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幻想]永夜劍幕 作者：深藏幕后（連載中）

第十九章 夜貓


    考爾比嗤笑一聲，他當然不會將這樣的玩笑話當真︰“這位閣下，有的時候多管閑事可是會為您惹來大麻煩的。”

    伊恩拉了拉帽檐，淡淡一笑︰“那你得先知道我是誰，不是嗎？”

    “看來您是一定要介入這件事了。”職業化的微笑再度浮現，但是考爾比的眼中已不存半點笑意，眼前的這個對手不容他大意︰“不過縱然您可以將我拖住，卡蜜拉小姐也是終究逃不出去的。”

    “是嗎？我來這兒之前可是稍稍在周圍逛了一圈呢。”伊恩抽出腰間長劍，故作淡然地笑道。作為一個謹慎的人，他在出手之前又怎麼可能不想觀察周邊的地形與敵情呢？

    在正式決定要出現在這個中年人面前的時候，他就已經將周圍的嘍�　鞘孿惹逕　艘槐擼　　Ｖに薔圓換嵩諉魅漲宄恐　靶牙礎br />
    “原來如此麼。”帶著平淡的語氣，考爾比眼中的警惕驚異卻越發濃重，知道對方在提醒他自己的手下已經全軍覆沒了的考爾比發現這個對手並不是貿貿然就跑出來救人的愣頭青。他在持有強大實力的同時卻又保持著謹慎與冷靜，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棘手得多。

    這樣的人物在北域可不多，絕不可能忽然之間就一下子冒出來一個，他是誰？

    帶著這樣的疑問，考爾比緊繃起了自己的身體，準備迎來一場苦戰。

    然而事實上，被考爾比高估並警惕著的伊恩在故作淡定的同時身體一樣緊繃著。

    貝爾伯爵家的夜貓。

    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伊恩就知道這個對手不是他所可以輕忽對待的。

    因為，他很快！

    在伊恩異于常人的時間感知中，世界趨于靜止，而在這個遲緩的世界里，他卻發現對方的速度非常之快，比突破前的自己都要快上一籌！

    姑且不論對方化身為影的麻煩能力，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令伊恩產生警惕。眼前的這個對手除了是個強大的能者以外，他同樣擁有出人意料的體術與戰技！

    如果不是在不久前發現自己的劍意可以擊碎心象，否則伊恩絕對不可能直接跑出來與之對峙。

    他現在只希望劍意這玩意兒夠給力，能夠像擊碎卡蜜拉心象那樣，擊傷化影後的對方，否則就如卡蜜拉一樣，他對上這只夜貓恐怕同樣毫無勝算，只能抱起卡蜜拉轉身就跑。不過與卡蜜拉不同的是他至少能跑的掉。

    一時之間，兩個意識到對方難纏的強者在緊緊鎖定著對方的同時靜靜地對立著。

    看著兩人陷入沉默，卡蜜拉開始悄悄挪動自己的身體，讓自己轉移到伊恩的身後，她沒有選擇現在就逃跑，而是找了一個角落安安靜靜地注視起眼前的兩個人。

    少女知道，他們之間的這一戰將會決定自己的命運！

    片刻之後，考爾比率先動了起來，他的少爺已經等了很久了，不能在繼續拖延時間下去。

    他在轉瞬之間化身為影沉入了地面，而後猛地自伊恩身後的陰影中伸出來一只匕首來向他的後背狠狠刺去！

    然而，伊恩意識升華至高空，自上而下俯瞰一切，這樣的舉動又如何能瞞得過他的眼楮，他回劍一旋，發出淡淡輕吟的長劍瞬間劃過對方的手腕，帶起一串血珠！

    只听到一聲痛呼，匕首瑯落地，那道影子如水一般再度沉入地面，而後一個緊緊捂著自己右腕背部的中年人在不遠處浮現出來。

    此時的考爾比簡直就感到難以置信，如果不是他反應夠快，猛然收手，那麼剛才對方反手的那一劍幾乎就可以將自己的整個右腕切下來！

    “你？”

    他發出一聲驚疑，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發現的自己，更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居然可以在自己化影之時斬傷自己。

    然而確認了劍意有效後，信心大增的伊恩顯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他在一個閃現之間就出現在了對方的面前，長劍刺出，劍尖直至對方咽喉！

    伊恩才沒心思在對戰中給對方解釋為什麼自己能發現他，這個對手容不得他輕率大意！

    不過，夜貓畢竟是夜貓，意外受傷之下，又逢對方迅捷無比的驟然強攻，他的眼中沒有出現半點慌張。來不及驚嘆于對方的速度，知道憑借體術自己覺逃不過這一劍的他陡然動念，心象之力向著四周狂涌而出。

    感受到對方無論是強度還是速度都遠勝卡蜜拉的心象之力在剎那間涌出，心道不好的伊恩于不可能之間生生止住了自己前傾的身子，一個後仰抽身爆退！

    剎那間，無數道岩石所形成的尖刺自地面與兩側牆體上如暴雨梨花般地從考爾比身周蔓延開來，依次刺出，直逼得每次都堪堪躲過尖刺的伊恩整整倒退了十余米。

    大地尖刺！

    第二種心象能力！

    險些就被串成肉串了的伊恩于這一刻無數次慶幸自己的反應夠快！他幾乎都想摸一把自己頭上的冷汗了。

    而眼見對方暴退，剛剛幾乎已經被其手中長劍頂在脖子上了的考爾比在確認了對方的劍術戰技遠在自己之上後，嚇得再不敢選擇近身作戰。

    他轉瞬之間再度化影，心象之力瘋狂涌動，一道道地刺在這條略顯狹窄的小巷中猛然突刺。他知道這樣做奈何不了對方，之所以這麼賣力地鼓動心象之力，只是再不想給這個危險的對手任何接近自己的機會而已。

    堪堪躲過數道地刺之後，伊恩的身形雖然還算的上從容，但是他知道再這樣被動躲閃下去，隨著小巷內可以騰挪的空間越來越小，形勢必然會對自己越來越不利。

    他輕轉劍尖，沿著某條微妙的軌跡劃動長劍，一道晶瑩剔透的銀色絲線出現在了三人的眼前。只見這條絲線輕飄飄地在其身周回旋舞動了一圈，所有靠近他的地刺頓時就被整片整片地割裂了開來。

    “化劍成絲！”

    見到這一幕的夜貓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在此之前他就已然發現自己的敵人恐怕並不是什麼能者！除了將化影時的自己所斬傷的能力外，對方所使用的一切能力都是最為純粹的劍術與武技。

    如果是一個初生的能者，他恐怕還會為自己持有超凡之力而藐視這些凡人使用的技藝。但是一個真正的能者絕對不會忽視體術戰技的作用，因為唯有將體術戰技與自身所擁有的心象能力完美搭配，融匯于一體的能者，才有資格登頂上位能者之境！

    此刻，眼見對方使出化劍成絲這一諸多劍術大師都在苦苦追尋著的劍術神技時，對于通曉北域諸多傳聞的考爾比而言，對方的身份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劍聖閣下麼？”

    眼見對方運轉劍絲，剎那間斬裂一切阻礙再度出現在自身近前，知道傳聞中對方至少有著比肩上位能者的實力，考爾比再也不敢留手，只見他藏于背後的左手五指張開猛地膨脹起來化作一只半虛半實的貓爪向著已經近在眼前的持劍身影自下而上地抓了過去。

    局部異化！

    第三種心象能力！

    來不及為對方居然還有第三種能力而驚嘆的伊恩這次並沒有再選擇後退，不想再度陷入地刺合圍窘境的他腳下猛地一發力，整個人持劍于瞬息之間仿佛憑空跨越了空間般地出現在考爾比的身後。

    淡淡的劍吟之聲自背後傳來，失去伊恩蹤跡的考爾比連忙就想要轉身。可是他才剛一動忽然就感到身體左側一陣劇痛傳來，整條異化之後的左臂竟已然被斬落在地！

    這一刻，考爾比只覺亡魂大冒，他倒吸一口涼氣，知道再不快逃自己今天恐怕就會被留在此地！

    化作影子的他，全然不顧被斬落的手臂，身形猛然向下一墜，融入地面的陰影當中，向著巷外橫挪而去！

    靜靜地看著對方倉惶而逃，伊恩並沒有選擇追殺到底。兩人之間並沒有實質上的仇怨，而且卡蜜拉畢竟還要在上城區生活，不可能隨時跟在卡蜜拉身邊保護她的自己沒有必要自做主張去給卡蜜拉結下一個不解之仇。

    更何況，如果是在生死相搏的時候殺死了對手，那殺了也就殺了。但是現在對手明顯已然認輸逃竄，對一個手下敗將斬盡殺絕明顯就不是伊恩這個宅男所能干得出來的事。

    他轉頭望向跪坐在角落里，明顯已經呆住了的卡蜜拉，忽感一陣頭疼。

    “人倒是救下來了，可是現在該怎麼辦？”

    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處理的少年收劍回鞘，硬著頭皮走到了跪坐在地的少女面前。學著上一世看過的動漫情節，他左手負背，身體前驅，手心向上地伸出右手，擺出一副紳士的模樣來，對著卡蜜拉說道︰

    “這位可愛的小姐，需要我扶你起來麼？”

    听到這句話的卡蜜拉回過了神來，正當伊恩以為她會伸出手好讓自己牽她起來的時候，少女的眼眶中忽然便泛出了淚花，兩行淚水就這樣靜謐無聲地流淌了下來。

    頓時伊恩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維持著那個姿態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兩輩子加起來他最應付不來的就是女孩子的眼淚！

    只可惜。

    此刻的卡蜜拉一點兒都沒看出來少年當前的狀態，漸漸地哭聲開始響起，少女猛地起身一頭就撞進了伊恩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他失聲痛哭起來！

    兩世加起來第一次被女孩兒主動抱住的伊恩腦海之中已然是一片混亂。但是此時的他卻偏偏生不出半點曖昧的念頭來。

    感受到了少女的悲愴，他在短暫的遲疑後抬起了自己僵硬的右手，盡可能輕柔地放在了懷中少女的頭上，輕輕地撫動著。

第二十章 情感與願望


    夜幕沉降，月光灑落在上城區一條偏僻且寧靜的小河上泛出片片粼光。

    由于北域圈外的惡魔大多並不善水，這條小河在五十余年前原本乃是上城區護城河的人工水源地，只不過現在護城河已然不見了蹤影，它也被改造成了觀賞用的城中河。

    此時伊恩同卡蜜拉正坐在河邊一處僻靜的長椅上，一人坐在這端，一人坐在那端，中間空出來好大一段距離。

    卡蜜拉眼圈發紅，不過好在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她現在側身坐在長椅的一端，徒留給伊恩一個美麗的背影。

    女孩此刻有些羞澀難堪。一想到自己居然主動撲進了一個只見過兩次的陌生男人懷里並哭了出來，卡蜜拉就覺得滿臉發燙，只想找個地洞好直接鑽下去。

    不，不對，自己根本就連對方的臉都沒有看到過啊！

    緊接著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少女不由緊緊捂住了自己通紅的臉袋。

    “卡蜜拉，好些了麼？”

    在心中深深嘆了口氣後，察覺現在應當是凌晨一點左右了的伊恩決定主動開口，他實在是不知道等對方先開口的話，卡蜜拉究竟會讓他等到何年何月去。

    “好，好多了。”

    少女回過頭來，借著月光看到對方胸前明顯濕了一大片，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眼去︰“抱歉，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不用在意。”伊恩聳了聳肩︰“本來也就沒干淨多少。”

    “謝謝你，黑，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放下心來般地舒了口氣，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卡蜜拉將目光轉了回來，直起身低頭道謝。

    “嗯？”看著這個一本正經道謝的少女，伊恩微微一怔，而後忍不住調侃道︰“你這是想要報答我的意思麼？”

    “咦？啊，那個”完全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的少女，捏了捏自己的裙子，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我現在沒有什麼可以拿出來報答你的東西呢。不過，以後！以後的話，一定會”

    “我可不想要什麼以後呢”眼見少女陷入混亂，伊恩故意用壞壞的語氣說道。

    “唔，可是我現在已經什麼都沒嚇！”說道這里，卡蜜拉仿佛猛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一下漲得通紅。她連忙捂住胸，搖頭道︰“黑，這個，只有這個是不可以的！以後，以後絕對會好好報答你的！”

    “噗！”

    眼前少女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有趣，以至于伊恩最終沒能忍得住笑出了聲來，他一邊笑著一邊道歉︰“哈哈哈，抱歉，卡蜜拉，是我的錯！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你總是會忍不住想要欺負一下。”

    “什，什麼啊！我是說認真的呢！”發現自己被對方給戲弄了的卡蜜拉頓時氣得直跺腳，滿滿的感激之情眨眼間就飛到了九霄雲外︰“你這個家伙簡直就太”

    “卡蜜拉，現在是真的好些了吧？”看到自己主導出來的效果，伊恩淺笑著問道。

    “咦！”

    少女頓時就愣住了，她發現自己這麼一生氣後似乎真的就不是太在意今日所發生的不幸了。自哀自怨，痛苦絕望仿佛一下子就被吹飛了似的。

    她沉默了下來，而後抬起頭。

    “黑，謝謝。”

    “不用了。”看著少女真正恢復了過來，他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那麼，美麗的小姐，我先護送你回家吧。”

    听到伊恩的提議，卡蜜拉不由再次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但是，我已經沒有家可以回了，黑。”

    “嗯？”伊恩頓時一怔。

    他坐回了長椅，側過頭來問道︰“發生了什麼，方便告訴我麼？”

    意識自高空俯瞰雖然可以明察秋毫，但是卻無法探听到他人的對話，所以通過一些只言片語，伊恩只知道之前的那位中年管家是要來抓走這個少女，而並不知道這個少女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想了想，少女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這麼輕易地就被打倒的！”

    “好吧。”感受到對方已經振作了起來，雖然心中好奇，但是既然對方不願意多說，伊恩也就不會再多問了。

    “那麼，你想好晚上該去哪兒過夜了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明天可是開學的日子啊，艾爾伯特高等學院的高材生。”

    “我有個很要好的朋友。”听到對方的詢問，卡蜜拉轉過頭來回答道︰“今晚我可以去她那里住。然後，只要明天，啊，不對，現在已經過了午夜了，是今天早上。只要到時住進學校里，他們就不能把我怎麼樣了。”

    “你確定這麼晚你朋友還醒著？”

    “只要我過去了，她隨時都會醒著！”卡蜜拉自信地說道。

    “好吧。”在心里為卡蜜拉的朋友默哀了三秒後，伊恩點了點頭︰“我送你過去吧，她住哪兒。”

    “整個北域最大的城堡里！”

    “听著怎麼像是公主殿下”伊恩疑惑道。

    “她是蘭斯維恩大公的女兒，在北域本來就是公主殿下啊！”

    “哦~~~？”

    “你，你那質疑的語氣是什麼意思啊？”卡蜜拉生氣道︰“我是公主殿下的朋友，不可以麼？”

    “我這樣的可疑人物可不能隨隨便便地跑進人家大公的城堡里呢。”

    “你只要送我到她房間的窗台下就好，她會知道我來了的。”

    “那好吧！”伊恩點了點頭，雖然他不知道少女對她友人的這份自信究竟源自哪里，但是他選擇了相信對方。

    “黑，謝謝你，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我說到做到！”卡蜜拉鄭重其事地說道。她是認真且執著的女孩兒，對于承諾絕不敷衍。

    “所以說嗯？”望向這個一本正經的女孩，原本還有些哭笑不得的伊恩忽然想到了對方乃是艾爾伯特高等學院的學生，是一位能者！

    “卡蜜拉！”頓了頓，他開口問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報答我的話，可以告訴我一些事情麼？”

    “什麼？”卡蜜拉愣了一下，顯然這個女孩沒想到對方會問出這樣的話︰“那個，黑，我不確定你要問的東西我是否會知道哦。”

    “放心，你一定知道！”伊恩肯定道。

    “那麼請問吧。”察覺到對方認真的語氣，少女也不由認真起來。

    “卡蜜拉，麻煩你告訴我，能者是什麼？心象之力又是什麼？”

    “哈？”

    一直以來都把伊恩視為上位能者、超級大高手的卡蜜拉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對方居然會問出這麼基礎性的問題來！

    “可是，這些都是”她偷偷瞧向伊恩，小聲地喃喃自語道。

    察覺到了少女的難以置信，伊恩極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天可憐見，如果不是菲兒總是在自己問起這些東西時顧左右而言他，時至今日，他哪里需要遭受這份被視作初學者的尷尬。

    之前在這個少女面前幸幸苦苦營造出來的高手形象只怕已經轟然倒塌。

    “我並不是能者。”實在是太過好奇這個世界的能者究竟是什麼的伊恩只好苦笑著解釋道。

    “咦？這怎麼可能！”顯然被嚇了一跳的卡蜜拉不由自主的驚呼了出來︰“你明明連‘夜貓’都能打贏，怎麼可能會不是能者呢？”

    “我打贏他靠的可不是能者的心象之力。”反正已經交底了，伊恩也就不在顧及地坦然回答道。

    “那個直接從一個地方閃現到另一個地方的能力不是空間類的心象能力麼？”

    “那是瞬間爆發的步法，體術中的一種。”

    “那，那道絲線呢？”

    “那是劍術生成的效果，也不是心象。”

    “可是，可是”雖然伊恩已經解釋了自己的能力，但是卡蜜拉依舊感到難以置信。在她的世界觀里從來都不知道凡人居然可以達到輕易戰勝中位能者，足以比肩上位能者的程度。

    “我並沒有騙你，事實上上城區我都還是第一次來。”伊恩苦笑著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唔。”感受到伊恩肯定的語氣，少女勉強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麼容我稍稍整理一下思路。”

    “好的，那我們邊走邊說吧！”伊恩起身道。

    “嗯”卡蜜拉點了點頭。

    兩人向著北域上城區最大的建築物走去，卡蜜拉稍做了一番思考之後，向著伊恩開口問道︰“黑，在我告訴你這些之前，你可以告訴我，你之前對能者，對心象是怎麼理解的麼？”

    “我以前一直都認為能者是天生就持有某種特殊異能的人。至于心象”在上一世界里心象的概念和這個世界心象的概念，那可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我以前一直都認為心象就是類似于火焰、閃電之類的異能。不過後來倒也發現這樣的理解並不正確。”

    “唔。”確認了對方此前的確對心象一無所知之後，卡蜜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黑，在我解釋能者前，首先我要先告訴你心象和心象之力的概念。”

    “這兩者有區別？”

    “區別很大。”卡蜜拉苦笑道︰“心象之力不是一種實體能量而是一種靈魂力量或者說意志力量。這種力量可以將能者內心中的心象真實地具現到這個世界上來。”

    “而心象”卡蜜拉頓了頓，仰頭望向天空，目光迷離地說道︰“心象是在持有心象之力的基礎上，藉由能者本身的性格以及其最為極致的情感與最為純粹的願望所具現出來的各種能力與事物的總稱。”

第二十一章 這就是能者，這就是心象


    “藉由能者本身的性格以及其最為極致的情感與最為純粹的願望所具現出來的各種能力與事物嗎。”伊恩低頭喃喃自語道。

    “嗯。”卡蜜拉點了點頭，而後繼續說道︰“知道了心象的概念之後我就可以解釋能者了。”

    “能者。”听到這個詞，伊恩一下心打起了精神。

    “能者是天生就持有心象之力的存在。”卡蜜拉頓了頓，而後偷偷瞧了身旁的伊恩一眼︰“但是，和黑你所想象的不同，他們並不是天生就擁有了心象。”

    “什麼意思？”

    “即使天生就擁有心象之力，但是思維一片空白的嬰孩是沒有辦法生出心象來的。”卡蜜拉解釋道︰“能者在成長的過程中會因為不同的性格與際遇生出不同的想法與追求來。而這些想法與追求通過極致的情感或者純粹的願望升華後，就會形成心象。”

    隨後她繼續說道︰“這個時間段大致是在能者6到25歲之間，6-12歲左右的孩子心思最為純粹，這個時間段是最有可能誕生心象的，而25歲之後人的思想模式基本固化且雜念極多，如果生活上沒有巨大的沖擊的話，基本就不太可能再生成新的心象來了。”

    “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內誕生了多少個心象，能者就會擁有多少種能力麼？”伊恩不由驚訝地問道。

    “理論上是這樣，但是並不絕對。因為剛剛覺醒的心象是不穩定的，在沒有將其固化之前，它們會隨著心願的完成而消失。”卡蜜拉解釋道。

    “剛剛誕生心象的能者被稱為覺醒者。他們的心象並不穩定。比如說某個覺醒者是盲人，他因為希望看到世界而誕生了探查類的心象能力。但是有一天，他復明了，這一心願完成，探查的能力也就隨之消失了。”

    “更何況。”卡蜜拉加重了語氣道︰“極致的情感與純粹的願望說起來很容易，但是真正”

    “我明白了。”伊恩打斷道︰“那麼，一般的能者通常會有多少心象能力？”

    “不好說，雖然一般是2-3種，但是畢竟如果能者有意隱瞞不用出來的話，就根本沒人能知道他真正有多少能力的。”

    “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復雜呢。”

    “人心本來就是復雜的啊。”卡蜜拉苦笑著點頭補充道︰“而且，根據個人不同的性格，哪怕是同樣的際遇也會生出不同的心象來呢。”

    “什麼意思？”

    “舉同樣盲人的例子。如果他是個性格溫柔的人，他可能會生成操控光的心象能力。如果性格不好不壞，可能就會誕生探查能力。如果性格比較惡劣就可能會生出限制乃至剝奪他人視覺的能力來。”

    “開玩笑的吧”伊恩苦笑道。他已經覺得自己開始頭疼了。

    “是真的。”卡蜜拉無奈地點了點頭︰“每個人的性格際遇都不同，鬼知道他們都會生出什麼心象來。”

    “那為什麼我目前所看到的都是戰斗類的能力，按你的說法應該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才對吧。”伊恩問道。

    “這是那些大人物們刻意引導的結果。”卡蜜拉回答道。

    “刻意引導？”

    “能者主要的責任是面向惡魔，如果生出了完全與戰斗無關的能力不是很浪費麼？”卡蜜拉翻著白眼說道︰“這就是那些大人物們的想法。”

    不等伊恩搭話，她繼續說道︰“所以他們建立了專門培養能者的學院，把被發現是能者的孩子集合起來，刻意營造出一個相互競爭，相互戰斗的大環境，好讓他們能夠生出與戰斗相關的心象來。”

    “是這樣麼”伊恩在短暫的沉默後開口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卡蜜拉笑著說道︰“我們畢竟是能者，終有一天要肩負起保護凡人們的責任來。更何況學院里的福利也不錯呢。”

    “嗯，我知道了”伊恩緩緩地點了點頭，而後忽然似是想到了什麼般地笑著問道︰“不過，與其這樣，一開始就想著要全知全能不就好了麼？”

    “咦？”

    少女明顯被這說法嚇了一跳，而後苦笑著解釋道︰“黑，妄想和心象是不同的哦，每個能者所擁有的心象之力不過是唯一神器—心杯在破碎後散落開來的力量里極其細碎的一部分而已。”

    “憑借著這麼點細碎的力量，凡人的靈魂怎麼可能支撐得了近乎想要成神的妄念呢？”

    看到少女生硬的表情，知道自己問了個愚蠢至極的問題後，伊恩不由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明白了。”

    “嗯”卡蜜拉點點頭，說道︰“那麼接下來我和你說下能者的分級。不過其中有些具體的東西我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就是了。”

    “等等，卡蜜拉。”伊恩側過頭來，看向走在身側的少女意有所指地問道︰“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你說過心象是由一個人的性格、際遇和追求所生成的，那麼為什麼你的心象會是鎖鏈和風，它們代表著什麼？”

    “哎？”

    少女頓時止住了前行的腳步，她低著頭陷入了沉默之中。

    伊恩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問了個比上一個問題更為糟糕的問題。

    “黑！”卡蜜拉抬起頭，直視著眼前的黑衣人用前所未有的低沉口吻說道︰“請務必記住，永遠都不要輕易地去窺探能者心象形成的原因，這是大忌！”

    “雖然也會有其他的原因，但是這往往意味著對方不堪回首的記憶是麼？”伊恩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見到少女輕輕點了點頭，真摯地致歉道︰“抱歉，我的錯。”

    “嗯，已經沒事了，只要你能記住這點就好。”少女搖了搖頭，再度向前邁出了步子。

    片刻後，她繼續開口說道︰“接下來就是能者的分級了。”

    “嗯。”伊恩輕輕點了點頭。

    “首先是覺醒者，這個我說過就不再重復了。”卡蜜拉看了眼身側的男子，輕咳一聲後說道︰“然後，當有一個心象被固化下來後，覺醒者就正式成為下位能者了。”

    “心象固化？”

    “沒錯。覺醒者和下位能者沒有絕對的實力差距，只是一者心象不穩定，一者心象固化了而已。”少女點點頭︰“而心象固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這個心象能力再也不會消失了。”

    “如果那個心象代表的是不好的回憶的話，那麼也就代表著傷口永遠留在心里了。”已經對心象的概念有所了解了的伊恩在心中默默地補充道。

    “然後中位能者的話，我以前是听說要熟悉自身心象的所有特性，學會精微掌控。”卡蜜拉晃著頭說道︰“今天之前還不是很明白指的什麼意思，不過現在差不多有點知道了。”

    “那個家伙只是中位能者而已麼？”伊恩苦澀地問道。

    “嗯，但是在中位能者里卻屬于最強的那一批。”

    “那麼上位能者呢？”

    “除了知道上位能者擁有心象武裝，可以對中下位能者形成絕對的實力壓制外，其他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卡蜜拉苦笑著說道︰“至于更在其上的三位至強者，我就更加”

    “沒事。”伊恩笑著問道︰“心象武裝是什麼？”

    “據說是心象升華到極致後形成的可以真實具現出來的事物。”

    “真實！”敏感的伊恩一下子便抓住了關鍵詞。

    “嗯，真實。中下位能者的心象多少都帶著些虛幻的意味，但是上位能者的心象武裝是真實存在的。”

    “心想事成，無中生有。”伊恩喃喃道︰“這不就是神的能力麼？”

    “畢竟我根本就沒有見過，所以也沒有辦法很肯定地告訴你。”卡蜜拉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有關系，已經足夠多了。”伊恩輕輕閉上了眼楮，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今天的所得。

    這一刻他深刻地意識到為什麼菲兒完全就不願意告訴自己這些。因為對于那個面癱少女而言，說出那麼多話來實在是太麻煩了。

    而眼見伊恩陷入沉思，卡蜜拉也安靜了下來。

    一時之間，兩人就這麼默默地並肩走著。

    “謝謝你，卡蜜拉。”片刻後，

    回過神來的伊恩對著少女道了聲謝。

    “沒事的，這樣的小事啊！”卡蜜拉別開頭來剛想要說這沒什麼，然而她馬上就發現兩人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目的地︰“我們到了，黑，就是這里！”

    “嗯？”

    “你看。”卡蜜拉指了指右側城堡上的某個窗台道︰“那個就是我朋友房間的窗庫。”

    伊恩將自己的身影隱入陰影中，視線上移看向少女所指著的窗台︰“你該不會準備飛上去吧？”

    “嗯！”少女點點頭。

    “你確定麼？那兒畢竟是大公的城堡。”

    “雖然時間上確實是有些不對，但是沒關系，這邊的守衛都認識我的，我可以先去打個招呼呢。”

    “慣犯嗎？”

    嘴角抽搐的伊恩在心頭默念道。

    “那麼，我就送你到這兒吧。”伊恩搖了搖頭，轉過身去。

    “咦，黑，你要走了？”卡蜜拉一驚，伊恩的忽然道別讓她稍稍感到有些不舍。

    “像我這樣的可疑人士可不適合深夜出現在大公府旁呢。”伊恩笑著說道︰“再者，我來上城區本就是來找人的。”

    “呃，找人？”卡蜜拉愣了愣。

    “嗯，找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卡蜜拉默默地重復了一遍這段話，忽而有些愧疚起來︰“那個，難道因為我的緣故耽擱了你很長時間麼”

    “不用在意，卡蜜拉，反正我也沒指望能那麼快就找到她。”伊恩故作瀟灑地搖了搖頭，而後告別道︰“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等等。”卡蜜拉上前一步，微微抬起右手來仿佛想要抓住伊恩身後飄起的衣角︰“黑，告訴我，你在找誰，或許我可以幫忙的。”

    “不用了，卡蜜拉。”背對著少女的少年苦笑著，緩緩融入了陰影之中︰“和你的朋友好好休息吧。”

    “可是我還不知道，下次我該怎麼找你呢？”

    眼見對方的身影已然消散無蹤，少女不由苦笑了起來。

    大公府的某處房間內。

    察覺到伊恩離開之後，原本靜靜地倚在窗台旁牆壁上的菲兒睜開了閉著的眼楮，她微微側過頭來，望向窗外，喃喃自語道。

    “這兩個笨蛋。”

第二十二章 公主駕到


    新歷1226年9月1日。

    北域布拉德利高等學院迎來了本年度第二學期的開學式。

    這並不是一座有名的學院，姑且不說對比在人類領域圈內也可算得上是著名的艾爾伯特高等學院了，哪怕是在北域下城區的幾所高等學府中亦算不上前列。

    作為一所下城區內面向平民的學院，校園的面積偏小，校內的設備環境整體陳舊，深具“古風”。更不要說校內專屬運動場隱隱都還能看出五十余年前練兵場的影子來。

    在這里就讀的自然不會是什麼達官貴人，學員們絕大多數都屬于當代草根階級的子女，即使是其中身份背景最為優越的學員往往也就只是稍有些富裕的商人子弟而已。

    這就是一所面向草根們的學校，一如它的名字那樣︰布拉德利——寬廣的草地。

    這個世界的學院統一都是五年制，而高等學院一般面向16-20歲這個階段的年輕人們。

    它有些類似于伊恩上一世的大學，將學員們按照不同的志願分配到學習不同知識的學區去。而自從罪民被主流社會接納之後，他們額外開闢了一個學區來，集中管理並教育這一部分學員。

    今年16歲的伊恩作為一年級生就讀于該校的醫學部。

    至于為什麼選擇學醫？確切地說，這並不是他自己選擇的，而是他的母親擅自幫他做的決定。

    理由有二︰

    一、他要繼承自家的藥劑店。

    二、醫學部的女生佔壓倒性的多數

    雖說很想吐槽第二個理由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但是伊恩還是欣然接受了這個現實。

    至于他自己的理由？

    那當然是學院教的那點內容已經在小時候被母親大人逼著學過了，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跑去混日子

    綜上所述，這對母子其實都不怎麼靠譜。

    。。。。。。

    “作為創校以來第一個在開學式上沒有穿校服且睡過去了的學員。”名為阿爾文的金發英俊少年坐在伊恩身側笑著對他調侃道︰“伊恩同學，我可以請問下，你現在有什麼感想嗎？”

    他是一位富裕的商人之子，是伊恩在這所學院里唯一的朋友，醫學部一年級a班唯二的男生之一，入校一個月便全校聞名了的花花公子。

    “相信我，我現在追悔莫及。”伊恩強忍著睡意，以手扶額苦笑著說道。今日一系列出格的行為，令自認為自己從未在學校受到過關注的他備受矚目。

    “別那麼沮喪嘛。”阿爾文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受人關注有什麼不好的，別人可是求都求不來呢。”

    “作為一個在班里可有可無的透明人，我不太習慣這種注目禮。”

    “伊恩。”阿爾文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道︰“說出這種話的你以前有照過鏡子嗎？”

    “怎麼了？”伊恩微微抬頭，被手遮著的臉上從手指間的縫隙里露出來一只細長而銳利的眼楮。

    “不。”看到這只在他人眼中滿是威嚴感的眼楮，阿爾文心下一跳。他挑了挑眉毛，露出一絲意味難明的微笑︰“什麼都沒有。”

    他在心中為自己遲鈍的好友默哀了三秒，隨後便發現一道氣勢洶洶的身影已然自教室門口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同時她那水汪汪的藍色大眼楮正狠狠地瞪著自己的身側。

    “伊恩，班長大人來了！”阿爾文壓低了聲音，側身道︰“需要我先幫你準備塊下葬的好地方嗎？”

    哭笑不得的伊恩剛想把這混蛋一腳踹開，轉眼就听到自己的桌子上傳來“砰”的一聲。

    他抬起頭，一張少女的怒容已近在眼前。

    “伊恩同學，不知道你能否為自己今天的失態做出個解釋來呢？”

    這個紅發馬尾少女雙手拍在桌子上，身體前傾，仿佛整個人都要壓到伊恩的身上。

    “抱歉，緹娜。”伊恩苦笑道︰“不過你也不需要那麼生氣吧？艾麗卡女士不是並沒有介意嗎？”

    “但是巴特萊院長的臉都已經氣黑了啊！”名為緹娜的少女激動地喊道︰“今天可是有大人物來學校參觀的啊，坐在第一排的你居然敢公然穿著便服在開學式的會場上呼呼大睡！”

    “什麼大人物？”伊恩挑眉問道。之前他可沒听說過有這回事。

    “是北域大公汗帕克斯‧蘭斯維恩閣下啊！”緹娜壓低聲音鄭重其事地說出了對方的身份。

    “大公閣下在開學之初跑來參觀這種學校做什麼？而且我睡著前根本就沒有見到過有這樣的人物在啊？”伊恩驚疑道。

    “這我怎麼會知道啊！”緹娜翻了個白眼道︰“大公是秘密來訪的，如果不是我剛好是學生會的一員也絕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那也就是說”

    “姑且不說你本人絕對已經上了巴特萊院長的黑名單。我們整個醫藥部a班的評價都被你給拖累了！”

    “好吧，事已至此，現在再說這些也沒用了吧。”伊恩無奈地撇了撇嘴︰“而且，雖說巴特萊院長的小肚雞腸是舉校聞名的，但是他應該也不至于和我們一群學生們過不去吧？”

    “其他人應該不至于，但是你的話”緹娜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意思卻已經不言而明。

    顯然，讓他在大公面前丟了顏面的伊恩恐怕在之後的日子里要被使些絆子了。

    不過，當確認了其他的學生不會受此影響之後，伊恩反倒是無所謂了起來。他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了桌子上︰“那就沒事了，上課前讓我先睡會兒。”

    “喂！你這家伙究竟明不明白事態的嚴重性啊。”眼見伊恩毫無反應地趴了下來，緹娜反倒為他急了起來︰“巴特萊院長要是暗地里做點手腳的話，到時候你的實習或者畢業評價搞不好會被”

    “班長大人，不用勸了。”深知損友真實性情的阿爾文從旁止住了緹娜︰“這小子他根本就不在乎什麼畢業評價，他一心就只想著畢業後接手自家的藥劑店呢。”

    “但是，他明明就有那麼好的天賦，永遠呆在一個小藥劑店里不是太可惜了嗎？”緹娜不甘心地回答道。

    “你看他像是在意這些的樣子嗎？”阿爾文撇著嘴指了指已然入睡的伊恩，而後有回過頭來看向緹娜，露出一個曖昧至極的笑容來︰“不過話又說回來，反倒是班長大人你”

    “我，我怎麼了啊？”被某個花花公子盯得一陣毛骨悚然的緹娜不自然地反問道。

    “班長大人，你剛剛不是過來找某人算賬的嗎？怎麼算著算著反而在替某人著想起來了？”金發少年望著緹娜眯起了眼楮。

    “你，你這家伙在說些什麼呀！”少女的臉上頓時飛起兩片紅霞，她強自稱辯道︰“我只不過是不希望他因為這種原因浪費了自己的天賦而已！”

    “是、是，您說得對。就是這小子他自己不知好歹。”眼看著緹娜由自逞強，阿爾文笑著說道。

    “嗯，沒錯，事實就是這樣。”紅發馬尾少女狠狠地點了點頭，而後極不自然地轉過身，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去。

    阿爾文一會瞧了瞧睡倒在一旁的伊恩，一會兒望了望逃跑的班長，長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一個遲鈍，一個傲嬌，還真不知道到時會變成什麼樣子。”

    。。。。。。

    “叮、叮、叮”

    熟悉而清脆的鈴聲響起，伊恩準時地睜開自己的眼楮，趕在班級導師艾麗卡女士到來之前用左手勉強支撐起了自己的腦袋。

    一個看上去30余歲面容清秀的女性身著標準教師制服，踏著輕快的步子走了進來。

    這個女人看上去非常的斯文。但事實上，只要真正接觸過她，就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真的認為這是個斯文寧靜的女性。

    作為一個32歲都還沒有結婚，甚至于還沒有過男友的女性，她那不羈的性格和她那如同無底洞般的酒量遠近聞名。不止這些，似乎她武力上也有不小的建樹，曾在酒後以一人之力放倒過十余名凶徒。

    在這所學院里，近乎所有人都認為她能保住教師的職位簡直就是個奇跡。

    學員之中更隱隱流傳著諸如“布拉德利的鐵女王”這樣的稱號。

    現在這位女王陛下正一臉麻煩地站在了台上，左手叉腰，右手極不雅觀地撓著自己的頭發。

    “丫頭們，還有兩混小子，都給我安靜下來。老娘今天有事要宣布！”

    女王開口，全場一片寂靜。

    “嗯。”她環視了一遍整個教室，點點頭，然後用極不情願的表情開口道︰“今天，咱們這兒要來個轉校生，大家給我歡迎，懂？”

    “懂！”全體a班學員頓時把頭點得像覓食的鴨子一樣。

    “還成！”看到手下的嘍�　腔顧閂　希　　吠蚪淌彝猓　凵穸偈本透叢悠鵠礎０　隹ㄖ　潰　閉飧讎　　囈湊飫錕峙倫約旱陌嗉兌院缶投疾換嵐采恕br />
    “你進來吧。”艾麗卡深吸一口氣後向著門外的某人說道。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一個女孩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非常精致漂亮的女孩兒，她身著華美的黑色連衣裙，氣質高雅，神情冷漠，宛如一位自城堡中走出來的公主。

    而自她進來的這一刻起，整個教室的空氣瞬間就凝固了。不是因為這個女孩兒稀世的美貌，而是因為她那如同永恆夜幕般深邃的發色與瞳色。

    伊恩在看到這道身影時早已睡意全無。他不由直起了身子，瞪大了眼楮，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喃喃道。

    “菲兒！？”

第二十三章 天怒人怨


    “為什麼？”

    緹娜喃喃自語了一聲，而後一拍桌子，立起身猛地爆發了出來︰“艾麗卡導師，為什麼這個罪民會進入我們的班級！？”

    隨著這個紅發少女的一聲怒喝，整個教室頓時便炸開了鍋，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道道驚疑、嫌惡、冷漠的眼神直直刺向台上黑發黑瞳的絕美少女，仿佛他們看到的並不是什麼美好的事物，而是一堆令人作嘔的穢物！

    眼看著這個紅發女孩如同炸毛般地跳了起來，艾麗卡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暗道一聲︰“果然來了。”

    她並沒有在意自己的女王權威受到了挑釁，班上的丫頭們會有這樣的反應幾乎完全都在她本人的意料之內。事實上連她自己本身都是不贊同將這個女孩子編入自己的班級來的。

    那畢竟是一個罪民的孩子。

    一千二百年前，罪民們的末代帝王斬碎了神賜予世人的禮物—心杯，招來了深淵，引來了惡魔。從此之後這個有著黑發黑瞳的民族就被視為招來災難的種族，惡魔的黨羽。他們被其他的民族所敵視，被主流社會所排斥。雖然由于源晶科技的發展，世人理性的覺醒，佔據全人類總人口三分之一的罪民漸漸被社會一部分理智之士所接納認可，但是這依舊無法改變大多數帝國公民們對于罪民的看法。

    今日如果不是某些大人物們強制的安排，這個討厭任何麻煩事物的不良導師絕對不會攬下這個活計來。

    “安靜！”

    艾麗卡深吸一口氣，而後暴喝出聲。事已至此，她必須壓服手下的丫頭們，讓她們接受這一事實。就如同巴特萊院長早先以大義壓服了她一樣。

    “老娘知道你們心里有想法，但這是學校的安排！”兩手叉腰，身體前傾，在威壓之道深有建樹的她非常清楚這個姿態可以給台下亂哄哄的丫頭們帶來巨大的壓力。

    “她叫菲兒！”她一指立在身側的靜默少女︰“從今天起她將會作為罪民學員融入普通學員試驗的先例成為你們的同學，所以都他喵的先給老娘我放下那些多余的成見，明白嗎？”

    這一舉動得到了奇效，大部分的女生們頓時畏畏縮縮地安靜了下來，但是終究班上還是有著性子剛烈頑固的家伙存在著。

    “我不同意！”

    環視身周，眼見著自己的同學們被“女王陛下”的淫威所壓倒，紅發少女顯得愈發憤憤不平起來。

    “不同意也沒用！緹娜，這是學校上級的決定，只要你們還是這個學校的學生，那就必須遵守學校的安排，這是規矩！”

    “我要去向校方提請申述，我絕對不會認同一個惡魔的黨羽、人類叛徒的後裔堂而皇之地與我們在同一個屋檐下學習，她必須滾回罪民的校舍去！”

    氣血上涌，頭腦發熱的紅發少女顯然沒有听出來艾麗卡話中的隱晦含義，她一甩椅子，扭頭踏步就想走出教室，天真地試圖想要讓學院某位上級收回自己剛剛才下達的決定。

    “給我站住！”艾麗卡一個跨步攔下了她。

    一大一小兩個性格火爆的女人四目對視，滿含火花！

    整個教室內的女孩兒們此刻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她們雖然同樣不待見罪民，但是卻實在是無法想象自己的班長竟會對此生出如此巨大的反應來。

    而作為教室內唯二的男生之一，伊恩在看向台上閉目而立，仿佛千夫所指、孤立無援的柔弱少女時卻不禁嘴角抽搐，雙手微顫。

    並不是因為這個少女所遭受到的不公待遇。

    事實上，在這個世界上已經生活了16年的他，看到過太多太多的帝國對罪民的壓迫與不公了。他深切地知道一介罪民出現在一群帝國公民中究竟會遭受到怎樣的待遇？

    這個心理年齡已然36歲的少年早已過了高呼“我要讓罪民光明正大的佇立于世界之上”的年紀了。他只會在心底露出充斥著嘲弄的微笑，並在必要的時候用行動來敲打一下某些做得太過了的種族歧視者們。

    此時此刻，他之所以表露出這樣的舉動來，完全只是因為菲兒仿佛不堪忍受這種氛圍般地閉上了眼楮，並且已經整整三分鐘沒有再睜開來了。

    三年的相處讓他實在是太了解這個女孩兒了！

    菲兒會因為身周滿是惡意的眼神而難過嗎？

    不可能！

    菲兒會因為同學對她排斥與嫌惡而不甘嗎？

    不可能！

    那麼這個女孩兒閉上眼楮整整三分鐘都沒有再睜開了來的可能性就只有一個了。

    她睡著了!

    這個明顯處于風暴中心的少女，堂而皇之地在教室內近乎所有人的注目下站立著酣然入睡，且除了伊恩之外居然根本就沒有其他任何人發現到這一點。

    原本伊恩以為自己今天做出來的事情已經夠出格的了，可是轉眼間他就發現自己的劍術老師遠比自己更加的喪心病狂！

    她怎麼就能睡得著？

    。。。。。。

    “好吧，緹娜。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麼的不滿。”

    對峙了片刻後，眼見自己居然沒法壓服眼前這個天真的丫頭，艾麗卡最終決定了先拖延一段時間︰“但是，哪怕你要去向校方申訴，也必須等到今天的課程結束之後。你已經影響到大家上課了，懂嗎？”

    有些事情往往並不方便在所有人的面前說出來，她希望在課後再與這個紅發女孩單獨談談，至少要讓她意識到這件事遠沒有她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明白了！”緹娜意識到了自己身為班長的職責，她咬著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賭氣般地說道︰“但是我不會就此妥協的。”

    “你不說我也知道。”頭大的艾麗卡煩躁地抓了抓腦袋回過身來望向菲兒道︰“丫頭，去做下自我介紹，然後老娘給你安排個位子嗯，丫頭？”

    說到一半她就發現了菲兒的異狀。

    “唔，你們結束了？”

    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黑發黑瞳的少女終于自睡夢中醒來。她歪著頭，用手揉了揉眼瞼，而後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了一眾陷入詭異寂靜的人們正呆呆地望向她。

    被發現了！

    伊恩一手拍在自己的臉上幾乎想要裝作不認識她！

    但是這個神經粗大的少女顯然不會在乎這些。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伊恩所在的位置，一步步優雅地走下講台來越過一個個近乎已經陷入石化了的同學走到了伊恩身側，阿爾文的座位前。

    哪怕阿爾文一直自詡為花花公子，可是當這個絕美而又大條的女孩兒走到自己面前時，他竟感到一陣坐立難安。

    他抬起頭來，忍不住在喉頭咽下了一口口水，然後就听到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自眼前少女口中傳了出來。

    清晰而又霸道。

    “從今天開始，這個位置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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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茶話會


    “這麼說來，兩位早就認識了？”阿爾文舉起咖啡杯對著面對面坐著的伊恩與菲兒問道。

    現在是中午12點，學校午休的時間。

    開學式結束後，下午的課程要等到下午13點半才開始。

    午餐過後，伊恩、菲兒以及阿爾文三人正坐在校外的一家咖啡廳中，就上午所發生的一系列轉校風波事件進行討論。

    “是的。”伊恩點了點頭，在心里補充了一句︰豈止是早就認識。

    “那就難怪了。”阿爾文偷偷瞅了瞅靜靜坐在一旁喝著紅茶的黑發少女，小聲嘀咕道︰“看樣子其他女生是沒什麼機會了。”

    “你在說什麼？”

    “不，沒什麼。”阿爾文搖了搖頭︰“只不過終于知道你一直保持單身的原因了而已。”

    不等伊恩答話，他又補充道︰“放心，我是不會在你們中間當什麼電燈泡的，那個位置我讓了。”

    “不。”伊恩連忙搖頭︰“我只是希望你別產生什麼誤會。菲兒的思考方式以及行為方式與常人是截然不同的，對于她上午所做的一切我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怎麼會呢？”阿爾文搖頭晃腦道︰“我是從來都不會對女士介懷的。”

    “那就好。”伊恩松了口氣。

    “不過同班的女生們對于她的映象可是直線下降，更不要說班長大人可是徹底爆炸了。”阿爾文提醒道︰“這樣子沒有問題嗎，菲兒小姐之後在班里的日子可是會很難過的。”

    “菲兒不會介意這些。”對于這個問題上，伊恩極為淡然︰“我也會盡可能地保障那些女生們的生命安全。”

    “保障那些女生們的生命安全？”阿爾文用異常古怪的語氣重復了一邊伊恩所說的話。

    “是的，你沒有听錯。”

    “我可以問一下菲兒小姐以前是做什麼的嗎？”深感有些地方不對勁的阿爾文問道。

    “我以前是艾爾伯特高等學院的學生。”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之前一直保持著安靜的少女回答了阿爾文的詢問。

    “怎麼會，能者？”阿爾文驚呼道。

    “不是的。”菲兒遙遙頭︰“只是凡者部的學員而已。”

    “等等”想到什麼的伊恩震驚地問道︰“艾爾伯特高等學院不是上城區的貴族學院嗎？為什麼菲兒你會在那種學院里就讀？”

    閉目抿了一口紅茶後，菲兒淡淡地提醒道︰“今天凌晨，你在我房間窗台下轉身走掉時的背影看上去很瀟灑。”

    “從房間窗台下！”阿爾文難以置信地看著兩人。

    “你在那里！”伊恩驚呼道。

    而後他立刻又意識到了少女話中的另一個含義，帶著震驚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菲兒，你是？”

    “卡蜜拉對你說的那個摯友就是我。”

    “但是她說那是蘭斯維恩大公的”

    “我是汗帕克斯。蘭斯維恩的養女。”少女如同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淡淡地說道。渾然不知道自己所吐露出來的情報已經讓身前的兩位男士瞪大了眼楮！

    “公、公主殿下嗎？”阿爾文用如同朝聖一般眼神望向菲兒，發出顫抖的聲音。

    而伊恩則在震驚之後提出了質疑︰“可是，為什麼大公會收一個罪民當養女？”

    “父親他並不介意我是個罪民。他是個理性的人，對于罪民的後裔並不抱有惡感，甚至于願意幫助罪民。”

    “是這樣嗎？”雖然黑公主的名號在上城區已然穿得沸沸揚揚，但是作為下城區平民的伊恩倒是第一次听說有這樣的事情。

    他不由得對北域大公產生了一絲好奇。能夠在這種普遍厭惡、排斥罪民的大環境里保持理性並願意善待罪民的人可不多。

    當然身邊的這個損友除外，這貨只要對方是美女就不會去介意其他任何事情。

    “難怪北域大公會突然到我們這樣的普通學院來視察呢，原來是公主殿下要入學。”阿爾文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語道。

    “那麼你原本在艾爾伯特高等學院呆得好好的，怎麼轉學到這兒來了？”伊恩繼續問道。

    “來找你。”

    “說真話！”伊恩挑了挑眉毛。

    “我把12個同學打進了醫院，然後被艾爾伯特學院開除了。”

    “果然嗎。”伊恩一把捂住額頭，對于這個女孩用武力解決問題的做法他早就深有體會。

    “我現在明白為什麼你會說你將盡可能保障那些女生們的生命安全了。”同樣被嚇了一跳的阿爾文附和道。

    “不過父親已經要求過了，不準我再對同學動手。”

    “你是公主，就算人家再厭惡罪民，下城區里應該也沒人敢對你動手。”

    “我不能暴露自己公主的身份。”

    “但是你不是已經說了嗎？”

    “伊恩知道無所謂。”少女閉著眼楮茗了口紅茶，而後睜開眼望向阿爾文︰“至于這個家伙，隨時都可以解決掉。”

    面對這樣毫不遮掩的恐怖言論，金發的少年只覺得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公主殿下放心，小的絕對不敢泄露分毫。”

    “喂，你別嚇他。”不要說阿爾文了，連伊恩在听到這話後都寒毛直豎，深怕菲兒真的一劍過去就把對方給砍了。其他人說的可能是玩笑話，但是像菲兒的話可就真說不準了。

    “伊恩，有件事情需要你來幫忙。”

    “什麼？”伊恩詫異道，至今為止，菲兒可從來就沒有要求讓他幫忙過。

    “因為我以後不能對同學動手，所以”

    已經有不好預感的伊恩嘴角抽動道︰“所以”

    “有需要打架的地方，都由你來上。”

    “完了！”伊恩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臉上。

    “菲兒，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是個什麼狀態吧？”伊恩提醒道︰“萬一一下子沒控制好力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菲兒點頭道。

    “什麼什麼狀態的？”一旁的阿爾文插口道，他有些听不懂兩人在說什麼了。

    一下子意識到還有不知情者在身邊的伊恩連忙閉上了嘴。

    “阿爾文是麼？”菲兒轉頭望向金發少年問道。

    “是的，公主殿下。”

    “退下吧。”

    “呃？”

    “我和伊恩有些私事要說。”

    “但是”

    “想死嗎？”

    “明白了，公主殿下，小的立即告退。”在伊恩帶著歉意的眼神中，金發的少年猶如遇到了貓的耗子般倉皇逃離。

第二十五章 畢業？想多了，補課吧


    眼看著摯友逃離現場，伊恩投過去一個歉意的眼神後就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小桌對面的黑發少女身上，神情儼然比剛剛嚴肅了許多。

    “菲兒，這個狀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感覺很難受對嗎？”菲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整個世界的流速仿佛被放緩了一樣，明明只是過去了一天卻仿佛過去了一月乃至數月之久。”

    “啊。”伊恩點點頭︰“說實話，現在雖然已經有些適應了，但是剛開始的時候可是想死的心情都有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劍意，已經感覺到了吧？”少女依舊答非所問。

    “那個果然就是你所說的隱藏在我靈魂里的劍意嗎？”

    “是的。”

    “我會陷入這種狀態也是因為這玩意兒的緣故？”伊恩追問道。

    “既對，也不對。”

    “什麼意思？”

    “伊恩。”菲兒頓了頓，她緩緩閉上眼楮仿佛在回憶著過去曾經發生過的某些經歷。而後，她淡淡地開口道。

    “明明就沒有那個境界，卻偏偏提前得到了那個境界的力量。你認為這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嗎？”

    伊恩愣了一下，他喃喃道；“代價？”

    “對。”菲兒睜開了眼楮，從中流露出深邃無比的神色︰“這就是你所要付出的代價。”

    “自從有文字記載以來，評判凡人的境界高下從來就只有一個標準。”

    “有沒有跨過聖者之門。”

    “聖者之門？”伊恩驚疑道︰“等等，這麼說的話，凡人不是等于就只有兩個境界嗎？”

    “硬要這麼說也對。”少女點點頭︰“沒有跨過那道門的就是凡俗，跨過門後，可以與世界交感共鳴的就是聖者。”

    這不是相當于上一世里後天與先天的理論嗎？

    自從伊恩開始隨菲兒學劍以來，其實他一直都想要嘗試著將上一世的某些武學理論化入到自己的劍術當中去。

    然而遺憾的時，他上一世畢竟只是個宅男，單單說理論的話恐怕他能講上個幾天幾夜，但是真到了需要實際操作的時候，才發現其實自己根本就屁都不知道。

    如今陡然听到這個說法，雖說知道其中恐怕有所不同，但是他的心思難免地往著上一世的武學理論中靠了過去。

    “那也就是說，我已經跨過這道門了？”

    “嗯。”少女點了點頭︰“但是是靠作弊過去的，所以你現在才會陷入這樣的窘境。”

    “作弊？”

    “伊恩，你以為劍意是什麼？”少女嚴肅地反問道︰“你以為劍意是那麼好生成的東西嗎？”

    不等伊恩回道，她接著說道︰“自人類有文字記載以來，能夠磨練出劍意並且跨過聖者之門的人有記載的總計都只有不到300個。同一時代最多都不會超過5個人，有些時代甚至于一個都沒有。”

    “更不要是說像你這樣才只有16歲的家伙了。”

    “等等。”伊恩叫冤道︰“你自己不是在16歲之前就有了嗎，而且我這是天生自帶根本就不能算在內好不好。”

    “我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也不能算是正常的狀況。”

    “好吧，我們先不討論到底是誰更像怪物的問題。”伊恩聳了聳肩，把偏了的話題又帶回來︰“你的意思是說我是靠著自己靈魂里的劍意稀里糊涂地打開了聖者之門，然後才陷入到這種狀態里？”

    “嗯。”菲兒點頭道︰“劍意是自劍手的信念與意志中誕生的力量。在越過聖者之門前，劍意本身無法干涉現世，並不能給劍手本身帶來明顯的實力增幅。”

    “一般的劍手在擁有了劍意後會繼續用自己的信念、意志逐步孕養、純化劍意，促使其壯大成熟。”

    “這個過程往往會有十數年乃至數十年之久。”

    “而劍手本身則也會在這個過程中與之磨合，慢慢地挖掘出自己劍意的特性，並在最終徹底掌握這股力量後，憑此沖擊聖者之門。”

    “而你。”菲兒頓了頓︰“你天生就有了成熟的劍意，並且靠著其被爆發出來的那一瞬間直接轟開了聖者之門。”

    “明明就連足以催生出劍意的信念和意志都沒有，就更不要說與自身劍意磨合，挖掘出自己劍意特性了。”

    “那也就是說，我直接跨過很多個步驟一步登天了？”伊恩嘴角抽搐地說道。

    “對。”菲兒舉杯閉目︰“你現在的狀態就是境界與實力極度不協調所造成的。就好像一個才開始上一年級的學生直接拿到了畢業證一樣。”

    而這也正是我當初會選擇你的原因。菲兒在心中默默地補充道。

    “所以說這就是代價嘍。”伊恩望著眼前近乎凝滯的世界道︰“有什麼辦法解決它嗎？”

    “只能補課了。”

    “把之前翹掉的課全補回來，真正完整地登臨這個境界就可以了。”

    “這不就等于是沒有辦法嗎？”

    “我已經給你找好方法了。”菲兒胸有成竹地說道︰“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在不把人弄死弄殘的前提下，幫我把所有來找我茬的人全部干掉。”

    “你確定不是只想給自己找個打手的嗎？”听到如此荒謬的辦法，伊恩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就是你目前最好的訓練方法了！”面無表情的少女理所當然地說道，但是伊恩卻隱隱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戲謔之情。

    這丫頭肯定是在故意戲弄我的吧

    “以為我在騙你？”敏銳的少女瞬間便察覺到了伊恩的想法，她開口解釋道︰“你認為放開了手腳和惡魔廝殺可以有助于你緩解這個狀態嗎？”

    “不會的，就如同吸毒上癮一樣，一旦放縱過後，再次回到常態的你只會覺得隔閡感越來越強。”

    “對現在的你而言，最好就是限制自己，盡可能的用最小的力量，最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地與這個世界正常的流速進行磨合。”

    “這不就是我現在在做的嗎？”伊恩苦笑道。

    “不一樣的，伊恩。”菲兒嚴肅地說道︰“在生活中束手束腳，和在戰斗中束手束腳，那個感覺可是完全不一樣的。當然磨礪出來的效果也是截然不同的。”

    頓時，伊恩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他覺得少女所說的似乎隱隱有些道理。之前在救援試練小隊時他壓抑自己的力量與速度後就曾經進入過一個奇異的狀態。

    只不過當時是為了保存體力拖延時間，並沒有往這方面去細想。

    “事實上，我之前嘗試過。”想到這里，他開口道。

    “別把凡人和惡魔相提並論。”菲兒搖搖頭，她听卡蜜拉說起過當初救援的事情，也猜到了伊恩當時保存體力的策略︰“凡人要比惡魔脆弱得多，打起來的時候要非常非常小心。”

    “菲兒，你是什麼時候想出來這種方法的？”伊恩興奮地問道。他隱隱感到有些佩服，似乎這個少女有時候也不是那麼不靠譜嘛。

    “唔。”菲兒黑寶石般的眼瞳明顯地向右邊偏轉了過去。

    “在我把12個人揍進了醫院之後”

第二十六章 我是她的人


    “你究竟是誰？”

    午休過後，當兩人返回教室時，緹娜用著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動作，“啪”的一聲拍在了伊恩身側的桌子上。

    原本屬于阿爾文，如今屬于菲兒的桌子上。

    她緊緊盯著眼前這個令她深惡痛絕的罪民女孩，好似見到了傳說中仗勢欺人的惡霸，狐假虎威的小人！

    很顯然，這位已然爆炸的班長大人並沒有听從艾麗卡女士的建議，她在午休期間就氣沖沖地直直奔向了校領導辦公室進行了她所謂的控訴。

    至于結果——

    看到對方這個與上午如出一轍的動作，伊恩心里早已有了斷論。

    當然，永遠都“面不改色”的菲兒顯然不會被區區這點小小的氣勢所嚇倒。

    “我是菲兒。”她略顯沙啞的話語中帶著一貫的冷漠和淡然，但是這並不是因為她目中無人。

    伊恩深知對于這個女孩兒而言，只要不是她真正在意的人，其他都是路人甲，無論對方對她持有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態度。

    對于這樣的路人甲，她向來都是平等視之的。

    不過這樣的言談舉止對于與之對話的人而言，自然就不會覺得有多愉快了。

    “我當然知道你叫菲兒。”本就不怎麼愉快的緹娜此刻顯然中了招︰“別把我當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愣頭青，我是在問你，為什麼學校里的上級導師們都會選擇偏袒你？”

    “大公閣下之所以會秘密來訪也是因為你的緣故吧？”

    “你究竟是什麼人？”

    怒氣沖沖的緹娜二度問出了同一個問題，然而她所得到的答案顯然不能令她滿意。

    “我是北域學區罪民學員融入普通學員試點計劃的先例。”

    在一旁听到菲兒這個認認真真，一本正經猶如背課文般的回答，伊恩就直接手一抬，蓋住了自己的眼楮。

    他很清楚，菲兒說出這句話來絕對沒有任何別的意思，但是正是這樣嘲諷的效果才會突破天際。

    通過手指間的縫隙，他已經明顯發現緹娜的臉愈加漲紅了。

    “你真的是將我當作傻子來看嗎？”

    面對這樣的羞辱，緹娜沒有再高聲質問，漲紅著臉的她語氣卻變得平靜而詭異起來。

    這是動了真怒了

    “抱歉，緹娜。”眼見形式不對，伊恩實在忍不住插話道︰“菲兒並沒有要羞辱你的意思，她天生就不太會表達。”

    然而這個舉動似乎恰好起到了反效果。

    緹娜一眼看到他如同維護對方般得橫在了兩人之間，身周頓時就冒起一股股寒意來。

    “伊恩，讓開。”

    周邊的學生們立時退避三舍。

    阿爾文早已躲到了教室另一端的最角落，悄悄抹去頭上冒出的冷汗︰“果然，遲鈍的家伙都是沒救的。伊恩，你這一刀補的簡直就不得太漂亮了。”

    “你討厭我？”菲兒似乎也意識到了對方反常的情緒波動，她沒有理會伊恩的維護，而是直視對方的眼楮說道。

    “有人會喜歡人奸的後裔嘛？”

    “因為我是罪民？”菲兒繼續淡淡地問道。

    緹娜的眼神悵然了起來

    “一千二百年前，你們曾經的王為了一己之私斬碎了神賜予給全人類的至高神器—心杯，並將深淵與惡魔招來了這個世界。”

    “你們領著惡魔肆意侵襲，世界上近八成的土地與海洋隨之淪陷，億萬的人類因你們的先輩而死。”

    “無數的國度毀滅，無數的文化失落，無數的民族滅絕。”

    “而現在，我們這些失去了自身文化、國度、族名的幸存者們在這被圈禁的世界里苟延殘喘。無數的能者、騎士為了這份苟延殘喘而付出生命。”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你們所賜！”

    “我難道不應該厭惡你嗎？”她靜靜的回望菲兒，眼中帶著刺骨的冷意。

    世界在這段陳述中失去了其他的聲音，空氣變得凝滯起來，四周投來的目光里泛起了冷意。

    伊恩將左手藏于背後，緊握成拳。

    他無法反駁什麼，因為這是這個世界眾所周知的歷史。哪怕他非常想要探明這其中是否有所虛假，但是一千兩百余年的時間卻已經掩蓋掉了太多的東西。

    然而，對于某個黑發黑瞳種族的親切感以及對于某個黑發黑瞳少女的憐惜卻總是讓他在心頭泛起一絲不甘來。

    哪怕你們真的站在大義上，但是我們終究只是他們的後裔而已，這樣對待一個無辜的少女，你們就真的能夠心安理得嗎？

    “給予你們在被分隔的環境里接受基本教育的權力已經是我們莫大的仁慈了。”如嚴冬般的聲音再度響起，似是審判罪惡的法官一般下達了最後的宣言︰“我不會就此妥協的，你必須離開這里。”

    直視著對方的眼楮，被判有罪的黑發少女淡然而又出人意料地開口說道︰“我可以離開。”

    這一刻，伊恩簡直就想要驚呼起來。

    他無法相信菲兒會對此妥協！

    “但是。”

    果然，這個少女的話中出現了轉折︰“有一個條件。”

    緹娜的眼楮眯了起來，她想要看出對方究竟是想要耍出什麼樣的陰謀詭計來。

    片刻後，仿佛為了體現自身的高尚般，她大度地說道。

    “只要不是太過分，我想作為仁慈的帝國公民，我們可以滿足你一個微小的條件。”

    听到這句話，菲兒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

    剛剛還在為她不甘的伊恩頓覺遍體生寒。

    她眼睜睜地看著身側這個面無表情的少女側過身來緩緩地伸出手指指向了自己。

    “只要你們，或者你們所找來的人們當中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打贏他。”

    說道這里，菲兒頓了頓，她如同挑釁一般地望向緹娜繼續說道。

    “那麼，我就離開這里。”

    “什”

    這一刻，全場寂靜。

    在心中高呼一聲“果然如此！”伊恩頓時頭大如牛，自覺無數的麻煩將要蜂涌而來。

    然而，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明明意識里極不情願地叫嚷著，但是心底的深處卻隱隱涌上來一陣暢快之情！

    “等等，為什麼把伊恩卷進來，他可不是”出乎意料的展開頓時讓班長大人有些凌亂。

    “因為他是我的人。”淡然而霸道的聲音響起，面無表情的公主殿下在這一刻恢復了她本該有的樣子。

    “伊恩，你？”緹娜難以置信地扭過頭來。

    “抱歉，緹娜。”伊恩狀似苦笑地聳了聳肩，淡淡地回答道︰“正如菲兒所說的那樣”

    “我是她的人！”

第二十七章 未來的麻煩


    深夜。

    一間格調高雅的房間內，一位英俊的藍發青年靠坐在一張深紅色的靠椅上正輕輕搖動著手中半盛著紅酒的杯子，自窗台邊眺望著上城區繁華的夜景。

    “哈倫少爺，讓您久候了。”考爾比入內輕輕鞠了一躬道。

    “無妨”青年沒有回身，只是對著窗外點了點頭。

    哈倫‧貝爾，貝爾伯爵的獨子，這個在北域名聲狼藉的花花公子此時看上去卻與傳聞中的紈褲子弟形象截然不同。

    “你的手臂復原了嗎？”

    “作為北域能者圈內最為著名的治愈系能者，哈肯大師確實名不虛傳。”他抬起頭，用左手捏了捏拳，而後滿臉愧疚地說道︰“只不過在下無能，不但沒能夠將卡蜜拉小姐帶回來，甚至還勞煩少爺您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來請哈肯大師出手。”

    “無所謂，本來我所在意的就不是那個小女孩本身，帶不帶回來都無妨。對于我而言你可是比那女孩兒重要多了。”

    “再者被劍聖的劍意所斬落的手臂，也確實不是普通的治愈系能者所能夠處理的。即便是哈肯大師也花費了近一天的時間。”

    “能從那種人物手里逃生，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了。”

    “愧不敢當。”考爾比連忙再度彎下身去︰“我能回來，只是因為對方沒有殺意罷了。”

    “雖說意料之外地引出了黑之劍聖這樣的人物，但是于我而言，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名為哈倫的藍發青年沒有在意管家的恭敬，他笑著站起來，轉過身。

    臉上顯得有些興奮與得意。

    “少爺，這個女孩畢竟似乎和那位劍聖有所關聯。”考爾比提醒道︰“我們不能再對她輕忽對待。”

    “我已經查到他們是在圈外遇難時和劍聖相識的，所以我並不認為兩者之間會有真正的關聯存在。這次應該只是一個意外。”青年搖著頭回道︰“劍聖沒有殺你就證明了這一點。”

    “不過，考爾比，我最欣賞的就是你的謹慎，那個女孩你去找個人盯著吧。”

    “是，少爺。”見到主人沒有無視自己的提醒，考爾比微笑著點了點頭。

    “畢竟她也算的上是那位黑公主殿下的密友嘛。”嘆了口氣，哈倫在房間內來回渡步道︰“我也不希望，當我們對付大公的時候，對面多出來個劍聖啊。”

    “而且那位公主殿下的能量顯然要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大啊。”

    “少爺，大公那邊有消息過來了？”

    “是啊。”藍發青年點了點頭︰“雖然他本人沒有出面，但是巴德護衛長要求我們放那女孩一馬，並且不得再做出糾纏不休的事情來。”

    想了想，他又補上了一句︰“語氣倒是還算委婉。說什麼不能有辱了貴族的顏面。”

    “呵呵。”考爾比微笑道︰“馬里恩‧坎貝爾爵士在上城區恐怕早就沒有什麼顏面可言了。”

    “下位貴族將子女送到上位貴族家中為僕雖說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將自己的女兒在賭桌上輸出去的，可就只此一家了。”

    “說真的，考爾比。”哈倫輕搖著酒杯說道︰“我還真有點可憐那位卡蜜拉小姐了。”

    “少爺如果希望的話”

    “不，不必了。”藍發的青年否決道︰“現在還不是我們貝爾家族公然違背蘭斯維恩大公的時候。”

    “只不過”哈倫頓了頓後說道。

    “意料不到吧，考爾比。僅僅為了自己養女的閨友，一個落魄貴族家的女兒，大公閣下居然就做出了斥責伯爵家公子的舉動來。”哈倫露出一絲意味難明的微笑︰“恐怕坎貝爾爵士也得到了相應的警告吧。”

    “確實，這一點太過反常。”考爾比附和道。

    “沒想到通過那個女孩來試探大公對于他那位養女的態度，居然會得到這樣的收獲呢。”

    哈倫飲下一口紅酒，臉上因自己的收獲露出興奮的紅暈︰“那些愚蠢的家伙們都將那位黑公主殿下視作汗帕克斯收攏罪民民心，穩定北域統治的道具。”

    “但是黑公主的傳聞在上城區沸沸揚揚地傳了近三年，可是下城區卻鮮有人知曉其存在，罪民區中更是一個人都不知道。”

    “就好像有人刻意將這個消息封鎖在了某個範圍里一樣。”

    “考爾比。”他微笑著向自己的得力管家問道︰“這樣一個用來收攏、安定罪民的道具，絕大多數的下城區居民以及罪民們卻並不知道她的存在。你不覺得這相當的有意思嗎？”

    “可能是部分貴族怕影響到大公本身的形象，所以封鎖了消息。”考爾比試探性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畢竟很多帝國的公民對于罪民還是心存厭惡的。”

    “不，封鎖消息的就是大公本人。”哈倫帶著極端肯定的語氣說道。

    “什麼？”

    “這听起來確實很荒唐，但是除了他沒人能夠將這樣一個消息封鎖三年之久。”

    藍發的青年一口飲盡了杯中的紅酒。

    “大公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想把他的養女當作收攏、安定罪民的道具。”

    “從我最新得到的消息來看，他甚至秘密參加了菲兒小姐轉學到下城區布拉德利高等學院的開學典禮。”

    “他對于這位公主殿下的在意程度恐怕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

    “可是，究竟是為什麼呢？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來對待了呢，還是這個女孩兒的身上隱藏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說著，哈倫走向擺放著酒盞的圓桌，他緩緩地倒上了兩杯紅酒，而後來到考爾比面前將其中的一杯遞了過去。

    “考爾比。”他舉杯示意道︰“我們恐怕已經發現了某些蘭斯維恩大公極力想要隱瞞的東西了。”

    “那或許就是這條‘善蛇’最大的弱點。”哈倫興奮地說道。

    “但也有可能是他最大的底牌。”保持著一貫的謹慎，考爾比對他的少主人提醒道。

    “對，但是那又如何呢？”哈倫興致高昂地反駁道︰“既然已經被我們所察覺了，那麼離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也就不遠了，不是嗎？”

    “確實如您所說，哈倫少爺。”考爾比微笑著回答道。

    “讓我們來干一杯吧，考爾比。”

    “當然，少爺。”

    “叮”的一聲，兩支酒杯在半空中踫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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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憂郁的人和更憂郁的人


    最近兩天，巴特萊院長明顯感到自己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

    四十來歲，尚屬中年的他站在自家的洗漱台前，發現自己的臉看上去顯得憔悴了許多，滿頭的棕發里儼然在這短短兩天時間中多出來了幾根白毛。

    這位為人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院長大人皺了皺眉頭，在洗漱過後，仔仔細細地將這些個特立獨行的白色毛發從棕色的草叢里一一挑出，咬咬牙，忍痛拔了下來。

    他左右轉動腦袋，在確認了並沒有漏網之魚後姑且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作為下城區當中的“上流人物”，他還清晰地記得當初大公召見他並聲稱要將自己的養女轉學于布拉德利高等學院時，自己是有多麼的欣喜若狂。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位少女居然會是一位罪民的後裔。

    在滿口答應之後，知道了這一真相的院長大人當時簡直就想要狠狠地給自己兩巴掌！

    可是誰又會想到大公的養女，北域的公主居然會是一個罪民呢？

    這位下城區的“大人物”在心中苦澀地哀嘆道。

    世上果然沒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四十來歲的自己對于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來說終究還是太過天真了些。

    自己怎麼就在什麼都沒調查清楚的情況下嘴賤地答應了呢？

    現在該如何是好？

    一想到蘭斯維恩大公那充斥著威嚴的眼神，哪怕明知對方是出了名的善人，但是出爾反爾的話巴特萊卻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出口來。

    一想到那位公主殿下剛一入學就以罪民身份觸怒全校公民學員的霸道行徑，以及那被學院導師明文禁止後卻仍在明目張膽地進行著的“比武大會”，他就更覺得苦澀難言了。

    “唉”

    長嘆了一聲後，他轉過身去，準備動身前往學院——那個過去的天堂，如今的地獄。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轉過身去的那一刻，在身後鏡子所倒映出的後腦勺上，三根白色的毛發正悄然聳立在這片郁郁蔥蔥的棕色草原上。

    “西奧多，靠你了，打贏那個小白臉！”

    “是啊，把那個囂張的女人趕出學院！”

    “西奧多，你可是騎士部的學員，可別輸給那種蹲在醫藥部的無恥之徒！”

    看著對面自信滿滿的高大年輕人以及圍繞著他的助威人士，伊恩略有些憂郁。

    事實上這兩天來他一直都有些憂郁。

    自從菲兒的宣言在有心人士的推動下以極短的時間傳遍全校之後，她成功得讓自己與伊恩激怒了所有關懷著醫學部女同學的在校男生。

    更不要說這其中本身就有一些對于窩在醫學部花叢中的伊恩早有不滿的衛道人士了。

    這種令伊恩心驚膽顫的挑戰已經進行了三次。

    每每面對這些個挑戰者們，伊恩往往都要投入莫大的心力，盡可能慢吞吞地踏步，輕飄飄地摸向對手，然後極為無語地看著對方像是被小轎車撞了般地橫飛出去。

    好懸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出現過什麼重傷員，否則說不準自己就要步某個面癱少女的後塵了。

    那個時候可沒有什麼大公級別的人物來保送自己轉學。

    “唉”

    在不堪回首地嘆了口氣後，他開始打量其自己的第四個對手。

    在經歷了三次慘痛失敗之後，那些個衛道人士似乎終于發現了自己並不是可以被隨意搓圓輪扁的軟腳蝦。

    他們給自己送來一個看起來靠譜了許多的對手，一個專門研習武藝的騎士部學員。

    這個世界現如今雖然能者為尊，但是顯然也沒有丟下對于戰技武藝的探究，貴族學院中劍術是必修課，而在凡人的學院里，初期也要求學習一些基礎的劍術，後期同樣有著選修劍術，專門培養戰斗人才的學部。

    畢竟惡魔數量浩瀚，戰場上不可能真的僅僅只依靠能者來支撐，炮灰在哪里都是被需要的不是嗎？

    對于眼前這位名為西奧多的年輕人，伊恩曾偶爾听聞過他的名字，想來應該算的上是騎士部一年級段中的風雲人物。

    而實際上，西奧多也確實在騎士部一年級段中名列前茅。

    “接著！”

    一把木劍被拋了過來，正打量對手的伊恩下意識地一把將之接過。

    “這是”

    “這是學院的訓練用劍！”西奧多高傲地回答道“我是騎士部的學員，不會采取赤手空拳這樣野蠻的斗毆方式。”

    “你要和我比斗劍術？”

    “當然，你應該也學習過基礎劍術吧？”

    掂量了一下手中木劍的重量，目測過其長寬後伊恩隨手擺弄了幾下，泛起一絲微笑來。

    “當然。”

    “很好，那麼用劍說話吧。”

    說著，他身體微側，左腳前移，兩膝彎曲。左手護于身前，右手握住劍柄，將劍身平抬至胸側，劍尖直指自己的對手。

    這是帝國基礎劍術中代表突擊的架勢。

    出身于騎士家庭的他，自小就將這些個基礎劍術的各項架勢、招數習練得極為純熟，此時一擺出來，那如同教科書般標準的動作當即就引得伊恩稍稍高看了他一眼。

    這個年輕人似乎有些真材實料！

    四周響起一片喝彩，看懂了的騎士部學員為其精熟的動作而稱贊，沒看懂的學員們則是跟著喝彩的學員們瞎起哄。事實上很多人確實什麼都沒看懂，但是他們並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沒看懂，于是這類人便叫的格外響亮。

    站在遠處觀望著的騎士部導師凱利先生則明顯比這類觀眾們高出許多來，他只是對其贊賞性地點了點頭，順帶著對立于其身旁的優秀學員們稍作講解。

    對于這樣的事情，厭惡罪民卻又礙于上級威壓不得發作的他還是樂見其成的。

    至于學院的禁令？

    有誰看到自己“在場”嗎？

    “還不錯。”此刻全場之中恐怕菲兒是最為淡定的那個，她稍稍點了點頭，對著場中說道︰“下手輕點，這可是劍。”

    “現在告饒不覺得太晚了嗎？”

    听到菲兒發言的西奧多明顯會錯了意，他搶在伊恩前自得地笑道︰“不過，伊恩同學畢竟只是醫學部的學員，我自然會適當地手下留情。”

    而見到對方自滿得意的樣子，伊恩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喂喂，菲兒殿下，伊恩這小子究竟成不成啊？”一旁的阿爾文倒是有些沒底了，雖然也是近兩天才知道伊恩這小子居然身手那麼好，可是其之前的對手畢竟都只是業余人士，現在這位可是接受過專業培訓的。

    他小聲地向菲兒問道︰“雖然伊恩似乎好像是有兩把刷子，但那個西奧多畢竟是騎士部極為有名的天才。”

    “他真的沒問題嗎？”

    面無表情的菲兒斜了他一眼︰“他死定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