不敢冒這個險。所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由澤南你親自向司離開口換人。只不過,對於這個辦法,亦雪本人卻堅決反對,並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什麼話?”安澤南問道。

    “她說,白亦雪已經不是以前的白亦雪,有了破綻的煙雨劍也不會是司離的對手。既然必敗,這場戰不打也罷。”

    安澤南聽得臉上一熱,他自是知道白亦雪所謂的破綻自然指的是他。可他卻不知道,事實上在喀布巴山谷外,被司離試出心靈破綻的她,早已在魔主手下敗了一場。

    “那龍淵如今的意思是?”

    姬夏末無奈說道:“既然亦雪不肯出戰,其它人自問還沒有那個資格,故保持不變。現在黃寧石等幾位前輩已經返回各自門派,希望尋得師門靈丹妙藥為澤南你增長功力。這場戰,我們實在輸不起。”

    再和姬夏末聊了幾句,安澤南掛了電話。從龍淵的反應來看,他們並沒有看好安澤南。這卻在安澤南的意料之內,儘管他在這一年多來的表現為自己羸得極高評價,隱為華夏白道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但與司離相較卻相去甚遠,不被看好亦是自然。

    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司離放著四聖地名家前輩不會,卻獨獨視自己這毛頭小子為對手,真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不管如何,既然一戰無法避免,安澤南也不准備任人宰割,當下決定全力練功。

    如此過了幾天,安澤南的日子倒過得既平靜又充實。

    他乾脆連學校也不去了,每天早上靜坐練氣,下午卻找龔天正交手切磋。有龔父這個差可比擬司離的高手指點和切磋,安澤南得益非淺。

    而自他被司離欽點為對手之後,魔門的勢力幾乎絕跡於準南市內,甚至周邊地區也不再見有魔門中人出沒。似乎在司意的授意下,沒人願意打擾魔主這年青的對手練功修行。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

    白蘭仍然沒有醒轉的跡象,她已經由龔倩安排轉入了最好的看護病房。至於唐柯也像是人間蒸發了般,全然沒有一點消息傳來。除此之外,安澤南的生活倒沒有絲毫變化,每天都在努力修行中渡過。

    這天,龔天正的私人練習場裡。

    黑色長索如同毒蛇吐信般疾點向安澤南的腰側,安澤南一個側移,同時豎掌劈下。

    手掌正中索端,長索立時震盪不休,倒跌而回。

    安澤南剛鬆了口氣,卻見黑索突然一定,再橫掃而至。

    破空聲大作,安澤南躍起避讓。卻不料龔天正微微一笑,健腕一抖,黑索如有靈性反捲安澤南腳裸。

    安澤南只覺腳裸一緊,卻已經被黑索纏實。跟著巨力傳來,他人在空中,不由自己被龔天正拖向地面。平衡驟失,他摔了個四腳朝天,半天爬不起來。

    “武技一道,其根源卻在平衡二字。”

    收起量天尺,龔天正微笑說道:“天地初分,陰陽立判。所謂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這陰陽者,是為平衡,也是表裡、虛實……”

    安澤南正全神聆聽著龔天正的指導,突然,他雙耳爆鳴,腦中似有天雷炸響。轟然巨響中,安澤南只覺眼前一暗。

    現實的世界消失了,他再看不到龔天正。安澤南置身於一個漆黑的世界中,卻感覺有強風自前方掠來,刮得他兩頰生痛。

    這時,頭頂有紅電炸裂。耀眼的紅光中,他看到了群山密林的輪廓。而在那群山之顛,彷彿天空被撕開一道口子般,有血紅的光居中而分,將開幕一分為二。

    那道天幕血口讓安澤南大感不安,突然,血口如同被無形的手撐開,朝著兩邊擴展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紅色光圓。

    彷彿遠古巨獸的血盆大口般,那紅色光圓佔據了半邊天空,如同要吞噬天地,不斷把高空雲霧吸入其中。

    轟隆隆的巨響不絕於耳,卻是群山震動,山壁裂開懸空,然後緩慢卻堅定地朝天空那彷彿無底洞般的圓形紅光中投去。

    安澤南看得渾身戰栗,那怪東西簡單就像龐然大物的嘴巴,要把整個世界都吞進肚子中去一般詭異可怕。

    又一道紅電在天空炸起,似乎世界就要四分五碎。狂風大作中,安澤南卻見那天空紅光裡,有黑色影子出沒。

    他沒來得及看清影子是什麼東西,卻有破空聲大作,顯然某種東西正高速接近。

    安澤南突然眼前一花,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跟前出現一道高大的人形黑影。黑影幾乎要高出他兩個頭,雖作人形,卻頭側生角。加上體形異於常人,更如同妖魔般帶著洪荒氣息。安澤南站在他跟前,對方龐大的壓力讓他呼吸不暢,連動一根手指頭亦是不能。

    懷中突然一緊,卻是那人形黑影將一物塞入安澤南懷中。安澤南低頭一看,卻有金光於黑暗中組成三字。

    黃!泉!錄!

    異象驟消。

    安澤南雙眼再能視物時,正見龔父一臉驚奇地看著自己胸口。他低頭看去,立時全身一震。

    就在他的胸口上,安氏的家族奇書《黃泉錄》正安靜地躺著。而自書中,不斷有金光逸出,似有奇變發生。

    《黃泉錄》自被安澤南從老家帶出來後,便一直丟在龔倩的家中。反正這本奇書,旁人觀之,輕則陽壽大損,重則當場斃命。且它與安氏長房有某種神秘的聯繫,若為他人所碰,安澤南必有所感,他倒不怕《黃泉錄》會被偷走。

    而如今,本該放置在龔倩家裡某個抽屜裡的《黃泉錄》卻出現在安澤南的胸口,再加上剛才他所見到的異象,安澤南知道奇書生變。

    安澤南立刻坐起,打開《黃泉錄》。

    金光卻是自尾頁逸出,安澤南一口氣翻到最後,卻見那原先留白的頁碼上,赫然出現十六字謁句。

    人心向惡,五煞出世;無盡海現,人間地獄!

    十六個金光大字看得安澤南目瞪口呆,而更讓他吃驚的是,當金光收斂,這謁句漸漸消失之後。這最後的留白之頁上又隱現三個古篆大字。

    怨海篇!

    繼原有四大篇章之後,《黃泉錄》竟自動生成了第五篇章!

    安澤南只覺手中奇書微微一重,隨著怨海篇的出現,已經最後一頁的《黃泉錄》卻出現了更多頁面。安澤南略為一翻,心中再震,這怨海篇中記載的卻盡是妖魔的描述,其中九鳳、深紅、雷貘等幾隻妖魔竟赫然在目。

    安澤南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這所謂無盡怨海中竟然全是妖魔,卻不知道它究竟是何來歷?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35
第247章:無盡怨海

    安澤南開著自龔天正處借來的座駕,懷裡揣著《黃泉錄》正開向前往鄰市梁平的路上。

    無論《黃泉錄》出現的十六字謁句,那是那記載著無數妖魔的怨海篇章,都讓安澤南有感大變將至。

    安澤南不知無盡怨海為何物,卻知道那謁句中提到的五煞來歷。

    《黃泉錄》中有載:五煞者,應怨而生,身在五行。五煞齊現,人間大亂!

    這本奇書中便有“四凶五煞”之說,此九者,為妖獸中最凶厲的存在。然而和遠古四凶不同,五煞雖也身在妖獸之列,但它們卻是為人間怨氣所化,分別是金煞傲因、木煞魍魎、水煞化蛇、火煞犼馬及土煞太歲。

    即使獨只一煞現世,也會某地災難頻頻。若五煞齊現,便如《黃泉錄》所記載的一般,天下立時大亂。

    而從十六字謁句的字義來看,若五煞齊現,便會引出無盡怨海。想那無盡怨海全是恐怖妖魔,若它們出來在人間,那果然當得上那謁句中“人間地獄”四字。

    既然無盡怨海記載於《黃泉錄》之上,那麼當與安氏有關。且從怨海篇中的記載來看,九鳳、雷貘等妖魔皆是來自怨海。安澤南不禁做出大膽猜想,安氏一族的先祖,是否也來自那盡是妖魔的世界。

    安澤南不由想起《黃泉錄》出現前的異象,那吞天紅光會否便是無盡怨海?而那將《黃泉錄》塞入自己手中的人形怪影,莫非便是安氏的先祖?

    這一切都隱藏在未知之中。

    他現在前往梁平市卻是為了找二叔慶元,安澤南記得在古廟白吉時,他為天眼的異力所感,看到了發生在唐朝時的某些片段。

    那零碎的畫面中,安澤南曾經看到過天空紅渦旋轉。那和他今日看到的異像有幾分相似,卻遠沒有異像中的怨海紅光來得狂暴。

    但無論如何,當年怨海之下,那時的安氏家主也在現場。若無意外,這當記錄在安氏族內的捲宗裡。因而他才前往梁平找安慶元,希望從二叔處了解到無盡怨海的事情。

    對於他的到來,安慶元大感意外。

    自從四弟安慶山死後,安慶元在龔天正的幫助下,讓家族生意漸上軌道。便在月前,他也得悉司離將於半年後與安澤南決戰的消息。

    得知大哥的兒子被司離視為勁敵,安慶山既自豪又擔心,但見消息傳開後,安澤南日夜苦練,他也對其寄予厚望。

    可現在,安澤南卻突然找上門來,也不知道為了何事。

    辦公室裡,安慶元問道:“澤南不加緊苦修,卻跑來找我這老頭子作甚?別不是和匠神的女兒鬧矛盾了?”

    安澤南搖頭否定,又正色道:“二叔,你可知道無盡怨海?”

    安慶元正呷了口清茶入嘴,聞言差些噴出。老頭子從椅子上蹦起來,滿臉疑惑道:“澤南是從哪裡聽得無盡怨海之名?”

    拿出《黃泉錄》,安澤南把十六字謁和怨海篇出現一事向二叔詳細道出。安慶元聽得連抽冷氣,最後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嘆道:“無盡怨海。嘿,沒想到我老頭子竟然會撞上無盡怨海,真不知是幸或不幸。”

    “二叔,它究竟是何來歷?”

    安慶元看著他嘆道:“在我族內捲宗的記錄中,無盡怨海是不在三界中的一個空間,它的存在恐怕比三界更為古老。在記錄中,華夏的歷史上,無盡怨海曾經出現了兩次。”

    安澤南凝神傾聽,不敢打斷二叔的話。

    露出回憶的神色,安慶元緩緩說道:“第一次是出現在秦統六國的戰國時代;第二次,則是大唐貞觀初年,恬好是玄靈院成立的一年之後。 ”

    在安慶元的嘴中,安澤南聽到了不記載在任何史冊上的歷史。那是一段和安家人有緊密聯繫的歷史,從安慶元的話中,安澤南彷彿回到了那個華夏繁榮的盛世。

    武德九年,李淵二子世民以泰王府精兵伏殺太子建成、三弟元吉於玄武門,史稱“玄武門之變”。後高祖退位,世民登基,開創大唐盛世,改號貞觀。

    然李淵三子元吉武功蓋世,智謀才略遠在太子建成之上。本一意助建成登上帝位,終因小看二哥世民而被伏。元吉死後,滿腔怨恨,竟在煉獄化身成魔。於貞觀13年,挾帶冥將陰兵破開陰陽兩界之壁障重返人間。

    其時,長安城外陰風鬼嘯,百姓夜不能寐。唐主廣招天下能人異士成立“玄靈院”,以對抗元吉魔軍。

    然聯合四大家之力,卻也不是已成神魔的元吉對手。

    而就在那個時候,人間生靈塗炭,怨氣叢生。最後天生異象,有如血雲渦出現在長安的天空之上,此物便是無盡怨海。

    然而怨海的出現卻為玄靈院帶來取勝的契機。

    除安氏外,玄靈院三姓家主以命相搏,將魔神元吉纏於長安城外。而當時的安氏家主安敬宗則在城內擺陣,以秘法將元吉封印,並將他及手下魔軍皆打入無盡怨海之中。

    事後,安敬宗關閉怨海,讓元吉無法重返人間。

    但為恐後人無意打開怨海,放出魔神元吉。此一役後,安敬宗盡毀操控怨海之術,此後,再無相關記載流傳下來。自然,這操控無盡怨海的術便就此失傳。

    聽完安慶元的話,安澤南沉吟道:“既然無盡怨海不在三界之中,又比三界更為古老,當時的安氏家主又從哪裡得來操控之法。”

    安慶元一愣,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安澤南卻心想,無盡怨海果與安氏有莫大關係,否則安敬宗又豈識操控怨海之法。

    可惜這術法已經失傳,否則即使無盡怨海在人世出現,他也可將之關閉。

    如今看來,怨海的出現當與人間的怨氣有關。而五煞齊現,則代表人間怨氣達到一個預設的值,當到達這個值時,無盡怨海便會出現。

    以此推之,若阻止五煞現世,是否等同阻止怨海出現?

    隱隱間,安澤南似乎把握到了其中關鍵。

    他剛想和二叔探討這個可能性,手機卻突然響起來,原是龔倩來電。

    “怎麼了?”安澤南問道。

    龔倩語氣古怪,說道:“我剛接到南老頭的急電,他想我們去晉涼市一趟。他似乎遇到了相當棘手的事情,電話裡也說不清楚,說是見面時再詳談,你怎麼說?”

    南老頭便是南志平,安澤南當時可以魂入黃泉還是拜他所賜。這墓谷傳人也是有真才實學之輩,若連他也搞不定,定發生了非常之事。

    安澤南心中一動,立刻說道:“我立刻回去,你先訂購直飛晉涼的機票吧。”

    “可是你……”

    安澤南知道龔倩是擔心因為南志平的事而耽誤了自己的修行,他當下說道:“無妨,這些天在我岳父大人的指導下已經獲益良多,但尚需時間來消化和融匯這些經驗技巧。正好藉這次晉涼之行來消化,而且我感覺,南老事情和另外一件大事有關,具體的情況等會我再告訴你。”

    既然安澤南堅持如此,龔倩也不再阻止,於是兩人這趟晉涼之行便定了下來。

    是夜。

    一輛黑色別克車自遠片駛來,車燈剪開夜色,兩道光柱掃過路面,停在“永樂墓園”的牌子上。

    汽車停下,車上下來一道男子修長的身影。

    他關上車門,習慣性地推了推臉上的鏡框。眼鏡下,冰冷的目光投射在黑漆漆的墓園裡。

    司馬肅傑嘴角掛著冷笑,大步邁入墓園裡。

    就在今晚,他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並約他來到這個墓園中見面。司馬肅傑何等人,又豈是隨隨便便就會被人說動親身來見一個陌生人。只是對方在電話中準確道出他的近況,又說中他裡的秘密,讓他生出無法壓抑的好奇心。

    他深藏在心裡的秘密,並沒有和任何人透露過。司馬肅傑想不透,這個陌生人是如何知道的,而且知道得如此詳細,彷彿是自己當面向他說起一般。

    這是不可能的事!

    墓園裡靜悄悄,月光慘白。可司馬肅傑卻感覺到,墓園裡的靈動卻一點也不平靜。在他的感知中,整個墓園裡充滿陰性的靈動被某種術法調動了起來,如同百江入海般朝一個特定的方向匯聚而去。

    司馬肅傑可說是邪術的專家,略一觀察靈動的走向及脈胳,便知道是有人以邪術在吸納墓園的陰能。

    他朝著感應到的靈能匯聚方向走去,只見月光之下,有肥胖的身體坐跌在地上。此人半抬起頭,大力呼吸,而一股股陰性靈能便這麼流捲進他的體內。

    似乎知道司馬肅傑的來到,他停止的陰能吸納,緩緩低下頭,然後立起轉身。於是,司馬肅傑看到一張熟悉的胖臉。

    “沈羯?”司馬肅傑驚疑道,可他不敢確定。畢竟他在電話裡聽到的聲音並不屬於沈羯,而且他眼前所見的沈羯,氣質較之前有異。

    但這付身體確實是沈羯所有,除非……

    “陰靈附身嗎?”司馬肅傑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這個沈羯,淡淡說道:“現在可以說說自己的身份了吧。半夜三更把本人叫到此處,我可沒興趣和你玩打啞謎的興趣。”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36
第248章:晉涼怖事

    “沈羯”突然嘿嘿笑起來,聲音沙啞難聽,如同鐵沙碰過地面。

    “司馬肅傑,如果我告訴你,在哪裡可以找到安澤南的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我說下去?”

    司馬肅傑曬道:“安澤南現在是司離親自點名的決戰對手,在那天沒有到來之前,誰都不可以動他。就算我知道了又如何?”

    “難道你不想殺他嗎?”沈羯怪笑道:“你應該知道,若放任他成長下去,終有一天,你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沈羯用手指點著自己的腦袋說道:“這具身體告訴我,安澤南來自一個奇怪的家族,他們有役使妖魔的神奇能力。雖然我並不知道這個家族具體的來歷,可我接觸過安澤南,更窺視過他的未來…….我不妨告訴你,那絕對不是人類可以擁有的力量。甚至,那種力量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所有,那是,來自於其它世界的可怕力量……”

    “……那種力量,足夠毀滅這個世界……”沈羯壓低聲音道:“所以,你不想趁他還沒有成長到那種程度之前殺了他嗎?在你們已經徹底撤離監視他的眼線的此刻,只有我知道他將會出現在哪裡,什麼時候出現!”

    司馬肅傑終於正色打量眼前這個男人,或者說他體內的靈魂。

    這陰靈的話透露出一股信息,它竟然擁有預見未來的力量。據他所知,擁有這種異能的,到目前為止似乎只有那沙盜毒蠍的大祭司。

    “你是……天眼?”司馬肅傑皺眉問道。

    沈羯,不,或許應該稱之為天眼才是。他見司馬肅傑猜中自己身份,也不否認,點頭說道:“不錯,正是本人。”

    司馬肅傑奇道:“我知你和司離頗有交情,你要殺安澤南,為何不找他幫忙。還有,為什麼你要殺安澤南,莫非因為他害死了你?”

    司馬肅傑聽說了白吉古廟的事,知道安澤南一行為救扎克木而與沙盜衝突。當時,沙盜不敵,天眼犧牲自己放出了白色死神,但從後來安澤南他們安然來到缽羅耶伽看來,天眼的戰略並未奏效。

    而這異人肉身雖死,卻靈魂不滅。現在又附身在沈羯的屍體上,一付要找安澤南算帳的模樣,讓司馬肅傑頗感他有不自量力之感。

    天眼傲然說道:“不錯,我是因安澤南而死,卻非為了什麼報仇。對我來說,生生死死已經不算得什麼,死亡只是重生的一個過程罷了。若非是他,我早就消失在這世上,投奔下個輪迴去了,又何苦殘留於世。”

    旋又說道:“我剛已說過,這個安氏後裔將會毀滅這個世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你我將沒有任何棲息之地。無論生死,人間生靈總以此世界為依托。若這個世界都不復存在了,那危巢之下安有完卵。我非因個人原因而要殺他,實是為了這整個世界。”

    天眼看向司馬肅傑,那閉著的眼睛突然張開,露出一雙如墨黑瞳:“司離雖強,可他並沒有殺安澤南的心。而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對他的殺機最烈,也只有你是除了司離外,最有資格殺得了安澤南的人!”

    那雙墨瞳似乎把自己看通看透,司馬肅傑只覺渾身不舒服,避開天眼的視線沉吟道:“可你也應該知道,現在誰都不能碰安澤南。若我對他動手,即使殺得了他,也難以承受司離的怒火。”

    “這點我自然知道。”天眼怪笑起來:“可若是安澤南不是死於你的手下,那又當如何?”

    司馬肅傑聽出他話中有話,當下說道:“這話怎麼說。”

    天眼走到他的身邊,在司馬肅傑耳邊一陣密語。司馬肅傑聽得兩眼放光,最後嘆道:“原來如此。”

    “他將會出現在晉涼,你應當知道怎麼做了吧。”天眼閉上了眼睛淡淡說道。

    司馬肅傑點頭微笑:“自然。”

    說罷,他轉身離開。天眼低笑聲中,又坐回地面,再度吸納起墓地陰能轉化為提供這付身體行動的能量。

    晉涼市。

    晉涼向有“一地二禮三鮮”之語,這說的是晉涼三個最繁榮的行業。

    所謂一地,指的是晉涼的地產業,這行業已經儼然成為晉涼的標誌;而二禮則是香禮行業,晉涼位處嶺南,又靠海憑江,自古便有祭祀鬼神的活動。如今市區周邊廟宇隨處可見,一到年關節日,廟宇香火鼎盛,自然也讓香禮行業十分發達;最後的三鮮便是海鮮了,這裡有最新鮮的海產,內地許多市場的海鮮也多由晉涼入貨,但這行業關乎節侯,因而屈居於前兩種行業之後。

    而說到地產業,便不得不說到晉涼的劉家。

    劉家是晉涼的地產業巨頭,其家族的歷史可追溯到上個世紀,正是晉涼的名門豪紳。

    這一代劉家的當家人名劉明達,此人年方五十,卻是個經商奇才。在十年前其父逝世後正式接手家族事業,卻在短短十年間發展迅速,幾乎讓劉家的資產翻了一番,於是成為晉涼市的傳奇人物。

    只是最近,劉家倒了八輩子血黴,短短數日間竟接二連三的死人,成為了晉涼市民飯後茶餘的談資。

    而這事,要從半月前說起。

    半月之前的一天晚上,劉明達做了一個恐怖的夢。

    那晚劉明達沒有應酬,睡得極早。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聞到一股香氣。那股香氣也不知道為何物所發,竟勾起了劉有達的食慾。跟著,他在睡夢裡隱隱聽到有人在喊。

    “阿明仔啊,起床羅。起床吃好東西羅。”

    劉明達就睜開了眼睛。

    他認得那是父親的聲音,也只有父親劉峰才會喚自己的小名。可是劉峰已經死了十年,自然不可能現身呼喚劉明達的名字。但劉明達此刻渾渾噩噩,也沒想到許多,他下了床便木木朝門口走去。

    “快來啊,阿明仔。我們到在餐廳。”

    聲音若隱若現的傳來,劉明達便這麼迷迷糊糊地跟著聲音走。他走出了寢室,下了樓梯,又拐向豪宅的餐廳裡。

    推開門,只見餐廳燈光暈暗。白熾燈的燈光半死不活地從上照下,灑在了長方形的餐桌上。

    餐桌的兩邊坐滿了人,劉明達認得有自己的妻子、兒子、弟弟、弟媳等人。情景就像平日大家聚在一起用餐,可現在,這些親人卻像木偶般坐在餐桌兩旁一動不動。

    他們個個低垂著頭,讓劉明達看不清大家的臉。但在他們的頭下卻各放著一隻瓷碗,碗中盛有白飯。白飯之上,不斷有紅色的液體滲下,也不知為何物。

    而餐廳裡除了劉明達外,尚有一人站立。

    此人身著黑色唐裝,臉抹白粉,又腮鼓起。雖神情麻木,可劉明達卻認得這人是自己的父親劉峰。

    劉峰便站在自己的兒媳身後,卻見他嘴唇不張,但有聲音傳入劉明達的耳中。

    “阿明仔快過來,爸爸讓你吃好吃的。”

    說著,劉老爺子舉起手,伸出尾指。

    他的尾指指甲頗長,足有寸許,色黃狀曲,如同怪物利爪,看著駭人。

    可這時劉明達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只是他不知道,老父想要幹什麼。

    卻見劉老爺子用指甲在劉明達妻子的頭蓋緩緩轉了一圈,細碎裂音響起,如同撕紙般的聲音響了一陣後,劉老爺子把指甲送到嘴間吮了一口。那指甲上,隱有紅漬。

    跟著,劉峰五指大張,抓在兒媳的頭上然後輕輕拎起。

    劉明達瞳孔驟然擴大。

    在他眼中,只見其妻的頭蓋骨如同碗蓋般被老父拎起。那頭蓋的邊緣仍有紅絲相連,而妻子那雪白的腦子便這麼暴露在空氣中,劉明達甚至可以看到那人腦一鼓一鼓正微微顫動著。

    如此恐怖的畫畫讓劉明達心生懼意,他捉緊了雙手,身體不斷搖晃,似想從惡夢中掙扎醒來。

    而這時,劉老爺子又拿來銀匙瓷碗。他拎起銀匙扎入兒媳的腦子裡,挖起塊塊如同白豆腐般的腦漿盛進腦中,然後走到劉明達的身前。

    盛著腦漿的碗子來到劉明達臉旁,一股怪異的香氣鑽入劉明達的鼻子裡,劉老爺子卻怪笑道:“阿明仔,嚐嚐吧。你媳婦的腦子可香哩… …”

    “啊啊啊啊啊!!!”

    劉明達慘叫起來。

    “三更半夜,你鬼叫什麼?”

    妻子慧婷的聲音傳來,跟著劉明達被猛烈搖晃,他人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坐起在寢室的床上,睡在旁邊的妻子正搖著他,又伸手控其額頭,然後問道。

    “怎麼,做惡夢了?”

    劉明達腦海中又掠過那個恐怖的畫面,心有餘悸的說道:“我夢到老頭子了。”

    “老爺?你夢到他什麼了?”

    “我夢見他吃了你。”

    慧婷沒好氣道:“胡說什麼呢,時間不早了,快點睡吧。”

    說完,慧婷鑽入被窩裡,側身又沉沉睡去。

    劉明達看著妻子睡去,他也跟著躺回床去,連換幾個睡姿後,他才又進入夢鄉。

    夜很安靜,這時,有云擋住了月光,於是寢室裡變得昏暗起來。

    這時候,寢室的門鎖輕輕地,輕輕地轉動起來。門打開了一條縫,有手掌按在門邊。

    那手上五指,指甲既黃且長,彎曲如爪。

    這手推開了門,在門後,有高瘦的身影悄悄走了進來。

    “阿明仔?”

    黑暗中,它輕輕叫道。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37
第249章:噩運不斷

    清晨,劉明達醒來。昨夜做了場惡夢後,繼續睡去卻是一夜無夢。今天起了個大早,他打開窗戶,貪婪地呼吸著早晨清新的空氣。

    再看床上,妻子慧婷仍保持著側臥的姿態。劉明達爬上床,想叫妻子起床一起去吃早餐。可叫了幾聲,慧婷卻沒有回答。

    劉明達暗笑妻子都年紀不小了,竟然還如此賴床。他伸手輕拍其妻肩膀,想要叫醒她。豈料他這輕輕一拍,妻子卻轉了一圈,竟然摔下床去。

    嚇了一跳的劉明達連忙跳下床,生怕摔傷妻子。誰知他把蒙在妻子身上的被子拿開,儼然看到妻子的頭極不自然地歪向一邊。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妻子,卻覺妻子的頭似乎較平時為輕。他也沒在意,便叫著妻子的名字把她轉過來。

    一看之下,劉明達立時頭皮發炸。原來妻子慧婷睜大著眼睛,卻七孔流血,極為可怕。

    劉明達慘叫一聲,尖利的叫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慧婷死了。

    劉明達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昨晚仍抱怨自己做惡夢吵醒了她的妻子,卻在今天早晨莫名其妙地死去。

    為慧婷檢查身體的醫生告訴他,妻子身體如常,並無異狀,恐怕是因為某些隱疾暴斃而亡。至於什麼隱疾,劉明達實在不清楚,最終也只能歸為世事無常。

    接下來,妻子的一切喪事卻讓劉明達交給自己的弟弟劉權達去處理,他自己頭腦已經亂成一團。

    若按常規,慧婷的屍體自然必須火葬。可劉家世代經營地業行業,自己便購有福地以安葬家族先人。這家族墓園設在市外一名雞籠山的半山腰上,慧婷死後卻沒火葬,改以木棺收斂,又做完法事後,經由靈車送往雞籠山劉氏墓園入土安葬。

    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然而在慧婷頭七晚上,劉明達在睡夢中又聞到了異香,還有老父的聲聲呼喚。

    “阿明仔,來這裡。”

    然而除了老父親之外,這時劉明達又聽到了另一把聲音。

    “老公,快來,我們都在吃好吃的哩。”

    這把聲音,竟然是他的妻子慧婷!

    劉明達如同置身於一個無法配置的惡夢中,他的潛意識掙扎著要醒來,可夢中,他卻與上次一般。下了床,穿上鞋,然後走出門,下了樓梯。

    大廳已經佈置成靈堂的模樣,妻子的照片仍掛在牆上,兩根燭火騰著陰冷的藍色火焰,映照得廳中詭異莫名。

    這時劉明達又聽到餐廳中老父和妻子正呼喚著他,於是他拐了個彎朝餐廳走去。

    推開餐廳的大門,那長形的餐桌兩邊依照坐著家人。

    老父親劉峰仍然穿著黑色唐服,蒼白的臉孔泛著死亡的氣息,如同殭屍般站在一旁。

    和上次所不同的是,妻子不再坐在席間。

    慧婷一身盛裝,劉明達依稀記得那是他為妻子親自穿上的喪服。然而不知為何,那白色的喪服如今卻變成妖豔的紅衣。妻子頭髮高高梳起,一張臉塗得比牆壁尚要白上兩分,偏是嘴唇塗著鮮紅的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妻子和老父分立一側,見劉明達來到,兩人雖面無表情,卻有笑聲傳出,竟齊齊說到:“來,嚐嚐這天下最美味的東西吧。”

    說話間,兩人同時朝席中家人走去,竟各自用長甲刮開家人頭蓋,又以銀匙挖下腦漿盛於碗中,再端至劉明達的眼前。

    兩張沒有表情的白色臉孔逼近劉明達,然後不斷說道:“吃下它……”

    吃下它!

    吃下它!

    吃下它!

    “啊啊——”劉明達大叫著在床上醒來,全身已為冷汗浸濕。

    連續兩個幾近相同的惡夢,讓劉明達有種相當不好的預感。一想到夢裡老父和妻子將家人腦漿盛於碗中的畫面,他便覺得有千百條蟲子在背後爬著般難受。

    他顧不得時值半夜,劉明達打開抽屜,尋找著某人的聯繫電話。

    那是個異人,十年前,就是他親自給劉家看的風水,並尋得雞籠山那塊寶地。他曾對劉明達說過,此地風水極佳,是塊難得的福地。先人葬於此必能福澤後代。

    而果如他所言,當劉明達將老爺葬於墓園中後,劉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劉明達的日子也過得順風順水。哪曾想到十年後的今日,妻子無端暴斃,他又連續夢到已經過世的老父。劉明達立刻想到那位異人,他現在需要對方的幫助。

    劉明達隱隱覺得,那夢中餐桌兩邊的家人,恐怕會一一死去!

    好不容易,他終於找到那位高人的名片。只見名片上,有金漆大字寫出一個字的名字:南志平。

    翌日,接到劉明達電話的南志平趕到了晉涼。劉明達親自接的機,南志平已經在電話裡聽劉明達大致描述了一番,心裡也有個底。到達晉涼後,他直接讓劉明達驅車前往雞籠山的劉家墓園。

    當汽車來到墓園大門前,下了車,南志平倒抽一口冷氣。

    只見墓園裡林葉遮天,陽光慘淡。雖說墓園安葬死者,但此地在十年前可是藏風納水,陰陽相濟的寶地。所以才會為南志平相中,並作為劉氏的家族墓園。可現在,此地的風水格局顯然發生了變化,一付陰氣旺盛的格局。

    雖說星移斗轉,山川靈脈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生變化,可那都是動輒百年以上方見有變。如今雞籠山這塊福地十年不到便風立改局,實在南志平想不通看不透。

    他讓劉明達等人留在外面,自己隻身走進墓園裡。

    南志平在墓園裡走了一圈,眉頭卻幾乎要絞斷般皺成了一團。他來到劉老爺子的墓前,只見陵墓兩旁用以遮蔭的松柏樹葉發黃。須知現在已是初春,正是萬物生長的季節,這松柏樹葉不青反黃,本身便是非同尋常的情況。

    他又蹲下身體,伸手從地上掏起一把泥沙。

    南志平伸出手指在這把泥沙中又挑又攪,仔細觀察。只見這泥沙色呈暗紅,觸之乾燥。他又捧至鼻間大力一嗅,只聞得有淡淡腥味鑽入鼻中。這股腥味如同腐爛多時的死魚散發出的腐臭,南志平大皺其眉,扔掉泥沙後走出了墓園。

    見他出來,劉明達連忙問道:“南大師,怎麼樣?”

    南志平負手而立,深思片刻後搖頭說道:“真是奇怪了,十年前還是塊福地,如今卻煞氣入土成了邪地。先人葬於其中,必不得安寧,輕則影響後人運勢,重則招來血光之災。此地已經不宜作斂葬之用,須重擇福地安葬。”

    但要另擇福地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於是南志平讓劉明達先把墓園中的先人暫時安置到晉涼市的南山公墓裡,等他選好新地,再擇日遷葬。劉明達如今把南志平奉為上賓,自然言聽計從,便在第二天他在南山公墓裡購置了好幾個墓穴,跟著將私人墓園裡先人的棺木取出,再送往南山公墓。

    其間南志平又為劉家眾先人作了場法事,以滌淨他們在舊墓裡沾染的煞氣,避免帶著這些煞氣葬入新穴,又生變化。

    處理完這件事後,南志平開始在晉涼附近重新為劉家挑選風水寶地。然而福地豈是那麼容易挑中,兩天下來,南志平一無所獲。

    這天他來到一座山頭,只覺這裡靈脈尚佳,只要稍作佈置,雖不及雞籠山原先那塊福地,但用於安葬先祖卻是足夠。他回到市裡,剛想約劉明達見面。卻不料才摸出手機,劉明達的電話便找了進來。

    電話中,劉明達惶恐的聲音響起:“大師,大師不好了。又出事了!”

    南志平急急趕到劉明達的豪宅,只覺宅院中死氣沉沉,下人小聲議論,聲調驚惶。明明是白天,劉宅卻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氛。

    來到劉宅大廳,劉明達正來回踱著方步。一見南志平來到,立刻挽其手臂連聲道:“大師救我劉家,救我劉家啊。”

    原來便在今早,劉明達的弟弟劉權達與其妻子雙雙斃命。和劉明達的妻子死狀一般,皆是七孔溢血,暴斃而亡。

    南志平問其屍首何在,劉明達這次倒是精乖。弟弟和弟媳的屍體被安置在殯儀館中,南志平立時讓劉明達帶他前去。便在殯儀館中,南志平看到了劉權達夫婦的屍體。

    屏退左右後,南志平為這兩具屍首作了詳細的檢查,卻發覺屍身並無異狀。然而在兩屍的人中處,南志平卻看到了透明的膠狀物。

    只是比頭髮絲略粗的膠狀物出現在屍體的人中處,朝著屍體的鼻孔中延伸,彷彿是某種蟲類鑽入兩人鼻孔時留下的痕跡一般。

    南志平皺眉,以指輕沾,只覺觸手粘稠,聞之隱有腥味。這股味道,正和那劉氏家庭墓園中隱含煞氣的泥土所散發的味道一般。

    他又為兩屍檢查頭部,屍體的頭部雖無異狀,可南志平卻發現,這兩屍的頭部似乎略輕了一些。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立刻走出停屍間對劉明達說道:“屍檢。劉先生,請為你這兩位親人安排一次詳細的屍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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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匆匆,人如歲月過往,我如一葉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