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幻想]永夜劍幕 作者：深藏幕后（連載中）

第九十九章 一次小小的抉擇


    從一早上醒來，伊恩就感到自己的心情非常糟糕，而自那天晚上之後，這樣的糟糕心情就已經持續了數日之久。

    當其他人得到了感知未來禍福的能力之後，無一不是能夠趨利避害，將想要對自己不利的敵人玩弄于鼓掌之間，引導自己走向人生的巔峰。

    可是他呢？

    自打得到了所謂的“聖者預感”後，他總覺得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

    莉莉絲的事件。

    上層黑天平會的奸細。

    自己靈魂里那道該死劍意造成的問題。

    被汗帕克斯當成了免費的勞力。

    還有就是，菲兒的狀況恐怕遠遠比自己之前想象得還要糟糕。

    伊恩不得不承認，那天晚上面癱少女身上那蠟燭的幻象已經牢牢地烙印在了自己的心底，怎麼抹都抹不去。

    而就在今天早上，就在他睜開眼楮的這一刻，那該死的預感再度告訴了自己，恐怕今天又將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見鬼的！”

    伊恩暗罵一聲，自床上跳了起來，在穿戴完畢後，翻了翻房間里的日歷，一個在上輩子有著特殊含義的日期頓時映入了眼簾，讓他的心情愈加糟糕起來。

    11月11日，周六。

    “這可真是個好日子。”伊恩喃喃自語了一聲，走出了房門。

    “啊，伊恩，今天你起得有些晚了呢。”

    “嗯，昨晚沒有睡好。”對于伊蓮娜的詢問，伊恩隨口回了句，並在心底補充道︰事實上最近幾個晚上我都沒有睡好。

    “那麼今天晨練了？”伊蓮娜問道。

    “我稍後就回去。”伊恩打了個哈欠，喃喃自語般地回了一句。“晨練”這玩意兒現在可是關乎著自家的小命，他又怎麼感因為晚起了一些而將其荒廢掉。

    “嗯，那麼早餐就放在桌上了哦。”伊蓮娜笑著說道︰“媽媽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不開店了。”

    “嗯。”伊恩微微一愣，猛地清醒了過來︰“你要出去？”

    他不由地將轉頭望向伊蓮娜所在的方向，發現自己母親身上竟然穿著一套正式的連體裙衣，似乎是要去參加某個極為正經的活動。

    “忘了嗎，伊恩。”伊蓮娜將用黑紙包裹住瓶身的不知名藥劑數出十二支來，並將之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只皮質的小包中，隨後又仔細地檢查了兩邊，這才回過頭來笑著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11月11日啊。”伊恩脫口而出，而後猛地意識到這個日子在這個世界似乎也有著不同含義，而自己的母親似乎每年的這一天都會關店出去。

    “今天是天平會的成立日！”

    “沒錯！”伊蓮娜笑眯眯地回復道︰“今天媽媽要到天平會在北域的支部去，所以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在家了。”

    “不，事實上我也是要出去的。”伊恩一屁股坐在了餐桌前，準備先吃完豐盛的早餐，再去進行所謂的晨練。反正他的晨練已經和上一世老一輩人練“太極劍”沒什麼區別，空不空腹的倒也無所謂了。

    “咦，你要去哪兒？”

    “菲兒的家里，她讓我今天過去一趟。”

    “什麼時候知道菲兒家在哪兒的，和媽媽說說，沒準我也能去上門拜訪下呢。”

    “呃，就算說了我想你應該也去不了。”

    伊恩略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頭，上城區確實不是人人都可以進去的。自己之所以能光明正大地出入那里，靠的可還是菲兒給的身份證明。

    “為什麼？”

    “不為什麼。”

    “害羞了不想說？”伊蓮娜再度眯起了眼楮。

    “和這個沒關系！”咬下一片面包後，伊恩翻起了白眼。

    “算了，不想說就算了，那麼我就先出門了，你出發後別忘了關門哦。”看了看時間，伊蓮娜帶著一臉莫名地笑意走出了家門。

    看到她那樣子，伊恩就知道自己那不靠譜的母親絕對又誤會了什麼。

    不過，他現在也懶得去辯解什麼。在匆匆解決了自己的早餐後，伊恩慣例地提劍在自家的後院里晨練了兩個小時，隨即同樣準備出門赴約。然而他剛一準備出門，隨即便發現了一個皮質的斜挎包被遺漏在了一樓藥劑鋪的櫃台前。

    “這是？”

    伊恩微微一愣，隨即便想到了這不正是伊蓮娜剛剛一直在整理的小包嗎？

    “她居然把這個給落下了嗎？”意識到這一點，伊恩頓時感到一陣哭笑不得。自家的母親大人果然極不靠譜，明明走之前還準備了這麼久，偏偏出發時卻又將自己準備的東西給忘在了家里。

    “要不要幫她送過去呢？”伊恩摸了摸下巴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

    由于晚起的緣故，晨練之後與菲兒約定的時間已經接近，如果將這個包裹送到天平會北域的支部，那麼即便以他的速度也將會妥妥的遲到。而在遲到了之後自己的劍術老師究竟會采取什麼措施，只要一想起早先睡夢中當頭劈下來的那一劍，伊恩就覺得這個後果絕對不容小覷。

    但是與此同時，他又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在這包里究竟存放了什麼藥劑，是否是有緊要的用途。

    于是，在權衡了一番後，伊恩決定先打開小包，看看憑自己的半吊子水平能不能分辨出里面藥劑的種類。可是他才剛一想解開小包的繩套，看到將藥劑瓶裹得嚴嚴實實的黑紙時，立刻便又止住了手上的動作，只覺得牙酸無比。

    作為藥劑師的兒子，伊恩多少還是知道有些藥劑在存放時是見不得光的，如果他貿然地揭開了包裹著小包內藥劑瓶的黑紙，說不定就會破壞這些藥劑的成分，闖出難以預料的大禍來。

    “好吧，看來我只能當做沒看到你了。”經過了一番思索後，伊恩終于做出了決定。

    因為他忽然想到，自己的母親已經出發了整整兩個多小時，如果這些藥劑真的有什麼急用的話，恐怕她早就已經火急火燎地沖回來了。

    既然她現在並沒有回來，那麼就恰恰說明，她並不是很著急用到它們。

    這麼想著，伊恩心安理得地點了點頭，在無視了這一袋玩意兒後走出了家門。

第一百章 家長都不在


    由于劍意催發的緣故，現如今正趕往上城區的伊恩並不敢讓自己全速前進。在經過先前一段時間的摸索後，他已經找到了某個不會刺激到靈魂內劍意，使之加快進程的臨界點，並無時無刻不將自己的力量與速度壓制在這個臨界點之下。

    不過即便是如此，在短短的片刻時間之後，他依舊準時趕到了大公府邸的門前。

    隨著通傳衛兵的回報，他再度被領進了這座宅邸中。只不過，令他驚異的是，這一次的目的地似乎不再是專屬于大公的會客廳，而是一處精致的小陽台。

    在那陽台上，兩個少女正安坐在純白色的小圓桌邊，一邊吃著精致的小點心，一邊輕松優雅地閑聊著。

    其中一個一如既往地穿著一件如同夜幕般深黑色的長袖連衣裙，面無表情地喝著她最愛的紅茶，聆听著閨友所說出來的各種新奇見聞。而另一少女則穿著顯得樸素且正經的衣裙，身前擺著一大疊厚重古樸的書籍，一頭櫻色的長發隨著她傾訴時的動作不停地晃動著。

    “菲兒。還有卡蜜拉，你怎麼也在這兒？”伊恩隨著護衛走上了陽台，向著兩個少女打了個招呼。

    他並不知道菲兒今天為什麼忽然邀請他到自己家來，雖然對于可能會見到汗帕克斯這點並不太感冒，但是對于菲兒的邀請他一向不會，也不敢拒絕。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不但沒有見到汗帕克斯，反而見到數天不見了的卡蜜拉。

    “伊恩，先坐下吧。”眼見人到齊，菲兒示意伊恩先行入座，待伊恩走近坐到了小圓桌邊的椅子上時，才解釋道︰“是我讓她卡蜜拉過來的，由于一些原因，需要讓卡蜜拉教你一些東西。”

    “讓卡蜜拉教我一些東西？”伊恩微微一愣，不好的預感再度侵襲而來。

    “上午好，伊恩。”卡密拉笑著和伊恩打了個招呼，隨後將她身前的厚重書籍推了過來︰“事實上，我也沒想到菲兒會讓我來教你這些呢，只不過既然你有需要，那麼我盡我所能。”

    “等等，先等等。”伊恩睹了眼被推到自己身前那如同厚板磚般的古樸書籍，抬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扭頭望向菲兒，一口將自己的疑問都先問了出來。

    “菲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要讓卡蜜拉叫我什麼？還有蘭斯維恩大公呢，他不在家里麼？”

    “父親他今天不在家，似乎是有一個重要的活動要參加，每年的今天他都會出去的。”在三個問題當中，菲兒首先挑選了最後一個做出了回答︰“所以說，伊恩你今天是見不到我父親了。”

    隨後，菲兒好奇地抬起頭來，似乎在疑惑于他為什麼問起這個問題︰“伊恩你有事找他嗎，需不需要我等他回來會說一聲？”

    “不，不用了。”伊恩搖了搖頭，不禁心下有些奇怪。

    怎麼似乎很多事件都趕在了今天？難道今天除了是天平會的成立日之外，還是什麼其他的特殊日子嗎？

    總不可能蘭斯維恩大公也是天平會的成員吧？

    這一念頭才剛一冒出來，伊恩便立馬將它給甩出了腦外。

    會倡導的可是平等共存。帝國雖然已經願意逐漸接納罪民，但是就現在而言，要讓罪民得到與帝國公民平等的地位與權力，這可是極為“非主流”的想法。在這種漸進的大勢中，亦步亦趨才是最好的選擇。快一步就可能就會引起不必要的沖突，而快兩步那無疑就是在自尋死路！

    就像蘭斯維恩大公這種執掌一域且名聲極佳的實權大貴族，僅僅只是收養了一個罪民的女孩就已經遭受了諸多非議。而若是他成為了天平會中的一員，伊恩著實無法相信這將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別說被帝國上層刻進不信任名單，北域大公的位置可能不保。恐怕直接就將身敗名裂，跌進看不到的深淵里。

    “那家伙雖說偽善了點，但應該不至于會做出如此不智的舉動來吧。”伊恩喃喃自語了一聲，隨即連忙指了指身前的厚重書籍，轉開了話題。

    “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這本書是拿來做什麼的？”

    “這是《帝國各大貴族的紋章以及家族史》。”菲兒回答道。

    “為什麼要把這種老古董翻出來？”伊恩好奇地問了句，手上不由自主地便將眼前的巨大書本翻了開來，隨意地閱覽起來。

    “鄧肯家族，紋章為黑色長劍與盾牌，創始于新歷706年”

    “格里芬家族，紋章為銀色獅鷲，創始于新歷1021年”

    “貝爾家族，紋章為赤紅楓葉，創始于新歷925年”

    “蘭斯維恩家族，紋章為黑白雙蛇，創始于新歷1207年”

    “嗯？”讀到這里，伊恩頓時一愣，他記得今年才不過是新歷1226年而已，蘭斯維恩的貴族史居然連20年都不到。

    “為什麼蘭斯維恩家族的歷史這麼短？”

    “蘭斯維恩家是新興的貴族。”卡蜜拉在一旁笑著解釋道︰“汗帕克斯‧蘭斯維恩大公當年不過是一介平民，卻靠著不世的功績與巨大的聲譽取代了北域原本的執掌者，成為了北域大公。”

    “雖然帝國對一些事項進行了保密，但是這在當初據說可是一段傳奇呢。”

    **絲逆襲麼？

    伊恩不由挑了挑眉毛，深感這位大公閣下似乎極有當主角的潛質。然而就在他感慨之際，卡蜜拉的下一句陡然就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伊恩，從今天起，我就要教你這些貴族史以及面對貴族的禮儀了。”

    “什等等！”他猛地抬起頭來，輕呼出聲︰“為什麼我得學這些東西。”

    “這個問題需要由菲兒來回答。”卡蜜拉微笑著指了指自己的閨友，陳功地轉移了伊恩的視線。

    面對銀發少年驟然而至的視線，菲兒極為淡定地茗了一口紅茶︰“我父親說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護衛，就必須要能區分出北域的各大貴族，以及熟練面對不同貴族時所需要的禮儀動作。”

    “哪家的護衛會被要求學習這種東西？”望著這幾乎可以當武器來用的巨書，伊恩頓感頭大。他知道這一定又是汗帕克斯那個混蛋在故意刁難自己！

    “父親說，今年過年的時候，他會邀請你來參加我們家的私人晚宴。如果那個時候你沒有學會這些基本內容的話，那麼他就不會同意讓你繼續擔當我的專屬護衛了。”

    “這就是他當初說得考驗？”伊恩的嘴角不由地抽搐了起來。

    “菲兒，你告訴我，當初你學會這些花了多久？”

    “咳”黑發少女輕咳了一聲，閉上了眼楮︰“很快。”

    “哦”伊恩的嘴角明顯漏出了不信任的余音。

    “很快是多快？”

    “很快就是很快。”少女將眼楮偏向了左邊。

    眼見著黑發少女再度回避了這個問題，伊恩感到自己已經眼皮發跳。而與此同時，卡蜜拉已經抱著肚子，伏倒在了桌上，好半響才緩過勁來，側過身子來，小聲地在伊恩耳邊出賣了自己的閨友。

    “菲兒的意思是，大公閣下很快就放棄了讓她學會這些東西的念頭。”

第一百零一章 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人


    伊恩發誓，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那樣渴望著黃昏的到來。

    卡蜜拉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埃爾波特學院優等生的名號並非虛言，摻不得半點假來。

    自中午開始，這個文學少女的嘴巴就沒有停下來過半分鐘。

    貴族歷史、家徽紋章、成員圖譜、家族箴言、血脈特征等等這一切在常人復雜至極的玩意兒從她口中說出來竟然是頭頭是道，條理清晰，幾無錯漏，讓伊恩不禁懷疑這女孩是不是把整本厚達數千頁的《帝國各大貴族的紋章以及家族史》給背了下來。

    此時此刻，他簡直就對這位貴族少女產生了由衷的欽佩！

    只可惜，欽佩歸欽佩。

    對于這個少女想要將整本書塞進自己腦子里的行為，伊恩只能是敬謝不敏。

    這書上的字詞就如同一團團漿糊般想要塞進了他的腦海，只會讓他感到頭痛欲裂。

    因此，在听課兩個小時之後，他將自己的大腦設定在了當機的狀態，只是佯裝著一副認真听講的樣子，機械式地翻動著那大得可以扇出風來的書頁，只留出那麼一絲的意識來默默地數著離黃昏還有多少時間。

    最後絕望地發現從他的意識感官里，想要等到這一天結束恐怕還得整整5天

    “卡蜜拉。”得出這個結論的伊恩抬起了埋在書頁里的頭，打斷了正講得起興的櫻發少女，待她疑惑地望過來後，強行憋出了一個微笑︰“要不，我們還是先從禮儀動作開始學起吧。”

    “禮儀動作？”卡蜜拉微微一愣，為難地瞥了一眼身側的菲兒︰“可是菲兒說，這個不用花太多的時間來教你。”

    “菲兒？”帶著磨牙的聲音，伊恩不由將目光投向了造成他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此刻正有悠閑地喝著紅茶，手里拿著本暢銷小說的黑發少女。

    發現兩人提到了她，這個少女優雅地翻動了下手中小說的書頁，連頭都不抬地回復道︰“對于一個劍聖而言，如果連區區的幾個禮儀動作都做不標準的話，那麼可就太丟人了。”

    “我說得對嗎，伊恩？”

    “對”帶著無力的嘆息，伊恩心知自己的計劃在片刻之間便以破產，只能是無奈地舉起了白旗。

    時間的沙漏一刻不停地滑落下來，在“整整數日”之後，伊恩終于等到了金燦燦的夕陽，告別了菲兒與卡蜜拉，逃也似地離開了這座“貴族歷史學院”。

    沐浴著黃昏的余暉，伊恩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行走在了被染作金黃色的街道上，真心覺得自己的腦海里已經是一片混沌。

    聖者的預感再度發揮了它強大的力量，成功得使它的形象在伊恩心中更加接近了厄運的宣言。

    然而就在伊恩以為之前所發生的就是這預感所預示的“不幸”時，在他打開自家的家門後所看到的一幕，便讓他驟然間甩飛了所有的疲倦，一下子感到無比驚悚了起來。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

    看到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哪怕這個人用衣物將自己圍得嚴嚴實實，刻意地用高高的領口遮掩住了自己的部分面孔，而且還是背對著自己，但是從他的體形特征上，伊恩仍舊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就認出了他來。

    北域大公汗帕克斯‧蘭斯維恩！

    他怎麼會在這里，而且看上去正和自己的母親相談甚歡！

    這一刻，伊恩只覺得腦海里警鐘長鳴！

    “咦，伊恩你回來了呀？”開門的聲音明顯驚動了屋里的兩人，而此時正對著大門的伊蓮娜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自己家的小子。

    然而對于伊蓮娜的招呼，伊恩並沒有立刻去回應。他只是在一個縱身間卡到了伊蓮娜與汗帕克斯的中間，盯著一臉微笑的北域大公，滿含敵意地問道︰“為什麼您會在這里呢，蘭斯維恩大公閣下。”

    “伊恩，你居然認識汗帕克斯嗎？”伊蓮娜不由驚疑出聲。自己的兒子居然認識北域大公，而且看上去似乎還對他不太友好。她不由上前拉了拉伊恩，輕聲地斥責道︰“不可以無禮哦，伊恩。雖然媽媽不知道你是怎麼認識汗帕克斯的，但是人家可是北域大公哦。”

    “沒有關系，伊蓮娜。”不等伊恩開口，汗帕克斯卻率先搖了搖手，意有所指地說道︰“對于阻礙了自己幸福的中年人，我想沒有任何一個少年會給他好臉色看的。”

    “對了，伊恩，關于我設下的考題，我想菲兒她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在勸阻了伊蓮娜後，他微笑著望向了敵視著自己的少年。顯然今天伊恩前往大公府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再度想起了在大公府內的“授課”，伊恩咬牙切齒地回復道︰“啊，我已經知道了。”

    “那麼，那麼新年家宴的時候，我就等你來‘考試’了。”汗帕克斯露出來一絲得意的笑容，與伊蓮娜道了聲別後，戴上了兜帽，提著挎包從容離去，絲毫不給伊恩反諷的機會。

    “媽媽，為什麼這家伙會到我們家來？”當汗帕克斯的身影走出視線後，伊恩皺著眉頭，轉過身來，死死地盯住了自己的母親。

    “因為媽媽早上落下東西了啊，那個本來就是要拿去給他的，所以他就跟著媽媽回來拿了啊。”伊蓮娜一如既往地微笑著。

    “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伊恩眯起了眼楮，意有所指地問道。

    “當然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啊。”伊蓮娜的笑容更盛了幾分，上前幾步，關上了家門，反過來問道︰“倒是伊恩你呢，你是怎麼認識汗帕克斯的啊？”

    “他是菲兒的養父。”

    “咦，原來他就是菲兒的父親啊！”

    “嗯還有，別想著轉移話題，我想問的還沒問完呢！”一眼識破了自己母親的小伎倆，伊恩再度將話題掰了回來，鄭重其事地問道︰“為什麼你會認識他？”

    “嗯”伊蓮娜明顯猶豫了一下，而後難得的以極為認真的口吻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絕對不可以到別人面前去說哦，任何人都不可以哦。”

    “放心吧，我管得住自己的嘴。”

    伊蓮娜沉吟了片刻，靠了過來，在伊恩耳邊輕聲地說道︰“汗帕克斯，他也是天平會的成員哦。”

    “他瘋了嗎？”

    “所以說了。”伊蓮娜將食指豎在了自己的嘴唇上︰“這件事情絕對不可以說出去哦。”

第一百零二章 守夜之人


    深夜，昏暗寂靜的街巷里，布魯克正帶領著十二位警衛穿行在這片陰暗而危險的巷道里，執行著夜間巡邏的任務。

    堪堪混到了小隊長職位，勉強也算是小小出人頭地的他自成為北域的警衛以來已經是過去了4、5年的時間。而他那些同事不同的是，相較于白天那較為安全枯燥的巡邏工作，他更加喜歡看似危險而刺激的夜間巡邏任務。

    布魯克一直都認為他自己是一個喜歡探險的人。小時候他曾立志要成為一位冒險家，而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只可惜至高之主並不願意讓他實現自己的理想，以至于他在第一次的探險活動中就被山賊一箭射中了膝蓋。

    不過他雖然遭受了挫折，不得不成為了一名警衛，每天看似拉風實則枯燥地巡邏于北域各處，但是他體內渴望探險的因子並沒有因此消退，生生地自巡邏任務里找到了新的探險！

    夜晚是如此的美好，在那深沉的大幕下總是隱藏著各式各樣的“驚喜”。你永遠都不知道轉過一處街巷後，在某個角落的陰影中究竟躲藏著什麼，發生著什麼？

    那種未知，那種驚險，那種刺激終于彌補了布魯克無法成為探險家的遺憾，並讓他深深地為此而著了迷！

    一聲驚慌的尖叫聲劃過夜空。

    布魯克頓時自陶醉中驚醒，鮮血因興奮而沸騰了起來，急切地望向尖叫聲穿來的方向，心想著這次不知又是發生了什麼？

    “那邊有狀況，你們跟著我！”

    “是，隊長！”

    有些迫不及待的布魯克一馬當先地向著尖叫聲傳來的方向奔行而去，使得深知自己隊長本性如何的警衛們趕忙跟緊了他，生怕他一不小心沖得太快，與自己等人脫節，落入到危險的境地。

    很快，奔跑著的一行人在穿過了幾條小巷後來到了聲源地——一處昏暗的死胡同之中。

    不過，此時胡同內的景象卻多少令布魯克等人有些意外。

    只見一個頭戴兜帽的黑衣人正靜立于場中，手上拿著一本似乎是記事用的小本子，看起來正憑著昏暗的月光查詢著什麼，而他的身周躺滿著一圈裝扮另類，或瘦小或彪悍的惡徒混混。

    一個看似只有16、17歲的小女孩正靠坐在牆角上，緊緊地捂著胸口，看上去似乎還正在顫顫發抖。

    布魯克心知，想必先前正是她發出了那一聲尖叫。

    他向著背後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自己的屬下先繞過對方，保護好處在對方身後的少女。而他自己則踏前一步，拔出了腰間的制式長劍，指著對方高聲質問起來，想要這個黑衣人的注意︰“警衛隊，你是什麼人？馬上放下武器停止抵抗，跟我去一趟警衛營！”

    與此同時，兩個警衛偷偷地自黑衣人的身側繞了過去。只不過令布魯克驚疑的是，黑衣人既沒有因為自己的呼喊而望向自己，也沒有阻止小心繞過他身側的警衛，任由著兩人繞到了他身後，護在了柔弱少女身前。他依舊只是對著手里的本子翻來翻去，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等人的舉動。

    這是無視我們嗎？

    布魯克皺起了眉頭，不由心想著︰這家伙究竟在做什麼？難道在這麼昏暗的地方，他真的能看清楚自己手中筆記的內容，別開玩笑了！

    只不過他所不知道的是，伊恩這個經受過特殊培訓的怪胎，還真能在這樣昏暗的環境里看清楚手中筆記的內容。

    伊恩感到自己已經養成習慣了。只要每解決一群混混，他總會忍不住把自己的記事本掏出來，看看里面有沒有符合特征的家伙存在。只是查著查著，他的意識就有些飄散了出去，不由自主地轉向了近日他最為在意的問題。

    汗帕克斯為什麼會和自己的母親認識？

    他們兩個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

    真的只是天平會的會友而已？

    那日汗帕克斯離開之後，除了聲稱那些藥劑是用于治愈先前天災事件中重傷的上位能者之外，伊蓮娜對于自己問出的其他關鍵問題都是微笑以對，眼楮眯得只剩下一條縫隙，不露出半點口風。伊恩相信，如果不是自己剛好在家里撞見了這兩人，自己的母親怕是連對方是天平會成員這點都不見得會告訴自己。

    難道那個虛偽至極的家伙就是自家少了的那個混蛋？

    每每想到這點，伊恩就會不寒而栗，渾身顫抖。與那位大公閣下互看不順眼的他，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受這種可能。

    絕對不可能是這樣子！

    看他們兩人交流時的情景也不像啊！

    于是在布魯克等人怪異的目光下，靜立于場中的黑衣人忽然渾身一顫，在嚇了幾人一跳後，他猛地搖了搖頭，隨即又極為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是什麼意思？

    布魯克皺起了眉頭，而他的下屬們在互相對視了一眼後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感到無法理解，自打成為了警衛以來，它們從未見過有人會在面對他們時做出這樣奇異的舉動來。

    就連被伊恩所救，在听到警衛呵斥伊恩時，想要為他辯解的少女都不由頓住了。

    場面一時陷入僵直，除了心思明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伊恩和暈倒在地的凶徒們，其余的幾人只覺無比的詭異與尷尬。

    良久之後，布魯克感到自己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他猛地再度踏前了一步，而正是這一步踏入了伊恩潛意識中的警戒範圍，將他一下子從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來。

    “嗯？”他輕咦了一聲，緩緩抬起頭來，望向了出現前自己面前不遠處的警衛隊長，喃喃自語般地開口問道︰“警衛？”

    “來的剛好。”不待布魯克回答，他一下子合上了手中的筆記，插入了風衣的內袋里，用那略顯低沉的聲音笑著說道︰“看來今天我不需要‘送貨上門’了。”

    “什什麼？”

    布魯克頓時一愣。

    送貨上門？

    “地上這幾個家伙想要對牆角的那女孩圖謀不軌，我正好撞上了。光頭的那個在通緝單上有名字，還有女孩子以後別這麼晚跑出來。”伊恩對著空氣隨口說了兩句，狀若無人地越過了布魯克，向著巷口走去。

    “等等等！”布魯克愣了一愣，直到伊恩與他擦肩而過，才突然回過神來︰“你以為我們會因為你的”

    “他沒有騙你，剛剛是他救了我。”眼見這布魯克想要上前阻攔伊恩，坐在牆角的少女立刻為他辯解道。

    “布魯克隊長，這個家伙是阿里，確實是通緝單上的逃犯。”一個蹲下檢查的警衛在同一時刻驚呼出聲。

    “這麼說”結合對方所說的“送貨上門”，布魯克頓時恍然大悟︰“你就是最近出現在北域的守夜人！”

    “守夜人？”伊恩微微一愣，隨後抬步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就當是吧”

第一百零三章 這個世界沒救了


    “茉伊拉，你說你昨晚被守夜人給救了！？”

    布拉德利學院的午休時間，醫學部一年級a班的教室里，一個褐發少女撲到了自己的閨友的身側，一臉震驚地問出聲來，頓時吸引一大批女生圍了上去，嘰嘰喳喳響個不停。

    守夜人。

    這是自天災事件之後，除了至強者黑之劍聖外，北域民間最大的話題。

    自天災被消滅之後，哪怕蘭斯維恩大公極快地做出了應對措施，可是北域的治安仍舊一度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然而恰恰是在此時，北域之中卻忽然出現了一個懲惡揚善的神秘人物。

    每當夜幕降臨之時，他就會游走在北域的大街小巷，狩獵那些在災後乘機作亂的惡徒，將其一個個擊暈押送至警衛營地，使得北域在短短的兩個多月之間竟就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祥和寧靜得甚至超過了天災事件之前。

    據說，這位神秘人物有著高明到遠超大師的劍術水準，而且身著一件與與黑之劍聖同一樣式的黑色風衣。因而，甚至有人將其與當初雲端之上的身影聯系了起來，認為他可能就是當初拯救了北域的第四位至強者。

    只不過這樣的說法終究太過虛妄，出于對至強者的慎重對待，這一觀點很快便被掩蓋了下去。

    然而，不管至強者的傳聞是真是假，守夜人的存在卻是真實不虛。

    因此，眼見著這位傳聞中的人物又有了新的消息，甚至于與自己身邊的熟人有了接觸，頓時整個班上喜愛八卦的女生便圍合在了一起。

    茉伊拉略有些得意地望了一圈圍住她的同學，挑著眉毛回答道︰“是的哦，本來我只是抱著試試看，沒準能遇到他的想法才深夜跑出去的，沒想到居然就在一個小巷里遇到了一伙流氓。”

    “你知道嗎，辛蒂。”緊接著，她抓起了摯友的手，心有余悸地說道“他們就足足十幾個人，我當時真的是嚇壞了，直接就慌忙往回跑。只可惜沒跑多久就迷了路，很快就被他們堵進了死胡同里。”

    “啊！”辛蒂驚呼出聲，拿眼楮上下打量起自己的摯友，關切地問道︰“那你沒事吧，沒被他們做什麼吧？”

    “沒有沒有。”茉伊拉急忙擺了擺手，她可不希望今天之後有什麼不好的謠言流傳出去。

    “雖然當時我已經嚇壞了，後悔地簡直都要哭出來。但是好在至高之主最終還是眷顧了我，就在我嚇地幾乎都不敢動的時候，那個傳聞中的守夜人，他居然真的出現了！”

    “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否則我還能好好坐在這里嗎？”茉伊拉豎起了眉毛，仿佛是不滿于居然有人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她放開了閨友的手，將雙臂抬了起來，在半空中似模似樣的比劃起來︰“那個守夜人的舉止雖然怪異了一點，但是他真的很厲害。連劍都沒拔出來，直接靠著劍鞘就把那幾個惡棍統統給打倒了！”

    “咦，這不就是英雄救美嗎！”

    “簡直就太浪漫了。”

    “真不是在騙我們嗎，當時你跑到了哪里的啊？”

    一眾女生頓時就泛起了花痴，唯有辛蒂緊緊抓住了茉伊拉的雙手，皺著眉頭勸道︰“茉伊拉，太危險了，要是沒有踫到他該怎麼辦啊。下次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

    “那是當然的！”茉伊拉連忙狠狠地點起頭來，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再給我三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麼做了！”

    “就算你敢再試一次，我也絕對不會再救你了！”

    將茉伊拉的話一字不漏地听進去之後，伊恩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聲音喃喃了一句，無視了不明所以的菲兒，一把捂住了臉，直接把頭砸在自己的課桌上。

    至今為止都沒有把自己的同學記全的他感到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

    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所救的居然會是自己的同班同學！

    而且更讓人無語的是，對方之所以會深夜遇險，居然還是因為他的緣故！

    昨晚他還在納悶，一個看上去那麼單純的少女，在那樣漆黑的深夜里，跑進那般危險的小巷中究竟是去做什麼的。

    原來，事物的真相往往都不是世人在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樣。

    這根本就是一個熊孩子不要命的大冒險！

    他感到自己現在真的是無顏面對那些前輩穿越者們了

    而就在伊恩郁悶至極的時候，坐在他身後的阿爾文明顯發現了他的異狀。

    他微微前傾，伸出一只手來，安慰性地拍了拍前方摯友的後背，用滿是調侃意味的語氣，輕聲道︰“雖然之前我還一直在猜測守夜人究竟是你，還是菲兒殿下，或者干脆你們都是。不過，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讓我靜靜！”明顯听出了損友幸災樂禍的口吻，伊恩頭都不抬，咬牙切齒的低聲回了一句。

    “咳咳。”阿爾文輕咳了一聲，勉強克制住了自己笑意，班真不假地安慰道︰“說真的，這個真不能怪你。”

    “天知道那些腦袋缺根筋的女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說完這一句，忽然想到了什麼的金發少年急忙偏過頭，對著面無表情，卻已斜眼看過來的菲兒解釋道︰“當然，我們的菲兒殿下除外。”

    在確認菲兒閉上了眼楮，解除了危險信號後，他再度對著自己的摯友調侃了起來︰“只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連同班同學都沒認出來。”

    “當時天太黑了，我沒看出來她長什麼樣子。”伊恩用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做出了解釋。他絕對不願意告訴對方，直到今天，自己居然都沒有把班上的同學給記全。

    “我怎麼記得有人曾經說過，只要有哪怕一絲絲的光亮，自己就可以看清楚百碼範圍內的任何東西呢。”對于伊恩了解頗深的阿爾文當然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心想著這家伙和菲兒殿下果然是天生一對的阿爾文，其在嘴角劃出了一道滿是惡意的弧度。

    “是我記錯了嗎，我的摯友啊？”

第一百零四章 偏執狂


    關于守夜人的話題，由于某個女生的切身際遇而在學院中流傳了許久。但是作為一個茶余飯後的談資，這樣的話題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最終被別的新話題所取代。

    這里畢竟是一個有著超凡之力的世界，像是“守夜人”這樣的無名英雄其實不過是隨處可見，往往有些能者們也會喜歡玩玩這種扮演“正義使者”的游戲，在某些區域里留下一段小小的傳奇，有意或者無意間暴露了這個身份後，換來世人那一聲贊譽的驚嘆。

    雖然“守夜人”的存在已經被留在了部分北域民眾的心底，但是這些個令人新奇、感嘆的傳聞終究只是生活的調劑，而無法取代生活本身。

    時間漸漸到了12月，年末的氣息已經隨著日期的遞進日漸濃厚。雖然兩個月前北域遭受到的巨大災難沖淡了幾分喜慶的氣息，陡然增添了一些感懷逝去親人的悲痛，但是對于新生日這種相當于新年的傳統節日，大家多少還是會做些準備。

    因為1月1日的新生節和7月7日的神臨日是對于這個世界的人類而言，是最為盛大的節日。

    伊恩的生活逐漸回歸到了平靜之中，且因為自身劍意問題變得日益規律起來。

    清晨時是慣例的如同舞“太極劍”般的晨練，時不時引來伊蓮娜的幾聲調侃。她對于自家小子的身體狀況可是毫不知情，一度地以為這樣的晨練方式不過是伊恩在偷懶而已。

    白天自然是在學院中度過，課堂上看著艾麗卡女士在授課之余秀秀恩愛，課間則與菲兒以及阿爾文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不時地讓菲兒檢查檢查自身劍意的進程，看看“正義使者”游戲的效果如何。

    當然，出于對黑天會動態的關心，伊恩往往也會背著不讓他參合這種事的菲兒，同阿爾文做些密謀，如杞人憂天般的準備些防範措施。只可惜考爾比不能輕動，而羅倫斯的蹤跡至今都沒有找到，讓兩個少年只能一味地戒備著，而不能進行主動的攻擊。

    到了周末，伊恩則會拖著沉重的步伐，極端不情願卻又無可奈何地前往上城區，接受卡蜜拉關于貴族禮儀以及貴族歷史的授課。而隨著次數的增多，其態度也漸漸地從原本的消極對待向著逐步接受演變了過去。

    結果還真讓他對所謂的貴族有了不少的了解，知道了北域的大權其實是由蘭斯維恩大公以及其下的6大權貴家族所把持。而這六位大貴族分別是安德森家族、格里芬家族、達勒家族、杰拉德家族、鄧肯家族以及被伊恩懷疑與黑天平會有染的貝爾家族。

    這六個家族在北域有著僅次于蘭斯維恩大公的權勢，它們與大公本人組成了北域真正意義上的上層階級，他們在北域內效忠于大公，但是對于大公的一些決議卻有著聯合否決的權力。而當大公本身做出危害北域或者帝國的行為時，他們同樣有著聯名請示皇帝，黜罷乃至推選新大公的權力。

    這一發現一度讓伊恩感到奇怪，這幾乎有些議會制的雛形，可是偏偏帝國本身卻又沒有議會這樣的說法。

    對此他也只能感慨一聲，暗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而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在確認自己母親已經熟睡後，伊恩便會穿上慣例的黑衣，跳出窗台，進行那慣例的守夜人游戲，追尋所謂的信念。不過最近他在這個游戲里找到了新的樂子，那就是不斷地繼續嘗試完善他自己的那套劍術風格。

    菲兒對于他自己形成的這種寓攻于守的劍術風格一直不予評價。說實話，這樣的劍術風格雖然代表著伊恩形成了屬于自己的體系，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但是這套他所選定的道路在實用性上著實是讓人不敢恭維。

    除了可以與凡人的劍手切磋較量外，無論是面對手段多樣的能者，還是面對凶殘暴躁的惡魔，這種風格體系的劍術都將受到極大的克制，遠沒有菲兒那一擊必殺的劍術來得高效實用。

    面對惡魔，人家可沒有劍術風格的概念。體形小些的，或許可以憑借些技巧與之糾纏，體形大些的，再高深的技巧都不如對著其弱點的直接一刺來得有效。

    至于面對能者

    說得不好听些，除非是有著絕對的實力優勢，否則讓能者把自己亂七八糟的心象一個個用出來，這無疑就是一種極其作死的行為。然而誰敢說自己在面對能者時，就有著絕對的實力優勢，誰又敢說，無論對方使用出什麼能力來，自己都可以將之一一壓制？

    沒有！

    哪怕是最為高明，達到極限的劍聖也不敢這樣口出狂言。

    哪怕是實力摸不到底的菲兒，在不使用“那種”力量的前提下，也只敢使用一擊必殺的手段，在能者還未用出心象前結束戰斗。

    所以除非使用這種劍術的主人無敵于世，否則它就終究只是一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手段。

    但是，這個世界上終究有一些人是被稱之為偏執狂的。

    伊恩，恰恰就是這種偏執的性子。

    他始終認為菲兒的風格是屬于菲兒的，並不屬于他自己。

    所以，當掌握了基本的劍理之後，他才會開始嘗試著根據自己的喜好來構架屬于自己的劍術。時至今日，在與能者、惡魔的交手中，他當然也知道自己這種劍術的實用性極低，但是他就是不願意放棄這樣的劍術風格。

    哪怕花費再多的精力，花費再多的心血，做再多事倍功半，吃力不討好的努力，他也想要將這個風格完善起來。想要在未來的某一天靠著這屬于他的劍術屹立于世界之巔。

    這沒有道理可講，更沒有理性可言。

    就好似將一柄絕世寶刀和一柄粗制鐵劍放在一個極度偏愛劍的人面前，要他選擇其一時，他就是會完全無視所謂的實用性，合理性，一般的價值觀，在常人或不解、或嘲諷、或鄙夷的目光中去選擇那一柄粗制鐵劍。

    歸根結底，對于這些個偏執狂而言，讓他做出選擇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常識，也不是什麼合理。一切緣由其實就只是簡單而又直接的三個字。

    “我喜歡！”

    這樣的偏執狂絕大多數都會因為這種偏執而默默無聞、泯然眾人，然而他們一旦有所成就，那麼便必然會開闢出一條前所未有的登天之路，走到世人都望塵莫及的高度。

    而伊恩正是在這樣偏執地努力著，渴望著迎來那破繭成蝶的一天。

    時間流轉，12月迎來了尾聲，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而伊恩也將在這一天去參加某個偽善中年人的私人慶宴。

第一百零五章 這里沒有雪


    這里沒有雪。

    剛剛穿越時，第一次在冬季時感到寒冷，卻沒有迎來那些純白使者的伊恩有些詫異，也有些不適應。

    只可惜那時他還只能躺在嬰兒床上，除了哭聲外什麼都發不出來。

    當然，哪怕他那時真能說出話來，姑且不說會不會嚇壞初為人母的伊蓮娜，語言不通的問題就能讓他失去所有得到答案的可能。

    等到6歲的時候，通過學院里的世界地圖，伊恩才自以為知道了原因。

    這個世界的四季變化，在于地球穿越而來的他看來極不合理，可是它卻又偏偏有著屬于自己的規律。

    明明就沒有晝夜長短的變化，按理說本就不可能出現四季溫差的區別，可是這個世界卻偏偏就有著春夏秋冬的劃分，而四季的分野明顯就極其鮮明而又穩定。

    而之所以這里的冬季沒有雪，那是因為這里雖然被稱之為北域，卻其實並不是真的處于大陸的北端。

    嚴格的說，對于整片大陸而言，這里在真正意義上屬于南方，連雪都降不下來的南方。

    不，如果說這個世界如同地球那樣是一個球體的話，那麼實質而言，更為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處在亞熱帶的所在。

    所謂的人類領域圈不過是一座面積較大的半島，北域與東域的一部分與大陸接壤，通過一道如同長城般的巨壁，將整個半島與大陸劃裂了開來。而且其他三面基本被蔚藍的海洋所包圍，而至高教會的所在的聖島則懸在半島的西南方，阻擋著來自海洋之中，更為巨大，也更為危險的惡魔。

    包括著有雪的地方在內，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惡魔們所佔據，人類能夠賴以生存的土地卻也僅僅就只有這座看似廣大，實則于大陸而言略顯狹隘的半島而已。

    至于被惡魔所包圍的認知，那是被菲兒丟出了圈外之後才出現的東西。

    這個世界的新生節在每年的1月1日。而人們在12月28日年末之時就會舉行晚間聚會，直到午夜迎接新一年的到來，再在第二日舉辦各種各樣的慶典活動，慶祝真正的新年。

    當然，由于天災的緣故，雖然北域並沒有因此淪陷，但也確實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以至于無論是下城區也好，上城區也罷對于今年新生節的節慶都舉辦得較往年更為節儉。

    雖然也有著無視民生疾苦，大擺酒宴的貴族存在。但是我們這位以“善蛇”之名存世的蘭斯維恩大公閣下，卻真的只是舉辦了一場小型的私宴而已。

    晚間6點30分，告別了伊蓮娜，來到大公府邸的伊恩竟然就只看到了大公、菲兒、巴德、蓋爾以及大公府內伊恩幾個不相識的家臣而已。總計都不到10個人，寒酸的幾乎不像是執掌一域者所舉辦的宴會。

    而所謂的蘭斯維恩家族，算上菲兒這個養女，居然就真的只有兩個人而已，幾乎可以說比貝爾家族還要窘迫，連個正經的繼承人都沒有。

    “這應該是人還沒有來齊吧？”

    被侍從領進了小型宴會廳的伊恩，不由地腦海里冒出這樣的想法來。

    他有些不敢相信，哪怕這只是私宴，但是好歹也是北域大公的私宴，總不可能真就只有這麼幾個人吧。

    而此時廳里的幾人明顯也發現了他的到來。

    看到侍從領進來了一個銀發黑衣的俊逸少年，小型宴會廳里之前伊恩未見過的幾人雖覺得陌生，倒也不是太過驚訝。

    他們大多都露出來一個微笑，對他點頭致意，顯然是自大公的口中听說過伊恩的存在，知道他是菲兒小姐的護衛。

    作為蘭斯維恩大公的親信，這幾人對大公有著絕對的忠誠，倒是不會對其的罪民養女抱有怨言。當然，便是真有怨言，他們也不會表露出來，更不會改變對于大公的忠誠。

    “好小子，你是最後一個到的了！”

    作為“老熟人”的巴德在幾個跨步間，直接就走到了伊恩面前，用一句話便打破了伊恩之前的猜測，讓他陷入了極度尷尬的境地。

    他張了張嘴，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是最後一個到場的。哪怕情商極低，哪怕和汗帕克斯極不對頭，但是即便如此，他好歹也知道，作為晚輩在最後到場是極其失禮的事情。

    “什我記得我明明是準時到的。”

    “宴會開始的時間是6點15分。”就在伊恩面現尷尬之時，這個對他極為欣賞的粗豪男子笑呵呵地一把摟住了伊恩的脖子，並對他眨了眨眼楮，輕聲暴露了他已經知道伊恩另一個身份的事實︰“小子，雖然我很佩服你敢直接沖進天災嘴巴里的勇氣，但是遲到可不是個好習慣。”

    “等等，你說時間是6點15分？”伊恩詫異道︰“可是我得到的通知是6點30分！”

    這有哪里不對！

    “呃。”巴德明顯一愣︰“是誰通知你的？”

    伊恩扭頭瞄向場中皮笑肉不笑的汗帕克斯，頓時就嘴角抽搐了起來，只覺得牙癢癢得厲害。

    而眼見他不說話，自以為猜到了什麼的巴德，直接就一巴掌拍在了伊恩的背上，豪爽地笑了起來︰“算了，到了就行，大公他還是很寬容的。再說這只是內部的私宴，都是自己人，不用那麼拘束。”

    “不過是遲到了15分鐘而已，我當然不會介意。”听到巴德所說的話，汗帕克斯笑得愈加從容了起來，極為大度地原諒了伊恩的“失禮”，揮揮手就讓他們過來入座︰“巴德，帶伊恩過來吧，年輕人對這種場面有些怯場也是正常。”

    這一刻，伊恩感到當場中幾人紛紛對他露出善意的微笑，而坐于正中的汗帕克斯，其笑容顯得更為可惡了起來。

    然而真理告訴我們，做人不能太過得意。就在汗帕克斯想要再調侃幾句的時候，似乎看出了什麼的菲兒發出了提議︰“爸爸，那就讓伊恩坐我旁邊吧。”

    “咦，菲兒，這可不合規矩。”汗帕克斯頓覺不妙。

    菲兒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私宴而已，不用守規矩吧。”

    “菲兒，淑女可是不能隨隨便便邀請男士坐到自己身側的哦。”汗帕克斯壓低了聲音。

    “為什麼？”

    “呃”

    “年輕人不是更有共同語言嗎？”

    “這個”

    “那就這麼決定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夜談


    “小子，你喜歡躲在這種地方？”

    汗帕克斯拿著一支盛著紅酒的酒杯走到了露台上，向著伊恩調侃出聲。

    宴會已經接近尾聲，眾人在其內喝得爛醉如泥。伊恩在第三個人倒下的時候就已經偷偷跑了出來，在這處涼台上吹起了夜風。

    菲兒是第一個倒下的，她的酒量出乎伊恩意料的差。

    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根本就沒有酒量可言。只不過是在眾人的慫恿下，像喝紅茶一般輕輕茗了一口，她就伏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最後在眾人善意的哄笑聲中，讓女僕們給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讓一直在劍術上輸給菲兒的伊恩多少找回了一些自信。

    至少在酒量上，他完勝的對方。

    當然，這樣的精神勝利法並沒能掩蓋他自身酒量其實也並不好的事實，在巴德那用酒桶當酒杯的洶涌攻勢下，他極為明智地在極限到來前，悄悄溜出了宴會廳，躲到了這處寂靜且涼爽的露台上。

    “我不是太喜歡喧鬧的環境。”

    伊恩回過了頭來。他之前就已經猜到了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才會是酒會的勝者。相較于喜歡豪飲的巴德，這個男人喝得很慢。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的酒量不行。

    這位蘭斯維恩大公看似溫文爾雅，然而他的肚子卻簡直就如同吞世之蛇的蛇腹，用無底深淵來形容都稍顯不足。

    “看來你對我所舉辦的這場宴會並不滿意。”汗帕克斯晃了晃腦袋，露出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是因為菲兒太早退場的緣故？”

    事實上，明知菲兒毫無酒量可言，但是仍舊隱晦地慫恿眾人給菲兒灌酒的，就是這位無良父親本人。

    既然沒法將這個混小子從女兒身邊挪開，那就只好先送女兒回房間了

    “你以為我沒看出來？”伊恩鄙視了汗帕克斯一眼，在菲兒不在的場合下，他可沒那心思和對方裝友好。

    “我只是從小就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而已。”轉回身子，望向露台外的花園，伊恩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他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自上一世開始就極為排斥出席這種喧囂的場合，和那喜歡熱鬧的社會格格不入。

    “但是當你長大的時候，總是得去接觸這些喧囂場合的。”汗帕克斯走上了前來，輕嘗了一口杯中的紅酒︰“尤其是你的身份還如此的特殊。”

    “黑之劍聖弟子的身份？”伊恩帶上了莫名的笑意。這位蘭斯維恩大公閣下精明無比，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楮。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偏偏真的沒有自己的女兒就是黑之劍聖。

    “你覺得的呢？”汗帕克斯同樣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份遠不止于此。只是，此刻他恐怕還不清楚他的母親在天平會處于什麼樣的地位，在罪民的心中又是處于什麼樣的位置。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自己現在這個狀況能不能撐到那一天的到來還是未知數呢。

    伊恩略有些悲觀地想了想，直到今天為止，他還沒有找到用信念駕馭劍意的關鍵。

    找尋劍意中的信念沒有頭緒，催生出自己的信念來更是天方夜譚一般。

    對于信念這個詞，他自信有著遠超同齡人的理解，但是理解不等同于就能擁有。

    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單純些的人可以依仗熱血、善良、正義、守護等等誕生並升華出屬于自己的信念來。但是一個心思復雜的人卻辦不到。因為他們會想的更多，會去探究這些品質背後的秘密。

    越是知識淵博、心思復雜的人就越難以相信這個世界會有純粹的東西，尤其是像有著上一世經歷的伊恩。在上一世的世界里，他看到太多太多帶著諷刺意味的美好，看到過太多太多被扭曲的道德，早就已經被染成了五顏六色，不復純白的色彩。

    可是所謂的信念卻偏偏必須是純粹的，不能帶有絲毫雜質的。

    只有純粹，才有資格升華！

    這讓心思細膩而復雜的伊恩幾乎想要發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伊恩上一世的經歷，在此時反而卻成為了他突破眼前瓶頸的最大桎梏。

    伊恩不由地發出一聲苦笑來。要讓他生出屬于自己的信念，並為之堅持一生，這簡直就是難入登天。

    “怎麼了，小子。”汗帕克斯看出了他似乎有些心事，調侃著問道︰“你也會有煩心的事情”

    “不是說有一場‘考試’嗎？”順著這個問題，伊恩在輕嘆一聲後，轉移了話題。他當然不可能讓汗帕克斯知道自己真正在煩心什麼。

    “小子，你還真的相信了？”汗帕克斯嗤笑出聲，一口飲盡了杯中的紅酒︰“這原本就只是我無聊下的消遣而已。”

    “呵呵。”伊恩按了按自己的額頭，對于這位大公已經徹底地沒了脾氣︰“雖然我也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性，但是以你對我的厭惡程度，總不可能就因為無聊的消遣而刻意把我叫到你家來吧。”

    “當然不是。”汗帕克斯放下酒杯，轉過了身去︰“小子，我帶你去個地方。”

    “嗯，去哪兒。”眼見著汗帕克斯動身，伊恩皺了皺眉頭，終究還是跟了上去。

    “去一個你會感興趣的地方。”

    汗帕克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來，領著伊恩就走下了樓梯，向著大公府後花園的方向行去。

    不過片刻間，兩人就在北域最高的建築面前止住了腳步。

    “墜星高塔。”

    望著與這夜幕格格不入的純白高塔，伊恩喃喃了一聲，好奇地問道︰“你就是想帶我來這兒？”

    “沒錯。”汗帕克斯微笑著取出來一塊菱形的水晶，將之輕輕至于高塔巨門上的凹槽之中。而隨著水晶的瓖入，整座高塔的外圍陡然便浮現出一縷縷環繞著塔身的銀色紋路，這些紋路縴細而蜿蜒，如同一條條絲線般將整座高塔纏繞了起來，為整座高塔平添了一絲神秘的色彩。

    “這是”

    “這是心象封絕陣的內維紋路，也是保護這座高塔不受損害的防御結界。”汗帕克斯做出了解釋，而隨著他話語的落下，石門在這一刻發出了輕顫，緩緩地向著兩側打了開來。

    “進來吧。”汗帕克斯收回菱形水晶，當先跨入了門內︰“今天晚上，你將會看到北域最重要的兩樣東西。”

第一百零七章 源晶與盜火者


    走在那精致古典的螺旋階梯上，伊恩不由地觀賞著墜星高塔內壁上的壁畫。

    這階梯側面上所繪的壁畫延綿連貫，幾如一張鋪展開來的史詩畫卷，神聖而肅穆。沿著階梯蜿蜒向上，像是在給走在這條廊梯上的過客訴說著某段被掩埋于歷史之中的傳奇。

    沿著這幅畫卷，他看到了惡魔對這個世界的侵襲，看到了能者的出現。看到了人們各自為政，在天災的禍亂下無力地掙扎。看到了一位統合一切的王者，將無數的民族們聚攏歸一，建立了史上第一個唯一而且融匯了一切的帝國。

    雖然這個帝國于整片大陸而言是如此的渺小，但是終究保留住了人類的火種，留給了世人延續的希望。

    “為什麼要來我來如此重要的地方？”

    看到這兒，他望向了走在身前的大公的背影，忍不住好奇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知道墜星高塔是北域最為重要的建築，知道這里有著傳說中常人絕難以一見的源晶與稜光巨炮。然而他不知道，為什麼汗帕克斯要將他帶到這里來？

    他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他不是什麼貴族，也不是什麼高層，只不過是一個平民家的小子，多少有了點奇遇，成了劍聖的弟子而已。

    “雖然還遠遠不夠成熟，但是你好歹也是上位實力者了。”大公緩緩地開了口︰“所以我認為，有必要讓你知道北域的一些重要事物，免得到時候鬧出烏龍來。”

    “只要是上位者就能知道？”伊恩用懷疑的語氣問道。

    “當然不是。”大公嗤笑了一聲︰“沒有確認過身份，明確其是否可靠之前，哪怕是上位者，我們也不可能將這些透露給他。”

    “是這樣嗎？”伊恩皺起了眉頭，他隱約感到汗帕克斯這麼做有著其他的深意，但是顯然對方並不肯現在告訴他。

    “當然。”汗帕克斯隨意地回了一句，再沒有了多說的意思。沉默之中，兩個人繼續地向上攀行，不多時伊恩忽然便感到上方出現了一縷不同與晶燈的光亮。

    “那是？”伊恩不禁驚疑出聲。因為這光亮竟是自上方的樓層穿透岩石逸散出來的!

    什麼光，居然連岩石都可以照透？

    “那是源晶的光芒。”

    “源晶？”

    “上來吧，常人可是看不到源晶的。”螺旋階梯的盡頭，汗帕克斯走上了位于高塔頂端的平台，側過頭來露出了一個邀請式的微笑。

    伊恩微微一愣，向著那柔和而又不比強韌的光芒，加快了腳步，緊跟著汗帕克斯踏上塔頂的平台。

    一個明亮至極卻又毫不刺眼的光源在這一刻吸引住了他全部的目光。

    它靜靜地漂浮在平台的中央，無數銀亮色的絲線自那源頭之中延伸了出來，擴散向整座高塔，再以這座高塔為源頭，輻射向整片北域。

    “這就是源晶？”伊恩喃喃出聲，而汗帕克斯卻輕輕搖了搖頭，他走上全去，拿起之前打開了高塔的菱形水晶，伸出手來，如同揭開了一層輕紗般，放開了包裹著源晶的最後一層結界，將源晶真正的姿態展露在了伊恩的眼前。

    這一刻，他帶著迷離的目光，用那無比虔誠乃至是狂熱的語氣訴說道︰“這才是源晶。”

    世間最大的神秘終于在伊恩面前露出真容。

    那是一朵被六稜狀晶體所包裹著的白金色火苗。

    伊恩相信自己不會看錯，真正的源晶並非是內部有著一朵小小火苗的晶體，而是那被包裹在晶體內的火苗。

    因為那火苗之中不僅散發著無與倫比的能源，同樣似是蘊含著這世間一切的真理。

    一時之間，無論是伊恩也好，汗帕克斯也好都不禁有些失神。

    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極其的怪異。

    有些地方落後得如同地球的古代，憑著蠟燭點亮光明，憑著柴木生火做飯，憑著腳力與馬車穿行在鄉野之間。

    而有些地方卻又仿佛像是處在形似地球工業時代的水準。這里誕生了照明用的晶燈，用迥異于上一世的機械進行著生產活動，雖說沒有研發出所謂的槍械、電視、汽車，可是卻有著可以漂浮在雲端上的空艇，有著笨重卻威力巨大的重炮。

    造成這一切，取代著地球上煤炭、電力地位的就是源晶——傳說中近乎無限，甚至于永恆的能源。

    只要不一次使用過量，那麼源晶內的能源便會遠遠不斷，永不枯竭。而哪怕一次將所有的能源全部都爆發出來，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後，它便又將會重新被點燃，漸漸地再度恢復到那永恆與無限中去。

    這樣的能源在的地球上不可能存在，因為在那個世界里，無限與永恆本來就乃是悖論。然而在這個世界里卻居然真實不虛地擁有這樣的能源體。

    僅僅只要一枚源晶，不但可以支撐起籠蓋一域的心象封絕陣，更可以支撐這整整一域的能源需求，產業運轉。

    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事情。

    “源晶，這就是源晶。”好半響之後，伊恩才回過神來，可是嘴里卻還是忍不住喃喃自語著。

    “沒錯，這就是源晶。”汗帕克斯點了點頭，用莫名的語氣開始訴說起來︰“這就是盜火者們在圈外苦苦搜尋著的無盡能源，僅僅一枚就可開闢一域。”

    “盜火者？”伊恩微微一愣，他在莉莉絲的回憶里听到過這個詞，沒想到在這里又听到了一次。

    “源晶是人類文明存續的命脈。而盜火者是由能者當中除了至強者之外的最強者所組成的團體，他們的任務就是深入到圈外惡魔所佔據的地域，去尋找源晶的所在，並盡可能地將其帶回帝國。”

    “在這個被惡魔所佔據的世界里，源晶是人類反攻惡魔，奪回失去領土的兩大必要條件之一。”

    “奪回土地？”伊恩一怔，自打惡魔出現以來，人類一直都不過是節節敗退，除了400余年前唯有的那一次外，從沒有奪回領地一說。

    而那一次所奪回的也恰恰便是自己腳下的這片北域。

    這也是為什麼北域明明如此狹小，但是卻能被獨立劃為一域的原因。

    因為他對于人類而言，有著太過于非凡的意義。

    這是人類首度從惡魔的利爪下奪回來的土地！

    “是啊。”汗帕克斯感慨出聲︰“只有用源晶才可以設置心象封絕陣，避免領地遭受惡魔無休止的攻擊，以穩固人類文明的疆域。”

    “因此，在古時，源晶亦被稱之為:火種。”

第一百零八章 緣由


    “火種。”

    伊恩喃喃出聲。對于這個名詞他實在是太過熟悉。上一世當中對于這個詞有著太多太多的詮釋，但是這些詮釋無不例外地指向對世人而言極為重大的意義。

    一切智慧的源頭，一切文明的曙光。

    它涵蓋著初始與延續，是讓人類成為萬物主宰，有別于其他眾生的根本所在。

    是人從神那兒盜來的權柄。

    “難怪，那些人會被稱之為盜火者。”伊恩感慨了一句。在這個世界，人類居然要到惡魔的手中去爭奪火種。這可真是令人感到意外的諷刺。

    “難道帝國的境內已經沒有其他火種了嗎？”

    “火種是那心杯之中燃燒著的火焰，自一千兩百年前心杯破碎後四散開來，灑落在了這個世界上的各個角落。”汗帕克斯發出一聲嗤笑，仿佛在嘲諷年輕人的天真︰“這麼多年過去，在人類領地上能找到的，基本都已經找到了。要是境內還有的話，你覺得，誰會願意冒著生命的危險，跑到圈外去找呢？”

    “那麼為什麼，為什麼不是由至強者去尋找源晶呢？”伊恩無視了對方的嘲諷，問出了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

    他永遠都忘不了菲兒立于雲端之上時的那一幕，這樣遠遠凌駕與上位能者之上的非人存在，連天災都可以磨滅。由他們去圈外尋找源晶豈不是更為安全與有效？

    然而面對這個問題，汗帕克斯嘴角的嘲諷意味卻愈加濃郁︰“因為他們有著更重要的職責。”

    “跟我來。”不待伊恩再度發問，他轉身向著更高處走去。伊恩皺起了眉頭，卻沒有因對方的嘲弄而產生任何的不快，只是緊緊跟了上去。

    他知道上面是什麼，那立于塔頂之上的，乃是北域的最終的防御手段︰稜光巨炮。

    汗帕克斯曾寄希望于使用它，在最後的關頭抵御天災。

    墜星高塔最頂端的景象令伊恩眼前一亮。

    塔頂似是一個倒置的半圓體，用如同玻璃般的晶體構成，竟然可以讓塔內的人們看到塔外的景象。

    明月高懸，星野燦爛，沿著側壁繞行環視，整座北域城竟都被收入了眼底。

    塔頂的中央是一座高台，而這高台上正擺放著一門通體銀白的巨炮。這巨炮自外形上看過去竟似有些像是上一世的天文望遠鏡。孤陋寡聞的伊恩自然是看不出來這門白銀巨炮究竟是由什麼金屬鑄就而成，但是光看這銀亮的幽光，他就知道絕對是價值不菲，遠超想象。

    “怎麼樣？”汗帕克斯走到了伊恩的身邊，露出來一個自得的微笑︰“這就是我的最高杰作，是交匯了現如今所有源晶科技後，創造出來的終極武器。”

    “這玩意兒真的可以殺死天災？”伊恩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因為使用的代價太過巨大，所以至今都沒有嘗試過。”汗帕克斯無奈地感慨了一聲，而後眯了眯眼楮，自信地說道︰“但是我相信，它一定可以完成我鑄造它的初衷！”

    “代價？”伊恩咀嚼了一下這個詞匯。最近他對于這個詞實在是太過敏感了。

    “對，代價。”汗帕克斯點了點頭︰“使用一次就要消耗掉一枚源晶所有的能源，而那枚源晶要沉寂整整一年，才能再度恢復過來。”

    隨後他又補充道︰“而北域，只有這麼一枚源晶。”

    “開玩笑的吧。”伊恩不禁咋舌︰“這麼雞肋的武器？”

    一枚源晶的能源可以維持一域的運轉，而這門巨炮居然能將如此龐大的能源在一炮之間全轟出去？而轟出去還不算完，北域之後的一年里等于是會失去所有的能源供給，甚至更為致命的是會失去心象封絕陣的庇護！

    “這也沒有辦法，它畢竟只是一件武器，不像至強者那麼靈活，現在也只能是做到這樣了。”汗帕克斯略有些尷尬地輕咳嗽了一聲，自從這門巨炮問世以來，每個知道了這門巨炮特性的人都會吐槽這一點。

    “雖然有著這麼巨大的弱點，但是他的威力卻絕對值得期待。”他加快了語速，似乎是急切著想要為自己的作品挽回一些形象︰“至少在最後的緊急關頭，它或許可以拯救一切。”

    “那麼之後的那一年要怎麼辦，讓魔潮把北域淹沒嗎？”

    “只要不出現天災，那麼憑借北域的人手，守上一年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但願到時的狀況真有你說得這麼樂觀。”伊恩無力地吐槽了一句，繼而轉回了之前的話題︰“對了，大公閣下，您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不是讓至強者到圈外尋找源晶？”

    “你覺得人類最大的敵人是什麼？”面對這個問題，大公再度輕笑出聲。

    “惡魔啊。”伊恩隨口說出了舉世皆知的答案，可是不過片刻，他卻忽然一怔︰“你是說天災？”

    “沒錯，就是天災。”汗帕克斯點了點頭︰“我之前說過，源晶只是人類奪回領土的兩大必要條件之一。”

    “或許下層民眾乃至一般的貴族都不知道，其實源晶雖然稀少，但是在帝都卻有著整整7枚之多。但是即便如此，人類卻一點都沒有打算反攻惡魔，擴張領土。”

    說到這里，汗帕克斯發問道︰“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難道說是因為守不住？”伊恩在輕吟了片刻後，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沒錯。守不住。”汗帕克斯點了點頭︰“你覺得，幾個月前，如果你的老師沒有出現，那麼現在的北域是什麼樣子，或者說北域還會依然存在嗎？”

    伊恩的嘴角劃過一絲苦笑，所有人都對這個答案心知肚明。

    “四百年前，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在同一時期出現了4位至強者。”看到眼前的少年陷入了沉默，汗帕克斯開始靜靜訴說起一個看似與當前毫不相關的故事。

    “這其中最為年輕的一位乃是當時帝國的皇子，之後的查爾斯大帝。”

    “當時的這位皇子得知了皇室保有更多源晶的真相，認為人類應該反攻惡魔，奪回本屬于人類的領土。”

    “但是當時的皇帝，克萊爾陛下並不贊同這一點。于是查爾斯大帝為了說服他的父親而提出了一種試練。”

    “克萊爾陛下在听聞了試練的內容後同意了他的請求，因為他認為哪怕他的兒子已經成為了至強者，也絕對不可能通過這一道試練。”

    “而這個試練便是從那時起一直流傳至今的”

    “三神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