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昨日之門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Babcorn 2016-11-30 04:08: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31007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8
       
第178章 甩手

    余杉頂著一頭亂發回了合意小區,草草洗漱完畢,就接到了張銘晟打來的電話。電話裡,張銘晟說,余杉招聘的集團骨幹全都接到了,問余杉是不是與大家見個面,分配一下接下來的工作?

    見面是必須的,余杉一口應承下來,轉頭又給楊睿打了個電話,打的時候才想起來楊睿在醫院盯了一晚上,隨即改口讓昨晚上剛回來的丁大侃開車來接他。

    等車的功夫,余杉重新對一手創建的樂果集團在心裡進行了定位。刨去附帶的所謂為齊北創造就業機會,余杉的初衷原本就是通過投資獲得官方保護傘。初略估算了一下,與政府的談判必定曠日持久,等談下來估計也入冬了。齊北的氣候在這兒擺著,大冬天的根本無法開工。

    建設廠區,怎麼也得等到九九年四月份。建設週期又是幾個月,而那起劫案就發生在九九年四月。不論如何,在那一天,或者在這之前,余杉與喬思都必須決出生死。事實上余杉很懷疑喬思還能不能撐過今年。辦事要抓住主要矛盾與次要矛盾,毫無疑問,現在他與喬思之間額戰爭就是主要矛盾,關乎彼此的生死。

    余杉心裡已經將樂果當做次要的事兒丟在了一邊,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高新挖過來合格的ceo,自個兒乾脆當個甩手掌櫃。在於喬思決戰之前,余杉再沒別的心思去考慮旁的問題。

    轉念又一想,造成時間線躍遷後一系列自身不幸的幕後黑手就是喬思,只要除掉喬思,沒準他的生活就會回歸本源。到了那個時候,他還有必要繼續穿越到九八年時間線麼?

    想到這兒,余杉甚至覺著,隨便找個差不多的人湊合就行,沒必要去高薪挖別家牆角。

    丁大侃執拗的開著別克世紀來了,余杉上了車,隨即發現丁大侃一改以往的嬉皮笑臉,嚴肅的說:「余哥,有事兒你言語。」

    余杉沉默著點點頭,心中一片溫暖。以楊睿跟丁大侃之間的關係,昨天發生的事兒丁大侃肯定是知道了。經歷了這麼多,余杉信任丁大侃,但沒法像信任楊睿那樣去信任他。因為丁大侃是個聰明人,過分聰明的傢伙做事總會考慮很多。

    就比如余杉的遺囑,為了情誼,楊睿可以眉頭都不皺就應承下來,余杉相信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楊睿肯定會不打折扣的去完成自己的囑託。但丁大侃不行。要他去對付流氓,對付犯罪分子,甚至對付喬思的爪牙,這都沒問題。讓他去殺一個手無寸鐵的高三學生?恐怕丁大侃做不到。

    快到酒店的時候,余杉突然說:「丁俊,我想招一些好手。」

    丁大侃知道余杉的意思,思索著說:「倒是有一些戰友退役之後回鄉務了農,回頭我聯繫聯繫。余哥,你打算要多少人?」

    「有多少要多少。」頓了頓,余杉說:「待遇的事兒你不用問,肯定讓他們滿意。招過來的人分成兩批,一批你領著,繼續追查那件案子。另一批我留在身邊。」

    「行,我知道了余哥。」

    說話間,車子停在了酒店門口。余杉下了車,直奔十一樓租下的小會議室。上了樓,電梯門剛打開,余杉就瞧見在門口迎著的張銘晟。

    老張恭敬的打著招呼:「老闆。」

    「人都到齊了?」

    「都到了,現在在會議室等著您。」

    余杉點了點頭,大步流星進了會議室。他甫一進去,四雙眼睛齊刷刷的看過來,會議室裡的四個人起身。張銘晟做了介紹,四個人與余杉握手打了招呼。

    待所有人落座,余杉開口說:「我在之前的電話面試裡簡單的跟大家談了談,大家也都知道了,樂果是一家剛剛草創的企業。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公司的元老。」目光緩慢掃過每一個人,余杉說:「在座的有的是從國外回來的,有的是來自深港,總之天南海北。我們今天匯聚在這裡,就一個目的,創建屬於我們的事業。」

    「之前我在香港註冊了離岸公司,接下來我們首先要做的是組建專業的談判團隊,去跟齊北市政府進行談判。既然公司借了離岸公司的外殼,那外企有的待遇,樂果也必須有。」

    余杉進入角色很快,甚至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許多毫無意義的空話套話張口就來,說話的間隙,余杉想了想,也許是那段智源的記憶在作祟。

    他頭腦清晰,將近期要做的事兒很快部署了下去。一個合格的談判團隊尤其必要組成,商務談判人員,法務談判人員,幕後還需要善於交際的公關人員。

    商業談判從來不是一蹴而就,雙方在一次次的接觸中解決分歧,尋找共同點,試探彼此的底線。余杉招聘的幾個人都屬於業界精英,有兩個人還多次參與過類似的商業談判,對此門兒清的很。他們要在近期內先對南苑開發區就行考察,對投資建廠進行成本核算,要考慮未來的市場與銷路,拿到這些初步的數據之後,才會據此組建團隊,與齊北市政府進行接觸。

    短暫的會議,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會議過後,余杉在張銘晟的房間裡分別於四個人聊了聊,算是交換了意見,摸了下這些未來骨幹的想法。

    等談完了,張銘晟苦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老闆,您是不是考慮換個人?我從沒搞過談判,什麼都不懂啊。」

    余杉笑了:「看過古惑仔麼?」

    「看過。」

    「其實商業談判跟古惑仔談判沒什麼區別,比一比大家的優勢,放大自身優點,放大對方缺點,接受一些不願意接受的條款,再讓對方在某些方面做出讓步。本質上很簡單。我信任你,你不會,可以問嘛。」

    「可是……」

    「沒什麼可是,老張,我對你有信心。」

    拍了拍張銘晟的肩膀,在其木訥的神色中,余杉起身走了。

    等余杉走了好久,張銘晟才反應過來,他的老闆這回居然當起了甩手掌櫃……八千多萬港幣的投資啊,怎麼就這麼放心?

    余杉行色匆匆的離開了酒店,對於他來說,錢遠沒有命重要。坐進車裡,丁大侃問余杉去哪兒,余杉原本想著再去找田志超,看看能不能用錢把剛子手下的這員大將給籠絡住。轉念一想,他現在手頭除了錢什麼都沒有,貿貿然就過去砸錢,沒準就會被人家當成肥羊、冤大頭。

    余杉很清楚所謂的社會大哥是什麼德行,一個個把兄弟義氣掛在嘴上,背地裡坑的就是嘴上掛著的兄弟。說白了,這就是一群人渣,余杉不能把希望寄託在人渣的道德水準上。

    他現在急需自身的勢力,去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兒。可人手上哪兒去找?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丁大侃找來的人,估計都跟這小子臭味相投,脾性差不多。查案子當保鏢都沒問題,下黑手根本不能指望。

    一時想不出頭緒,余杉就隨口讓丁大侃拉著他回合意小區。到了房子,丁大侃知道近期余杉麻煩纏身,生怕余杉遭人報復,乾脆就沒走。癱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隨意的換台。

    換著換著,好好的電視劇被截斷,插播了一條廣告。做廣告的是一家武術學校,叫龍騰武校,辦學地點就在濱江。

    余杉突然怔住,暗自一拍大腿,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九十年代,隨著香港武俠片在內地的火熱,內地各式各樣的武術學校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突然就冒了出來。去武俠的孩子,大多是功課不怎麼樣,家長還寄希望於自家孩子能成為第二個李連杰。可實際上香港的功夫片已經沒落了,等這幫學武術的孩子一畢業,才發現現實有多麼的骨感。

    於是乎這些人有的扔了武術,加入了各式各樣的行業,底子好的興許還能去給有錢的大老闆去當保鏢。那些當不了保鏢,也舍不下臉面改行的,乾脆就混起了社會。

    零三年那陣有個新聞,說是龍騰武校的校長帶著一群學生剷平了一家民辦大學。為了控制事態,當時光是警車就去了四十多輛,還動用了特警。後續一調查,這校長簡直就是個社會大哥。武校附近幾條街都是其地盤,做生意的都得按月交保護費,幾家歌廳看場子的全都是武校的學生。再往下一查,這位校長在江湖上名聲赫赫,社會大哥之間有什麼爭執,做中的都是這位校長。

    後來這位不甘寂寞的校長怎麼判的余杉記不得了,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余杉找到了擴充自己實力的門路。都不用別的,只要去一趟龍騰武校,打著招保安的幌子,開出一千塊月薪,那幫武校學生就得打破頭往裡擠。面試的時候遴選一下,專門找那些好勇鬥狠之徒,這不就解決了麼?

    余杉越想越興奮,琢磨著左右都得去濱江把奔馳提回來,乾脆就去一趟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8
第179章 貼膜

   

    余杉盤算了下時間,覺著第二天早晨走就來得及。晚飯的時候,余杉把楊睿跟丁大侃叫過來,就在小區對面的飯館用了餐,吃飯的時候說了這件事。約好了明日一早,仨人開車去濱江。

    吃過飯,余杉也沒用倆人送,結了賬自顧自的步行溜躂了起來。每天晚飯後散步,這是他跟趙曉萌養成的習慣。趙曉萌胃口有些毛病,又管不住自個兒的嘴,每次余杉做了好吃的都能撐得不行,於是一邊兒打著嗝賭咒發誓以後絕不吃那麼多,一邊兒拖著余杉出門溜躂一個鐘頭。

    如今這個習慣已經成了余杉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身邊卻沒了與其並肩而行的趙曉萌。余杉心裡有些悵然,走過一個街口,停住腳步又往回走。沒走出去多遠,目光就瞧見旁邊兒的中醫院側門。那側面已經關閉,還上了鎖,側面後面是一片自行車棚。余杉隨意瞧了兩眼,隨即站住了腳步。

    他瞧見一個小姑娘從自行車棚裡推車出來,然後停在側門門口發怔。瞧年紀十三、四歲,紮著雙馬尾,個頭不矮,起碼得有個一米六,身子纖細,瘦弱的不行。那身鐵路中學的校服穿在身上顯得寬大無比。再瞧眉眼,余杉怎麼瞧怎麼覺著眼熟。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嘟著嘴,氣鼓鼓的把自行車抬起來,試圖舉過柵欄門,正這功夫,看車棚的老頭兒從裡面衝出來嚷嚷:「幹啥玩意呢?誰讓你偷車的?」

    小姑娘一歪頭,喊道:「這是我的自行車!」

    老頭兒估摸著是琢磨了下,這麼點兒的小姑娘不可能是個偷車賊,於是扭頭又回去了。余杉嘖了一聲,心裡腹誹著看車棚的大爺真是小心眼,趕忙走過去,幫著小姑娘把車子接了過來。

    「謝謝你啊,叔叔。」小姑娘很高興,一邊兒擦著臉上的汗一邊兒道謝。

    離得近了,余杉瞧了個仔細,這小姑娘越看越眼熟。這眉毛……這眼睛……再往外闊一點兒……我去,這不是媳婦趙曉萌麼?余杉驚得張大了嘴巴。眼前的小姑娘眉眼還沒張開,就像是十幾年後的趙曉萌縮小了一號,眉心還被人搗了一拳……

    余杉反應迅速,按下心裡的驚濤駭浪,趕忙說:「你招呼那大爺給你開門多好?誒?你怎麼出來啊?」

    剛上初中的趙曉萌先是氣鼓鼓的說:「用不著他,那老頭毛病可多了。」隨即又說:「沒事兒,我自己能翻過去。」說著,踩著鐵柵欄的橫撐,三兩下騎上去,縱深一跳到了鐵柵欄外面。

    身手那叫一個利落,跟皮猴子似的。落地之後,趙曉萌拍拍手,接過自行車,衝著余杉說:「謝謝你啊,叔叔。我走啦!」

    「啊……哦,慢點兒騎啊。」

    「知道啦!」趙曉萌答應著,把個自行車蹬得跟風火輪似的,轉眼就沒了身影。

    余杉站在那兒,知道瞧不見人影了才收回目光,笑容慢慢浮現在臉上。嘟囔著:「原來你們家人真沒誇張,小時候的你還真是皮猴子。」

    偶遇九八年的趙曉萌,讓余杉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只可惜物是人非,時間不多,這時候的趙曉萌還是個上樹、翻牆的小蘿莉,在她面前余杉成了僅次於大爺的叔叔而不是大叔。大爺、叔叔跟大叔有什麼區別?恩,有錢又帥的叫大叔,沒錢還醜的那是大爺。

    余杉將這次偶遇當做生活中的小插曲,如果沒有該死的喬思攪局,自己與趙曉萌會慢慢成長,直到趙曉萌研究生畢業之際,兩個人會在濱海的海灘相遇。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楊睿跟丁大侃開了別克到余杉樓下,三個人吃了口早餐,隨即開著車去了濱江。路況不錯,三百多公里的路程不到四個小時就走完了。

    快十一點的時候,余杉他們先去了一趟4s店。他們一進門就受到了熱情招待,這年頭能掏一百多萬買奔馳的都是得罪不起的大客戶。茶水、點心一股腦的上來,銷售在一邊兒站著,經理親自招待余杉。

    等了一會兒,技師檢查完畢,把車開到了4s門口。余杉領著楊睿、丁大侃出來,圍著那車轉了一圈兒。楊睿是個喜歡車的,二話不說把別克車鑰匙丟給了丁大侃,倆人互相拆台拌了幾嘴,隨即紛紛鑽進了車裡。

    經理陪在余杉身邊,小心的說:「余先生您還滿意麼?我們老闆說了,對於您這樣的大客戶,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余杉點點頭,隨即說:「都送什麼東西了?」

    經理說:「地盤裝甲、發動機護板、坐墊、腳墊、把套,還有全車的玻璃貼膜。基本上能送的我們全都送了。」

    余杉先是點點頭,緊跟著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怔怔的看著奔馳車的茶色玻璃。

    「貼膜……貼膜!我怎麼就沒想到!」

    余杉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說:「陳經理……」

    「余先生叫我小陳就行,有什麼您說。」

    「我問你個事兒啊,這貼膜除了貼玻璃上……也能貼車漆上吧?」瞧著經理的神色瞬間變得為難,余杉趕忙說:「你別多心,我純粹就是好奇,想問問。」

    陳經理放下心來,說:「車漆貼膜也有,不過我們4s店沒有。這年頭總有人買了車,開了一段對車身顏色不太滿意,就找改裝店把整車貼膜,換個喜歡的顏色。不過一般都是舊車,沒人拿新車去嘗試。賣這種貼膜的都說不傷漆面,可實際傷不傷的還真不好說。」

    「哦,那咱們濱江有這種改裝店麼?」

    陳經理皺眉想了想:「我還真沒太注意,你等會兒,我給您問問。」陳經理招呼過來一名技師,詢問了幾句,回來說:「濱江就一家能做整車貼膜,這玩意剛剛從國外流行起來,南方倒是多點兒,咱們北方做這個的很少。」

    問了那家店的地址,余杉隨即與陳經理告別。那陳經理在余杉上車的時候還不放心,反覆說貼膜傷容易漆面。

    余杉支支吾吾的應著,直接把別克車裡的丁大侃叫上了奔馳。車門一關,隔絕內外,余杉沉聲說:「大侃,我好想知道那輛黃色富康是怎麼消失的了。」

    「嗯?」丁大侃看向余杉。

    余杉問:「你知道整車貼膜麼?」

    丁大侃搖了搖頭:「沒聽說過啊。」

    余杉收住話頭,直接吩咐楊睿開車。一路沉默著,奔馳離開4s,直接去了宣化街。找了好半天,在街角找到了4s經理說的那家店。

    余杉他們三個走進去,老闆立馬笑臉相迎。這年頭開得起大奔的都是財神爺,老闆沒法兒不笑。

    余杉沒廢話,進去就直奔主題,詢問老闆整車貼膜的事兒。

    老闆瞧瞧外頭停著的大奔,又瞅瞅眼前的仨人,挺為難:「三位老闆,你這新車也要貼膜?不太合適吧?」

    「我們就是打聽打聽,要是合適,等過個一年半載的沒準就來你這兒貼膜。」

    老闆來了精神,介紹說:「我們這兒的車漆膜都是進口的,貼上去質感跟原車漆一樣。您要是不滿意車身顏色,都不用重新噴漆,直接換個中意的車漆膜就行。價格也不貴,像您這種車,整車下來有四千塊錢足夠了。」

    老闆介紹了一通,余杉插嘴說:「那我要是不喜歡車膜了,能撕掉吧?」

    「肯定能啊。不是吹牛啊,我們家用的都是進口貨,不是國內小廠生產的假貨。貼上去不傷漆面,過個三、五年表面老化,找個口往下一撕就得。」

    余杉點點頭,朝著丁大侃看過去,後者讀懂了余杉眼神中的意思,於是問:「老闆,那往下撕的時候麻煩不麻煩?」

    「那有什麼麻煩的?送這兒來也成,自己動手也成。這麼跟您說吧,知道透明膠帶粘玻璃上什麼樣吧?這車膜跟那個差不多。找好了口子,有個三兩分鐘就能撕下來。」

    余杉點頭應承著,在店裡頭隨意逛了一圈兒,挑了幾樣不便宜的裝飾品。買了東西,店主愈發熱情。

    付錢的時候,余杉隨意的說:「這貼膜是個新項目,做的人多麼?」

    老闆嘆了口氣說:「嗨,別提了。咱們北方不認這個東西,一年到頭能做幾個不錯了。我也是捎帶腳做這個東西,指望貼膜早關門了。」

    一旁的丁大侃走過來,配合著余杉問:「那老闆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幹這個的?」

    「喲,那可早了。這個店開到現在快四年了……哦,你問貼膜?這東西去年才引進。我還去南方學了怎麼貼膜。」

    「那你都給什麼車做過?還記著麼?」

    「記得,攏共就那麼幾台,怎麼不記著?」老闆找零的時候回憶著說:「有兩輛雅閣,貼的都是黑色膜,還有一輛陸地巡洋艦,就這個是改了顏色……」

    老闆絮絮叨叨的說著,一共五台車,四台貼的都是跟原車漆一樣顏色的車膜,就那台陸地巡洋艦,從綠色改成了黃色。

    余杉又問:「那你這車膜有沒有人買回去自己貼的?」

    「沒有。不是吹啊,貼膜別看不起眼,那也是門手藝。生手根本就貼不好,花這麼多錢誰捨得浪費?」

    沒有往外單獨賣,唯一的黃色貼膜貼在了那台陸地巡洋艦上。

    余杉再次跟丁大侃對視了一眼,丁大侃會意,又問:「老闆,那台改了色的陸地巡洋艦你還記得車牌號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8
第180章 車窗上的信封

   

    「你問這個幹嘛啊?」老闆疑惑的看向丁大侃,他終於警覺了起來。

    丁大侃面色如常的說:「不瞞你說,瞧見那輛別克沒?對,就藍色的那個,我是想給這車改個顏色。前幾天我一朋友說你這兒不用噴漆,貼個膜就能改色,我們這不就來了?你把那車的車牌號告訴我,回頭我去實地看看改的怎麼樣。要是好看,回頭我就在你這兒改色。」

    「哦,這樣啊……那你等會兒,我給你查查。」老闆進到屋子裡,片刻出來,說了那車的車牌號。

    得到了想要的線索,仨人不再停留,出了店紛紛上了車。

    時間已經臨近中午,開出去一段,三個人隨便找了個有停車位的飯店就停了下來。吃飯的時候,哪怕反應最慢的楊睿這個時候也明白了過來。

    他頭一個沉不住氣,對余杉說:「哥,整車貼膜……靠譜麼?」

    靠譜麼?余杉沒法斷定那群劫匪究竟是怎麼脫身的,但整車貼膜肯定是一個思路。綜合丁大侃從黃德生嘴裡拷問到了線索,余杉在腦子裡大致將整個案子還原了一下。

    那輛富康警方公佈的調查結果是假牌照,這一點不用去說了。組織這伙劫匪的人,事先準備好了交通工具,也就是這輛富康車。不但如此,組織者還在事先預備好了整車貼膜。

    組織者先期安排人手進行了踩點,甚至很有可能收買了儲蓄所的內線,將整個儲蓄所的情況摸了個清楚。制定好整個搶劫、撤退計畫之後,組織者分別聯絡到了五名劫匪。

    這五名劫匪裡頭,既有黃德生這樣的生手,肯定也有組織者安插的人手。劫案發生前幾天,組織者對富康車整車貼膜,換上假牌照,並開到了境泊市。

    劫案發生當日,五名劫匪開著這輛車實施了搶劫。之後的撤退工程中,劫匪用道釘擺脫了余杉他們的追擊,然後將車停在路邊,讓黃德生等三人步行去了前方的修車店。留下的兩個人,很可能就是組織者安插在劫匪中的人手。

    這兩個人換了車牌照,趁著沒人注意,用最快的速度撕掉車身貼膜,藏匿好搶來的錢,之後開著樣貌一新的富康大搖大擺的通過了警方的檢查口。

    富康車,換了顏色,換了牌照,車裡坐著的也從五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再加上這年頭富康是一輛國民車,保有率極高,瞧不出破綻的警方根本不可能留意到這輛富康車的異常。

    原來如此……一切都是這麼簡單。那些看起來很精妙的騙局與魔術,其背後的原理往往都很簡單。因著越是簡單,就越容易讓人忽視,造成思維上的盲點。

    聽了楊睿的詢問,余杉沒回答,沉吟了一下,看向丁大侃。

    丁大侃說:「靠譜不靠譜的,好歹是個思路。起碼貼膜可以解釋那輛富康怎麼會消失。嘖,這幫孫子挺能耐,就在警察眼皮子底下玩兒大變活人。余哥,接下來我不回齊北了,就留在濱江,順著貼膜這條線往下查,先找到那輛陸地巡洋艦再說。」

    「行。」余杉放下筷子,從包裡掏出一萬塊錢,放在桌面上推了過去:「別怕花錢,一定要把事兒查清楚了。」

    丁大侃也不矯情,答應一聲就把錢揣了起來。

    余杉鬆了口氣,偶然的思路,讓他找到了劫案的一絲線索。但這條線索很脆弱,余杉現在根本不知道順著往下查會不會再次斷掉。如果組織劫匪的人十分謹慎,沒準會從外地,甚至是南方購買車漆貼膜。那樣一來,就算明知道劫匪的手段,斷了線索余杉也沒法接著往下查。

    楊睿在濱江當了一年多的刑警,每月那麼點兒工資全都交給飯店了。也是因此,交下的朋友不少。他當即掏出手機,給交警隊打了個電話,讓其幫著查那輛陸地巡洋艦的註冊信息。

    這一頓飯三個人吃得很沉默,菜沒怎麼吃,倒是吃了幾盤餃子。出了飯店,兩輛車各奔東西。楊睿打了招呼,丁大侃開著別克直接去了交警隊。楊睿則開著奔馳,拉著余杉去了西郊的龍騰武校。

    這武校的位置很偏,也不在正道上,從林業學院一條胡同裡鑽進去,七扭八拐開了十幾分鐘才瞧見武校的牌子。余杉下車打聽的時候,聽說這地方從前廠子的廠區。前年那廠子破產清算,武校的校長用白菜價把這片廠區租了下來,辦起了武校。

    臨到武校正門口,就瞧見從武校裡面大步流星衝出來七、八號人。領頭的四十來歲,梳著大背頭,身子粗壯,穿著尋常的夾克衫。後頭跟著的全都年輕了不少,統一穿著武校的黑色t恤,有的手裡還拎著棍子。看樣子是武校的學生。這幫人出了校門直接衝到對面一片平房門市裡,沒過半分鐘就從裡頭揪出來幾個流裡流氣的小混子。

    大背頭一聲吆喝,七、八個武校的學生喝罵連連,沒一會兒就把幾個混子放倒,上去一陣拳打腳踢。直到幾個混子告饒連連,大背頭一舉手,學生們才收了手。

    余杉叫楊睿把車停邊兒上,看著熱鬧。這會兒已經圍了一圈兒人,那大背頭氣勢十足,衝著不能動彈的混子叫道:「以後再來這片收錢,小心老子打斷你們的狗腿。」

    周圍叫好聲一片,幾個混子相互攙扶著灰溜溜的跑了。大背頭撇著嘴,衝著左右一拱手,領著一幫學生雄糾糾氣昂昂的回了武校。

    余杉仔細辨認了一下,好像這大背頭就是日後被逮起來的武校校長,石萬年。誰能想到,這會兒人家竟然還是個保境安民,與惡勢力作鬥爭,頗具大俠風範的好人?

    有時候不得不感嘆,時間是一把殺豬刀,於是有了有了媳婦忘了娘,有了浪子回頭,也有了大俠成罪犯。

    收起這些心思,余杉讓楊睿繼續開車。奔馳開進武校裡,引得人人側目。就連剛剛行俠仗義,教訓了混混的石萬年也矚目不已。

    這年頭汽車本來就少,豪車就更少了。那4s店的經理說了,余杉買的這輛奔馳600還是北疆省頭一份——這句話得看怎麼理解,從4s買的絕對是頭一份,至於外地流入的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車子停在辦公樓下,余杉下了車,正好趕上石萬年到了樓前。

    「你們找誰啊?」石萬年張口就問。

    余杉走過去笑著說:「你就是石校長吧?幸會,我姓余,來你們學校招點兒人。」

    「招什麼人?」

    「身手好的保鏢。」

    一聽說來招保鏢,石萬年立馬就熱情了。他這武校開張了兩年,頭一批學生眼瞅著要畢業,正愁沒出路呢。「哎呀,余先生你算是找對地方了。我們學校出來的學生,個頂個的都是真功夫。劉毅,給余先生露一手!」

    石萬年招呼一聲,立馬有個學生大聲答應,四下踅摸兩眼,抄起一塊磚頭,一聲發喝,磚頭砸腦門上斷成兩截。

    石萬年得意洋洋:「怎麼樣?我沒懵人吧?」

    余杉抿著嘴笑了笑,說:「石校長教出來的學生,我還是信得過的。不然也不會找上門。我這次要招的人有點兒多,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談?」

    石萬年問:「你要多少?」

    「四十個左右吧。」

    石萬年努力繃著臉,不讓自己樂開花,嚴肅的衝著眼巴巴瞅著的幾個學生說:「都滾犢子,該幹嘛幹嘛去。余先生,這邊兒請。」

    往樓裡走的時候,石萬年吹了牛逼,說他頭十幾年拜山訪友,什麼少林、武當,什麼紅拳、永春,南北各派走了個遍,尋常人在他手底下一個照面就放倒。跟著又倒苦水,說辦學不易,說條件艱苦。

    前面的牛皮余杉沒往心裡去,王婆賣瓜,做生意的哪個不自誇?後面的苦水,余杉倒是聽出了點兒意思。

    進到校長辦公室裡,上了茶水,余杉也沒廢話,給楊睿一個眼色,後者不情不願的從包裡掏出一萬塊錢,砸在了桌子上。

    「這是……」石萬年盯著一萬塊錢眼睛都直了。

    余杉說:「石校長,大家時間都很寶貴,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這次來招的都要好手,不要花架子。什麼劈磚頭、胸口碎大石之類,你就別給我表演了。我也知道你培養出學生不容易,所以也不能讓你白忙活。這一萬塊錢,就是給你的勞務費。」

    「爽快!」石萬年霍然起身:「余先生你等著,我把人都叫過來,你隨便挑。」

    收了錢,石萬年辦事雷厲風行。叫來一批又一批的學員讓余杉挑人,余杉沒什麼眼光,就問楊睿拿主意。挑到最後,四十個人沒挑滿,一共選了三十七個。這裡頭大多數都是學散打的,剛才跟著石萬年胖揍一群混子的幾個學生赫然在列。

    余杉跟這些人當場簽了合同,底薪一千。三十多個被選上的人人興高采烈。這年頭即便是濱江也就四百左右的平均收入,一千塊錢絕對算高收入。

    余杉又留下兩千塊錢給這幫人買車票,定好了五天後到齊北,隨即起身跟石萬年告辭。余杉琢磨著,武校畢業的學生有了出路,石萬年沒準會安心辦學,不會再去搞什麼歪門邪道。

    出了樓,再次跟石萬年告別,余杉剛要拉開車門,就瞧見副駕駛的車窗上塞了一封信。他皺了皺眉頭,取下信,開門進了車裡。

    楊睿瞧見了那封信,也沒說話,發動奔馳開出了武校。余杉深鎖眉頭,打開了信封。信封裡沒有信箋,有的只是幾張照片。那照片明顯是偷拍的,拍的人全都是徐惠,有的走在校園裡,有的在逛街,有的在上課。

    不用琢磨了,這肯定是喬思對他的警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8
第181章 顏色

   

    奔馳緩慢的靠著路邊行駛著,楊睿始終用探尋的目光看向副駕駛,看向余杉手中的照片。余杉鎖著眉頭,抬起頭來將照片給楊睿瞧了瞧,楊睿乾脆就將車停在了路邊。

    「哥,那幫人盯上徐惠了?」

    「不止,」余杉說:「我身邊的所有人,他都盯上了。」

    喬思或許已經瘋了,為了逼迫余杉,他什麼都幹得出來。這一點很噁心,但很有用。余杉被將了一軍,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就找不到應對的辦法。如果矛頭始終針對著余杉,余杉還可以想辦法把九八年的自己保護起來。可當喬思瞄準的目標變成了余杉身邊的所有人的時候,他還能怎麼辦?

    余杉很憤怒,雖然他明知道憤怒對於目前的局面沒有任何作用,可他現在除了憤怒還能做些什麼?

    楊睿提高了聲調,顯得比余杉還要憤怒,罵了一嘴,說:「那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余杉說:「他想逼我幫他去做一些事他做不了的事兒。」

    有一點余杉很奇怪,既然喬思在九八年的時空有這麼大的勢力,那他為什麼不自己動手去解救家人,反而變著法的來逼迫自己呢?余杉深思了良久,回想著喬思曾經說過的話,覺著可能有三點。頭一點,對於時空門喬思曾經說過,永遠不要試圖接近過去的自己。因為發現幕後黑手是喬思,余杉對這一點一直存疑。現在他更理性的來看待這個問題,因著時空門的特性,已經發生過的事兒無可避免,那喬思要表達的很可能是如果接近過去的自己,會對過去自己的性格造成影響,從而影響到未來;還有另外一點,時空門在余杉手裡,他不完成穿梭,就沒法讓時間線躍遷,自然也就沒法知道事件所造成的影響;最後一點,或許喬思根本就沒放手,他一直在暗中調查。

    余杉沒法去驗證他的猜想,現在的局面是喬思根本就不想與他面對面的交談。

    余杉心中有對付喬思的計畫,要對付喬思,就得對付喬思手中龐大的資金。而在這之前,必須得找到喬思,弄清楚其手中的隱形財富。

    怎麼找到喬思?余杉犯了難。

    車子停在路邊,車廂裡一片沉默。也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車廂裡的沉寂。楊睿接聽了電話,應答幾聲,挪開手機看向余杉:「哥,大侃拿到那輛陸地巡洋艦的資料了。」

    余杉精神一震,問:「他在哪兒?」

    「車管所。」

    「我們過去找他,我還有些事要交代給他。」

    楊睿答應一聲,發動汽車,在市區裡三繞兩繞,將車開進了車管所。

    今天是陰天,丁大侃就靠在別克車車門上,穿著西褲、皮夾克,鼻樑上還卡著墨鏡,手中拎著個檔案袋,瞧見余杉他們還揚起檔案袋招呼了一下。

    楊睿把車挺好,丁大侃晃蕩著走過來,坐進後排,將檔案袋遞給余杉說:「多虧了楊睿的朋友,那輛車的底子拿到了。這車上個月轉過手,現在的車主叫郭智,家住在興業小區。前一個車主是個女的,叫郝佩佩,家是郊縣的。我打算著先找找這個郭智,看看那輛車現在究竟貼沒貼膜。」

    余杉打開檔案袋一邊兒翻看著車輛註冊信息,一邊兒聽丁大侃說著。等丁大侃說完,余杉將打印紙塞回檔案袋,順手又遞還給丁大侃,想了想說:「查仔細點兒,給你的那部數碼相機帶沒帶?」

    「帶了,在後備箱呢。」

    「那就好,就按你說的步驟去查。」

    「行。」丁大侃痛快的應承下來,轉而問:「余哥,你們什麼時候走?」

    余杉瞧了瞧時間,還不到兩點鐘,於是說:「我倆一會兒就往回走,齊北一大攤子事兒,也不能全都丟給老張。」

    丁大侃說:「那成,你們走你們的,我先去查查這個郭智。」

    楊睿說了一嘴:「有什麼麻煩給我打電話,我在濱江還認識一些朋友。」

    「知道了。」丁大侃說著,開門下了車。上到別克車裡,開著車就走了。

    看著別克車絕塵而去,楊睿嘟囔著說:「也不知道這回能不能查到線索。」

    余杉嘆了口氣:「但願吧。」他現在只能祈禱。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確的,萬一主使者異地購買車漆貼膜,中國這麼大,余杉上哪兒查去?

    兩人不再說話,楊睿發動汽車,開出車管所,出了市區就上了回程的省道。

    另外一邊,丁大侃瞧著時間還早,開著別克車溜躂到了中央大街。找了地方停好車,從後備箱裡拿出數碼相機,一路走走拍拍,就好似尋常觀光客一般。這小子還吃了馬迭爾冰棍跟老酸奶,又纏著西餐店的俄羅斯女服務員合了幾張影。

    等合完影,丁大侃興致來了,跟人家俄羅斯女服務員比比劃劃侃了半天。他是一丁點俄語基礎也沒有,就知道個哈拉少,那女服務員來中國有幾年了,多少懂一點兒俄語。到最後店長看不過去了,把女服務員叫走,換了個男服務員站門口迎賓。

    丁大侃也不生氣,笑眯眯的又跟迎賓小夥子侃了半天。太陽西沉,瞅著時間差不多了,丁大侃找了家麥當勞要了兩個漢堡,回到車裡三兩下填了肚子,發動汽車就去了興業小區。

    興業小區距離中央大街不遠,開車反倒繞圈子,步行也就不到二十分鐘。因著毗鄰中央大街,興業小區雖然是老小區,可外面的樓宇都重新裝了修,八幾年的老樓愣是給弄得歐式氣息十足。

    停好車,丁大侃繞著小區走了一圈。這年頭哪怕是省會濱江,汽車也沒那麼多。小區裡頭停得最多的是自行車、摩托車,還有一些踏板電動車。

    丁大侃一圈兒走下來,是個車就停下來瞧瞧,結果始終沒找到那輛陸地巡洋艦。丁大侃站在小區門口,抽了根兒煙,四下踅摸了下,瞧見了幾個湊一起打撲克的大爺。丁大侃跑過去打了招呼,問知不知道郭智家住哪兒。

    四個老頭全不知道,丁大侃又說郭智有一輛陸地巡洋艦。

    大爺眨眨眼:「啥玩意是陸地巡洋艦?」

    丁大侃比劃半天,其中一個大爺好似明白了,「哦……不就是大吉普麼?看見過,就停四號樓底下,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你去那邊兒打聽打聽吧。」

    辭別了對陸地巡洋艦有別樣理解的大爺們,丁大侃找到四號樓,趕巧樓下就有食雜店。進去買包煙一問,食雜店老闆說可能是二單元四樓那家新結婚的。

    丁大侃出來一瞧,就瞧見二單元四樓左側那戶人家窗戶上貼著喜字。知道了郭智家所在,丁大侃又回了小區門口,一直等到天徹底黑了,他才重新回到四號樓。

    他抬頭一瞧,貼喜字的那戶人家屋裡亮了燈。丁大侃不想再浪費時間,徑直上樓敲了那戶人家的門。

    「誰啊?」屋裡一個男聲由遠及近。

    丁大侃說:「郭智在家麼?我找郭智。」

    貓眼先是暗了一下,跟著防盜門打開,一個身高體壯的年輕人出現在丁大侃面前。國字臉,濃眉大眼,整詫異的看著丁大侃:「我就是郭智,你誰啊?」

    「牌照******的陸地巡洋艦是你的車麼?」

    「是啊。你什麼意思?」

    丁大侃一本正經的胡謅道:「這輛車本月三號涉及到一起肇事逃逸。」

    「啊?」郭智懵了一下,也顧不得問丁大侃是干什麼的了,解釋說:「不是我幹的!這車五號才到我手裡,上個禮拜過得戶,肇事可跟我沒關係啊。要找你找賣我車那人去……」

    丁大侃說:「現在只是有嫌疑,根據目擊者描述,肇事的是一輛陸地巡洋艦。目擊者只記得牌照後兩位,我們經過排查,後兩位是37的陸地巡洋艦隻有兩台,其中一台就是你這輛。誒?你車在樓下麼?」

    「在啊。」

    「那你帶我去瞧一眼。」

    「行!」

    郭智痛快的答應下來,穿上鞋領著丁大侃就下了樓。出了小區,過了道去到對面的小區,郭智停在一間車庫門口,打開捲簾門,又打開車庫燈,指著裡頭的車說:「這就是我那台車。哎?警察同志,我實在不知道這是台肇事車。當時買的時候就圖便宜了,也沒多想。那啥,不能牽扯到我吧?」

    丁大侃眯著眼擺擺手,沒說話。車庫裡,四四方方的陸地巡洋艦就停在那裡,最為重要的是,這輛車是白色的!

    他繞著那輛車走了一圈,問向郭智:「這車你買的時候就是這顏色麼?」

    「是啊,買的時候就是白色的。」

    「你再說一遍這車幾號到你手的?」

    「五號。」郭智肯定的說:「我先給那女的掏了十萬塊錢,把車先開了回來。上個禮拜付了尾款,才辦的過戶。」

    丁大侃點點頭,繞到後備箱的位置,蹲下身,手指摸了摸後保險槓上的一塊污漬。那是保險槓上的膠質粘上了塵土,他琢磨著會不會是往下撕貼膜的時候沒處理乾淨。站起身,丁大侃說:「成,我看過了,你放心開吧,肇事的不是這台車。」

    在郭智的感謝聲中,丁大侃回到了車裡。點了根菸,抽了半截,丁大侃猛的攥了攥拳頭。

    花了好幾千塊車身貼膜,沒多久就撕下去,這裡頭問題大了!陸地巡洋艦車身比富康大多了,撕下來的的貼膜完全可以貼在富康車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8
第181章這個女人不簡單

    郭智沒什麼嫌疑,丁大侃將目標鎖定在了前任車主,那個叫郝佩佩的女人身上。他打開檔案袋,按開車燈又瞧了一眼。車管所能提供的信息很有限。上面有郝佩佩的出生日期,還附帶一張免冠照片。

    這女人看著挺漂亮,歲數不大不小,二十八,老家在濱江郊縣呼蘭。除此之外別的信息都沒了,丁大侃降下車窗丟了菸頭,眯著眼琢磨了下,抄起手機又給楊睿打了個電話。

    「楊睿,我……你在刑警隊還有沒有靠譜的哥們兒?……對,那個叫郭智的我查了,沒什麼嫌疑。車我也看過了,貼膜沒了,現在還是原本的白色。成,我等你消息。」

    掛了電話,丁大侃在車裡等了能有二十多分鐘,手機震動,來了一條短信。上面是一條呼機號,後面附帶著一個名字,段宏。丁大侃知道楊睿已經跟對方打了招呼,只是這會兒天都黑了,估摸著人家已經下了班,他決定還是明兒一早再說。

    丁大侃開著車在市區裡找了家賓館住了下來,第二天一早,掐著時間,丁大侃給段宏打了個傳呼。過了能有五分鐘,對方回了電話。

    彼此一介紹,段宏挺熱情,說事情他已經知道了,讓丁大侃直接去刑警隊找他。丁大侃說著恭維的話,掛了電話開著車就去了刑警隊。到了地方找到段宏,把郝佩佩的資料一說,段宏就皺起了眉頭。照理來說戶籍的事兒歸民警管,丁大侃以為段宏覺著麻煩,趕忙說著好話。

    結果段宏卻說:「不是麻煩不麻煩的事兒,如果你要找這女的,那就不用麻煩了,我知道她。」

    「你知道?」

    段宏說:「這女的挺有門道,在西大直街開了家美容院,去年有個女顧客在她那兒做美容,結果過敏死了,那美容院封了一個多月,回頭又開了。現場是我出的,我對這個郝佩佩有印象。誒?你找她幹嘛?」

    女的,年歲不大,漂亮,開美容院,路子野。丁大侃腦子一轉,大略彙總了一下郝佩佩的信息,隨即神秘一笑:「段哥,我們幹私家偵探的,除了找男女那點兒事兒還能是什麼?」

    「哦,抓二奶啊。」段宏樂了:「那你可加點兒小心,這女人可不簡單。」

    丁大侃樂呵呵的說:「簡不簡單也跟我沒關係,我就跟蹤跟蹤,偷拍幾張照片。時間一到把照片一交,就算齊活。」

    兩人有聊了聊楊睿,中隊長段宏一直在為楊睿惋惜,說楊睿是刑警隊一員虎將,好幾次抓捕,要是沒楊睿估摸著就得出傷亡。丁大侃也不著急,陪著段宏聊了一陣。等到有刑警找段宏辦事兒,丁大侃很有眼力見的告了辭。

    離開刑警隊,丁大侃開車直接去了西大直街,找到了那家美容院。那美容院規模不下,門口停著一溜車,進進出出的女人非富即貴。丁大侃拿起數碼相機對著美容院門口拍了張照片,隨即坐在車裡盯著美容院門口。

    這美容院挺操蛋,進進出出的都是女的,他一大老爺們沒法兒混進去。十點鐘一過,丁大侃正打哈欠呢,一輛白色寶馬停在了美容院門口,車門打開,下來個時裝麗人。米色風衣,裡面配著白色小衫,下身緊身褲配著長長的靴子,脖子上紮著絲巾,臉上還罩著墨鏡。個頭還不矮,估摸著最少也得一米六五。

    那女人摘下墨鏡,整理了下頭髮,露出一張精緻的臉。一直盯著看的丁大侃猛的來了精神,趕忙舉起數碼相機一陣猛拍。那女人正是他此番要調查的目標,郝佩佩。

    郝佩佩剛到門口,立馬有店員迎上來,恭敬的說著什麼,幾個人隨即進了美容院裡。丁大侃放下數碼相機,又舉起來對著那輛寶馬320拍了兩張。

    原本的陸地巡洋艦換成了寶馬,郝佩佩沒少賺錢不說,起碼撇清了無故換車的嫌疑,有了很正當的理由。

    丁大侃等了一會兒,又開始打哈欠。盯梢是個極其枯燥的活兒,不能動地方,還要時刻保持注意力集中。以前更楊睿在一起的時候,起碼還有個人能幫著盯梢,現在就丁大侃自己,那份兒辛苦就甭提了。

    丁大侃午飯都沒吃,一直等到下午兩點,穿著時尚的郝佩佩才從美容院裡出來。丁大侃強打精神,發動汽車跟在寶馬車後。他很小心,始終保持著兩個車身的距離,生怕被郝佩佩注意到。

    兩輛車一前一後,開過了中央大街附近,轉到濱江路段,寶馬車打著轉向,拐進了一幢歐式建築院子裡。那建築門口還站著倆身穿黑衣的保安,丁大侃見此沒敢進,把車停在對面,舉起數碼相機又拍了幾張照片。等了片刻,他下了車,把數碼相機塞進背包裡,背著包繞了一圈兒。路過那建築門口的時候,丁大侃悶著頭往裡就走。

    「哎哎哎?誰讓你進來的?」

    丁大侃眨眨眼,換成東北口音說:「咋還不讓進啊?」

    保安沒好氣的說:「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你就亂往裡走?」

    「啥地方?不是飯店麼?」

    另一個保安氣樂了,臉上全然是把丁大侃當成土包子的神情,撇著嘴說:「趕緊走趕緊走,我們這兒是私人會所,不是會員免進。」

    丁大侃開始較勁:「槽,懵誰呢?不就是變著法要錢麼?」說話間一掏錢包,抽出裡面一沓鈔票:「老子有錢,你們這兒會員咋辦?」

    那一沓鈔票能有個三千左右,倆保安渾不在意,一邊兒推搡著一邊兒說:「我們這兒是私人會所,辦會員得有老會員介紹。你趕緊出去吧,一會兒我們隊長該罵人了。」

    丁大侃罵罵咧咧被推了出來,放了幾句狠話,繞一圈兒又回了車前。他打開後備箱,找出一套衣服,鑽進車裡換上,拎著數碼相機又繞到了私人會所的後面。

    後面是兩米多高的鐵柵欄,裡面是綠化帶,那鐵柵欄沒什麼借力的地方,不太好攀爬。丁大侃左右瞧了一眼,找到一處固定鐵柵欄的牆垛,趁著沒人注意一個助跑,雙腳交替踩在牆上,半空中身子傾斜,雙手抓住柵欄頂端的尖刺,身子一擰,整個人橫滾著翻進了裡頭。

    落地之後丁大侃迅速找了個角落,把外套一脫,整理了下頭髮,立馬成了西裝革履成功人士。他又脫下西裝外套,搭在胳膊上遮擋住數碼相機,隨即找了個開啟的後窗戶,翻了進去。

    丁大侃進去的位置是一樓的衛生間,他對著鏡子呲牙咧嘴照了好半天,直到保潔進來,丁大侃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那保潔還在背後嘟囔:「神經病,敲了半天門,有人也不說一聲……」

    丁大侃亂逛著,建築外形是歐式的,裡頭同樣如此。走廊裡每隔一段,都有掛著的油畫。這年頭國人崇洋媚外心態很嚴重,大凡高檔點兒的地方,全都裝修成歐式,總之就是應了那句話,外國的月亮比國內圓。

    丁大侃路過一個水吧,眼見長條桌面上擺放著各色食品,又瞧見幾個男男女女就圍在桌子邊兒選著菜品,就學著樣子找了個餐盤,專門挑生猛海鮮往盤子裡夾。後來覺著不解恨,又吃了幾個小點心。味道如何丁大侃沒細品,反正肚子是不餓了。

    私人會所面積不小,丁大侃逛了桌球室,又在二樓發現了室內羽毛球場,又瞧見了一個掛著水療牌子的澡堂子,正打算上三樓,就瞧見迎面走過來一男一女。

    男的穿著運動裝,年紀看著四十多,唇紅齒白的,保養的很不錯;女的頭髮束了起來,一身粉紅色運動裝,正側頭跟男人說著什麼。

    咦?這不是郝佩佩麼?

    丁大侃裝作毫不在意,越過兩人之後,轉了個彎又悄然跟了上去。郝佩佩跟那男人去了二層露台,那裡擺放著桌椅與遮陽棚,兩人坐下來,招呼過來服務生,要了飲品。丁大侃用西裝遮擋住數碼相機,站在露台門口對著那倆人拍了幾張照片。

    他瞧見那男人遞給服務生一張卡,丁大侃覺著那肯定不是銀行卡,他也沒這東西,沒法坐過去消費。於是左右看了看,瞧見門口有雜誌、報紙,走過去隨便抽了一份報紙,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不遠處的郝佩佩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丁大侃抬頭瞧了一眼,只見兩人之間很是親密。他低頭掃了眼報紙,眼睛立馬就瞪圓了!

    報紙封面配圖上對著話筒講話的人,正是不遠處跟郝佩佩態度曖昧的中年男人。丁大侃趕忙瞧了眼,只見標頭上寫著:「昨日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邱建明在《抗洪表彰會議》上發表了重要講話……」

    郝佩佩居然跟副省長能扯上關係?這個女人何止是不簡單,簡直是手眼通天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9
第183章 蹤現

   

    丁大侃盯梢的時候,邱建明似有意似無意的瞧了丁大侃兩眼。丁大侃知道他不能繼續待下去了,於是丟下報紙,晃蕩著下了樓。來的時候他是從後牆翻進來的,走的時候這小子從正門大搖大擺出去,臨了還不忘瞥了兩眼攔路的那倆保安。

    直到丁大侃出門左轉身影消失在牆後,倆保安才詫異的說:「這人這麼眼熟呢?」另一個保安沒深琢磨,說:「沒準是常客,瞅著眼熟不正常麼?」

    丁大侃繞了一大圈,回到車裡,一直盯著私人會所的門口,他得盯著那輛寶馬的行蹤。這一等就是一大天,知道晚上八點多鐘,那輛寶馬才從會所裡頭出來。疲憊不堪的丁大侃趕忙發動汽車跟上。

    郝佩佩對身後的跟蹤者一無所知,這麼晚了她也沒去別的地方,一路開到了貴族園。這小區是新建成的,沒有高層,全都是三四層的高層,一瞧就是高檔小區。丁大侃開著別克跟在寶馬後頭,一路開進了小區,門口保安見了還敬禮,根本就沒有攔他的心思。

    郝佩佩家住在二號樓,確認了目標住所,丁大侃又開出小區,回了賓館。第二天一大早,丁大侃早早的把車開到貴族園對面。他來的有些早,到的時候一瞧時間才早晨六點半。等啊等,等了將近三個小時,才瞧見郝佩佩開著寶馬出了小區。

    丁大侃一路跟蹤,眼瞅著郝佩佩又去了美容院。丁大侃一瞧時間,跟昨天差不多,十點鐘左右。在美容院外頭又等了好久,下午兩點鐘,郝佩佩從美容院裡出來,開車就走。

    這次郝佩佩沒去江畔的私人會所,而是去了凱旋購物中心。丁大侃把車停好,緊忙跟在其後。有意思的是,郝佩佩那女人行色匆匆,根本就不像是逛街的樣子。繞了一圈兒,橫穿購物中心,從購物中心的西門穿了出去。

    丁大侃跟著出來,就瞧見郝佩佩站在公交站,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丁大侃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女的發現他了呢。仔細一琢磨,他始終遠遠的吊在後頭,就算在會所也僅僅與之照了一面,沒理由會發現他啊。丁大侃心有不甘,小跑過去,攔了出租車,上車直接甩給司機一百塊錢,指著前面的出租說:「跟上那輛車。」

    司機皺眉,似乎在琢磨發生了什麼事兒。

    丁大侃火急火燎的胡謅道:「師傅,趕緊跟上啊,這個****,我這回一定抓個現行!」

    司機恍然大悟,感情是抓婚外情的?

    「好嘞!」司機掛檔猛踩油門,捷達徑直躥了出去。一路吊在後頭,就見郝佩佩坐的那輛車行蹤飄忽,時而左轉、時而右轉,兜兜轉轉,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最後到了工業大學附近停了車。

    丁大侃生怕跟丟了人,趕忙推門下車。那出租車司機還在車裡抻著脖子神補刀:「七塊錢的活兒楞是跑出三十多塊,那女的肯定有問題。兄弟,想開點,別幹傻事啊!」

    丁大侃頭也不回的甩甩手,加速追了上去。郝佩佩進了一條小巷,走了一段後進了一家咖啡館。濱江這個地方因為歷史原因,受老毛子影響很重。除了各式各樣遺留下來的俄式建築,西餐店與咖啡館更是開得遍地都是。

    今兒丁大侃又換了一身衣服,上衣特意換了雙面夾克。他走近咖啡館,脫下夾克換了面又穿上,路過咖啡館的時候放慢腳步,微微側頭用餘光往裡面瞧。

    他瞧見郝佩佩脫了風衣,已經坐在了一個男人的對面。寬背座椅遮擋了男人大半個臉,瞧不清長什麼模樣。丁大侃一咬牙,扭身進了咖啡館。

    進去之後四下掃了一眼,找了張靠窗的位置坐下,這裡恰好能瞧見斜對面的郝佩佩與那男人。服務員過來送了菜單,丁大侃點了份沙朗牛排、黑咖啡,覺著腹中飢餓,又要了個六寸的小披薩。等服務員離開,丁大侃眯著眼看過去,這才開始打量坐在郝佩佩對面的男人。

    那男人生就一張國字臉,戴著金絲眼鏡,長相沒什麼出奇的,氣度卻十分儒雅。丁大侃瞧瞧把數碼相機放在桌底,對準那男的,偷偷拍了幾張照片。拍完之後麻利的收起相機,垂下頭不再看過去,側著耳朵努力傾聽那倆人之間的談話。

    店內放著美式鄉村音樂,在音樂的干擾下,聽進耳的談話時斷時續。沒一會兒,丁大侃點的東西上來了。他一邊兒吃著,一邊兒往那邊兒偷瞄。正喝著咖啡呢,冷眼一瞧,就見鋪著檯布的桌子底下,郝佩佩脫了高跟鞋,穿著肉色絲襪的左腳悄然攀上了男人的右腿,一寸一寸的網上挪,眨眼間就挪到了要害。

    丁大侃一口把嘴裡的咖啡悶下去,憋得胸口直疼。這女人何止是不簡單,簡直就是個****!丁大侃來了精神,昨兒陪著的是副省長,今兒這男的又是何方神聖?

    丁大侃吃到半飽,放慢了用餐速度,一直等著斜對面那倆人。過了能有半個鐘頭,男人打個響指,招呼服務員買單,起身攬著郝佩佩的腰肢走出了咖啡店。丁大侃緊忙也結了賬,不緊不慢的綴在兩人之後。

    郝佩佩跟那男的沒走多遠,徑直進了工業大學東側一家賓館。丁大侃沒法兒跟了,站在賓館不遠處的巷口暗罵這對兒狗男女。過了能有倆鐘頭,狗男女退房從賓館出來。郝佩佩現行離開,丁大侃沒管,又等了一會兒,那男的出來了。

    丁大侃悄然跟在其後,跟著進了工業大學的校園。正趕上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一大群學生從各個教學樓湧出來,遠遠吊在其後的丁大侃轉眼就把人跟丟了。

    他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怏怏的打了車回了凱旋購物中心,開車找地方吃飯休息。

    接下來將近一個禮拜,丁大侃每天早出晚歸,跟蹤著郝佩佩。這女人生活很有規律,早晨九點多開車出門,雷打不動的十點鐘左右到美容院,待到下午就走人。有時候回去跟那位高官私會,有兩次偷偷跟在咖啡館碰面的男人開了房。

    丁大侃跟了那男的兩回,每一次都能被人家給甩掉。一次是巧合,兩次是意外,可次次都如此那就有問題了。丁大侃反思了一下,他雖然沒接受過間諜培訓,可這段日子被余杉指派的各種工作也鍛鍊了個差不多,再加上每次丁大侃都很小心,完全沒給對方發現自己的機會,這說明問題不是出在他身上,而是出在那男的身上。

    走路隨機性很強,從來不走直道,總是習慣於兜圈子,這說明這傢伙的反偵查能力很強,這種能力幾乎是潛意識的。

    九天時間裡,丁大侃在郝佩佩身上一無所獲。這女的就是個天生的交際花,睡懶覺、美容、購物、偷漢子,與其接觸的人除了店員以及幾個富家女,就剩下高官跟那個神秘男人了。本能的,丁大侃覺著郝佩佩這種女人玩兒不轉搶劫銀行這麼大的事兒,或者她參與了,但在其中僅僅是個小配角。

    丁大侃發誓,如果有第四次機會,他絕不會被那男的給甩掉。第十天的時候,他照例又開始在貴族園對面等著。可等到十點半也沒見郝佩佩那輛寶馬出來。正納悶呢,郝佩佩出來了,沒有開車,身後還拖著個旅行箱。走到小區門口站在那裡左右張望,看樣子是想要攔出租車。

    過了一會兒,出租車來了,司機幫忙放好了行李箱,拉著郝佩佩就走。丁大侃一路跟著到了機場,瞧見機場的時候丁大侃心涼了半截,郝佩佩這女人要走?

    他一路進了候機大廳,眼瞅著郝佩佩在南航窗口換了登機牌,乘坐十一點四十的班機飛去了海南。

    瞧著一飛衝天的航班,丁大侃只剩下乾瞪眼的份兒了,就算他想繼續跟著,也趕不及買機票。這下子好,他還想找神秘男人呢,連郝佩佩都飛走了,他上哪兒找那男人去?

    鬱悶的丁大侃晃蕩著出了候機大廳,鑽進別克車裡,抽了根兒悶煙,這才掏出手機聯絡余杉。

    響鈴幾聲,余杉接了電話:「大侃?」

    「余哥,說話方便麼?」丁大侃知道余杉這陣子忙投資的事兒,生怕余杉在飯局上。

    余杉在那頭說:「你說吧,我在家呢。」

    「余哥,查不下去了。那女的今兒一早拖著行李箱去了機場,直接飛了海南。我現在就算買票也來不及了。」

    「哦,這陣子查的怎麼樣了?」

    丁大侃挑著重點把這十天的調查結果彙總了一下,完後又說了他的結論:「余哥,我覺著郝佩佩可能對劫案根本就不知情,就算知道,她在裡頭頂多也就是個小角色。倒是偷偷摸摸跟郝佩佩會了三次面的男的很可疑,這人警惕性很強,很善於擺脫跟蹤。反偵查能力強的離譜,我就琢磨著,這要僅僅是偷個情,也沒必要跟做賊似的吧?」

    余杉問:「那男的查到背景了麼?」

    「沒有,跟了三次全都跟丟了,就偷拍了幾張照片。」頓了頓:「余哥,查不下去了,你看怎麼辦?」

    余杉嘆了口氣:「查不下去那就回來吧。先回來再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9
第184章 團夥是怎麼養成的

    丁大侃在濱江忙著調查的時候,余杉跟楊睿在齊北也沒閒著。余杉還在濱江的時候,張銘晟一天到晚的跟劉鵬程等四個人開會,只要一想到即將主持一個投資上億項目的談判,老張是既緊張惶恐,又幹勁十足。

    余杉回來之後,張銘晟早請示晚匯報,主持這麼大項目他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把事兒給辦砸了。余杉回來不到三天,劉鵬程通過關係請了一位魔都小有名氣的法務顧問,磋商出了大致的談判框架,隨即聯絡齊北市政府,表明樂果集團要進行投資考察。當天晚上,余杉給秦部長打了個電話,閒聊幾句步入正題,說了投資南苑開發區的事兒。

    秦部長很高興,不管是為了民生還是為了政績,總金額上億的投資都不是一件小事兒,秦部長當即表了態,除了歡迎,他本人還樂於極力促成此事。

    南苑開發區的管委會還是個草台班子,秦部長直接聯繫了齊北招商局的局長。第二天考察團隊坐著奔馳600去的時候,受到了熱情歡迎。余杉雖然沒露面,可他那輛新買的奔馳依舊替他搶走了大部分的風頭。奔馳的標誌都認識,可這輛奔馳是什麼型號的愣是沒人瞧出來。有好事者偶然間在雜誌上翻到了這款車,一看價格差點沒把舌頭咬掉。

    一百七十多萬……有這錢都能在郊區批塊地自己蓋一樁大別墅了。這年頭齊北人均公司三百多,算算一個人不吃不喝乾到退休都不夠這車撞一次的修理費。

    也是因為這輛車,從上到下沒人懷疑樂果集團的資質。開得起這種車的主兒,能沒資質麼?張銘晟領導的談判團隊跟招商局簡單談了一下,隨即在局長親自陪同下實地考察了南苑開發區。緊跟著馬不停蹄,順著余杉之前走的道路,去了興安,又跟林場談了談。

    從產地到製造中心,再到沿途的運輸,幾天的時間,整個團隊考察了個遍,回來之後核算了成本,修改了談判框架。張銘晟本想休息一天,可全程陪同的招商局局長根本就不想歇,回來後的第二天就催著老張談一談。

    張銘晟請示了余杉,余杉沒什麼意見,談就談吧。不得不說,這年頭東北的政府官員很少有商業談判的意識,談判剛一開始,這位局長就露了底。齊北批出來三千畝土地,用於樂果集團建設生產園區;齊北市政府最遲於明年三月落實三通一平,以及取得開發區資質;齊北市政府優先為樂果集團批車皮甚至專列;樂果集團享受外資待遇,三免兩減……說了一大堆好處,局長提了要求,頭一個是年底前必須簽約;第二個是樂果集團投資額度不能少於五千萬,越多越好;最後一個則是優先安置齊北各個破產廠子的下崗職工。

    談判的幾個人對視了一眼,劉鵬程直接將好處照單全收,跟著又提了個過分的要求,他要求齊北銀行業要給樂果優先貸款,然後保證如果有貸款,樂果集團的總投資額度不低於六千萬港幣。

    局長很鬱悶,那些國營廠找貸款也就罷了,怎麼港資也要貸款?這事兒他沒法兒做主,磋商了一陣,就說今兒先談到這兒。

    接下來的幾天,張銘晟領導的談判團隊與齊北市政府反覆拉鋸,期間秦部長還專門找余杉吃了頓家宴。余杉知道秦部長的意思,他沒把話說死。只說他更傾向於投資齊北,但如果談判團隊強烈反對,他會尊重談判團隊的意見。畢竟生意就是生意,不是搞慈善。投資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如果余杉寧可賠錢也要一門心思的投資齊北,那秦部長首先就得懷疑余杉的真實目的,要麼就得懷疑余杉的智商。

    談到第三天,齊北市長親自出面,余杉就算架子再大也得露面了。招待宴上,市長跟余杉談了很多,臨結束前定下了調子:「對於余總這樣成功了不忘家鄉的企業家,我們齊北必須舉雙手雙腳歡迎。」

    市長的話代表了齊北市政府的態度,談判在隨後有了突破性進展。樂果集團的投資額度上升到了七千萬港幣,園區擴大到了五千畝,齊北四家主要銀行為樂果提供了總額度六千萬人民幣的低息貸款。當天,張銘晟就代表樂果集團與齊北市政府簽署了意向性協議。

    談判的大框架定了下來,裡面具體的東西還得一點點的談。最為主要的是,眼下開發區的資質還是沒影的事兒,真正簽下協議,必須得等到開發區有了影兒再說。之所以簽下這個意向性協議,一方面是為了部分人的政績,更主要的是有了這份協議,齊北可以拿著這個去跟省政府神情開發區資質。

    樂果集團與齊北簽署投資意向協議的事兒被炒得熱火朝天,報紙上連篇累牘,市電視台重點報導。大街上隨便找十個老百姓,起碼有一半聽過樂果集團的名號。有門路的,沒門路的,全都憋著勁準備把自家孩子送進樂果,這年頭好的就業機會就跟考大學似的,絕對屬於重要的人生選擇。

    外界熱火朝天,余杉卻無心關注。距離樂果建設園區還有半年,距離投產那就更久了。在這之前余杉首要考慮的是他的生死大敵。

    可恨的是喬思隱藏的太深,余杉始終沒法兒找到對方的行跡。這些天,余杉又進行了一次試探。同樣的時間,趕在第三節晚自習下課之前,余杉帶著楊睿守在了實驗中學門口。他們坐在車裡足足等了一個多鐘頭,直到第四節晚自習下課,也沒見有人過來。余杉甚至親自開著三菱吉普,朝著剛下晚自習的喬思撞了過去,最後一秒余杉轉了向,結果還是沒人站出來阻止。

    余杉琢磨不明白,喬思在打什麼主意?莫非是一報還一報?余杉相信,只要他對年輕的喬思做了點兒什麼,對方肯定會報復回來。恐怕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喬思才會這麼淡定,乾脆不派人來保護年輕的自己。

    余杉不敢拿自己與身邊人的生命開玩笑,投鼠忌器之下,一切的小動作都成了無用的小把戲。琢磨明白了這一點,余杉放棄了。

    轉過天,從龍騰武校招的人手坐著火車到了齊北。余杉租了一輛大巴,把這幫人全都安置在他剛剛買下的房子。那房子在鐵東,原本是一家編織廠。廠子不大,就一幢二層樓的建築,外加不到一千平的廠區。之前余杉跟楊睿忙活著把這地方租了下來,又找了裝修工人簡單收拾了下,將其變成了宿舍。

    大大小小十幾個房間,挑出來十間改成宿舍,一個屋放了兩張雙人床,又刮了大白就算齊活。余杉一直厭惡流氓團夥,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親自組建流氓團夥。

    穿越到九八年,余杉倒是沒少接觸混子,最大的混子就是剛子,但余杉對其團夥組成一無所知。他一直考慮著怎麼經營一個團夥,讓團夥有凝聚力,有戰鬥力,還要對自己唯命是從。

    琢磨來琢磨去,余杉覺著什麼團夥都一樣,求同存異,找到利益共同點才能團結,然後作為領導者就得朝著老美看齊,獎懲分明,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該獎勵就獎勵,該懲罰就懲罰。

    大巴車把三十多武校學生拉到房子,放下東西就被余杉集合在了一起。站在最大一間能有七十多平的房子裡,余杉目光掃過面前站著的三十多人,低沉著聲音說:「我是個生意人,只想老老實實的做生意賺錢。可這個世道就這樣,人要是太本分了有人機會拿你當軟柿子,以為你軟弱可欺。一次我能忍,兩次咬咬牙,可隔三差五的來這麼一次,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余杉衝著楊睿點點頭,楊睿拉過一張桌子,卸下背包,打開來嘩啦啦一倒,一捆捆的鈔票頓時堆滿了桌子。

    余杉一摞摞將錢擺好,說:「假話我就不說了,說點兒真的。名義上我是老闆,你們是保安。可實際上我拿你們當兄弟。兄弟是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人打上門來,咱們一起頂著,誰特麼朝咱們伸手,就剁了他爪子;誰特麼踩咱們一腳,就把他腿給卸了。我余杉沒別的,對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不能讓大夥餓著。」

    「話說了這麼多,要幹什麼大夥兒都心裡有數。願意跟著我的,上這邊領安家費,一人一萬;不樂意的,咱們好聚好散。多了沒有,一人五百塊錢路費。我給大夥三分鐘,你們自己考慮。」

    房子裡先是靜謐一片,過了片刻,嗤的一聲,「不就是干麼?槽!在哪兒不是干?」一個馬臉漢子走到桌子前,拿了一萬塊錢,衝著余杉一鞠躬:「大哥,從今兒起我跟著你啦。」

    有了頭一個,就有第二個,武校這幫人陸續上前拿了錢。這年頭收入水平有限,一萬塊錢頂的上普通人兩年的收入總和。他們這幫武俠的學生大多數混過社會,一個月混下來他們校長能給個三頭二百的就算不錯了。一萬塊錢……有些人這輩子都不知道手裡攥著一萬塊錢是什麼感覺。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9
第185章 第一步

    等丁大侃從濱江回來的時候,余杉直接搬了家。繼續待在合意小區實在太沒有安全感了,所以他先是在酒店包了個套房,緊跟著又火急火燎的搬到了曙光大街的編織廠。

    不但是他自己,連帶著楊睿跟丁大侃都搬了過來。丁大侃回來後,將所有拍攝的照片都交給了余杉。余杉私底下看了看,尤其看了那些有關神秘男子的照片,結果對那人什麼印象都沒有。線索又斷了,余杉只能將這件事暫時放在一邊兒。

    樂果與齊北政府的談判有了初步結果,投資意向簽訂之後,余杉受命張銘晟領導的團隊開始擴充人手,租賃辦公地diǎn。公司的事兒余杉可以當甩手掌櫃,可就在身邊的新成立團夥,他必須得親力親為。錢發下去了,三十多號人士氣高昂,可也不能整天就這麼閒著。

    余杉跟楊睿、丁大侃倆人商量了下,楊睿提議乾脆實行軍事化管理。刨去武器裝備,軍隊與流氓團夥的最大差別就在於組織度與紀律性。丁大侃提了另一個建議,他覺著把三十七號人都憋在大院子裡是一種浪費,應該撒出去一些人手做耳目,這樣有什麼風吹草動余杉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消息。這同樣是一個好主意,余杉照單全收。

    於是楊睿領著這幫人訓練了幾天,因著這些武校學生在校期間也受紀律約束,所以適應的很快;丁大侃每天在旁邊瞧著,那些偷奸耍滑,怨氣衝天的,一個不落的入了他的法眼。幾天時間一過,丁大侃悄悄把這幾個人找過來談了話,隨即把這幾個人放了出去。

    丁大侃的眼光很賊,他挑的這幾個傢伙還真是人盡其用。沒了這些偷奸耍滑的傢伙,楊睿的工作順當了很多。十一剛過,那幾個傢伙就融入了齊北社會,將道上的各類消息彙總了起來,幾乎還原了當時社會的全貌。

    隨著剛子的逃亡,藍彪團夥實力猛增。而在這個時候齊北道兒上能有三十多個大大小小的團夥,拔尖的能有六、七個,這幾家實力相差不小,可要真刀真槍的打起來,還真說不好誰能幹得過誰。

    郭槐團夥的覆滅,讓南浦那一片出現了一小段時間的勢力真空。幾個團夥為了南浦人腦袋能打出狗腦袋來,鬧得挺凶。可自從郭槐之後,齊北警方加強了對私藏槍支的打擊力度。有混子學著郭槐西裝裡藏了鋸短槍管的獵槍,結果被警察逮住,直接判了七年。

    齊北地面上的槍擊少了,街頭鬥毆似乎又回到了九十年代初期那種,比誰人多,比誰更狠的狀態。南浦那一片的混戰,陸陸續續被刀子扎進去六、七號,其中還有一個齊北知名的社會大哥。一番混戰之後,一個叫二古的傢伙擊敗了其他競爭對手,成了南浦這一片的社會大哥。

    南浦是什麼情形所有齊北人都知道,洗頭房、練歌房遍地,齊北的老百姓對立面的門道門兒清,直接管這一片叫窯子。自從二古接手南浦後,道兒上的兄弟當面叫二古,背後都管二古叫二雞。

    余杉的團夥有了人手,分工明確。留在大院裡頭的都是專業打手,散出去的是眼線。困擾余杉的問題是怎麼增加凝聚力。老話說人生四大鐵,同過窗、扛過槍、嫖過娼、分過髒,余杉琢磨了一下,怎麼著也得打上一回。既增加了凝聚力,也鍛鍊了隊伍。

    眼線彙總的消息在腦子裡一過,余杉就把目標定在了二古身上。原因有幾diǎn,首先,柿子找軟的捏,不論是名氣、江湖地位、實力,二古都屬於齊北道兒上的小字號;其次,南浦那片的場子是二古新佔的,這麼兩個月的功夫,二古也刮不到多少錢。這年頭錢是英雄膽,打輸了不要緊,只要手頭有錢,登高一呼立馬有小弟景從。要是囊中羞澀那就對不起了,從此道兒上除名一蹶不振都是輕的。

    拿定了主意,余杉讓那些眼線著重蒐集二古的信息。消息很快反饋回來,二古整天就蹲在南浦那片,領著十幾個小弟醉生夢死。白天睡大街,到了晚上跟夜遊神似的來了精神頭,唱歌、喝酒,喝完了********就睡。

    余杉覺著揍二古一頓沒準是救了二古,就二古這個狀態,甭說開拓進取,守成都困難。即便沒有他余杉,要不了多久二古也得被眼紅的混子給幹下去。

    余杉找來丁大侃跟楊睿商量了下這事兒,楊睿有diǎn兒反感,丁大侃倒是躍躍欲試。他琢磨了下,就把這事兒交給了丁大侃。楊睿這人太過實誠,不適合江湖上的爾虞我詐。

    十月的一天晚上,丁大侃領著四個手下去了南浦一家名叫藍夢的練歌房。進到裡頭,要了一件兒啤酒,又diǎn了幾個小姐,熱熱鬧鬧的邊喝邊唱。

    到了十diǎn半,丁大侃使了個顏色,一個手下開始耍酒瘋。抄起空酒瓶子噼裡啪啦的往地上砸,過了會兒嫌不過癮,一酒瓶子把電視給砸了。

    幾個小姐嚇壞了,尖叫著跑了出去。片刻之後老闆領著幾個看場子的混子找上了門。

    那老闆倒是想商量商量,看場子的混子沒給他機會。

    瞅著滿地的狼藉,眉毛一立:「槽尼瑪賠錢!不賠錢你們幾個婢養的別想活著出去!」

    丁大侃笑嘻嘻的瞅著他說:「賠錢?行,沒問題啊,多少錢我賠。」

    那混子眼睛一轉,以為丁大侃好欺負,獅子大開口道:「兩萬!」

    「兩萬?」丁大侃拿起沙發上的手包,打開拉鏈從裡頭掏出兩摞鈔票,丟在了茶几上:「你過來取吧。」

    混子遲疑了下,包間裡頭算丁大侃一共五個人,混子偷眼往後一瞧,他這邊人也不少,加服務生也是五個。混子有了底氣,大著膽子晃悠過去,伸手就把兩萬塊錢拿在了手裡。

    「等會兒!」丁大侃嬉皮笑臉的抓住混子的手問:「兩萬塊錢夠了吧?」

    混子搞不清丁大侃什麼意思,說:「夠了。」

    「那我們不用再賠了吧?」

    「不用了。」

    「哦,」丁大侃看向門口的老闆:「你們可聽見了,這是他親口說的。」

    混子察覺到了不對:「你啥意思?」

    丁大侃一句話沒說,抄起桌面上的半瓶啤酒咔嚓一聲就砸在了混子腦袋上。那混子也沒練過鐵頭功,啤酒瓶子碎裂撒了他一腦袋的酒水與碎玻璃,鮮血嘩的一下就流了下來。混子晃悠了兩下,身子一栽倒在了地上。

    那老闆膽子不大,嗷的一聲就跑了出去。屋裡其餘的混子還在詫異,有人首先反應過來:「槽尼瑪這特麼是砸場子的,快去找二古哥!」

    離門口近的服務生跑去叫人,剩下仨混子還想放幾句場面話,可丁大侃帶著的人手根本就不給他們機會。四個武校出身的手下,三兩步躥過去,三拳兩腳就把那仨混子放倒在地。

    那仨混子更倒霉,丁大侃下手起碼知道輕重,那四個剛離開武校跟了余杉的傢伙一個個立功心切,急於表現,下手比丁大侃狠了許多。

    就算仨混子倒地了也不放過,有人拽著一個混子的腿,跳起來猛的用膝蓋往下壓,咔嚓一聲就斷了腿;還有人騎在一個混子身上,一隻手按住混子的雙手,另一隻手一拳一拳的把混子的一張臉打得血肉模糊;最狠的一個傢伙勒住混子的脖子,那混子臉都成了豬肝色,眼瞅著就不行了。

    丁大侃一瞪眼:「臥槽,你丫再不撒手死人了。」

    四個人停了手,有人摸著鼻子說:「丁哥,這幫玩意啥也不是啊,我都沒活動開呢……接下來咋整?」

    「把這四個傢伙扔出去,省得一會兒礙事兒。」

    四個人答應一聲,兩兩合作,把四個混子丟出了包房。又過了能有十多分鐘,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及近。烏泱泱一撥人衝了進來,領頭的就是二古,三十來歲,刮青的頭皮,腦袋上有一條刀疤,臉色紅彤彤的,估計剛才正在喝酒。

    進門瞅了瞅,二古一揮手讓手下安靜下來,眼色不善的瞅著還在沙發上坐著的丁大侃:「你們幾個小婢崽子想幹啥?」

    丁大侃拎著一杯啤酒站起身,幾步走到二古面前:「你就是二雞?我們不想幹什麼,就像跟你借倆錢兒花花。」

    二古給氣樂了:「哎臥槽,你特麼知道我是誰麼,就敢這麼跟我說話?」

    「知道啊,你不就是這一片的雞頭麼?」

    「你是不想好了啊!」

    丁大侃笑著說:「我好不好的不知道,不過你今兒是別想好了!」

    二古嗷的一嗓子,就要招呼手下人動手。丁大侃比他還快,還沒容他出聲,一腳踹過去,然後帶著四個手下一擁而上,愣是把二古那幫人給推了出去。

    有手下抄起老長的衣架揮舞著,把二古等人逼退,隨即趕緊關了包廂門。四個手下堵住門口,丁大侃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藍夢練歌房,二古的人都在這兒呢。」

    包房外罵罵咧咧,有暴脾氣的直接拿砍刀劈門。練歌房外頭,黑暗中躥出來五台金盃面包,急剎車停在練歌房門口,車門依次打開,三十號蒙著臉穿著黑皮夾克的武校生清一色的手持短棍,一言不發的衝進了練歌房。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9
第186章 正軌

    街角的捷達王轎車裡,把著方向盤的楊睿眼瞅著三十來個黑皮夾克抄著短棍衝進了藍夢練歌房,終於忍不住說:「哥,你到底想幹什麼?」

    最近余杉的所作所為楊睿越來越看不懂了,幾千萬的投資已經跟齊北政府談出了眉目,又請了三十多個武校生。剛開始楊睿還以為余杉找的是保鏢與保安,漸漸的楊睿發現不對了,這批人根本就不是什麼保安、保鏢,而是貨真價實的打手!

    「你想說什麼?」

    「哥,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走****?」

    余杉歪著頭不看楊睿,點了根菸,看著煙氣順著半開的車窗飄散,好半天才說:「楊睿,很多時候很多事兒,都會讓人身不由己。」他扭頭看向楊睿:「我不想走****,我只想保命。」

    「哥,」楊睿咬著牙說:「不行咱們就躲外地去,我再找幾個戰友,肯定能護你周全。」

    余杉搖了搖頭:「楊睿,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經過深思熟慮。你信我麼?信我就別問,且看著吧。」余杉心裡發苦,有很多事他都不能說。他不能告訴楊睿,之前他給楊睿下的死命令,是因為那名高三學生長大後就會變成與之搏命的幕後黑手;他不能告訴楊睿即便住進要塞,喬思依舊可以通過年輕的余杉要了他的命;他沒法告訴楊睿,他實際上是一個來自一五年的穿越客。

    楊睿沉默著沒說話,幾個月的時間,楊睿熟悉了余杉的脾性。即便不考慮性格,單單是賬戶裡的八千多萬港幣,也足以說明余杉不會吃飽了撐的走****。

    藍夢練歌房裡,毆鬥從一開始就呈現出了一邊倒的局面。三十幾號人勢弱猛虎的衝上來,遇到反抗的就是一棍子掄過去,跟著一片大腳丫子踩得欲生欲死,二古身邊的十幾號人,起初還能勉強堅持。這時候包房門打開,丁大侃領著人裡外夾擊,沒一會兒包括二古在內十幾號混子全都放倒在地。

    這幫武校生頭一次打架,下手沒個輕重,等丁大侃叫停的時候,練歌房裡一片哀嚎。領頭的二古最慘,兩個膝蓋生生被棍子給敲斷,就算馬上送醫院,這輩子也別想跟正常人一樣走路了。

    丁大侃走過去,蹲在二古身前,叼著煙說:「從今兒起,南浦這片兒歸我啦。你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不然見一次打一次,聽明白沒?」

    撂下場面話,丁大侃一揮手,領著一幫武校生就走。練歌房從老闆到小姐再到服務員一個個噤若寒蟬,沒一個敢言語的,就更別提攔著了。

    丁大侃他們來的快,去的更快。鑽進五檯面包車裡,發動汽車揚長而去。那練歌房老闆認了倒霉,他也見慣了這種道兒上的火拚,也沒報警。他知道二古完了,所以他也沒客氣,打電話叫了救護車,跟著就讓服務員把二古這幫人全都給扔到了街上。

    這天晚上,余杉的團夥一戰成名。道兒上的社會人眾說紛紜,誰都搞不清楚究竟是誰把二古給廢了。不過從第二天起,南浦這片大大小小的窯子就換了看場子的人手。大偉、二驢領著一幫不入流的混子,一躍成了有頭有臉的社會人。

    道兒上的兄弟逮住大偉沒少打聽,最後只打聽到了大偉他們是給侃爺看的場子。侃爺是誰?沒人聽說過啊。道兒上兄弟以為只是個新冒頭的混子,有眼紅的喝了幾口貓尿,糾集了幾號人第二天晚上就跑南浦這一片來尋釁。

    都沒用大偉這幫人出手,一輛面包車開過來,車門打開,跳下來六個身穿黑皮夾克的大漢,人手一根短棍,什麼話都不言語,上去就開干。這群黑皮夾克戰鬥力爆表,更要命的是懂得團隊配合,極少進行一對一的單挑。他們從來都是兩三個人集中優勢對付一個,直接把那倒霉蛋打得失去戰鬥力,再將目標鎖定到下一個倒霉蛋身上。

    七個混子被打得哭爹喊娘,黑皮夾克們不依不饒,一人敲斷一條腿,然後坐上面包車揚長而去。從始至終,這幫人都沒說過一句話。

    這回不但是道兒上看熱鬧的目瞪口呆,就連看場子的大偉、二驢也都目瞪口呆。這麼凌厲的作風根本就不像是道兒上的混子,反倒更像是軍隊。

    大春摸著後腦勺,瞠目結舌的問:「臥槽,丁哥從哪兒找的這批人?太特麼狠了!」

    沒用大偉說話,二驢一瞪眼:「瞎姬巴說什麼?丁哥也是你叫的?要叫侃爺!」

    大偉眼睛裡先是疑惑,緊跟著疑惑變成了興奮。這小子做夢都想混出個名堂,可混了這麼多年依舊是個不入流的小混子。眼前的情況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丁大侃是個大粗腿啊!現在不抱上去還等什麼?

    大偉深吸一口氣,來了派頭,左右掃了一眼:「都特麼看什麼?該幹啥幹啥去。大民,打電話叫救護車把這群玩意整走。散了吧,都散了。」

    這件事兒到了第二天,出了讓侃爺這個名號響徹齊北之外,還帶來了直接的好處。大大小小二十幾家不太正當的歌廳、舞廳、洗頭房老闆,示好性的送了這個月的份子錢。這個五千那個八千,多的給兩萬,大偉算了算,一天功夫收了三十多萬。

    大偉家裡頭挺富裕,可長這麼大也沒過這麼多錢。看著一捆捆的鈔票直吞口水,可一想到昨兒晚上那幾個一言不發動手打人的黑皮夾克,大偉什麼心思都沒了。

    大偉麻利的給丁大侃打了電話,丁大侃過來一趟,點了點鈔票,查了賬單,臨走給大偉扔下一萬多塊錢。然後在大偉的千恩萬謝中,丁大侃騎著摩托走了。

    回到大院裡,敲開余杉的房門,丁大侃晃悠著走進來,徑直把裝錢的兜子咣的一聲丟在了桌子上。

    剛剛收起筆記本電腦的余杉皺了皺眉:「這是什麼?」

    「嘿嘿,余哥,你還是自己看吧。」

    余杉過去一瞧,好傢伙,全都是現金。他詫異的看向丁大侃,後者說:「南浦各家老闆這個月的份子錢。不老少,我數了數,一共三十四萬八,我給大偉那幫人留下一萬八,剩下的全在這兒了。哎呀,我總算明白混子為什麼混社會了,這錢就跟大風颳來似的,來的太容易了。」

    流氓團夥這種東西,哥們義氣掛在嘴上,實際上還是百事利為先。什麼利益都沒有,誰特麼閒著沒事兒打生打死的混社會?

    看著一堆錢,余杉心裡頭五味雜陳。拿不拿?這不是個問題,那幫子南浦的老闆沒一個好東西,也沒一個是做合法生意的,把這幫人坑得傾家蕩產余杉只當是替天行道了。可餘杉潛意識裡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領著一個團夥成為這幫缺德老闆的保護傘。

    皺了皺眉,強壓下心裡的不適,余杉說:「統計一下這兩次打架的表現,優異的給兩千,不聽指揮的一分錢沒有,表現平平的給一千。」頓了頓:「另外,你跟楊睿一人拿五萬。」

    「啊?是不是有點兒多啊,余哥。」丁大侃嚇了一跳。

    「這錢又不是我的,你就當是南浦那群人渣給的扶貧款吧。」

    丁大侃不是楊睿,余杉始終覺得丁大侃是個浪子,喜歡無拘無束的自由,習慣性的尋找冒險與刺激。在丁大侃心裡對與錯、正義與邪惡之間的界限很模糊,有些時候丁大侃可以很輕易的突破這些界限。

    「那余哥,我可不客氣了?正巧最近手頭緊。」搓著手,丁大侃拿了十萬塊錢。

    丁大侃這貨存不下錢,算算從結識到現在,余杉連工資帶辦案經費,給了丁大侃不下五萬塊錢,這小子兜裡不論有多少錢,出去招呼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用不上半個月就能混得臉比兜乾淨。

    余杉皺了皺眉,提醒說:「大侃,你也該存點兒錢了。」

    「存錢幹嘛?」

    「就算碰不上急用錢的事兒,也得為將來打算打算?」

    丁大侃撇著嘴說:「余哥,你意思是讓我存錢取媳婦?」他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費那事兒呢,結了婚整個人給捆在家裡不能動彈,老婆孩子柴米油鹽醬醋茶一大堆破事兒,想想腦袋就疼。我現在這樣挺好,無拘無束。」

    余杉笑著搖搖頭,沒再勸什麼。丁大侃性情就這樣,可能跟其一直閉口不言的家庭經歷有關。或許有一天,丁大侃會碰到一個對的人,然後心甘情願為她捆起自己的雙手雙腳,但不是現在。

    余杉拎著那包錢,找了倆人,讓其把所有人集合。依舊是那個七十多平的大房間,余杉沒廢話,挨個人唸著名字,上來一個發一份兒錢。每個人的錢數額不等,高的兩千,平常的一千,也有五百的,幾個發了性守不住手的一分錢沒給。

    將近落在三十來人手裡,這幫人對余杉愈發的敬畏。這才十幾天,每個人都拿了一萬多塊,跟著余杉這樣爽快的大老闆有奔頭。余杉過後聽了丁大侃與楊睿傳上來的反饋,覺著他草創的這個團夥算是走上了正軌。估摸著再打掉幾個社會大哥,團夥也就成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9
第187章 夢裡

    十月二十三日,齊北下了第一場雪。窗外細碎的雪花漱漱而下,落在地上轉眼融化。余杉剛剛醒來,依舊躺在床上,然後手機響了,打破了難得的寧靜。

    余杉不耐煩的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是個陌生號碼,他猶豫了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喂?」

    「余先生?」電話對面是個陌生的男聲。

    「是我。」余杉說。

    「有人托我給您帶句話……你該回去了。」

    余杉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你該回去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只有餘杉明白其中的意思。是喬思,一定是喬思!算算日子,眼看就要到四週期限,既然已經撕破了一切偽裝,那喬思就不再去想著搞什麼針對性極強又不能要了余杉性命的意外,索性直接說出來,讓余杉回去。

    四周的期限到底有什麼意義?事實已經證明,只要逃出喬思的監控視線,余杉在九八年的時空裡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而且根本就沒什麼狗屁的時空排異反應。

    喬思執著於四周時間,恐怕是想著讓余杉進行時空躍遷,刷新記憶,這樣喬思才能確定新生時間線變成了什麼樣。

    「余先生,您聽清楚了麼?要不要我再重複一遍?」

    「不用,我聽清楚了。」

    「那好,祝您有個愉快的一天。」

    「等等!」余杉突然說:「我找到了一些線索,我知道那輛富康車是怎麼消失的了……」

    「很抱歉,余先生,我完全聽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麼。再見……嘟嘟嘟……」

    「喂?槽!」聽著聽筒裡傳來的忙音,余杉惱火的罵了一嘴。

    他的打算很明確,在這個時空裡,喬思的力量明顯比他強。也許喬思一直在查那件案子,只是缺少了關鍵線索。余杉想著如果把關鍵線索告訴給喬思,沒準……等等,好像不對!

    喬思將時空門交給余杉,一直強迫余杉去查那一樁案子,就是因為那案子是一樁懸案,完全找不到線索。余杉與喬思沒什麼情誼,有的只是**裸的利用,眼下還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果喬思一旦拿到關鍵線索,將九九年的劫案扼殺在萌芽裡……那他還需要余杉麼?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恐怕到了那個時候,喬思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幹掉余杉。想明白了這點,余杉冷汗直流。他暗自慶幸,幸好啊,幸好打電話那人只是個傳話的,否則可真沒法收場了。

    現在想起來,劫案是個契機。喬思威逼利誘余杉去偵破這件案子,反過來琢磨,這案子一天沒破,喬思都不會動余杉。不但不會動,沒準還會對余杉進行暗中保護。

    但不論如何,這種微妙的局面都拖不過九九年四月。到了這個時間節點,不論案子如何,喬思與余杉都會一決生死。

    丟下手機,余杉琢磨著喬思的訊息已經帶到了,如果他無動於衷,保不齊喬思會幹出什麼樣匪夷所思的事兒來。想了想去,還是得返回一五年一趟。

    余杉丟下手機,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在衛生間洗了漱,帶了幾萬現金,拿了三菱吉普的車鑰匙就出了門。他剛出房間,迎面正好碰上走過來的楊睿。

    「哥,起來了?你這是要幹嘛去?」

    「出去辦點事。」

    「那你等會兒,我叫幾個人。」

    余杉擺擺手:「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拒絕了楊睿的好意,余杉下樓踩著好似冰水混合物的積雪上了吉普車。發動汽車,余杉緩慢的開出了大院。十月中旬的時候,這輛車已經換上了雪地胎。饒是如此,這種鬼天氣下余杉也不敢快開。

    三菱吉普始終維持著二、三十的車速,一路開向百貨大樓。余杉得為返回做一些準備,他打算跟上次一樣,買點兒玉石之類的做防身用。結果離著百貨大樓還有一段距離,在翰景街余杉等紅燈的時候發現了一家字畫店。

    余杉乾脆右轉彎停上馬路牙子,下了車進到字畫店裡逛了逛。字畫店的老闆年紀能有五十多歲,余杉剛進門的時候老先生寒暄了一番,隨即坐在那兒品起了茶。余杉看了一圈,一個眼熟的名畫家也沒瞧見,正失望的,猛然間瞧見一副『壽』字,落款是徐關山。這徐關山可是響徹大江南北的著名書法家,余杉記得老余同志提過一嘴,說二尺的一幅字,賣出去八萬多。

    眼前的『壽』字幅有些小,余杉不太滿意。那位老先生一直在察言觀色,眼見余杉為難,起身詳詢。余杉徑直為了有沒有徐關山的大幅作品,老先生讓余杉少待,去了後邊廂,等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兩副書法捲軸。

    展開來一瞧,卻是徐關山寫的前、後赤壁賦,兩幅字加起來能有五十多尺,余杉一問價,老先生要了一萬五。

    余杉也沒討價還價,直接付款拿了兩副字走人。回到車上,他也不去什麼百貨大樓了,把車開到自己買的平房,開門就進了屋子。

    屋子裡有些冷,余杉搓著手,移步到了廚房。拉開小倉庫,一眼便瞧見立在那裡的時空門。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扭動把手,拉開了那道門。門內的光線扭曲著,一團黏液迅速將其包裹,撕扯著余杉墜入那道門。

    一腳踏入時空門,余杉先是感覺到整個人失重,下一刻,他被那團黏液彈了出來。這一次余杉有了充足的準備,他將雙臂護在腦袋上,胳膊撞在牆上隨即停了下來。

    多次領教過時間線躍遷後新增記憶的痛苦,余杉不敢大意,緊忙原地蹲了下來。一分鐘過去了,什麼反應都沒有,五分鐘過去了,同樣如此。余杉疑惑著站起身,搬開門擠了出去。

    後巷人家的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讓廚房裡多少有了些許的光亮,氣溫一下子從零下飆升到了十二度,讓余杉片刻就感覺到了悶熱。他迅速將身上的皮衣脫了下來。站在光亮的窗口想了想,現在應該是一五年九月下旬的夜裡。余杉摸索著,在牆壁上找到了開關,按下去,什麼反應都沒有,廚房裡依舊一片昏暗。

    余杉又試了試走廊的開關,同樣如此。

    「跳閘了?」他只能這麼去想。從背後的背包裡翻找出準備好的手電,扭開開關,雪白的光柱射出,走廊總算亮堂了起來。余杉用手電照明,回到廚房裡,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應有的手機、鑰匙、錢包,滿房子找了半天,依舊一無所獲。

    「搞什麼?怎麼什麼都沒有?」

    余杉坐到東屋的床上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往常的慣例,每次躍遷之後,余杉取代了新生時間線的自己,錢包手機鑰匙之類隨身攜帶的東西都會在身旁不遠,奇怪的是,這一次怎麼什麼都沒找到?

    更為奇怪的是,這一次躍遷,余杉除了剛從時空門出來的時候有點兒眩暈之外,其他什麼感覺都沒有。沒有耳鳴,沒有暫時失明,也沒有劇烈的頭疼……到底是怎麼回事?

    余杉坐在那裡,努力回想著這條新生時間線上的自己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可就如同往常那樣,不論他怎麼努力回想,記憶就像羞澀的小姑娘一樣,躲在角落裡不肯出來。

    他有些茫然,沒有錢包、鑰匙、手機,他根本就沒法得知自己的家在那兒,這大晚上的,總不能如同孤魂野鬼一樣四處遊蕩吧?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結果,余杉乾脆放棄了。徑直躺在了硬板床上,將皮夾克蓋在身上,用背包當了枕頭,就這麼躺了下去。躺是躺著了,可餘杉在九八年剛剛早起,算算還沒一個鐘頭呢,一時半會根本就睡不著。

    余杉睜著眼睛盯著漆黑的天花板,聽著時斷時續的蛐蛐叫,腦子裡滿是胡亂的猜想,也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夢鄉。

    余杉又做噩夢了,在夢裡,余杉不停的奔跑著,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喘息,能感受到如同肺部如同火燒般的灼痛,他悚然回頭,就瞧見一個模糊的黑影朝著自己追來,那距離越來越近。身邊的景物有些熟悉,像是實驗中學後方的那片老房子。

    余杉張著嘴大聲叫嚷著,四周卻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前方出現了一道牆,牆體不算高,勉強超過余杉的身高。余杉奮力奔跑著,雙手攀上牆頭,卻用盡了力氣,從牆上摔落下來。他靠著牆癱坐,眼瞅著那個黑影放慢了腳步,一點點的逼近。

    余杉發出一聲野獸的嘶吼,雙手胡亂摸著,從角落的雜物堆裡摸出了一把種花用的小鋤頭。他爬起來,狠命的朝那黑影砸了過去。

    黑影輕巧的一側身,閃了過去,左手夾住鋤頭,身子貼向前,右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狠狠的扎入了余杉的左肋。余杉能感覺到疼痛,感覺到刀子在身體裡翻滾。黑影抽出匕首,余杉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倒退著靠牆癱坐下來。

    黑影慢慢向前,余杉睜著眼睛,藉著牆外面路燈照射過來的光線,總算看清了那人的面目。很瘦,很黑,個子不高,長相有些偏東南亞人種。

    那人沉默著,揮舞著匕首連續刺向余杉,余杉只能徒勞的舉起雙手抵抗,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匕首一刀又一刀的將自己刺中。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人收了刀,余杉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那人走過來測了測余杉的鼻息,然後用彆扭的普通話說:「對不起啦小兄弟,一切都是為了懸紅……」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