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昨日之門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Babcorn 2016-11-30 04:08: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31001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7
第128章 一本萬利

    e衣櫃的核心程序是余杉獨立完成的,也就是說他需要做的僅僅是回憶並將其複寫出來。但這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人腦不是電腦,不可能一個字符不落的都存在腦海裡。所以余杉僅僅寫了個開頭就陷入了僵局之中,而讓他停滯不前的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筆記本電腦。

    很顯然,這部超極本並不適合用來編程。天色將明之前,余杉乾脆關閉了電腦,草草洗漱回了臥室睡覺。他這一覺沒睡多久,早晨七點就被蘇眉叫醒。兩口子下樓匆匆吃了口早餐,開著車又去了公司。因為石口分校出了那檔子事兒,今天注定很忙。確切的說是蘇眉很忙,余杉就算想幫忙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能做的只是好似吉祥物一樣戳在會議室裡,關鍵時刻贊同蘇眉的處理意見。因為時態緊急,早會不到半個鐘頭就結束了。智源在蘇眉的指揮下開始危機公關,聯絡媒體接受採訪的同時,官方微博與公眾號開始為此事澄清。

    無所適從的余杉去了屬於他自己的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coo華勝凡找上了門。甫一進來,華勝凡就好似見了鬼一樣的盯著余杉看,搞得余杉渾身不自在。

    「老華,來了?坐,坐。」余杉硬著頭皮打著招呼。

    華勝凡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余杉對面,皺著眉頭說:「余總,你今天有點不大對頭啊。」

    「怎麼說?」

    「早會的時候一言不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余杉想了想,起身拿著杯親自給華勝凡接了水,放下後回到座位已經組織好了語言:「老華,這幾天我跟蘇眉仔細研究過公司的近況,我覺得智源發展的腳步不能停下來。」

    「余總打算引入風投?」

    余杉點點頭,跟著又搖了搖頭:「關於引入資金的事兒還是留給蘇總去操心吧,」沉吟了下,他說:「我打算急流勇退,退出智源重新創業。」

    華勝凡瞪大了眼睛,臉上神情真是活見鬼:「余總,你在開什麼玩笑?」

    余杉擺擺手:「我沒開玩笑。老華你別著急,做出這個決定之前,我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幾年前剛接觸這個行業的時候,很陌生,也談不上什麼喜歡。我只是單純的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才強撐到了今天。我最近反思了下,覺著自己對智源已經沒了激情,也沒了心氣。繼續留下去只會是尸位素餐,沒準還會阻礙智源的發展。」

    華勝凡氣壞了:「余總,你這是任性!不負責任!」

    「是吧,我也覺著任性了一點。不過,到了咱們這個歲數,再不任性就晚了。」余杉平和的說:「我不否認做出這個決定有家庭的因素。老華咱們換位思考一下,換了你處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麼處理?工作、事業不是生活的全部,我總不能因為事業丟了家庭吧?你看看前一段時間公司內劍拔弩張的氛圍,我跟蘇總在公司吵,回家接著吵。我們倆還像是夫妻麼?」

    華勝凡張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管怎麼說,決定我已經做出了。我知道老華你會失望,但請你一定理解我的苦衷。」

    華勝凡垂著頭,一時間接受不了這種劇變。過了好半晌,他才說:「那余總你退出之後打算做什麼?」

    余杉自信的笑著說:「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打算。也許會沉寂一段時間,但等我再出現的時候,絕對會讓很多人大吃一驚。」

    華勝凡嘆了口氣,說:「對於這個決定,我理解,但保留意見。」

    余杉長出了一口氣。印象中華勝凡是反對引入風投最堅定的一位,同樣也是自己一派的排頭兵。能說服華勝凡,其他人就好辦多了。

    「老華,別垂頭喪氣的。我即便離開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最起碼會有兩個月的過渡期。我希望在我離開後,你依舊能盡心盡力的輔佐蘇總。」

    華勝凡點著頭說:「余總你放心,這點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我跟蘇總之間的分歧只在公司發展路線上,不存在私仇。」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哦對了,我要走這件事暫時保密吧,我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動盪。」

    華勝凡應承下來,沒再說什麼,起身走了。他熟悉余杉,知道余杉一旦偏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既然當著面說出口,就已經說明這是其最終的決定。

    余杉在辦公室補了一小覺,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蘇眉過來叫他一起吃了工作餐,吃飯的時候蘇眉大體說了下事件的後續情況。隨著智源官方的澄清以及公開接受採訪,抹黑的風潮並沒有停歇。智源又花了一筆錢進行網絡公關,總算暫時將這股風潮壓了下來。

    而智源也會在近期對那名違規的老師提起訴訟。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處理中,這算是好消息了。壞消息兩家此前熱絡的風投不約而同的暫停了與蘇眉的接觸,毫無疑問這是事件的後續影響,最樂觀的估計是投資商的常規壓價手段。

    與蘇眉在一起,余杉能做的只是勸慰,除此之外無計可施。想著繼續留在辦公室裡也是空耗時光,余杉下午乾脆離開了公司。他開著沃爾沃xc90先是去了一趟中關村,刷卡配置了一台高性能台式機。跟著又驅車去了一趟潘家園。

    e衣櫃的核心程序存在他的腦子裡,即便他完整的回想起來,也不等於開發e衣櫃不需要成本。核心代碼之外,還需要海量的數據模型支撐,要是全部自己動手,猴年馬月都不見得能開發出來。所以在寫出核心程序之後,余杉需要建立一個團隊,完善核心程序之外,逐步為程序添加數據模型。

    他跟蘇眉手頭的資金也就百十萬,至於從智源抽取資金那是想都別想。發展中的智源就如同吞金巨獸,一兩個億頂多能讓智源吃個半飽。

    余杉沒接觸過古董,也不知道行情。事實上玉石、翡翠之類的交易一般都在新街口、官園,潘家園雖然也有,但只是兼做,這裡做的更多的是古董。

    余杉逛了一圈,找了家有賣玉器的古玩店進去,請店主給掌了眼。那店主拿著放大鏡瞧了半天,斷定余杉這幾樣『玩意』沒多少年頭,但玉質貨真價實,問余杉打算怎麼脫手。

    余杉就是個棒槌,也不明白這裡頭的彎彎繞,乾脆請店主給估價。那店主琢磨了半天,給那鐲子估了個兩百七十萬,另外兩件,一件五十六萬,一件四十八萬。余杉被這離譜的價錢給嚇了一跳,這三件攏共加起來才花了八萬,這一轉手居然能有小四百萬?

    他琢磨著不能只聽一家之言,就說再琢磨琢磨,拿了東西又去了另外一家店。給店主過了目,余杉一聽店主開出三件一百九十萬的價錢扭頭就走。又逛了幾家店,結果沒有一個能高出兩百萬的。

    余杉就納悶了,怎麼價錢差這麼多?也太離譜了吧。後來又進了一家店,店主倒是真心看上這三件玉器了,給開出了三件打包兩百八十萬的價格。余杉不同意,打算去新街口再轉轉。

    結果那店主追了出來,一問余杉的心理預期價格,聽完之後直咧嘴。那店主鬍子花白,很是仙風道骨,捋著鬍子一琢磨,對余杉說:「小夥子,你是不是被人給搡上了?」

    余杉壓根就沒聽過這詞兒,琢磨半天,問:「大爺,什麼叫搡上?」

    所謂「搡上」就是古玩買家看上一件東西,由於價格等方面原因不想馬上買卻又不想讓別人買,於是就出一個有點離譜的高價吊住這件貨。這是一個狠招,由於真正的買家不可能出這樣的高價,所以被吊高了胃口的貨主幾乎不可能把這件古玩賣出去。

    等過上幾年,這東西也差不多漲到當初開的價格了,那買家會再回過頭找被搡上的賣主,用當初的天價買過來。

    聽老爺子這麼一解釋,余杉恍然大悟,怪不得除了頭一家,另外幾家店都相去甚遠呢,怕是頭一家店的店主已經瞧出來余杉不打算在人家那兒出貨,所以乾脆就給搡上了。

    嘿!你別說啊,這招可真夠狠的啊。

    瞧著余杉的神色,仙風道骨的老爺子說:「你說的那價格拍賣有可能,想在潘家園賣出這個價就不太可能了。我看小夥子你誠心想要出手,你要覺著我開出的價錢能接受,咱們就進店裡再研究研究;你要是覺著能賣出天價,那就慢走不送。」

    余杉琢磨著這前期有這些錢差不多夠了,又瞧著老爺子不像是在懵人,一咬牙又跟老爺子回了店裡。他跟店主又磨了半天,最終定下來兩百九十萬的成交價。

    老爺子很爽利,收了玉器,當面就給余杉轉了賬。等余杉回到車裡,看著手機短信提醒的餘額變動樂了半天。八萬變兩百九十萬,倒騰玉器可真是一本萬利。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7
第129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賬戶裡多了兩百九十萬,余杉心情愉悅。他掏出手機檢索了下號碼簿,想著瞧瞧有沒有能用到的關係,結果一無所獲。號碼簿上記錄的不是董事長就是一個個的老總,層次太高,基本幫不上什麼忙。想了想,余杉給華勝凡打了個電話,要了一家合作獵頭公司的電話號碼

    余杉坐在車裡給獵頭公司打過去,說了自己的要求,獵頭公司一口答應下來,說是週一就著手物色余杉需要的人才。掛了電話,余杉開著車離開潘家園,上四環往家走。繞了大半個京城,剛從四環下來,就瞧見一輛sr好似瘋了一樣,在直行道右轉,逆行朝著余杉就撞了過來。

    余杉剛下四環,車速挺快,趕忙踩剎車朝右變道,結果那輛sr也往這邊來余杉又往左打方向舵,那sr似乎相住了,緊跟著也往左來。余杉快瘋了,乾脆踩了急剎車,然後眼睜睜瞧著那輛sr七扭八歪開過來,一頭撞在了自個兒的沃爾沃車上,就聽見砰的一聲,輛車避之不及的撞在了一起。

    碰撞力度不大,安全氣囊沒彈出來,坐在車裡的余杉就感覺震了一下。再瞧那輛sr可就慘了,左側前臉凹進去了一大塊。隔著風擋玻璃,余杉依稀瞧見車主是個女的,心裡琢磨著到底是誰放這位女殺手上路的?

    心裡頭憋著氣,余杉開門下車。走到車頭位置瞧了瞧,他那車到沒什麼事兒,就是左側的車燈碎了,葉子板輕微變了形。就如同正常的車禍一樣,余杉隔著風擋朝女司機喊:「怎麼開車的啊?你逆行了知道不?」

    車門打開,一個高挑的身影揉著腦袋走下來,苦著一張臉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這是第一次上道」

    那姑娘後頭說的什麼余杉全聽不見了,他眼睛直直的盯著面前的身影,腦子裡如遭雷擊,嗡的一聲就炸開了。超過一米七的個頭,長長的披肩髮,巴掌大的小瓜子臉,說話間右側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眼前的一切都太熟悉了,這不是趙曉萌嗎!

    余杉愣了好半天,心裡頭百味雜陳,然後慢慢恢復了聽力。

    「大哥大哥你沒事兒吧?」

    「啊?哦沒事兒。」余杉依舊盯著趙曉萌,嘴裡含糊應著。

    趙曉萌瞥了一眼余杉那車的型號,臉上全是苦色,說:「都是我的錯,你這車該怎麼修就怎麼修。」

    這時候的余杉回過了神,他性子寬厚,甭說眼前肇事的是趙曉萌了,就算換成陌生人,只要客客氣氣的說幾句,讓余杉消了氣,他總會變得很好說話。他想了想,說:「你這車上保險了麼?」他注意到趙曉萌的車裡還掛著臨牌。

    「上了。」

    「那就走保險各修各車吧。」

    「啊?」余杉的好說話讓趙曉萌頗為詫異,她忽閃了下眼睛,連忙說:「那多不合適。」

    余杉說:「要不然還得叫交警,你這又是不按導向車道又是逆行的,一下子就是五分。滿十二分就得去接受安全教育學習。我這車上的全險,走車損得了,反正不用也是浪費。」

    「那那太謝謝你了。」趙曉萌想了想,趕忙轉身從sr副駕駛拿過包,掏出錢包抽出一疊錢。走過來就往余杉手裡頭塞:「那這錢你拿著,多少是個意思。」

    余杉把錢推了回去:「我不要你錢。你趕緊把車挪了,你瞧這都堵上了。」

    推讓了一番,趙曉萌見余杉真不是在客氣,咬咬牙,乾脆說:「那這樣,我請您吃頓飯總行吧?」

    余杉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行。」

    見余杉答應下來,趙曉萌長出了口氣。趕忙回到車上,生澀的操縱著sr停進了路邊停車位,又打電話叫了保險。余杉同樣將車停進了停車位,就在一旁痴痴的看著。

    他腦子裡全然都是胡思亂想。伊人就在眼前,她過得怎麼樣?有男朋友了麼?結婚了麼?

    見不著面也就罷了,想著回到熟悉的時間線上,就會一切如常,然後心裡為這條時間線上的趙曉萌默默祝福。但當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的時候,各式各樣的複雜情緒就會應運而生。

    她過得不好,余杉會憐惜她過得很好,余杉會心裡泛酸她要是結婚了余杉簡直無法接受!一談到愛情這東西,有人講無私,有人要佔有。余杉的意識中,付出與佔有統合在一起才叫愛情。只付出那叫自虐,只想著佔有那叫自私。毫無疑問,愛著趙曉萌的余杉絕對無法接受趙曉萌與別人結婚的事實。

    好一會兒,趙曉萌忙活完了,瞧見余杉在看著她,旋即不好意思的下了車,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啊,我這駕照是上大學時候拿的,之後一直沒開過車。」

    余杉很理解,原本的時間線上,兩口子買完了車之後,趙曉萌剛上路的時候簡直就是情況不斷。用二擋開將近十公里去上班大清早的自己不敢一個人開車,余杉被逼無奈早起了一個鐘頭,打著哈欠坐在副駕駛陪著趙曉萌開車上班右轉碰到圓形紅燈,停在路口不敢走,憋得後面一溜車狂按喇叭提車不到一個禮拜去洗車行直接撞人家門上

    經歷過以上種種,直行道右轉外加逆行什麼的,簡直太正常了。

    余杉寬慰著說:「沒事兒,開車就是個熟練工種,你總開就熟悉了。誒?聽你口音也是北方人?」

    「是,我老家是齊北的。」

    余杉故作驚訝,說:「喲,這麼巧?我家也是齊北的。」

    「太巧了。」趙曉萌驚訝了一會兒,跟余杉說了說家鄉的事兒,旋即拍著胸口心有餘悸的說:「你是不知道啊,剛才我都嚇死了。就怕你罵我。」

    余杉笑著說:「也就我脾氣好,換個暴脾氣的早罵你了。」

    趙曉萌笑著說:「幸虧遇見好人了。」

    他鄉遇故知也算喜事一樁,余杉謹慎的收回自己灼熱的目光,看似漫無目的卻別有心機的拉著家長,沒一會兒就套出了趙曉萌的近況。

    據趙曉萌說,她畢業後一直在濱海化物所做助理研究員。一年多前辭職來了京城,進了一家化工實驗儀器經銷公司做銷售。過去的一年裡趙曉萌運氣不錯,做了幾筆大單子。前一陣公司搞評比,趙曉萌評上了優秀銷售代表。公司很大氣,乾脆獎勵了趙曉萌一台sr。

    多少有點小財迷的趙曉萌樂壞了,今天下午跑去4店提車,提了車就開始手足無措。她當初學的是手動擋,從沒開過自動擋,從4回來的路上,趙曉萌一直用電動車的速度往回開。結果到了剛才的路口,正好趕上一輛闖紅燈過馬路的電動車,趙曉萌一下子就慌了,這才引發了後面的撞車。

    說到這兒,趙曉萌氣哼哼的說:「騎電動車的太不道德了!也就是我反應快,不然肯定撞上了!」

    余杉說:「以後見著電動車、自行車都躲著點,這些人都惹不起。說起來也是萬幸,你剛才要是撞了電動車麻煩就大了。」

    「為什麼啊?電動車闖紅燈,明顯沒我的錯。要不是心疼新車,我都想撞上去了。」

    「千萬別!」哪怕明知道趙曉萌說的是氣話,余杉還是勸阻說:「跟這種人不值當。再者說了,就算你沒錯,到時候也得賠償。」見趙曉萌一臉茫然,余杉咂咂嘴說:「你不會連無過錯責任都沒聽說過吧?」

    「無過錯責任是什麼意思?」

    余杉哭笑不得,琢磨著這傻丫頭到底是怎麼把駕照考下來的。他把無過錯責任解釋了一遍,說了即便機動車什麼錯都沒有也得賠償百分之十,趙曉萌立馬就憤怒了:「這法律誰規定的?太欺負人了!」

    余杉心說,這就叫屁股決定腦袋。有車的覺得不公平,沒車的肯定覺著這條法律很好。法律是統治階級意志的體現,而中國又是無產階級,立法理所當然的會傾向於照顧弱勢群體。

    這條法律立意是好的,問題是沒車的弱勢群體這事兒靠譜麼?國家經濟在發展,平平常常的家庭有輛私家車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反倒是有錢人開始玩兒綠色出行。這也就不說了,就算被撞的是弱勢群體,轉過頭來所謂的弱勢群體能把車主弄得傾家蕩產。

    有些無良的弱勢群體仗著法律的保護,愣是把意外事故當成了發家致富的手段。余杉頭二十幾年沒車,後來才有了車。汽車只是出行的工具,卻讓他體驗了兩種不同的人生態度。

    幾次險些就要發生的事故讓余杉開車小心了很多,尤其是過人行橫道與路口的時候,老遠的就開始減速,就怕碰上那種明明看見紅燈了,也瞧見你開車過來了,還一無反顧過馬路,擺出一副有種你往上撞德行的弱勢群體。

    這事兒沒法說理,反正余杉覺著要是沒了無過責任這個說法,行人、非機動車闖紅燈乃至於碰瓷發生的概率一準直線下降。..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8
第130章 佚名

    閒聊的功夫,保險公司的人來了,拍了照定了損,叫了拖車就把sr拖回了4店。一看時間,馬上要到飯口了,趙曉萌堅持要請余杉吃飯。

    余杉也沒矯情,開著左車燈破碎的沃爾沃拉著趙曉萌逛了逛,在街邊找了家還算不錯的火鍋店。就他跟趙曉萌兩個人,乾脆就在大堂找了位置落座。服務員熱情的把菜單送上來,余杉直接點了個魚鍋,又點了兩盤羊肉與一些別的輔食。

    點菜的光景余杉總會裝模作樣的詢問趙曉萌的意見,結果他每次抬頭總會瞧見趙曉萌在那兒嚥口水。余杉心裡頭暗笑不已,趙曉萌是個吃貨無疑,尤其是見了魚,那就跟要了命似的,不把自個兒吃撐了絕不罷休。

    因著來得早,這家店上菜很快,沒一會兒服務員就推車過來把菜品上齊。熱氣騰騰的魚鍋翻滾著,香氣四溢。兩個人邊吃邊聊,余杉倒是把趙曉萌的近況徹底套了出來。

    趙曉萌的大學還是那個大學,研究生畢業之後直接去了濱海,期間倒是有幾個追求者,可沒有一個可心的,於是乎這姑娘直到現在依舊是單身。說起這個事兒趙曉萌還挺苦惱,說其父母三天兩頭打電話逼婚,煩不勝煩。

    也不知怎麼的,知道趙曉萌還是單身之後,余杉心裡頭鬆了口氣。後續的談話還算熱絡,但余杉總覺著少了點兒什麼。

    余杉心思重,沒怎麼吃,倒是趙曉萌胃口大開,把魚鍋裡的整條魚吃了個乾淨。走的時候,余杉禮貌的把趙曉萌送回了租住的房子,自個兒回家的路上一直琢磨著。後來他恍然大悟,或許人還是那個人,但少了幾年同甘共苦的共同經歷,自然就少了許多話題,也就多了讓他彆扭的不自然。

    那些共同的經歷真實的存在於他的記憶中,而趙曉萌卻對此一無所知,所以很多時候余杉往往是話到嘴邊,想了想又不得不嚥了回去。

    想通了這一點,余杉心裡頭更加的不是滋味。他覺著儘管蘇眉、趙曉萌都是真實的,但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實在太陌生了,陌生到因為過往的記憶,讓他完全無法融入其中。

    想明白了,余杉也沒了繼續聯絡趙曉萌的心思。他在這條時間線上有事業、有家庭,總去招惹趙曉萌,到最後弄得不明不白的,很可能結果是害人害己。

    回到家的余杉異常疲憊,整個人躺在沙發上,也沒開燈,就那麼閉著眼翻來覆去。半夢半醒的時候,蘇眉打來了電話,譴責了下余杉這個甩手掌櫃,說今天得忙到很晚,又關心了下余杉的傷腿,隨即在秘書的催促聲中匆匆掛了電話。

    等余杉再醒來的時候,蘇眉已經回來了。他迷茫了好半晌,才記起身處躍遷的新時間線上。看著余杉茫然的目光,蘇眉問:「怎麼了?睡糊塗了?」

    余杉揉了揉臉,說:「沒事兒,做了個夢,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門口的蘇眉換了拖鞋,將包掛在衣架上,解開挽起的頭髮一邊走向衛生間一邊說:「近期是別想融資了。」

    「怎麼了?」

    「今天海潤的齊總談了談,差點沒把我氣死。他們打算用一個億收購我們百分之十八的股份。」

    智源的估值在六億左右,一億現金收購百分之十八的股份看起來是正常價,但投資與股份不是這麼算的。智源連續三年保持四千萬的年盈利率,經營狀況良好,負債處於正常區間,對於這種優質良性資產,風投絕對會溢價收購。

    比如智源的估值在六億,風投出資兩個億之後,智源的估值變成了八億,於是風投佔據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現在海潤想用一個億就買到百分之十八的股份,說是趁火打劫也不為過。

    商海對於余杉來說是個陌生的領域,他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於是他問:「我們的融資底線是多少?」

    蘇眉洗過了手,從衛生間出來說:「一個億,百分之十四。」

    余杉皺眉,說:「也就是說我們缺了一個億。」

    「其實用不著那麼多。」蘇眉坐在余杉身邊,嘆了口氣說:「算上下個季度的盈餘,再加上擴張初期只侷限在南方幾個重點大城市,有七千萬足夠了。」她自然而然的挽起余杉的胳膊,將頭抵在余杉的肩膀上:「實在不行我就跟惠城的張總再談談,看看能不能用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抵押拆借七千萬資金。」

    抵押拆借是無奈之舉,這就跟飲鴆止渴差不多。余杉知道,蘇眉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走這一步險棋。

    沒等余杉說些什麼,蘇眉苦笑著說:「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走這一步的。再談談吧,就算現在資金到位,要擴張也是年底的事兒了。」

    擴張、佔領市場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出了必要的資金之外,還需要大量的人員儲備。起碼要有足夠的搭建分校架構的人員,然後才能通過公開招聘招募到足夠的培訓講師。

    聽蘇眉這麼說完,余杉也感受到了壓力。瞧瞧時間,已經晚上九點。蘇眉洗了個澡就進了臥室,原本還翻出一本散文看了看,沒二十分鐘就睡了過去。

    余杉瞧著睡夢中的蘇眉依舊皺緊的眉頭,覺著他必須得做點兒什麼。輕輕將散文抽走放好,又為蘇眉掖好攤子,余杉輕手輕腳的起身去了書房。

    書房裡,書桌上多了一台台式機,配置很高,足夠支撐余杉完成核心程序的編輯與調試。余杉開機之後,熟練的裝了開發軟件,又從筆記本中將昨晚的工作導入台式機,點根菸,思索了一陣開始複寫核心程序。

    編程是一件極其苦悶的事兒,整個工作大多數時間都對著電腦,不停的編寫代碼,運行找錯。想當初余杉做對日開發,閒的時候是真閒,趕上有項目忙起來,那可真是沒白天沒黑夜。

    最忙的一次,余杉凌晨三點多往家走,早晨八點多又往公司跑。長期熬夜導致身體亞健康,還沒到三十歲余杉就感覺體力與精力嚴重下降。也是因此,余杉才下定決心辭了職,帶著趙曉萌回了家鄉齊北。

    核心程序存於記憶中,有些模糊不清,剛開始的時候,余杉寫著寫著總會卡殼。待到後來,整個變成思路逐漸清晰起來,雙手在鍵盤上跳躍,碼得越來越快。

    一直到天光放亮,余杉才疲憊的抻了個懶腰,輕手輕腳回了臥室休息。睡夢中的蘇眉依舊蹙著眉頭,感受到輕微的聲響,蘇眉翻了個身,然後自然而然的抱住了余杉的胳膊。

    感受著胳膊上傳來的溫熱,余杉輕輕嘆了口氣。白天他想通的時候,幾乎迫不及待的就想定了機票回齊北,打開倉庫拉開那扇門穿越過去。但他忍住了,一開始還不知道情由,現在他知道了,那是因為責任。

    不論如何,他都不能眼睜睜的瞧著蘇眉被壓力壓垮。即便要離開這條時間線,他也想問心無愧的走。

    第二天一早,睏倦的余杉喝了兩杯咖啡才精神了點,陪同蘇眉去了公司。照例當了一早晨的人形圖章,不到十點鐘余杉就回了家。

    開機,接著寫程序。中午的時候,獵頭公司給余杉打了個電話,說物色到了幾個合適的人選,簡歷已經發到了余杉的郵箱。

    余杉打開郵箱瞧了瞧,獵頭公司倒是挺上心,幾個人選看簡歷都很漂亮。余杉決定先進行電話面試,結果受了挫,那幾個程序員一聽余杉連公司都沒註冊,直接就拒絕了余杉的邀請。放下電話,余杉一琢磨也是,換了是自己,哪怕薪水提升了百分之五十,也不會考慮自個兒這種連公司都沒註冊的三無工作室。

    可在余杉的計畫裡,他就沒打算開公司。衣櫃這東西開發出來就是用來圈錢解決智源資金短缺問題的,他就沒想過長久經營。有點兒本事的程序員擇業的時候除了要看薪水,還得看公司的實力。就算余杉註冊個小公司,人家也不見得能瞧上眼。

    這可把余杉給難住了,衣櫃核心程序好寫,數據模塊怎麼辦?總不能全都余杉自己來吧?

    余杉想了半天,然後猛的一拍自己腦門。他暗罵了聲自己真蠢,他需要的是有人寫出數據模塊,沒必要非得自己招人啊。

    市面上軟件公司很多,他完全可以將一些模塊外包出去。至不濟,他還可以通過網絡找上那些接私活的程序員。

    想明白了這點,余杉心裡高興了。努力回想了下,搜索加入了上個時間線上加入的程序員群,發佈了他需要的工作,很快就有幾個群裡的程序員私下聯繫余杉。

    簡單談了談,余杉確定了幾個人選,約好了晚上詳談。關了對話窗口,余杉只覺著神清氣爽。活動了下手腳,想著聽聽音樂。他照例打開搜索引擎,輸入常聽的一些歌,點開一首就開始聽。

    聽著聽著余杉就覺著不對了,剛開始他還以為是翻唱,仔細一瞧發現夜空中最亮的星這首歌原唱居然是張傑,再看作詞作曲,居然是佚名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8
第131章 激增

    佚名?余杉覺著有意思了。再看歌手,是個名叫萬山的不知名歌手。余杉還專門打開搜索引擎查了查,萬山兩千年出道,歌倒是沒少出,真正紅的就這麼一首,後來乾脆轉型跑到某電視台當主持人去了。而網絡上有關這首歌的自取作者更是眾說紛紜,有說因為版權問題所以才是佚名的;有說詞曲作者很有個性,乾脆就起了個佚名的藝名;還有人信誓旦旦的表示,這首歌老早之前就在某酒吧傳唱,幾乎成了那家酒吧的招牌曲目,到後來所有齊北的演繹酒吧都會唱這首歌。詞曲作者不可考,萬山純粹是拿來主義,所以詞曲作者才是佚名。

    余杉覺著很有意思,他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了穿越時空對新生時間線的影響。他心裡頭生出一些惡趣味,都不用幹別的,只要抄一堆知名歌曲就能改變一群人的命運。從此多了個佚名的詞曲大家,然後九八年之後一大堆創作人對著佚名寫的曲目抓心撓肝。

    他還特意查了查逃跑樂隊,結果一如所料,樂隊雖然還是那個樂隊,少了這首成名曲,這支樂隊依舊默默無聞。

    對著屏幕傻樂了一會兒,余杉突然想著,也不知道楊睿、丁大侃、徐惠幾個人在這條新生的時間線上過得怎麼樣。他還搜了下,一無所獲。但僅憑著姓名,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要找的人談何容易。天下間同名同姓的那麼多,單單是刪選就是個麻煩事。

    余杉琢磨著,等這次穿越過去,一定要把幾個人的身份證信息拿到手,這麼一來就容易多了。胡思亂想結束,放上了音樂,余杉開始繼續編碼。

    寫代碼絕對是個極其枯燥的工作,除了每天雷打不動的陪同蘇眉早晨去一趟公司,大部分時間裡餘杉都窩在書房的電腦前。複寫工作並非一帆風順,余杉可以很清楚的回憶起某些關鍵的片段,甚至記得上一條時間線上將自己生生憋了一週的這段程序錯在哪裡。可偏偏那些非關鍵的地方,余杉有一些模糊的記憶,他不得不根據那些關鍵的片段推測出其餘的代碼。

    人腦記憶就是如此,有科學家將人腦的記憶分成三類,工作記憶;語義記憶;場景記憶。工作記憶是瞬時記憶,好似計算機內存一樣,只在腦海裡存在幾分鐘甚至幾秒鐘,過後就會忘掉;與之相反,場景記憶是用來記住一定時間一定地點當中的事物和情節。這部分記憶會在更長的時間裡存在與人腦中。

    人腦的容量雖然很大,但依舊不夠用。如果一個人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那簡直太慘了,用不了三天他的腦袋就會被繁雜而無用的信息填滿。余杉能回想起的關鍵代碼都是場景記憶,他還記得運行失敗後的懊惱,記得解決問題之後的雀躍。至於其他的,大腦已經將其定義成無用信息清除腦海之外。

    所以複寫工作一點兒也不輕鬆,幾乎跟再創作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優勢在於,編程思路以及關鍵代碼余杉都記得。

    八月底的時候,余杉又去了一趟醫院複查。ct檢測余杉的左腿癒合的很好,醫生樂觀的估計,用不了一個月他就可以恢復如初。也是在八月底,余杉終於完成了核心程序的編寫。他將app裝載在自己的手機上,調用有限的數據模塊測試了下,雖然畫面很粗糙,但e衣櫃無疑做到了余杉開發的初衷。

    看著手機裡自個兒試穿的形象,余杉長出了一口氣。他自己動手編寫的部分差不多了,接下來他需要擴展模塊,註冊一家公司,然後試著跟幾家電商談合作。

    八月三十一號,智源的週一例會上,余杉正是宣佈將名下股權全部無償轉讓到蘇眉名下,自身退出智源。這條石破天驚的消息對於外界以及公司底層也許算是大地震,但在公司中上層則很平穩。一個來月的過渡期,讓余杉、蘇眉兩個人就此事與絕大部分中高層通了氣。雖然有幾名高管完全不理解余杉的選擇,但最終還是表示尊重余杉的決定。

    轉讓之後,蘇眉名下擁有了智源百分之五十八的股份,成為第一大股東與董事長。也是在同一天,已經做好工作交接的華勝凡遞交了辭呈。因著理念問題,得知余杉要退出之後,華勝凡早就有了辭職的念頭。蘇眉與其溝通過幾次,始終沒有挽回華勝凡的心意。

    例會結束之後,華勝凡抱著紙箱子剛出電梯,迎面就瞧見了早就等在那裡的余杉。

    華勝凡看著余杉苦笑著說:「余總在這兒等著給我送行呢?」

    「送什麼行啊?我也離職了好不好。」余杉走過去帶著自信的笑容說:「老華,有沒有興趣再跟我拼一把?」

    華勝凡沒答話,好半天才說:「余總,我都這個年紀了……重頭再來的話,我不知道還有沒有那個勇氣。」

    「我想還是等你看完了這個再說吧。」余杉掏出手機,給華勝凡演示了e衣櫃app的應用。因為還沒有與電商進行合作,app能調用的僅僅是自帶數據模型,即便是這樣,也讓華勝凡看到了其中的商機。如今電商平台銷售紅火,退貨、退款同樣紅火。尤其是成衣銷售這一塊,買家秀與賣家秀的強烈對比一時間成了笑談。

    相比傳統銷售,電商平台缺乏一個消費者直面消費品的橋樑,而e衣櫃恰恰就能承擔起橋樑的作用。即便對互聯網以及電商平台瞭解有限,華勝凡依舊能判斷出e衣櫃的廣闊前景。甚至一瞬間就分析出了e衣櫃的盈利模式。

    不論是針對銷售端收費,還是打著免費幌子退出vip會員服務,或者出售平台推送服務,華勝凡對e衣櫃都有著足夠的信心。

    「余總你這是早有預謀啊……您打算怎麼做?」

    余杉將上一條時間線上e衣櫃的模式說了下,對面的華勝凡聽得大皺眉頭。等余杉說完,華勝凡反駁說:「余總,我覺著你的判斷有問題。e衣櫃不應該依附於電商平台,而是反過來,電商平台應該求著我們與其合作。」

    這種搶佔空白的軟件,只要經過初期一定的營銷、推廣,積攢了足夠多的用戶,電商平台絕對樂意開放用戶數據,與之合作。華勝凡又問了技術優勢,余杉猶豫著說一、兩年內都不會有同類軟件,這讓華勝凡的信心更足了。

    不要兩年,只要有一年的發展期,只要e衣櫃自身不犯錯,靠著前期積累的用戶,就能把後來者擠得沒有生存空間。

    余杉想了想,貌似華勝凡說的很有道理。他回想了下,似乎在前一條時間線上,e衣櫃與電商的談判與其說是依附,不如說是融資。因為余杉窮得叮噹亂響,根本就沒錢繼續投入,所以才會早早的引入融資;而在這條時間線上就不一樣了,余杉是有錢人,儘管手頭沒多少現金,但名望加上e衣櫃的優秀,足以讓從銀行獲得支撐前期發展的貸款。撐過了前期,余杉就是大爺,風投會哭著、喊著為其投資。

    余杉跟華勝凡統一了思路,倆人握了握手,余杉說:「運營的事兒就全交給你了,老華。」

    華勝凡喜悅的笑著,沒說話,只是用力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華勝凡忙著註冊了公司,租用了辦公場地。手續跑下來之後,e衣櫃的app開始在各大應用商場上線。不到一週,華勝凡就砸進去一百多萬的宣傳資金。各大電商平台的商家客服,零星的開始使用這款方便的app。

    有買家諮詢尺碼的時候,客服直接推薦了這款app,讓其進行虛擬試穿。雖然e衣櫃的細節依舊有待完善,但試穿的效果已經足夠讓使用其的消費者驚喜了。

    運營加上良好的口碑,一週時間裡,e衣櫃直接新增了將近二十萬的用戶。華勝凡與余杉一邊高興,一邊忙的腳不沾地。

    招聘人員、租賃服務器、後台維護、更新補丁,這一切讓余杉變得比蘇眉更加忙碌。余杉感覺似乎重新回到了在濱海做程序開發的日子,有時候忙活到半夜才回家,然後凌晨一個電話開著車又得往公司趕。

    因著他的忙碌,他跟蘇眉照面的機會直接變少,即便兩個人都回了家,也會因為滿身的疲憊只閒聊上幾句,跟著倒頭就睡。

    九月中旬,華勝凡靠著從前額人際關係聯繫上了京東的劉總,第一輪的談判之後,華勝凡沒拿到京東對e衣櫃開放用戶數據的承諾。華勝凡索性反其道而行之,讓劉總答應下來e衣櫃開放數據,其用戶可以直接登錄京東。

    於是乎一夜之間e衣櫃用戶激增。京東低級用戶乾脆選擇用e衣櫃賬號購買服裝類商品,而高級用戶則用e衣櫃賬戶試穿之後,才用其原本的賬號購買。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8
第132章 疏離

    錢到用時方恨少。從組建公司,開始運營e衣櫃不到兩週的時間,余杉賬戶上的三百多萬燒了個一乾二淨。兩週多的蓬勃發展,e衣櫃註冊用戶激增,正好趕上京東在九月搞促銷,短短四天時間裡,e衣櫃的註冊用戶直接從二十幾萬暴增到了百萬。

    根據後台統計數據,一週內活躍用戶四十萬,日活躍用戶十五萬。跟人家動不動百萬在線、千萬用戶的老字號一比,這一數據拿出去也許有些寒磣,可別忘了,e衣櫃做到這一切僅僅用了兩週。毫無疑問,這一數據讓業內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已經有人認為e衣櫃會創造下一個互聯網神話了。

    因著e衣櫃的驚人表現,京東的劉總已經開始認真考慮向e衣櫃開放註冊用戶數據的問題,老對手阿里巴巴也開始嘗試著跟余杉接觸。兩大電商的熱絡,引得風投蜂擁而至,都想通過注資收穫巨額回報。已經有風投聯絡余杉,開出一千萬收購e衣櫃百分之二十的價碼。

    余杉跟華勝凡研究了下,認為現在並不是引入融資的好時機。一切網絡平台的價值,都以註冊用戶的數量基礎。e衣櫃剛剛突破百萬註冊用戶,這時候引入融資,投資方勢必會進行壓價,用極低的價格買入一定量的股份。一千萬與百分之二十,就連華勝凡都認為不對等。

    兩週的運營讓華勝凡信心滿滿,他堅信再燒個幾百、上千萬,一旦e衣櫃擁有了幾百萬註冊用戶,其價值就會翻著跟頭似的往上漲。

    到了這個時候,余杉把賬戶裡的錢都燒乾淨了。華勝凡那兒倒是還有些,可對於新一輪的燒錢運營來說杯水車薪。余杉想了想,事到如今也只有從蘇眉那兒想辦法了。

    這天下午,余杉開車去了趟智源。在蘇眉的辦公室裡與其好好談了談,他現場演示了app應用,講了e衣櫃的發展現狀,著重說了e衣櫃的前景與當前的困難。

    他講話的時候,蘇眉一直用詭異的眼神盯著余杉。好半晌,等余杉不說話了,蘇眉才說:「說完了?」

    「差不多就這些。所以我的意思是,從智源拆借一千萬。」

    蘇眉深吸了一口氣:「錢不是問題……問題是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成了互聯網天才?」

    「一直都有這個想法,」余杉說:「早兩年從智源脫身的話,沒準我早就成互聯網新貴了。」

    蘇眉灼灼的看著余杉,目光中沒有平素的諷刺與挖苦,有的只是欣賞。最近兩個月,余杉總是極具創造性的給予蘇眉驚喜,不可否認這種驚喜讓蘇眉心生仰慕,但與此同時她又感覺余杉變得有些陌生。

    不同於蘇眉,余杉扭過頭躲閃著蘇眉的目光。同床共枕這麼多日子,頭一天他就沒把持住,該犯的錯誤他全都犯了,為了滿足曾經夢想的一時衝動過後,那心中的淡淡的疏離感慢慢生長,逐漸放大,讓他越來越不適應如今的生活。

    在京城的日子裡,除了蘇眉之外,余杉身旁連一個曾經的熟人都沒有。退出智源之前,手機響起,十有**是因為工作的事兒;退出智源之後,余杉的手機清淨了不少,偶爾聯絡的這個董、那個總客氣的言辭中總會透著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

    沒有朋友,沒有家人,甚至沒了自己。待的越久,余杉就會越煩悶。如果不是因為責任心,余杉早就丟下一切跑回齊北,打開那扇門溜之大吉。

    蘇眉發現了余杉的異常,她輕輕蹙了下眉頭,轉而說起了正事兒:「一千萬夠麼?」

    「差不多夠了,不夠再說。」

    蘇眉點點頭:「行,下午我讓人轉給你。」

    蘇眉辦事從來都是雷厲風行,下午果然把一千萬資金轉到了余杉的賬上。有了這筆錢,不論是余杉還是華勝凡心裡都有底了。興奮中的華勝凡,開始計畫下一輪的燒錢運動。

    眼看著一切都走上正軌,余杉鬆口氣之餘,心中想要離去的心思愈發的迫不及待。依著余杉的水平,e衣櫃的核心程序也就這樣了。除非推倒一切重來,否則能做的只是修修補補。而這樣事務性的工作招聘進來的程序員就能完成,用不著余杉親自參與;華勝凡計畫著用這一千萬燒到年底,至少要將註冊用戶推上五百萬。到了那個時候,華勝凡有足夠的底氣面對風投,會爭取到一個合適的價碼;而按照余杉的計畫,拿到融資之後,他會將手頭的股份抵押給銀行,爭取貸到一筆低息長期貸款。這筆資金反過來貼補智源,這樣一來蘇眉無需再去應對那群吸血鬼似的風投,可以沉下心來專注於智源擴展南方市場,而不再糾結於融資上市。

    儘管還需要幾個月時間,但余杉覺著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只是消耗時間去等待。但余杉一分鐘都不想等下去了,那種憋悶的感覺讓他窒息,精神上的窒息不會讓余杉死亡,但絕對會讓他發瘋。

    十七號的早晨,余杉再也待不住了。他給華勝凡打了個電話,說要出一趟門,這段時間讓華勝凡全面管理公司事務。跟著,他又給蘇眉留了張字條。那字條上只有寥寥一段話:心裡憋悶,我想出去轉轉。他沒給蘇眉打電話,因為他既不知道說什麼好,也無法面對蘇眉的詰問。

    他就這樣草草收拾了東西,如同逃兵一樣趕到機場,搭乘最近的航班飛回了齊北。人的心情真是很奇妙的一個東西,飛機剛一起飛,余杉整個人就放鬆了下來。似乎這一段時間所有壓在胸口的東西全都沒了。繼續留在這裡,他無法面對與蘇眉的感情,更無法面對讓他陌生而惶恐的人生。

    飛機落地,一出機場,坐上出租車,聽著司機哥們用嫻熟的東北方言髒話連篇的拿著對講機跟車隊其他司機侃大山,余杉就覺著莫名的親切。他整個人放鬆的靠在座椅上,歪著頭瞧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只覺得天是藍的、草是綠的、空氣是清新的,整個人神清氣爽。

    余杉覺著自己又鮮活了起來,有了生氣,不再是鋼鐵叢林中的行尸走肉。許是心情因素,連帶著他的腦子都重新活絡起來。跨越那道門是必然的,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得查清楚一些事。杳無音信的喬思也就罷了,莫名多出來的舉報信是怎麼回事?他父親老余同志又怎麼會那麼湊巧坐上了運鈔車?

    想來想去,余杉想到一個人:教育局的老羅同志。老羅名叫羅長庚,與老余同志年紀彷彿,一起上過山下過鄉,倆人在青年點的時候就關係不錯,可以說是一輩子的交情。老余十幾年前出的那麼檔子事兒,如果有人清楚,那這個人肯定跑不了,絕對是羅長庚。

    出租車還在往市區開,余杉掏出手機開機,翻找了下號碼簿。結果沒找到老羅同志的電話號碼,他想了想,乾脆指揮出租車改了方向,去了江畔的林苑小區。他還記得,在原本的時間線上老羅同志一直住在林苑小區,余杉甚至還記得具體的門牌號。

    出租車將余杉放在小區門口的道閘前,付了車資,余杉步行進了小區。余杉熟門熟路的找到了十七號樓,還沒沒等他進單元門呢,迎面就瞧見一身材粗胖的阿姨拎著飯盒走了出來。

    定睛一瞧,這不是老羅同志的愛人劉阿姨嗎?余杉趕忙上去打招呼:「劉阿姨。」

    「喲,」劉阿姨定住身子,眯著眼打量了余杉半天,才記起余杉是誰:「這不是杉子嗎?可是有年頭沒見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余杉心裡頭羞愧不已。因著父親的去世,余杉與老羅同志他們家的走動逐漸稀少了起來。這臨時找上門抱佛腳,手裡還空空如也的,實在是說不過去。

    他硬著頭皮笑著說:「剛下的飛機,這不,趕忙就來瞧瞧你跟我羅叔。誒?這是干嘛去啊?」

    劉阿姨懊惱著說:「嗨,甭提了,你羅叔腰間盤犯了,現在正住院呢。死老頭子毛病多,吃不慣外面的飯菜,非得逼著我回來給他做土豆燒牛肉。你看,緊趕慢趕現在才忙活完。」

    余杉吃了一驚:「羅叔又住院了?這事兒弄的,得,我跟您一起去醫院吧。」

    劉阿姨高興了:「誒?杉子你會開車吧?」

    「會啊。」

    「那咱們開車去。你羅叔這一住院,家裡的車扔車庫裡好幾天沒動地方。我這天天的不是擠公交就是打出租,太不方便了。」

    余杉偷瞄了下劉阿姨的體型,發現似乎劉阿姨愈發的富態了。就這身材去擠公交,上車就得一身汗,絕對是遭罪去了。

    於是他痛快的答應下來,等劉阿姨去而復返拿了車鑰匙,倆人開著車去了第三人民醫院。老羅同志這個級別,絕對有資格住單間。他住的病房也的確是單間,讓余杉意外的是,單間裡不止有老羅,還有倆陌生的老頭。

    那倆老頭搬了凳子挪了桌子,就在床邊下起了象棋。犯了腰間盤的老羅同志抻著個脖子使勁兒的瞅著,時不時的大呼小叫。

    「誒呀,怎麼能飛相呢?直接兌子,你比他多仨卒子你怕什麼?」

    領著余杉進來的劉阿姨一進門臉就拉了下來,沒好氣的訓斥道:「死老頭子,犯了腰間盤也不消停。你看看,這是誰來了?」

    老羅瞅了瞅,高興了:「這不是杉子嘛!什麼時候回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8
第133章 門

    「羅叔,我來看你了,恢復的怎麼樣了?」余杉說著,將方才在醫院門口買的營養品放在桌子上。老羅同志立馬就拉下了臉,不高興的說:「你買這些沒用的東西幹什麼?老婆子,你怎麼也不攔著點?」

    劉阿姨擦著脖子上的汗委屈的說:「我能攔得住這麼壯一個大小伙子?」

    方才余杉買營養品的時候,劉阿姨倒是跟余杉撕扯了半天,可這種禮尚往來,又是孝敬長輩的事情,她還真不好太過阻攔。

    余杉趕忙打圓場,說:「羅叔,你生病了我買點東西來看你有錯麼?甭說您生病了,就算沒毛病我來瞧你也不能空手啊。」

    「你小子啊……霍!這又是蟲草又是鹿茸的,沒少花錢吧?」

    余杉打趣著說:「放心,這麼點東西肯定不能讓您犯了錯誤。」

    老羅同志苦笑著說:「我還犯什麼錯誤?明年就得退下來去人大,再發揮兩年餘熱,也就退休了。誒?你媳婦呢?聽說你們兩口子在北京闖出好大個事業,前一陣都上央視了?」

    余杉簡略的說了說,轉而又問起了老羅同志的身體。老羅同志的腰間盤是老毛病了,年輕時上山下鄉做下的病根,隔三差五的總犯病。這病很麻煩,程度還夠不上手術,只能將養。按照老羅同志的說法,他早該出院了。之所以賴在醫院不走,就是想趁機偷懶。

    聊了半天,老羅沉默了下,話鋒一轉,嚴肅的說:「你這次回來是給你父親掃墓的吧?」

    余杉先是點頭,緊跟著想起來,這眼瞅就是父親的忌日了。

    老羅同志苦著一張臉惋惜的嘆息道:「你父親是個好人……可惜了啊。」

    余杉藉機問道:「羅叔,當年的事兒你還記得麼?那時候我還在上高中,許多事都不明不白的。」

    老羅瞅著余杉說:「事情過去就過去了,該放下就得放下,糾結在心裡只會讓自己痛苦。」

    余杉說:「您說的我都明白,就是搞不清楚,到底是誰舉報的我父親?」

    「你說這事兒啊,我倒是有點印象。」躺在病床上的老羅回憶著說:「好像是九八年八月份的事兒,具體哪天忘了。你父親一個熟人之前找上門,說手頭有點閒錢,讓你父親幫著放出去。你父親推脫不過就幫著把錢借給了糧販子。這錢剛放出去沒多久,那人就拿著協議找上了門,逼著你父親再把這錢拿回來,說是有急用。錢已經放出去了,想拿回來哪兒那麼容易?你父親東拚死湊了些,給了那人,那人不依不饒。後來鬧得不可開交,那人直接把你父親給舉報了。」

    頓了頓,老羅喝了口水,說:「原本這也不算什麼事兒,民間信貸,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哪兒都挑不出毛病來。可那人咬死了當初是要存款,說你父親挪用了他的存款。就這麼著,你父親挨了整,調到了清水衙門。」

    原來是這麼回事……余杉問:「羅叔,您說的那熟人我見過麼?」

    老羅同志回想了下,說:「叫陳值,家裡頭開了個鋸木廠,你有印象麼?」

    余杉搖搖頭,記憶裡完全就沒這麼個人。

    這時候,劉阿姨已經把飯菜擺在了病床的小桌上,催促著說:「過去的事兒還提它幹什麼?趕緊趁熱吃,這牛肉我悶了倆鐘頭,肯定燜爛了。杉子中午吃沒吃?一起吃點?」

    余杉推辭了,劉阿姨也沒強求,開始伺候著老羅同志吃飯。余杉又在病房裡坐了半個鐘頭,覺著時間差不多就告辭了。羅叔跟劉阿姨挺熱情,一直問余杉什麼時候走。老羅同志說這兩天就能出院,等回了家好好招待余杉一頓。劉阿姨拍著胸脯說,要給余杉包香菜雞蛋餡兒的包子。

    余杉小時候在他們家吃過一次,碗口大小的包子余杉一頓吃了八個,直到今天老兩口都記得這事兒。

    從醫院出來,余杉本想攔個出租車,結果一眼就瞧見馬路對面的租車行了。想著還是自己有個車方便,余杉就跑到租車行裡租了一輛皮卡。他租這車可是有講究的,後面的貨箱可以放下那扇門。之前的事兒已經證實的時空門跟地點無關,只與那扇詭異的門有關。余杉不確定再次穿越會抵達什麼地點,他想著最好把穿越地點放在荒郊野外,免得九八年的大街上突然出現一道門。余杉敢打賭,真要發生這種情況,他一準被警察給帶走,而且這輩子也別想返回原時空。

    辦好了租車手續,余杉開著長城皮卡奔父母的老房子走。走到龍華路的時候瞧見一家做投資理財的金融公司,余杉手裡預備的九八年期貨信息只有一個月,而且經歷往返之後,再回去他也不清楚原本的信息是否還準確。於是抱著試試的心態,余杉停好車進了金融公司。

    他一進門,立馬有銷售熱情的迎上來,詢問余杉辦理什麼業務。這家金融公司從事的業務挺雜,既做小額無抵押貸款,也做現貨交易。余杉對現貨交易瞭解不多,等他聽說五十倍槓桿萬分之六的手續費之後,立馬就絕了心思。

    「你們家做期貨麼?」

    「做啊,大哥你打算做期貨啊?」銷售的小姑娘說:「不過這期貨交易不太好預判,畢竟買賣的是未來的貨物。還是現貨好,看準了一下子能資產翻一番。」

    余杉心說,看好了是能翻番,可要是看不好傾家蕩產都是輕的。五十倍槓桿,一塊錢的東西跌兩分錢就賠光了。這也就罷了,萬分之六的手續費是什麼鬼?沒有大行情就算看的再准,頻繁交易,賺的那點錢也都交手續費了。

    余杉堅持要做期貨,銷售小姑娘很無奈,招呼過來一個做期貨的年輕人給余杉介紹期貨。年輕人看起來像是大學剛畢業,期貨知識很紮實。余杉裝模作樣的詢問了幾個問題,總算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九八年的交易信息?」年輕人很不解,眨著眼睛說:「先生,您要那玩意做什麼?」

    余杉避而不答,說:「你要能給我搞來我要的東西,我現在就在你這兒開戶。」

    期貨交易因為時效性,一般的軟件裡都不會存放上一年度的交易信息。更何況余杉要的是互聯網還沒普及的九八年信息。年輕人犯了難,琢磨了半天,一咬牙說:「行,那您等著。」

    年輕人也是真拼了,挨個同學打電話,最後從魔都的一個同學那裡,搞到了來之不易的信息。余杉說話算話,直接在這兒開了個賬戶,預存了二十萬。

    拿著存儲了信息的盤,余杉找了家打印社,打印了一個月的期貨交易信息。轉頭開了車,余杉到了鴻福小區。

    這會兒都已經下午四點了,余杉從早晨到現在一直沒吃飯,這會兒胃裡頭翻江倒海。可他也沒想著吃口東西,只想著趕快返回九八年。

    他掏出鑰匙打開租用的倉庫,由明到暗讓他眼前一片黑,好半天才瞧見斜放在那裡的那扇門。余杉試著搬了下,門很沉,再加上他左腿還沒好利索,所以他乾脆改搬為拖。拖拽著那扇門將其依放在貨箱,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推了上去。安置好之後,余杉已經一腦袋的汗。

    他也顧不得許多,開上車就走。皮卡在市郊兜圈子,余杉一面找合適的穿越地點,一面觀察著四周的老房子。他琢磨著如果穿越地點的改變會影響穿越後登錄地點的話,他就在九八年買下一個到了一五年還沒拆遷的老房子。這樣穿越跟返回都在老房子裡進行,既安全又隱蔽。找了半天,余杉倒是在懷石街看到了一片還沒動遷的老房子,記好了地點,余杉把車開到郊外。

    費勁的把門卸下來,戳在一棵大樹上。喘了半天,伸手拉開了那扇門。

    如同往常一樣,開門的瞬間,余杉就感覺到黏液的包裹與撕扯,門另一邊的景物變得夢幻起來,好似升騰起一個個透明的氣泡,讓一切都扭曲起來。

    下一刻,余杉一頭撞在了東西上。他蹲下來捂著腦袋,好半天才緩過來。抬頭一瞧,撞上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那棵樹。時隔十七年,這會兒的它還是個小樹苗,頂多有杯口粗細。余杉一邊揉著腦袋,回頭瞧了一眼。那扇門已經自動畢業,門之後是一片青草,早沒了皮卡的蹤影。瞧位置,正是他穿越前的地方。

    印證了這一點,余杉愈發覺著在九八年買房子的事兒靠譜。然後一個新的問題湧上心頭……他該怎麼把這扇門弄走?

    自己扛著走不現實,得,還是攔車吧。這荒郊野外的想要攔車可是挺費勁,一五年的時候汽車比自行車多,九八年得反過來。再加上持續的降雨阻斷了交通,這條通往北部縣的公路空曠無比,偶爾路過的轎車攔了也沒價值,總不能把防盜門塞後備箱吧?

    也是老天給面子,天空雖然陰霾一片,總算沒下雨。等了能有大半個鐘頭,余杉就瞧見從遠處慢騰騰的開過來一輛農用三輪車。那車廂裡還堆著青白的香瓜大連人叫甜瓜,黑龍江人叫香瓜,也不知哪個是學名。

    余杉一瞧有門,趕忙從路面衝出來招手攔車。他甫一出來嚇了駕車的農民一跳,待看清余杉的裝束,許是覺著余杉這樣穿西裝的不像劫道的,農用三輪緩緩減速停了下來。

    然後農民大哥瞅著余杉大眼瞪小眼。「你幹啥呀?」

    余杉覺著直接讓人家幫忙不太好,於是問:「香瓜咋賣?」

    「三毛一斤。」

    今年年景不好,雨水太多,香瓜賣不上價錢。往年的時候七月下旬香瓜起碼能賣到五毛。

    余杉瞅著車斗估摸了一下,問:「你這一車有多少斤香瓜?」

    「不到二百斤……誒?你問這個幹啥?」

    余杉先是摸兜,想起來兜裡沒揣錢,又尷尬的抽出手,然後大氣的說:「你這一車瓜我包圓了,能給送到地方不?」

    瓜農大哥高興壞了:「送送送,你家住哪兒?」

    「合意小區。」

    「沒問題啊,上車。」

    「等會,」余杉指著戳在小樹上的防盜門:「你幫我把這門運過去,湊個整我給你一百咋樣。」

    「行倒是行,瓜壓壞了咋整?」

    「壓壞了都算我的。」

    瓜農依舊心疼瓜,轉念一想貌似這瓜都賣了,給自己沒什麼關係了。於是痛快的同意下來,飛身下車,也沒用余杉搭手,自己扛著門扔到了後斗。過了一會兒,時風農用三輪重新出發,朝著合意小區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8
第134章 預料中的損失

    農用三輪突突著開進合意小區,走了沒多遠半路跳出來個居委會大媽給攔了下來。那大媽指著外頭說:「賣瓜上外面賣去啊,小區裡頭不讓。」

    瓜農大哥眨眨眼沒吱聲,余杉趕忙探出腦袋說:「不賣,這瓜全都是我自己買的。」

    「嚇!你們家買那麼多瓜能吃了?」

    「家裡親戚多。」

    余杉都這麼說了,大媽也不好說什麼,讓開路施施然衝著突突著的農用三輪行注目禮。余杉敢打賭,但凡瓜農敢叫賣一聲,這大媽一准衝殺上來。

    開到單元樓門口,車子熄火。瓜農先是把防盜門弄下來,跟著又問余杉車上的瓜往哪兒卸。余杉隨手一指樓道口側面的空地:「先放這兒吧。」

    瓜農開始卸車,余杉上了樓,拿了錢包跟手機。下樓的時候瞧了一眼,手機裡頭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都是張銘晟的,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但當務之急是眼前堆成堆的香瓜,就這麼堆在樓門口也不是個事兒。余杉先給楊睿打了個電話,長話短說讓楊睿、丁大侃哥倆趕緊過來幫忙。

    這時候瓜農卸完了車,瞧著壓碎的香瓜一臉的惋惜,直說可惜了。余杉瞧了一眼,青白的果肉中間包裹著黃色的瓤,離的老遠就能聞見四溢的香氣,這瓜肯定是熟了。因為雨水大,也不知道吃起來怎麼樣。他心裡倒是沒什麼可惜的,比起這一車香瓜,那扇門顯然要重要的多。

    直接給了瓜農一百塊錢,瓜農樂滋滋的開著農用三輪走了。余杉掏出手機給張銘晟回了個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張銘晟在那頭就急切的說:「老闆,你可算回電話了!」

    「別著急,這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張銘晟說話有些沮喪:「今天上午做大豆賠了。」

    「賠了?」

    余杉問了幾句,張銘晟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了。之前的期貨操作一直都按照余杉的指示在操作,今天同樣如此。不同的是,連戰連捷讓上到張銘晟下到幾個操盤手都開始自我膨脹。九點開盤的時候,操盤手還本分的按照余杉制定的規則進行交易。十點一刻,眼見著行情看好,忘乎所以的操盤手追加了四千手多單,沒多久行情急轉直下,反覆震盪之後,中午收盤的時候距離余杉的指示差了七點。

    張銘晟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下子慌了神,除了不停的給余杉打電話,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著聯繫不到余杉,張銘晟一咬牙,在下午開盤之後逐漸平了倉。算了算,今天的交易不但沒賺到錢,還賠進去不少。

    聽張銘晟惶恐的說完,余杉倒是沒太大的反應。依靠著來自一五年的資訊,余杉等於提前洞悉了市場行情。但這並不代表余杉可以為所欲為。往湖水裡滴一滴水,幾乎對湖水毫無影響但當一滴水變成一盆水時,總會引起難以預料的波瀾。

    如今的情況就是這樣,因為操盤手的貪心,莊家做出了應激反應,大量的空單砸下來,大豆價格一落千丈。

    這個時間期貨已經收盤,再做什麼都於事無補。於是余杉淡定的說:「扣掉操盤手這個月獎金,以後在期貨市場上的操作必須按我的指示來。還有,如果還有下一次,不必請示我,直接把違規的人開掉。」

    余杉沒有直接責怪張銘晟,讓張銘晟長出了一口氣,心裡放鬆了不少。余杉又說他回頭會對大盤進行分析,照例會在明早把操作規則電話告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余杉收起手機,轉身上了樓。進了臥室在抽屜裡找出此前蘇眉複印的報紙以及這次自己打印出來的交易記錄。他仔細對比了下今天大豆的交易價格,發現果然出現了偏差。二者之間的收盤價足足差了五點。放下兩摞紙,余杉擰起了眉頭。

    他在反思著自己對九八年時空的影響。有別於生活,期貨市場無比敏感,一定量的刺激就會引發結果的偏差但生活不該這樣。余杉在九八年時空裡的一言一行,所影響到的都是從前沒接觸過的人,他不認為蝴蝶效應似的連鎖反應會作用於自身。

    他此前做過一次時間,穿越之後瞬間返回,結果證明除了時間過去兩分鐘之外,什麼都沒有變化。不論是之前父親遭遇不測,還是再之前成了窮光蛋,余杉都無從找到與自己所作所為的關聯點。九八年延續出來的新生時間線上,所有的改變都變得不可測。這讓余杉想破了頭也不明所以然。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余杉的沉思。他將兩摞紙塞進抽屜鎖好,走出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就露出了楊睿、丁大侃倆人的身影。丁大侃手裡拿著半個瓜,咬下來一塊,拿到手裡再啃掉果肉,順勢再吐掉裡面的瓜子。這廝一邊吃一邊說:「這甜瓜跟我吃過的品種不太一樣,還有點水,不怎麼甜。誒?余哥,你別告訴我底下那堆香瓜都是你買的?」

    余杉點點頭:「就是我買的。」

    楊睿撓著頭說:「哥,買那麼多干啥?能吃了麼?」

    余杉苦笑著說:「不買瓜我都回不來。」他解釋說:「中午去懷石街那片轉了轉,看看有沒有往外賣的房子。往回走的時候在路邊等了半個鐘頭也沒攔到車。」

    余杉的胡說八道有些扯淡,換了丁大侃一句話就能把余杉問住。楊睿思想沒那麼複雜,不但接受了這個解釋,還糾結的說:「那這瓜咋處理?」

    「隨便你倆怎麼處理對了,把那扇門給我搬屋裡來。」

    楊睿苦著臉不知如何是好,丁大侃啃完了半個香瓜,順手從樓道窗口將瓜皮扔到了綠化帶,拍著手說:「不就是一堆瓜麼,瞧我的。」

    這哥兒倆沒費什麼勁兒先把那扇門搬到了余杉臥室,跟著丁大侃扯著楊睿下樓去了一趟小賣店,花兩塊錢買了一摞塑料袋。回到瓜堆前,讓楊睿撐起一個個塑料袋往裡頭裝,他自己先拎著兩袋子去了居委會。

    丁大侃這人嘴上功夫了得,賣起乖來常人拍馬難及。一進去大媽、大姐叫的親熱,逢人就笑,嘴裡頭胡說八道著,說是感謝基層單位為老百姓辦實事,特意買了二百斤瓜給大媽、大姐嘗嘗鮮。

    一通雲山霧罩的馬屁愣是把居委會主任給拍暈了,主任回憶了好半天,才不確定的說:「你說的是上個月小廣場旁邊垃圾堆的事兒吧?」

    丁大侃順桿往上爬,睜眼說瞎話:「對,就是那事兒。您是不知道啊,這大夏天的,一大堆垃圾堆在那兒,弄得我們都不敢開窗戶。要說有困難還得是居委會出面,真是為老百姓辦實事兒。」

    主任大媽被說得不好意思了:「為群眾解決困難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哎呀你看這孩子,這麼破費做什麼,趕緊拿回去。」

    丁大侃那張嘴能把死人說活了,沒五分鐘大媽就樂滋滋的接受了好意,還故作拉長臉說了一句:「你看你這孩子下不為例啊。」

    隨後,居委會大媽一聲招呼,六個人跟著丁大侃去搬瓜,足足搬了五回才算完事。送走了拿丁大侃當親侄子的居委會主任,一直分揀香瓜的楊睿不樂意了。

    「都送走了,也不說留點,我還一個沒吃呢。」

    「嘖,一個甜瓜沒什麼味兒全是水,有什麼好吃的?別那麼小氣成不成?」

    楊睿怒了:「哎呀,你這義正言辭的就好像這瓜是你買的一樣。你這叫慷他人之慨知道麼?」

    「死性!余哥都說交給我處理了,我愛送誰送誰,管得著麼?」

    「哎你這人」

    還沒容倆人繼續拌嘴,余杉從陽台探出頭招呼一聲。楊睿憤憤不平的瞪了丁大侃一眼,倆人上了樓。一進門,倆人就發現余杉手裡拿著兩疊鈔票。

    已經預感到了什麼的丁大侃收了平素的嬉皮笑臉,余杉一人一疊發給了倆人,說:「這陣子忙,忘給你們倆發工資了。」

    丁大侃沒有一絲一毫的扭捏,捏著鈔票啪啪的抽在左手手掌裡,笑著說:「哎呀,這個月**有著落了。」

    楊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哥,這陣子都是你掏的錢,還給我倆買了那麼多東西」

    余杉一擺手,笑著說:「那是工作需要,一碼是一碼,跟工資沒關係。點點,一人三千五。」

    楊睿依舊不好意思:「還點啥啊,哥你說多少就多少。」說完痛快的揣進了兜裡。

    以往余杉沒少給這哥兒倆錢,不同的是那都是辦事兒的經費,正經八百的發工資還是頭一回,所以楊睿多少有些尷尬。有鑑於此,余杉趕忙岔開話題,衝著楊睿說:「楊睿,回頭你去懷石街踅摸踅摸,找個合適的房子。」余杉看了看掛鐘的時間,又說:「你今天是不是得去送徐惠去酒吧?」

    「我差點忘了,這就走!」楊睿一溜煙的跑了,遠遠的在一樓還喊著:「你放心,哥,我明兒就去找找。」

    支開了楊睿,還沒等余杉說什麼,丁大侃笑嘻嘻的說:「余哥,又有事兒交給我辦了?」

    余杉點點頭。余杉更樂意相信直腸子的楊睿,但他也知道楊睿的辦事能力。調查這種事楊睿沒法插手,他知道了也幫不上忙。

    「幫我查個人,叫陳值,開了個鋸木廠。」

    「查到什麼程度?」

    「經濟狀況,人際關係。」

    丁大侃笑著應承下來:「行,這事兒交給我吧。」齊北市的鋸木廠就那麼幾家,想要找到人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9
第135章 險遇

    日子似乎恢復了往常的平靜,每天早晨,余杉會抽出半個小時做出今日期貨交易規則,然後再將操作流程通過電話下達給張銘晟。他很謹慎,一直在單項上投入的資金控制再控制。幾天下來,雖然偶爾有些小出入,但無傷大雅。余杉手頭掌握的資訊依舊可以對期貨投資進行指導。

    徐惠這幾天又開始去酒吧駐唱,楊睿負責接送。清麗的嗓音配上靚麗的外表,讓徐惠已經成了酒吧的台柱子。她離開的那一個月,總有客人向酒吧老闆馮錚抱怨白來一趟。再後來一些客人幹脆不來了。直到徐惠重新登台,那些客人三兩日的功夫又回來了,好似從未離開一樣,為徐惠的每一首歌拍紅了巴掌。

    楊睿白天的時候會開著車在懷石街亂轉,逢人就打聽附近有沒有買房子的。賣方的的確有,余杉跟著去瞧了幾次,每次都不太可心。那幾個房子都太老了,有些甚至是石頭砌的,房頂鋪的還是鹼土,余杉懷疑這樣的房子一旦沒人打理,要不了幾年自己就得倒了。他可不想從九八年穿回一五年的時候,開門瞧見的就是一片廢墟。

    丁大侃霸佔了楊睿的摩托,行蹤詭秘。每次見著這傢伙,他總是一副嘻嘻哈哈沒皮沒臉的德行。余杉強忍著沒去追問調查進度,他甚至一度懷疑丁大侃這傢伙拿著剛發的工資花天酒地去了。

    足足過了一週,當余杉覺著已經忍無可忍的時候,這天下午丁大侃一個人來了。進了門,丁大侃略顯疲憊的坐在沙發上,隨手將一疊厚厚的文件丟在茶几上。點上一顆煙難得深沉的說:「余哥,你要查的都在裡頭,你先過過目?」

    「行,我先瞧瞧。」余杉拿起那疊文件,甫一翻看就瞧見了一張偷拍的正面照片。照片裡的人方面大耳,留著短短的寸頭,唇上還蓄著濃密的鬍鬚。余杉開始皺眉,他覺著這人似乎見過。但他搞不清到底是原本的記憶,還是歷次躍遷後憑空塞進腦海裡的記憶。

    記憶中這個人倒是父親老余同志的老相識,兩家之間還組織過一次去水庫的旅遊。記憶一點點的復甦,逐漸清晰。余杉從錯亂的記憶裡找出了一些東西,比如這位陳叔在七月下旬的時候來余杉他們家拜訪過一次。那時候余杉上了三節晚自習,到家都快九點了,進門就瞧見這位陳叔正起身告辭。

    還有一次是在八月一號,陳叔再次找上門,並且跟父親吵得不可開交。余杉聽得不明就裡,還偷偷問了母親是什麼事兒,母親只是神色嚴肅的斥責了句:「大人的事兒你少管,進屋寫你的作業去。」

    後來余杉有次晚上起夜,依稀聽見父母在客廳里長籲短嘆的談著什麼『四十萬』『湊錢』,等余杉一出來,父母就閉口不談了。

    大略的日期有了,金額也有了,回想到這兒余杉神色急切起來,說:「最近一段時間,他都接觸過什麼人?」

    「後面有照片。」

    余杉急忙翻到後面,逐頁辨識著上面夾著的照片。那些照片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但沒有一個是余杉的父親。於是他又問:「你都在什麼時間跟蹤他?」

    丁大侃癱在沙發上疲憊的說:「目標起來之前我肯定在,他睡覺之後我再離開。這一個禮拜折騰的,真是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也虧著姓陳的這一個禮拜接了個大活兒,大部分時間都在鋸木廠待著,不然我早堅持不下來了。唉喲,這偵探的活兒真不是人幹的。」

    丁大侃這人雖然說話沒把門的,但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的,余杉覺著丁大侃沒說謊。那就奇了怪了,這都二十八號了,姓陳的怎麼還沒跟老余同志接觸?又或者丁大侃跟丟了人?要麼就是陳值已經將錢交給了老余同志?

    因為緊張,余杉的呼吸略微急促起來。他幾次深呼吸,讓自己繃緊的精神舒緩,然後耐著性子仔細翻看丁大侃的調查報告。

    這一看就皺起了眉頭。丁大侃的字兒跟他的人一樣,寫的那叫一個張牙舞爪。單獨看,每個字都寫得不錯,可組合在一起怎麼瞧怎麼覺著彆扭。大的大小的小,形同狗爬。余杉自己的字兒寫得就夠潦草了,跟丁大侃一比簡直強了百倍。

    前兩頁寫的是陳值的大概信息,丁大侃甚至連陳值的出生日期都摸到了。陳值今年四十四,媳婦是初中同學,有個閨女剛上初三。其所經營的鋸木廠是在五年前開辦起來的,主要的業務就是對大直徑原木進行粗加工。鋸木廠只請了兩個工人,還有一個打更的老頭是陳值的岳父。根據走訪,這家鋸木廠每年大概能給陳值帶來四萬左右的純利潤。

    陳值這個人過得仔細,手頭估摸著得有個十幾萬,但他們家依舊住在六十平不到的平房,一點兒也沒有買樓房的打算。

    後面的信息都是陳值近期接觸到的人際關係,一些有註解,另外一些留著空白。余杉猜,之所以沒有註解,很可能是照片裡的人只出現了一次,也可能只是單純委託加工木材的客戶。

    合上調查報告,余杉心裡的疑惑一點兒也不見少。首先他得搞清楚那筆錢如今到沒到父親手裡,另外,這些年陳值就算不吃不喝也就頂多攢下二十萬的家底,他哪兒來的四十萬?

    在他思索的時候,沙發上的丁大侃說:「余哥,姓陳的得罪你了?」

    余杉心說何止是得罪,簡直是得罪大發了。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繼續跟著陳值。」

    丁大侃嘆了口氣,抱怨道:「得嘞,我就是個勞苦的命啊。」

    丁大侃繼續辦他的苦差事去了,余杉卻再也坐不住了。陳值哪兒來的那麼多資金可以慢慢查,父親老余同志有沒有接手那四十萬才是當務之急。但現在余杉既不能把陳值綁到荒郊野外問這事兒,也不能找老余同志當面詢問。

    讓他對接觸家人這事兒牴觸的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規則七,永遠不要試圖接近過去的自己。余杉不確定上一次遭遇年輕版自己所發生的意外究竟是時空排異還是其他什麼緣由,但他絕對不像去冒這個險。

    而且之前幾次穿越雖然引發了一系列不可控的蝴蝶效應,但那些引發影響的事件都發生在之後的時間點,余杉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去修正;而余杉對九八年時空的影響是不可逆轉的,他生怕因為接觸家人所引發的不良影響會不可逆的作用於家人身上……那實在太可怕了,除非余杉能找到返回再之前時間節點的辦法,否則他這輩子都只能追悔莫及。

    思來想去,余杉覺著不能這麼空等下去,這件事也不能經由他人之手,只能他自己去辦。琢磨了下,余杉從臥室的床底下找出一部遠程卡竊聽器。看看時間還不到下午兩點,這個時間估計家裡沒人,而他手頭恰好還留著家裡老房子的鑰匙。

    換了身衣服,戴上了棒球帽,余杉出了門。他先去了百貨大樓附近,找買電話卡的地攤買了張不記名的卡,又為這張卡沖了五百塊錢。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將這張塞進竊聽器試了試,工作正常。然後余杉攔了輛出租車,去了鴻福小區。

    天空依舊陰霾一片,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要下雨。余杉繞著家裡老房子那棟樓賺了兩圈,始終沒法確認家裡有沒有人。這時候錯亂的記憶對他沒有絲毫的幫助,反倒引得他胡思亂想。

    過了好一會兒,余杉深吸一口氣,拉低棒球帽進了單元門。上了二樓,余杉站在老房子門口,舉起手敲了敲房門。反覆敲了幾次,確認裡面沒反應,余杉緊忙掏出鑰匙扭開了房門,麻利的一閃身鑽了進去。

    老房子裡很整潔,那沙發還保持著鮮豔的顏色。余杉脫了鞋,躡手躡腳溜進了主臥,給竊聽器接上電池,將其卡在了暖氣之後。做完了這一切,余杉如同做賊心虛一樣緊忙逃了出去。直到出了單元門,余杉才緩慢的平復胸腔裡急劇跳動的心臟。

    他長出了一口氣,邁步往外走。剛走過一棟樓,迎面就瞧見一個中年人騎著自行車不緊不慢的往這邊走。余杉眯了眼睛,騎車的中年人讓他很眼熟。

    這時候年輕了十七歲的李大爺從樓宇間的倉庫裡走出來,瞧見中年人笑著打招呼:「萬鴻啊,今兒怎麼回來這麼早?」

    中年人飛身下車,與李大爺聊了起來:「沒上班啊,李哥?哦……我這不是早退,是忘了份兒文件,這不緊忙回家取來了嘛。」

    余杉看清了中年人的面目,少了褶皺,鬢角的頭髮依舊烏黑,那是自己的父親余萬鴻!四十五歲,年富力強的余萬鴻!

    他強忍著心中的震驚,邁開頓住的腳步,幾乎小跑著衝出了小區。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9
第136章 沒有發生

    余杉急匆匆的往小區外走,始終沒敢停下來回頭。一直到他坐上出租車,一顆跳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放回了肚子裡。因著之前與自己偶遇差一點出了車禍,余杉一直都在提心吊膽,生怕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事實證明他多慮了,直到他返回合意小區,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

    然後他開始為一切順利而慶幸,最重要的是安放了竊聽裝置。他可以通過監聽來掌握借錢事件的進展,並且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他在考慮是否以某種名義將等額的一筆錢借給九八年的父親,幫助其平穩度過這次危機。

    當天晚上,余杉把自己鎖在臥室裡,進行了第一次監聽。時間是晚上六點半,余杉能聽到嘈雜的電視聲,還有夾雜期間的父母談話。這個時候九八年的余杉本應開始放高三前的最後一個暑假,但學校組織了高二年級的整體補習,余杉要到八月五號才開始享受難得的暑假。

    余杉扣著耳機仔細聆聽著,過了一會兒,一集電視劇演完,電視機聲音調小,父母的對話逐漸清晰起來。聽了一會兒,余杉發現父母正在討論這時候自己的成績,言語間滿是惆悵。

    余杉聽了一會兒想起來了,貌似九八年這會兒的自己過得挺糟糕。余杉的學生時代被老師戲稱為彈簧,有時候努努力能爭年級前十,鬆鬆勁兒班級前十都沒他的影兒;期中考砸了,期末一准上來。期末砸了,那期中肯定強勢反彈。如此反覆不休,讓所有教過余杉的老師都恨得牙癢癢,很少給他好臉色。

    從高一下學期開始,余杉迷上了電腦遊戲,這傢伙玩兒瘋了,經常性的逃了晚自習去電腦房玩兒紅警。有次余杉上了一節晚自習就跑了,結果班主任殺了個回馬槍,一眼瞧見余杉不在,問了一圈兒同學,有好打小報告的說余杉去了電腦房。班主任當時就炸了,大晚上的還下著下雨,蹬著自行車愣是把全市營業的電腦房、遊藝廳找了個遍。也是趕巧,那天余杉腸胃不舒服,早早的回了家,這才沒逮著這小子。

    後來期末開家長會,班主任聲色俱厲的把這事兒跟老余同志一說,老余回去直接停了余杉的零用錢。余杉卻不以為然,因為儘管他玩兒成這樣,依舊排在班級前十。那一陣在余杉的腦子裡,認為成績嘛,就是那麼回事,努努力輕輕鬆鬆就能考好。

    等到了高二余杉的經驗玩兒不轉了,因為之前落下太多,再加上當時任課的化學老師跟說天書似的,余杉的成績一落千丈。上半學期期中考試還在十五名,期末就成了二十多,等到了下半學期的期末,好傢伙,班級六十多人他都快排四十了。

    等到了高三上半學期,有了危機意識的余杉終於開始努力,玩兒命學了仨月,平時模擬一直班級前三,高考更是發了狠,直接地區第一。回想起來,余杉的高中生涯依舊是一根彈簧,只不過起伏期被拉長了。

    回想起自個兒起起伏伏的高中生涯,余杉莞爾一笑,轉而繼續監聽。父母說了很多,大多是有關自個兒考大學的事兒,除此之外一句話也沒提錢的事兒。余杉心里納悶,轉念一想,可能是老余同志已經把這錢放出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除了每天早晨例行給張銘晟下達操作指令,余杉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對自家的監聽上。這年頭手機話費高的離譜,幾天時間裡餘杉先後衝進去兩千塊錢的話費。但有關借錢的事兒依舊沒有蛛絲馬跡。

    到了八月二號這天,余杉打起了百倍的精神,這一天是他唯一能記起有關這件事的具體日期。模糊的記憶中,這一天下了一天的雨,晚上騎自行車回家的時候披著雨披,一進家門就瞧見陳值在跟父親吵嚷著什麼。

    余杉記不清這一天他上了幾節晚自習,事先他又為兩張手機卡衝入了足額的話費,從晚上六點開始,每隔五分鐘進行一次監聽。到了七點十分,他開始全程監聽。監聽的聲音裡,母親收拾著廚房,嘮叨著最近離譜的天氣,又開始追看電視劇。父親嗯嗯啊啊的虛於應付,也不知在忙些什麼。一切都像平時一樣。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著到了八點,敲門聲終於響起,監聽的余杉頓時屏息凝神。

    「媽,明兒給我五塊錢,今天收印卷子的錢,別人替我墊付的。」略顯稚嫩的聲音裡,滿是對沒了零花錢的怨念。

    是自己?

    監聽中的余杉愣住了,怎麼會是自己?難道自己記錯了?

    耳麥傳來的聲音中,母親開始數落著九八年的余杉之前的荒廢學業,最後的結尾總會變成:「等你什麼時候考上大學再琢磨零花錢的事兒。」

    監聽持續到了晚上十點,父母看完了電視劇關燈睡覺,另一個自己則早早的回了房間生悶氣。沒有旁的敲門聲,陳值也始終沒有出現。

    這讓余杉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難道是蝴蝶效應?問題是,什麼會影響到陳值?那一車兩百斤的香瓜?還是說他從期貨市場裡攫取的金錢?

    余杉覺著這兩件事很不靠譜,再怎麼牽強也不會影響到陳值上門要錢吧?

    或者……錯亂的記憶讓自己記錯了日期?余杉關掉了監聽,百思不得其解。接下來的幾天,余杉不敢大意,始終保持著對自家的監聽。但那件事就好似沒發生過一樣,余家依舊過著柴米油鹽的日子,然後年輕的自己終於開始了高中生涯最後一個暑假。

    到了這個時候,余杉覺著繼續監聽下去,除了能讓他回味高中時期的生活,以及每天幾百、上千話費的浪費之外,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他不得不停下來,看看丁大侃能否給他一個答案。

    第二天,消失多日的丁大侃上了門。他看起來比上一次還沒精神頭,如果可以,他甚至都想躺著跟余杉說話。

    丁大侃指著一摞文件與照片說:「余哥你自己看吧……我就不明白了,姓陳的到底怎麼得罪你了?這人除了偷稅漏稅,喜歡拖賬之外,就是一普通人。甭說打架惹事,被人罵了都不敢還嘴。」

    余杉沉默著不吭聲,坐下來仔細翻看丁大侃的調查報告。有關陳值的簡報沒什麼變化,照片中多了一些人,絕大多數的身份都是陳值的客戶。翻到倒數第二張,余杉陡然瞪大了眼睛。相片中的人,赫然是騎著自行車的老余同志。

    余杉連忙去看註解,上面有老余同志的名字:余萬鴻,除此之外還有年齡與工作單位,關係一項中,寫著是陳值的朋友。最近一次見面是在八月一日,倆人吃了一頓飯,席間老余同志借給了陳值兩萬塊錢。

    「陳值為什麼要借錢?」余杉納悶的問。

    「借錢當然是因為缺錢……」丁大侃翻著白眼有氣無力的說:「……陳值的鋸木廠是租的,眼看著要到期,就琢磨著買下來。他手頭那點兒錢不太夠,四處借了不少,加起來快十萬了。」

    「有這事兒?」余杉嘬起了牙花子。亂套了,全都亂套了!陳值不但沒把坑人的四十萬交給老余同志,反過來還朝老余借了兩萬塊。你說這事兒上哪兒說理去?

    余杉開始認真琢磨兩百斤香瓜、期貨市場對陳值的影響。瓜就算了,三毛一斤,買到手送上門才六十塊錢。期貨市場倒是有可能,或許是因為自個兒的緣故,陳值在期貨市場虧了錢,所以不但沒了那四十萬,還反過來朝老余同志借錢。

    於是他問:「陳值這個人……做期貨麼?」

    丁大侃被這話給逗樂了:「余哥你別鬧,姓陳的初中都不知道怎麼畢業的,就是個開鋸木廠的小老闆。他知不知道有期貨這麼回事都不一定,可能去玩兒期貨?」

    余杉一琢磨也是,可心裡頭愈發的不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事情發生了變化?

    瞧著余杉皺著眉頭走神,丁大侃過了好半天才說:「余哥,還查不查了,你給個准信。這半個月讓雨淋的,我都快長毛啦。」

    余杉想要印證幾件事,說:「先告一段落吧,這幾天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

    打發走了丁大侃,余杉緊忙進了臥室。從抽屜裡找出之前蘇眉複印的舊報紙。他開始逐條交易信息比對,發現從二十七號開始,濱海商品交易所的幾樣商品開盤於收盤價格就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比對之後,余杉發現因為打印紙寬度問題,複印的舊報紙上除了有期貨信息之外,還有一些電視信息。他直接找到今天的,比對著報紙,拿著遙控器挨個台瞧了個遍,節目跟報紙上預告的沒什麼差別。

    想了想,余杉又跑下樓,去小區門口公交站旁的報刊亭蒐羅了些這幾天的新商報。回來之後找到版面展開來,開始跟複印的舊報紙逐個字的對比。讓余杉驚奇的是,除了期貨價格之外,複印的內容與買到手的新商報居然一字不差!

    他影響了期貨,所以期貨價格會發生變動。他沒影響其他,所以一切如常。問題是,陳值那事兒又怎麼會發生了變化?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9
       
第137章 捐款

    余杉是個工科生,他更習慣於用工科生更為客觀的視角去看待問題。拇蠐≒劍叢詒趁媼釁鵒吮碭瘛r槐呋匾渥偶復未┰階約核齬氖露槐吡諧齜禱匾晃迥曄笨賬謀浠g傲醬我簿桶樟耍蛭a艫氖奔涮蹋躍虐四曄笨賬撓∠蠹負蹩梢院雎圓患啤nt壞囊壞悖褪歉涸鵯撬際e侔傅穆砭倬踝龐嗌濟媸臁?

    後續的穿越中,因為余杉意外救了剛子,改變了剛子的命運,直接導致藍彪與剛子團夥之間的鬥爭延續下去,最終黑子持槍殺了剛子,跑路過程中遭遇單傑,被撞下路基的單傑高位截癱。余杉想了想,這似乎是他所產生的影響。或者說,因為他改變了歷史,該事件延續出的蝴蝶效應影響到了單傑。這應該與他有關。

    再往後,不論是變成窮光蛋,還是偏離命運軌跡與蘇眉結了婚,余杉都想不出與他在九八年的所作所為有什麼關係。而且在余杉將一些改變的事件列成表之後,發現所有偏離原本時間線的拐點都發生在他所處九八年時空的未來。所以余杉可以通過時空門抵達九八年時空,去阻止,去挽救。

    這有些不太合常理。又或者余杉已經對這個時間產生了無可挽回的影響,但他只是不知道而已。不論如何,一團亂麻的線索讓余杉想得頭疼欲裂,他總覺著冥冥之中似乎有個看不見的黑手在推動這一切。

    余杉放棄了對自家的監聽,也放棄了對陳值的調查。九八年的余家對此一無所知,依舊過著平常的日子,那坑人的四十萬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樣。

    八月六號早晨,余杉重新忙碌起來。有關王濤的案子做了二審判決,因著徐惠的放棄,王濤被無罪釋放。案子一結束,王家人就帶著王濤火急火燎的坐上了回家的客車。作為事件的主角,徐惠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她終於可以放下心,將過往埋葬,然後輕裝重新開始。而對於余杉來說,那些賠償金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渣受到了應有的懲戒。王濤沒了學歷,即便這傢伙舊態復萌,少了層華麗的包裝,估計也沒哪個傻姑娘會上當受騙。

    一個案子結束,余杉緊跟著又出了次庭,拖了這麼久,針對余杉的蓄意殺人未遂案終於開庭審理。有公訴人提出訴訟,余杉只是走個過場,在法庭上回憶一下當時車禍的場景。

    庭審結束,余杉見到了半個多月杳無音信的小馬警官。比起半個月前,小馬警官膚色白了少許,臉上還多了些肉。

    余杉打趣說:「你進了刑警隊改坐辦公室了?怎麼不但白了還胖了?」

    小馬警官很委屈的說:「今年夏天就沒見過太陽,甭說我,全齊北人民都白了不少。胖了倒是真的,這半個月隊裡打發我去守三合大壩,別的地方動不動就有洪峰警訊,我們那兒屁事沒有,整天躺帳篷裡數蚊子,還真多了點兒懶肉。」

    小馬警官這個年齡,正是熱血上頭的時候。從七月份開始,市政府調動一切資源,針對汛期進行定點佈防。武警部隊就不說了,各個企事業單位紛紛抽調人手,就連人手一直不富裕的刑警隊都抽出來六、七個,小馬就是其中之一。

    剛去蹲守大壩的時候,小馬還想著一旦有汛情,他一准學著電視裡的解放軍戰士,跳進洪峰,誓死保護大壩。結果事實跟他預想的不太一樣,三合大壩因為位置問題,正好避開了歷次洪峰。小馬警官滿清熱血被半個多月無聊的空耗以及水邊密密麻麻的蚊子給徹底滅了下去。然而正當小馬警官以為注定要無功而返的時候,警隊突然下達了獎勵。鑑於小馬警官在本次抗洪搶險中的積極表現,黨委決定批准小馬警官的入黨申請。

    聽小馬警官苦著臉說完,余杉一邊好笑,一邊感嘆著這就是生活。峰迴路轉,總會出人預料。

    這時候,小馬警官眼瞅著一個人從法院裡走出來,趕忙說:「來來來,余哥,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我們中隊長。」

    余杉上去與黑塔般的中隊長握手,各自介紹了下。中隊長姓吳,大名吳正雄,跟余杉現在的年紀相當。也許是當過兵扛過槍的緣故,吳正雄聲音很響亮,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子爽快勁兒。

    小馬攔著余杉不讓走,就是中隊長吳正雄的指示。余杉那案子等於將所有的功勞都推給了他,吳正雄也沒小心眼,上下都分潤了一番,於是乎皆大歡喜。

    吳正雄拉著余杉不讓走,還親自開著警車載著余杉去了一家燒烤店,非得要請余杉吃飯不可。吳正雄這人很合余杉的脾氣,再加上余杉也想結識一些能幫得上忙的朋友,余杉他們這一桌人雖少,卻聊得熱火朝天。

    席間吳正雄反覆說感謝余杉,這麼大的案子上頭表彰是跑不了啦,搞不好吳正雄還會因為這事兒升個半級。即便不升也沒關係,因為這個案子,他吳正雄已經在市領導那裡掛上了號。幾位領導心裡,都知道有他這麼一號敢打敢拚、能辦案的中隊長。某種程度上來講,在領導那兒掛上號比直接提升還重要。

    人家口頭上感謝不聽,余杉客氣推辭,心裡頭絕不當真。他心裡頭清楚,吳正雄表面上承情,但實質上余杉只是順水推舟。從交警跳到刑警,沒多長時間就能把上上下下的關係捋順,還能擺平,吳正雄不論背景還是交際能力都讓余杉讚歎。即便沒有餘杉的順水推舟,這人早晚也會平步青雲。余杉覺著,吳正雄絕不像其表面呈現出的那樣簡單。

    余杉說話很謹慎,吳正雄倒是交淺言深,說了不少拍胸脯的話。這頓飯吃到最後,吳正雄跟小馬突然說起一個事兒來。

    上頭下了文件,要求整理彙總本次抗洪搶險抗當中的先進事蹟。據說要辦個晚會,先進個人、單位還要上台接受表彰。

    余杉覺著跟自己無關,也就沒當回事。等到了晚上,楊睿、丁大侃兄弟倆帶著熟食跑余杉這兒來蹭夜宵,楊睿突然說:「哥,今兒晚上有個男的纏著徐惠。」

    「有這事兒?」余杉挺驚奇。馮錚的酒吧一直都挺乾淨,很少有社會混子、大哥之類的跑去搗亂。

    「那人楞說自個兒是電視台的,說最近電視台要搞個什麼晚會。他覺著徐惠唱的不錯,纏著徐惠讓她上台唱歌。」

    余杉『喔』了一聲,沒說什麼。倒是啃著毛豆的丁大侃嗤的一聲笑了:「甭說晚會,冒充唱片公司星探的,冒充電視劇、電影導演,到最後騙財騙色的事兒多了去了。這種事兒在京城常見,這幫騙子也就偏偏外地來的姑娘,京城姑娘沒誰上當。」

    這話哪兒說哪兒了,余杉還是沒當回事。結果過了能有十幾分鐘,一個電話打到了余杉的手機上。余杉一接聽,就聽那頭說:「余老弟?我馮錚啊。」

    一聽是酒吧老闆馮錚,余杉馬上說:「喲,馮哥啊。找我有事兒?」

    「是這麼回事,省台一副導演大半夜的找我我這兒,說是九號要在齊北搞一場《同心協力》抗洪救災慈善義演,來的大腕不少,劉煥你知道吧?連他都來了。找我那人是晚會副導演,負責推薦節目。他晚上在酒吧聽了徐惠的歌,覺著不錯,打算往上推薦。我這兒也沒留徐惠的電話號碼,這不,就打到你這兒來了。」

    這是好事兒啊。余杉很謹慎:「這事兒靠譜麼?」

    電話裡,馮錚說:「晚會的事兒我倒是收到點兒消息,的確有。不過這個人肯定是省台的,我看了他的工作證,應該沒錯。」

    余杉知道馮錚為人,不論是事兒還是人不靠譜,他絕對不可能大半夜的打來電話。於是他說:「這是好事兒啊。既然馮哥你覺著靠譜,那就不妨先答應下來,小惠那頭我跟她說。」

    馮錚又說:「余老弟,你先等會兒。那副導演跟我說了,他只負責推薦節目,上頭還有個總導演把關。意思就是推薦上去之後,這事兒還不一定能成。徐惠唱歌沒得說,天生一副好嗓子。就是這歌得琢磨琢磨,人家要求得跟抗洪救災搭邊。」

    「沒問題,只要能給推薦上去就成。」不就是搭邊的歌曲麼?余杉腦子裡有啊。

    放下電話,余杉沒急著告訴徐惠這個好消息。他想著既然是慈善義演,那就肯定有募捐這一項。不管是為家鄉人民做點什麼,還是趁機搭上齊北地界的高層領導,都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一次捐款,名利雙收,最重要的是從此可以借助官方的力量去辦一些事,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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