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黃泉錄 作者:西半球 (已完成)

 
東方丈助 2016-11-23 15:42:5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208931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39
第250章:死而不化

    張志波接到一樁奇怪的活。

    他是晉涼市法證部的法醫,但今天上頭卻要求他給兩具屍體做詳細屍檢,還指明有一人將全程參與。

    據張志波自己了解,這兩具屍體是市里地產大王劉明達之弟,劉權達夫婦。

    聽說這兩夫婦雙雙斃命,跡象可疑。但這劉明達並沒報案,眼下卻要求屍檢,這事情本身便透著古怪。而且現在還要讓一個外人參與屍檢的過程,也不知道這富紳在想些什麼。

    這天晚上,張志波來到解剖室的時候,劉權達夫婦的屍體早已送到。而解剖室裡除了他的助手外,還多了個臉色蒼白的老者,想來應該便是劉明達方面的人。

    這老者自然便是南志平,在劉明達的安排下,他也得以參與屍檢整個過程。這是他親自向劉明達提出的要求,目的自然是第一時間了解死者的狀況。

    張志波瞪了南志平一眼,嘀咕著抱怨上級領導隨隨便便就讓一個外人參與屍體解剖。南志平聽在耳中,卻笑而不語。

    準備工作完成後,張志波換上白大褂,在助手的協助下開始解剖屍體。按照正規的解剖程序,張志波打開了劉權達的胸腔,並將其腔中臟器一一取出,同時讓助手將屍體情況詳細記錄下來。

    做完劉權達的屍檢,張志波心中已經開始明白劉明達要做屍檢的原因。他這兄弟的屍體再正常不過,所有臟器都符合健康的水平,無論怎麼看也不似會暴斃而亡。

    正當張志波要移步到劉權達妻子屍體前繼續解剖時,卻被人從後抓住。

    他轉頭,看到戴著口罩的老者對他淡淡說道:“你是不是還少檢查了一個地方?”

    張志波干法醫這行已經有十年,經驗何其老到。剛才的屍檢他沒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眼下卻被外人質疑。張志波不怒反笑,問道:“哦,那麻煩你告訴我,這屍體還需要檢查哪裡?”

    南志平放開他,移至劉權達屍體旁,用手指輕輕敲著屍體頭部,不急不慢道:“這裡。”

    “外行。”張志波沒好氣說道:“這位老先生,你有所不知,按照正規的解剖程序……”

    南志平打斷他的話,強調道:“麻煩你按照我的要求檢查好嗎?這事關劉家的安危,若耽誤了正事,你負責得起嗎?”

    張志波立時語塞,他雖在法醫界小有名氣,卻還得罪不起像劉明達這樣的富賈豪紳。張志波只得恨恨盯了眼前這老頭一眼,大聲道:“準備開顱器!”

    然而,當他拿下劉權達的頭蓋骨時,張志波滿腔怒火消失得無影無踪。取而代之的,卻是從脊梁骨一直竄上腦門裡的寒氣。

    解剖室裡響起幾聲低促的驚叫,除了南志平外,所有人不可思議地看著屍體的腦殼。

    劉權達的腦袋裡空空如也,其中的腦漿竟然全然消失。須知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劉權達的死亡時間尚未超過48小時,即使是腦萎縮,也不可能消失得如此乾淨。

    簡直…….簡直就像被什麼東西吃掉了一般。

    張志波為自己這個想法不寒而粟。

    突然,他看到劉權達腦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動。他好奇地低下腰,趴近屍體觀察。卻見屍體的腦殼中,躺著一隻肥肥白白的小蟲。這蟲子看著像蠶,可為何會出現在死者的腦袋裡。

    彷彿知道被人注視著,這小蟲扭了扭,突然直立而起。於是張志波看到了一雙芝麻般大小,散發著紅光的眼睛,還有那蟲腹下道道裂開的口器。這小蟲只有成年人尾指般大小,但蟲腹下竟然長有十幾個口器。小嘴張開,從裡面翻捲出細碎的牙,有透明的口液絲絲流下。

    跟著這蟲子一扭身,突然朝張志波撲面彈至。

    張志波大駭,突然被人提著衣領往後猛拉。跟著眼中紅光大現,卻是那臉色蒼白的老頭掌中赤焰繚繞,揮手打在了撲來的小蟲子上。

    立時,小蟲子被火引燃,發出尖叫掉到了地上。火焰中,蟲身不斷蜷縮,最後雪白蟲體燒成了焦黑。火一滅,蟲屍立刻散成了黑灰。

    南志平見到屍體腦袋裡有異物時,早暗中捏了一道天火符在手。一見怪蟲撲向張志波,他立刻催動靈符生成天火,才把這蟲子立時燒死。

    如今看來,正是這白色怪蟲吃了劉權達夫婦的腦漿,導致他們暴斃而亡。如無意外,劉明達的妻子當是同樣下場。

    食腦怪蟲加上劉明達之前夢中所見,南志平懷疑一切的源頭皆在劉明達的父親身上。

    在劉明達第一次惡夢中,他的父親便是挖開了妻子的頭蓋,並邀請劉明達食用其腦。

    而第二次,劉明達清晰地記得,妻子和老父下手的對象卻是劉權達夫婦。如此說來,當是劉老爺子的屍身發生了異變,恐怕是為妖物依附而殺人食腦。

    然而食腦的妖物雖不多,卻也有那麼幾隻,一時間南志平也無從判斷為何物所為。

    他指了指劉權達妻子的屍體道:“這具就不必檢查了,直接燒了吧。”

    唯今之計,估計只有把劉老爺子的屍體也起出焚燒,才能一絕後患了。南志平如是想道。

    翌日,南志平來到暫寄劉家先人棺木的公墓。昨夜他向劉明達提出焚燒其妻慧婷及老爺子劉峰屍體,劉明達雖極不情願,但聽說其弟夫婦二人腦漿為怪蟲所食,再加上之前兩次惡夢場景仍歷歷在目,終於還是答應了下來。

    今天由南志平親自主持,把慧婷和劉峰的屍體起出來後,將立刻送往火葬場火化。

    到了中午,工人把兩具棺木起出。南志平屏退左右,他先是打開慧婷的棺木。棺材中,劉明達的妻子栩栩如生,已經死了近十天的人,竟然肉身全無消融的痕跡,看得南志平眉頭大皺。

    而當他打開劉老爺子棺材時,棺蓋只餘開小半,卻有一股腐氣立時逸出。南志平立時兩道正陽符分貼棺木前後,借正午旺盛的陽能驅除棺中陰氣煞氣後,南志平才把棺蓋整個移開。

    棺蓋下,劉老爺子麵目如生。仍然穿著十年前下葬的喪服,雙手安放於胸前,如果不是臉如白臘,那看起來就彷佛是一個睡著的人似的,全然不像死了十年的人該有的模樣。

    死而不化是為僵。

    一般而言,死亡48小時之後,屍體將開始出現腐爛現象,因環境氣溫不同,在一至三個月之間,屍體會全部腐爛,僅餘屍骨。

    而眼前這兩具死屍,慧婷且撇開不說,劉老爺子卻是死了十年的人。但如今,他屍體卻沒有半分消融的模樣,實非正常情況。

    屍體雖死不化,據南志平所知只有兩個可能性。

    一是死者仍眷戀塵世,惦記著自己的生前容貌。於是死後靈魂一直守護著自己的屍體,以陰能滋養肉身,保持著屍骨不化的狀態。

    另一種原因卻是人死後一口怨氣不散,盤桓胸前停留不去。隨著日月推移,這股怨氣將結合屍體附近的土氣形成陰能,模擬人生前血液在體內流動的現象經流不息,從而保持屍身不腐。

    然而第二種情況中,以陰能代替血液在屍體內流動,卻會讓屍體生出低等靈識,進而變成殭屍這種非自然的產物。

    而眼下,南志平在劉老爺的屍體附近並未覺察到魂魄的波動,便可將第一種可能性排除。換言之,劉老爺不知因何原因而死後怨氣不散,如今卻變成了一隻殭屍。

    只是,食人腦的殭屍南志平尚是首次聽聞。

    但不管如何,此種妖物只能燒毀方能永絕後患。

    把棺木重新蓋上,南志平分別在兩具棺木上貼以靈符以鎮壓屍身。然後,他指揮著工人將棺木運上靈車,再送往市效的火葬場。

    火葬場的焚化間中,南志平親眼看著焚屍工把慧婷的屍體送入了化屍爐。當爐門關上,高溫火焰燃起,慧婷的屍身立刻燃燒起來。但片刻之後,慧婷屍身突然坐起,她彷彿要掙扎著從爐中出來般雙手亂揮,這等情景立時把焚屍工嚇得大叫。

    幸好慧婷的屍體只掙扎了片刻,便躺下不動,任由烈焰把它化成了灰。

    看著臉白唇青的焚屍工,南志平安慰道:“別怕,那隻是屍體組織神經受高溫刺激作出的自然反應而已。”

    焚屍工顯然是個老實人,聞言嘀咕道:“俺在這里幹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屍體會亂動的,真是嚇死俺了。”

    南志平既好氣又好笑,安慰他一番,又塞給他幾張鈔票當壓驚。卻不想這火葬場作風頗為正規,這焚屍工死活不肯拿南志平的錢。南志平也不強求,這燒完了慧婷的屍體,接下來就輪到劉峰這老爺子。

    看到劉老爺如同沉睡過去的模樣時,這焚屍工愣了下說道:“這老頭倒是好福氣,死了還這般好模樣,真是幾世修來。”

    突然,焚屍工看到劉老爺子的眼皮動了動。他一愣,以為劉老爺子只是休克,卻被人當成了死亡。要糊里糊塗燒死一個大活人,他以後就別想良心能安了。

    焚屍工立刻伸手去探劉老爺的鼻息,南志平一見他和死屍如此接近,立刻大吼:“住手,別拉近它!”

    但話音未落,劉老爺子突然睜大了眼睛。那是一雙全然沒有瞳孔的灰白雙眼,瞪得焚屍工一陣後背發冷。跟著劉老爺突然張開嘴巴,從裡面噴出一股腐氣的同時,卻有白光乍現。

    從南志平的方向看去,他只見有白絲從焚屍工的腦袋後射出,緊緊地粘在了火化間牆壁上。而焚屍工身體一歪,就此倒下。然而腦袋擦過了白絲,卻齊整削下,頓時腦漿四濺,看得南志平頭皮發炸。

    這白絲竟然如此鋒利,南志平大感意外。而此時,劉老爺子緩緩坐了起來……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40
第251章:妖踪難覓

    跳到地上,一身黑色喪服的劉老爺子用沒有瞳孔的眼睛冷冷盯著南志平看。他雙臂微微向兩邊張開,雙手十指指甲立時暴長。同時張開嘴巴,發出低叫,如同蟬鳴。只見那嘴巴里一口碎牙倒豎,那已經不是人類能夠長出的牙齒,更像某種兇猛的野獸。

    南志平冷哼一聲,人飛退向後。他看也不看,腳尖似長有眼睛般挑在門邊,立時大門關上,斷去眼前已成妖物的劉老爺去路。

    似乎知道去路被斷,劉老爺相當生氣。他張嘴暴鳴,同時從嘴中彈出白絲。

    南志平之前見白絲鋒利如刃,硬接不得。立刻頭一偏,白絲擦身而過粘在了大門上。同時,南志平彈出數道靈符。靈符於半空紅光一閃化成了赤焰,朝著劉老爺直直射去。

    劉老爺卻不閃不避,任由赤焰彈身在身上。天火靈焰遇邪既燃,頓時在劉老爺身上多處燒起,可劉老爺卻似沒受到半點傷害,他雙手連拍,竟然沒幾下把南志平的靈焰拍熄。

    南志平大感意外,他不曾想劉老爺身上煞氣之重,竟然連天火靈焰也可隨手拍滅。

    低吼一聲,劉老爺朝南志平撲來。這化身成妖物的老爺子力大無窮,雙手十指朝著南志平又抓又撓,若被他那如爪利指抓中,怕不被撕下片片皮肉來。

    南志平身手亦是了得,硬是在劉老爺的爪影中穿梭閃避。他繞著劉老爺打轉,卻不時把黑色符錄貼在老爺子的身上。

    當拍下五張黑符後,南志平迅速退開,再咬破中指。以沾血手指在虛空飛快畫出一個符號,跟著大喝一聲:“破!”

    劉老爺身上突現雷光,跟著爆響連連,卻是雷光炸裂。猛烈的衝擊波四逸,掀得火化間裡桌櫃倒地,室內頓時一片狼籍。

    這雖不是南志平威力最大的雷神符,而是威力較遜的暴雷符。可五符威力齊發,卻也威力不小,如同一顆手雷在火化間中爆炸,室中地面直接被炸出一片焦黑,裂痕蛛網密布。

    然而當爆炸所震起的塵屑散去,劉老爺卻完好無缺。只是身上的喪服被暴雷炸成碎片,但看模樣應是沒有大礙。只是南志平這五發暴雷符豈是易與,雖不見身上有傷,可劉老爺子卻似生出懼意,正四下尋找著出口。

    先是天火符失效,連邪物最為懼怕的雷能也作用不大。南志平眉頭皺成一塊,當直想不明白這劉老爺現在是何妖物。

    老爺子張望片刻後,突然張嘴又吐出白絲。只見白光交錯,他一口氣吐出三道,分射南志平的眉心及胸口。南志平急往左旋避過白絲,胸口衣物卻被擦過,頓時裂開一道口子,其邊緣處立呈青黃之色,似有劇毒。

    南志平色變,立刻甩下身上外衣。而白絲射空,卻穿過火化間的窗戶粘在室外某處。老爺子頭一擺,白絲打橫盪出,卻輕易把窗戶切成了碎片。劉老爺見出口在望,立刻發力朝窗戶奔去。

    見此情況,南志平立刻搶前攔在窗邊。卻見劉老爺臉上非常人性化的咧嘴一笑,跟著朝右跑開,往另一個窗戶衝去。

    糟糕!

    南志平暗道不好,他沒想劉老爺還有靈智,竟然使出這手調虎離山。

    他顧不得細相,人立刻扑出,想要抱住劉老爺的身體。哪曾想老爺子手掌一翻,其掌心片儼然裂開幾個細洞。洞中白絲激噴釘入牆壁,劉老爺大力一拉,扯得自己身體立刻改向,讓南志平撲了個空。

    南志平撲在地上,順勢一滾再迅速彈起。可劉老爺卻已經脫窗而出,等南志平撲到窗邊,卻見老爺子一路狂衝,嚇得走廊行人大叫,卻拐了個彎,在大太陽下消失在火葬場的大門口。

    天火不起作用,暴雷炸他不死。且嘴巴,掌中皆能吐絲,而太陽底下又能活動自如。綜合這些條件,南志平無論如何也無法把劉老爺簡單地歸類於殭屍一類的妖物裡。

    思來想去,南志平只得向安澤南求助。他感覺到,劉老爺這只妖物已非他所能對付得了。

    接到南志平的求助電話後,安澤南和龔倩在當晚便到達晉涼市。找了家落榻的酒店後,南志平來到並與他們在房間裡詳談。

    南志平把事件事全盤托出,毫無隱瞞。說完後又道:“我知道澤南你現在分心不得,可現在能夠幫到我的也只有你了,還望澤南見諒。”

    安澤南擺手說道:“南先生言重了,事實上,這事未必和我全無關係。”

    “此話怎講?”南志平奇道。

    安澤南便把《黃泉錄》出現的十六字謁說與南志平知曉,又道:“此前我就猜想南先生的事情恐會與五煞現世有關,如今聽先生所述,這劉老爺子似僵而非僵,果然可疑。看來這一趟我們是來對了。”

    南志平雖不知無盡怨海,卻知道五煞為何物。五煞為人間怨氣遇物而生,若劉老爺為五煞之一,卻不知道是具體哪一種妖煞。

    “對了,南先生覺得劉明達是個怎麼樣的人?”安澤南又問。

    南志平一愣,說:“怎麼,這事還和劉明達有關?”

    安澤南沉吟道:“方才聽你所言,十年前為劉家挑選的福地如今成為邪址。南先生也當知道這本來就非是平常之事,煞為怨生,也就是說,這地裡必埋了心有怨氣之人,才會形成煞氣。而這塊地既是先生十年前才為劉家所選,剛好,十年前劉家只有老爺子一人去世。換言之,這怨氣正是起源於老爺子,而在這十年之後的今日,他異變為妖向家人下手,這當中恐怕另有文章。”

    “我倒是沒想到這點,不過劉明達也沒什麼可疑之處。”南志平尋思道:“他是劉家長子,又才幹過人。老爺子死後,他自動繼承了劉家財產。爾後十後更是奮發向上,把劉家生意做大做強……”

    “等等。”

    坐在安澤南旁邊的龔倩打斷南志平的話道:“南先生,你說劉明達是自動繼承其父的財產。也就是說,劉老爺是在沒有立下遺囑的情況下去世?”

    南志平聞言點頭:“確是如此,當時劉老爺是暴斃而亡,自然是沒時間立遺囑……難道龔小姐的意思是…….”

    龔倩看了看安澤南,後者輕輕點頭,大小姐才說道:“劉老爺有可能是被長子劉明達害死,所以一沒遺囑,二則是生出怨氣。不過具體的實情,必須調查後方知。此事可以交給我,我會盡快查出當年劉老爺死亡的真相。”

    “那我和南先生就負責去找劉老爺吧。”安澤南說道。

    南志平臉現難色說:“這晉涼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老爺子蓄意藏起來,我們恐怕很難在短時間裡找到他。”

    “那也不見得。”安澤南胸有成竹道:“須知這劉老爺是直到南先生把他從棺材裡起出來,要送進化屍爐裡才奮起反擊。而之前,第一個受害者當為劉老爺所殺,可殺人後劉老爺卻仍回到棺材中。可見劉老爺還需要像墓穴那種特殊的環境來修練,所以,他從哪裡來,我們便往哪裡去找!”

    “澤南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我們馬上行動。”南志平興奮道。

    於是,兩人連夜來到南山公墓。可在墓園中,埋葬著劉老爺的墓穴裡卻空空如也。南志平不死心,又帶著安澤南前往雞籠山的劉氏墓園舊址。但同樣讓兩人失望的是,此地雖煞氣不散,可劉老爺同樣沒有回來。

    如此一來,連安澤南也沒有辦法。

    商量再三後,兩人決定明天一早去火葬場。安澤南希望憑搜神秘法感應火化間中老爺子殘留的靈動煞氣,進而找到他如今的藏身之所。

    翌日一早,龔倩前往晉涼市的警察總局,她要藉助警察系統去調查十年前劉老爺死亡的真相。而南志平則與安澤南來到火葬場,昨天激鬥的火化間裡已經被清理打掃,除了地面那片焦黑外,全然看不出曾經有妖物出沒的模樣。

    至於那死於非命的焚屍工,劉明達給了一筆安家費,又對火葬場施加壓力,讓他們不得將此事外洩。於是安澤南兩人來到時,火葬場並無異樣,人人照常開工。只是閒暇私聊時,偶會談及昨日異事。

    火化間中,安澤南閉上雙眼,全力施展搜神秘法。

    思感中先是一片黑暗,然後有充滿怨恨的靈浮現。如同燈光掠過的殘影,靈動如絲組成了邪物活動的脈絡。安澤南鎖定這殘留的靈絡波動,睜開眼睛,同時召來的瞳鬼。

    血色的妖瞳中,對照鎖定的靈絡,安澤南看到了它穿過窗戶,朝著門口的方向延伸。他向南志平找了個招呼,兩人循著靈絡走出了火葬場大門。

    火葬場位於市郊,附近並無住宅建築,只有一條彎彎曲曲的沙道連接著國道公路通向晉涼市內。

    在安澤南的妖瞳裡,劉老爺的靈絡沿著沙道而去。卻在要接近國道的時候拐進一處山腳,這山腳下卻設有垃圾填埋場,場邊搭著簡易的棚屋,外頭用竹籬圍出一片空地。

    竹籬外豎著塊木扁,上面寫著“塑料回收處”幾個歪斜大字。而安澤南所見靈絡,便沿伸至那棚屋之中。

    兩人面面相覷,均感這棚屋裡的人恐遇不測。

    果然,當他們推開棚屋,便有濃郁的血腥味傳來。

    這住在棚屋中的卻是一家三口,但眼下,這三口人卻躺在一片血污之中。現場情況慘不忍睹,兩個成年人和一個孩童均被怪力分屍。從斷肢的裂面參差不齊可以看出,他們是活生生被撕裂致死。

    而無一例外,三具屍體的頭蓋被打開,裡面的腦漿更是被吸食一空。

    兩人不敢破壞現場,又退了出去。在南志平打電話報警的同時,安澤南在屋後又觀察到微弱的靈絡,向著回收處外頭而去。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41
第252章:僱凶殺人

    南志平駕著從劉明達處借來的汽車,安澤南則開著瞳鬼追查路面殘留的靈絡痕跡。兩人驅車追至市郊一處城中鄉處,在一間偏僻的舊屋中又發現一具老者殘屍。手法與之前在回收站裡發現的屍體一致,均是被人用巨力分屍,且吸食了腦漿。

    然而靈絡到了此處已經虛淡若無,城市中人類活動頻繁,造成了靈場混亂。而劉老爺的氣息又不明顯,即使安澤南盡施搜神秘法,卻也苦覓無踪。

    但他們不能放任這只妖物不管,只得碰運氣般開著車在城裡瞎轉。

    不料這一找便是三天,安澤南兩人幾乎跑遍了城市每個角落,卻找不著劉老爺,也不知道他躲到哪裡去了。

    而這三天裡,本地新聞不斷報導有市民失踪,或者慘遭殺害的報導。這數起案件已經引起本地警察局的高度重視,警方也呼籲市民盡量不要在外面逗留。

    安澤南看在眼中,知道那定是劉老爺所為。他猜想這妖物大概是在和南志平激鬥的時候受了暗傷,所以才需要通過大量吸食人類腦漿來療傷。但他們不知道劉老爺子的傷有多重,究竟要殺害多少人類才肯罷休,雖然也有多次讓安澤南無意發現他經過時殘留的靈絡,可趕到現場時卻只見到滿地碎屍,而劉老爺卻狡猾如狐,始終尋他不著。

    “…….以上是今日新聞直播的所有內容,謝謝您的觀看…….”

    劉明達關掉電腦,雙手抱著腦袋。

    這些天的報導他也看在眼中,同時知道南志平正在滿城尋找著自己那從火葬場逃跑的老父。

    當時劉明達也在現場,他親眼看到一身喪服破爛的父親突然從火化間的窗戶裡跳出來,然後飛也似的跑過走廊,再奔向大門消失不見。

    老父已經死了十年,劉明達若非親眼所見,打死也不相信父親竟然屍身未腐。而那付模樣,大概也不能稱之為人。在初時的震撼過去後,意識到問題嚴重的他立刻對火葬場施加壓力,著他們不得將實情洩露。

    而這些天裡,他則躲在家中,連公司也沒再去,只是一些需要他審批的文件會由秘書送到家裡。

    在他的辦公室和寢室裡,貼滿了南志平給予的靈符。但這些黃色的符錄如今卻無法給劉明達任何安全感,他只希望南志平快些找到老父並燒毀。

    劉家突然的變故讓他這個身為當家的有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劉明達每天過著心驚肉跳的日子,生怕會有劇變將臨。

    而他這個預感,在今天得到了證實。

    劉明達剛關了電視,手機卻響了起來。那是他的好友兼同學,同時也是市警察總局的局長李光昆打來的電話。

    “餵,光昆啊,怎麼這麼有空給我這個老同學打電話呀?”一接電話,劉明達像變了個人似的,聲音一如往日開朗。

    可同學李光昆的聲音卻透著不安:“我說明達,你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接二連三的死人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有人正在調查十年前劉老的事情。具體的情況我不便多透露,你自己小心點。”

    勿勿說完這幾句話,李局長掛上了電話。

    劉明達先是一愣,然後雙眼亮起了銳芒。他把電話甩在桌上,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誰?是哪個不長眼的敢調查老子!

    那事關劉明達一個重大的秘密,他可不想這個秘密被公諸於事。於是他撥打了一個電話,他要找一個人,這個人能夠替他擺脫任何麻煩。當然,驅妖除魔不在他的服務範圍之內。

    因為他只是一個殺手。

    他叫豹子。就在前段時間,這人還幫劉明達擺平了一個麻煩,劉明達沒想到,這麼快又要找上他。

    “麻煩你了,如果想起什麼的話,請打這張卡片上的電話。”

    龔倩從一戶人家中出來。

    這幾天,她借助晉涼市的警察系統,果然查到了一些有用的資料。

    初時,她從調查劉家的家史入手,卻並無大的發現,充其量只是了解到劉家一些基本的情況。例如何方人氏,什麼時候來到晉涼等等。而關於劉老爺子的記錄更是少得可憐,她只查到了劉峰死亡時所在的醫院,還有當日給老爺子做死亡報告的醫生。

    而龔倩找到這家醫院時,卻聽說這名醫生已經提早退休,並全家移民到了外國。

    得知這事時她不由冷笑,心想這事果然有貓膩。皆因醫生退休的時間恰好是劉老爺逝世的三個月後,而且這名醫生亦非名醫,只是湊巧當天值班趕上被送至醫院的劉老爺,機緣巧合下為其做了死亡報告罷了。

    從其它同事口中得知,這名醫生的醫術並不高明。作為一個二流醫生,又哪來那麼多錢可以全家移民。龔倩啟動了自己的人脈關係,通過一個銀行的朋友查到該名醫生當年的銀行帳戶上,突然多出來一筆巨款的記錄。

    毫無疑問,是有人並不希望醫院對劉老爺作詳細的檢查,而這名醫生自然是拿了人家的好處,於是只給出了一份模糊的死亡報告。

    然而事情已經過去十年,物是人非。即使以龔倩的能力,也無法再找到這名醫生出來對質。

    眼見線索就此中斷,她卻仍不死心,又從當地圖書館裡找到劉老爺去世期間的報紙。若劉老爺死得蹊蹺,必定會有什麼蛛絲馬跡出現,而往往,真相就埋藏在某些事物的表象之下。

    皇天不負有心人,忙了近兩天,還真給龔倩找到了有用的線索。

    那是一則關於劉老爺出殯當天的報導,報導上花費大篇文墨描寫了當日的盛況。但卻有一小段記錄了當日發生的一個意外,就在出殯之時,劉家大宅有一婦人尋事。可報導裡並沒有詳細記錄事情的記過,只有一小格相片裡拍下這個婦人的模樣。

    龔倩將之送至市檔案局,要求檔案局比對這張相片上婦人的模樣以找出其真正身份。經過嚴密的檔案比對,一份詳細報告來到大小姐手中。

    女人名叫張曉娟,是晉涼市人,但居住的地址卻是市郊的城中鄉里。於是龔倩來到資料上的地址處,並走訪了附近的居民,卻得到一個意外的答案。

    張曉娟的鄰居告訴龔倩,這女人就是個蕩婦。她在年輕人頗有姿色,被普涼市裡某個有錢人包養在此地。而且,張曉娟還生有一子,兩母子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將近二十年。但最近,張曉娟因病逝世,而她那個兒子也不知去向。

    龔倩又拿出劉峰的相片讓鄰居們辨認,但事隔多年,鄰居都記不住那男人長相。

    走訪了幾戶人家後,龔倩得不到更多線索,便沒再打算走訪下去,改向張曉娟的住處走去。

    張曉娟的家是一幢小洋樓,四層樓高,有圍牆圈出一個小花園。看得出來,當年張曉娟的日子應該過得挺滋潤。不過現在,這洋樓估計多年未曾翻新,樓體敗舊,外牆多處脫落。而樓下院子的大鐵門纏著鎖鏈,上面積了一層灰,看來許多沒人出入過。

    區區一道鐵門自然攔不住大小姐,龔倩用矯健的身手翻過了圍牆落入院內。

    走上數級石階來到大門前,她推了推,大門緊鎖。龔倩看四周沒人,便抬腿就踢。大門應聲打開,從中散發出一股嗆人的味道,龔倩捂著鼻子,皺眉看著被大門掃起的漫天灰塵。

    張曉娟的家也不知道置空了多久,家中門窗緊閉,空氣不通。

    龔倩伸手去按牆上照明開關,卻無反應,看來水電早停。還好現在是日間,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裡,倒也不怕看不見東西。

    一樓是個客廳,裡頭連著廚房,無甚特別。龔倩便走上樓梯,二層有兩個房間,一為書房,另一個則是臥室。

    臥室裡的家具頗有些年代,但用料上乘,特別是那張大床竟為酸枝所造。按照現在的市價,只是這張大床便能賣個好價錢,可想張曉娟這家當時在佈置上就要花掉多少錢。以一個普通女人而言自然無法支付這筆費用,可若是劉峰的話,卻大有可能。

    而這房間用著舊家具,自然應是屬於張曉娟所有。於是龔倩走了進去,因為房間朝向的問題,陽光並未走射進來。房間昏暗,龔倩卻看得分明,床頭的抽屜打開,裡頭物件凌亂,像是之前被人拉開尋找過什麼。

    龔倩上前,腳底似踩到了硬物。她低頭看去,卻是一本相冊。

    相冊翻開,其中多為張曉娟年輕時的相片。然而左下角一張相片裡,儼然卻有張曉娟和另一名男子的合影。

    龔倩立刻拿出劉峰的照片,和相冊上的男子比對之後。她發現相冊中男子的年紀雖較年輕,可輪廓上卻和劉峰一般無二。

    “果然是這樣。”龔倩低呤道。

    她拿起相冊,卻發現底下還壓著一張折疊的信封。打開之後,裡面卻是劉峰寫給張曉娟的一封信。

    信裡,劉峰表示自己年事已高。但張曉娟為他生下一子,劉峰願意把財產三分,分別留給自己的三個兒子。

    龔倩看到這裡,已經可以大概推理出當年事情的真相。

    劉峰雖有將財產均分的打算,但顯然,他這個決定並未來得及實行。而劉明達應是知道了老父在外頭尚有一子,更知道父親的打算。為了霸占劉家資產,他定是用了某些法子造成劉老爺暴斃的假象。

    老爺子沒來得及立遺囑便去世,按照財產法的規定,劉明達便自動繼承了劉家農業。

    而張曉娟知道劉峰有這個打算,但直到他去世卻沒有得到律師的通知,於是在劉峰出殯那天她找上劉家,所以才有了報紙上那一小段報告。

    至於實情如何,那隻有當事人清楚了,可龔倩相信自己的推理八九不離十。

    但還有幾點是龔倩想不明白的。

    一,張曉娟是前段時間才病逝的,而她逝世之後,劉老爺便發生了異變而殺害劉明達家人。這兩件事是巧合呢,還是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存在。

    二,張曉娟尚有一子,這劉峰第三個兒子本是這事件中的關鍵人物之一。但此人直到現在都沒出現,卻又是為什麼?

    正思索著,龔倩突覺後背一冷。

    她也是反應一流,立時打側滾開,滑進了酸枝床下。同時,屋子裡響起“撲”的一聲,那地上的相冊彈起幾點星火,卻被手槍打出了一個拇指般大小的洞。

    手槍,消聲器。

    瞬間,龔倩知道有人要殺自己!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41
第253章:趕盡殺絕

    酸枝大床下,龔倩看向門口處。門外走廊昏暗,雖沒看到人影,但龔倩卻知道有人躲在門邊的牆壁後。那純粹是一種直覺,同時龔倩知道對方是名專業的殺手。他必定受過專業的訓練,因此直到向龔倩開槍時,那微微洩露的殺機才讓龔倩先一步覺察到。

    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聽聲音殺手迅速從樓梯離開。龔倩剛要追出,身形方動,卻硬是停了下來。她想了想,仍然躲在床下沒動。

    龔倩摸出手槍,打開保險匣。她槍口朝向大門,又伸腿踢飛床邊雜物。一個掉在地上的相框被龔倩踢得飛出,砸在牆壁上發出“啪”的一聲。門外立時閃出人影,對著聲音方向連射數槍。

    同時,龔倩的手槍同時射擊,命中對方手臂。

    手臂彈起血線,那人吃痛下手槍落地。他人立刻後移,消失在門後。龔倩馬上從床上滾出、彈起,奔出門外。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分停頓。

    龔倩剛跑出門口,頸風撲面而來。只見黑影一閃,她手腕被對方腳尖踢中。手腕一麻,手槍飛出。那人轉身再踢,龔倩不甘示弱,同時長腿掃起,和對手毫無花假地硬碰一招。

    兩人同時被震開,龔倩吃虧在終是女性,純以力量論遠遜於對方。而這殺手卻是傷了手臂在前,兩人勁腿相擊,他保持不住平衡往後跌退。

    龔倩站定,藉著從走廊右側窗口灑進來的陽光,她看到一個修剪著精美鬍鬚,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男子。

    這人正是豹子,劉明達委託他幹掉正調查著劉家往事的人。豹子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很快他便得知有一外市女警正在市郊的城中鄉作調查,於是他很快來到,並跟著龔倩來到張曉娟家裡。

    本來,他見龔倩為地上的相冊吸引了心神,以為一擊既中。

    沒想到對方高明到感應到他的殺機,卻先一步滾入酸枝大床下躲開他的射擊。之後,豹子又假裝下樓,想引這女人來追,可房間裡毫無動靜,他只得偷偷又溜了回來。

    再跟著,則是被對方騙了一招,以致手臂中彈,手槍脫手。

    可他並沒打算就此放棄,又趁這女人跑出房間時踢飛她的手槍。豹子還想憑自己的格鬥技踹飛這女人,沒想對方竟和他硬拼一招,表現出毫不遜色於他的身手。

    豹子不由頭皮發麻,心想劉明達從哪裡招惹來如此厲害的女人。但他豹子接手的委託從沒有失敗的先例,這次也不能例外,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從腰後摸出一把瑞士軍刀。

    龔倩見他拿出利器,她冷笑一聲,從黑色的外衣長袍下拿出一根短棍。雙手在棍身上一旋,棍子兩邊各自彈出一段棍身,短棍立成長棍。

    豹子也在冷笑。

    眼前他兩人置身於一米多寬的走廊中,在如此狹窄的環境下,長棍根本發揮不了長兵器的優勢,反而會因狹窄的環境而施不開手腳。相比之下,他的軍刀更佔勝場。

    然而下一刻,豹子笑不出來了。

    龔倩雙手平伸,各執長棍一端。雙手互旋,長棍斷成三截,棍身之間有鎖鏈連接,卻是形成了三截棍的形態。

    雙手急舞,龔倩手中的三截棍立時幻出一個銀色的風暴。棍影飛錯中,朝著豹子罩去。

    豹子的眼神中終於掠過懼色。

    劉明達打了個抖,悠悠醒轉。

    他不知道是怎麼睡著了,大概這些天精神緊張,下午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搖著發沉的腦袋,劉明達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喉嚨如同燒著般,他覺得乾渴難受。想要起身給自己倒杯水,可劉明達看清楚眼前事物時,頓時如同木偶般呆住不動。

    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張桌子。可這卻不是書房裡的橡木書桌,而是長方形的餐桌。他記得自己在書房裡睡著,但醒來為何卻會在餐廳裡?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旁邊和對面都坐著一些人。

    劉明達的家人!

    劉明達的旁邊,妻子慧婷靜坐不動,她低下頭,長發垂下,讓劉明達看不清她的模樣。

    而在劉明達的對面,他的兄弟劉權達,以及弟媳也如同慧婷般低垂著頭。

    他們跟前的桌上各剩一碗米飯,有腥紅的血自他們臉上流下,滴在白色的米飯上,妖異的紅便這麼一點點滲透進米飯裡。

    劉明達魂飛魄散。

    這個場景他已是第三次見到,可和前兩次不同的是,他不再是一個旁觀者,而是一個參與者。

    “阿明仔,肚子餓了吧,爸給你弄好吃的。”

    讓人發毛的聲音從劉明達的身後響起,劉明達只覺得有人對著他的脖子吹氣。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會叫他小名的,除了父親劉峰還會有誰?

    一想到老父就在身後,劉明達怕得幾乎要暈過去。

    眼角黑影閃過,一身黑色喪服的劉老爺走到劉權達夫婦身後。劉峰仍然臉如白臘,面無表情地看著劉明達,嘴唇不動,卻有聲音響起:“阿明仔,你也吃吃這個吧,這可是全天下最美味的東西了。”

    說著,劉老爺伸手扣在劉權達夫婦的頭上,然後如同拿下蓋子般,親易揭開了兩人的頭蓋骨。於是劉明達看到了兩個白花花,仍微微顫抖且透著熱氣的腦子。

    “不,不!”劉明達尖叫起來,想要從這個惡夢中醒來。

    “你不相信,那你問問慧婷吧。”劉老爺瞪向了劉明達的妻子。

    於是慧婷動了,像是上了發條的玩偶,慧婷機械般的坐直了身體,轉過頭朝劉明達報以詭異笑容:“公公沒有騙你,明達,要不你試試我的腦漿吧。”

    說話間,慧婷伸手抓在自己的頭上。在劉明達驚駭欲絕的眼睛裡,妻子輕輕揭起自己的頭骨,那絲絲粉線隨著頭蓋骨被全然揭開而一一斷開,然後慧婷朝著劉明達低下頭,把一顆散透著熱氣的腦子送到劉明達嘴前。

    “吃吧。”

    溫柔的聲音一如往昔,可恐怖的畫面卻讓劉明達幾要崩潰。

    他大叫一聲便要站起,卻發現肩頭一沉被人按下。

    指甲發黃,彎曲如勾的手正按在劉明達的肩頭上,然後父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阿明仔,既然你不喜歡,就把你的腦子讓爸吃了吧。爸肚子餓了……”

    如同催命符般的聲音從頭上響起,劉明達還來不及反抗,便覺什麼東西在頭上劃過,痛得他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他大叫一聲,眼前景物一變,卻又是坐在書房中。

    惡夢?

    劉明達如釋重負,窗外已是黃昏,他站了起來,拿了面鏡子對自己仔細打量。除了臉色蒼白一點,劉明達看不出自己有何異樣,他始放下心來。

    唏唏—

    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像是吸水的聲音,劉明達愣了愣。在書房裡找了半天沒有發現什麼異狀後,他離開了房間。

    他餓了。

    可劉明達沒有發現,就在他的腦袋後面,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線。

    忙碌了一天,又是毫無所獲。安澤南和南志平回到了酒店,房間裡卻見龔倩一早等著他們。

    龔倩脫去外衣,手臂綁著醫用繃帶,房間裡還有消毒藥水的味道。安澤南臉色微變,忙問:“你受傷了?”

    大小姐卻毫不在乎,笑道:“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安澤南細問之下,始終龔倩遇到了伏殺,而手臂的傷,便是在擊退殺手時被對方所傷。

    就在張曉娟的洋樓裡,龔倩以三截棍舞出一個銀色風暴罩住了殺手豹子。龔倩把三截棍的物性利用現場的環境發揮到極致,棍身舞動間撞到牆壁,卻又反彈回去,造成讓人無法預估的折射攻擊。

    豹子的軍刀在這場銀色風暴中立時發揮不了左右,擋得兩擋後,他身上多處中棍。劇痛中,連軍刀是如何被打飛都不清楚。

    最後,一截棍身自牆壁彈身回來,正中豹子臉頰。巨力直接把他掀飛,豹子掉下樓梯直滾下去,頭部受到劇烈的撞擊讓他出現短暫的眩暈。恢復過來時,卻已經被龔倩重新拴回的手槍瞄準了眉心。

    龔倩冷冷問道:“是否劉明達讓你來殺我的?”

    豹子不想龔倩如此直接,他雖不會出賣委託人,但眼神中掠過的訝色卻讓龔倩知道了答案。

    龔倩正要把他打暈扭送警察局,卻不料豹子朝她吐出一口血水。龔倩皺眉閃過,豹子卻趁機發出連續腿擊,龔倩只得雙手連擋,被踢得連連退後。

    逼退龔倩,豹子從地上彈起,再撲向窗口。龔倩欲追,他卻甩手射出銀光,龔倩側身避讓,手臂卻一痛,原是為豹子射出的飛刀所傷。

    而這略一耽擱,豹子早已撞窗而出,逃得不知所踪。龔倩見他跑遠,只得收拾了東西返回了酒店。

    把自己調查到的結果對兩人詳說一番,安澤南聽罷,轉頭看向南志平。

    南志平老臉發紅,擺手連道:“別看我,要是我知道劉明達干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我斷不會為他劉家挑什麼福地,還福澤他娘的什麼後代。”

    “不過這事終是我自己的猜想,實情還需要拿劉明達對質。”龔倩說道。

    看著受傷的女友,安澤南冷哼道:“我們現在就去找這傢伙算帳,即使實情非是如此,可他買兇要殺小倩卻是事實。只此一項,我就不會放過他!”

    龔倩見安澤南為自己動了真怒,心下卻甜蜜無比。

    於是三人駕車來到劉家大宅,但一來到宅子門前,卻見有警車、救護車停在房子外。

    南志平找了個下人追問何事,這下人見劉明達曾經對其奉為上賓,也不隱瞞,哭喪著臉說:“老爺他…….老爺他死了!”

    聞言,南志平一愣。回頭看了安澤南一眼,後者點頭,三人立刻鑽進房子裡。

    劉明達的屍體蓋著白布剛好在這時被抬了出來,雙方擦身而過,安澤南清楚在屍體的身上感覺到了劉峰的氣息。這時警察見有外人進來,便上前盤問,龔倩立刻出示自己的證件,並反過來追問劉明達的情況。

    安澤南拉著南志來來到客廳角落,說道:“那的確是劉老爺子乾的,這下連劉明達也死了,劉家上下死個清光,估計這劉氏豪門要就此絕後了。 ”

    “那倒未必。”南志平搖頭說道:“據我所知,劉明達還有一個兒子。”

    安澤南眼睛亮起:“若是如此,我們倒可以用一個笨辦法來抓到劉老爺子。 ”

    “守株待兔?”

    南志平問道,後者重重點頭。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44
第254章:山林之王

    當安澤南幾人停留在晉涼市的時候,唐柯卻來到一個叫藥王村的村子。

    在離開準南市後,按照龔天正提供的情報,唐柯帶著鑿齒一路向北。沒有搭乘任何交通工具,一人一獸穿山過林,晝行夜伏,吃的則是鑿齒捕捉的林中小獸,唐柯這個來月過著如同野人般的生活。

    這段時間以來,唐柯說出的話加一起不超過十句。他變得沉默寡言,但整個人的氣質卻變得更新內斂,而且人也長高了些。路上,每當夜間休息時,他便會讓鑿齒回復真身,然後與之對打。

    開始時,他不是鑿齒的對手。即使妖獸只拿出不到三成的力道,也足夠把唐柯打倒。

    但唐柯卻有一股韌勁,這讓他越挫越勇。每次被鑿齒打倒後,他便會認真思考剛才的失誤,偶爾突有領悟,便會立刻和鑿齒餵招切磋。唐柯用盡一切辦法在變強,而他的倔強,亦讓他成長飛快,如今鑿齒若不認真的話,已經很難輕易把唐柯擊倒。

    不斷的修行中,唐柯的體力、爆發力和反應神經都得到增強。當他出現在藥王村的時候,他已經不是準南市時的唐柯。

    “藥王村,名字可真夠怪的。”唐柯從臟兮兮的上衣中掏出一個記事本,上面是龔天正寫給他有異獸出現的地方,那其中,藥王村三字赫然在目。

    唐柯收起記事本,對鑿齒說道:“就是這裡了,走吧。”

    於是,他領著變成黑狗的鑿齒走進村里。一進村中,便有藥材的芬香飄蕩在空氣中。村里的居民好奇地看著唐柯,看樣子村里平常當是沒陌生人經常出沒。

    藥王村里的村民皆是以採藥為生,村名亦是由此而來。每個月月尾,村長都會親自駕車,把村民一月採集的藥材拉到市裡去賣錢。雖說偶爾會有藥商來村中採購,但一來藥王村山路難行,二來村民靠山吃山,藥材的產量並不高,所以年中藥商來村的次數屈指可數。

    村子少有陌生人出沒,所以唐柯一在村中出現,村長李福來卻已經知道這個消息。

    李福來這村長當了三十多年,雖無建樹,卻也沒什麼大過。村子民風淳樸,並沒有任職期限的概念,所以李福來這村長還可以繼續一直當下去,直到兩腿一伸,進了棺材後自然會由村民投票選舉以選出新的村長。

    聽到有陌生青年來到,李福來皺皺眉頭,便拉著孫子朝村口走,藥王村也不大,也就幾十戶人家,百來口人。李福來一路走來,路過的村民都和他打招呼,老李頭倒也和藹,無論老少皆一一回禮。

    來到村口處,他便看到一個皮膚微黑的男生帶著一條神駿的大狗。李福來雖說不上多大見識,可他常年上山採藥,山里的野獸見得多了。但卻沒有哪頭野獸能夠像眼前這條黑狗般給李福來一種特別的感覺,這黑狗步履沉穩,皮毛黑油如墨,特別是一對眼睛神光隱現。

    再看這一人一狗的模樣,顯然是徒步而來。那男生背著簡單的行囊,身上衣物也多處撕裂,看得出是在林間行走為石岩所刮。

    離藥王村最近的城市,開車也得跑上一天,若徒步的話,山路難行,沒有個十天八天休想到達。這山里更有野獸出沒,儘管沒有像老虎那種山林之王存在,但當地的土狼卻是相當兇殘。特別是這個季節,餓了一冬的土狼正是四處覓食的時候。若落單撞上這些野獸,就算成年男子也會被拖走分食。

    而這男生卻帶著一條黑狗徒步來到村里,先不管他目的為何,單是這份孤身上路的勇氣便讓李福來佩服。

    他抱著孫子上前,說道:“這個後生,你來我們藥王村作什麼。看你的模樣,應該不會是來買藥的吧。”

    唐柯正愁找不到地方落榻,看這村子並不大,當不會有旅館之類的建築。這時見有老者詢問,連忙答道:“老先生你好,我是攝影愛好者。看這村子山靈水秀,想在這停留幾天,不知道村里可有人家能夠讓我暫居幾日,我會付夠房資的。”

    李福來去過城裡,倒也知道什麼是攝影。雖然無法理解像唐柯這樣的所謂愛好者,為了拍幾張像便要爬山涉水,甚至出沒窮山惡水之地。但他對唐柯頗有好感,也不繼續追問,便哈哈笑道:“原來你是來照相的,如果不嫌棄,就住在我家裡吧,至於房資什麼的就不必了,只要你臨走時,給我們全村人照張合影便成,你看如何?”

    難得遇上一個好客的村人,唐柯自然答應下來,同時他暗捏一把汗,還好自己先前想好這個理由時,真個買了台相機好應景,沒想這會倒真派上用場。否則,到時候他拿手機給人家拍照,就要笑掉人家大牙了。

    翌日,唐柯隨村民上山。這藥王村之後的大山名為“鳳棲”,相傳在古代,山中曾棲息著神獸鳳凰。而鳳凰不落無寶地,鳳栖山里地寶山珍無數,更盛產藥材,於是成為村民主要的經濟來源。

    而鳳栖山越往上,藥材便越珍貴。但同時,山體走勢也越加陡峭,就算村里身手最發的採藥人,也只能到達半山腰而已。

    唐柯一進山中,便覺此山靈氣逼人。他雖不似安澤南般擁有敏銳靈覺,可在鑿齒獸元的滋養下,他的靈覺也遠比普通人敏銳。

    靈山多異獸,唐柯信心大增,心想自己果然沒來錯,這鳳栖山中定如龔天正所言有異獸存在。於是他不斷往上走,唐柯身手今非昔比,又有鑿齒相助。即使當不上平地如飛,卻也速度不慢。

    遠遠拋開的採藥的村民,唐柯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村民們面面相覷,心想這村長的客人敢情是屬猴子,行動竟如此迅速。

    時近正千,唐柯來到半山腰處,找了棵大樹坐下休息。黑狗躺在他的身邊,唐柯看著它說道:“鑿齒,要是你能幫我找到異獸的踪跡就好了。這山林那麼大,真有種大海撈針的感覺。”

    妖獸報以愛莫能助的眼光,它閉上眼睛,頗為受用的呼吸著蘊含豐富靈能的空氣。

    唐柯記起已有數月未給鑿齒餵血,自鑿齒和他妖變之後,妖獸對於訓獸師血液的依賴漸弱,如今唐柯已經可以半年一餵。

    但眼下橫豎沒事,唐柯便從背囊中拿出一把短刀。

    鑿齒和他心意相通,頓知唐柯要給它餵血,立時張開了大嘴。

    “貪吃的傢伙。”唐柯笑罵,同時在手腕上輕輕劃開一道淺口,帶著馴獸師氣息的血液立時流出,滴在鑿齒的大嘴中。

    鑿齒瞳孔立時收縮,血液順著食道流入體內,又分離出神秘的力量助鑿齒進一步壓抑靈魂中的獸性。它閉上眼睛,對於鑿齒而言,這是一個神聖的儀式。

    但突然,鑿齒睜開了眼睛。這時唐柯已經止住血液,見妖獸神情有異,唐柯問道:“怎麼了?”

    鑿齒沒有回答,瞳孔卻注視著唐柯身後山林。然後,黑狗猛的立起,從嘴中發出陣陣低嘯。

    有什麼東西來了。

    唐柯心中浮起這個想法。

    而印證著他這個想法,山林的氣息也略有改變。那叫個不停的蟲鳴鳥叫不知何時停止了下來,唐柯看到林中小獸四逸逃散,而來不及跑開的,則五體投地般伏在地上顫抖不已。

    跟著,唐柯聽到強而有力的呼吸聲。聲聲響如悶雷,從他的身後傳來。

    他再坐不住,從地上跳起,轉過身警戒地看著方才身後那片密林。

    沒有風,但林葉卻抖動起來。黑影一閃,從密林中竟奔出一匹渾身漆黑的大馬。

    這馬雄駿非常,體態健碩。馬首額間長有“Z”字型的金色長角,然雙眼卻透著紅光,一如野性未馴時的鑿齒。而它的身體兩側長有白毫,天然形成雷渦雲紋,十分奇異。

    黑馬四蹄輕踏,唐柯這才注意到,此馬蹄間皆罩有湛藍雷光。光圓如珠,每一落蹄,黑馬腳下雷珠光芒閃爍,便有道道電蛇四掠而開。

    唐柯當下不再懷疑,這匹怪馬,定是龔天正所說的異獸無疑。

    而黑馬見著唐柯也不驚慌,腥紅的獸眼先是打量了唐柯一番,然後視線逐寸下移,至唐柯的手腕而止。

    唐柯的手間仍滲出血珠,這怪馬似是聞到血腥,鼻孔大張,用力吸了幾口空氣,似乎在求證什麼。

    看它的模樣,唐柯知道是自己馴獸師的血液將其引出。他剛思索著用什麼辦法好讓黑馬吃下自己的血,只要黑馬吃下唐柯的血,便會像鑿齒般受他所馴。

    但黑馬卻似對唐柯沒興趣,從鼻子裡噴出一口白氣,怪馬轉身欲走。

    一顆石頭打在馬股上,怪馬吃痛,轉過身子對著唐柯怒目而視。

    唐柯剛才見它要走,也不細想,便隨手撿起石頭擲之。這時見黑馬轉身,他卻不知道該干什麼好,略一猶豫,黑馬又要離開。

    “醜八怪!”唐柯連忙叫道:“你怕我嗎,有種別跑。”

    黑馬再次轉身,從嘴裡發出聲聲怒吼。它已經活了好幾百個年頭,就在這片山林中,萬獸無不以它為尊。黑馬雖不會說人話,可卻聽得懂人言,自然知道唐柯在譏笑它。

    作為尊貴的山林之王,它如何能夠容忍自己被冠上“醜八怪”三字。

    唐柯也覺奇怪,他隨便說了句話,黑馬卻是一付生氣的模樣,就像聽得懂自己的話一般。於是他拿著黑馬全身大做文章,繼續激怒著這匹異獸。

    終於,驕傲的黑馬哪容得一個小小人類對自己的身體指手畫腳。它發出一道憤怒的靈波,瞬間掠過整片山林。於是驚鳥四起,而黑馬則怒奔向唐柯,頭一低,尖角刺去,想把唐柯挑上半空。

    “來了!”唐柯放低了身體,他的目的終於達到。

    只有引黑馬向他攻擊,他才有機會讓這異獸喝下自己的血。否則以對方的腳力,若一心想走,估計唐柯吃塵也追上不它。

    鑿齒跳到一旁,這是馴獸師和妖獸之間的戰鬥。它不能幫忙,也無從幫起,唐柯若想馴服這隻黑馬,便只有靠自己的力量。

    於是場中,唐柯的身影在狂飆而至的黑色風暴之前顯得那麼的單薄,連鑿齒也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樣一個結果?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45
第255章:妖童奪命

    唐柯感覺臉上什麼東西熱乎乎的,睜開眼睛,卻看到了鑿齒的大舌頭正舔著自己的臉頰。他趕忙推開大狗,從地上坐了起來。

    這一動,身上幾處地方隱隱作痛,痛得唐柯吡牙咧嘴。

    烏鴉的叫聲遠遠傳來,唐柯看向天空,卻已是滿天紅霞無限好,只是西山日薄時的時候。

    他呆呆看著晚霞,自言自語道:“我打輸了呢。”

    “汪~”鑿齒叫道。

    唐柯又說:“奇怪,它竟然沒要我的命…….”

    “汪汪~”鑿齒再叫。

    任由自己往後睡倒在一層落葉之上,唐柯回想起和黑色怪馬對陣時的場景。

    當那匹黑馬朝唐柯衝來之際,唐柯以毫釐之差側身避讓,然後飛身躍上了馬背。

    黑馬立時大怒,要把唐柯從自己身上掀下。唐柯死命抓住它額前怪角,幾乎整個人吊在它的身上,被黑馬馱著在林中四處亂竄。

    身上也不知道被多少枝葉又抓打掃,唐柯立時背後火辣辣的痛。可他卻死活不肯放手,咬緊了牙關,雙腿夾緊馬股,整個人幾乎躺在馬背上,任由怪馬折騰。

    黑馬通靈,發覺蠻力無法甩開唐柯後,眼睛一轉便有了主意。它突然停下,差點沒把唐柯甩出去。

    唐柯來不及慶幸,突覺黑馬長嘶,人立而起。它前蹄亂踏,額頭怪角由里而外透出藍色電光。

    當黑馬四蹄著地,它頭上長角突有雷光電蛇射出,在空中一個轉折,卻朝著唐柯打來。

    唐柯看在眼中,還想跳下馬背,卻已經被雷光擊中。他只覺全身狂震,整個人被掀得飛起,重重摔在草叢裡時,唐柯渾身電蛇跳個不休,人差些沒給電暈了過去。

    幸好他有過幾次和鑿齒妖變的經歷,這段時間又日勤休,體質增強了不少。否則若換過一般人被黑馬雷光擊中,當已經立死當場。

    但唐柯雖然死不了,卻也不好受。他只覺全身像是要燒著似的,整個人散發出驚人熱量。

    這時,他又聽得黑馬嘶鳴。勉強睜開雙眼,卻見怪馬朝他狂奔而至。

    來到他身邊時,黑馬前蹄揚起正中唐柯身體。唐柯立時飛了起來,眼睛裡只見整個世界倒轉過來,然後全身劇震,兩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而直到此刻黃昏,他才甦醒了過來。

    黑馬早不知所踪,見太陽快要下山,唐柯只得帶著鑿齒回到村里。

    李福來見他身上青紫一片,大驚失色。唐柯推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才蒙混了過去。而過得片刻,村長的房子裡響起唐柯殺豬般的叫聲,卻是李福來拿出自釀藥酒給唐柯推宮過血。

    如此過得兩天,唐柯傷勢漸愈,他便又帶著鑿齒上山。

    還是用馴獸師的血液引來黑馬,然後唐柯再一次被這匹異獸揍得昏迷。但他卻是相當固執,越挫越勇。每次被打敗後,唐柯養好了傷又再次上山找黑馬較量。

    半個月下來,唐柯幾乎天天上山,而黑馬似乎也習慣了他的存在。到得最後幾次,已經不用唐柯用血液引它出來,一大早,它便侯在半山腰等著唐柯,似乎黑馬已經把唐柯當成甩樂的玩具。

    可這天,唐柯來到山上,卻見不到黑馬。他又用刀子放血想吸引異獸出來,可半晌沒有動靜。唐柯在山上等了一天,黑馬不見踪跡,他只得頹然而返。

    下了山,回到村中,唐柯卻聽到了哭聲傳來。

    他一愣,連忙帶著鑿齒跑進村里。

    村子中一戶人家門前圍滿了村民,唐柯記得那是那幢房屋是一個叫李春樹的村民所有。他擠過去的時候,聽到李春樹的媳婦哭喊道:“春樹啊,你咋就這麼去了呢。你這一走,可叫我們娘倆要怎麼辦啊……”

    人群中,房子前。地上躺著一具屍體,上面蓋著白布遮住了頭臉。有女人和孩子撲在屍體上號啕大哭,而村長李福來則在旁邊安慰著這傷心的婦人。

    這時鑿齒低叫了聲,唐柯低下頭,卻見大狗在屍體旁邊緊盯著什麼。

    發覺唐柯低頭看來,於是鑿齒往後退開,一隻乾枯,如同樹枝般的手掌立時出現在唐柯眼中。

    唐柯看得心中一緊,李春樹他是見過的。那是一個黑黑壯壯的中年人,可蓋在布下這隻手卻比九旬老者還要乾瘦,彷彿血肉被吸乾了一般。而且皮膚呈不自然的紫黑色,又像中了劇毒。

    最終在李福來的安排下,李春樹的屍體連夜埋到了村後的墓地中,直忙活到晚上九點多鐘,李福來才回到家。

    回家後,老村長倒了二兩黃酒在廳中獨飲。唐柯帶著鑿齒在村中溜了一圈,確定村中並無異狀後他們才回到村長的家中。

    看李福來愁眉苦臉,唐柯知道他有事憋在心裡。輕輕拍了拍鑿齒,示意大狗自己回屋先躺著,唐柯卻來到廳中,坐在村長的旁邊。

    “整兩口?”李福來見是唐柯,搖了搖杯中的黃酒問道。

    唐柯搖頭婉拒,又說:“村長,那春樹叔是怎麼回事?”

    “該是中毒吧。”李福來說道,可聽語氣,他自己也不敢確定。

    老村長喝著酒說道:“春樹這小子,打從昨天上山就沒回來。他媳婦昨天晚上找的我,說是春樹未歸。我也沒多想,加上天色太晚,便說今天早上再讓人上山找找。於是今天,我安排了幾個年輕有力的小伙滿山的找李春樹,終於在黃昏的時候,他們把春樹帶回來了。可人是帶回來了,但卻已經死了。”

    “你不知道啊,我看到春樹的屍體時可嚇壞了。那麼高大的一個人,死後卻像縮水似的變成個小老頭。全身皮包骨的,而且紫黑紫黑透著邪氣。”李福來搖頭嘆道:“看著像是中毒,但我們藥王村這麼多年來一直在鳳栖山採藥,基本上村民們都對山中藥材、林獸瞭如指掌,卻還沒聽說過有這麼一種可以讓人死得像枯樹似的毒物。真是怪了,怪了。”

    唐柯立時想起了那匹黑馬,今天它沒有出現,難道是它殺了李春樹?

    可他又覺得不像,雖然那匹黑馬來歷神秘,卻不像會隨便殺人的樣子。若是嘟血凶獸,唐柯第一次遇到它的時候怕早就沒命了。

    二丙黃酒下肚,李福來拍拍肚子說要睡覺。唐柯知機,告退回到房中。鑿齒卻早跌在床邊,大狗呼吸均勻,似是睡去。唐柯伸了個懶腰,倒床便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唐柯突然覺得什麼東西在拉扯著自己。他立刻警覺醒來,卻見鑿齒正拉著他的袖口,見唐柯睜開眼睛,大狗轉頭,對著窗口的方向低叫幾聲。

    唐柯立刻跳下床,拖鞋也沒穿便來到窗口。

    窗外,他竟然聽到一陣孩童輕輕的笑聲。

    這大半夜的,又會是誰家的孩子還在四處遊蕩。他拉開窗簾的一角朝外頭看去,只見月光下,對面老薑頭的房子前站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唐柯只看到他的背影,但從身高判斷,應該是八九歲的小孩。

    眼下正是春末將逝,初夏未到的時節。白天天氣暖和,但這大晚上卻冷得很。可這小孩竟然只穿一個紅肚兜,看似不懼夜寒。

    他發出“咯咯”的笑聲,然後叫著:“李山娃,李山娃,出來玩兒羅……”

    幼稚的童聲在樓下響起,奇怪的是,這孩子的聲音不小,卻似沒驚醒任何人似的,也沒人出來張望,除了唐柯。

    而那孩子口中的李山娃,則是老薑頭的兒子。今年三十來歲,去年結的婚,上個月才生了個兒子。可現在,這樓下的孩童卻叫一個三十幾歲的漢子出來玩兒,透著莫明的詭異。

    吱呀一聲。

    老薑頭家的房門突然打開,然後一道身影搖搖晃晃從房子裡走了出來。月光下,唐柯看得仔細,那便是老薑頭的兒子李山娃。

    他沒想到李山娃真被那奇怪的孩子“叫”了出來,而這時,那孩子開心地鼓起掌,然後拉著李山娃的手一蹦一跳地走開。唐柯立刻招呼著鑿齒下樓,那孩子非鬼既妖,他在人家村子中住了許久,承人家收留的情,唐柯可不能讓那妖物害了李山娃。

    可唐柯跑出門口,那奇怪的孩童和李山娃早不知所踪。唐柯看向鑿齒,後者會意,在老薑頭房前轉了兩圈,然後掉頭朝鳳栖山的方向跑。卻是鑿齒通過李山娃的氣味,確定了他們的去向。

    鳳栖山中,雖有月光灑下,卻為茂密林葉所擋,山間視野不佳。唐柯雖把手機當成照明,卻也走得深一腳淺一腳,還好有鑿齒在前面帶路,不然夜下林中他東西難辯。別說救人,恐怕連他自己也會迷了路。

    鑿齒循著李山娃的氣味在林中,它帶著唐柯在林裡走了半個鐘後突然停下,然後對著前方一株松柏連吠幾聲。

    唐柯心知有異,連忙跑前。卻見樹旁,李山娃倚樹而坐,可人卻和李春樹般全身血肉枯竭,儼然已經死去。

    蹲下身體,唐柯發覺屍體尚有微溫,顯然剛死不久。他朝鑿齒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繞著李山娃的屍體轉了幾圈,便從屍體身上感應到另一股氣息。

    鑿齒叫了一聲,領著唐柯深入山林。走了片刻,鑿齒突然豎起耳朵,而唐柯也隨著聽到一陣孩童的輕笑自山上傳來。唐柯怕這妖物又要害人,立刻帶著鑿齒上山。

    聲音漸近,唐柯來到一株柏樹後。他小心地側轉身體,從樹後打量過去。卻見月光下,那穿著肚兜的孩子正招著手,而那屢次把唐柯揍個半死的黑馬卻像神智迷糊一般,輕踏四蹄朝那妖童走了過去。

    見黑馬走近,妖童突然張大了嘴巴。跟著,從黑馬身上流出藍紫靈光不斷注入妖童嘴中。

    唐柯看這妖童似在吸收黑馬的靈力精華,立時大喝:“住手!”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46
第256章:墓下巨穴

    晉涼市。

    劉明達死後第七天。

    這天是劉明達的頭七,他的兒子劉峻聲得聞家中噩耗,留學在美的他連忙趕回。如今劉家只剩下他一人,劉峻聲心情之低落可想而知。

    父親的靈堂上,劉峻聲默然不語,才19歲的他,完全不知道接下去的路當如何走。

    “沒有異狀。”

    安澤南放下望遠鏡,從一處陽台走進房中。房間里拉滿了線纜連接著十幾台監控器,這卻是龔倩的傑作。在劉峻聲回家之前,龔倩早借自己的身份之便,偷偷在劉宅各處重要地點設置了監控,以便隨時觀察劉家的情況。

    他們幾人現在所在的房子位於劉宅附近,原先房子的主人被南志平又哄又騙,以為房子有血光之災,早暫時到別處躲難去了。而南志平隨便露了幾手術法取信於主人後,拍著胸口要為房子佈陣辟邪,實則卻是讓自己三人有一處便於觀察劉家的地點罷了。

    劉明達的屍體果然和其它劉家人一樣,皆是腦子被吃了個一干二淨。而綜合之前種種情況分析,安澤南斷定劉老爺恐怕是打算讓自己家族從此斷後,卻是一個也不打算放過。如此一來,劉峻聲便是最後的目標。

    於是他們打算守株待兔,等劉老爺親自送上門來。

    而自從劉峻聲回來後,連續幾天,卻不見劉老爺的身影。如今已是劉明達的頭七,據南志平了解,劉峻聲的學業並未完成。料理完其父喪事後,劉峻聲大有可能返回美國。若劉老爺今晚再不現身,他們便大有無從下手之感。

    靈堂中,燭火搖曳。

    當地的習俗,若先人頭七,孝子須為其守夜。因此這靈堂中,眼下卻只有劉峻聲一人。他坐著無聊,卻不知不覺地睡著。

    這時,耳中突然傳來輕響。

    咔嚓嚓—

    像什麼東西被用力推開時發出的摩擦聲,劉峻聲打了個抖,從睡夢中醒來。

    睜開眼便看到了劉明達,他嚇了跳,再定神一看,卻是靈堂上老父的黑白照片。見燭火微弱,劉峻聲來到供桌前,準備換過白燭。

    咔嚓嚓—

    又是細響傳來,劉峻聲這回聽得分明,不由頭皮發麻。

    他四處打量,卻見燭光搖擺,怪影重重,也不知道聲音打哪來。

    咔嚓嚓—咔嚓嚓—

    怪聲再起,這回他聽清楚了,聲音竟是來自身後老父的棺材中。劉峻聲只覺一股寒意直往上冒,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直響起來。

    他可記得清楚,加到家後,老管家已經告訴他父親劉明達的屍體已經火化。雖然靈堂上尚有棺木,但其中不過放著骨灰應個景。可這會,這聲音顯然從棺材中響起,想那棺中連個屍體也沒有,卻還有什麼東西在掀開棺蓋。

    跟著,他依稀聽到有人在喊:“小峻,小峻…….”

    聲音沙啞,拖得老長,叫得劉峻聲心中發毛。更要命的是,父母只會喚他峻聲,至於“小峻”這個稱呼,卻是只有爺爺劉峰才會這麼叫。

    而爺爺,卻已經死了十年!

    那麼現在,身後卻是誰在喚他。

    突有陰風自身後吹至,劉峻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大叫一聲,不敢往後看,立時便朝門口狂奔。

    “碰”一聲大響,身後黑影一閃,卻是棺蓋被巨力掀起,砸在了門口,把劉峻聲攔了下來。

    劉峻聲連忙停下,慌忙中拌了一腳摔在地上。

    身後腥風吹至,他轉身看去,卻見靈堂上空空如也,除了被掀飛了蓋的棺材顯得那麼詭異。

    沙沙沙—

    什麼東西擦過地面的聲音響起,劉峻聲立刻看向供台低。台下黑乎乎的一片,卻突然出現兩個白點,跟著有臉形輪廓隱現。他卻知道,那白點卻是某物的眼睛。

    “小峻…….”

    幽幽的長喚在台下響起,聽得劉峻聲大叫:“誰?誰?不要叫我,不要叫我啊!”

    黑影一閃,有物自台上竄出,帶著惡臭腥風突然來到劉峻聲的跟前。

    這會劉峻聲看清楚了,這是個六旬老翁。他臉色如臘,渾身披著黑色的布條,身上紅一塊白一塊,散發著惡臭。老者雙眼翻白,嘴唇緊抿,卻不斷叫著劉峻聲的名字。

    劉峻聲怕極,他依稀記得,這便是早已去世的爺爺。

    “小峻別怕,讓爺爺吃了你吧。那樣的話,我們就一家團聚了!”

    怪叫聲中,劉老爺張開了嘴巴,頓時惡臭撲鼻,熏得劉峻聲幾欲暈倒。

    劉峻聲睜大了眼睛,恐懼深深印在眼中。在他的眼裡,爺爺張開的嘴巴里細碎的尖牙倒立,然後舌頭伸出,卻越伸越長,且舌根肥大而隱附曲脈,形若蟲軀,十分可怕。

    讓劉峻聲更害怕的是,爺爺的舌尖突然裂開,形若小嘴。而從這小嘴中卻探出一根尖利肉刺,其刺端細如蚊針,只怕在身上叮上一口也不會有太明顯的痕跡。

    眼看這道尖刺就要朝著劉峻聲的眉心刺下,突然,異響自劉峻聲身後傳來。

    幾聲如同鷹鳴的叫聲中,有物自劉峻聲身後飛捲而至。劉老爺發出憤怒的尖叫,人卻如同蝙蝠般騰空後躍。黑影錯晃,如蛇翻捲飛掠,在空中絞擊劉老爺。

    這回劉峻聲看清楚了,那卻是長有鷹首,頸如長蛇的怪物。這九隻怪物靈活在空中纏絞那貌似爺爺的怪物,並將其不斷朝靈臺後方逼退。

    劉峻聲肩頭一緊,卻被人抓回。他抬頭,看到了南志平。對於這個異人,他倒是有點印象,只因記憶中,父親對這個長相愁苦的男人禮敬有加。

    “劉少爺,你且睡會吧。”南志平翻掌側砍在劉峻聲後脖子上,立時將之擊暈。

    在劉峻聲暈過去的瞬間,他看到一個男生從門外撲入。這男生身後的影子拉得老長,那九首鷹怪便是自男子的影子中探出。

    這是什麼東西?劉峻聲掠過這個疑問,神智卻就此失去。

    原來安澤南早緊迫著劉宅,南志平更在宅子中布下結界,一有異物出現便會有所感應。而幾乎是劉老爺現身時,他們便自陽台掠向劉宅。

    龔倩卻沒高來高去的本領,但她卻看著監控器大奇。明明畫面中並沒有劉老爺出沒的跡象,可他卻是如何進入到靈堂裡的?

    帶著這個疑問,龔倩下樓,跟著跑向劉宅。

    頭七這晚,除了劉峻聲外,其它僕傭管家都不願呆在這陰森大宅里,不是回家便是暫住到朋友親戚處。於是靈堂裡異響連連,卻沒引起旁人注意。

    安澤南以九鳳逼退劉老爺後,亦從門外搶入。他召來雷貘,以雷刃朝劉老爺這妖物招呼。

    劉老爺怪叫連連,旁邊有九鳳不斷騷擾攻擊,前方又有安澤南的雷刃揮斬切割。撇開九鳳不說,妖化後的劉老爺體如精鋼,並不怕九鳳啄擊。可安澤南的雷光雙刃對它的威脅卻頗大,雷能為五處之外的力量,至剛極罡之能,本為妖邪最為懼怕之物。

    而安澤南施刀如風旋,整個人像陀螺似的繞著劉老爺轉個不休。劉老爺雖有靈智,卻還沒高明到可破解安澤南攻勢的程度,幾番交手下來,身上皮肉多處為雷刃所傷。

    皮肉之傷倒是小事,可雷能入體,倒叫劉老爺體內的妖物消受不了。

    趁著劉老爺被雷刃分了心神,九鳳知機以長頸絞實其手腳,立時將其製住。安澤南亦止住身形,雷刃刃尖一擺對準劉老爺的脖子。若這妖物有所異動,安澤南可瞬間切下他的腦袋。

    劉老爺被制,怒叫連連。他不斷掙扎,卻擺脫不了九鳳長頸。見逃脫不得,劉老爺突然長嘯起來。而一股陰煞之氣自他體內四逸而出,劉老爺則像充氣的氣球般不斷漲起。在他的眉心赫然出現一道紅線,然後不斷下移,過鼻間、下巴、胸口、腹部直入腰下,竟似要從中而分似的。

    “澤南小心,這妖物恐有異變!”南志平連忙叫道。

    安澤南只覺劉老爺邪氣沖天,隱有爆發之兆。他顧不得再製住劉老爺,帶著九鳳抽身而退。

    在他退後的同時,劉老爺身體從中爆開,彈出血肉臟器亂濺。現場一片血肉橫飛,卻有肥白之物出現在場中,它形如肥蚤,像是南志平所見那食腦怪蟲的巨化版。

    足有成人手臂那麼粗的妖蟲著地後,立刻朝地面狂鑽,卻要遁地逃跑。

    呯!

    槍聲輕響,自門外傳來,卻是龔倩見妖蟲要逃舉槍便射。

    而吃龔倩一槍,妖蟲嘶鳴一聲,卻已經鑽入地面不見,速度快得嚇人。

    “我們快追!”龔倩叫道。

    安澤南苦笑道:“人家可會土遁,我們從哪追起。”

    龔倩沒好氣道:“本小姐剛才已經把一顆微型追踪器射在那怪物體內,這樣說你明白了沒有! ”

    安澤南一聽,眼睛亮起,當下便和南志平追在龔倩身後出了劉家大門。

    雞籠山,劉氏家族墓園。

    汽車打斜急剎在墓園大門前,安澤南和南志平苦著臉下車,他們對龔大小姐的車技實在不敢恭維。

    原來卻是龔倩有感這劉老爺子十分擅跑,若這次被他逃掉要抓到他就不知要等到哪個猴年馬月。於是龔倩事先安排了追踪器,一見妖物要逃便將之射入體內。而憑藉著追踪器的信號,三人駕車卻來到了劉氏墓園舊址。

    這片已經變成邪地的墓園在月光下陰森詭異,風吹過枝葉間發出如同鬼嘯般的聲音,膽子小的聽到怕不立刻轉頭就跑。

    而在安澤南的靈覺中,卻有一股煞氣發出如同胎動般的波動,顯然妖物藏在墓下土層中蟄伏。安澤南看了南志平一眼,後者搖頭,顯然也不知道這妖物為何要跑回墓園。

    難道說,這地方是它的老巢?

    安澤南如是想道,卻聽身後龔倩說道:“咦,信號又開始移動,它想逃!”

    “逃不了!”

    安澤南冷哼道,人躍上墓園柵門上。他召來九鳳,妖魔長頸沖天而起,然後重重朝著墓園地面撞去。

    轟隆巨響,九鳳破土而入。可出乎安澤南意料的是,被九鳳這麼一撞,墓園整個地面竟然塌陷而下。

    泥沙飛濺,震起大片濃煙。安澤南沒想會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表情頗為尷尬。而南志平更是大驚,雖然這墓園中挖了數穴以葬劉家先人,可這樣大規模的塌陷,卻似墓園土層下早為妖物挖空。

    這妖物不過比狗大些,卻為何需要這麼大面積的活動空間,這顯然不合常規。

    直到塵埃落定,藉著月光,眾人只見一個巨大地穴出現在墓園中。那地穴竟然深達十米左右,從上面看下去,穴中隱現白色異物,平鋪如綢,又或掛在穴壁,卻不知是什麼東西?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47
第257章: 土煞太歲

    安澤南跳下墓園裡的地穴,雖然因為受九鳳撞擊而使得土層塌陷掩埋了不少地方,但地穴裡還有近半的面積呈現在安澤南幾人眼中。

    此穴深十米,縱寬卻有數百平米左右,端得巨大無比。安澤南仔細觀察,發現穴壁平滑,不似挖掘,反而像為某物腐蝕所致。壁上掛著白色殘皮,觸之立化成灰,灰中帶有微腥氣味,非常邪異。

    安澤南又讓九鳳把塌方的泥沙震散,卻發現這穴中西南角竟有一個大洞。洞寬有五米,邊緣圓滑,卻是和穴壁一般為某物腐蝕出來。這通道幽黑,不知通往何處?

    龔倩也要下來,但安澤南怕洞中邪物凶厲,卻是不允。把大小姐打發回酒店,也下了地穴的南志平手拈一符,靈力催運之下化成光球,懸浮在南志平身前充當照明之用。

    在這光明符的靈光下,安澤南和南志平二人朝著洞內走去。

    “起先我以為劉老爺便是罪魁禍首,現在看來卻不像。你像這洞穴既寬又長,顯然為巨物通過所致。那劉老爺體內的妖蟲不過比狗大點,哪造得出這麼一條隧道。”安澤南邊走邊說道。

    南志平看著穴壁上仍殘留的透明液體,點頭說道:“我也同意澤南的分析,如今看來,這造出隧道的巨大妖物才是真兇。劉老爺體內那一條,看來應是此妖其中一個分身,便和那些被劉老爺殺死的人一樣,其腦殼內皆有一條食腦妖蟲。但劉老爺這一條當是存活了許久,就此才得以壯大。可和這地穴下的真身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在巫了。”

    “這妖物真身必是以地穴為巢,而也因為它的存在,方使南先生選的這福地變成了邪址。 ”安澤南也留意到壁上妖物經過時殘留的體液,說道:“看這東西體液未乾,定然離去不久。我們快追!”

    說罷,兩人加快腳步前進。

    這條隧道極為漫長,兩人在地下彎彎繞繞走了半天,略一估計,卻已經有十多里的路程。錯非他們腳力大異常人,否則這麼一大段路走下來非得累壞。

    而越往深處走,兩人發現隧道越發見窄,從最初的五米寬的通道漸漸縮減成三米左右。再走了一段,安澤南突然停下,就在前方,靈光的照耀之下,有一巨大灰蟲蜷縮堵在通道那頭。

    這灰蟲外形如蠶,額頭兩端各有巨眼,其後又有復眼無數。此蟲無爪無腳,卻長有大嘴。蟲嘴緊閉,卻有無數倒牙自嘴中伸出,相當可怕。

    然而這蟲子卻似死了一般,動也不動。南志平揮手打出一道天火符,天火擊在怪蟲身上,竟驟然引燃燒起來。天火遇邪既燃,這蟲子身上邪氣極重,天火立時似遇到導火線般迅速引燃蟲身。

    巨蟲被天火一燒,竟迅速融化。惡臭飄來,靈焰中,兩人看得仔細,這蟲子體內卻是空的。這東西,不過是妖蟲脫下的皮殼。

    蛻變!

    兩人同時想到這個可能性,顯然,這妖蟲已如破繭之蝶,蛻變成新的形態。所以隨著它的離去,這通道才越見狹窄,兩人更由此推之,妖蟲新的形態當比原先為小。

    當蟲殼燃燒殆盡,南志平甩了道清風符吹散洞中惡氣,才和安澤南繼續前進。

    接下來這段路卻只有半里左右,走了片刻兩人便見出口,立刻奔前來到洞口邊上,卻又見一穴出現。

    但這地穴顯然沒有劉家墓園來得那麼巨大,也不過幾十平米大點,顯是妖物匆忙所造。光明符的靈光下,在地穴牆角有肥白妖蟲蜷縮,這蟲子形如巨大海蛆,體色發白,頭圓尾尖且身有環節狀肌肉。節節環肉中布有刺狀剛毛,妖蟲微微蠕動,這些毛刺便互相擦動不休,發出“沙沙”的聲音。

    之前那於劉老爺體內出現的妖蟲也在洞中,它正伏於母蟲背上,身體不斷下沉,竟似要融入妖蟲體內。

    安澤南眼尖,看到這穴壁中,竟然突出數具棺木,心知這妖蟲新穴定又是在哪處墓園之中。

    這時,妖蟲發現外人闖入,發出尖銳蟲鳴,卻伴有模糊人聲響起:“你們究竟是誰?為何要對我苦追不放!”

    聲音如同鐘鳴,震得****泥沙飛灑。而妖蟲伸展開身體,卻有節節烏黑足肢自兩側體肉中彈出,妖蟲生出百足,形若蜈蚣,看得連安澤南也心裡發毛。

    巨蟲從地上立起,前端仰起,有如同蠍鉗般的黑色大鉗自體內探出。尚帶著體液的黑鉗不斷咬合,發出“嚓嚓”輕響,似在警告安澤南兩人勿要小看它一般。

    而怪異的是,這妖蟲頭下腹間,卻有人臉浮起突出。從輪廓上判斷,應是男子,而那模糊不清的人聲便是從這臉孔下發出:“你們也是劉明達的幫兇嗎?我知道你們有特別的本事,可惜太遲了,劉家只剩下一個賤種,只要把他也殺了,劉家就得死絕。哈哈哈哈哈!”

    這蟲下人臉笑得瘋狂,聲音中隱現快意,似乎要把劉明達全家趕盡殺絕才甘心似的。

    “你究竟是誰?”安澤南奇問,為何這妖蟲人臉對劉明達如此痛恨。顯然,這妖蟲當是這男子和某物結合後的產物,而這男子又是怎麼變成現在這付可怕模樣的?

    “我是誰?”男子笑道:“你問得好,這確實是個好問題。不怕告訴你,我本名叫張申達,母親叫張曉娟。在今年二月份之前,我只知自己自幼父親早喪,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連姓也是隨母親姓的。可二月母親病逝,臨死前卻告訴我一個天大的秘密……”

    “原來我一直被母親騙了,我的父親並非早喪,他在十年前才去世。而我更沒想到的是,我的父親竟然是晉涼市赫赫有名的地產豪紳劉峰,而我更不叫張申達,我應該叫張申達,是父親的第三個兒子!”

    安澤南聽得臉色一變,他看向南志平,後者亦是輕輕一震,可想心中震駭當不在他之下。

    之前龔倩就有個疑問,那張曉娟和劉峰生有一子。但這個兒子卻不知去向,哪怕劉家發生如此巨大的變故他也沒有出現。可誰卻想到,劉峰的三子卻變成如今這付模樣。如此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你既是劉峰三子,為何又要殘害自己的家人。還有,你這樣子……”南志平上前問道。

    劉申達發出一聲怒鳴,震得地穴輕輕搖晃。他似發洩了一腔怒火後,方冷冷說道:“我這模樣,還有今日所為,全都拜劉明達,也既是我的大哥所賜!”

    原來,今年二月張曉娟病逝前,告訴了劉申達自己的身世後,亦向他透露另一個秘密。

    據張曉娟說,十年前劉峰曾有過將財產均分給三個兒子的打算。可他還來不及立下遺囑,卻突然辭世。當時劉峰的身體雖有不適,可張曉娟知道他還不至於病重致死的程度,而劉峰死後,最大的得益人便是大子劉明達,於是張曉娟懷疑劉明達為鯨吞家產,而喪心病狂地殺死老父。

    在劉峰出殯當天,張曉娟找到劉明達,要與其理論。卻不想劉明達叫來一幫下人,把她毒打一頓。當時劉家勢大,沒人敢過問,張曉娟被打至暈迷,醒來時卻是被好心人送到了醫院。

    那時,劉申達在外地讀書。張曉娟不敢讓他知道這事,也沒聲張。出院後,她回家療養了一段時間,傷勢漸愈,可心病卻越來越重。這些年,她不敢讓劉申達知道自己是私生子的事,為的便是不想傷兒子的心。

    但劉申達已經不是三歲小兒,再過幾年就要畢業,到時要找工作,談戀愛,甚至娶媳婦,這些都需要錢。何況,張曉娟不想自己的兒子過得那麼辛苦,他可是地產大王劉峰的兒子,實不必像其它人般苦苦為三餐溫飽而掙扎。

    然而事後張曉娟無論通過律師行,還是親自登門找劉明達理論,劉明達卻打死不承認老父有過把財產均分的想法,可不用說讓他把劉申達那份吐出來。

    十年下來,張曉娟自覺對不住兒子,終日鬱鬱寡歡。今年突得重病,眼看就要不行,才把這秘密說與劉申達知道。

    此後,張曉娟去世,劉申達為母親了理後事,無意收拾其母遺物中看到父親寫的信中,確有一封提過要把財產均分。劉申達想起這麼多年來母親過得如此痛苦,而父親更是死得不明不白,這一切皆與劉明達有關。

    於是一日,劉申達終找上劉家,和劉明達大吵一番。見劉明達矢口否認,劉申達揚言要把大哥告上法庭。

    可半月後,正當劉申達已經準備完完整的資料準備上庭,於前往法院途中卻為重物擊暈。再醒來時,發現自己人在某處墓園裡,而劉明達則和一名表情冰冷的男子看著自己。

    劉明達怒斥劉申達不識抬舉,妄想和他劉家作對,他要劉申達立刻離開晉涼並永遠不能回來,否則便殺了他。劉申達卻態度強硬,表示不會善罷甘休,劉明達一怒之下,竟讓那打暈劉申達的男子將其活埋。

    劉申達被活埋之處正是雞籠山劉家的私家墓園,此地荒涼,人煙稀少。劉申達雖極力呼救,卻最終徒勞地被活埋在土中。劉申達用盡平生最惡毒的語言來詛咒自己的大哥,而在他意識暈迷之前,他彷彿聽到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對劉明達大吼著“逆子”二字。

    意識暈迷中,劉申達做了個夢。他夢見一個老人慈愛地看著自己,然後渾身扭動,最後變成一條肥白的蟲子把自己包裹起來。那個瞬間,劉申達覺得很溫暖,如同被父親有力的雙臂抱緊一般。

    而他醒來後,卻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蟲子。

    聽到這裡,安澤南已經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麼。

    說起來,劉申達會變成眼前這付模樣確實可說是機緣巧合。首先,劉峰定為兒子所害方突然暴斃,而他死後怨氣不散,滲入了墓園土層中形成了煞氣。可即使如此,只是劉老爺子的煞氣還不至於會演變成如今這種情況。

    但劉明達卻把自己三弟劉申達殺死在這片墓園中,劉峰亡魂有感,從如同沉睡般的狀態中甦醒,而使墓園地層中的煞氣大為活躍起來。再加上劉申達被殺,自己亦是滿腔怨氣。

    兩股怨氣本屬同源,這番相遇立刻使土下煞氣大增。而這股煞氣終演化出土煞妖物,更和劉申達的屍體結合成有有血有肉的妖蟲。

    《黃泉錄》異獸篇有載:煞氣入土,化生為蟲。形如巨蠶,以人腦、陰靈為食。土煞之物,極惡,名太歲!

    這劉申達如今化身的蟲形妖物,便是五煞之一的太歲。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48
第258章:其獸名獍

    “我剛成蟲形,雖無法自由行動,卻能夠生出分身覓食,甚至控制新死的屍體。我那父親不知為何,去死十年卻屍身不腐,於是我控制了他向劉家復仇。我要劉家,從此斷子絕孫!”劉申達的臉孔在蟲腹下咬牙切齒地說道,兩隻巨鉗更是不斷揮舞,擦過穴壁刮出陣陣沙雨。

    安澤南嘆道:“雖說劉明達有錯在先,但你已殺了四人。如今劉家僅剩一子,你又何必趕盡殺絕,留人一條生路如何?”

    “不!”劉申達斷然拒絕,怒吼道:“我留他一條生路,他何曾留過我生路來著。我不禁要殺了劉峻聲,和劉家一切有關係的人我都要殺光吃光。就像你們,如果沒有你們助紂為虐,劉明達何以能夠一手遮天!”

    安澤南只得搖頭暗嘆,他知道劉申達心智已受太歲影響,變得扭曲殘暴。太歲本為極惡之物,所過之處屍橫遍野。劉申達與之結合,雖說仍有一定靈智在,但這份靈智卻為複仇而生。當大仇得報,太歲必會吞其靈智,到時這惡煞妖物將會無差別殺死每一個生靈。

    “你們既然死追著我不放,今天我就要殺了你們!”劉申達怒吼聲中,一雙巨鉗分別朝安澤南和南志平抓去。

    南志平就地一滾,讓蠍鉗落空。他隨手甩出幾道天火符,但這之前才將妖蟲外殼燒成灰灰的天火,射在太歲的身上卻只濺出幾點星火,太歲分毫無傷。

    雖知不會那麼簡單就收拾得了太歲真身,可南志平也沒想天火符對妖蟲來說形如撓痒。他一邊躲著太歲的蠍鉗,一邊接近妖蟲身體。南志平手中扣了幾道黑色暴雷符,想像對付劉老爺般如法炮製眼前這巨大妖蟲。

    可好不容易尋得機會接近,這妖蟲突然轉動身體,巨頭伏下,大嘴裂開,卻從中噴出如柱白絲。

    只覺頭上腥氣撲至,南志平知道這腐絲接觸不得,當下只得心中暗嘆,人連續幾個後滾,運運離開太歲身邊。白色絲柱撞擊地面,土層立時無時消蝕,若南志平剛才沒有知機滾開,怕是現在連骨頭也會被腐蝕得一干二淨。

    另一邊,安澤南卻以雷貘雙刃和太歲的黑鉗百足激鬥不休。

    這地穴過於狹窄,別說以解印召來九鳳真身,即使是開印的狀態,九鳳也大有施展不開手腳之感。於是安澤南改用雷獄光刃,一刀接一刀旋切太歲。但見光刃盪出道道電環,這本能切割萬物的雷能電波,卻切在太歲身上只留下淡淡白痕,讓安澤南看得大呼頭痛。

    激戰中,安澤南一個旋刃橫切太歲黑鉗,結合旋轉的力道把黑鉗震開。太歲另一鉗要招呼南志平,於是那蟲腹人臉之前再無物遮擋,安澤南得此良機,哪肯輕易放過。另一手臂揮出雷刃隔空遙劈,而雷光月牙立時脫刃而出,直取劉申達。

    劉申達的臉上掠過懼色,太歲似有所覺,以腐絲柱逼退南志平後,它又甩頭咬向光牙。安澤南看著它大嘴一張,一吸,竟把光牙吸入嘴中。大嘴合上,太歲全身輕輕一震,卻是光牙在它體內爆炸,但妖蟲只是從嘴裡噴出一口煙火,卻無大礙。

    安澤南不由苦笑,他還沒見過哪種妖物敢把雷貘的光牙吃進肚子裡去,這太歲也當真強悍,吞了光牙卻一點事也沒有。

    這時,深紅的靈波在安澤南心中響起。安澤南露出側耳傾聽的表情,而太歲則趁機雙鉗舞動,朝安澤南交叉鉗去。

    “澤南小心!”南志平叫道,同時雙手連揮,暴雷符再顧不得貼在妖物身上方能發揮最大作用。南志平直接以靈力催運雷符,憑空炸出幾道電光直取太歲。

    雷符所化閃電劈在太歲身上,頓時光華大作。太歲發出吃痛的叫聲,尖尾一擺朝南志平掃去,但雙鉗去勢卻分毫未變。

    黑鉗落下,震得地穴輕晃,更激起一道沙龍。然而塵煙中卻有紅焰掠起,再凝定於半空,現出安澤南的身影來。

    安澤南體內灼熱靈能流轉,卻是喚來了深紅的力量。三隻焰翼張開,提供給他浮空的能力。安澤南雙掌彈至胸間,先是合什,再各由兩邊分開,兩掌中間形成一個梭形。梭形的空隙中,正是太歲的巨頭。

    靈能狂湧,至安澤南雙掌間旋轉生出深紅魔焰。

    轟一聲,烈焰破空而去,卷若長龍,咆哮著沖向太歲。

    原是深紅告之安澤南,太歲為土屬,居於地下而不見天日,對於強光天生懼怕。

    果然,見火龍掠至,焰光大作,太歲只覺兩眼痛如針刺,巨軀不安扭動。太歲顧不得傷敵,學蛇盤繞已身,把頭深深埋在腹下。它剛完成這一系列動作,魔焰噴至。

    烈焰掃過太歲全身,這深紅魔焰可不似南志平的天火那麼好說話。深紅的力量可以引燃靈魂,太歲雖有血肉之軀保護,但任憑身體被魔焰狂燒也大感吃不消。

    這一道火龍持續噴射了近十秒,當安澤南收起魔焰,下方太歲身邊的土層已成焦地,妖蟲灰白的身軀更透著淡淡紅暈。而安澤南更看到,有幾縷藍火自太歲體內騰出,消散不見。

    那是靈魂被焚燒的跡象,安澤南一徵,隨既想到太歲雖以人腦為食,卻也喜歡吞噬陰靈。想墓園墳場之中死屍無數,總有人死後仍眷戀塵世,至死後魂魄不歸於黃泉,而流連於自己墓前化為守墓陰靈。

    這些陰靈對於太歲來說可是比人腦更美味的食物,眼下這條太歲,恐怕也不會例外。所以深紅魔焰燒它全身,它雖有肉身保護,但深紅的魔焰卻引燃了妖蟲體內部分陰靈,因此才有藍燄破體而出。

    “如果這樣的話……”安澤南想到一個可能消滅太歲的辦法。

    被深紅的魔焰燒得全身劇痛,太歲怒不可遏,聲聲蟲鳴中揮動巨鉗攻擊安澤南,又不斷噴出腐絲毒柱限制安澤南的活動範圍。幸而安澤南有深紅之助得以飛空,否則他能夠活動的範圍將更加狹窄。

    安澤南在半空一個翻轉,和太歲的蠍鉗擦身而過。他還沒穩住身形,卻又有腥氣沖天,卻是一道腐絲柱朝他噴來。安澤南也不閃避,雙手合掌高舉過頂再用力劈下,甩出一道火浪如刀,當下把絲柱劈開。

    然而潰散的腐絲後,卻露出太歲的巨嘴。太歲張大了嘴巴用力吸納,致讓空氣逆流,似要把安澤南吞入腹中。若被太歲吃下肚子裡去,安澤南恐怕會肉銷魂散。

    但看太歲張開巨嘴,安澤南不驚反喜。

    “正等著你呢。”安澤南笑道。

    人在半空,他作出拉弓的姿態。立時,安澤南背後一翼消散,化成炎矢出現。

    箭尖直指太歲,妖蟲突感龐大殺機湧至。它大覺不妥,方要閉上嘴巴。卻見半空火光一閃,嘴裡一熱,那道炎矢卻已經射入它的嘴裡,直朝腹中射去。

    這時太歲才把大嘴閉上,下一刻,妖蟲突然全身一震。太歲震得彈上半空,卻是炎矢在它體內爆炸。

    然而這一次,它可無法像吞下雷光牙那麼輕鬆。炸裂開來的魔焰在它體內把諸多陰靈引燃,魔焰由內而外燃燒,太歲慘叫聲中,整條蟲軀冒出紅光,跟著魔焰四射,太歲完全燃燒了起來。

    落回地面,深紅靈能退去,安澤南看著熊熊火光中的太歲,知道終是冒險幹掉這只惡煞妖物。

    但他顯然高興得太早,太歲突然狂叫著打橫撞去,卻是百足齊刮,迅速地鑽入土層之中飛快遠循。安澤南連忙趕至蟲洞邊,見洞中火光漸熄,太歲已經不知踪影。

    他和南志平兩人面面相覷,誰料到本以為妖蟲必死,卻給它土遁逃去。

    當安澤南兩人從太歲的蟲穴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東方露白之時。錯非清晨無人,否則任誰看到他們兩人從墳墓裡鑽出來,怕不當場嚇死。

    兩人打量四周,發現墓碑片片,此地卻是處墓園。

    南志平“咦”一聲道:“這是南山公墓!”

    他把劉氏先人暫遷至這個公墓,其中來過數次,自然認得。但南山公墓可不比雞籠山那私家墓園,公墓佔地極廣,其間墓墳處處,卻要從哪裡把太歲找出來?

    藥王村。

    李福來醒來的時候,發現家門大開,頗為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對面的老薑頭早早就出了門,正四處張望。

    “我說老薑,這大清早的你在找啥?”老村長拎了把掃把打掃著自家門前的地面,一邊問道。

    老薑頭摸著腦袋,說道:“還不是找我家山娃,大早上的他媳婦說人不見了,我起來一看,門還開著,不知道這小子什麼時候跑出去的。剛在村子裡溜了一圈,也沒見著人,當真奇了。”

    李福來一愣,他家大門不也打開著?他回到屋裡,問自己媳婦說:“你半夜可有起來開門?”

    李嬸笑罵:“老頭子你喝酒喝多了吧,我沒事起來開門作甚,別不是樓上那小伙早早離開忘記關門了吧。”

    於是李福來跑上二樓房間一看,果然,唐柯不在屋裡。

    “怪了,山娃不見了,小唐也沒在屋裡,這唱得是哪出?”

    嘀咕著,李福來拿著煙槍,和往常一樣到村里溜達。

    他走到村尾,卻見鳳栖山的方向有人影出現。李福來使足眼力,勉強在晨光中把唐柯辨了出來。

    唐柯的身邊還是跟著那隻大狗,可那大狗的身上卻馱著一物。等唐柯走近了,李福來才看清,那是只奇怪的小獸。

    個頭和哈巴狗差不多大小,渾身漆黑,身體上有白毛自然形成奇異圖案。這長得像小馬駒一樣的小獸,頭上有物微微凸起,似是尖角,十分趣怪。

    老李活了這麼大,還沒見過像小狗般大小的馬駒,更沒見過額頭上長角的馬。

    唐柯來到村長跟前立定,李福來和他打了個招呼,便蹲下身來端詳黑狗身上的小獸。

    “這小傢伙是什麼來著,長著像馬又有角,難道是龍馬?”李福來笑呵呵問道,又伸手去摸那小獸頭上的凸角。

    “小心,這傢伙很兇。”唐柯連忙提醒道。

    “啥?”老李沒聽清楚,回頭問道。卻突然手一痛,回過頭,原來卻是手掌被小獸整個咬在嘴中。

    還好這小獸嘴裡雖長有牙齒,但顆顆小如豆籽。被它咬著非但不痛,還發癢,可李福來使勁想把手拔出來,但人家卻不讓。小獸雙眼怒瞪,似在怪老村長隨便摸它的凸角。

    唐柯搖頭說道:“別隨便咬人呀,獍。”

    這名為獍的小獸,事實上便是把唐柯揍得找不著北的金角黑馬。而他能夠馴服這匹異獸,卻全拜昨夜那妖童所賜。

    但一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唐柯還不由後怕,他可沒想到,那妖童卻是一種可怕的怪物。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48
第259章:木煞魍魎

    昨夜,唐柯見妖童似欲吸取黑馬的精氣,立時大吼阻止。

    受唐柯所擾,黑馬雙眼突然紅光大盛,長嘶聲中人立而起,卻是擺脫了妖童的異力控制恢復了神智。黑馬前蹄怒踢妖童,馬蹄之上電光閃爍,妖童知機閃避。胖胖的身體一晃,便移退數米,然後怒而轉向唐柯的方向,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

    同時,妖童身形暴漲。

    青光綻放,妖異的綠光中,妖童身形不斷長高,變壯。彷彿一隻充氣的氣球,瞬間已經變成形苦小山般的巨漢。當光散去,出現在唐柯眼前的是一隻高達三米,青面獠牙,下身披著獸皮,單手拎著狼牙棍的人形怪物。

    怪物獅臉鷹鼻,頭生紅髮披至背後,兩耳尖長如蝠,形像怪異。

    它怒瞪唐柯,似在怪他打擾自己的好事。身形一晃,掠起狂風跳到唐柯頭上,狼牙棒高舉過頭再重重砸下。

    唐柯立時打側滾開,而鑿齒則撲上,同時在半空回复狼人真身。手中重矛一閃,鑿齒凌空朝這怪物刺去。

    怪物手中狼牙棒打橫掃去,正中鑿齒矛身,半空“當”一聲響,鑿齒不及怪物巨力,身形立時打橫飛出。妖獸落回地面,卻又衝上,健腕一抖灑出百千矛影,虛虛實實朝怪物全身招呼。

    看著鑿齒和怪物激戰,黑馬眼中紅光略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時聽得場中一聲暴喝,卻是怪物全然不理重矛的威脅。巨軀撞入矛影之中,狼牙棒連續砸擊,鑿齒擋得幾下,卻悶喝一聲被怪物撞中胸口,頓時如同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

    直撞倒了幾顆大樹,鑿齒才摔在地上。再爬起來時,妖獸嘴中流出紫血,卻已受傷。

    “鑿齒!”唐柯見它沒幾個照面卻受傷落敗,心駭這怪物實力強橫,耳中破空聲響,卻是擊退鑿齒後,怪物揮棒砸來。

    憑藉著優異的反射神經,唐柯立時向地上撲倒,險險避過怪物一擊。但他轉過身來,卻見怪物一臉獰笑,卻是伸腳踩至。若為其踩中,唐柯怕不被踩得血肉模糊。

    忽然一聲馬嘶長鳴,怪物渾身劇震,卻為黑馬自後撞開。撞飛怪物後,黑馬朝唐柯看了一眼,然後奔向怪物,頭上金角雷光暴裂,一道手臂粗的雷光直直朝怪物劈去。

    下一刻,山林中轟隆一聲巨響,泥石草木被雷光炸得飛起,一道灰龍沖天而起,再隨著雷電的衝擊圈圈蕩開,聲勢駭人。

    唐柯看得目瞪口呆,始終那幾日和黑馬打架,人家可是“角”下留情。

    但塵煙裡,卻響起怪物的怒吼。一道黑影衝出撲倒了黑馬,竟扭打著滾向山下。

    唐柯怕黑馬有失,心中一個意念浮起,鑿齒立化黑光湧入唐柯體內。瞬間,唐柯妖變成黑色狼人。體質機能倍數激增,黑暗的山林落在唐柯眼中纖毫畢現,他清楚地看到黑馬被怪物一手按在地上,然後重拳連轟。唐柯怒吼,人飛似的凌空朝怪物撲去。

    怪物聞聲揚頭,勁風掠至,它立時被唐柯撲離黑馬身上。

    兩者在山坡連滾幾圈才止住了身形,唐柯半蹲而起,雙手十指彈出銳利黑爪,他低吼一聲,旋風般撞向怪物。怪物也不甘示弱,咆哮著迎上唐柯。

    唐柯雙手飛舞,十指如刀不斷在怪物身上抓出道道血痕。可這怪物皮肉之粗猶在唐柯的狼人身上,利可斷金的爪子抓在怪物身上,卻入肉數分既止,怪物雖全身掛彩,但傷勢卻不重。

    反之,怪物狼牙棒方才被黑馬激電轟飛,但它雙手重拳卻不斷轟擊在唐柯身上。幾拳下來,唐柯的狼人肉體大感吃不消,這還是唐柯自掌握鑿齒妖變以來,首次生出對手無法硬拼的感覺。

    小腹一痛,卻是為怪物一拳抽中。唐柯悶哼一聲飛起,人在半空,已經噴出大片血霧。

    怪物大笑跟上,手一撈,卻在半空抓住唐柯腳裸。怪物用力把唐柯甩在地面,大響中,地面泥沙四飛,唐柯被摔得頭暈眼花。

    再一提,怪物把唐柯高高舉起,它瞄準一方怪石,便要把唐柯砸下。突然腰後一痛,卻是黑馬從後面以長角刺入肉中。

    下一刻,黑馬角放雷光,雷電入體,怪物慘叫一聲終放開唐柯。

    它甩手把黑馬掃飛,而這時,唐柯的低吼傳來。怪物看著戰意仍濃的唐柯,還有旁邊虎視眈眈的黑馬,終低叫一聲,掉頭掠進山林深處消失不見。

    見怪物離去,唐柯終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正低頭喘氣,臉上卻一熱,抬頭看,卻是黑馬來到他的身邊,用舌頭親呢地舔著唐柯。

    卻不料唐柯臉上沾血,黑馬舌尖無意觸及,立時,屬於馴獸師的血液進入黑馬體內。

    血液份量雖然極微,但蘊含在血液中的神秘信號卻分解剝離,然後在黑馬體內擴散。

    黑馬雙眼紅光漸退,最後卻露出湛藍的馬瞳。它突然引頸長嘶,驚飛了林中宿鳥,同時,一道念波流入唐柯腦中。

    吾名,獍!

    “小唐,小唐,你想什麼呢?”

    李福來伸手在唐柯眼前連晃,後者方如夢初醒。這時獍已經放開了老村長,又對著鑿齒不知道說些什麼,大狗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表情相當無奈,卻馱著如同小狗般的獍小跑起來。

    唐柯為之莞爾,獍被馴服之後,雖化身成小狗般大小的馬駒模樣。但它的獸齡遠在鑿齒之上,能力更比鑿齒強大,如此一來,鑿齒被它制得服服帖帖,只能乖乖聽獍的擺佈,馱著它滿世界跑。

    獍生於鳳栖山,雖為山林之王,卻從來踏足過人類的世界。這回被唐柯帶下山,對人類世界充滿了好奇,於是讓鑿齒帶著自己四處溜達。落在村民眼中,它不過是只奇怪的小馬,可對於村里的動物來說,獍的氣息比什麼老虎獅子更可怕,於是兩獸所過之處無不雞飛狗跳,村子立時變得好不熱鬧。

    唐柯記起正事,拉過村長低聲把李山娃死在山中一事道出。李福來笑容一僵,連連追問唐柯具體地址,然後帶著村民入山去尋。

    到了下午,李福來帶隊歸來,同時帶回的還有李山娃的屍體。

    這一日,藥王村又是一片哭聲搶天。

    本來,馴服了獍後,唐柯便要去尋找自己的女友劉可蕊。但眼下卻有那妖童怪物出沒,唐柯想為藥王村除害,但幾日下來,他卻找不怪物所在。反而,村里卻不斷有村民被怪物吸取了精氣而死。

    這日,唐柯又在鳳栖山裡逛了一圈,毫無所獲下回到村里,卻見村長家門口停著一輛高檔轎車。

    他大感奇怪,這窮山僻野的,這汽車又是哪裡來的。此時,村長家大門打開,李福來夫婦一臉笑容把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送了出來。這三個西裝男上了車,和村長道別後揚長而去。

    看著開出村口的汽車,唐柯問道:“福來叔,他們是誰?”

    李福來笑呵呵說:“他們,可是財神爺。”

    “財神爺?”唐柯一臉不解。

    李嬸笑呵呵去做飯,李福來則告訴他,那三人是市裡一家大公司的主管。這家公司主要開發渡假旅遊的項目,早在半年前,他們就相中鳳栖山的自然景觀,並打算開發成旅遊景點。

    而藥王村則會被改造成渡假村,至於村民,他們每人都會拿到一筆優厚的報酬,而且公司承諾將會幫村民到城裡置家辦業。如此一來,村民再不用靠採藥為生,生活環境將大大改善,這對全村來說可是大好事。

    “今天這合同終是談下來了,所以啊,明天咱要在村里大辦宴席,大家都高高興興地吃一頓。”李福來說道,然後樂呵呵幫媳婦做飯去。

    村口邊,唐柯咬著草根,躲在草地上看著黃昏下的鳳栖山。

    誠然,鳳栖山要開發成旅遊景點,這對藥王村的村民來說無疑是件好事。他們可以憑藉這個機會舉村遷移到城市裡去,再不用靠採藥換取微薄的收入。可一想到鳳栖山再無法保持原貌,唐柯便大感不是味道。

    一旦被開發成旅遊景點,到時大量人流湧入,山中許多東西卻無法保留下來。也不知道如此一來,山中多少物種將就此絕跡。

    看著獍正四處奔噠趕著幾隻山雞,唐柯不由慶幸自己先一步找到這匹異獸。否則等山林被開發,獍不知道會流落至哪地。

    腳步聲響起,唐柯看去,有一男一女正朝藥王村走來。看清他們的容貌,唐柯跳起,奇道:“你們怎麼來了?”

    “咦?兩人中,其中那黑髮白膚的美女也驚奇叫道:“唐柯?”

    這兩人,卻是龐天涯和姬夏末。對於他們的到來,唐柯自是大感驚奇。

    “我們是為木煞來的。”

    村長的房子中,李福來夫婦燒了幾樣小菜來招待唐柯帶回來的兩個朋友。吃著小菜,龐天涯如是說道。

    “木煞?什麼東西來的?”唐柯還不知道五煞現世之事,當下問道。

    於是姬夏末把五煞來歷告訴唐柯,原是之前安澤南自《黃泉錄》中所得的十六字謁告之龍淵,商良海對此事相當重視,並要求龍淵於各地的監察點要密切留意一切異像和特殊的靈波。

    在華夏境內,幾乎所有靈山大澤都設置了龍淵的靈場感應器。而就在近日,鳳栖山上的感應器傳回一組特殊的數據。根據龍淵的分析,那是山上林木之靈大速度活躍的表現。大規模的木靈活動讓龍淵懷疑此山將有木煞出世,於是商良海把姬夏末兩人派來調查。

    唐柯聽完,笑道:“那你們可算來對了!”

    跟著,他把最近村民頻頻被吸收精氣而死,還有那妖童化身巨怪的事情一一道來。龐天涯聽罷點頭道:“這就對了,此怪必是木煞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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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匆匆,人如歲月過往,我如一葉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