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黃泉錄 作者:西半球 (已完成)

 
東方丈助 2016-11-23 15:42:5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208938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13
第220章:正邪對弈

    從無線電對講機失靈開始,安澤南便知道魔門的真正好手出擊在既。當下更不敢託大,和墨白,白亦雪護著扎克木幾人迅速向聖佛林大道推移。

    正移動間,安澤南突然在腦海中聽到白蘭的示警聲。他不及考慮白蘭怎會有此能力,立時吼道:“小心前後兩方,敵襲!”

    安澤南三人正成品字形,墨白和白亦雪居未,聞言立刻轉身,剛好捕捉到蕭厲、羅藝和柳盈花撲過來的身影。

    這三位魔門宗師中以蕭厲最強,這補天派主收斂全身氣息,本欲趁著混亂搶入安澤南三人的保護圈中殺人遠遁。不料尚未挨近龍淵兩名高手,卻見他們突然轉身警覺,心中大訝。

    早在此之前,他們便已經預料到對方會以無線電這種通訊器材作為現場指揮之用。為此,天蓮宗特地送來一批可以產生騷亂無線電波的設備。而在宗師級人手出手前便使用了該設備,本來一切如同預料般,因為失去了調度,由長白八子幾人構成的外層防禦圈被魔門攻了個措手不及。

    蕭厲想故伎重施,卻不想安澤南幾人似料敵在先般,竟然知機做出防禦的姿態。

    這本來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為了不引起強如白亦雪這樣的高手注意,蕭厲不僅收斂氣息,連速度也放慢了不少。在這混亂的人群中,要發現他踪蹟的機率微乎其微。他自然不知道,這次卻是白蘭剛形成的能力立下的奇功。

    見自己行踪敗露,蕭厲冷哼一聲,身形加速,撞得周圍人群往兩邊跌去,而他則挾無雙氣勢朝白亦雪一掌印去。

    蕭厲很清楚,在場所有人當中,只餘他有能力製住白亦雪的煙雨劍。若讓這傑出劍手的劍法全展,以煙雨劍不畏群攻的特性,勢必會把他們全部拖在當場,以致讓扎克木幾人從容逃逸現場。

    見蕭厲出手,羅藝和柳盈花立知其意。兩人連招呼也不用打,頗有默契各以狠招強攻墨白。

    白亦雪和墨白齊齊出手。

    即使是在白天,從白亦雪懷中爆起的一團光雨仍然璀璨奪目。但這次,煙雨劍卻無法像以前般如同煙花怒放,光雨只盛開少許,劍氣便似受到無形的魔手束縛般,竟有施展不開的趨勢。

    白亦雪略一思索,便知道蕭厲用上十方俱滅的奇功。

    這補天派絕藝一展,天下萬變不起。這其中,自然包括她煙雨劍的一切變化。

    天地分陰陽,一物克一物。這十方俱滅,竟隱有克製菸雨劍之能,卻是白亦雪之前所未預料到的。

    另一邊,墨白的壓力卻比白亦雪更劇。

    墨白身為長白齋主,修為之高自不在話下,但和白亦雪比較卻還有一段距離,只和功力未退前的羅藝在伯仲之間。如今羅藝功力大不如前,墨白本來可穩吃這魔道強人,卻可惜他這一邊還多出個柳盈花。

    柳盈花在龔天正手下吃了苦頭後,為振暗香閣聲望,經過半年苦修,功力精進。她擅使名為“銷魂奪魄”的玉質雙環,以雙環震盪產生的清音,配合她動作間充滿暗示性的挑逗,以色藝入武的暗香閣絕學“絕色天香”一經展開,連墨白這種心堅志毅之輩都大感吃不消。

    加上旁邊羅藝的滅魂手助攻,墨白一人雙劍,以心分二用的奇妙心法分使兩套劍招也頗感吃力。

    不過有他和白亦雪頂著魔門三名高手,安澤南帶著扎克木幾人已經來到聖佛林大道。眼見接應的幾輛汽車在望,卻有一道黑影橫掠大道,手中青光閃爍,持奇劍朝安澤南斬來。

    早在白蘭未警,到他見得蕭厲幾人突破外防線攻來時,安澤南便在想從正前方來攻的會是誰。

    要知魔門如今宗師級的人物中,修羅門丁恨已亡、天蓮宗田無跡只堪比普通高手。而極意門的門主梅洵庭隱世不出,剩下的蕭厲和柳盈花已經出手。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司離。可以魔主的身份,絕不會參與這種伏擊,至於金樸熙倒有這個資格,可安澤南有種直覺,如無必要,金樸熙並不願和自己正面衝突。

    這從上次補天派混跡在沙盜中搶奪扎克木可以看出,若當時架著安澤南的是金樸熙而非羅藝,以金樸熙對他武技的熟悉,安澤南連想逼開她亦不能,何況擲出一記雷霆戰槍。

    那麼除了以上這些,從正前方來攻的又會是誰。

    到這時這道身影持青光長劍斬下,安澤南大感意外,因為這青光之劍正是五形極意中的木之極意乙木劍!

    《黃泉錄》奇功篇有載:五形極意乙木劍,木屬懼金。乙木陰柔,發育生物,生生不已。在天為風,在地成樹,萬物能依,故無定象,無死絕!

    簡單說來,木意主生。乙木劍的厲害處,便能夠借敵之招生出各種變數,非常難纏。

    而這顯然是極意門某位高手攻來的乙木劍無形唯意,卻只是使出了一半威力。可安澤南亦不敢小瞧,當下直接召來雷貘弧刃,劃出一個半圓削往對方的青光長劍。

    這極意門高手卻是個七旬老翁,面白無須。見安澤南光刃削來,嘴角出逸出一道笑容,長劍去勢不止。卻在劍刃相擊時,老者左手一帶,竟拉出另一把乙木劍朝安澤南胸口刺去。

    安澤南始終乙木劍果有變化萬千之能,這一出手,立讓自己置身險境。

    值此生死關頭,安澤南的心靈卻一片寧靜。他如有神助般,清楚地把握到自己無論如何變招,終會因乙木劍憑物而生的萬千變數而應恨當場。可以說,乙木劍憑其千變萬化之大能,卻以有形之劍入無蹟之境,任對手招數再奇妙百倍亦要頭痛不已。

    乙木劍以有形入無跡,實是武道奇技。然而乙木劍雖看似無跡可破,卻仍有一個破綻,那就是使劍的人。

    安澤南絲毫不去理會對方朝自己胸口扎來的青劍,另一把光刃朝這極意門高手腰間削去,一付兩敗俱傷的格局。

    極意門高手可不想和安澤南玩命,同時心中暗讚安澤南竟不為外相所惑,在這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找到了乙木劍唯一的破綻。

    他哈哈一笑,改刺為盪,格開雷貘光刃。極意門高手腳尖一點,人後翻而起,同時兩劍同掃,青光長劍驟然爆裂,射出萬千牛毛細雨般的青絲朝扎克木幾人漫射。

    這一手聲勢比之前來得更加巨大,可安澤南卻鬆了口氣,知道自己已經捱過最危險的一刻。

    見青絲漫天射來,安澤南一腳拄地,雙臂旋擺。立時,他整個人如同陀螺般轉起來,卻見雷貘光刃盪出圈圈電環,把乙木劍所化青絲皆撥往一旁,竟是守了個滴水不漏。

    青絲盡擋,安澤南眼瞳突然亮起一圈藍芒,這是雷貘靈力蓄至極限的跡象。

    他猛地停住身形,右臂卻依慣性仍然掃出。雷貘靈力頓時脫臂飛出,形成一片巨大的雷光月牙朝著極意門的高手轟去。

    雷光月牙斜飛而去,這極意門高手知道硬接不得,無奈只有放棄追擊的念頭。腳尖再點地面,人貼著月牙斜飛退後,讓安澤南的殺招直上天際。

    而搶得如此空隙,安澤南哪還不知機立走。扎克木幾人也不用他吩咐,立刻連滾帶爬地鑽進汽車裡。汽車早處於發動狀態,一等扎克木幾人上車,汽車立刻掉頭,朝之前約定的地點馳去。

    見扎克木幾人安然逃去,蕭厲眼中電光一閃,冷笑道:“小姐慢走,恕蕭某不送了。”

    他佔著些許優勢,雙掌推出一堵氣牆,逼得白亦雪持劍後退。

    白亦雪脫出十方俱滅的作用範圍,一身靈動又變得活潑起來。她雖看似被蕭厲逼退,卻往墨白的方向移去,手中煙雨劍頓時大放光彩,把柳盈花罩在其中。

    去掉一個強敵,墨白壓力大減。長白齋主雙眼亮起神光,雙劍如絞龍出海,使出精妙招式如同長江大河般往羅藝招呼。羅藝功力大跌,不敢硬接墨白劍招,又見蕭厲一付罷手欲去的模樣,虛晃一招便飛身後退。

    叮!

    漫天光雨中,白亦雪的煙雨劍輕輕點中柳盈花雙環,發出一記脆響。

    柳盈花粉臉一紅,只覺細碎劍氣透體而入,禦無所禦。大驚失色下,這暗香閣主一環脫手飛去朝白亦雪面門飛去,底下卻腳尖一點,人往後移。

    “還你。”白亦雪輕輕一笑,左手屈指輕彈,把柳盈花的玉環彈了回去。

    柳盈花伸手一招,一圈。化去白亦雪的勁力,再把玉環套在手上。豈料,她後退的身形突然一震,終咳出一口鮮血,柳盈花的臉上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原是白亦雪彈回的玉環上附著表裡兩重勁力,表面的勁力為柳盈花所化,附在玉環上的暗勁卻延緩了片刻發動,頓時侵入柳盈花體內****進其心脈。柳盈花不料白亦雪有此一著,頓時吃了暗虧。

    柳盈花銀牙暗咬,還想上前再拼,卻見安澤南送扎克木幾人離去後又折回。又有長白八子和妖變的唐柯亦退到幾人身後,這股力量讓柳盈花不敢輕視,只得救助般看往蕭厲。

    眼下司離不在,蕭厲隱為眾人之首,柳盈花自然以他馬首是瞻。

    這時,被安澤南逼退的極意門高手亦掠至蕭厲旁邊。從他和蕭厲站在一起看來,安澤南心想恐怕這人便是極意門門主梅庭洵,否則豈會如此紮手,又有何資格立於蕭厲之旁。

    隨著萬魔殿鬼卒聚於這幫魔門強人身後,頓時,兩方人馬立成對峙之局。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14
第221章:另開新局

    修長的雙指拈起黑子落在棋盤之上,只見棋盤上黑子成圍殲之姿,白子危矣。

    司離看著桌上棋局,臉上掛著淡淡笑容。

    耳中響起腳步聲,他連頭也不用回,便知道是小傑來了。

    對於這個田無跡安排在自己身邊負責起居飲食及其它瑣碎事的青年,司離相當滿意。這叫小傑的青年不僅身手了得,且為人機靈,做起事情來比田無跡更讓司離放心。

    這時聽得腳步聲,司離聽出有異,淡淡問道:“小傑你的腳步聲比平時要重上三分,可是讓扎克木那小老頭逃走了?”

    司馬肅傑來到距離司離三米的位置,精確得分毫不差。他低下頭,視線不敢直視司離。

    他平時相當自負,見過高人不少,卻鮮有被他放在心上。唯獨司離這魔門第一人給他無法看通看透之感,故與司離獨處時,他格外小心。

    司馬肅傑甚至不知道魔主是否識穿自己身份,哪能不小心行事。

    “司老猜得真準,蕭宗主聯合柳閣主、梅門主及各自門下人手,在製造混亂後出手,卻仍為扎克木逃去。眼下蕭宗主已經調配人手全力搜捕扎克木及其餘黨,只是……”

    司馬肅傑說到這欲言又止,卻是司離接了下去。

    “只是紮克木這幫人始終是地頭蛇,恐怕我們這些外來者是找不到他們,小傑可是這麼想?”

    “司老明鑑。”

    司離說罷,又露出側耳傾聽的表情,然後點點頭。他從桌上另一邊拿起白子,落在棋盤之上。這房間裡只有他和司馬肅傑二人,但司離此番動作落在旁人眼中,卻似還有一個看不見的隱形人正和他對弈般,十分詭異。

    白子落下,司離才繼續說道:“據樸熙回報,此次和扎克木同來的除了安澤南這傑出高手外,尚有匠神之女、龍淵首席及長白精銳。這股力量雖威脅不到我們,卻也不是在皇家廣場那種開闊的地方能夠盡數剷除。觀蕭兄放任他們離開,當是蕭兄知道若要強行留下,我們將付出極大代價。可又不能對他們放任不管,小傑對此可有想法?”

    司馬肅傑皺眉深思,片刻後答道:“這兩軍對壘如同高手對招,若對手守得無懈可擊,那我們只能賣個破綻,引對手主動進攻,再伺機反擊。此法雖然冒險,卻是於死局中重開新局的辦法。小傑愚見,還望司老指點。”

    司離聽罷,哈哈大笑道:“小傑你這又哪會是什麼愚見,此法和我心中所想正不合而謀。小傑再想想,我們有什麼破綻可以賣給他們。”

    司馬肅傑腦海中立時閃過一人身影,正想開口回答。但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改口說道:“小傑不知。”

    司離又下一子,淡淡道:“今日我們和華夏白道高手的劇烈衝突,扎克木等人應看在眼中。若無意外,這老頭子當會向墨白等人問及我們身份,便會猜到玲瓏是我們的人。若我和他們換個位置,要重開新局,最直接的方法莫過於向老國王證實我們的身份。小傑你可通知玉真,就著她安排一次給扎克木等人見著莫西卡的機會吧。”

    點一點頭,司馬肅傑告辭退出房間。

    大門合上時,他分明看到在司離的對面,那陰影之中有枯瘦的身影若隱若現。

    司馬肅傑心中奇怪,以司離的身份,為何會對一隻陰靈奉為上賓?

    房中,司離再拈白子落到棋盤中。本來已成死局的白子,卻化解了黑子的攻勢,且大有反擊之姿。

    司離不由嘆道:“天眼大師果有預見未來之大能,否則如何能夠以一子之差,化死為生。”

    司馬肅傑所看到的陰靈正是天眼,這大祭司在古廟白吉中以自身為祭喚醒了羅剎惡鬼,卻因為碎蝶的出現致使他想藉羅剎之手擊殺安澤南的計劃功虧一簣。爾後,羅剎被強制拘回地獄,地獄大門開啟的波動引起司離的注意。在碎蝶走後,司離親自來到白吉,並找到天眼並未消散的靈魂。

    天眼的精神異力相當強大,這讓他的肉身被羅剎吞食之後,靈魂卻保存了下來。

    司離把他帶回缽羅耶伽,又以秘法將之留在人間。可天眼魂無所依,若長久如此,終因天地業力自然消散,天眼卻似預知自己的未來,分毫不以為意。

    眼下聽得司離稱讚,天眼一笑置之。他笑罷立起,說道:“我要走了。”

    “大師要去哪裡?”

    “喀布巴,我已經見到,在那裡我會得到新生的機會。”天眼仍然閉著眼睛,但給人的感覺卻似望著遠方。

    “那我也不留大師,只是大師臨走前,能否為本人預測吉凶。”

    天眼低下頭,似看著司離。這大祭司搖頭說道:“你的未來不在這個世界中,請恕天眼無能為力。”

    說罷,天眼身影由實至虛,消失不見。

    司離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笑容:“天眼你太謙虛了,不在此世界正是本人最理想的未來。你既然已經預測到,又何來無能為力之談。”

    說罷,司離再落一子。頓時,棋局之上黑子又佔上風,而這次,白子再無反擊的機會!

    此次遊行,麥古斯公然和扎克木站在一起,他的府邸自然不能再回去。此次秘密落腳點的位置卻是由扎克木親自安排,他的家族在缽羅耶伽中根深蒂固,儘管目前家族失勢,可作為缽羅耶伽的地頭蛇,扎克木安排的地點即使是官方的力量也很難查及到,更何況是魔門這種外來者。

    他們落榻於一片莊園之中,表面上看,這處地產屬於國中某位富紳所有。這位富紳不僅和扎克木家族一點關係也沒有,反而和扎克木政見不合的一些大臣有著微妙的關係。任誰想像力再豐富,若無像天眼般預測未來的大能,就連司離也不會想到扎克木等人會躲在此地。

    在皇家廣場邊,正邪兩道成對峙之姿。但雙方誰也吃不下誰,最終和平散去。可誰都知道,經過這次試探性的交手,下次若再次相遇,必是你生我死之局。

    莊園中,扎克木幾人為遊行失敗唏噓不已。這可謂和老國王最後的對話機會,卻因為魔門的干預而宣告破產。

    混亂之中,魔門高手盡出,奇功絕藝不斷,讓扎克木等人印象深刻。回到落腳處後,又見墨白等人回來,扎克木果如司離所料,向墨白幾人打聽蕭厲等人的來歷。

    墨白之前不欲扎克木這等外綁之人被攪進華夏正邪鬥爭的漩渦中,因此對魔門來歷避而不談。但眼下缽羅耶伽形勢分明,魔門已經佔據主場優勢,墨白要再藏藏掖掖,不僅扎克木等人會輸得一敗塗地,恐怕自己幾人也別想重返華夏大地。

    於是,墨白對扎克木據實相告,聽得扎克木一方人人臉上無不變色。他們至此始知,缽羅耶伽招惹的是何樣人物,更由此推知新妃玲瓏必是魔門之人,否則在時間上無法如此巧合。

    “這就難辦了。”扎克木愁眉不展,他起先在淮南市中見安澤南幾人身手了得,便想有他們保護自己便能回國安全行事。到後來又得墨白幾人相助,連白色死神也要不了自己性命,更是信心大增。卻不想,盤桓在缽羅耶伽內的竟是足以和安澤南一方抗衡的勢力,再加上朝中奸臣得勢,扎克木一方可說處於挨打的局面。

    當然,他們也有考慮過,若形勢到了危急關頭,但只能實施政變,以此來阻止老國王的核武計劃。這並非不可能,扎克木和麥古斯和軍方都有密切關係,加上核武計劃不得人心,說動幾位將軍起事亦並非難事。

    但這只能作為最終手段,不到萬不得以,扎克木並不希望以如此激烈的手段行事。

    他只能求助般看向墨白,希望憑藉他們對魔門的熟悉程度來製定可行的計劃。

    只是紮克木提出這個要求後,墨白沉吟片刻後卻說道:“這次遊行的失敗非戰之罪,而混亂中我們得以全身而退,還多虧了龔小姐想到了防御之法。儘管後來我們的指揮系統被魔門破壞,但龔小姐的內外防御之法仍保得扎克木先生幾人的安全。為此我在想,不若由龔小姐來製定接下來的行動計劃,或許能給魔門一個驚喜。”

    墨白的話立時讓眾人的眼光投向龔倩,龔倩也不迴避眾人眼光,反而朗聲說道:“我也剛好有一兩點想法,如此正好說與各位參詳。”

    “那小姐但說無妨。”扎克木說道。

    龔倩點了點頭,說道:“各位都應該知道,眼下形勢對我方極為不利。魔門得勢,若我們以常規手段,根本在他們手裡討不到絲毫好處。因此,若無非常之法,我們必輸無疑。”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魔門之所以得勢,無非先在國王身旁先安插了一個妃子。這女人若出身魔門,自有一套取悅男人的方法,老國王怕是女色當前,溺不能返,因而對她甚或背後的魔門言聽計從。”龔倩侃侃而談,條理分明,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然而,觀缽羅耶伽能在區區幾十年前經濟騰飛,從周邊眾國脫穎而出,當知老國王並非無能之輩,只是一時被美色迷了雙眼。若讓他看清新妃面目,當知如何取捨。說到底,魔門的勢來自於國王的支持,若國王倒戈相向,魔門還有何勢可依?”

    眾人聽罷,紛紛點頭表示同意。龔倩這番話正是切中了要點,亦是目前向魔門扳回一城的奇招。

    只是紮克木幾人中,麥古斯持重問道:“小姐這方法確實可行,卻需要兩個條件。一個是晉見國王;二則是證實妖妃為魔門中人。這第一個條件倒也不難,只是這第二個,恐怕老國王不會因為寥寥數言便相信我們的話。”

    “這事可包在我身上。”墨白接過話說道:“只要妖妃在場,我自然能夠讓她現形。你們想想看,要是老國王心目中的柔弱女神,突然動刀動槍起來會是什麼樣一付光景。”

    墨白此言並非沒有道理,要知道即使這妖妃玲瓏掩飾得再好,但若性命交關之際,又怎會乖乖束手就擒。

    扎克木聽罷,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可他卻看到安澤南沉默不語,於是問道:“安小哥可是有其它想法?”

    安澤南聞言抬頭看向扎克木,點頭道:“有是有,卻不是關於這個計劃。我是想扎克木先生能否為我詳細講解喀布巴山谷的歷史,特別是三藏進山鎮住妖邪的那一段。”

    扎克木不由大奇,怎麼安澤南突然對喀布巴山谷感興趣了?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14
第222章:碑畫之謎

    是日黃昏,安澤南出現在巴尼亞大街的盡頭。他從身後的國家博物館裡出來,剛拜訪了扎克木的好友,皇家御用學士考古學家莫桑教授。

    漫步在大街上,安澤南清楚感受到這個古老的城市充斥著濃郁的危機感。那來自於早上的遊行失敗,來自於一隊隊巡邏的士兵,還有每個行人那張全無笑容的臉。

    缽羅耶伽整個國家只相當於華夏一個省會城市般大小,像這樣的小國想要發展核武並不是國民所樂見。老國王的決策本來已經有違民心,而今天遊行發生的衝突,則把國會與人民之間的矛盾推至最高點。

    然而安澤南更清楚,一切的根源非是來自核武,而是源自魔門。

    司離的目的,絕對不是什麼核武器!

    通過下午的拜訪,安澤南已經肯定了自己這個想法。在最初,他也以為魔門打的是這種大規模殺傷武器的主意,然而核武器又豈是某個勢力或組織所能夠掌握得了,那是國家才能掌握的軍事力量。即使是魔門,也沒有掌握核武的資格。

    而隨著魔門開採喀布巴山谷的動向,再加上這個幽靈山谷過往的傳說,都讓安澤南覺得司離的目的並非核武,而是以核武為幌子,著重點卻是這個曾經有亡靈深淵之名的山谷禁地上。

    於是,他才向扎克木請求了解喀布巴山谷歷史。而通過扎克木,他來到國家博物館,並和莫桑教授談了一個下午。

    作為缽羅耶伽最出色的考古專家,莫桑教授對於喀布巴山谷這個禁地也頗有研究。在十年前,他曾組織過一隻考古隊進入喀布巴山谷,並出土了一批文物,證實了在千多年甚至更早之前,這個山谷中確有國家存在過的痕跡。

    當然,安澤南關心的並非這些。他比較在意的是東土高僧三藏隻身入山,並鎮住山谷萬千怨靈的傳說。

    對於這個傳說,莫桑的原話是:“關於是否有幽靈存在過一事,現在無從考證。可大唐高僧三藏卻確實途經缽羅耶伽,並進入過喀布巴山谷。”

    考古需要證據支持,莫桑也知道口說無憑的道理。事實上,他帶安澤南參觀了一組石碑。

    石碑通常都刻以文字,用來記錄某地某事。但莫桑讓安澤南參觀的這批石碑,上面刻的並非文字,而是一付付圖畫。

    據莫桑說,這批石碑和喀布巴山谷中小國的文物是同時出土。所不同者是兩者時間和地點,經過考證,莫桑已經證實這批石碑屬於公元639年左右的產物,時間上恰好是當時唐代貞觀十三年期間。

    碑畫共有五幅,在莫桑調整了觀賞順序後,安澤南看到了一個無聲的故事。

    第一幅碑畫用大片濃郁的黑色表現出陰沉的環境,又以漏白的手法刻畫出許多猙獰的臉孔,只是看上一眼,便讓人覺得如同置身於惡靈呼嘯的地獄之中。那種不寒而栗的心悸感,透過碑畫穿越千年的時空,清晰地傳達給每一位觀賞者。

    而從第二幅開始,則是表現有騎著白馬的和尚自日出的方向而來,這東土高僧來到缽羅耶伽後佈道授法。在第三幅更有高僧獨自走進一處險惡山谷的圖案,至第五幅止,到是高僧自谷中歸來,又踏上西去之途。

    這組碑畫用色濃烈,畫風簡潔,人物生動,與華夏古時畫風對比強烈。但它卻忠實記錄了三藏東來,隻身伏魔的故事。

    莫桑指出,古時人民愚昧,這碑畫上雖以畫面表現出亡靈亂舞。但對於古人而言,魔怪的象徵意義有許多種,其中包括猛獸,疾病等不一而足,所以無法單憑碑畫就證實喀布巴確實有亡靈為禍。

    但三藏法師的身份卻是可以考評的,由於碑畫的畫風比較寫實。畫面里東土和尚的服飾、樣貌皆與華夏出土文物中,對於其時三藏法師的描述一般無二。再加上缽羅耶伽中尚有其它文物證明三藏曾經拜訪這座古城,由此可證碑畫中這東土和尚的身份確是高僧三藏。

    莫桑同時指出,這組碑畫在表現三藏法師曾經進入喀布巴山谷的同時,亦留下一個不解之謎。

    安澤南虛心請教,莫桑教授讓他仔細觀察第三和第四幅碑畫。

    這兩幅碑畫背景人物相同,所不同者,在於三藏前行的方向,分別是一進一出。而在第三幅碑畫上,三藏法師右手持降魔杵,左手托著佛缽走進山谷;然而第四幅碑畫裡,法師自山谷中歸來,降魔杵猶在,卻唯獨少了左手佛缽。

    “顯然,這佛缽無論基於什麼原因,但確實是為三藏法師留在了喀布巴山谷裡。然而當年的考古開採中,我們曾經找到了最後一代國王的遺骨,卻獨有這佛缽不知所踪,卻不知道法師將之留在了何處。”

    安澤南尚記得莫桑說起這事時臉上唏噓不已的表情,自然是這痴迷於考古的教授對於無法找到三藏佛缽感到無比遺憾。

    而綜合以上種種跡象,安澤南有理由相信,司離的目的恐怕不是喀布巴傳說中萬千惡靈,便是為了尋找這已成千古之謎的三藏佛缽身上。但無論哪一種,安澤南均不知道其對司離的作用為何,就正如他不知道,司離為何要從黃泉中帶出召魂幡一般。

    正行走間,安澤南忽聽到喧鬧之聲。抬頭看去,卻是和巴尼亞大街交界的阿利法大道湧出一隊軍警。軍警吹著哨子,打著手勢讓兩邊行人及車輛迴避。片刻後,有盛裝的馬車從阿利法大道拐入巴尼亞街。

    馬車上有獅子和盾的圖案,那是缽羅耶伽皇室的標誌,卻不知車中是皇室中哪位成員。安澤南好奇看去,馬車緩緩開過。雖然車窗上遮有薄紗,但以安澤南的目力,區區薄紗形同虛設。

    於是,安澤南看到一個絕色女子。

    車中女子似有感應,幾乎在同時朝安澤南看來。隔著薄紗,安澤南和她對視一眼,然後轉身拐進巴尼亞街的巷道裡。如此左彎右拐,確定沒有人跟踪後,安澤南走上另一條街道,才放緩了腳步。

    他幾可肯定,方才車中之人必是國王新妃玉真。

    就在兩人對視的瞬間,安澤南分明在她眼中見到粉芒掠過,那是運行某種功法的現象。且從她對安澤南生出感應的時間上判斷,此女一身修為也晉宗師級境界,卻不知道出身魔門哪派。

    他回到莊園時已是夜幕低垂,和墨白幾人討論了一陣碑畫之謎後,麥古斯帶著一個年紀相若的男子勿勿來報,說是找到了和老國王見面的機會。

    原來今天黃昏,新妃玉真親自到城內最大的酒店海倫預定了明晚的酒席和房間。海倫大酒店位於加納河畔,到了晚間,加納河畔燈火通明,遠遠看去便如天上銀河落到凡間,景色自是美不勝收。

    也只有玉真這寵妃才能預定到明晚的酒席,否則來的即使是皇室重臣,也只能依海倫的規矩辦事。

    麥古斯給眾人介紹旁邊的男子,這叫奧都的男子原是麥古斯的表親,是海倫酒店其中一名經理。麥古斯正是由他處得知明晚老國王將和玲瓏在酒店共進晚餐的消息,而其後國王更會留在酒店中過夜。

    麥古斯覺得這是天賜良機,於是讓奧都安排另一套房間,這套房間便在國王的隔壁。到時,眾人便有機會直接和國王見面,進而揭破妖妃的真面目。

    於是此事便這麼定下,至於具體的細節則需要大家再參詳研究。

    雲南。

    戰無極如同標槍般立於自家大宅門口,他仰望長空,觀白云隨風流轉,心中感慨萬千。

    他想自已加入龍淵多年,立功無數。卻怎麼也沒想到,今日竟然會被當成魔門內應,世事之無常不過如此。

    但戰無極也慶幸自己有姬夏末、龐天涯這些知交好友。此次事件裡,多虧有他們的周旋,龍王終於答應給戰無極一個當面對質的機會。

    昨晚他接到通知,今天將有龍淵成員護送他回京都。本來以戰老爺子的脾氣,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自己兒子受此委屈,更別說讓兒子孤身返回京都。但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誤會,同時不浪費了姬龐二人的苦心,戰無極還是打消了父親的主意。

    不消片刻,有黑色轎車開至戰家大宅前。車上下來四名身著黑服的男子,在他們出示證件後,戰無極確定了他們龍淵成員的身份。

    在老父的目光中,戰無極告別家人,隨龍淵成員坐上汽車。汽車朝昆明方向行駛,戰無極知道他們將在昆明搭乘直達京都的飛機,然後迎接他的,將是有生以為最大的一次考驗。

    戰無極看著窗外如洗長空,心中無驚無懼。他相信以商良海的智慧,只要當場對質,龍王必能看出其中端倪。怕只怕,在這個過程中,魔門會用盡手段,以此從龍淵內部進行分化,以達到瓦解龍淵的目的。

    沉思間,戰無極心中警兆忽生。

    四名龍淵成員,其中兩人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殺同伴。變故來得如此之快,快得連戰無極反應的時間也欠奉。

    汽車在公路上打滑側翻,戰無極和剩下兩名成員從車子裡鑽出來。其中一人立刻轉身飛逃,另一人卻纏住戰無極。以戰無極的身手,自然不會輕易為其所傷,但等他擒下這名成員時,另一人卻已經遠去不見。

    戰無極驚怒交集,提著這名成員衣領怒問:“你們這是乾什麼?”

    這人哈哈大笑道:“戰無極,你畏罪襲殺同僚,這叛徒的身份如今是水洗不清。你就等著接龍淵的追緝令吧!”

    說罷,這混進龍淵的魔門中人便突然咬舌自盡。戰無極無力放開手中屍體,看著汽車上其餘兩具屍首,腦海中一片空白。

    世界雖大,可哪裡還有他戰無極的容身之所?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15
第223章:槍法大成

    京都太華山。

    時值寒冬,太華山上白雪皚皚,霜華滿地。

    而座落在山中的龍淵總部,似乎受天氣所染,也籠罩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寒意。

    議會廳中,商良海看著缺了四席的座位,心中唏噓不已。

    龍淵十席高手,如今白亦雪與墨白人在異邦,姬夏末護起保護安氏首腦之責。至於戰無極,一想到這雲南戰家的長子,龍王便大感頭痛。

    在不久前,便有冼月白指出戰無極是魔門內應。而在姬夏末和龐天涯身後兩大門閥的力保下,商良海給予戰無極一個返迴龍淵,並與冼月白當面對質的機會。

    然而就在今天,他收到了從雲南傳回的捷報,讓他驚怒不已。

    戰無極竟然擊殺了三名護送成員,只有一人逃出雲南並把消息傳了回來。

    這讓商良海痛心不已,雲南戰家聲望雖不及四大門閥,可也是當地的名門望族。戰無極更是年少有為,以二五之齡便擠身龍淵十席高手之列。若非出了個安澤南,他在年青一代中的評價僅在白亦雪之下,連姬龐兩家的後起之秀都要屈居其後。

    可眼下,這個前途無可限量的青年竟然會是魔門內應。商良海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之前他調來從大理來往昆明的公路視頻記錄,確實看到了戰無極向龍淵隊員出手的畫畫。這段視頻加上之前隊員報告,戰無極正所謂鐵證如山,因此,商良海現在面臨一個兩難的決定。

    冼月白出身淨思居林,商良海之前給戰無極一個對質機會,已經引起三聖地的不滿。畢竟,這等同於質疑冼月白的話。而現在,戰無極不僅放棄這個機會,還擊殺了三名龍淵成員,以冼月白為首,三聖地在龍淵的代表要求商良海立刻對戰無極下達追緝令。

    追緝令一下,等若戰無極將被龍淵視為敵人。若戰無極反抗,龍淵任何成員可以將之擊殺。而同為三聖地出身的黃寧石及道信和尚更向龍王提出,希望親自緝拿戰無極的要求。這兩人無論功力經驗均在戰無極之上,若他們出馬,恐怕戰無極絕無幸理。

    然而和三聖地持相反的意見,遠在準南市的姬夏末聯同龐天涯卻向商良海提出徹查此事的請求。說到底,和戰無極交好的他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會背叛龍淵。

    於是,龍淵內部漸漸演化成兩個陣營。而因為在戰無極一事上的意見不合,龍淵以往一些矛盾開始被激化,這是商良海所不願意見到的事實。

    此刻會議廳中,以冼月白為首的三聖地高手坐於右席。左席坐著的卻是龐天涯,以及暫替姬夏未出席會議的姬家代表。雙方涇渭分明,方才已經進行過一次激烈的討論,但卻沒有定見,眼下正需要龍王做最終的決定。

    商良海閉上眼睛,思索良久後,始輕嘆一聲道:“無論如何,戰無極背叛龍淵的表面證據充足。雖然我也不相信他會是這樣的人,但也只能麻煩黃兄幾人把此子帶迴龍淵審問。”

    龍王此話一出,黃寧石和道信和尚皆點頭稱是。

    龐天涯氣得俊臉通紅,他一掌拍在會議桌上,冷哼聲中,這年青高手拂袖而去。

    商良海心中暗嘆,知道這一決定勢必讓龍淵內部出現分化現象。可他不得不如此決定,否則怎麼向其它人交待。只是,龍王心中另有計較。

    雲南。

    戰無極在山道疾行,白天公路驟變後,他迅速遠離現場。在離開時,他發現有可疑的路人正監視著他。於是他也不走大路,直接鑽入山林中。

    此前,他悄悄返回戰家大宅。在宅子前,戰無極發現了幾處魔門暗哨,顯然魔門奸計得逞後,希望把他留在雲南,好讓龍淵得不到正確的消息,從而陷入內鬨的局面。而留守戰家,正是要等著戰無極自投羅網。

    戰無極暗想,眼下龍淵恐怕已經得到消息。就算沒魔門出現,自己留在家中,只會引得戰家和龍淵反目,這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

    於是他牙一咬,當下掉頭便走。

    如今,戰無極是有家歸不得,他又能去哪裡。

    思來想去,戰無極還是決定迴龍淵。即使回去後會被刀劍加身,他也顧不得許多。魔門內應這個罪名,他背不起,雲南戰家更不能平白沾上這個污點。

    從大理至昆明只有一條國道,不用想也知道,眼下整條國道勢必受到魔門的監視。若戰無極大搖大擺從國道離開,怕沒到昆明就被魔門高手纏上。

    於是戰無極鑽入山林中,希望藉林道的掩護到達昆明,昆明交通發達,遠非大理可比,到時要打要逃都方便許多。且大城市裡,魔門不敢明目張膽的截擊,換言之,只要戰無極進入昆明,便有希望離開雲南。

    所以最危險之處,莫過於由大理至昆明的這一段路途!

    夜色降臨,山林內昏暗不可視物。戰無極卻藉著月光,林內景物無一遺漏地出現在他的眼中。

    白天的變故確實對他打擊很大,甚至生出天地不容之感。但直到他拋開一切決定隻身返迴龍淵時,他突然感到一切的磨難和厄運都是修行路上的考驗,至此心中再無障礙,逆境和困難反而激發出他的鬥志。

    或許連戰無極都不知道,只要他離開雲南,戰無極將不是以前的戰無極。

    而在雲南的磨難和考驗,將讓他迎來蛻變的機會。

    正疾行間,戰無極卻突然停下。

    前方的林子太安靜了,風迎面而來,戰無極卻連一聲鳥叫也沒聽到。如此明顯的埋伏,落在戰無極眼中顯得那麼的拙劣。

    不過他也很佩服魔門的應變速度,要知道他離開戰宅後,還故意以種種手段佈置出前往天龍寺求援的假象。本來希望把魔門引往天龍寺,但現在看來,這個計劃失敗了。

    戰無極毫無失敗的挫折感,得得失失在連番劇變後,在他心中已經變得極淡。

    他從大衣內側取出三截槍身,再一一裝上。當黑牙在手,戰無極心中湧出和這長槍血肉相連之感。

    天下之大,唯有手中之槍永不會背叛他。一槍在手,他戰無極便等若擁有整個世界。

    一念至此,戰無極心中湧起豪情,決定無論如何也要闖過魔門的封鎖線。

    他嘴角逸出動人笑容,一聲低沉的嘯聲,便這麼自他嘴中發出。由低而高,扶搖直上,直震得林中飛鳥四起,轉瞬遠去。

    戰無極只覺暢快無比,便扛著長槍,大步朝前方密林走去。

    密林裡立刻湧出二十來道人影,居中的正是修羅門少主丁忌,而在他身後的依然是丁家兩兄弟。他們通過嚴密布控,把握到戰無極從這段山路而來,便提前一步進入林中埋伏。

    丁忌本打算等戰無極進入林中後,由他和丁家兄弟為主力,其它修羅門人協助攻擊,一舉拿下戰無極這年輕高手。

    卻不料戰無極比他預料中高明,先識破了他們的埋伏,又故意發出嘯聲,毫不在意地暴露自己的位置,似在嘲弄修羅門的無能。若丁忌再埋伏不出,便如同那掩耳盜鈴之人,實是笑話一個。

    戰無極只是一聲長嘯,便讓修羅門變主動為被動。如今人雖全數湧出,聲勢不小,卻有種被人逼出來,灰頭灰臉的感覺,實讓丁忌臉上無光。

    再看戰無極,他和修羅門之間的距離恰好是一段小山坡。戰無極從坡上緩緩走來,肩扛長槍,滿臉不在乎的表情讓他平添一份豪勇之姿。

    他突然停下,位置剛好是山坡的最高點,予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

    丁忌心中生出挫敗之感,全因他無法看破戰無極此刻心中所想。連他要打要逃都不知道,這場仗還如何打。

    可他身為少門主,自然不可如此窩囊。

    丁忌強提精神,踏前一步。

    “若我和戰兄換個位置,就不會像戰兄般輕鬆。或許戰兄不知,事實上,我已經佈置了足夠讓戰兄埋骨於此的力量,不知道丁某這樣說,戰兄還能夠輕鬆得起來嗎?”

    戰無極聽罷,曬道:“我這般輕鬆,非是輕視你們修羅門,而是戰某除了這條性命之外再無它物可失。哪像丁兄般身嬌肉貴,萬不得以絕不以身涉險,否則丁兄早像此前一般隻身攔截戰某,又何用像現在般擺出如此大的排場來歡迎我?”

    丁忌立覺語塞,確實如戰無極所言,自從上一次他低估戰無極的能耐,打算以一人之力攔下他卻以失敗告終後,這事在丁忌心中已經有了陰影。所以今天他得到情報後,再無冒險攔截,而是集結最大的力量希望把戰無極一舉拿下。

    現在被戰無極說出來,丁忌立覺臉上無光。他剛想反駁,卻聽戰無極哈哈大笑起來。

    “丁兄貴為門主,眼下又有絕對力量撲殺戰某。卻不知道在此之前,丁兄敢否與本人一戰,也好讓我見識下修羅門的絕藝!”

    丁忌聽完,心中暗罵。他當著眾門人的臉,能說個“不”字麼。

    於是,他表面冷笑一聲,作了個手勢道:“戰兄請賜教!”

    戰無極看著修羅門人,包括丁家兄弟退出數米,讓出空地給予他和丁忌交手。他心中暗喜,若讓修羅門一湧而上,他絕無幸理。可現在,丁忌親自出手,最理想莫過於擊殺這少門主。到時群龍無首,戰無極自可趁亂逃逸。

    只是他也知道,丁忌亦非弱手。事到如今,他只有拋開一切,成敗不計,方有希望從修羅門的包圍下逃生。

    想到這,戰無極仰望天上明月,藉由連番為魔門陷害之事生出悲憤之心。

    一聲長嘯,戰無極輕拍長槍,弓身朝丁忌撲去。同時,肩頭一挑,長槍彈起,戰無極手持長槍,向丁忌一槍刺出。

    丁忌看得頭皮發炸。

    落在他眼中,戰無極先是突然迸發強大氣勢。然後從弓身、前撲到長槍刺出,整個過程渾然天成,如同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毫無破綻可尋。

    更要命的是戰無極這槍刺來的角度不斷變化,恰好是與山坡的斜度平行。藉由長槍刺出的弧度,戰無極成功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而丁忌則成為多餘般的存在,這讓他生出為天地所排斥的不妙感覺。

    這一刻,丁忌終於知道,戰無極的槍法已由武入道,晉入大成之境!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16
第224章:甕中之鱉1

    戰無極借之前為魔門連番陷害生出悲憤之情,再憑藉山坡獨特的地理環境挾怒出手,使出自出道以來最為完美的一槍。

    這一槍,氣勢凝聚無匹,角度妙若天成。最可貴處,是槍勢中挾帶著戰無極的怒意。這股怒意是如此明顯,彷彿將之“寫”出來般清晰,讓對手清楚無遺地從槍勢中感知到戰無極的所思所想。

    槍未至,敵膽先寒。

    作為戰無極的對手,丁忌感受最為明顯。

    戰無極這槍刺來,丁忌感受他被陷害的悲憤,以及擊殺自己的決心。而戰無極最可怕處,便是把這份決心傳遞到丁忌心中,那比什麼殺招都可怕。

    換過次一次的高手,恐怕現在已經充械投降。但丁忌自幼精修,心志遠比常人堅毅。他雖為戰無槍這一槍而動容,臉上卻不露聲色。同時運轉體內靈力,朝前大踏一步,右手肌肉暴漲,丁忌朝著長槍來勢轟出一拳。

    如果不是戰無極攻來位置十分特殊,丁忌大可先避其鋒,再以纏鬥磨消戰無極的鬥志信心,最後一舉擒敵。可戰無極借坡度與槍勢融為一體,氣勢無雙。丁忌若退,戰無極居高臨下,屆時槍勢展開,丁忌要想扳回局面便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所以他是不能退,否則無論如何,丁忌也不想硬接戰無極這威若天神的一槍。

    叮—

    拳頭正中槍鋒。

    丁忌一愣,他絕沒想到,戰無極這看似凌厲的一槍竟如此易擋。然而下一刻,他大呼上當。

    原和上次一般,丁忌命中戰無極槍鋒後,卻發現對方槍勢空蕩,毫無著力點可言,儼然又是一出空城計。

    戰無極哈哈大笑:“丁兄竟然連犯兩次相同的錯誤,可笑可笑!”

    同樣是空城計,但先後兩次卻有差別。上次戰無極靈力告竭,不得以純以槍勢惑敵騙了丁忌一招,卻受了內傷。然而這次,戰無極靈力處於全盛狀態,雖以虛招騙丁忌老拳落空,卻有餘力禦開對手靈勁,其高下不可同日而語。

    長槍如同變戲法般,突然被戰無極收於腰後。戰無極毫無保留朝丁忌撲至,後者卻不知道他下一槍將從哪個方向放出,再次生出挫敗之感。

    先是虛招騙丁忌一拳落空,挫其銳氣;又用無定式讓丁忌不知接下來要如何招架,讓這修羅門主信心再跌。營造出如此有利形勢,戰無極哪會不趁機利用。

    便在兩人即將撞上之際,戰無極一聲長嘯。長槍由無變有,由戰無極右邊腰眼刺出,瞬間爆出萬千槍影,繁複如同盛放的鮮花,看得讓人眼花繚亂。

    此一式,正是瞬獄槍中的暴雨式!

    槍出如暴雨,戰無極氣勢再增,形相威猛有若天神,槍槍朝丁忌的要害招呼。瞬間,丁忌已落絕對下風。

    丁家兄弟在旁看得焦急不已,若場中是普通修羅門人,他二人自可不顧一切出手夾擊戰無極。可恨戰無極的對手是丁忌這個少門主,之前又被戰無極的話套住,丁家兄弟若出手,等於扇丁忌的耳光,這事要傳出去,修羅門以後還有何顏面立足六道。

    激戰中,丁忌冷哼一聲,使出精妙的招式。如同鬼手般的手臂一肘撞在戰無極的長槍中段,將之蕩開後順勢抓向戰無極左邊肩膀。若被他抓實,恐怕戰無極一條胳膊就要廢了。

    丁家兄弟看得大聲叫好,丁忌卻是有苦自知。

    戰無極的暴雨式何其迅疾威凌,他雖成功搶入戰無極的槍勢之中,卻同時手臂被長槍刺中數下。只是北冥鬼手運轉之際,手臂如同鐵鑄,分毫不懼刀兵,否則丁忌現在一條手臂估計提也提不起來了。

    但就算如此,戰無槍的靈勁卻貨真價實地透體而入,只是為丁忌強以自身靈勁壓下,但自己一條胳膊卻微微有些發麻。

    丁忌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若他中規中矩陪戰無極打下去,便如同陷入蛛網的獵物,即使不被戰無極殺死,也得活活累死。所以他才兵行險著,希望可以打破這個局面。

    然而戰無極見他抓來,不驚反笑。他也不躲閃,就這麼原地一個急旋,長槍以他腰身為軸轉了一圈,自下往上斜挑丁忌手掌。

    丁忌不防他有此怪招,這一爪再捉不下去,否則就是活生生送上門讓人餵招了。

    修羅少門冷哼聲中,改抓為拍,蕩開戰無極長槍。同時藉力後移,希望拉開距離重旗鼓。

    但戰無極哪肯放過丁忌,眼下他佔盡優勢,正是突圍良機。

    見丁忌後退,他立刻銜尾追上。大喝一聲,長槍激電刺出。

    這一槍全無變化,拼的是速度和氣勢,正是瞬獄槍中的驚雷擊。

    丁忌猶豫了。

    之前戰無極便是用這招騙了他一回,現在戰無極又是一招驚雷擊攻來,丁忌已經摸不清虛實。

    高手相爭,只爭一線。

    丁忌這一猶豫,出手便慢了半分。而戰無極氣機交感下,立時槍勢暴漲。整把黑牙長槍似會放光般,槍尖盪出濛濛光暈,卻是戰無極全力出手。

    當丁忌知道這回不是空城計時,卻已經太遲了。

    凝聚了戰無極全心全靈的一槍,讓丁忌生出兵危戰兇之感。他強提精神,暴喝聲中朝戰無極槍尖轟去。

    眼看拳頭和槍尖就要相觸,戰無極的長槍如同游魚般打橫滑開半寸,和丁忌拳頭錯晃開去,勢如破竹地刺向丁忌咽喉。

    丁忌立時魂飛魄散。

    不過他也算是了得,值此生死關頭,他整個人猛然打側橫移,堪堪擦過槍尖。但戰無極一聲長笑,戰槍改刺為掃,橫掃在丁忌胸口。

    丁忌立時慘呼,整個人拋跌飛起,鮮血狂吐。

    見少門主受傷,丁家兄弟同時暴喝朝戰無極撲了過去。

    戰無極長槍先是一收,再猛然爆開,同樣一招暴雨式把丁家兄弟籠罩在其中。他挾初勝氣勢,長槍刺出聲勢奪人,而丁家兄弟心係自己小侄,根本無心戀戰。

    幾個回合後,被戰無極以長槍分別點中兩人手腕。丁家兄弟攻勢一窒,戰無極人隨槍走,就這麼衝出兩人的包圍圈。

    至於其它修羅門人,本來就比戰無極要遜色數籌,又見他連敗門主和丁家兄弟,哪個敢螳臂當車,紛紛虛應了事。

    不過數擊,在丁家兄弟尚未撲至之前,戰無極挑開幾名修羅門人,從容逸走。

    丁邪丁惡兩兄弟面面相覷,他們哪想得到戰無極進步如此之快,不過短短數天便再有精進,以致他們處處低估,才讓戰無極輕易突圍。

    戰無極提槍狂奔數里,摸黑進入昆明市後,終堅持不住跪倒在地。

    他激鬥連場,體內靈力消耗飛快,兼之身上各受了幾處不輕不重的內傷,幾欲讓他找個地方倒頭便睡。可如果他不趁機連夜離開雲南,遲些恐怕再生變故,那時就得不償失。

    於是戰無極強打精神,把戰槍拆開收起後,朝著昆明汽車站走去。

    同樣是深夜,安澤南人在海倫酒店的一間豪華套房內。今晚和他一起來的還有紮克木、墨白和白亦雪。龔倩幾人留在莊園之中,而長白八子則喬裝成酒店侍應,留在門外接應。

    就在他們的隔壁,便是新妃玉真昨天預定的房間。今晚,她和老國王吃完晚餐後,會留在此房中過夜。而到時,亦是紮克木直接和老國王莫西卡見面的機會。

    為了順利見到國王,扎克木甚至讓人提前把兩個房間打通,又裝上偽牆。只要機會一到,他們只要移開偽牆,便能夠繞過門外守衛直接進入國王房間。

    不出安澤南幾人意料,這次負責保護國王的守衛中混進了魔門高手。這些人神光內斂,一行一坐皆具特色,絕瞞不過安澤南幾人的眼睛。但這些普通高手還沒把他們放在眼中,到時若起變故,安澤南一行也有把握護著扎克木安全離去。

    唯一可稱為真正高手的,只有那叫玉真的妃子。安澤南曾在昨天和她打過一個照面,深信她已晉宗師級的高手層次。有她一人,足可盡抵外頭那些次級高手。

    所以安澤南幾人的難題是,他們必須在玉真放鬆警惕的時候出現。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最有可能逼玉真顯露身手,否則以一個宗師級的高手,若蓄意隱瞞實力,有很大的機會成功。

    然而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連扎克木也只能說一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如此到了快12點的時候,走廊外傳來腳步聲,跟著莫西卡的大笑隨著響起。眾人立時眼睛一亮,知道正主兒來了。

    為了監視隔壁房間的動靜,扎克木早讓人在國王房間里安裝了針孔攝像頭。

    一見老國王來到,扎克木立刻打開電腦,啟動攝像頭。

    只見畫面中,國王莫西卡帶著玉真推門而入。兩人在房中嘻笑打鬧,形如熱戀中的男女。如此過了片刻,莫西卡在玉真有意無意的挑逗中,分明慾火中燒。強行把這嬌豔的妃子抱到床上,莫西卡自己脫去外衣,便撲至床上要和玉真行雲雨之事。

    白亦雪終是女子,又有安澤南這心障,眼下見男女歡好,心中泛起羞意,別臉不再看電腦裡的畫面。

    “現在是時候了吧。”扎克木搓著手掌道。

    確實,無論是誰,在行房之時正是警惕最低的時候。但為防有變,墨白老成持重,耐心讓扎克木再等些時候。

    看電腦裡的畫面,玉真變換著各種姿態取悅國王,讓莫西卡興奮不已。安澤南隱覺不妥,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喝道:“不好,這女人肯定對國王做了什麼手腳。你們不覺得,老國王太興奮了些嗎?一個老人如此興奮,很容易會出事的!”

    墨白亦臉色大變,斷喝道:“走!”

    國王房間內,全然一副香豔的畫面。玉真一絲不掛地坐在國王身上,扭動著動人肉體取悅著老國王。突然,房間右側的牆面轟然移開,然後一道冷電朝她直射而來,卻是墨白的墨子古劍!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17
第225章:甕中之鱉2

    埋伏在隔房之時,為避免引起魔門高手注意,安澤南幾人皆小心收斂自身氣息。故直到墨白自偽牆後一劍****,新妃玉真方才發覺。

    新妃全名為單玉真,出身魔門暗香閣,是四長老之首,同時亦是閣主柳盈花的師妹。

    早在之前,她便奉魔主司離之命來到缽羅耶伽。在故意製造的機會中,她和老國王莫西卡順利見面。

    暗香閣媚術無雙,而到了單玉真或柳盈花這種層次的高手,其無雙媚術早不著痕跡。其一言一行無不將女子魅力發揮到淋漓盡致,莫西卡又豈能免俗。不過數日接觸,便不可自拔地愛上單玉真。於是,這魔門妖女搖身一變,成為了國王寵妃。

    之後,單玉真使出渾身解數來取悅老國王,又利用莫西卡未滅的雄心施展核武計劃,一步一步將之導向司離所希望的方向。

    而在昨日,她得司離授意,要故意賣個破綻給扎克木一方,才有了今天光臨海倫酒店之舉。

    之前她雖沒有察覺到墨白幾人的氣息,可現在見這長白齋主一劍刺來,單玉真雖驚不亂,尚有餘暇向墨白展露一個妖媚的姿勢。若換常人,怕看得血脈賁張。

    但長白劍齋脫胎於戰國墨家,墨子思想講求律已修身,心誌之凝練遠非常人可比。墨白不為所動,古劍循著一道優美的弧線朝那魔門妖女投去。

    單玉真心中暗驚,她方才施展出暗香閣的頂尖媚術,純以肉體的微妙動作挑逗男性最原始的情慾本能。卻不想墨白劍法絲毫不亂,而落在單玉真眼中,墨白看似簡單刺來的一劍,其中卻大有學問。

    出自盡墨劍典天志一章的劍法,遵循著墨子思想的精義。所謂天志,原義為天志明鬼,這是墨子思想的一大特點。墨家堅信鬼神其有,認為眾生若有違天意,便要接受蒼天之罰。

    而演變成劍法後,墨白刺出的劍便代表著天之意。若對手不應招棄降,那麼暗佈在古劍周身的劍氣便會伺機而動,給對手予天罰。

    換言之,長白劍齋的劍法屬於後發製人。若眼力高明如司離者,自可看出墨白這一劍中的種種後招。然而單玉真比之司離相去甚遠,她看墨白一劍刺至,自不會乖乖受擒。

    銀鈴般的笑聲中,單玉真按著老國王的肩膀猛然從床上彈起。她雙手一推,便把老國王朝著墨白丟去。若墨白劍式不改,莫西卡就要遭殃了。

    墨白萬想不到單玉真會拿國王當擋劍牌,但他經驗何其豐富。劍法原式不動,人卻如同游魚般和老國王錯身擦過,繼續追擊單玉真。

    單玉真臉色終變,人旋飛大床,同時捲起床單包裹住自己動人身體。只見床單飛旋包裹中,單玉真從底下無聲踢出一腳,斜挑墨白長劍。

    另一邊,隨墨白之後從偽牆出來的安澤南,一見老國王飛來,立刻伸手抱住。

    把莫西卡放到地上時,安澤南立知大事不好。老國王全身皮膚泛著不自然的赤紅色,人業已神智不清,胸口起伏不已。

    安澤南顧不得許多,連忙朝莫西卡體內輸入靈氣,希望保其性命。卻發現國王體內經脈空空蕩盪,生機全無。

    白亦雪陪扎克木來到旁邊,安澤南抬頭苦笑道:“國王快不行了,他被魔門妖女吸了元陽!”

    他話音方落,莫西卡突然一個劇烈喘息,接著頭往右斜,卻已死去。

    安澤南看得頭皮發麻,國王既死,說明他對魔門已經毫無作用。而自己這一方尚以為這次為天賜良機,恐怕卻早已陷入司離算計。

    他剛要招呼墨白離開,突然房門四碎,有人影拋跌而入,摔在場中個個口噴鮮血,卻是扮作侍應的長白八子。

    異變忽生,墨白用精妙劍法蕩開單玉真踢來的長腿,以肩頭撞了這妖女一記後迅速退後,移至場中長白八子處。

    “怎麼回事?”墨白驚怒交集,以他的眼力,只一眼便看出長白八子皆受了不輕的內傷。

    長白八子勉力站起,其中一人答道:“齋主快走,司離到了!”

    他話音方落,長笑聲自門外響起。跟著,有帶著書卷氣的男子負手而入,他兩鬢飛霜,不是魔主司離又會是誰。

    而在司離的身後,柳盈花、嚴鴻、羅藝緊隨魔主魚貫而入。除開這些魔門特級高手外,在門外的尚有六道二代弟子及萬魔殿的鬼卒。

    安澤南見司離出現,便拉著扎克木要往偽牆撤走。但身後卻突然湧來森然木意,他心中暗嘆。回頭轉身,昨日在皇家廣場差些留住安澤南的極意門高手正手持青光木劍,堵住安澤南這方唯一的退路。

    和昨日在皇家廣場所見不同,這次,乙木劍再不只具其意。只見這極意門高手身體周圍一片綠光,純以木氣演化出落葉繽紛,草葉漫漫的乙木之形。誰也不清楚,進入這木氣之形中會遇到什麼不測,而此刻形意並存的乙木劍,方顯示出這極意門高手真正的實力。

    “安家小哥,我們又見面了。本人梅庭洵,幸會幸會。”極意門高手微笑道。

    安澤南卻笑不出來,原先他便猜測此人是極意門的門主,卻不料自己一猜便中。可現在,他卻希望自己料錯了。

    否則,司離加上兩位宗主級高手,還有嚴鴻幾名次一級的好手和一眾門人鬼卒,這股力量已經有穩吃安澤南這方的資格。而魔門中尚有蕭厲和金樸熙不知人在何處,無形對安澤南一方亦形成巨大的壓力。

    更要命的是,此次不同於皇家廣場。被魔門圍堵在酒店之中,這封閉的環境將不利他們逃命。

    墨白一見司離這麼大的排場,便知道自己一方早落在魔主的算計中,不由沉聲問道:“司離兄可否答我,是誰出賣了我們。”

    此次晉見老國王之事,是在扎克木提供的秘密莊園中決定。扎克木自然沒有出賣大家的可能,換言之,這叛徒必是在麥古斯那幾人當中。

    司離也不答話,只伸手招了招。魔門人群晃動,卻有一人鑽出,正是麥古斯的表親奧都。

    “竟然是你?”墨白長劍移向奧都,臉上雖不現怒容,卻催生無形劍氣朝奧都湧去。

    司離往前一站,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卻暗中化解了墨白的劍氣。

    “墨兄何須動怒,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奧都也不過想保護自己的家族,所以選擇依附於我而已。”

    墨白不怒反笑,說道:“觀司離兄如此陣仗,擺明不欲我等生離此地。既是如此,何須廢話,卻手吧。”

    司離輕嘆,便要退入已方陣中。其餘魔門高手躍躍欲試,安澤南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司前輩可否答我一個問題。”

    聽得安澤南聲音,司離轉身看去,點頭道:“澤南你好,我們又見面了。想之前云丘無名峰相遇,司某曾問過你一個問題。如今答你一問,非常公平,澤南請問。”

    “以司前輩的修為,早到了超然物外的境界。澤南不解,為何司前輩卻苦苦執著於凡俗恩怨,眷戀權勢,甚至為此連一個老人也不放過!”安澤南看向莫西卡,這老國王可謂是正邪兩道鬥爭的犧牲品。若非魔門的爪子伸到缽羅耶伽來,這老國王怕還能安享晚年,又哪用像現在般橫屍當場。

    司離未答,旁邊的單玉真卻冷笑道:“這老頭子還不是拜你們所賜,若非你們的來到並處處作對,我們並不想要他的命。但現在,我們只能殺了他,只是之前我已騙他立下遺囑。若國王歸西,則王位由司老繼承。縱使你們再有能耐,卻已經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啪!

    突然,柳盈花一個巴掌甩在單玉真臉上,扇得她再說不下去。

    單玉真怒眼瞧向自己師姐,柳盈花卻冷冷說道:“你竟敢搶司老的話,還不給我閉嘴!”

    單玉真渾身一抖,看向司離,始知自己失言。連忙低下頭,朝後退去。

    司離倒不以為杵,嘆息道:“超然物外?澤南太看得起司某了,司某縱然看破輪迴,放得下萬物。卻終有一些東西是司某放不下的,否則司某又何苦沉溺紅塵。但這些事不提也罷世界雖大,知我者又有幾人?”

    魔主眼中充滿落寂神色,司離又道:“就如此刻,我雖不欲為難澤南,卻不得不狠心將你等除去,甚是無奈。”

    說罷,司離往後退去,卻是魔門眾人動手的信號。

    墨白反應亦是極快,立時大喝:“墨子距陣!”

    長白八子立刻提劍結陣,瞬間和撲來的柳盈花、羅藝等一眾魔門高手纏鬥起來。而墨白一聲長嘯,竟提劍朝司離殺去。

    安澤南立刻動容,他清楚把握到墨白打算犧牲自己,以讓自己幾人離去的心思。

    身旁香風湧動,卻是白亦雪撞入梅庭洵的乙木之形中。這龍淵劍手周身爆起萬千細碎劍光,把梅庭洵整個人籠罩於其中。

    安澤南知道此時不走,便枉費了兩人好心。當下只有咬一咬牙,拖著扎克木朝梅庭洵旁邊牆壁撞去。

    人未到,九鳳先跨空而來。妖魔九頸暴漲,硬生生撞開了房間牆壁,給安澤南兩人開出一個大洞。

    安澤南兩人立時穿牆而過,但眼前卻為一干鬼卒的身影所佔滿。

    “往前走,什麼也不要理會,一切有我!”

    大喝聲中,安澤南帶著扎克木撞進鬼卒群中。他拳腳並出,又有妖魔助陣,鬼卒立時陣腳大亂。但安澤南很清楚,若他不趁著墨白和白亦雪纏住魔門頂尖高手的機會逃出酒店,等司離或梅庭洵其中一人從後掩殺過來,他和扎克木就哪也不用去了。

    安澤南的目光緊緊鎖定房間前方的玻璃窗,那是他和扎克木眼下的生門所在!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17
第226章:孤注一擲

    龔倩坐立不安。

    自從安澤南幾人前往海倫酒店後,她便開始感到煩躁不已。人在廳中來回踱步,焦急等著安澤南一行平安歸來。

    白蘭見她如此模樣,便說道:“倩姐是在擔心南哥他們嗎?我想他們應該沒事的,不是有墨伯伯和白姐姐同行嗎。他們的功夫,倩姐難道還信不過。”

    龔倩終是停下,但仍搖頭道:“你說的我何嘗不知,但我從剛才便覺得好像忽略了什麼東西。不行,我得再推敲一番。”

    說罷,龔倩連續幾個深呼吸,讓自己漸漸冷靜下來。然後把前後發生的事情再細細想了一遍,思索間,她突然臉色一變。

    “倩姐,你想到什麼?”白蘭奇問。

    龔倩跳了起來說:“不好,得趕緊叫澤南他們回來。這是陷阱!”

    原來龔倩細想之前發生之事,突然發現這次得見國王的機會來得過於順利。他們才想到這一著計劃,第二天機會便出現了,這未免來得過於巧合。如今想來,龔倩相信那恐怕是魔門故意賣給自己一方的破綻,若如此推來,恐怕那麥古斯的表親也大有問題。

    她剛想打電話通知安澤南,唐柯卻撞門而入,臉色非常難看。

    “澤南他們回來了,可…….”

    看他神色不對,龔倩顧不得細問,立刻奪門而出。

    莊園大門口,麥古斯扶著扎克木,安澤南則直接坐倒在地上。兩人身上皆一片血污,看得龔倩心跳不止。她奔了過去,見安澤南雙目緊閉,不由一聲悲呼。

    聽到她的聲音,安澤南卻睜開眼睛,搖頭苦笑:“我沒事,可墨前輩他們……”

    原來安澤南得墨白捨身纏住司離,白亦雪給他擋下梅洵庭,他才有機會帶著扎克木逃生。

    雖說他們兩人遇到鬼卒糾纏,斗室之中,安澤南幾乎每秒都面對從不同方位殺來的兇兵利器。但鬼卒始終身手有限,安澤南最終成功帶著扎克木從臨街窗戶逃得性命。只是兩人身上亦吃了多處劍傷,所以才一身血污。

    然而安澤南兩人逃得性命,墨白幾人卻生死未卜,這讓安澤南心情十分沉重。

    而麥古斯聽得竟是奧都出賣了大家,更是氣得幾欲暈倒。

    如今自己這方可說一敗塗地,龔倩作為整個計劃的策劃者,自然也高興不起來。她只有強打精神,讓唐柯扶起安澤南,一行先回莊園中休息。

    大廳中,安澤南讓龔倩作了簡單的包紮後,精神較之前好了許多。

    突然外間破空聲大作,他臉色一變,還以為魔門銜尾追來。卻不想打開門,看到的卻是白亦雪。這龍淵首席劍手雖不似安澤南般狼狽,但俏臉發白,嬌驅搖搖欲墜,顯然耗力過度。

    安澤南立刻搶出,扶著她來到廳間。

    白亦雪坐下後,立刻拋開一切閉目療傷。安澤南雖急於知道墨白幾人情況,卻也不敢打擾她,幾人便耐心侯在一旁。如此過了個把鐘頭,白亦雪終睜開美眸,從嘴中吐出一口濁氣。

    “乙木劍果是不凡,形意並存之下變化萬千。若非墨前輩捨命纏住司離,否則再加一個梅庭洵,大概我也走不了了。”

    白亦雪輕輕嘆道,聲音十分輕柔,卻如同巨錘般敲在安澤南胸口。

    安澤南猛然立起,說:“我要去救墨前輩。”

    “不要衝動。”白亦雪冷喝一聲:“你難道想枉費墨老的一片苦心麼?”

    被她喝得一喝,安澤南果是冷靜了不少。他痛苦道:“那我們現在能做什麼?”

    看著窗外濃得化不開的夜色,白亦雪輕輕嘆道:“事不可為,徒留無益。我們明日便走,墨老身份特殊,司離未必敢殺他。長白劍齋和其它聖地唇寒齒亡,我將把這事禀告家父,再聯合三聖地之力,必能向司離討回墨前輩。”

    安澤南雖不願如此,可現在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重重嘆息。而扎克木兩人有感缽羅耶伽即將落入司離魔爪,更是難過得想自殺。

    “或許,也不是全無辦法。”

    這時,龔倩卻開口說道。

    於是,眾人齊刷刷朝她看去。龔倩眼中湧出強大信心,說道:“還請扎克木老爺子先答我,若我們扳倒了魔門妖妃,最大的利益者會是誰?”

    扎克木雖不知在這等劣勢下,龔倩還有何妙法回天,不過他還是老實答道:“老國王既死,若妖妃奸計無法得逞。國王之位,自然由儲君繼任。”

    “這儲君可是皇妃麗卡之子? ”龔倩又問。

    扎克木點頭稱是,龔倩說道:“這就對了,事實上,我們一直都忽略了皇妃麗卡這個人。”

    “怎麼說?”安澤南問道。

    龔倩說道:“因為之前老國王尚健在,所以我們把重點放在瞭如何向他揭露妖妃面貌之事上,因此一直忽略了皇妃此人。我之前閒來無事調查過皇室成員的資料,其實皇妃的來歷亦不簡單。首先她出身貴族,和扎克木老爺子同為缽羅耶伽古老家族之一。其次,她的大哥圖裡烈身為邊防部長,手握重兵。而皇妃本人,更是在十年前為國王誕下一子,母憑子貴。若不是新妃玉真的風頭蓋過了她,否則很難讓人把她忽略過去。所以我在想,若她得知國王已死,更有遺囑讓魔主繼位,這麗卡皇妃會作何打算?”

    扎克木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她自然會極力反對,國王既死,理該由儲君繼位。讓外人坐上王位,於法理不合。龔小姐的意思是讓皇妃出面,支持儲君成為新王?”

    “單是這樣還不夠,事實上,我看重的是麗卡之兄,也就是圖裡烈部長的邊防軍。這部分軍力不在皇室的控制範圍內,但其武力卻足以壓制缽羅耶伽國內的警察系統和其它兵士。若能得圖裡烈部長的支持,我們將取得比魔門更大的勢!”龔倩用力說道。

    室內一片安靜,如此過得片刻,白亦雪輕輕說道:“雖嫌冒險,卻值得一試。如若成功,便能夠一舉解決缽羅耶伽的皇位問題。到時撥亂反正,我們便可藉國之大勢,向魔門要回墨前輩等人。”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自從新妃得寵後,皇妃苦勸無果,早帶得儲君搬離皇宮。其居處隱蔽,只有我們幾個老朋友知道。我立刻去安排,咱們連夜往見!”扎克木一見事情還有轉機,立刻有了精神,拉著麥古斯興沖衝出去。

    龔倩雖說得信心十號,但事實上,她的把握也在五五之數。畢竟世事無常,缽羅耶伽又正處於動盪局面,很多事情是她無法計算得到的。

    可如今之計,除了這般孤注一擲外,便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

    冼月白拿著一個信封回到自己的居室,心中竊喜。

    之前他借出外行醫的藉口,專程到雲南這邊陲之地和修羅門少主見面。

    冼月白實是魔門安插在龍淵中一枚重要的棋子,實際上,冼月白出身極意門,正是梅庭洵的師弟。

    而為了取信龍淵,冼月白這顆棋子實是早就布下。當年日寇侵華,魔門趁亂出世,但最終為華夏白道逐出中土。然而當時新國初立,局面混亂,在無赴重洋之前,那一代的魔主厲天行便以種種安排,讓洗月白成功投在淨思居林門下。

    當年為驅逐魔門六道,華夏白道亦元氣大傷,名宿弟子死傷無數。至新國成立,各門各派進入休養生息的階段,於是廣納門徒。正是這個青黃不接的時期,魔門才有機會打入白道內部。

    冼月白之父原為極意門門主,其父在當時正邪兩道的鬥爭中落敗身死,冼月白當時雖是年紀,卻也知道要為父報仇。其時,在厲天行的授意下,他改投淨思居林。而他的師弟梅庭洵卻在厲天行的栽培下,成為新一任的極意門門主。

    如此過了大半個世紀,隨著華夏新國漸漸繁榮強盛,龍淵這代表三聖地處理世俗雜務,監控及預防魔門捲土重來的武力組織亦應運而生。而洗月白投入淨思居林後,棄武習醫,從而成為杏林高手,以掩飾自己的身份。

    借神醫之名,洗月白成為龍淵第一代的成員。打入龍淵之後,他便等待著魔門重新入主華夏的機會。直到這一代的魔主司離出世,冼月白知道機會到了。

    通過他這個內應,魔門才得到了許多龍淵的內部情報。若非出了個不在龍淵之內的安澤南,恐怕龍淵現在已經被魔門牽著鼻子走,敗得不清不楚。

    因為安澤南的出現,致使許多洗月白無法預料的事情發生,這也使得龍淵與魔門的鬥爭中出現了新的轉機。因而,司離後來視安澤南為必殺目標非是沒有道理,在接到這個格殺令後,從姬夏末得知當時安澤南功力全失的冼月白,亦把這個情報傳回魔門。

    若不是黃伯捨命相救,安澤南大有可能在雲丘死於司離之手。

    此後,魔門暫無動靜。直到司離要帶著大部分魔門高手離開華夏,為了吸引住龍淵的注意力,於是魔門又有營救極意門女徒木玲的行動。說起來洗月白尚是木玲師叔,自然在此事十分落力,否則也不會親往雲南和丁忌一見。

    卻不料就在大理古城,他的行踪被戰無極發現,正應了天網恢恢那句古話。

    只是也該戰無極運氣不好,卻因為這事被冼月白用偽證反咬了一口。只是戰無極有姬、龐二家力保,所以直到現在仍逍遙在外。但冼月白知道,戰無極的好日子到頭了。就在白天的會議上,商良海已經正式對他下達了緝拿令。

    到時洗月白只要再通過修羅門甩點手段,必能讓戰無極永遠回不了龍淵。

    而讓洗月白更高興的是,商良海早上會後,向他及道信和尚幾人洩露了木玲行踪。這極意門女徒被擒至龍淵後,其關押地點只有商良海一人知道,否則冼月白早把她給救了。

    然而今天,商良海有感京都終非安全之所,決定把木玲轉移至九江。為了秘密行事,龍王把具體路線裝在信封中,分別給了洗月白幾人。本來押送木玲這種任務並不用冼月白這神醫出馬,只是木玲受金針刺穴封住一身靈勁。龍王怕轉移途中生出變故,便讓冼月白隨行。

    而這對冼月白而言,無疑是個天大的機會。

    一回到居所,他立刻聯繫了修羅門丁忌,把這重要的消息包括轉移路線詳細道出。

    而他自丁忌處亦得到一個壞消息,那倒是戰無極逃出雲南後踪跡全無,誰也不知道他目前人在何方。

    洗月白心想,戰無極總不會狂妄得殺上龍淵吧。即使是,自己隨行押送木鈴,也不怕戰無極會找上門來。

    於是他並沒有把這個消息放在心上,冼月白卻不知,戰無極確實正兼程趕來。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18
第227章:黎明之前

    月黑風高,天空如同染上最濃厚的墨,一層層鋪疊渲染開去,直至盡頭。

    金樸熙坐在一方巨石之上。她屈起修長的雙腿,雙臂環抱,頭枕在膝蓋之上,一雙剪水秋瞳出神地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彼方。任腦後三千青絲盡為夜風所揚,她卻一動不動,似已經魂游太虛。

    這時身邊風聲有異,金樸熙方有所覺,一身藏青色長衣加身的蕭厲卻已經來到她的身旁。

    蕭厲迎風而立,長衣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讓他觀之有如神仙中人。

    “樸熙,山風正勁,邪寒易染,你須愛護自己的身子。”蕭厲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徒弟,眼中那冰冷無情的目光漸漸融化,難得染上一層暖意。

    他脫下自己長衣,披在金樸熙的身上,然後學徒弟般坐到石上。

    “蕭師,他……”金樸熙拉緊師尊長衣,欲言又止。

    蕭厲看著愛徒搖頭苦笑,說道:“樸熙,你不是早知那對安澤南來說是必死之局,才不願留在缽羅耶伽中而隨我來到這荒山野嶺。即使退一萬步講,縱然安澤南倖免於難,在我聖門已經取得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他還有何作為?若樸熙真對他放不下,不如索性脫離我聖門六道,從此長伴君旁,總勝過現在這般模樣,看了讓我這做老師的也非常難過。”

    美目中湧出霧氣,金樸熙低下頭,聲細如蚊般說:“蕭師,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感受到她心中的矛盾,蕭厲不語,只得輕嘆一聲。

    兩人如此默坐片刻,蕭厲突然開口說道:“樸熙,你觀我聖門形勢如何?”

    金樸熙雖然不知道蕭厲為何突然有此一問,呆了呆後答道:“司老算無遺策,有他運籌帷幄,此次我聖門捲土重來,形勢一片大好……”

    蕭厲突然一聲冷哼,打斷了徒弟的話。他搖頭說道:“若司離的目的只是與龍淵爭霸,那我十分同意樸熙的話。觀華夏白道雖不乏人才,可真正能夠和司離相提並論者卻幾乎沒有,只要司離一天健在,我聖門必能按部就班,一步步重拾往日輝煌。可司離所想,卻並非這些……”

    金樸熙聽得一呆,現在她隱為魔門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其身份地位僅次於六道宗主之下。魔門中許多重要計劃皆有資格參與,可到目前為止,她也認為司離此前種種所為皆是為了重振魔門,卻不料蕭厲似另有所指。

    “蕭師,這其中莫非另有內情?”金樸熙問道。

    蕭厲沉聲說道:“內情與否,為師不知。司離把自己藏得很深,即便是我們這些聖門同道,也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我觀他行事皆去得太盡,大有把自己也豁出去之感。若只是用之與龍淵爭雄,何至如此。”

    從巨石上站起,蕭厲看著遠方黑暗的天空,雙目神光似電,如同要看透這眼前的黑暗般,在夜色下晶瑩有若星辰。

    “所謂剛者易折,力盡則損。以司離已然看透世情的胸襟目光,何以行事須如此激進。便如上次四大鬼門,你我皆以為他是打算令鬼門關開,兇魂出世,以禍亂華夏大地。卻不想司離竟以離魂之術,自鬼門親入黃泉。此事看似順利,但若整個過程中有任何一環出現差錯,司離恐怕就永遠回不來了。而冒此大險親下黃泉,回來後他卻不曾讓任何人透露過任何細節,司離此舉,其目的可堪玩味。”蕭厲頓了頓,又道:“再看此次我們缽羅耶伽之行,他以核武為幌,實質卻為了開採這有亡靈深淵之稱的喀布巴山谷。他雖對我們說過,此舉皆為了利用那被封印的鬼國,其萬千怨靈的力量。可若只是如此,我們何須勞師動眾遠征他邦。就在華夏大地,哪個古戰場沒有怨靈千萬可供利用,所以我可肯定,司離打的同樣不是鬼國的主意。”

    金樸熙思潮起伏,一直以來,她和其它人般把司離敬若天神,而沒有深思其背後的深意。如今被蕭厲一一道來,她才始覺司離所為種種,恐怕另有更大的目的。

    “司離必定在經營著一個巨大的計劃,這計劃絕非重振魔門,又或扳倒龍淵。我雖不知實情,可從他的行事可以猜度,若計劃成功,恐怕會對整個華夏大地,乃至整個世界造成巨大衝擊。若非如此,司離也不用事事去盡。”蕭厲看向金樸熙,神情凝重:“而且,這個計劃恐怕會把司離自己也犧牲掉。皆因我在他的身上,嗅到了萬事不計的味道,這其中當包括他自己的生命在內。而若司離不在,我聖門必定陷入分裂局面,到時樸熙不必再執著於自己的身份立場,便放手去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

    金樸熙渾身輕震,她從蕭厲的話中亦聽到了一絲不祥的味道。

    她想再問,蕭厲卻道:“夜了,樸熙隨我回去休息吧。”

    知道老師不會再透露什麼,金樸熙只得站起,隨蕭厲下得巨石,朝遠處一山谷掠去。

    遠遠看去,那呈“U”狀的山谷中,有宮殿殘骸的輪廓隱沒在黑暗之中,如同蟄伏於山中的惡獸一般。

    深夜,麗卡皇妃在床上輾轉難眠。

    她嫁與國王莫西卡時仍是風華正茂的青春少女,如今卻已是四旬貴婦。二十年的歲月眨眼既過,麗卡為國王獻出自己的青春年華,但她卻無怨無悔,皆因國王待她實在不薄。

    因為自身身體的原因,嫁給國王后麗卡一直未孕,久而久之不免有閒言傳出。但國王卻不曾將之放在心上,而是遍請名醫為麗卡調理身體。直到十年前,他們終於誕下一子。

    本以為接下來的時間將會在相夫教子的光陰中渡過,沒想便在今年,國王不知從哪識得名叫玉真的女子,並為她痴迷不已,最後更是納其為妃。

    本來,國王三妻四妾不足為奇。雖說這些年來,國王除了麗卡外並無其它妻妾。但他要納玉真為妃,麗卡心中難受,卻也沒有反對。

    哪知道這新妃到來後,整個國家就亂套了。

    先是國王動了研製核武的念頭,麗卡和一幫老臣苦勸無效,還被臭罵一頓;然後國王罷免道爾頓這老宰相,另立了玉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老師為新相,這事已經引起皇室成員的反感;現到如今,國王聽信新相之言,竟大力開採有禁地之稱的喀布巴山谷。此舉大違民心,麗卡為此和老國王爭吵數遍,最後見國王執意如此,心灰意冷之下,麗卡帶著兒子搬離了皇宮。

    人雖不在皇家之中,但麗卡仍系掛國事,每天皆有人把最新的情況匯報與她。

    她自然知道就在昨天,以扎克木為首的幾名老臣發動舉國遊行。麗卡知道扎克木此舉,是想以民意阻止國王決定,可後來聽說官民雙方發生了衝突,遊行最終不了了之。

    而就在今日,她又得知國王和新妃玉真到海倫大酒店過夜。這個消息讓她心痛不已,缽羅耶伽值此動蕩之際,國王卻仍有心思尋歡作樂,麗卡幾乎不敢相信這是那個英明果斷的莫西卡所為。

    心煩意亂下,麗卡自無睡意。便披衣下床,她來到大廳,讓侍女煮來咖啡。

    在廳中坐了片刻,麗卡聞到咖啡香味。她本閉目假寐,聞得香氣睜開眼來,見服侍自己多年的侍女端來一杯香濃咖啡放在桌旁。

    麗卡端起欲喝,這時卻有下人來報,說是有人求見。

    她眉頭大皺,這三更半夜的會是誰?麗卡全然沒有心思接見他人,剛想讓人打發,豈料下人報了個名字後,她主意頓改。

    於是片刻後,扎克木帶著安澤南幾人來到廳中。

    扎克木和麗卡的家族同為缽羅耶伽古老的貴族,兩家私交甚密。若非如此,麗卡也不會一聽扎克木之名便改變了主意。

    見到扎克木,麗卡離座而起,親熱詢問扎克木的現狀,最後問及幾人來意。

    扎克木長嘆一聲,說:“我是給麗卡皇妃去通傳一個消息,還望皇妃你聽完後要鎮定心神,切勿傷心過度。“

    麗卡一聽,心頭無來由狂震不已,人顫聲道:“你說。”

    扎克木深深看了麗卡一眼,悲聲道:“老國王歸西了!”

    “這不可能!”麗卡聽罷,尖叫起來。

    跟著,扎克木將海倫酒店中發生的一切事情全盤托出。這其中包括了玉真以邪術讓國王脫陽至死,之前又立下荒唐遺囑之事細細道來,聽得麗卡默然不語,最終化成一聲長嘆。

    她端起桌上咖啡,便要喝上一口以便鎮定心神。

    豈料,白亦雪突然臉色微變。她屈指彈出一縷指風正中皇妃手中瓷杯,麗卡一聲驚呼,杯子脫手砸在地上。

    皇妃怒視白亦雪,後者淡淡說道:“我可肯定這咖啡中含有劇毒,皇妃不信,可讓人拿去化驗。”

    麗卡斥道:“胡說,我這全是服侍多年的下人,又會是誰下毒害我?“

    白亦雪看向皇妃身旁侍女,說道:“就在你剛才端杯欲喝之際,此人心跳驟然加快,手指下意識做出無意義的收縮,顯然心中有鬼。皇妃大可讓人徹查,若冤枉了她,我願意受罰。”

    皇妃見白亦雪天姿國色,又氣度不凡。便轉頭看向這服侍自己多年的侍女,又見侍女眼中神色閃縮,當下便信了幾分,便冷冷說道:“琳娜有何解釋?”

    這喚作琳娜的侍女立刻悲泣跪下,低頭說道:“皇妃饒命,我是迫不得已。他們抓了琳娜家人,說不照要求做,琳娜就別想與家人團聚。”

    “他們是誰?”皇妃再問。

    琳娜低頭,從嘴中吐出四字:“新妃玉真…”

    皇妃怒不可遏,玉掌拍至桌上說道:“來人,給我致電圖裡烈軍部長。我要他明天帶重兵隨我回皇宮,妖邪禍國,國王既然已逝,這場混亂便由我替他來結束吧!”

    扎克木聽得心中暗喜,知道麗卡終相信了自己的話。他朝安澤南打了個眼色,一張老臉高興得似會放光。

    安澤南亦替他高興,這忠心老臣直到現在,終看到一絲曙光。

    但他仍開心不起來,皆因到現在仍沒收到關於墨白等人的消息。連他們是死是活尚不知曉,安澤南一點也猜不透司離接下來會走哪一步棋。

    但無論如何,這個漫長的夜,在東方緩緩透出的霞光中,即將過去。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18
第228章:王庭風雲

    當東方第一縷晨光投射在床沿,單玉真伸展嬌軀,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離床而起,在巨大的落地鏡前仔細地打扮著自己。那神情是如此一絲不苟,如同即將征戰沙場的戰士仔細擦拭著自己的武器。當看著鏡中玉人披上華袍,身上一片珠光寶氣,單玉真露出滿足的笑容。

    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她將向眾臣宣讀老國王的遺囑。而司離答應過她,缽羅耶伽事了之後,只要她願意,司離將助她登上女皇之位。有什麼比之更讓她高興的嗎,她單玉真早不想當什麼暗香閣的長老。

    她想起司離昨晚當眾宣布此事時,柳盈花的臉色要多難看就多難看的時候,單玉真心裡就別提多開心了。

    她終於不用聽自己的師姐使喚,再不用被師姐隨意辱罵。她要擺脫一切,迎來新生,她要,成為那萬人之上的王!

    每一個細胞都散發著愉悅的信號,單玉真笑容滿面,讓侍女服侍自己吃過早餐後,便朝王庭移駕。

    今早,缽羅耶伽內一干朝臣早早接到通知,說是妃子玉真有要事宣讀。於是八點不到,王庭之中已經早早擠滿文武百官。

    王庭議室中,老臣傑明被人重重圍住。眾臣之中,以他和玉真的關係最好,眾人自然向他打探關係。傑明只有苦笑,事實上他只是為了打擊以扎克木一系的大臣,才選擇和玉真站在同一陣線。

    開始時,傑明這隻老狐狸還打算利用玉真對國王的影響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時他尚以為自己控制得了這個來自東方的女子。可接觸之下,他才發現玉真,或者說她背後的勢力遠比傑明自己的想像要巨大得多。

    盡避在玉真周圍出沒的一干東方人,那被玉真稱為老師,亦是朝中新相的男人便讓傑明知道什麼叫高深莫測。傑明為官數十載,自以為識人無數。可在新相跟前,傑明總有種什麼事也瞞不過他雙眼的糟糕感覺。這讓在官場中左右逢源的傑明,卻在新相跟前大氣不敢喘上一口,只懂聽話辦事。

    他很清楚,若自己違背的話,恐怕就和那幾個永遠失踪的大臣同一下場。

    如今被眾人問起,傑明只餘苦笑。他雖為新相辦事,可這幫東方人行事詭異,口風極緊。傑明所知無非皮毛之事,像今天這種需要當著眾臣宣布的大事哪輪到他插手。

    於是傑明只能使出渾身解數,在眾臣的疑問聲中周旋。直到侍官宣讀妃子玉真和新相出場,王庭議室才安靜了下來。

    各人坐回自己的位置,雖沒說話,卻見國王未至,心中均感奇怪。

    單玉真看著議室眾人,心想這些人乃至整個國家的命運以後將由她決定,單玉真便感到一陣興奮。

    臉上突然一冷,原是司離在旁邊投來森然目光,讓單玉真記起正事要緊,旋壓下心中興奮之情。自袍中取出描金長盒,單玉真從中慎而重之取出一張,以悲切的表情說道:“今天,我不得不向大家宣布一個壞消息,我們偉大的國王莫西卡殿下,已於昨夜不幸逝世。”

    此話一出,眾皆嘩然。傑明臉色數變,迅速把握到此事必與玉真有關。他連忙低下頭,不想讓人看到他驚駭欲絕的表情。

    傑明為官多年,精明似狐。只從單玉真區區數語,便猜測到國王恐為這妃子所害,而接下來,則怕是有關缽羅耶伽國的政權變動事宜。

    果不其然,單玉真打個手勢壓下眾人聲音後說道:“殿下早染有惡疾,事實上他早知此事。而在此之前,他有感自己命不久矣,一早已經立下遺囑。現在,請司法部長格朗先生為我們宣讀殿下遺書。”

    格朗受寵若驚,聽到單玉真親自點名,連忙走上前去,接過一紙遺書。但當他看清遺書中內容時,不由大驚失聲,像結巴似的只會叫道:“這…這個……我……”

    “格朗大人還不快把國王遺囑念出?”司離往前一步,雙目神光如電,向格朗施以無形壓力。

    格朗受不了司離壓力相逼,渾身顫抖,斷斷續續道:“現在宣讀殿下遺囑…內容…內容如下:我年事已高…身染,身染重疾…….怕時間無多。然,然而儲君尚幼,無治國之能……我觀國中能人雖眾,卻無出宰相司離其左右者……故我決定,在我死後,由宰相司離繼任王位……至儲君十八歲止。以字為證,莫西卡……親筆!”

    格朗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讀這份遺囑,一念完,他整個人如同虛脫,差些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

    議室眾臣先是一愣,然後紛紛叫道:“這不可能!”

    有人質疑遺囑真假,有人要求看到國王屍體。單玉真連打手勢,但這時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下激動的大臣們。司離見狀,嘴角逸出冷笑。

    就在大臣們想衝上前搶過遺囑辯個真偽時,百來名黑衣人湧了進來,這些人身上殺意凜然,正是萬魔殿的鬼卒。

    他們一出現,立刻鎮住了室中眾臣。毫無保留的殺機告訴他們,若他們有所異動,必是身首異處的結局。

    司離上前一步,用柔和的聲音說道:“此為殿下親筆,格朗先生可以作證。殿下實有將王位傳與司某的心思,司某雖然才疏學淺,卻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只得勉力勝之。不知道眾位大臣們,對此可有意見?”

    說話中,他的眼光有意無意朝傑明投去。

    傑明渾身一抖,知道司離在逼自己表態。他心中暗嘆,表面卻推起笑容說道:“司相學識無雙,殿下獨具慧眼,知道司相必能承其遺志,讓我缽羅耶伽國富民強。如此英明決策,我傑明第一個支持!”

    傑明這一表態,和他同個陣營的大臣還能夠說什麼。如此一來,議室中便有過半大臣投向司離這邊。

    司離看著小半官員舉棋不定,卻沒放在心上。既然有以傑明為首的大半官員支持,剩下這一部分人在生命受威脅的情況下,除了妥協還哪有其它路可走。

    可就在他要格朗宣讀自己正式繼任的時候,議室大門突然被撞開。接著,一隊裝備精良的士兵蜂湧而入,手持機槍對準鬼卒及司離等人。

    跟著,一聲貴氣十足的女子聲音遙遙傳來:“我不同意!”

    傑明臉上肌肉微微一抖,他和其它人一般,認得這聲音是皇妃麗卡。

    眾臣立刻紛往兩邊讓開,只見皇妃麗卡牽著年紀的儲君,身旁跟著邊防軍部長圖裡烈,後頭則是紮克木、安澤南等人。

    形勢驟變,司離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倒是單玉真臉色大壞,她早已控制了麗卡皇妃的貼身侍女琳娜,並於昨夜讓琳娜設法向皇妃下毒,以除去這唯一的阻力。

    卻沒想到,如今皇妃竟大搖大擺地走進議室,且調來了其兄長的邊防軍。這部分兵力不在皇室的控制範圍內,一早便受到魔門的重視。所以在今日宣讀遺囑之前,司離便要單玉真除去皇妃,為的就是不想發生眼下的狀況。

    若司離順利繼任王位,到時圖裡烈再想興師問罪,便得冒著以下犯上的罪名,而不像現在般這麼理直氣壯了。

    單玉真不怒反笑,上前一步說道:“姐姐雖貴為皇妃,可我這遺囑上卻是殿下貨真價實的落款。所以,就算麗卡皇妃不同意,但這卻改變不了司相繼位的事實。”

    皇妃臉上波瀾不驚,她淡淡說道:“想你單玉真外人一個,不知我國道統也是自然。傑明在哪?”

    傑明當下連死的心都有了,司離把他擺上台也就算了,看來現在麗卡皇妃也不准備放過他。可被點到姓名,傑明卻不能不應,只得硬著頭皮站了出來,剛好捕捉到老對手扎克木臉上的嘲諷表情,立時恨不得找個洞鑽。

    麗卡皇妃看著傑明一字一句道:“傑明為我國中老臣,想來知道我缽羅耶伽王位之道統,就讓你說與庭上這兩個外人聽聽吧。”

    傑明苦著臉應是,然後回過頭,面對司離森然目光,低頭說道:“我國王位之道統向來是行使的是世襲制度。國王在世時,會從眾王子中挑選一人立為儲君,國王逝世後,儲君無論年紀多寡,當自動成為新王。”

    說完這幾句話,傑明已經汗流浹背。

    “傑明辛苦了。”皇妃露出淡雅笑容,看向單玉真說道:“你現在可聽清楚了,國統如此,豈是你憑區區一紙遺書就能改變得了。何況,我現在懷疑,殿下逝世,實為你等所害!”

    麗卡之言,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眾臣中雖有心下猜度此事,卻無人敢如皇妃當場提出,現在見麗卡道出他們心中所想,均感痛快,亦紛紛支持皇妃所言。

    “你胡說,殿下是因疾而死!”單玉真怒道。

    “單玉真你還想撒謊,你服侍殿下不過數月,我卻是整整陪伴他二十年。他的身體如何我會不知道,再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有惡疾,那麼,你把負責醫師叫出來當面對質。若沒有,那麼我要求驗屍!”皇妃步步緊逼說道。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8:19
第229章:災難徵兆1

    “殿下,殿下是惡疾突發而死,何來負責醫師。至於他的屍身,昨夜已然火化…….”

    單玉真還想再辯,皇妃卻斷喝道:“夠了,只此一言便知你滿嘴謊言。傑明,你告訴她,國王辭世應作如何處理!”

    傑明擦著額頭冷汗,顫聲道:“按照我國傳統,國王辭世,當沐浴更衣,以香薰等物存其屍身,再受民眾奉香三日,方可入葬收斂……”

    話說一半,傑明突然跑向皇妃身旁,指著庭上司離二人大聲道:“你二人種種行事於禮不合,殿下定是為你們害死,所以才勿勿行這繼任之事。”

    他又轉向皇妃說道:“還好麗卡皇妃你適時趕到,才不至我國王位為奸人所乘。老臣暈庸,剛才差點就被他們矇騙過去,皇妃英明,英明啊!”

    皇妃揮了揮手,傑明如釋重負,退到她的身後,和扎克木站到了一起。扎克木沒想傑明無恥至此,竟然當眾倒戈,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卻拿這老狐狸一點辦法也沒有。

    庭上,單玉真還想再道,卻為司離伸手攔下。

    司離的目光穿透庭上眾人,落在安澤南的臉上。他柔和的聲音再起,聲音雖輕,卻壓過眾臣的嘩然怒斥。

    “澤南告訴我,這著奇棋,可是你所佈置?”

    安澤南搖頭笑道:“司老太看得起我了,我這榆木腦袋哪想到這些。這是龔大小姐的主意,我們只是打個下手而已。”

    司離這才注意到,在安澤南的旁邊還站著一個身材挺拔的短髮女子。他朝龔倩看去,後者不甘示弱與他對視。如此過了片刻,司離鼓掌笑道:“目光清澈,心明如鏡。不愧是匠神之後,在如此雜亂的局面下仍能洞察先機,找出麗卡皇妃這我方唯一破綻。此間事了,小倩請替我問候匠神,若非當世有個魔工,司某可是想見他得緊啊。”

    龔倩還是首次見到司離,之前她聽司離有魔主之名,還想是個凶神惡煞之人。卻不想司離風度極佳,人極具學者氣息,又聽他談吐文雅,當下很難對他生出憎惡之心。聽他稱讚自己,心中愛用,脫口說道:“司伯伯若想見我家老頭子,又何須理會什麼魔工神工。只要你肯來,我就讓老頭子搬出多年的佳釀招呼您。”

    哪怕眼下王庭之上兵凶戰危,可司離卻為龔倩這句話聽得一呆,然後失聲笑道:“說得好說得好,當見則見,又何須理會其它人。小倩明心見性,一言一行直達真如,是個真性情的好女孩。澤南得你青睞,連司某也不由羨慕。”

    司離又道:“衝著今日你叫了聲司伯伯,司某保證,無論將來形勢如何發展,我聖門絕不會動小倩你一根寒毛。”

    像司離這種身份的人自是一諾千金,安澤南沒想到龔倩隨口一個稱呼,倒賺來如此便宜之事,連忙謝過。

    司離突然笑容收斂,語音轉冷,看向庭下眾臣說道:“事已至此,司某也不隱瞞。你們殿下確實為我所殺,若想報仇便儘管來吧,不過那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皇妃亦沒想到司離竟然當著眾人承認自己殺死國王,立刻悲呼道:“還不把他們拿下,還殿下一個公道!”

    圖裡烈立刻打個手勢,跟著拉著妹妹的手往後退。同時,大批邊防軍源源開進議室之中,衝突一觸即發。

    議室中眾臣早在傑明倒戈時便知機往皇妃的方向退去,如今見雙方就要火拼,哪還不爭相恐後地奔出室外。而邊防軍士見室中沒有朝臣在場,更是機槍齊鳴,朝著鬼卒及司離、單玉真掃射。

    鬼卒雖身手不凡,但凡人之軀無論如何也擋不下子彈,他們紛紛抽出軟劍舞得密不透風,同時又找掩物躲避,可一陣掃射下來,也有不少鬼卒中槍身亡。

    司離和單玉真的情況好些,畢竟他們都是宗主級的高手。

    司離隨意拍出數掌,便有掌風刮起桌椅等物為他擋下子彈。而單玉真直接脫下長袍,長袍飛舞旋轉,氣勁四溢,將射來子彈皆卸向四周,正是用長袍物性以柔克剛。

    事不可為,司離抽身欲走。安澤南哪肯如此便宜他,當下揚聲道:“司老且慢,尚未向你請教墨前輩幾人下落呢。”

    說話間,他騰身而起,越過眾多兵士朝司離撲去。

    邊防軍知道這年青人是自己人,為免誤傷,故放過司離那個方向,加大火力朝其它鬼卒招呼。

    見安澤南撲來,單玉真冷哼一聲就欲迎上。突然,她眼前為漫天細碎劍氣所佔滿,卻是白亦雪的煙雨劍到了。

    她可沒有蕭厲的十方俱滅奇功,能夠隱克煙雨劍,只得老老實實以長袍為武器,旋轉一圈朝著萬千煙雨似的劍氣罩去。

    沒有單玉真這個障礙,安澤南落到司離前方。

    司離哈哈一笑,翻掌拍出並說道:“墨白及長白八子對我仍有用處,就暫時不能還給你們了,澤南請回吧!”

    安澤南只覺呼吸一窒。

    司離這掌拍出,看似毫不著力,卻刮起勁氣強流如同一面牆壁般朝他轟來。氣勁未至,地板塊塊爆裂,硬是被氣牆推出一堆白色塵屑,聲勢駭人。

    安澤南進入萬物俱靜的至境,所有人和事皆數被抽離,在他的天地裡,只餘自己和司離二人。

    他五指彈至胸前,緊握成拳,中指指節突出,然後朝著司離的氣牆一拳擊出。

    然而這拳非是直擊,而是在揮拳的同時緩緩旋轉,於是渾身靈勁聖氣跟著旋轉如同龍捲,以指節為中心脫拳而出,激射向迎面而來的氣牆。

    司離眼中露出讚許的目光,安澤南這臨時之作,卻是破解他這面靈勁均勻的氣牆唯一之法。但司離嘴角卻逸出笑容,顯然他的手段不止於此。

    當兩氣相擊,安澤南立知上當。從拳頭****出去的龍捲靈勁在碰至司離氣牆時,出現短暫的阻力後,氣牆便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分裂迸碎,和它之前所表現出來的聲勢相去不止萬里。

    安澤南用錯了力道,整個人朝著司離撲去。司離笑呵呵地雙掌齊拍,生出狂亂氣流讓安澤南如同陷身於海中漩渦般,每一秒都受到來自不同方向的勁力拉扯。如此魔功,安澤南聞所未聞,置身於這氣流漩渦中,比之為塹天網所陷更為可怕。

    如同海中亂流萬千,你如何能夠將之一一辨別。至此,安澤南始終天魔七幻果有惑五感,亂神智之大能。

    安澤南臨危不亂,意念一動,雷貘之力跨空而至。他渾身藍電****,雙臂變形,自肘間彈出雷光弧刃。安澤南瞬間原地旋轉,雷刃盪出圈圈電環,把司離的古怪暗勁切成粉碎。

    但做完這一切,安澤南再看,司離去已經弓背朝牆壁撞去。

    右手揚起,安澤南雙眼神光電閃,朝著司離方向做出拋擲的動作。空氣間立時滋滋亂響,虛空藍電亂作,凝聚成槍,朝司離****而去。

    司離笑道:“如此大禮,司某可受不起。還你!”

    他退勢不改,卻在雷槍及身時點出一指。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任何激烈的碰撞,雷槍卻出現不規律的振動,然後頭尾互調,槍尖朝向議室外皇妃等人處電射而去。

    安澤南終於變色,這雷獄槍為妖魔靈能所化,和雷光月牙般皆是雷摸靈力外放的技能。雷能不在五行之中,剛烈難當。司離不僅接下,且輕描淡寫改變了雷槍軌跡,如此修為,方顯魔主真正實力。

    雷槍在虛空掠過淺藍軌跡,循著一道弧線朝皇妃等人拋去。若讓雷槍擊實,爆炸的威力足夠把走廊轟穿一角,而血肉之軀更是難擋雷槍之威。安澤南雖不願放過司離,卻不得不咬牙後躍,先雷槍一步擊實之前伸手撈住。

    他與雷槍之間靈力同源,意念一動,便把雷槍靈能收往體內。可等他落地前望,司離已經撞破牆壁不知所踪。

    見司離遠遁,單玉真戰意全無。虛晃一招,這妖女亦選同一方向飛退。然而她拋向白亦雪的長袍,卻突然爆烈四碎。勁氣四濺中,白亦雪萬千劍芒一收,長劍銜尾刺來。

    這一劍樸實無華,但白亦雪全付精神卻緊緊鎖定了單玉真。

    單玉真心神受鎖,生出自己在破牆而出之前,必為白亦雪一劍刺中之感。動念之下,她暗驚這龍淵劍手實力之強橫。早前司離曾對其作出技近乎道,已達以意勝力的層次。單玉真曾對這個評價不置可否,可眼下白亦雪拿出真正實力,她方知司離評語分毫不差。

    眼見自己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白亦雪這一劍,單玉真暗嘆一聲,忽然立地。

    雙掌拍出,靈巧如同彩蝶,飄忽不定朝白亦雪的長劍拍去,單玉真使出壓箱底的本事。只要她把對方劍勢阻得一阻,單玉真才有逃命的機會。

    然而白亦雪露出一抹輕靈的笑容,劍尖輕晃,幻出千百劍影,反射著室內燈光,瞬間讓單玉真滿眼生輝,再辯不出白亦雪劍勢中的虛實。

    千百光點罩來,單玉真睜眼如瞎。被煙雨劍罩無其中,守無所守、攻無所攻,直讓單玉真難受得要命。略一猶豫,她只覺全身如同被蚊子叮上數口般,幾處大穴微微一氧,一身靈力卻瞬間被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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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匆匆,人如歲月過往,我如一葉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