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昨日之門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Babcorn 2016-11-30 04:08: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31005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1
第148章 這人以後准火

    眼瞅著過了十二點半,余杉跟徐惠也是餓急了,都沒出機場,就在機場裡頭吃了兩碗炸醬麵。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這一吃飽喝足,精神頭又回來了。

    余杉琢磨著他跟徐惠倆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實在不方便,乾脆掏出手機給劉煥打了個電話。頭一遍打過去劉煥沒接,過了一會兒,劉煥的電話回了過來。

    「杉子,到沒到京城呢?」這回劉煥也不叫余老弟了,乾脆叫起了杉子。「我剛才正跟人琢磨你寫的那首《生死不離》呢,沒聽著電話響。」

    余杉說:「煥哥,我跟徐惠已經到了,現在就在機場裡,咱們怎麼會和?」

    「喲?已經到了啊?你怎麼不早說啊,你等著,我現在過去接你們去。」

    余杉趕忙客氣的道:「甭麻煩了煥哥,你直接告訴我地方,我打個車就過去了。」

    「嗨!你這話說的可夠見外的,就算不衝你,衝著小惠我也得過去啊。別說了,等著啊,一會兒就到。」說完,劉煥急匆匆的掛了電話。

    余杉跟徐惠倆人跟機場裡頭等了能有一個鐘頭,就見戴著口罩、墨鏡的劉煥急匆匆的進了航站樓。他那一頭飄逸、蓬鬆、中分、後背的長發實在太扎眼了,離的老遠余杉就認出來了,站起身就朝著他招手。

    不但余杉認出來了,好幾個候機的乘客也認出來了。這年頭機票死貴死貴的,能坐得起飛機都不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即便認了出來,大傢伙也都保持著克制,頂多打個招呼要個簽名,還儘量壓低聲音不聲張,免得給劉煥帶來麻煩。

    這要是放在一五年,甭說劉煥這麼大一腕兒,阿貓阿狗都得被粉絲圍追堵截。有人問了,那要沒粉絲怎麼辦?簡單啊,沒粉絲那就創造粉絲,總之場面得搞得熱火朝天,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得火成什麼樣了呢。

    劉煥簽了幾個名,大步走過來熱情的拍了下余杉的肩膀,下一刻伸手就去拉行李箱:「咱們走吧,車在外頭呢。誒?你們吃沒吃呢?」

    余杉哪兒能讓劉煥搬行李?一把搶過去,拖著行李箱邊走邊說:「我們倆剛吃的炸醬麵。小惠落地都快十二點半了,我倆都餓的不行。」

    劉煥埋怨著說:「誒呀,你看看你們,提前打個電話多好?你們提前打了招呼,咱們中午直接吃烤鴨子了。得,晚上吧,晚上我安排吃烤鴨子。」

    徐惠推說了兩句,余杉倒是一口答應下來:「成,煥哥你怎麼安排我們都成。」

    生怕倆人東西多裝不下,劉煥特意跟朋友借了一輛大眾t4,余杉瞅著這車的輪胎都是新的,估計買了沒幾個月。放好行李,眾人上了車。余杉坐進副駕駛,一路上陪著劉煥說話。

    劉煥很會照顧人,從倒視鏡裡瞧見徐惠好奇的瞧著京城的街景,他乾脆把車開上長安街,讓徐惠好好看了一眼**。

    「這就是**?」

    劉煥笑著說:「怎麼?跟你想的不太一樣?」

    徐惠疑惑的說:「是有點不太一樣。」

    在電視裡頭,**高大、雄壯,許是長安街太寬,距離也遠,遠遠的瞧過去,**頓時低矮了很多。

    這年頭京城街面上的車還沒那麼多,滿街都是黃色的面包車,京城人親切的把這種面包叫面的。起步價便宜,車身窄,什麼胡同都能鑽進去。不過劉煥說,以後再想瞧見面的可不容易了,京城已經出台了條文,說是今年年底就要徹底廢止面的。

    從長安街由東往西開,上四環往北走一段,又往西開,然後又上了五環往北走,一直開到瑞王墳。下了五環,余杉還以為已經到了呢,結果抬眼一瞧,只見『校門』上寫著幾個大字『林業果樹研究所』。

    余杉有點懵,問:「煥哥,是不是走錯了?」

    劉煥熟練的一轉方向盤,貼著研究所鑽了胡同。「沒錯,就在前頭的胡同裡。」

    t4開得小心翼翼鑽了胡同,開了沒多遠,劉煥把車貼道左邊停下來,按了幾下喇叭。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影,劉煥跟余杉對視一眼,後者乾脆下車搬開了有滑輪的鐵門。

    搬完鐵門余杉才在門垛子上瞧見掛著的牌子『京城迷笛音樂學校』。劉煥熟門熟路的把車停在小二樓的樓前,熄了火就下了車。這年頭五環就算郊區了,來的時候余杉還瞧見了菜園子。四下一打量,卯大勁說,這校園能有個中學校園那麼大。大門左右是兩座小二樓,四周還有一些起了瓦蓋的老房子,要不是信得過劉煥的人品,余杉早領著徐惠走人了。

    徐惠這姑娘也四下打量著,瞧著這校園環境比她們齊北師範還要差勁,眼睛裡滿是疑惑。劉煥瞧出來了,在一旁解釋說:「民辦學校就這樣,你們別光看環境,迷笛的師資還是不錯的。」

    劉煥領著倆人進了左側的小二樓,也沒上樓,就在一樓左側挨個屋扒窗戶往裡瞧。到第三個門那兒停下來,敲敲門,衝著裡面的人擺擺手。

    沒二十秒,出來一個女人,打扮的搖滾范十足,看年歲恐怕比劉煥還要大。劉煥笑著打招呼:「你們這是已經開學了?」

    「今天剛開學,」女人瞧了余杉跟徐惠一眼,說:「就是這小姑娘吧?」

    「對,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惠。」劉煥拉過徐惠介紹著:「小惠,這位是肖彤,迷笛主教流行、搖滾聲樂的老師。她以前是樂隊主唱……」

    「我知道我知道,」徐惠興奮起來,朝著肖彤一鞠躬:「肖老師您好,我特喜歡您唱的那首《錯覺》。」

    肖彤笑著說:「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轉頭看向劉煥說:「小惠個人條件不錯,我覺著有那麼點兒星味兒。成,你就把人交給我吧。」

    劉煥問:「上哪兒辦入學手續去?」

    肖彤瞧瞧時間,回教室交代幾句,出來說:「我跟著走一趟吧。」

    肖彤領著三人去了另一棟樓,給徐惠建了學籍檔案,交了學費,發了飯票跟宿舍鑰匙,這手續就算辦完了。

    徐惠的宿舍就是那幾幢老房子之一,一個小房間兩張雙人床。現在的迷笛遠沒有後來的名氣,每年招生根本招不滿人。在肖彤的特意關照之下,徐惠分了個好宿舍。朝陽光線足,宿舍裡加上徐惠才兩個人。

    一切都安頓好,肖彤跑回去繼續上課去了。徐惠收拾完床鋪,遙遙的就聽見電吉他與架子鼓的聲音從另一幢宿舍裡傳出。

    這會兒她臉上再沒來初來乍到時的疑惑,滿是喜悅的笑容。或許在她看來,每天都能活在音樂世界裡,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兒。

    原本劉煥計畫著下午陪著余杉、徐惠倆人四處轉轉,盡盡地主之誼。結果剛安頓完,學校一個電話打過來,劉煥就不得不回去一趟。

    劉煥很不好意思,余杉倒是無所謂,寬慰著說:「沒事兒,煥哥你有事兒先去忙。我跟小惠能行。」

    學校找劉煥的確有事兒,事已至此,劉煥只得說:「那行,你們就先待著,我忙完就去接你們,咱們晚上去吃烤鴨子。」

    劉煥開著車急匆匆的走了,余杉跟小惠站在校門口想了想,反正今天是上不成課了,不如出去轉轉。倆人攔了一輛面的,去了大柵欄。從大柵欄下了車,倆人東瞅瞅西逛逛。不但是頭一次來京城的徐惠,余杉自己也對九八年的老京城滿是好奇。

    走著走著,天公不作美,稀稀拉拉突然下起了雨。倆人都沒帶雨傘,趕忙加緊腳步找地方避雨。走出去半條街,雨突然大了起來,余杉趕忙拉著徐惠躲進了屋簷下。

    等余杉站進屋簷底下,才發現屋簷下面的門是開著的。這是什麼地方?余杉轉頭一瞧,就瞧見一個留著中分背頭的矮胖子正瞪著眼睛瞧著自己。

    矮胖子一張臉長的很喜慶,身上還穿著大褂。誒?這人怎麼瞧著有點兒眼熟。

    余杉跟矮胖子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半天,矮胖子突然樂了:「二位,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要不您二位進來躲躲?」

    奇了怪了啊,不但面相眼熟,說話的聲音也眼熟。

    余杉納著悶說:「我問一下,您這是什麼地方?」

    「哦,這兒是廣德樓,我們這兒有京韻大鼓,還有相聲,要不您買票聽聽解個悶?」

    哎呀!余杉終於認出來了,這矮胖子不是非著名相聲演員老郭麼?

    余杉為著九八年老郭的形象驚悚了好半天,誰特麼能想到老郭曾經也是有頭髮的?而且還是中分大背頭。

    過了一會兒,余杉問:「門票怎麼賣的?」

    「十塊錢一位,裡頭還賣茶水乾果,餓不著渴不著。」

    余杉開始翻錢包,遞給老郭二十塊錢。老郭接了錢,撒腿跑的比余杉還快,一邊跑還一邊嚷嚷:「都精神精神,有客人了,趕緊開演!」

    余杉進門一瞧,茶樓裡頭黑壓壓一片,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裡頭擺置的都是八仙桌,一張桌子旁邊配著六張椅子。老郭跑了,正打瞌睡的夥計緊忙迎了上來:「您二位要點兒什麼?」

    余杉隨便要了一壺茶,要了幾樣幹果,然後問夥計:「今天沒人啊?」

    夥計喪氣的說:「天氣不好,大家都躲家裡避雨,誰來聽相聲啊?」

    「哦,」余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們這兒……一共多少座位?」

    夥計有點暈:「您什麼意思?」

    余杉四下瞧了瞧,從錢包裡點出五百塊錢,塞到夥計手裡:「就我們倆人,等於是包場了。我這人不愛占人便宜,拿著,這場我包了。」

    夥計瞪大了眼睛反應了半天,那張臉頓時如同菊花一樣綻放開來:「誒喲,謝謝您了,謝謝您了。」

    夥計顛顛跑後台一說,老郭眼淚差點兒沒掉下來。他在後台感慨著說:「都賣點力氣,咱們得對得起衣食父母。」

    沒兩分鐘,老郭先上台唱了一段太平歌詞,下去之後換了張先生說單口相聲。

    張先生剛說了一半,余杉的手機響了。電話鈴聲一響,張先生說不下去了,就佔那兒盯著余杉瞧。余杉不好意思了,接起來一聽是楊睿,問余杉接沒接著徐惠。余杉三言兩語掛了電話,台上的張先生又接著往下說。

    等張先生下了台,老郭跟邢先生上了台。老郭一上台指著余杉說:「今天,你倆要好好聽,上廁所必須跟我打招呼,不然一會兒你走不了,我們後台比你人多,打起架來你得吃虧。」

    上來就這麼一句就把徐惠樂得前仰後合,余杉一邊樂著,一邊兒琢磨著,似乎老郭在相聲裡說過這事兒。他好像無形中又改變了歷史?

    老郭跟邢先生說的是《西征夢》,半個多鐘頭,余杉跟徐惠就沒停過笑。余杉心裡頭感慨著,現場聽相聲就是不一樣,可算圓了余杉心裡的一個願望。

    余杉跟趙曉萌婚後,兩口子統一了兩個願望。一個是去聽一場許巍的演唱會;另外一個就是聽一場老郭的相聲。

    如今相聲是聽了,只可惜身邊的人卻不是趙曉萌。想到這兒,余杉心裡百味雜陳,琢磨著也不知道再穿回去生活會不會恢復原樣。

    老郭跟邢先生下去,老郭的媳婦上了台,唱了一段京韻大鼓。時間就在消聲中悄然流逝,等老郭再上台,余杉的電話又響了。這次打電話的是劉煥,說是已經安排好了地方,問余杉在哪兒。

    余杉說:「煥哥你也別麻煩了,我倆就在前門這一片,你說地方我倆溜躂著就過去了。」

    劉煥拗不過余杉,說了地方就掛了電話。

    余杉收起電話站起來抱拳致歉:「對不住,實在的有事兒,得先走一步。」

    老郭一瞪眼:「來人啊,這小子要跑!」

    呼啦啦從後台上來好幾個人……玩笑歸玩笑,老郭領著一幫藝人一直把余杉跟徐惠送出戲園子門外,還依依不捨的說:「這次就放過你了,下次早點來,聽不完不許走。」

    從廣德樓出來,徐惠回想著剛才的相聲說:「真奇怪,相聲不是挺有意思的麼?怎麼這幾年相聲越來越不行了?」

    余杉說:「一切藝術形式都得回歸本源。相聲在茶館裡才有意思,上了電視限制太多,能多到讓真正懂相聲的張不了口。」頓了頓:「不過,相聲早晚還得復興。你瞧著吧,就剛才那矮胖子,以後一準能火。」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1
第149章 香港雷鋒

    這年頭的老郭過得可不容易,一邊兒賠錢賺吆喝做著相聲大會,一邊兒什麼活兒都接,賺了錢堵窟窿。余杉手頭不算人民幣還有十幾萬港幣,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怎麼順理成章的支援一下老郭。余杉出了門走出去不遠,扭頭又回來了。

    他衝著老郭說:「你們這相聲大會是一直在這兒辦吧?」

    老郭想了想,很誠懇:「最近是在這兒,再過些日子可就不一定了。」老郭說的是實話,下個月的場地費他現在還沒轍呢。

    「哦,那我要聽相聲怎麼找你們?」

    老郭說:「這好辦,我給你留個劇場的座機號,再給你個傳呼。到時候你先往座機打問問,要是搬家了就打這個傳呼。」

    記下座機號跟傳呼號碼,他跟徐惠叫了一輛面的,去飯店的路上,余杉琢磨出一主意來。主意已定,余杉心裡壞笑了好半天。

    劉煥安排的地點離崇文門不遠,有這麼一家叫便宜坊的烤鴨店。齊北也有便宜坊,只不過是字同音不同。京城的讀作bian,齊北的讀pian。兩家店經營的也不同,一個賣烤鴨,一個主打特色的炸雞架。

    徐惠長這麼大沒出過這麼遠的門,冷不丁瞧見便宜坊仨字很是詫異的半天。余杉認為,這姑娘肯定在納悶,怎麼齊北的便宜坊把分店都開到京城來了。

    余杉就解釋了一通。說起烤鴨子,大傢伙頭一個想起來的是全聚德。但實際上論起歷史,便宜坊可比全聚德長多了,這家店從永樂年間就有了,有著六百多年的歷史。

    烤鴨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眾說紛紜。但可以肯定的是,明朝初年就有了烤鴨。當時朱元璋定都南京,烤鴨就是當時的御用菜品。後來朱棣遷都京城,烤鴨的吃飯又流傳到了京城。逐本溯源,找烤鴨發源地得從南京著手。

    可因著歷史的變遷,朝代興衰更迭,南京烤鴨的吃法一直在,但積年老店卻斷了傳承。這就更能凸顯出便宜坊的不容易。有好事者統計了下世界上十家最古老的餐廳,便宜坊名列榜首。

    倆人進了店,跟夥計說了預定的位置,夥計就引著倆人進了一間包房。包間不大,劉煥正坐裡頭喝茶水呢。

    說了幾句話,三人紛紛落座。沒一會兒菜品就流水的送上了席面,上一樣,劉煥還會解說幾句。他是津門人,在京城待了十好幾年,也算是半個京城人。對京城的名吃熟絡的很,一邊吃著劉煥還介紹了京城的特色美食。什麼都一處的燒麥、炸三角、馬蓮肉,一條龍的涮羊肉,正陽樓的螃蟹宴,天興居的炒肝。

    席間又說起了音樂。九八年的時候瞧著內地音樂挺繁榮,可那是託了電視媒體的福。隨著vcd的興起,盜版碟片滿天飛。有時候一個歌手剛剛發片沒幾天,盜版的碟片就鋪的滿街都是。歌手想要發片,有時候不但不賺錢,還得往裡頭賠錢。為了彌補虧空,只能不停的走穴。

    全國各地跑商一圈兒就是大半年,哪兒還有時間搞音樂?

    余杉心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啊,等過幾年網絡一普及,連盜版碟都賣不動了。也是後來國內越來越重視版權,再加上物質豐富之後娛樂業逐漸繁榮,歌手們這才好過起來。

    三個人吃吃喝喝,說了很多,散場的時候都快晚上八點了。徐惠好辦,送回學校宿舍就行了;讓劉煥為難的是余杉。劉煥問余杉在哪兒落腳,如果沒有那就跟劉煥回家。

    余杉可是知道,劉煥八八年就結了婚,如今家裡頭老婆、孩子都有,他一個外人去了不合適。推了幾句,余杉叫了出租車帶著徐惠就走了。先把徐惠送回學校,余杉就近找了家還算像樣的賓館住了一晚。

    第二天是八月的最後一天,天空難得的晴朗起來。余杉打電話給酒店前台,讓其給預定機票。隨即壞笑著給鄒振發打了個電話。

    ……

    這一天老郭九點多鐘就到了劇場。雨過天晴,街面上的人多了起來,劇場也來了客人。上午場的客人不多,也就二十幾號。老郭抖擻精神說了段單口相聲,下場剛休息一會兒,劇場的負責人就找來了。

    「老郭,有電話找你。」

    「誰啊?」

    「不知道,一口廣東話,跟他說話那叫一個費勁。」

    老郭納悶了,他似乎不認識廣東的朋友啊?老郭不敢怠慢,小跑著接起了電話。

    「喂?我就是老郭,您哪位?」

    電話那頭的人還真操著一口廣東普通話,彆扭的說:「郭生雷候,吾系香港九龍曙光劇場的老闆的啦,系這樣,我們最近要搞一台相聲專場,請了好多相聲名家。有人向我們推薦了郭生,說郭生你的相聲很好笑。吾想問下,郭生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這邊演出?」

    演出?這是好事兒啊。

    老郭連忙說:「演出?可以啊。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要演多少場?」

    老郭一口氣問了好幾句,電話那頭一一回答:時間定在九月中旬,具體日期待定;地點就在九龍曙光劇場;預定是連演三天。如果效果好,那就追加到七天。

    老郭憋了半天,又問:「我問您一下,這費用怎麼算?」

    「二十萬港幣啦。」

    二十萬港幣?這事兒幹得過啊!

    那頭又說:「郭生,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們可以先預付一半的演出費用。這樣,郭生你把賬號告訴我,回頭我安排人給你轉賬。」

    老郭高興了,說了聲『您等著』,興沖沖跑回後台,拉著媳婦問銀行卡號。轉頭跑回來,對著手頭的銀行卡反覆念了好幾遍,生怕唸錯了。

    撂下電話,老郭那叫一個興奮。二十萬港幣,這可是破天荒的大買賣啊。

    這時候王先生從台上下來,一聽這事兒就皺眉頭。老頭皺著眉頭說:「郭子,這事兒我聽著怎麼覺得不靠譜?跑香港去說相聲,人家香港人聽得懂麼?」

    一盆冷水潑下來,老郭冷靜了不少。他媳婦也說:「別是騙子吧?他要是讓你打錢你可不能上當。」

    老郭興奮勁沒了,越想越覺著是騙子。鬱悶的一揮手,又準備著重新上台演出。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媳婦正好去銀行取錢。取完了錢順嘴問櫃檯,卡里還剩多少。

    櫃員噼裡啪啦敲了一陣電腦,說:「人民幣還剩六百三十七塊二……」

    老郭媳婦皺了皺眉,琢磨著下個月可怎麼過。這時候就聽櫃員又說:「另外還有港幣十萬。」

    老郭媳婦一陣眩暈,反覆問了櫃員半天,確認沒聽錯之後,老郭媳婦瘋了。撒歡似的回了廣德樓,見著老郭就會尖叫都不會說話了。

    好半天,老郭媳婦才恢復正常,把這事兒一說,老郭等人都樂壞了。自打辦了相聲大會,還頭一回見著這麼多錢。大傢伙樂過了,老郭一揮手,說:「得!諸位,咱們也別琢磨了,準備著取香港吧。」

    打那天起,老郭等人就預備著去香港。可左等沒消息,右等還是沒消息。老郭忍不住找著來電號碼回了個電話,結果對方告訴他那是公用電話。

    後來老郭還在段子裡說了這麼個事兒:「感情香港也有雷鋒啊。」

    …………

    日後的香港雷鋒,余杉同志在三十一號下午已經飛回了齊北。楊睿開著車接的機,這小子一見余杉跟見了親人似的。除了幾個月相處下來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余杉再不回來他跟丁大侃倆人都過不下去了。

    楊睿還好,得了工資先給家裡頭匯過去兩千。剩下的大多用來討譚淼的歡心;丁大侃吊兒郎當慣了,從來都是近日有酒今朝罪,錢一到手這小子就胡亂的往外花。余杉去了香港,無所事事的丁大侃乾脆整天跟大偉幾個混子花天酒地。沒多久,丁大侃就成了窮光蛋,於是乎又打上了好哥們楊睿的主意。

    楊睿也沒剩下多少,這下好,沒幾天倆人都成窮光蛋了。如今他們倆大老爺們晚飯得去譚淼哪兒蹭,中午能忍就忍。丁大侃也不騎摩託了,楊睿也不開車了。

    余杉樂了好半天,一琢磨不對啊!就說:「不對啊,我前幾天不是剛給你匯過去一萬麼?給徐惠買了機票應該還有富餘啊?」

    「別提了,余哥。」楊睿說:「你不是讓我幫你找房子麼?前幾天我還真找到一個合適的,房主著急搬新樓,也沒要高價。昨天房主逼著我交押金,說不交押金他就賣給別人。買完機票剩的那點兒錢我都交了押金,要不然也不能窮成這樣。」

    原來如此啊。余杉覺著楊睿實心實意的跟著自己,不能虧待了楊睿。不只是楊睿,丁大侃也同樣如此。別看丁大侃平素很不靠譜,但交代給他的事兒他還真能給你辦明白嘍。

    還沒容他說什麼,楊睿又說:「哥,我這些天也沒閒著,我跟丁俊一直在找那輛白色尼桑。」

    余杉瞭然,難怪丁大侃花錢花的這麼快,他一準是用這錢籠絡住幾個小混混,讓這幫混小子幫著找車找人了。

    他心中感動,說:「回頭我把這些花費都給你們報嘍。另外我這次賺了不少錢,回頭給你跟丁大侃一人一份獎金。」

    楊睿笑著說:「用不著,用不著。」過了一會兒,他憋不住問:「哥,你這趟賺了多少?」

    「等到了家我再告訴你。」

    「沒事兒,你就告訴我唄?」

    「那你可把車開穩嘍。」

    「多大個事兒啊?你說吧,我能承受住。」

    余杉笑吟吟的看著楊睿,說:「這次賺了八千六百多萬港幣……誒?穩定點,穩當點!」

    奧迪一百晃了幾下,終於平穩下來。楊睿拔高了嗓門問:「多……多少?」

    「八千六百萬港幣。」

    「那是多少錢啊?」楊睿對港幣沒什麼概念。

    「大概九千多萬人民幣吧。」

    「哎呀媽呀,那不是差一點就一個億了?哥,你這下子是發了!」

    「看路!哎?剎車!」

    好不容易到了家,坐沙發上的時候楊睿還在恍惚,試圖計算出八千六百萬港幣跟九千兩百萬人民幣之間的關係。

    丁大侃沒一會兒就來了,進門第一句話就是笑嘻嘻的問:「余哥,回來了?咱晚上吃什麼?」

    余杉瞧著丁大侃那餓死鬼的德行,樂了好半天才說:「這都入秋了,咱們也抓抓秋膘,晚上叫上譚淼,咱們刷羊肉。」

    說完,余杉回頭從行李包裡取出來一萬塊錢,塞給楊睿跟丁大侃,說甭管多少,就算報銷費用了。然後又讓倆人回頭辦張中國銀行的銀行卡,方便余杉把獎金打給他們。

    推搡了好一陣,這事兒就算定下來了。仨人分頭行動,丁大侃開著載著余杉去採辦食材,楊睿騎著摩托去譚淼單位接人。

    余杉跟丁大侃先回來的,準備了一陣,楊睿跟譚淼也到了。四個人齊齊動手,沒一會就支起了熱氣騰騰的火鍋。

    入了秋的齊北冷了下來,晚上最低氣溫也就十度左右。四個人圍坐一桌,吃著熱氣騰騰的涮羊肉,喝著陳年的北大倉,吃吃喝喝好不痛快。

    原本有徐惠在大家還不覺得,如今少了這麼一位安靜的姑娘,四個人都覺著不適應。譚淼感觸最深,喝了兩杯白酒,性子潑辣的譚淼乾脆哭了起來。後來余杉撥通了徐惠宿舍電話,譚淼拿著電話躲進北陽台跟千里之外的徐惠說了好久。

    就屬丁大侃最沒心沒肺,這傢伙嘴上嘻嘻哈哈叨逼個不停,還不耽誤他吃。筷子往鍋裡一攪,挑起來就是小半碗羊肉。伴著腐乳汁、韭菜花,唏哩呼嚕眨眼就進了肚子。

    過了一會兒,譚淼拿著手機快步走回來,將手機遞給余杉揉著眼睛說:「余哥,找你的。」

    余杉接過來:「喂?哪位?」

    「余老弟,我是你吳哥。」

    余杉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電話那頭是吳正雄。於是連忙說:「喲,是你啊吳哥。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有這麼一個事兒,我今天跟從前的同事喝酒,無意中聽到了一件事。說是有人在查牌照為xxxxx的奧迪車。我一琢磨,那不是你的車麼?余老弟,你是不是惹上事兒了?要有事千萬言語一聲啊,你吳哥我大能耐沒有,多少還能出點力。」

    余杉一聽臉色就沉了下來。有人查自己的車?這怕是奔著自己來的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1
第150章 規則十

    吳正雄原本是交警隊中隊長,以前的同事自然也是交警隊的。晚上吳正雄跟幾個要好的前同事聚在一起小酌,其中一個同事無意中說起了這事兒。說是有人給塞了五百塊錢,讓他幫著查查車牌號xxxxx的奧迪車。

    吳正雄當時就覺著這車牌聽著耳熟,到家一琢磨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余杉的車牌嗎?於是緊忙給余杉打了個電話。

    余杉追問了幾句,吳正雄反倒不說了。一邊兒是朋友,一邊兒是同事,吳正雄剛認識余杉沒多久,不可能把以前的同事賣出去。

    撂下電話,余杉發現楊睿跟丁大侃倆人都不吃了,全都在看著自己。余杉自言自語的說:「這到底是誰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他一沒招誰,二沒惹誰,怎麼對方就死盯著自個兒不放?余杉想從吳正雄的同事那兒弄到點線索,可吳正雄始終不吐口,這就等於斷了線索。

    余杉也能理解吳正雄的苦衷,這年頭齊北政府機構跟篩子一樣,到處都是漏洞。有什麼事兒,七扭八拐總能攀上關係。大家對這種事雖然習以為常,可還有著起碼的廉恥心,知道這種事兒不光彩,所以絕不願意把這種事兒捅出去。

    「哥,要不回頭讓丁大侃問問大偉他們有沒有交警隊的門路?」

    余杉琢磨了下,搖頭說:「算了。最近都多加小心吧。」

    因著吳正雄的一個電話,四個人再沒了心情。收拾了狼藉的桌面,刷了碗筷,也就散了。臨走前,余杉叫住楊睿,讓楊睿他們倆明兒一早過來接自己。房子的定金已經交了,余杉想早點買下來。他現在有點兒疑神疑鬼,覺著這房子都不安全了。

    楊睿他們走了,余杉躺床上胡思亂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也不知道老余同志那四十萬的事兒發沒發生,緊忙撥通了監聽器的號碼。監聽器的電池容量挺大,再加上耗電量小,現在居然還有電。

    電話以通,聽筒裡傳來隱約的電視機聲。時間是八點半不到,年少的余杉這會兒已經開學,這個時間正在上晚自習。家裡只有餘父、余母。

    余杉聽了半天,父母倒是說了不少話,可絕大多數是對劇情的討論。偶爾的幾句話,也是說起余杉的學習情況。相比一個月前,老余同志對余杉信心足了不少。自打高三學期一開始,年少的余杉就卯足勁頭,晚自習一節不落,回家還自習到一、兩點鐘。老余同志樂觀的估計,照這麼下去,余杉肯定能走個一本。

    父母的言談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壓抑,以此判斷,那四十萬的事兒的確沒有發生。余杉掛了電話,琢磨著邪了門了,怎麼莫名其妙說變就變了?

    這事兒他一個月前沒琢磨明白,現在同樣沒想明白。想不明白,余杉就暫且放在一邊,洗了漱,早早的躺床上睡覺。

    一覺到天亮,第二天早晨八點,楊睿跟丁大侃倆人開著車來了。接上余杉,三個人直奔懷石街。

    早晨的時候,楊睿就打電話跟房主約好了。等到了地方,瞧見奧迪車,房主就從裡面迎了出來。余杉下了車,跟房主寒暄一番,站在那兒仔細打量了下。

    這房子很新,起碼是三間半的大瓦房。紅磚圈起來的院子很大,裡面種著時令蔬菜,從大鐵門延續到房子正門,有一條兩米多款的水泥過道。臨近房子的一端,過道兩側還種了不少果樹,搭起了葡萄架子。大院子裡還有一處倉房,同樣很新。房主說那倉房是按照住人的標準蓋的。

    進了房子裡,面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各有一個房門。東邊的是個大臥室,西面有三個房間,最右邊的是個客廳,再往左是個冬天用的客廳,這個客廳往北是冬天用的臥室。走廊盡頭就是廚房,那廚房細長,面積不小。廚房最左邊還有個衛生間,只不過因為沒有下水管道,所以變成了小倉庫。

    余杉估摸了下,這房子面積不小於一百平。他一問,房主說建築面積113平。再一打聽房價,房主咬死了四萬五不松口。

    余杉心裡頭慨嘆,也就是九八年,樓房比平房貴,才有這價格。放到一五年,相似的位置給房主兩套一百多平的樓房人家都不樂意。

    房主一家早就買好了新樓,該搬的都搬得差不多了,房子裡有些空,說話都有回音。余杉也沒講價,痛快的付了尾款,簽了買賣協議,下午就可以辦理過戶手續。

    拿了全套鑰匙,余杉坐著車回了合意小區,在小區門口找了倆拉貨的貨車,讓丁大侃跟楊睿倆人把臥室裡的那扇門給搬到了車上。

    倆人都是棒小夥,搬個防盜門倒是沒費什麼力氣。只是倆人都很納悶,碎嘴的丁大侃就說:「余哥你都這麼有錢了,還要這破門幹嘛?買個新的多好?」

    余杉說:「你不懂,這門對我很有意義。」沒了這道門,他再也別想回去,一輩子都得被困在這個時空。

    折騰一趟,等到了地方往下搬的時候出了意外。那門沒上鎖,搬的時候楊睿不小心碰了下把手,緊跟著那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余杉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他以為楊睿會被那扇門吸進一五年的時空。然而出乎預料的是,楊睿依舊站在那裡,隨手又把門給關上了……

    關完還抱怨一嘴:「哥,把手不太好使,回頭換個新的吧。」

    余杉支支吾吾的應著,心裡頭翻江倒海。什麼都沒發生……怎麼會這樣?難道這道門失效了?

    存著疑惑,余杉指揮著楊睿哥倆把門搬進屋子,戳進了小倉庫的牆上。余杉掏出錢,打發哥倆結車錢外帶買點水,趁著倆人出去的功夫,余杉緊忙鑽進小倉庫,伸手扭開了那扇門。

    門開的一瞬間,余杉立刻就感覺到了那股黏稠的吸力。余杉倒退出小倉庫,才擺脫了那股吸力。他看著門內變得縹緲起來的光線,百思不得其解。毫無疑問,這扇門依舊有效……可為什麼剛才楊睿打開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自己觸碰有效,楊睿觸碰無效……他思索的功夫,兩分鐘的時間一閃而過,那扇門陡然閉合,發出重重的聲響。

    余杉被嚇了一跳,過去再次打開,發現那門依舊有效。他隨手將門閉合,思索著其中的規則。是的,他不是科學家,無法去參悟這扇門的原理,只能嘗試著取總結其中的規律。

    他記得很清楚,第一次穿越就發生在喬思的音像店。喬思讓他去拉開眼前的這扇門,他拉開了,走過去,然後一下子到了九八年。

    難道說自己觸碰有效,是因為得了喬思的允許?不,這有點太唯心了。時至今日,余杉也沒察覺出他跟這扇門之間有什麼感應,沒有外星人工智能,更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系統。這扇門更像是一團冰冷而神秘的規則組合體。

    拋掉這個念頭,余杉只能從其他方面考量。他把這扇門想像成往返的班車,售票地點只在一五年。余杉穿越的時候,等於買了往返車票,所以這扇門對他有效。而九八年的時空沒有售票點,所以這扇門對楊睿無效。

    用民科一點的說法是,時空門在使用者使用時,會對使用者進行標記。而只有被標記的使用者才能在舊時空使用時空門返回原本時空……

    總結完了,余杉自問,這靠譜麼?見識所限,余杉沒有更靠譜的總結了,於是默默記錄下來:規則十,時空門在使用者使用時,會對使用者進行標記。而只有被標記的使用者才能在舊時空使用時空門返回原本時空。

    這時候,楊睿回來了。他進門的喊了一聲:「余哥!」

    余杉回過神,應了一聲。楊睿循著聲音跑進了廚房,他神色嚴肅,壓低了聲音說:「哥,我看見那輛白色尼桑了。」

    余杉還沉浸在對新發現的揣測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我看見那輛白色尼桑了!就在胡同口那家食雜店門口停著,丁大侃在那兒盯著呢。」

    余杉攥了攥拳頭:「走!」

    楊睿帶路,余杉大步流星跟在其後。倆人一前一後,出了胡同口,往左走了幾十米,楊睿拉著余杉閃進了另一條胡同。丁大侃就在這條胡同口,靠著牆,始終盯著那輛車。

    余杉瞧了一樣,就是那輛車沒錯。余杉記得很清楚,那車的車牌下面保險槓上打了一塊黃色的膩子。

    楊睿敢打敢沖,面對這事兒卻沒什麼主意,他一直看著余杉,等著余杉發號施令。可餘杉同樣也沒經驗,他也不知道這時候該怎麼辦。

    丁大侃發話了:「楊睿,你趕緊把咱們的車開走,從另一條道走。再把摩托騎回來。余哥,你記下車牌號,找人查查這車的來歷。這裡有我看著就行了,你們趕緊走。」

    余杉一咬牙:「就這麼辦。」

    余杉瞄了兩眼,記下車牌號,跟楊睿倆人快步走回了新買的房子。楊睿發動汽車倒出胡同,從來時的路原路返回。余杉進了屋子,掏出手機就給小馬打了個電話。

    余杉沒廢話,直接讓小馬警官幫忙查一下那車牌號。單看車牌,這是一台濱江的車。小馬答應下來,過了十幾分鐘回了個電話。

    「余哥,好像不對吧?這牌子名下是一輛黑色桑塔納,不是尼桑啊。你讓我查的不是******吧?」

    套牌的?余杉一琢磨也是,對方既然處心積慮的對付自己,自然不會留下什麼有用的信息讓自己反找回去。謝過小馬,余杉就掛了電話。

    對方是衝著余杉來的,他出去就是明晃晃的靶子,不但幫不上忙,還容易暴露。所以他能做的只是等待,但這種等待太痛苦了,沒一會兒余杉就覺著心急如焚。

    他在新買的房子裡度秒如年的時候,盯梢的丁大侃晃蕩著鑽進了食雜店。他要了包煙,又要了瓶飲料,擰開喝了一口問食雜店的大媽。

    「大姐,門口那車是誰的?」

    咦喲,這聲大姐叫的那叫一個甜,大媽臉上褶子都樂開了。

    「不知道啊,也不知道是誰的,天天停我們家窗戶底下,弄得進出都不方便,你說多煩人?」

    「是啊,是夠煩人的。誒?大姐你下次聽那車發動,出去說他兩句不就完了。」

    「說啥啊?開車那倆人我瞧見過,就後面這條胡同裡出來的。那胡同口窄,三輪車都進不去,他不停這兒停哪兒?」

    「哦,也是……大姐你心眼真好。」

    「哎呀,你看你這小夥子真會說話。來來來,吃塊西瓜解解暑。我跟你說,飲料這東西不解渴,還得是西瓜……」

    丁大侃蹭了塊西瓜,抹著嘴出了食雜店,照著食雜店大媽的話,捋著後頭的一條胡同往裡走。這條狹窄的胡同挺長,能有十幾家住戶。丁大侃哼著小曲,一步三晃的走著,偷偷用餘光觀察著各住家的情況。走到一半,正好碰見個老頭在門口曬豆角干。

    丁大侃站住腳步,湊過去打聽說:「大爺,這條胡同裡有租房子的嗎?」

    老頭抬頭瞅了瞅,低下頭繼續忙活著說:「沒有了,上個月老張家倒是往外租,沒幾天就租出去了。」

    「老張家是哪個房子?」

    「西頭數第六家。」

    「哦,謝了啊,大爺。」

    丁大侃繼續晃蕩,走到大爺所說的那家,他放慢了腳步,扭頭往裡觀察了下。這家房子不大,兩間左右的紅磚平房,門是關著的,窗戶倒是開著,可後頭有窗簾擋著什麼都看不著。丁大侃又繞了一圈到了房子後面,這回倆窗戶倒是沒擋,可東北平房的格局跟余杉新買的房子差不多,北面都是廚房,這樣可以阻擋冬天的寒氣。

    丁大侃左右觀察了下,見沒人注意,湊到窗戶根底下偷聽了一陣。房子裡很靜,除了電視機的聲音之外什麼聲音都沒有。這讓他犯了難,這房子裡頭租住的傢伙到底跟那輛白色尼桑有沒有關係?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3
第151章 擒獲

    見不著屋裡頭的人,丁大侃沒法確定是不是要找的目標;就算見著了他也沒法確定——那場雨夜裡,與目標照過面的只有楊睿,就連余杉都認不出來。還有一點,丁大侃不確定目標跟蹤余杉的時候,有沒有捎帶腳的把他那張臉給記下來。

    哎呀,怎麼越來越麻煩了?丁大侃呲牙咂咂嘴,覺著這事兒挺麻煩。繞了一圈兒,又回了原來的地方繼續盯梢。他蹲在牆角無聊的看著一群螞蟻往窩裡搬運著蜻蜓的屍體,嫌螞蟻太慢他還幫了忙,結果一群螞蟻四散而逃,再也沒有理會蜻蜓屍體的。

    「咦?狗咬呂洞賓啊!」丁大侃怒髮衝冠,一怒之下把螞蟻洞用石頭子給堵了。

    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丁大侃扭頭一瞧,卻是去而復返的楊睿。楊睿走過來,低聲說:「我把摩托騎回來了,情況怎麼樣?」

    「嘖,還那樣,沒動靜。」丁大侃瞧了他一眼,說:「你把手機留給我,找余哥把他那手機要過來。」

    他們倆就楊睿有一部余杉給配的手機,平時沒什麼,現在就顯得不方便了。

    「好,然後呢?」楊睿問。

    「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藏起來,等人上車的時候認認是不是那人。」

    楊睿沒再說話,把手機留給丁大侃,轉身走了。

    丁大侃蹲在那裡雙腿都麻了,後來搬了塊石頭乾脆坐下來,點了根菸噴雲吐霧,打發無聊的時間。毫無疑問,等待是一件極其無聊的事兒。這讓丁大侃想起了前一陣去鋸木廠盯陳值的日子……不,也許還不如那幾天呢。起碼陳值那小老闆總有事兒干,可比現在連目標都不知道強多了。

    這一等又是倆鐘頭,眼瞅著就到中午飯口了,胡同裡的幾戶人家打開了煙囪的引風機,黑煙順著煙囪呼呼的往外冒。這種平房的爐灶就這一點不好,夏天沒風的時候不好排煙。要是沒有引風機,那就得一邊兒被煙嗆得掉眼淚,一邊兒再做飯。

    丁大侃正琢磨著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呢,從食雜店後面的胡同裡走出來倆人。丁大侃掃了一眼,倆人出來的位置跟他方才揣測的房子差不離。估摸著就是從那大白天擋著窗簾的房子出來的。

    丁大侃怕對方認得自己,起身就走,躲進了另一條胡同。趕巧有幾個熊孩子在那兒玩兒丟沙包,丁大侃乾脆逗起了熊孩子。

    過了兩分鐘,丁大侃聽見了車門聲響動,汽車打火,那輛白色尼桑從他所在的胡同口開過。丁大侃丟下熊孩子,掏出電話打給楊睿:「看清楚沒?」

    「看是看清楚了……不過那天晚上那傢伙戴著口罩,還罩著帽子。」

    「留你丫的何用!」

    「我再想想……坐進副駕駛那人的身形,跟跟我交手的傢伙差不離。」

    「你確定?」

    「沒錯,應該就是他。」

    丁大侃長出了口氣,琢磨了下,說:「你繼續留這兒盯著,我找幾個傢伙幫忙。」

    掛了電話,丁大侃直接給大偉打了個傳呼。過了會兒,電話回了過來,說話的卻是二驢:「丁哥?我二驢啊,偉哥中午喝多了,尼瑪正躺床上耍酒瘋呢……哎?偉哥你別鬧,躺下躺下,大春你按著點兒……喂?丁哥,你找偉哥啥事兒啊?」

    這個不中用的,關鍵時刻掉鏈子!

    丁大侃想了想,說:「二驢,能搞到****不?」

    ****屬於吸入式麻醉品,放在一五年受公安部門管制,可放在九八年就沒那麼嚴格了。

    二驢不學無術,沒聽過這東西。「啥玩意?」

    「****。」

    「這東西哪兒有?」

    「醫院就有。」

    「我老叔就是醫院的,丁哥你要多少?」

    「一瓶就夠了。」

    「行,我給你問問,丁哥你等信吧。」

    撂下電話,二驢倒是比大偉靠譜。這小子沒呼機,他老叔也沒有,於是現巴巴跑到醫院,舔著臉從他老叔那兒磨到了一瓶醫用****。轉頭給丁大侃回了個電話,丁大侃讓二驢來懷石街找他。

    二驢也不含糊,他知道給丁大侃辦事兒,丁大侃不會虧待他。前一次滿大街抓人,丁大侃隨手甩出去五千;這陣子又找一輛車,丁大侃見天請他們這幫人下館子。二驢覺著丁大侃比大偉那犢子玩意仗義多了,為他辦事,二驢絕對樂顛顛的。

    沒二十分鐘,二驢從一輛港田下來,找了公用電話問了丁大侃的位置,找了半天才找到人。一瞧見丁大侃,二驢樂呵呵的迎上去:「丁哥,東西我給你帶來了。」

    「慢點慢點!這東西可不能灑了。」丁大侃緊忙接過去,把二驢領到一邊兒,問:「吃了沒?」

    二驢老實說:「吃了。中午軍子請下館子,吃的殺豬菜。」

    「伙食不錯啊?」丁大侃眼珠一轉,說:「二驢,幫我辦點事兒。你就在這兒待著,瞧見一輛牌照xxxxx的白色尼桑,就去那條胡同把頭第三家找我。」

    「行,交給我了。你放心吧丁哥。」

    丁大侃拍了拍二驢肩膀,扭頭走了幾步,轉回身又回來了。他掏掏兜,把大半包的紅塔山拍在二驢手裡:「拿著抽吧。」

    「不用,丁哥,我帶煙了。」

    「讓你拿著就拿著,哪兒那麼多廢話?」

    丟下煙,丁大侃走了。往余杉新房子走的時候,丁大侃眼睛亂轉,找了半天也沒找著楊睿藏哪兒了。到了房子裡,丁大侃給楊睿打了個電話,叫他趕緊回來。

    過了一會兒楊睿回來了,弄得滿身滿腦袋都是草梗。

    丁大侃樂了:「我說怎麼沒瞧見你呢,感情藏柴火垛裡頭去了?」

    楊睿鬱悶的說:「就那麼大點兒地方,不藏柴火垛還能藏哪兒?誒?你叫我回來幹嘛?」

    「我叫了二驢幫忙盯著,他面生,肯定沒問題。」

    倆人進了屋,心急如焚的余杉趕忙追問。倆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情況彙總了一下。因著楊睿沒法百分百確定是不是那天跟他交手的那人,所以拿主意的事兒又落在了余杉身上。

    這事兒沒什麼好猶豫的,跟自己的小命比起來,抓錯了人,大不了好好賠禮道歉,塞點錢就能讓對方轉怒為喜。

    「抓,甭管對錯,先抓了再說!」主意已定,剩下的就是等待。仨人怕錯過機會,也怕出去吃飯被目標撞見。於是楊睿去了趟食雜店,買回來幾碗桶面、榨菜、火腿腸,用熱得快、暖水瓶燒了熱水,草草的對付了一口。

    臨近一點鐘的時候,二驢跑了回來。進門就說:「丁哥,你說的那車回來了。車上下來倆人,說的好像是南方話,嘰裡呱啦的聽不太懂。我跟了一段,瞧見他倆進了食雜店後身那條窄胡同,後來進了西頭數第六家。」

    丁大侃心思縝密,又詳細問了倆人都拿著什麼東西。

    二驢說:「開車的那人拎著一隻燒雞,另外一個拎著幾個方便餐盒。」

    丁大侃沉默了一下,說:「行,幹得好。你就先別走了,繼續去盯著,回頭晚上還有事兒要你辦。」

    「哎,好嘞。」二驢答應一聲,又回去了。

    他一走,余杉就說:「買了燒雞,還買了一堆吃的,看樣子這倆人今天是不打算出門了。」

    丁大侃說:「正好,咱們來個甕中捉鱉。」

    仨人商量了一陣,很快就拿出了抓人計畫。

    晚餐依舊是方便麵,丁大侃先吃完,出去換了二驢。等到吃飽喝足,又過了一會兒,七點鐘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四個人聚在一起,楊睿跟丁大侃手裡都多了一條新買的毛巾,嘴上還掛著新買的口罩。丁大侃把要辦的事兒交代給二驢,二驢一口答應了下來。

    天色雖然已經黑了,可胡同裡來回溜躂的居民依舊不少。這種事情目擊者越少越好,鬧大了引出來警察可就麻煩了。於是四個人又等了很久,將近八點鐘,聊天的、遛彎的都各自回了家,胡同裡變得清淨起來。

    余杉一聲令下,幾個人分頭行動。

    二驢晃晃悠悠去了西頭第六家,站在門外咣咣咣的鑿門。過了好半天,才有人從屋裡出來,用彆扭的普通話問:「誰啊?」

    「食雜店門口那車是你的不?」

    「是我的,你有什麼事?」

    「麻煩挪挪,我們那卡車出不去了。」

    那人嘟囔了幾句,說了聲「等著」,轉身進了屋。過了一會兒,那人拿著車鑰匙走了出來,嘴裡還抱怨著:「路那麼寬,怎麼會過不去?」

    二驢胡謅道:「本來能過去,食雜店對面那家卸了車煤,把路給擋死了。你不挪車我們出不去。」

    那人覺著這個解釋挺合理,也就沒懷疑。拉開鐵門,跟在二驢身後往胡同口走。

    丁大侃就埋伏在胡同中央,他這會兒面對著前面房子的後窗戶,正裝模作樣的檢查紗窗呢。天色完全黑了下來,甭說離得遠,就算站在近前也認不出人來。

    路過丁大侃身邊的時候,那人狐疑的看了一眼,腳步不停,又朝前走。

    就在他轉頭的一瞬間,丁大侃猛的躥出來,左手勒住那人的脖子,右手沾著****的毛巾堵住了那人的嘴。

    「嗚~嗚~嗚……」那人嗚嚥著掙紮了幾下,隨著****氣體的吸入,緩慢的失去了意識。丁大侃揣好毛巾,叫上二驢,倆人架起那人就跑。

    與此同時,楊睿已經悄無聲息的翻牆進了那家的院子裡。他輕手輕腳的摸到房子門口,隨即止住了腳步。門簾是草珠子編的,下頭掛著的零碎,風一吹就會發出聲響。

    過了一會兒,繞到房後的余杉噹噹噹的敲起了後窗戶的玻璃。

    屋子裡叫了聲『誰啊』,沒一會兒出來一個人。那人趿拉著拖鞋去了廚房,楊睿趁機慢慢挑開門簾,閃身鑽了進去,又躡手躡腳進了那人出來的房間,貼在門旁邊的牆上默默等待。

    那人罵了幾句,趿拉趿拉的又走了回來,然後毫無防備的進了有電視的房間。

    楊睿如法炮製,一個墊步躥上去,一手勒住脖子,一手拿著毛巾堵住對方口鼻,沒一會兒那人就失去了意識。依照之前的計畫,楊睿跑到廚房,衝著窗外咳嗽了幾嗓子。過了兩分鐘,余杉繞了過來,倆人合力架起失去意識的傢伙往回走。

    他們回去的時候,丁大侃已經把另一個傢伙五花大綁捆在了椅子上。眾人又如法炮製,把剛弄來的傢伙捆上。到了這時候,剩下的事兒就不是二驢能參與的了。

    丁大侃掏出五百塊錢拍給二驢,打發走了興高采烈的小混混。倆目標還在昏迷中,一時半會弄不醒。丁大侃又去了目標所在的房子,裡裡外外仔細的搜了一遍。轉過頭,又拿了車鑰匙,把那輛白色尼桑搜了個底朝天。

    余杉的新房子周圍鄰居太多,晚上又太過安靜,實在不是個審問的好地方。仨人一合計,乾脆把尼桑開到門口,倆昏迷的傢伙一個塞後備箱,一個塞後座。仨人坐上車,上了道就往荒郊野外開。

    開出去十幾公里,楊睿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把車停了下來。

    仨人合力把倆昏迷的傢伙捆樹上,打開近光燈照著,楊睿上去幾個耳光把人扇醒。醒過來的倆人很茫然,身上被捆的結結實實,動都動不了,嘴裡還塞著毛巾。倆人頓時就慌了起來,嗚嗚叫著,劇烈的掙紮著。

    余杉抽著煙,走過去扯掉一個人的毛巾,問:「說說吧,誰讓你們跟著我的?」

    「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們想幹什麼?放開我!」

    余杉一聽,對方說的是一口地道的濱海話。他也沒多想,掄起棒子衝著那人腹部狠狠的抽了過去。

    那人嗷的一聲,剛叫到一半就被楊睿拿著毛巾給堵住了。

    不解氣的余杉又掄了幾棒子,等楊睿拿掉毛巾,毛巾上已經全是血。也不知道是被打吐了血,還是挨打的時候咬破了嘴。

    余杉丟下棒子,一伸手捏住那傢伙的腮幫子,近似於咆哮著喊道:「說!到底是特麼誰讓你們來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3
第152章 另有其人

    「哎哎哎?哥你別激動,這事兒讓我來。」丁大侃從後邊過來,扯開了余杉:「哥你先歇會兒,我跟這二位好好聊聊。」

    余杉撒了手,後退幾步,兀自在那裡喘著粗氣。他是真的出離了憤怒,三番兩次的跟蹤尾隨,還策劃了一次謀殺,也虧著他這麼些年一直有鍛鍊身體的習慣,否則反應慢那麼零點一秒墳頭都長青草了。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楊睿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瞧著,丁大侃笑麼滋的晃蕩過去,瞧著倆被捆成粽子的傢伙說:「二位,你們這又是何苦呢?這麼著,咱們好好聊聊怎麼樣?你們也瞧見了,這荒郊野嶺的,就算喊破喉嚨也沒人應聲,所以咱們就生生事兒,我把你們嘴上的毛巾扯掉,說好了你們可別大喊大叫。同意咱就點點頭?」

    瞧見倆人一先一後點了頭,丁大侃上前一步扯掉了右邊傢伙嘴上的毛巾。

    「嘖,我哥跟你們素昧平生的,也談不上什麼仇怨吧?我都知道,你們是拿了人家的錢,替人家辦事兒。有句話我得勸一嘴,錢沒了可以再賺,命要是沒了可是多少錢都換不回來啊。」

    「你看,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就問問是誰讓你們來的。你們要是不說,我們少不了得好好招待你們倆,到時候你們弄一身傷,我們還累個夠嗆,多不值當?我們就算不動手,就把你們扔這兒估計你們也受不了;你們要是說了呢,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們疼不著,我們也累不著,大家都省事了。」

    頓了頓,又說:「我把話撂這兒,你們自個兒琢磨琢磨。」

    說完,丁大侃招呼著楊睿扭頭回來車旁,散了香菸仨人抽了起來。他們抽菸的光景,倆捆成粽子的傢伙歪著頭大眼瞪小眼,偶爾低語一聲,余杉他們也聽不見。

    不過三、兩分鐘,丁大侃丟了菸頭,走過去問:「兩位,琢磨的怎麼樣了?」

    剛才挨揍那傢伙猶豫了好半天,直到丁大侃不耐煩了才說:「我要是說了……你們真能放我們走?」

    「多新鮮啊,又不能殺了你們,留你們還得白養著,我可沒那個閒錢。」

    那倆人又對視一眼,左邊的終於開了口:「好,我說。」

    「得了!誰讓你們來的?」

    「一個老闆,姓黃,叫黃建明。」

    黃建明?余杉納悶了,他可從沒見過這個人,連名字都是頭一次聽說。

    「姓黃個是哪兒人?幹嘛的?」

    「那不知道,反正是挺有錢一大老闆。」這回不用丁大侃問,那傢伙自己就往下說了:「黃老闆讓我們來齊北,查一個叫余杉的人,還給了我倆一輛奧迪的車牌號……」

    這倆人都是幾進宮的勞改犯,倆人關在一起,前後腳出的獄。倆人臭味相投,出獄之後合起伙來在濱海給人家要賬。要賬工作沒做多久,有一天一朋友把他倆介紹給了黃建明。黃建明考驗了一陣,覺著他倆辦事能力很強,於是又交代了一個活兒。

    給了他們倆幾萬塊錢,還給了一台******,吩咐他倆來齊北調查余杉。姓黃的是干什麼的他倆也不知道,只知道這人是挺大一個老闆,出入的都是豪華酒店,身邊還跟著保鏢。

    「他派你們來查什麼?」

    「不知道。」左邊的傢伙說:「姓黃的沒說,就讓我們跟著,一舉一動都記錄下來,每天定時報告。姓黃的還說,要是有機會,就……就把人給綁回濱海。」

    又一問世間,倆人說是七月底來的。

    反覆問了好半天,倆人倒是竹筒倒豆子,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事無鉅細。問完了話余杉更納悶了,按照這倆人的說法,姓黃的身在濱海,跟余杉八竿子打不著,怎麼就盯上余杉了?

    再從時間上說,倆人七月底到的齊北,這應該沒撒謊。丁大侃在尼桑的手扣裡翻出來一堆票據,高速公路費、過橋費,上面的時間與倆人的說法吻合。這說明此前的跟蹤、謀殺都跟這倆人沒關係。

    沒準是姓黃的謀劃車禍失敗後,又找了這倆人?好像也不太對。

    這倆人得到的指令是跟蹤,伺機綁架;而前一次的車禍猶在眼前,說明幕後策劃的傢伙就想弄死余杉,對方跟余杉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除非發生了什麼神奇的轉折,否則幕後黑手的意向不可能輕易的就轉變了。

    「嘶……濱海,濱海……」余杉嘟囔著,腦子裡一團亂麻。他隱隱的覺著事情不太對勁,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這時候丁大侃側頭說:「哥,問的差不多了,你還有想問的麼?」

    「我就想搞清楚一件事:我跟那個什麼黃建明都不認識,他怎麼會盯上我?」想了想,余杉咬著牙說:「把手機找出來,打給姓黃的,讓他倆套套話。」

    丁大侃瞅了瞅捆著的那倆人,撇撇嘴說:「余哥,你覺著這倆貨能套出話?」

    捆著的倆人緊張得不行,有時候說話都不利索。甭說套話了,一個電話打過去搞不好就會暴露了倆人被抓的事實,打草驚蛇讓姓黃的藏匿起來。

    余杉一琢磨也是,腦子裡轉了半天,想出一主意來。他問丁大侃要了那倆人的手機,過去讓倆人指認黃建明的電話號碼。確認了號碼,余杉拿過楊睿的手機,照著這個號碼就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了。

    「喂?」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而陌生。

    余杉深吸一口氣,拔高了嗓門,操著一口濱海方言說:「黃總?是我啊,聽說你最近可沒少賺啊。」

    電話那頭的黃建明有點暈,聽著余杉自來熟的話,黃建明一邊回想著,一邊同樣熟絡的說:「嗨,賺什麼錢?沒賠錢就不錯了。你聽誰胡說的?」

    余杉裝作驚訝道:「不對啊,都說你上個月沒少賺。」

    「不可能!八月份就那行情,誰進去誰賠。全國都在發大水,大豆不但不漲,還翻著跟頭往下跌,這期貨是越來越難做嘍。誒?你是哪位來著?」

    「我啊,老陸。」

    「老陸?」黃建明一邊回想著,一邊嘴上客套著:「哦哦哦,是你啊。怎麼?這麼晚打電話找我有事兒?」

    「嘿嘿,黃總,我這不是聽說你賺了不少,想著您有門路也捎帶著帶帶我嘛。」

    「我哪兒來的門路?瞎說。」

    「誒?我可是知道,你派了倆勞改犯去了北疆。」

    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就冷了下來:「你聽誰說的?」

    「嘖,黃總,有些話說明白了可就沒勁了。我就一句話,要是有發財的路子,千萬別忘了我。」

    「沒有的事兒!我這邊還有事,回頭再聊。」

    電話掛了,余杉收了手機,心裡頭已經猜出了個大概。姓黃的是做期貨的,說不定就是余杉開戶的哪家金融公司的老闆。要麼從金融公司哪兒偶然瞧見了余杉那令人瘋狂的交易記錄,要不就是從余杉的遠東金融那兒聽到了什麼風聲,總之這傢伙盯上自己,純粹是見財起意。

    財帛動人心,余杉那交易記錄拿到哪兒都得讓人瘋狂。五十萬起家,翻著跟頭賺錢,倆月賺了小一千萬。

    換做是余杉,也得琢磨著自個兒肯定有特殊的門路。或許姓黃的最開始只是調查,畢竟這年頭能拿到內幕消息的沒一個省油的燈。可調查了余杉的背景後,這傢伙就起了綁架的歪心。

    一切的起因都是期貨。十之八、九,姓黃的跟前幾次的事兒沒什麼關係。

    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余杉心裡頭很複雜。既失落,又惱火。失落的是,姓黃的不是自己要找的幕後黑手,一切都得重頭再來;惱火的是,這年頭有錢無勢,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來,簡直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這時候,楊睿走過來低聲問:「哥,怎麼弄?」

    怎麼弄?這事兒還真沒法弄。為這事兒跑一趟濱海,就為了報復不知深淺的黃建明?余杉可沒那個閒工夫;至於眼前的倆人,頂多暴揍一頓解解氣。余杉還做不到視人命如草芥。

    想了想,余杉說:「給他們留個車票錢,那輛尼桑開走,回頭扔個地方打電話報警。」

    「那姓黃的怎麼辦?」

    「再說吧。」

    說完,余杉運著氣鑽進了副駕駛。楊睿緊跟著坐進了駕駛室,回頭還丟給丁大侃一個『你瞧著辦』的眼神。

    丁大侃走到那倆人跟前,掏出二百塊錢塞一個人兜裡,又把一把從車裡搜出來的蝴蝶刀交到左邊那人口袋裡,臨走還說:「兩位,這次就算了,以後別再幹缺德事。下次要是再落我們手裡,可就沒那麼簡單了。這二百塊錢留著當路費,再給你一把刀防身,其他的自己解決吧。」

    丁大侃坐進車裡,尼桑發動,轉眼就上了公路。開到市區裡面,楊睿隨便把車停在一家下了班的小工廠門口,下車就把車鑰匙丟進了下水道。這樣一來連舉報電話都省了,等第二天工廠一上班,尼桑堵著門口,車輛進不去也出不來,工廠的人就得找警察。

    仨人步行了一段,攔了一輛出租車回了家。回了合意小區,余杉忍不住有些喪氣。原本還以為抓住了足以扯出幕後黑手的線索,結果讓人大失所望,兩撥人根本就不是一碼事。

    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房子裡,余杉總覺著窗外有人在窺視著自己。他覺著這合意小區是住不下去了,連濱海來的人都能找著自己,說不定幕後黑手已經知道了他現在住的房子。幾乎沒怎麼琢磨,余杉就打算盡快換個房子。藍彪那樣的還知道狡兔三窟呢,余杉也得預防著,準備幾個兔子洞。

    再有就是期貨不能再做下去了。余杉那隻賺不賠,極其不講理的賺錢方式任誰瞧見了都眼紅。這次只是個黃建明,余杉要是繼續做下去,保不齊哪天來個背景更大的盯上他。

    時間已經進入了九月份,余杉得開始著手準備公司班底,然後趁著那家飲料廠倒閉前,趕緊把那位大能籠絡過來;另外,距離境泊市廣陽儲蓄所劫案發生也沒幾天了,不論如何余杉也得過去一趟。因著時空門的特性,九八年時空已經發生的事無可改變,哪怕預防齊北劫案牽連到自家,就算是提前準備,余杉也得過去一趟。

    即便阻止不了,說不定也能查到點兒蛛絲馬跡。

    胡思亂想的一夜,第二天一早,余杉給張銘晟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兩件事:第一,張銘晟的關係轉到了樂果,負責組建樂果的基本團隊;第二,盡快將在濱海的遠東金融解散,為了補償幾名遠東金融的員工,辭退的時候可以多發兩個月的工資。這兩件事,余杉都要求張銘晟盡快完成。

    張銘晟心裡有一百個不解,硬憋著沒問出口。老張就這點好,從不問為什麼,很少提什麼又建設性的意見,交代給他的事兒,他總能不打折扣的去執行,而且能力還算可以。

    掛了電話,老張就開始著手去辦這兩件事。他自己琢磨著,老闆能把期貨做的那麼神,肯定是有內幕消息的,不然不可能對行情把握的那麼準。突然間撤出,還極其徹底的解散了期貨團隊,估摸著老闆的渠道出了問題。

    當然,這只是老張憋在心裡的揣測,跟誰都沒提起過。解散遠東金融的事兒挺簡單,這年頭也沒聽說哪個勞動者拿著合同去把用人單位給告了,更何況余杉辦事兒很地道,多給了倆月工資。眾人拿了錢,對這麼一份好工作還是有些不捨。當天中午聚了聚,就算是散了伙。

    緊跟著張銘晟開始聯絡濱海有數的幾家獵頭公司,甄別、物色樂果各崗位的合適人選。余杉給出的薪酬絕對是業內頭一份,但工作地點放在齊北這一條,就足以讓大部分應聘者望而生怯。所以老張這活兒可不好做,他得先行遴選,選出合適並且樂意去齊北工作的,這才能報給余杉,進行電話面試。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3
第153章 假的

    自打入了秋,這天空也放了晴。九八年夏天留給齊北人的記憶是連綿不休的陰雨,也許有些人會覺著九八年根本就沒有夏天。春天之後下了一場雨,雨過天晴,秋天來了。

    洪水退去,公路、鐵路交通恢復運輸,見到了久違的太陽,所有人都從陰霾中走出來,心情好了不少。

    余杉有時候會想,是不是他自己在嚇自己,也許事情沒他想的那麼惡劣。但不論如何,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余杉悄無聲息的就買了一套現房。那小區是新建成的,叫鑫順家園,一百三十多平三室兩廳的格局,全款下來還不到十五萬。

    余杉付款的時候恨不得多買兩套,一五年的時候一千出頭的房價你就算在農村都買不著。看著便宜,實際上一千出頭的房價算是高的了,這年頭齊北房價低的離譜,普通點的地方也就七、八百,敢叫一千的那得位置絕佳。

    買了房子,余杉直接把裝修交給了一家家裝公司。新房子現在還不能住,余杉又在齊北大學附近租了一套七十多平的兩居室。算上那套平房,余杉有了四個窩點,暫時是夠用了。窩點解決了,車也得解決。甭管是姓黃的還是依舊隱藏著的幕後黑手,肯定都認識這輛奧迪一百了,繼續留在手裡就是個明晃晃的靶子。

    余杉吃了點兒虧,拿奧迪100換了一輛四擋自動的別克世紀。轉天又買了一輛開了沒幾個月的捷達王,吃一塹長一智,這兩輛車分別掛在了楊睿跟丁大侃名下。

    那輛捷達王交給了丁大侃,結果這傢伙接鑰匙的時候撇撇嘴,神情頗為不滿。余杉還以為這小子想開別克世紀呢,後來才發現丁大侃是個摩托控。除非必要,否則這小子出門一准騎著那輛二手摩托,突突突的招搖過市。

    丁大侃說,他腦子裡一直存在一幅畫面,他騎在飛馳的摩托上,後座帶著緊貼著自己的姑娘,兩側是泛黃的林蔭道,然後他騎著摩托一路迎著夕陽。余杉覺著丁大侃挺文藝,要是當初他沒去當兵,而是老老實實考了大學,沒準這世界就會多一個文藝青年,少一個碎嘴退伍兵。

    轉眼到了五號,余杉提前打聽了下,經過搶修,齊北通往境泊市的公路除了個別路段需要繞行之外,已經恢復通行。於是五號一早,余杉叫上楊睿、丁大侃哥倆,開著捷達王直奔境泊而去。

    從市區穿行路過那家文化用品商店的時候,余杉特意瞧了一眼。只見招牌換成了『紅紅外貿女裝』,臨街的櫥窗裡還放了幾個塑料模特。因為時間還早,捲簾門鎖著,也不知道幺紅經營的怎麼樣了。

    余杉隨口問了一嘴,丁大侃說:「還能怎麼樣?一個月不算房租水電,賺了不到四百,眼瞅著快關門了。」

    「生意這麼差?」

    丁大侃嗤笑一聲,說:「她也不琢磨琢磨,這地方周圍三家學校,開培訓班的、做小吃的、干文化用品的,還有那麼兩家賣體育用品的,為什麼就她一家做服裝?」

    毫無疑問,這是經營項目選錯了。別看這地方人流量不小,可要麼是周圍的學生,要麼是接孩子的家長,幺紅整這麼一家外貿女裝能賣給誰去?

    「那幺紅沒說怎麼打算?」

    「還打算什麼啊?也就是房租是余哥你給拿的,不然幺紅早把這店兌出去了。」

    這很出乎余杉的預料,別看幺紅沒什麼學歷,還做過一段時間的失足女,可在社會上闖蕩了這麼幾年,鍛鍊得能說會道,絕對是干銷售的好材料。余杉以為幺紅做生意會是一把好手,沒成想,這還沒倆月呢幺紅的服裝店就折騰不下去了。

    余杉琢磨著,回頭組建銷售團隊的時候,可以考慮把幺紅塞進去。

    「哥,」楊睿叫了余杉一聲,待其回神,說:「咱們這趟到底幹嘛去?」

    余杉幾天前就打了招呼,說近期會去一趟境泊,但直到出發他也沒提為什麼去境泊。

    「去印證一些事情。」他說的是實話。如果一切如常,那麼廣陽路儲蓄所的劫案會在十一號下午儲蓄所即將關門時發生。五名持槍劫匪衝進儲蓄所,劫走兩百多萬現金,然後開著一輛黃色富康躥上了境冰公路。雖然警方在第一時間封鎖了這條公路,並在各個出口設卡堵截,但那輛富康就像是蒸發了一樣,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捷達王出了市區,一路東行,到濱江之間的路況都不錯。等到了後半程,盤山道、髮夾彎,遇到道路堵塞還得繞行。六百多公里的路程,一行人足足花了十個小時,等到了傍晚五點鐘才抵達目的地境泊市。

    境泊市地處山區,三面環山,省內松花江最大的支流橫穿市區,將整個境泊市一分為二。實際上境泊大部分市區都在江北面,江南都是新開發出來的,荒蕪的很。

    三個人都是頭一次來境泊,全都兩眼一抹黑。他們干脆找了個報刊亭靠邊兒停了車,楊睿跑下去買了一份境泊地圖。

    比照著地圖,余杉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廣陽路。余杉依著地圖做起了嚮導,指引著楊睿把車開到了地方。

    車子緩慢開過,余杉一眼就瞧見了那家工行廣陽路儲蓄所。車子繞行一圈兒,余杉倒是對這一片有了個大概的瞭解。

    境泊市是中國最大的邊貿城市,廣陽路對面就有一家俄羅斯小商品城,主營的就是從俄羅斯進口的各式小商品,面向各地批發、零售。這麼大一座,小商品城,每天的成交額肯定少不了。商戶們大多跑到工行儲蓄所零存整取,下午四點半正好是儲蓄所現金最多,防備也最為鬆懈的時候。

    隔著一條街,大概兩公里外有一個派出所,那派出所挺小,估計平時也沒幾個人。派出所裡都是民警,平時都不配槍,處理的大多都是一些糾紛、佔道經營之類的。劫案發生時就算他們第一時間趕到,也不是五名持槍劫匪的對手。

    廣陽路周圍有三所學校,兩所小學,一所中學。廣陽路往東開不到一公里就是勝利路,沿著勝利路一直開就是境冰公路。

    就算富康只開出八十公里的時速,只要早脫離三分鐘,他們就能在警察趕到之前開上境冰公路。

    車子又轉回廣陽路,後排的丁大侃說:「余哥,咱還轉麼?我這兒都唱空城計了。」

    「不轉了,」余杉指著前面一家叫賓順的賓館說:「把車開賓館門口,咱們安置好了去吃飯。」

    楊睿依言把車開過去,仨人進到賓館裡開了房間,把隨身攜帶的東西往房間裡一扔,仨人下來就近找了家飯店吃了飯。

    酒足飯飽,開了、坐了一天車的三個人都累了,看了會兒電視倒頭就睡。第二天早晨一起來,余杉就忙活了起來。

    他的房間在賓館的三樓,斜對著工行儲蓄所,直線距離很近。他把數碼相機支三腳架放窗檯上,將鏡頭對準儲蓄所門口,開啟了錄像模式。又連上了筆記本電腦。

    這台一五年的筆記本電腦放在九八年絕對是黑科技,余杉倒是想在九八年買一台筆記本電腦用,價格之類的他已經不用考慮了,可這年頭筆記本電腦的性能簡直坑爹的讓人髮指!

    ibm2640,奔騰二的處理器,主頻才300mhz,加了內存條才能到128m,顯存只有2m,硬盤4gb……就這破玩意扔地上余杉都不待撿的,九八年居然還能賣出去一萬來塊。

    余杉琢磨著,等這次穿越回去,他死活也得用ibm2640的殼子攢一台高性能的筆記本,裡頭的芯過於黑科技是沒辦法了,起碼外頭的殼能矇住人。

    下去跟丁大侃、楊睿吃過早餐,余杉推說他自己就能辦事,於是給哥兒倆放了假。讓他們倆開著車四處玩一玩。

    楊睿擔心余杉一個人遇到危險,追問了好幾遍,余杉不停的說著『沒問題』這才把這哥兒倆打發走。

    數碼相機與筆記本電腦晝夜不停的開著,進行著錄像。余杉琢磨著那些劫匪之所以能這麼順利實施了搶劫,肯定事前踩好了點,制定了嚴密的計畫。既然進行了踩點,那保不齊余杉就能從中看出點什麼。

    他不停的錄像,再同時播放幾段錄像,試圖從中找出錄像中重複出現的可疑車輛與人。結果看得頭暈眼花他也沒瞧出有什麼蛛絲馬跡。

    余杉一邊兒揉著酸澀的眼睛,一邊兒琢磨著,看來他還真不是干偵探的料。你瞧電視裡那些警察,四個畫面快進放著監控錄像,人家沒一會兒就能找出蛛絲馬跡來。

    他放棄了對自己的摧殘,但依舊錄著像。如果沒有偏離既定軌跡,那劫案就一定會發生。這些視頻資料對余杉沒什麼用,可放在偵破高手那兒就是破案的突破口。

    五名劫匪有槍,余杉赤手空拳的,就算加上拳腳功夫不錯的楊睿、丁大侃,沖上去也只有人頭的份兒。他不會蠢到自己去作死。即便阻止不了,記錄下來也能為偵破這起迷案提供有價值的線索。

    這幾天余杉倒是有另一個念頭,他琢磨著如果再劫案發生之前,提前用匿名電話報警預告這起劫案會怎麼樣?劫案也許不會發生,也許還會。繼續發生也就罷了,一旦劫匪瞧著不對取消了計畫,那余杉就徹底失去了他們的蹤跡,只能等到九九年再去齊北等著這幫人。

    對原本時間線的眷戀也好,對幕後黑手的忌憚也罷,這些因素讓余杉根本忍受不了將解決事情的機會拖上大半年,留待九九年去解決。

    轉換了心態,余杉不再逼著自己盯著監控視頻,他依舊足不出戶待在賓館房間裡,整個人卻輕鬆了不少。

    幾天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就到了十一號這一天。早晨起來吃早飯的時候,余杉就跟那哥兒倆說,他要辦的事兒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如果順利今天就能往回走。

    於是楊睿跟丁大侃這天哪兒也沒去,跟余杉一樣就待在了賓館裡。等到了下午,隨著時間點的臨近,余杉愈發的坐立不安。他開著數碼相機跟筆記本,去了丁大侃的房間,又叫上楊睿,仨人幹脆在丁大侃的房間裡玩兒起了斗地主。仨人也不論什麼輸贏,純粹是為了打發時間。

    到了四點二十,余杉把撲克一丟,說了聲:「不玩兒了。」起身活動著手腳,站到了房間的窗口。他心臟噗通噗通的跳著,臉上勉強維持著平靜。

    目光死死的盯著工行廣陽儲蓄所的門口,尤其注意東來西往的黃色富康。四點二十八分,儲蓄所門口一切如常。又過了兩分鐘,依舊什麼都沒有發生。

    正這時候,余杉就瞧見一輛黃色兩廂富康在左車道開始減速,打了左轉向。讓過車流之後,掉了個頭,緩緩的停在了儲蓄所的路邊。

    余杉瞳孔猛的收縮,叫著:「楊睿、丁俊,你們看!」

    倆人三兩步走過去,順著余杉手指的方向瞧了過去。只見那輛富康車車門打開,迅速走下來四個臉上罩著豬八戒面具的傢伙。那四個傢伙一聲不吭,從後腰、懷裡抽出了什麼,徑直衝進了儲蓄所。

    「臥槽!搶銀行啊!」

    當過警察的楊睿扭身就往外跑,丁大侃一把扯住衣襟,瞪著眼叫道:「你瘋了?那幫劫匪有槍!」

    丁大侃一用力,把楊睿摔在了床上,他自己抄起賓館的座機,趕忙打了報警電話。

    「喂?有人搶銀行,就在廣陽路的工行,劫匪有槍,你們快點派人過來!」丁大侃頭腦很清晰,把事情說清楚只用了幾秒,可電話那頭的接線員核實情況足足用了兩分鐘。

    等丁大侃撂下電話的時候,余杉指著下面說:「他們出來了!」

    五名劫匪拎著裝錢的袋子從儲蓄所裡衝了出來,這個時候,在俄羅斯小商品市場門口巡邏的倆民警發現了情況,倆人朝著儲蓄所門口就跑了過來。

    開車的劫匪一著急,起步熄了火。眼瞅著警察越來越近,一名劫匪降下車窗,抬手朝著倆民警就開了一槍。

    砰!一聲槍響過後,倆民警立刻散開躲在了路邊停放的車輛之後。

    富康車重新打著火,發動機咆哮著衝了出去。

    聽到槍聲,丁大侃跟楊睿對視了一眼,楊睿直接喊了起來:「槍是假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3
第154章 公路飛車

    楊睿跟丁大侃都是野戰軍出身,當兵那些年就沒離開過槍。尤其是楊睿,專業之後進了濱江刑警隊,配發的就是五四手槍。可以說五四式的性能楊睿了然於胸,劫匪從儲蓄所衝出來一開槍,楊睿就聽出不對來了。槍聲不對,另外更可疑的是槍口居然發出了一圈煙……這年頭做子彈的黑作坊用的都是無煙藥,要是真槍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煙?

    「假槍?」余杉詫異的問。

    楊睿跟丁大侃又對視一眼,旋即肯定的說:「肯定是特麼假的,真槍槍口能冒煙圈?」頓了頓,又說:「咋整余哥?追不追?」

    捷達就停在樓下,擰鑰匙打火就能走。捷達性能雖然趕不上原先的奧迪100,但追個富康還是沒問題的。

    時間緊迫,楊睿跟丁大侃都眼巴巴瞧著自己,余杉一咬牙:「走,咱們追!」

    楊睿沉默著點了下頭,轉身就往樓下跑。丁大侃跟在其後,樂呵呵的說:「這回有意思了啊,沒想到來一趟境泊還能有意外收穫。」

    余杉急匆匆往外跑,想著應該拿上照相機,出門又鑽回自己房間,取了數碼相機就往樓下跑。等他下了樓,楊睿已經發動捷達倒了出來。余杉拉開車門剛鑽進去,還沒等坐穩呢,捷達就咆哮著嗖的一下躥了出去。

    一個急轉彎,捷達上了馬路,持續的加速直接把余杉壓在了後排座椅上。等車速上了八十,逐漸穩定下來,余杉才瞧見副駕駛的丁大侃手裡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把短柄鐵鍬。這小子嘴裡還叼了根兒煙,滿臉的興奮,一瞧就是不嫌事兒大的主兒。

    余杉心裡多少還有些猶豫,說:「劫匪有五個,能幹過麼?」

    丁大侃嗤的一聲笑了:「槽,只要沒搶,再多倆都不怕。這幾天給我閒得骨頭都癢了,正好活動活動筋骨。誒我說這幾個孫子挺有才啊,拿幾把假槍搶銀行,還特麼搶成了。那倆警察也夠慫的,槍一響也不管真假就趴地上了。」

    開車的楊睿不樂意了:「你少說風涼話,基層民警沒開過幾槍,上哪兒分辨真假去?」

    「哦,對,你小子原來也是個警察。」

    捷達的車速已經飆升到了九十邁,這速度在市區裡幾乎就是極限。再快的話反應不過來,很容易出事兒。他們仨人行動速度已經夠快了,但下樓發動汽車還是浪費了不少時間,他們沿著富康逃逸的方向追了會兒,愣是沒看到那輛車的蹤影。

    車後座的余杉聽倆人拌嘴,安心了不少。丁大侃什麼身手他是沒瞧見過,不過楊睿什麼身手余杉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當初在**一條街,余杉親眼瞧見楊睿三兩下就放倒了把剛子砍得血肉模糊的倆混子。余杉這麼些年一直堅持鍛鍊,差不多能對付一個,丁大侃不用多了,只要跟楊睿身手差不多,他們仨人對付五個劫匪不成問題。

    眼瞅著追丟了,余杉急忙說:「把地圖給我。」

    丁大侃打開手扣,找出那份境泊地圖遞給余杉。余杉掃了幾眼,隨即說:「前面左轉,過一條街往左前方上境冰公路。」

    「余哥你確定?」楊睿疑惑的問。

    「別廢話,按我說的辦!」

    楊睿急剎車左轉彎,開過一條街,臨上境冰公路的時候,眼尖的丁大侃手指前方叫道:「臥槽,就是那輛車!」

    正前方一百五十米開外,一輛黃色兩廂富康正急速的駛上了境冰公路。瞧見目標,楊睿也來了精神,這會兒他也沒工夫去詢問余杉是怎麼知道富康逃逸方向的了,從五檔降到四擋,猛踩油門提速,朝著富康車就追了下去。

    距離境冰公路還有幾十米,右側路口突然躥出來一輛農用四輪掛車。

    「臥槽!」楊睿手疾眼快,一個急轉向閃了過去。車子陡然晃動,晃得余杉一個沒坐穩摔在了後座上。等他爬起來透過後風擋往後一瞧,只見那輛農用四輪掛車好似失控了一樣,一頭撞在路邊的路燈上,整個車身橫在了路上。

    他還瞧見那司機跳下四輪車,扭頭朝著路邊的平房居民區跑了過去。余杉的心陡然沉了下來,劫匪不止是五人,開四輪車的傢伙也是劫匪的同夥!這幫人計畫很縝密,橫在那裡的四輪車只要能阻礙幾分鐘,就能讓富康多逃出去十幾公里。

    境冰公路是一條二級公路,有的地方是柏油路面,有的則是水泥路面,還有一小段乾脆就是土道。境泊境內的這段路全是水泥路,這條路修了有些年頭,路面的水泥裂了不少的口子。車速一過一百,感覺就像坐火車似的。開車的楊睿全神貫注,些許的顛簸就能讓方向盤跑偏。再加上路面不寬,總會跟迎面開過來的汽車會車,所以開車的時候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剛出市區的這段路還算不錯,開出去兩公里,捷達與前面的富康逐漸迫近。等轉過一個彎道,進了盤山道,楊睿就不得不把車速降了下來。

    境泊多山,這條境冰公路依山而建,多是臨崖路。一邊兒是懸崖峭壁,一邊兒是開鑿的山體,再加上狹窄的車道,急轉彎有時候都得降到二擋。

    車速降低了,兩車之間的距離卻縮短了許多。不過十幾米的距離,余杉甚至可以透過前車的後風擋瞧見後排幾個劫匪再摘面具。開過上坡路段,楊睿陡然提速,前面是一個向左的急轉彎,余杉咬牙喊道:「撞它!」

    捷達咆哮著發動機,進入彎道也不減速,碰的一下,直接撞上了富康的後備箱。前面的富康打了幾下襬子,過了彎道又開始加速。車內的幾名劫匪回頭張望,已經注意到了余杉他們這些追擊者。

    余杉打開數碼相機保持著平穩開始錄像,只見富康左後面的車窗降下,一名戴著面具的劫匪探出頭,朝著余杉他們伸出了槍口。

    楊睿這會兒就跟狂化了的野蠻人一樣,不管不顧繼續加速。

    砰的一聲!槍口冒出一團火光,煙氣四溢,然後什麼都沒發生……

    副駕駛的丁大侃大笑著:「哈哈,這幾個孫子還打算拿假槍糊弄咱們?撞它!撞它!」

    捷達加速,再次撞在了富康的後備箱上。趁著富康規避,楊睿開著捷達抄左面打算超車。捷達剛剛並到對向道,就聽見迎面傳來的鳴笛聲。對向道一輛大卡車一邊兒按著喇叭,一邊兒拿大燈晃楊睿他們。

    眼瞅著超不過去,楊睿只得踩剎車回到原本車道。捷達與富康的距離又拉開了幾米,但這麼點兒距離轉眼又被追上。

    那名拿槍比劃余杉他們的劫匪見嚇唬不著,乾脆又縮了回去。為了阻礙捷達超車,前面的富康開始在公路上畫z字形行駛,楊睿幾次試圖超車都被富康給別了回來。

    這中間捷達倒是又撞了幾下富康的後備箱,可是除了讓富康後備箱輕微變形之外,什麼作用都沒有。眼見著前面又是一個轉彎,楊睿操作著捷達再次加速。正這個時候,就瞧見富康的後車門打開,一名戴著豬八戒面具的劫匪拎著蛇皮袋跨過後排座椅,站到了後備箱。

    側風一吹,那人臉上的豬八戒面具呼的一下給吹跑了,露出一張蠟黃的臉。那劫匪也顧不得遮擋面容了,打開蛇皮袋就往後面的路傾倒。

    袋子裡的小東西落在路面上四下亂滾,捷達已經迫近,副駕駛的丁大侃眼尖,喊道:「臥槽,三角釘,快剎車!」

    話音剛落,就聽『崩』的一聲,捷達陡然朝著左面對向車道傾斜了過去。迎面就是一輛飛馳而來的白色轎車,丁大侃喊著:「轉回來!」

    開車的楊睿咬著牙朝右調整方向。公路之上,捷達車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漢一樣,左右搖晃著。車速逼近七十邁,左前輪爆胎,前面就是下坡急轉彎路段,這個時候急剎車跟自殺沒什麼區別。

    「降檔!用側面山體減速!」後座的余杉也急了,喊聲連連。

    開車的楊睿直接降到了三擋,車身猛的一頓,車速降了下來。進入急轉彎,楊睿一邊兒點著剎車,一邊死死的握住方向盤。

    但爆了胎的汽車操控跟平時完全是兩回事,車身本身就不平衡。捷達晃了晃,楊睿一狠心,往右一打方向盤,車身側面直接擦上了側面山體。

    有如磨牙的摩擦聲中,捷達總算停了下來。後排的余杉冷汗連連,正要長出一口氣,就聽見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然後一輛黑色豐田擦著捷達,撞毀了道路左側的圍欄,一頭紮下了懸崖。

    余杉還算清醒,一邊拉開車門一邊喊:「快下車,找地方躲起來!」

    仨人連滾帶爬下了車,還沒三十秒,一輛失控的夏利就撞上了捷達的後備箱。那車主被撞的頭昏眼花,下了車還罵罵咧咧的嚷嚷著:「誰特麼往路上扔的道釘?我槽踏馬,不想好了是不是?」

    狼狽的三人躲出去老遠,回頭張望。只見這段路整個成了車禍現場,一輛拉集裝箱的大貨車直接側翻,把路給堵死了,還有一輛白色轎車衝破了圍欄,車頭懸空,差一點就要掉下懸崖。

    看著這一切,余杉默然無語,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對還是不對。如果沒有這場追擊,那就不會有這些連環車禍發生。他又改變了歷史走向,也不知道這一次會造成多惡劣的影響。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4
第155章 無影無蹤

    境冰公路不是一條繁忙的公路,饒是如此,陸續的也堵了幾輛車。丁大侃站在坡頂上,來回張望了幾眼,跑回來說:「余哥,還追不追?」

    追不追?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余杉怎麼甘心放棄?問題是捷達已經不能開了,還怎麼追?他用問詢的眼神看向丁大侃,後者急促的說:「你要想追,我想辦法弄車。」

    余杉一咬牙,說:「追!」

    那幾個孫子太缺德了,搶銀行也就罷了,還往盤山道上撒道釘,墜崖的那輛車鬼知道還能不能有活人。私仇公恨加起來,余杉恨不得追上這幫孫子全給撞死。

    「好!你等著!」丁大侃扔下鐵鍬小跑著到了對向車道一輛黑色雅閣前,擦擦手敲了敲車窗。

    雅閣車窗降下,開車的是一打扮入時的姑娘。米色小衫,燙著大波浪捲,頭髮上還卡著墨鏡。那姑娘原本一臉的不耐煩,待瞧見丁大侃那張帥氣、滿是笑容的臉,神色先是一僵,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你有什麼事兒?」

    丁大侃敬了個禮:「你好,我是刑警隊的楊睿。我們正在追捕嫌犯,對方撒了道釘,我們的車壞了,能徵用你的車麼?」

    「追嫌犯?」姑娘先是瞪大了眼睛,緊跟著興奮起來,衝著楊睿一努嘴:「上車!」

    丁大侃朝著姑娘再次敬禮,用剛學會的東北話說:「姐們兒,你太敞亮了!」贊完衝著身後的余杉、楊睿招手。

    余杉跟楊睿倆人過來的時候,丁大侃已經跟那姑娘有說有笑了。瞧見倆人過來,丁大侃嚴肅的說:「這是我同事,這是屠姍姍。屠姍姍姑娘已經答應把車借給我們了,同志們,為了表示感謝,敬禮!」

    楊睿一聽口令,條件反射一樣開始敬禮。余杉莫名其妙的也跟著舉起了右手。車裡的屠姍姍笑著說:「不用客氣,警民一家嘛。趕緊上車,我帶你們追嫌疑犯。」這姑娘說這話,絲毫沒有把駕駛位讓出來的意思。

    仨人互相瞧了一眼,楊睿跟余杉很理智的坐到了後面。丁大侃衝著倆人呲牙咧嘴半天,這才坐進了副駕駛。

    因著剛堵車不久,山體一側的車道還空置著,屠姍姍小心翼翼的開著車掉了個頭,然後開始緩慢加速。後面的楊睿急的不得了,就說:「要不換我開?我怕追不上那群劫匪。」

    話音剛落,雅閣陡然咆哮著開始加速,猛烈的加速直接讓幾個人全都靠在了座椅上。雅閣車速一路飆升,眨眼的功夫都到一百了。

    楊睿嚇壞了,叫著:「慢點兒……慢點兒,前面急轉彎……臥槽……」

    在楊睿的喊叫聲中,雅閣來了個好似漂移一樣的過彎,在輪胎的劇烈摩擦聲中幾乎擦著對向車道一輛客車漂了過去。

    丁大侃還好,提前拉住了副駕駛把手,後座倆人就慘了,楊睿擠著余杉,倆人直接撞上了車門。

    丁大侃臉色不變,讚歎著說:「姐們兒開的不錯啊?」

    屠姍姍傲然的一哼:「不是我吹,自打買了駕駛證,我還真就沒撞過。」

    她一說完,連丁大侃的臉色都變了:「慢點兒,慢點兒……其實我們沒那麼急。」

    後座的余杉已經不敢看了,乾脆閉上了眼睛。這個世界上有三種人,男人,女人以及……女司機。誰能想到挺漂亮時尚一姑娘,開起車來跟亡命徒差不多?

    好在盤山道總有盡頭,等到了平坦、開闊路段,儘管雅閣速度飆升到了一百五,但幾個人明顯緩過來好多。臉色慘白的丁大侃連續幾個深呼吸,總算能正常說話了。

    「楊警官,你們追的是什麼罪犯?」

    「我……」沒容楊睿說,丁大侃連忙說:「銀行劫匪。就半個鐘頭前,境泊廣陽路儲蓄所被搶了,五個劫匪拿著假槍把儲蓄所搶空了。」

    「啊?你怎麼知道是假槍?」

    丁大侃傲然道:「不是吹,我閉著眼睛都能聽出來真假。」

    「是啊?楊警官你真厲害。對了,你叫楊睿?是鋒銳那個銳麼?」

    「睿智的睿。」

    聽到這兒,後座的楊睿眼睛都直了。要不是余杉在一旁擺手示意,這小子早就炸了。饒是如此,楊睿依舊十分隱蔽的給了前座的丁大侃一拳。丁大侃悶哼一聲,然後依舊毫不在意的跟屠姍姍拉家常。

    侃爺就是侃爺,甭管沒幹過警察,可警察的門道他可門兒清著呢,說幾個案例,訴訴苦,沒一會兒就把那姑娘忽悠得滿眼崇拜。

    他們倆聊著,後座的余杉跟丁大侃可沒閒著。倆人仔細排查著過往車輛,留意可能的岔道。但這條偏僻的公路一路前行,根本就沒什麼岔路口。

    在平坦路段開出去三十多公里,前面出現了幾輛警車設置的路障。除了刑警,還有荷槍實彈拿著衝鋒槍的武警,幾名警察依次排查著過往的車輛。

    丁大侃讓屠姍姍靠邊停車,然後仨人下去上前面打聽了下情況。這次出面的是余杉,他剛一靠近路障,立馬有武警將槍口對準了他。

    「退後退後!你們幾個幹什麼的?」

    余杉定在原地不動,說:「警察同志,攔到那輛黃色富康了麼?」

    一名警察立馬警惕的看向余杉,余杉趕忙解釋說:「我們是從境泊市裡追過來的,劫案發生的時候我們正好趕上。追著那輛富康跑了一段,後來那富康撒了道釘,我們的車壞了,這是搭車趕過來的。」說著,他摘下數碼相機:「不信你瞧,追擊過程我都錄下來了。」

    警察疑惑的走過來,余杉操作著數碼相機回放了錄像。待看到黃色富康後備箱開啟,一名露臉劫匪往路上撒三角釘的時候,警察肅容,喊道:「江隊長!」

    一名穿著便服臉色黝黑的警察走過來,先前的制服警察把情況一說,江隊長動容了。握住余杉的手搖了搖:「感謝你的錄像,為我們的偵破工作提供了很有價值的線索。小劉,馬上把這份記憶棒複製一下!」

    余杉隨手把數碼相機交給跑過來的小劉,皺著眉頭問:「江隊長,那輛車攔住了麼?」

    江隊長嘆了口氣,左右張望了下,說:「我們接到命令趕到這兒守了一個多小時,兩個方向都派出警車圍追堵截,結果到現在也沒發現那輛黃色富康。」

    「沒發現?」

    江隊長懊惱的說:「沒發現……就特麼跟憑空蒸發了一樣。境冰公路距離境泊31公里處堵了,我們現在正派人尋訪過往的車主,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推算時間,劫案發生後不到十分鐘,江隊長他們就接到了上級指派的出警電話。他們所在的縣城距離眼前的境冰公里很近,不到十五分鐘,他們就完成了對公路的封鎖。再之後又派出警力沿途堵截,整個安排沒問題。

    也就是說,算上報警的時間,留給那輛黃色富康逃逸的時間只有半個鐘頭。而這半個鐘頭裡,還要刨去有二十分鐘是余杉他們緊跟在富康後頭。剩下不到十分鐘時間裡,那輛富康就跟路面上的水滴一樣,憑空蒸發……這怎麼可能?

    沿途眾人已經仔細看了,捷達拋錨地點到眼前的封鎖點,除了盤山道就是筆直的公路,根本就沒有別的岔路口,這見了鬼的富康難道開上天了?

    不對!余杉想到了一種可能,他急促的說:「江隊長,你看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劫匪有接應的同夥,他們把富康開進一輛廂式貨車,來個瞞天過海?」

    江隊長詫異的看了余杉一眼,說:「我當了十幾年警察,你能想到的我會想不到?」說著,江隊長順手指了指。

    正好過來一輛大貨車,幾名警察上去裡裡外外檢查了個遍。余杉暗自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是有點兒想當然了。把車藏進貨車裡,讓警察無處著手,也只有老美那種追求爆炸、爆炸以及爆炸,無視合理性的動作片裡才有。

    對講機響了,江隊長抄起來說了幾句,隨即對余杉說:「行了,感謝你們的熱心,為我們辦案提供了很重要的線索。沒什麼事兒我先去忙活了。」

    江隊長走了,過了一會兒警察小劉複製了記憶棒,把數碼相機還給了余杉。捧著數碼相機,余杉三人站在那兒想破了頭也沒想明白劫匪是怎麼憑空失蹤的。

    大貨車的可能被否決了,余杉能想到的還有個直升機……用直升機把富康吊走……話說回來,這年頭私人能有直升飛機?要真有人有,那他還搶什麼銀行?

    仨人相視無語,車裡的屠姍姍等的不耐煩了,降下車窗喊著:「楊睿,情況怎麼樣了?抓沒抓到劫匪啊?」

    楊睿沒過腦子的回了一句:「沒抓到。」

    屠姍姍立馬板起臉說:「又沒跟你說話,瞎搭什麼茬?」

    楊睿快瘋了,恨不得現在就把丁大侃大卸八塊。

    應付了屠姍姍幾句,仨人聚在一起合計了下,干呆著也不是辦法,還是原路返回吧。畢竟,他們那輛捷達還停在事故現場呢。

    可現在想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了,沒一會兒兩名警察走過來,手裡拿著錄音機、記事本,開始詢問余杉等人的追擊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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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排異反應?

    雅閣將余杉等人重新送回了原地……確切的說,是距離原地兩公里外的地方。因著前方車禍,整條公路擁堵不堪。

    余杉、楊睿倆人捋著路基朝出事地點走著,身後,丁大侃還在跟屠姍姍依依惜別。屠姍姍從手包裡掏出一支眉筆,抓過丁大侃的胳膊,刷刷刷寫下了一串手機號碼。目光裡滿是秋波的說:「楊警官,以後辦案路過境泊一定給我打電話呀。」

    「沒問題啊,就怕太麻煩你了。」

    「嗨,我那小公司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沒什麼可忙的。誒?我要是到了齊北怎麼找你?」

    「那還不簡單?我給你留個呼機號碼。」

    屠姍姍趕忙記在手背上。等忙活完,倆人揮手告別。丁大侃小跑著追上來,楊睿揶揄道:「好意思麼?幹壞事報我的名,你咋想的?」

    「我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那姑娘罵人罵不到我,哈哈哈。」

    余杉耳朵尖,丁大侃跟屠姍姍說的話他聽了個一清二楚,他有些納悶的問:「丁大侃,你哪兒來的呼機?」

    「沒有啊,我隨便編了個尋呼號。」

    余杉無語了,丁大侃這傢伙要是走歪道,指不定得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婦落入其魔掌呢。瞧見余杉的神色,丁大侃不樂意了:「余哥你琢磨什麼呢?咱可別過河拆橋啊,我要不蒙人咱們哪兒來的車追劫匪?再者說了,那姑娘也就是一時好感,尋呼號給了她,打不打還兩回事兒呢。」

    「別解釋了,你就是一人渣。」楊睿沒好氣的說。

    「嘿?信不信我把你手機號貼得滿大街都是?就寫專治淋病、梅毒……」

    拌了幾句嘴,丁大侃跟楊睿倆人消停了。走到面目全非的捷達車前,丁大侃呲著牙不甘的說:「這幾個孫子插翅膀飛了?」

    楊睿心疼的看著捷達車,說:「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余杉什麼話都沒說,他回想著追擊的整個過程,反覆推演著劫匪可能的消失方法。他知道劫匪肯定玩兒了手障眼法,不可能青天白日的憑空蒸發。既然是障眼法,就肯定利用了人的思維誤區。很可能只是個簡簡單單的小伎倆,但在你沒想到之前,就算想破了頭也想不到。

    警察已經趕到了車禍現場,清障車、拖車、吊車一應俱全。麻煩的是那輛側翻的大貨車,橫在路中央誰都別想走。

    余杉瞧見,警察已經組織人手從懸崖索降下去查看那輛墜崖車輛,護欄邊兒上聚滿了無聊的車主。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余杉聽了個大概。

    墜崖車輛上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司機在第一時間摔死了,副駕駛的女乘客繫了安全帶,倒是還有呼吸,警察將其小心吊上去,抬著擔架送去了後面的救護車。

    另外,側翻的大貨車把一輛小轎車壓扁,車內仨人無一倖免。不算那能不能搶救過來的女人,到現在已經死了四個,傷者無數。

    余杉蹲在路基上一根接一根額抽著悶煙,他知道這一切原本都不會發生。他改變了歷史,選擇了追擊劫匪,於是搭上了四條無辜的人命。余杉沒那麼聖母,他不會把全部過錯都歸罪於自己。他憤恨的是那些該死的劫匪!

    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雖然依舊沒有追上劫匪的富康車,但余杉並不是一無所獲。起碼……他用數碼相機記錄了搶劫全過程,甚至還拍到了其中一名劫匪的正面。

    他不知道九八年的警察拿到視頻後能不能找到線索,但視頻拿到一五年,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面部識別、數據庫對比,相信總會找到那名劫匪的蛛絲馬跡。

    想到這兒,余杉長出了一口氣。轉而又琢磨著,他已經在九八年時空待了快兩個月,之前追擊事發生的事故,是不是歷史的排異反應?

    是或者不是,余杉無從得知。他現在也沒心思去想這些問題,只想早點離開境冰公路,躺床上好好睡一覺。

    警察的疏導工作並不順利,直到下午兩點鐘,兩台二十五噸吊車才將那輛側翻的大貨車吊起來,又用牽引車拖走。境冰公路恢復通行,這才有清障車把余杉他們的捷達拖走。

    余杉徑直回了旅館,丁大侃與楊睿兄弟倆忙前忙後,走了保險,找了境冰市一家修車店進行維修。好消息是,捷達雖然看起來挺淒慘,但損傷還真不嚴重。除了前、後保險槓以及後備箱,再就補個胎就算齊活。唯一麻煩的是需要給保險槓噴漆。

    仨人都不想繼續在境泊市待下去,一商量,乾脆換完保險槓也別噴漆了,開回齊北再說。余杉在賓館待著也沒消停,沒等睡著就接了警察局打來的電話,讓他再去做一次筆錄。

    一場刺激的追擊過後,餘下的是無盡的煩惱與疲憊。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余杉捨得花錢,第三天早晨修車廠就給余杉打電話,說是車已經修好了。余杉是一分鐘都不想待下去了,仨人打車去了修車廠,提了車、加滿油就往回走。

    一路上,大多數時間余杉都躺在後排座椅上。身體上的疲憊可以通過睡眠改善,但精神上的疲憊卻是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的。

    余杉在恆指上大賺特賺,以小博大,用八百萬博到了八千萬港幣。那陣子看著與歷史幾乎吻合的恆指指數,余杉覺著他可以掌控一切。起碼在洞悉一五年資訊的情況下,沒什麼是他掌握不了的。

    然而現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他知道劫案發生的具體時間、地點乃至劫匪逃逸的方向,身邊還有楊睿、丁大侃這倆身手厲害的幫手,結果不但沒追到劫匪,反倒憑白填上了四條人命。

    余杉現在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追擊劫匪到底是對還是錯。當然,如果能重來一次,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追下去。不為別的,只為了家人,還有胸中那股子正義。

    開車很累人,楊睿跟丁大侃換著開,天色將暮的時候,總算駛入了齊北地界。

    因為追擊失敗,這一路上仨人之間的話都不多。眼瞅再有四十分鐘就能進市區,不但是余杉,就連丁大侃跟楊睿都放鬆了下來,這話也多了起來。

    楊睿開著車,跟丁大侃討論著晚上吃點兒什麼好,後視鏡亮了一下,楊睿掃了一眼,瞧見一輛白色豐田打轉向燈要超車。

    他撇撇嘴:「要是換我那輛奧迪,還能讓豐田給超嘍?」

    「奧迪車換出去了,再說那也不是你的。」

    楊睿懶得搭理丁大侃,方向盤微微右轉再修正。白色豐田借對向車道超車,超車的時候也不知怎麼回事,那車好似特意的一樣,與捷達平行了幾秒鐘。

    余杉瞧見,副駕駛模糊的人影扭頭朝他們這邊瞅了幾眼。

    下一刻,豐田飛馳而過。

    幾個人也沒當回事,繼續往前開。過了能有二十分鐘,前方的岔路口陡然開上來一輛破舊的解放141.那車滿身鏽跡,也沒掛車牌子,估摸著是廢物利用的報廢車。

    那解放開的不快,卻跟螃蟹一樣橫在路中央,讓楊睿沒法兒超車。

    「誒臥槽,這車讓他開的,馬路成他們家開的了。」楊睿脾氣來了,狂按喇叭。前面的解放141緩慢靠右,楊睿左打方向盤,借對向車道就要超車。

    捷達車速提了起來,剛超到一半,就瞧見解放駕駛室車窗探出一支胳膊,手裡還拿著一罐紅色罐體的可樂,那人撒手,可樂如同炮彈一樣朝著捷達的風擋砸了過來。

    「臥槽!」楊睿緊急剎車,但一切都太晚了。

    砰的一聲,可樂罐子砸在風擋上,咖啡色的可樂瞬間塗滿了整個風擋。

    「開雨刷!」丁大侃一邊兒叫著,一邊兒動手撥動雨刮器。

    劇烈的剎車聲中,雨刮器來回擺動,楊睿僅憑著直覺操縱著汽車。佈滿可樂的風擋讓人根本瞧不見前方道路,雨刮器刮了兩次,總算有了點兒光亮,楊睿瞪大了眼睛喊著:「坐穩了!」

    猛烈的顛簸中,捷達衝下了路基,衝進一片玉米地,碾到了一大片玉米。

    車子總算停了下來,車上三人無不心有餘悸的長出了口氣。太危險了!如果下面不是玉米地,而是防護林,這會兒說不定他們早就車毀人亡了。

    楊睿怒了:「臥槽踏馬的,那婢養的是想整死咱們啊!」

    丁大侃也來了脾氣:「車還能不能開?前面有地方能上路,追上去,不整死那王八蛋我就不姓丁!」

    後座的余杉木然的坐在那裡,他在考慮一個問題……這算是超時停留導致的排斥性?還是改變歷史走嚮導致的時空反饋?

    旋即,余杉否定了這個念頭。在他想來,不論是這二者中的哪一種,都是各式各樣的意外而引發的倒霉事兒,就好比老美那部電影《死神來了》。

    而眼前的是什麼?是特麼有人蓄意的要整死自己!

    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麼排異,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隻幕後的黑手所導致的,或許第一次他與九八年自己遭遇時差點出車禍,就是幕後黑手在作祟!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6:04
157 單身狗

    這片玉米地是塊窪地,雖然晴了好幾天,可架不住前一陣子持續兩個多月的降雨,導致地裡依舊泥濘不堪。楊睿發動汽車掛倒擋,車輪瘋狂轉了半天愣是原地不動。余杉胡思亂想著,三個人下了車,立馬就踩了一腳泥。

    幾個人一商量,乾脆開始掰玉米桿,將其墊在車輪底下。這片莊稼地實在太泥濘了,捷達車幾乎走一段就得墊一段的玉米桿。忙忙活活,等車子好不容易上了公路,都過了二十分鐘了。楊睿憋著氣把車開得飛快,一直開進市區也沒瞧見那輛缺了大德的解放141.

    車沒找著,楊睿運著氣,幾乎到了爆發的邊緣。丁大侃罵罵咧咧不休,發了毒誓,回頭髮動人手非得把那車找出來不可。

    等捷達開到合意小區裡,天色已經擦黑。不論是余杉,還是那哥倆都沒了性質,草草在小區門口的麵館對付一口,就各自回家休息。

    進了家門,把東西隨手一扔,余杉徑直倒在了沙發上。這兩天接二連三的事兒讓他精疲力盡,躺在那兒閉目養神,腦子裡卻在胡思亂想,怎麼都睡不著。

    余杉開始嘗試著分析幕後黑手的行動規律。監視、製造意外,監視說明幕後黑手一直在盯著自己,而製造意外除了要擺脫法律上的糾纏之外,恐怕更為重要的是幕後黑手不想被人,尤其是被自己察覺到。

    之前幾次針對自己的行動,足以說明余杉跟那個幕後黑手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都要撞死余杉了,絕對是生死大敵。照理來說,有這樣的仇恨,為了報仇幕後黑手完全可以不擇手段。奇怪的是,幕後黑手卻執著於製造各種意外。這是為了什麼?

    余杉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他到底怎麼得罪的人。他在九八年時空停留的時間有限,接觸的人更加有限。往死了得罪的不過是王濤、張長貴,有仇的沒那能力,有那能耐的反倒沒什麼矛盾。

    琢磨來琢磨去,林林總總雜亂的信息如同一團亂麻,讓余杉理不清頭緒。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余杉躺在沙發上,也沒開燈,任由對面樓的燈光射進客廳。看著外頭的燈火闌珊,他總覺著那些陰暗之初躲藏著一隻擇人而噬的野獸,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撲出來將他一口吞掉。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張打來了個電話,匯報了近期的招聘情況。余杉的心思暫時不在那上面,應付了幾句就掛了電話。他坐起來,覺著身處九八年這種沒有安全感的時空,他是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打開燈,余杉進了臥室,從床底下拿了幾萬塊錢防身,背著包他就出了門。到了小區門口,余杉攔了一輛出租車,一會兒說去火車站,一會兒又改成百貨大樓,這期間坐在副駕駛的余杉一直留意著右側倒視鏡,生怕有人跟蹤尾隨。搞得司機疑神疑鬼,還以為余杉搶人家包了呢。

    直到在**一條街下了車,余杉也沒瞧出來到底有沒有人跟著他。心裡琢磨著自己果然不是個干間諜的材料,余杉腦子一轉又來了主意。他步行了一段,一轉身鑽進了一家飯店。

    余杉一進門,直接丟給老闆一百塊錢:「定個桌,我們一會兒就到。」

    老闆問:「幾個人啊?」

    「四、五個吧,誒?你這兒有後門沒?我從外頭走還得繞圈兒。」

    「有,後廚有個通小區裡頭的門。」

    「那行,我一會兒就回來啊。」余杉說著,大步流星進了後廚,從後門進了小區。這小區有年頭了,甬道兩邊路燈壞了也沒人管。摸著黑,余杉從東門出來,趕忙攔了出租車直奔懷石街。

    在胡同口下了車,余杉貓在胡同口等了半天,也沒瞧見有什麼人跟著自己,這才放心大膽的進了他買的那所平房。

    進到平房裡頭,余杉反鎖了房門,開了燈先進到東面的臥室,把身上九八年的手機、鑰匙、亂七八糟的東西歸攏好放在床頭。然後背著包轉到廚房,拉開小倉庫,就見那扇門靜悄悄的貼牆立在那裡。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轉動把手拉開那扇門,幾乎瞬間就感覺到了黏液的包裹於撕扯,門中的光線變得扭曲,他邁步踏入,整個人天旋地轉,如同置身漩渦之中。

    下一刻,碰的一下撞上了水泥牆,余杉嗷的一聲叫著抱住頭,試圖蹲下來。結果蹲到一半,後背頂住了東西。

    余杉腦袋很疼,也不知是刷新記憶導致的頭疼,還是撞的頭疼。緩了好半天,余杉眼前的金星才逐漸消退。睜眼四下一瞧,黑漆漆一片,伸手摸了摸,兩側是牆壁,身後是一扇防盜門。

    他琢磨了下,暗罵自己好蠢——小倉庫就那麼大點兒的地方,他把那扇門立牆角,穿過去之後可不是得撞牆麼?

    挪開防盜門,余杉摸著黑推開了小倉庫的門,外面立馬光亮起來。眯著眼適應了下,余杉站在廚房窗口往外瞧了瞧。陽光垂射下,樹木的影子略微傾斜,瞧時間估計還不到正午十二點。

    規則1:無論穿越過去多久,相對本時空永遠是兩分鐘。這一點不用質疑,屢次穿越的經歷已經證實了這一點。收回眺望窗外的目光,四下踅摸了下,余杉在灶台上發現了錢包、鑰匙、還有一部手機。

    手機成色很新,翻過來一瞧居然是諾基亞1020!這貨甭管有多少詬病,單就那4100萬的像素,號稱手機單反,就足以值得入手。解鎖屏幕,看著陌生的wp系統,余杉翻找了一下通話記錄,發現自個兒成宅男了。過去的一個禮拜裡,除了熊孩子、單傑以及不知道是誰的柳老師打了幾個電話,剩下的一看號碼就是詐騙電話。

    再一瞧號碼簿,聯繫人倒是不少,有好多他都沒什麼印象。看了半天,余杉也沒能從中找出什麼變化了。

    許是多次穿越讓他的記憶徹底混亂了起來,他閉著眼睛站那兒琢磨半天也沒琢磨出來這條時間線上自個兒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那些家人、朋友又有什麼樣的變化。

    放下手機,拿起那串鑰匙瞧了瞧,車鑰匙有,上面的車標變成了斯柯達;一個小區道閘的遙控器;還有一個門禁卡,那門禁上赫然寫著『萬達華府』字樣。

    房子變成萬達華府了?

    揣起鑰匙,余杉又打開錢包。裡面大概有不到兩千的現金,亂七八糟的卡一大堆,兩張信用卡,三張儲蓄卡,一張中石油的加油卡,雜七雜八的會員卡,還有一張齊北大學的飯卡。

    飯卡?余杉琢磨了下,貌似萬達華府距離齊北大學不遠,八食堂的飯菜也算可口,懶得做飯去那兒用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種種線索聯繫起來,都不是余杉想要的。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個兒父母是否還健在,媳婦有沒有變回趙曉萌。

    正這個光景,電話突然響了,嚇得余杉一哆嗦,直接把錢包掉在了地上。抄起電話一瞧,來電的是熊孩子。

    「喂?」

    「杉子哥,忙什麼呢?」電話那頭,熊孩子的聲音有些頹喪。

    「先別管我,你這是遇上什麼事兒了?怎麼情緒這麼低沉?熊叔又斷你糧草了?」

    「不是……剛跟女朋友分手,這還沒一個月呢,還真應了你那句話。杉子哥,這回兄弟我又陪你當單身狗了。」

    隨著熊孩子的話,余杉腦子裡轟的一下就炸開了。本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流水一般的湧來,無數斷斷續續的畫面在眼前閃過。

    九九年劫案當天,老余同志依舊搭了那輛運鈔車的順風車……再之後余母身體每況愈下,沒幾年也撒手人寰。

    這條時間線上,余杉倒是依舊讀了濱海理工,畢業後孤身去日本幹了三年軟件開發。回來後跟在日本認識的一個妹子買了房子、結了婚,然後沒過兩年,倆人感情破裂,鬧了一陣子乾脆協議離婚。余杉賣了在濱海的房子,回到齊北正好趕上齊北大學面向全社會招聘事業編老師。

    也是趕巧,七、八年前不入流的齊北大學門檻很低,都不用碩士,本科生就能進去。余杉就讀的濱海理工牌子很硬,小夥子長的又是一表人才,筆試、面試過後,余杉順利考進了齊北大學,成了計算中心一名事業編老師。

    說是老師,他也不負責帶學生,每天的工作就是負責維護計算中心兩千台電腦。他在齊北大學幹了五年多,領導沒少給他介紹女朋友,也有不少新晉女老師對他暗送秋波,可五年多下來愣是沒有一個看對眼的,以至於余杉現在依舊單身,沒有再婚。

    腦子裡嗡嗡聲一片,電話裡熊海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你說這還有天理麼?我才跟那女的處了一個月,開了幾回房,好傢伙!她媽直接找上門來問我什麼時候結婚!還要二百萬的彩禮,房子不能小於三百平,必須寫她閨女的名字。有這錢我一個月換個嫩模,連包三十年不帶重樣的。她以為她閨女是金子做的啊?金子做的也沒那麼貴啊……喂?喂!杉子哥,你在聽麼?」

    余杉流著冷汗應付著:「聽著呢……就這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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