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寂靜王冠 作者︰風月 (已完成)

 
jecbjecb 2016-12-31 01:47: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3 760087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57
第一百七十六章速成方法

  舊宅,依舊是大藏書室。

  寥落的琴弦飛架在虛空之中,縱橫交錯,環繞在少年周身。

  隨著他的手指按落,便發出裂桐一般的清脆聲音,回聲悠遠,餘音繞樑。

  在他對面,蘿拉的眼神隱約有些悵然,「好久不見了,九霄環珮。可惜,落在這種傢伙手裡,明物蒙塵。」

  聽到她話裡的酸味兒,葉清玄嘿嘿一笑,

  「我送給你,你要不要?」

  說著,琴弦往前一湊。蘿拉的眼神便惱怒起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如果是普通的豎琴、七絃琴、十二絃琴之類的樂器就算了,可九霄環珮是天生的邪魔剋星,千百年以來,死在上面的邪魔外道不知道有多少。

  當年葉蘭舟孤身一人,負琴西來,走的不是海路,是陸路!這個傢伙直接橫穿了黑暗世界,硬是從無以計量的妖魔和獸潮中鑿出了一條通路。不知道多少妖魔死在了九霄環珮琴聲之中,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氏族被徹底滅門。

  不知道多少妖魔的性命堆出了九霄環珮的凶名,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人記得,但九霄環珮對邪魔的殺傷力可絕不是開玩笑。

  這就是當初蘿拉不敢自己親手彈琴,反而選擇和葉清玄同調共鳴的原因。

  她如果敢用九霄環珮,那就真的是老教皇吃砒霜,活的不耐煩了。

  「你自己收著吧。」

  蘿拉冷冷地說道:「拿著它十幾年了,到前幾天才正式的將它喚醒。你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當然要顯擺啊。而且要大擺特擺!畢竟也是託了你的福不是?你看,你看……」

  葉清玄端著九霄環珮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蘿拉煩不勝煩,可每一次她就要徹底發怒的時候,葉清玄總是恰到好處地給她一線緩衝時間,令她的情緒停止在那個尷尬的邊緣。

  如是兩三次之後,她終於反應過來了,咬牙切齒:「葉清玄!鏡心是讓你這麼用的嗎?!」

  「……咳咳。我就是實驗一下。」

  葉清玄尷尬地移開眼睛,他的眼瞳漆黑,可是在燭光的照耀之中,卻像是銅鏡一樣,倒映著蘿拉的影子。

  在倒影中,蘿拉身上纏繞著代表憤怒的紅光,正在旺盛燃燒。

  這就是九霄環珮的能力——鏡心。

  但凡是流傳與世上的樂器,除了相當一部分學徒練手的東西與量產貨色以外,幾乎無一不是煉金術師們嘔心瀝血所製成的精品。

  不僅樂器本身的音色可以隨著樂師的心意而自行調整。不拘於一類,而且能夠應用廣泛,極大的方便了樂師們的演奏。

  如九霄環珮這樣的神品,甚至制霸了整個弦類樂器的領域,連鋼琴的領域都通過轉調的方式能夠佔據一二。

  而且,但凡是樂器。其本身都有著自身獨特的特性。

  比如著名的黃道系列:十二種樂器。每一種都有其獨一無二的神妙之處。或是危機感召,或是減少損耗……每每現世,便令人趨之若鶩,不惜一擲千金。

  而目前以葉清玄的力量,在九霄環珮上,只能夠獲得最基礎的特性:鏡心。

  顧名思義,以心為鑑。

  在這種效果的加持之下,他可以輕易地看破面前生物的情緒變化,憤怒、煩躁、徬徨、迷茫,或者是恐懼。

  雖然具體的應用方法還需要大量的練習和嘗試。但最起碼,他以後可以更加如魚得水的嚇唬人玩了。

  「看來你是一門心思要做復仇惡靈了。」

  蘿拉冷哼一聲,「說起來,你殺掉我之後,現在已經成為了阿瓦隆的傳說人物。是不是感覺到很開心?」

  「一般般。」

  葉清玄撇了撇嘴,「今天早上剛被你揍了一頓,我還不至於因為這麼一點名聲就沾沾自喜。」

  「哦?看來你沒有我想像的那麼蠢。」

  蘿拉放下手裡的書:淡淡地說,「那我們來繼續一下早上的話題吧。你覺得,你輸在了哪兒?」

  還能輸在哪兒?

  葉清玄苦笑。

  他只能說,毫無還手之力。

  他一直被蘿拉玩弄在鼓掌之中,而且還是幻術派系和心像派系雙管齊下,簡直死得不要太爽。

  看到他慘痛的樣子,蘿拉就笑了,可嘴裡依舊毫不留情。

  「一直以來,你贏了那麼多,不是贏在自己的樂師造詣上,贏的是算計和謀劃。」

  從頭到尾,你都是靠得偷襲、靠著敵人的弱點,或者乾脆趁人之危、漁翁得利。

  是不是?」

  「是。」

  葉清玄嘆息,他還不至於迴避自己的短板。

  「葉清玄,不要被名聲衝昏了頭,你只是節律級而已。

  現在的你,就連黑色星期五都沒有完全掌握,更別說更加深奧的《月光》了。

  在面對面的戰鬥中,如果你只憑本身的能力,哪怕是一個三階的普通樂師都能夠隨意戰勝你。

  好好認清楚自己的處境吧,這個世界不是你靠著三腳貓的幻術就可以橫行無忌的。

  ——否則,你早晚會像我一樣,淪落到這種地步。」

  蘿拉的聲音變得沙啞了,眼神黯淡。

  葉清玄想要安慰她,可是卻發現自己也沒什麼話好說。

  蘿拉和自己一樣,都不是聽到一些溫暖的漂亮話就會覺得開心的人。

  他們都不需要憐憫。

  -

  -

  葉清玄和蘿拉都不是容易沉浸在負面情緒中的人,很快他們就重新振奮起來。開始討論接下來的行動方針。

  不論如何。在經歷阿卡姆瘋人院的時間之後,議院多年的準備和佈局已經徹底失敗了。

  這個龐然大物進入了蟄伏之中,知更鳥也已經銷聲匿跡。

  可以預見,短期之內不會再有新的線索出現。

  也就是說,他們獲得了一段彌足珍貴的喘息時間。

  「但是,也不要因此而放鬆警惕。」

  蘿拉嚴肅地說,「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補齊你欠缺的部分。從明天開始,你就住在這裡吧。」

  「等等!」葉清玄擺手,「我還要回學校呢?我好不容易考上學院,可不想因為考勤被開除!」

  「就說你成了我的學生唄。」

  蘿拉輕描淡寫,「雖然我這個啟示樂師是假冒的,但至少還有那麼一點名氣,你們學校那幫老頑固也不會阻攔。」

  豈止是有些名氣?蘿拉作為著名的歷史學者和啟示系樂師,已經隱隱被譽為大師了。

  不說美貌,光是憑著她表面的影響力。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當她的學生而打破腦袋。

  只是……

  葉清玄有些無奈,「其實,我有老師了。」

  「亞伯拉罕?」

  蘿拉笑了,「他是個好樂師沒錯,但他能教你什麼?

  他最擅長的是禁絕派系,那可是軍部的機密。沒有特許。他一個字兒都不敢教你,否則反而會害了你。」

  「我覺得老師教啟示派系也教的很好啊,解譯法也挺有用的!」

  蘿拉冷哼:「你知不知道在學界,他的那套東西被人稱為歪理邪說?

  雖然解譯法固然有所長處,但和目前的啟示派系的主流學說相比,完全就是另一個系統。

  在他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理論確實有效之前,解譯法對大部分樂師來說,都只是一個笑話!」

  「那是他們目光短淺。」

  葉清玄的神情依舊淡定,但眼神卻堅決,明顯這件事不容再議。

  「……」

  蘿拉看了他許久。忽地笑了一聲,「也好,隨你。」

  葉清玄被她笑的渾身發毛,還來不及說話,就有一本書丟了過來。

  「以後隔一天來一次就好了。」

  蘿拉說,「最起碼,我要將我當年從老師那裡學到的東西教給你。」

  說著,她將一本自己已經解譯完畢,通篇批注密密麻麻的厚重書籍丟了過來。

  「亞伯拉罕怎麼教你我不管,最起碼,我要讓你繼承老師的衣缽,成為一個心像派系的樂師。

  不要怕,我會從零開始的。」

  -

  「心像派系?」

  葉清玄接過,信手翻開,看了兩行之後就忍不住頭皮發麻,翻到最後,已經遍體生寒。

  合上書頁之後,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確定按照這本書上來學,不會變成神經病?」

  雖然只是初通瞭解譯,但他在亞伯拉罕的教導之下,對於資料和樂理有了本能的敏感。

  結果是,他被書籍之中蘊藏的惡意嚇到了!

  這哪裡是什麼心像派系的入門書籍?這簡直是如何玩弄靈魂的百科全書!

  每一行字,每一段內容,都是為了擊潰敵人的理智,每一個章節都浸透了毒液,要將人的靈魂徹底推入深淵裡去。

  所有的內容和方法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如何讓敵人喪失理智,將他們如同傀儡一樣玩弄在鼓掌之中。

  蘿拉這個女人,是一門心思的要把自己培養成黑樂師嗎?!

  「福爾摩斯也會被這種東西嚇到?」

  看到他驚愕的樣子,蘿拉笑起來,「你應該喜歡才對啊,現在外面都說你是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守護神了。」

  「這不能怪我啊。」

  葉清玄瞪大眼睛:「我又不是故意的!」

  蘿拉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安慰:「嗯,等你學會了之後,你就可以故意了。」

  「……」

  葉清玄頓時感覺到淡淡地悲涼:不被世人理解真是太痛苦了。

  他又仔細看了一遍資料,發現了一個問題。

  「我對啟示學派還好歹有點研究,但對心像學派可毫無基礎,你確定我短時間內能學得會?」

  「當然啊。」

  蘿拉的笑容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按部就班自然很難,但是別怕。我這裡有速成的方法。」

  她掏出了一個葉清玄似曾相識的東西——那個血色的海螺道標。道標釋放著微微的光芒,動人心魄,像是有著什麼魔力一樣,令人忍不住沉醉在其中。

  「……什麼速成的方法?」

  葉清玄覺得後腦勺有些發涼。

  蘿拉的聲音無比溫柔,卻讓人心慌:「根據我的經驗,只要你自己先瘋個十來次,總能找到讓別人發瘋的辦法。

  我看你在這種事情上還蠻有天賦的,只要你配合我……」

  「呃,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哎呀,不好意思,下午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

  葉清玄猛然起身,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腳下飛快地後退,幾乎奪路而逃。

  鬼才會配合你咧!

  我才不要成為瘋子黑樂師啊!

  必須走,這時候不跑,等被按在砧板上就來不及了!

  「現在才想跑?」

  蘿拉搖頭,輕柔的聲音從他腦後傳來,「晚了。」

  紅光閃過。

  噗通一聲,葉清玄倒地,動彈不得,只剩下兩顆大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著,滿是錯愕。

  「別擔心,你很快就會適應的。」

  蘿拉的輕柔地在他耳邊吹著氣,令他不寒而慄。緊接著,鼠王拽著他的腿,將他拖進了書架背後的密室中去。

  黑暗中,有輕柔的笑聲傳來。

  「只不過,是做個噩夢而已……」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8 00:2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57
第一百七十七章多少人愛慕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當第二天葉清玄走出古宅大門,感覺到陽光時,忍不住有一種流淚的衝動。

  「活著真好啊……」

  這兩天裡,他被蘿拉那個瘋女人變著花樣的折騰,醒的時候還被她以各種藉口呼來喝去,睡著了也要做各種噩夢。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僅僅是體力和精神上的消耗就算了,畢竟蘿拉那裡的伙食還是不錯的,變著法的給他進補,勉強能彌補消耗。

  剛開始的時候,葉清玄還有些感動。

  可等他吃完之後,蘿拉按住他的脖子,露出兩顆小虎牙,準備開始用餐時,葉清玄才發現她的險惡用心!

  「那個瘋女人,完全是將我當成自己的專用血袋了啊!」

  葉清玄揉著脖子上那兩個微不可見的小孔,感覺到一陣心痛:人和人之間的信任沒有了。

  現在他只想要盡快回去,悶頭大睡,明天再抓緊時間去大圖書館把蘿拉開給自己的書單全部看完。

  想到自己幾個月以來,就沒有一天清閒過,而且以後還會變的更忙,葉清玄便覺得一陣悲傷。

  人生如此艱難,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

  就在路邊漫長的等待之後,遠處終於傳來了細碎的鈴聲,那是往返上城區的公共馬車。

  葉清玄的精神一振:終於不用走路了。

  「停車,停車!」

  他攔在馬車前面,舉起學院的校徽:「搭我一個。」

  「葉首席?」

  馬車裡傳來了錯愕的聲音。

  葉清玄聞言抬頭。隨後反應過來。「哇,好巧,你們哪個學院的?這麼多人一起翹課?」

  「……」

  馬車的加長車廂裡,已經坐滿了穿著校服的少年和少女們,足足有十幾個,全部都是學院的學生。

  聽到他這麼說,頓時一陣無語。有人低聲說:「葉首席,今天是返校日。」

  葉清玄懵了一下,終於恍然大悟:每過十日,學院有三天的假期,算算時間,今天正好是假期結束,大家返校的日子。

  結果葉清玄翹課翹太多了,完全腦子裡就沒有這個概念了。

  「……不好意思,忘記這茬了。」

  他尷尬的笑了笑。穿過座位坐到了最後面,沒過一會就開始閉著眼睛打瞌睡。

  沿路之上,不斷的有三三兩兩的學生上車,看到他之後,都會楞一下,然後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叫上一聲葉首席。

  畢竟會坐公共馬車返校的。都是沒有什麼錢,家裡也沒有馬車的平民學生。

  對於葉清玄的首席地位,大家都普遍表示認同和尊重的。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們看過來的視線都有些奇怪。

  在睏倦之中,他隱約聽到了車廂裡的竊竊私語。

  「你看他的樣子……」

  「看起來是真的?」

  「沒錯,就是他。」

  「如果是我……」

  「人家可是首席,你就別妄想啦。」

  那些聲音讓葉清玄皺起眉頭,他睜開眼睛看過去,卻發現那些人都躲開了他的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種詭異氣氛一直持續到馬車停在了學校門口,學生們一個個的下了車,可葉清玄卻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他隨手拽住一個學生:「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嗯,你還不知……」

  學生隨口回答,可回過頭看到面前的白髮之後,便瞠目結舌,露出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沒、沒什麼。」

  他用了搖頭,被葉清玄抓著不敢逃走,露出了打死我都不說的堅定神情。

  葉清玄一陣無奈,鬆開手,示意他趕快消失。

  「都是神經病嗎?」

  他忍受著一路上那些詭異的目光,一路上回到樂史系,關上大門之後,才找到如釋重負的感覺。

  還是這裡好啊,一回來之後就全身放鬆了。

  「喲,表哥,你終於捨得回來啦。」

  趴在沙發上看畫冊的白汐抬起頭來了,看向他的眼神微妙的有種疏離感,口中嘖嘖稱奇:

  「看不出你的體力還是蠻強的嘛,竟然能夠堅持兩天。」

  「你在說什麼?」

  葉清玄感覺到哪裡又開始不太對了。

  「嗯?葉子回來了嗎?」

  亞伯拉罕從書房裡走出來,看到葉清玄,又想起了什麼,就欲言又止,神情有些尷尬。

  「雖然年齡差距不是很大,而且你確實到了這個年齡了,但……」

  他停頓了一下,滿懷憂慮地囑咐:「葉子,你畢竟還是個學生,千萬要把持住啊。」

  「嗯?!」葉清玄又蒙了:「等等啊,老師,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亞伯拉罕搖頭苦笑:

  「年輕人的事情,我就不攙和了。」

  說著,他拍了拍葉清玄的肩膀,轉身離去。

  葉清玄只感覺到一陣無力,「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還不知道吶?」

  沙發上,白汐勾了勾手指頭:「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葉清玄看著她神神秘秘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附耳過去。然後感覺到白汐在自己耳邊張開口……打了一個充滿惡意的飽嗝!

  「白汐!」

  葉清玄大怒,指節捏的噼啪響:「你是不是皮癢了?我來給你治一治!」

  「等等!」

  白汐抬起手,疑惑地看著他:「表哥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沒聽說?

  你幹的好事兒已經傳遍了整個學院了好麼!大家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怎麼就你一個人還在裝糊塗?」

  「我要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就不會問了啊!」

  「好。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白汐抱懷冷笑。猛然一拍桌子,橫眉怒目:

  「——葉清玄,不要再裝糊塗了!你和那個蘿拉教授的事兒已經發了!」

  「……」

  葉清玄呆住了:「什麼?!」

  「你還裝傻?」

  白汐冷哼,「整個學院都說你出賣了色相,成為了那個女人的入幕之賓了!

  這兩天你一定每天和她過著一天三次,一天四次的幸福生活!

  你難道還敢說自己不知道?」

  說到這裡,她搖頭感嘆。嘖嘖有聲:「看不出來你這麼有能耐啊表哥,短短幾天就讓那個蘿拉教授就為你神魂顛倒了。

  虧我還以為你是正人君子,沒想到你竟然是個控鶴監預備役!」

  「雖然搞不懂控鶴監是什麼東西,但你一定是在罵人對吧?」

  葉清玄辯解:「你們別誤會啊,我做人清清白白,怎麼可能和老師亂搞!那都是以訛傳訛的流言,意圖中傷我!我只是去找蘿拉教授請教了一些問題而已。」

  「你還敢狡辯?」

  白汐冷笑,「夏爾,證據拿來。」

  瞬間。蹭的一聲,一個影子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了,出現在白汐背後,臉上還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雙手奉上了一枚水晶棱柱:

  「證據在此!」

  葉清玄看他:那是什麼鬼?

  夏爾聳肩,眼神憐憫:師弟。你作死做的太厲害。這一次為兄也救不了你了。

  在夏爾的手中,水晶棱柱閃過一道亮光,緊接著,投影出了一副畫面。

  畫面模糊,但隱約可以看清是在在優雅而靜謐的古宅庭院之中。

  葉清玄身著黑色管家服裝,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捧心,眼神滿是熱誠地望向面前的嫵媚女子,口中用足以羞死吟遊詩人的甜蜜腔調吟誦情詩:

  「啊,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者真心,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

  葉清玄看的頭皮發麻:「這是哪兒來的?」

  「師弟你簡直自己帶了一波節奏啊!現在這個東西已經傳瘋了,五十塊一份,供不應求。」

  夏爾一臉興奮地說,「你可是不知道,多少姑娘看到這個東西之後,心都碎啦!

  有的人買回去之後,直接讓人把裡面的女人換成自己,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看個兩三遍,要不然都睡不著。」

  「……師兄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因為賣的最火的人就是我呀!我還推出了葉首席表白黃金紀念版!價格翻倍了還有人要!」

  夏爾眉飛色舞地說:「師弟你實在太不夠意思了,有這種好事不帶上師兄我一起發財。

  要不是這次我反應得快,簡直就要錯失商機,和一大筆錢擦身而過了啊!」

  師兄你其實是想要弄死我對吧!

  葉清玄已經徹底快要崩潰了,恨不得自己趕快吐血三升,大喊一聲蘿拉害我!再仰天倒下。

  他總算明白,自己在拒絕蘿拉成為自己老師之後,她為什麼露出那麼古怪的笑容了。

  合著在這裡等著自己麼!

  就算是再沒辦法,也不用這麼解釋他們的關係吧?

  他欲哭無淚。

  「你們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知道,我知道。事實肯定比我們想的更荒淫,更下流,對不對?」

  夏爾過來拍肩,嘖嘖感嘆:「你看看你,臉色蒼白,腳步發虛,還有兩個大眼袋……明顯就是縱慾過度啊朋友!沒想到蘿拉老師這麼厲害,要不要我給你買點藥來補補?」

  這一刀補的葉清玄幾乎流下血淚來。

  他總算體會到了百口莫辯的痛楚:怎麼好好的,莫名其妙的,自己就跟蘿拉那個瘋女人有一腿了?而且棱柱裡的影像還真就是他自己,解釋都沒有辦法解釋。

  一世清名,就這麼給毀了!

  「哼,老實交代,這兩天你和她幹什麼了?」

  白汐猛然拍桌:「她是怎麼勾引你的?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多長時間,什麼姿勢,統統給我交代出來!」

  「咳咳,姿勢就不用問了。」

  夏爾在旁邊抓著紙筆,低聲說:「主要問問他們怎麼眉來眼去,那群貴族小姐們就愛看這個!」

  就在葉清玄羞憤欲死,正準備找條鹹魚抹脖子的時候,救贖一般的聲音,從門外的天空中傳來。

  「咳咳,試音……試音……」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8 11:11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58
第一百七十八章審判日

  「喂?喂?能聽見嗎?」

  天空中傳來一聲雷霆的巨響,震得所有學生雙耳轟鳴,幾乎踉蹌坐倒在

  就連學校內的湖泊都掀起了一層漣漪,微微震顫。所有人都愣住了,錯愕抬頭,看向天空。

  天空中有聲音。

  那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咳嗽了兩聲,似是抱怨:「這個東西有用沒用啊?你們變化學院總是研究出靠不住的東西出來……」

  隱約聽見另一個聲音壓低了嗓子:「校長,你說話的聲音太大啦,降低一點。」

  「唔?是這樣嗎?原來如此!我會了,你閃開讓我玩一會。」

  天空中一陣摩擦響動的聲音,到最後,聲音終於降低了下來,不再震耳欲聾,但是卻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

  「好久不見,同學們!大家還好嗎?」

  那個聲音充滿了熱情和感慨,令所有學生都面面相覷,眼中閃過一道明悟和恐慌。

  有人低聲呢喃,「不會吧?」

  「沒錯!」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慷慨激昂:「你們的校長,我,麥克斯韋,又回來啦!

  我去了外地這麼長時間,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想念我呢?」

  「……」

  所有的學生一陣沉默,不知道怎麼回答。

  「首先,想大家表示誠摯的問候,但願大家在這一段時間裡過得充實,愉快,學到了新的東西。對自己的人生有所裨益……總而言之。就是這樣了。」

  校長在空中羅裡吧嗦地說了半天之後,停頓了一下,聲音嚴肅起來:

  「那麼接下來,就要宣佈一個不幸的消息了!」

  一瞬間,很多高年級的學生臉色都變了,包括夏爾,像是見了鬼一樣。哀嚎:

  「等一下!」

  「還來?!」

  「——沒錯!

  後天就是我們的校慶日了!」

  校長興奮地高喊:「校慶日,一年一度的死亡之日!試煉之日!

  一年級、二年級一直到六年級的同學們,大家做好了掛科留級的準備了麼嗎!

  最近我在東天竺公司的投資代理人告訴我,我一直想要買的雪茄工廠已經正式買到了,所以為了大家能夠多交一些補考費,這一次我會把難度上調很多,希望大家不要害怕,保持一顆平常心。

  恩,就是這樣!」

  他輕聲笑起來。「那麼,請大家盡情地享受這令人謳歌的青春吧!我會期待大家的掙扎和表現的。」

  那聲音戛然而止,如同幻覺一般,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在葉清玄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見整個學校裡傳來的巨響……

  「不要啊!」

  「有沒有搞錯?」

  「不是說今年取消了嗎?!」

  就像是一瞬間掉進了魔窟裡,那是鋪天蓋地的哀嚎聲!學生們哭天搶地。如喪考妣。幾乎瞬間失去了人生的希望。

  「這是怎麼了?」

  葉清玄還在和白汐面面相覷、一頭霧水的時候,夏爾已經飛快地從地下室裡拖出了巨大的皮箱,開始翻箱倒櫃了!

  「你們還愣著幹嘛?」

  夏爾看了他們一眼:「趕快收拾東西啊!」

  他不等葉清玄他們反應過來,像是逃命一樣地塞滿了整個行李箱,然後對書房裡高喊:

  「老師,你鋪蓋收拾好了嗎?我們準備出門採風吧!

  這次去勃艮第怎麼樣?我聽說那裡去年雨露充足,今年的紅酒一定不錯,而且還便宜!」

  亞伯拉罕愁眉苦臉地嘆著氣:「年年這個時候去採風,總不是個道理啊。」

  「不去就得死啊,老師。」

  夏爾慌了。「你可得考慮清楚!」

  「只是校慶日而已吧?」

  葉清玄一頭霧水:「用得著這麼害怕嗎?」

  夏爾回頭看過來,臉上神情複雜。

  左臉寫著一言難盡,右臉寫著傷心欲絕。

  「葉子……你該不會還以為校慶日就像小說裡一樣:大家一起每個班級出個節目,來段演奏,開個咖啡廳或者鬼屋就可以打混過去吧?

  校慶日就是審判日啊!」

  「沒有那麼可怕吧?」

  夏爾回頭,看了亞伯拉罕一眼,亞伯拉罕嘆了口氣,點頭:「給葉子好好解釋一下吧,也好做心理準備。」

  夏爾無奈聳肩,露出了慷慨悲歌的神情。

  「至少一半。」他說。

  「嗯?」

  「至少一半。」

  夏爾說:「在這一次校慶裡,至少會有一半的學生會掛科,還有一半畢業生因為無法通過自己的畢業試煉而留級。

  接下來的一週之內,整個皇家音樂學院都會變成地獄,充滿血淚和絕望的魔窟。」

  葉清玄被他說的心裡發毛:「沒有那麼誇張吧?」

  「聽好了。」

  夏爾沙啞地說:「接下來,我要訴說的就是縈繞在學院之上的永恆恐怖,無數學生的血淚所書寫成的歷史。」

  葉清玄本能地一窒。

  彷彿有腥風血雨,撲面而來!

  -

  在從前,皇家音樂學院的校慶日是整個學院一年內最值得慶祝的時辰,無數院系張燈結綵,大禮堂裡準備盛大的宴會,香檳和啤酒不限量供應,晚上還有篝火晚會和無數女孩兒們向心儀的男子表白的節目。

  當天晚上整個阿瓦隆的旅館房間都會被學生們訂滿,兩個月後就是未婚先孕的案例高發期……

  雖然有著種種不足,但總體上來說,稱得上令人心臟撲通撲通甜蜜蜜的美好節日。

  然而,這一切。在麥克斯韋校長上任了之後。就變了!

  宴會取消了,節日沒有了,篝火晚會從此只有在夢中能夠出現了。

  阿瓦隆裡大半旅館在這一天損失慘重,所有的學生在黑夜裡噤若寒顫。

  這一天從此變成了地獄試煉的代名詞。

  從那時候開始,校慶日變成了持續整整一整週的可怕活動——也是所有準備畢業的學員的試煉之一。

  簡而言之,就是一次慘無人道的競爭比賽,勝生敗死雖然不至於。但肯定生不如死。

  而且天殺的是,所有學生都必須參加,強制性的!

  在校慶日的活動中,過關則罷,所有落選的人會被執行處的人扣除學分,成績越慘,就扣的越多。

  個人成績導致留級就算了,今年一年的蹉跎和努力都白費也就算了,但更糟糕的是:學院會根據院系學生的表現來劃分本年度的預算和資源分配。

  如果一個院系的學生過關率達不到百分之六十的話。那麼下一季度的資源和預算就會直接砍掉一半。所有的執教老師被懷疑其執教能力,扣除年底獎金。

  獎金那麼一點錢,說實話老師們都不是很稀罕,但重要的是面子啊!面子!

  也就是說,假如你考糟了的話,整個院系都會想辦法幹掉你!

  就連校委會對校長的裁決也沒有辦法多嘴——雖然他們努力從校長的手中搶走了期末考試的權利。但是卻沒有想到。不能插手期末考試的校長直接講校慶日變成了一個比期末考試更加可怕的地獄。

  而且對此,他們無從置喙:校長的司職之中明明白白地寫著,他有安排一切慶典活動的權利。

  只要他們一天還不是校長,就一天不能將這個荒謬的慶典停止下來。

  「啊哈哈,聽起來並不可怕嘛。」

  葉清玄聽完之後,撫掌大笑:「只是考試而已,這個我擅長啊!」

  「說成考試是沒錯,但校長嘴裡的考試課不是填張卷子就可以搞定的好嗎?」

  夏爾斜眼看著他:「前年校慶上的死亡試煉之一是死亡鉛球,要讓學生自行控制以太,將一個立方的鉛塊雕琢成標準圓球。

  不准使用任何工具。不能使用任何其他的裝備。

  並且在一個小時之後,要親手控制著自己的作品參加一場競速比賽。

  長達六千米的賽道上面全都是陷阱,整個過程中,樂師都要保持超遠距離的感應和高強度馬拉鬆式的精密控制。

  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在掛在陰溝裡。在半路上球碎了,或者滾出賽道都算失敗……而且為了體現競爭精神,比賽還不禁止互相干擾。也就是說,你惡意的將別人的球推進陷阱裡,是可以加分的。

  你能夠想像嗎?

  有多少人的友情破裂在這一場比賽之中?」

  「……」

  葉清玄沉默了,他想了想難度,又腦補了一下那慘烈的畫面,頓時有些發毛:

  「最後有多少人通過的?」

  「六個。」

  夏爾冷淡地說:「整個學院,幾千名學生,只有六個人通關,其中只有一個人到達了終點。

  其他五個人全都靠著讓其他人失敗而湊齊的分數,通過了畢業考試。

  至於剩下的學生,全都死到不能再死,當年學分創造了歷史新低。第二年,因為預算的消減,整個學校都差點窮到出門要飯!」

  說到這裡,夏爾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現在你知道校慶日對於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了吧?」

  「呃……」

  葉清玄終於感覺到了不安,「也就是說,只要我們掛科了,明年的預算就一定會長翅膀飛掉咯?」

  「沒錯。」

  夏爾點頭,「別的不說,校委會就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這麼大的事兒你也不早說!」

  葉清玄被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誰能料到校長那個神經病忽然回來了啊。」

  夏爾嘆氣,「況且,說了有什麼用?我們系大貓小貓一共四隻半!那半個還是老費!想要互相刷分兒都沒得刷好麼!」

  「那怎麼辦?」

  葉清玄撓著頭髮:「跑?」

  「晚了。」

  夏爾指了指窗戶外面的天空,「你沒發現我剛剛就沒再收拾東西了嗎?

  現在學院的結界啟動了,許進不許出,敢出去的一律按照棄考處理。

  今天正好是返校日,你死心吧,誰回來了都跑不了。」

  葉清玄左思右想,想不到什麼好辦法,無奈嘆息:「也就是說,我們只能等死咯?」

  「不要放棄希望啊,垂死掙扎一下也是有必要的嘛。」

  夏爾露出嚴肅的神情,「萬一鹹魚翻身了呢?」

  看到夏爾這副鬼樣,葉清玄就知道了。

  這次考試,絕對完蛋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8 11:14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58
第一百七十九章試煉之前(上)

  翌日,大禮堂中。

  這是一個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陽光從天窗上落下,一片寂靜中,只有講台上的聲音傳來。

  幾乎所有在校學生都匯聚在這裡,彼此之間涇渭分明。

  變化學院的紅衣,啟示學院的黃衣,召喚學派的藍衣,還有從召喚學派中延伸而出的皇家學派,他們的人最少,穿著白衣,袖口上縫著金線。

  只有即將畢業的學生會被自己的師長授予自身派系獨有的制服,他們佔據了前方的位置,彼此神情都微微有些緊張和複雜。

  校慶日的考驗也是他們畢業的試煉之一,如果通不過這一關,恐怕之後的分配也會橫生波折。

  修習了這麼多年,接下來的未來,可能就看著一搏了。

  接下來究竟是去邊境的戍衛軍團歷練,還是作為吟遊樂師前往列國周遊,亦或者加入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皇家樂團,毫無疑問都需要學院的背書和認可。

  據說前幾年,校長就耍無賴以此藉口,拖了一群人的畢業證書,拖了足足半年。

  到最後女皇過問,他才加收了一倍的補考費之後勉強放過。

  但願這樣的悲劇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

  這種動員大會,葉清玄本來都不想來的,反正沒自己什麼事兒,而且還浪費時間。

  但奈何自己家裡有個年年申請畢業,年年都過不了的萬年留級生師兄。而且首席生竟然還必須參加。所以只能別上那一枚自從拿到之後就丟在箱子裡的首席生徽章,姍姍來遲。

  到了之後,他才發現,首席生竟然要坐在最前排上,感覺著講台上各路學校領導的視線,他總覺得分外不自在。

  沒辦法,白頭髮實在太醒目。

  就在他旁邊。那些看起來神情倨傲、分外高冷的高年級首席生似乎不願意理會他的樣子,他也懶得去搭話觸霉頭。

  只是在他入座之後才發現,自己到的竟然不是最晚的。

  還有一個首席生姍姍來遲,當著所有人的面,淡定非常地穿過了走道,若無旁人地坐在了他的旁邊。

  「理查?」

  葉清玄認出了他。

  區別於其他學生,理查的校服是純黑色的。

  他的神情依舊冷淡,眼神永遠都像是看著什麼錯誤的東西,讓人分外不喜歡。

  「許久不見。葉首席竟然還記得我,真是榮幸。」

  他不冷不熱的回應。

  葉青玄當然記得他,校規執行處的傢伙,可以說過目難忘——他們都是這一副鳥樣。

  更何況,當初他在食堂的時候,雖然話語冷淡。但卻難得地有那麼一絲好意。

  只是葉清玄沒想到。他竟然也是首席。

  在禮貌的笑了笑之後,葉清玄不再說話,卻聽見他的聲音。

  「聊聊?」

  理查的眼神略微的微妙起來。

  葉青玄嘆了口氣,頓時無奈:「你不會也要來問我那些見鬼的八卦吧?」

  真是被蘿拉坑死了,怎麼走到哪裡都有人想要問這種見鬼的事情?

  「什麼八卦?」

  理查搖頭,眼神冷淡,「我們執行處從不關心流言蜚語……」

  瞬間,葉青玄體會到了久違的感動:不愧是執行處,就是脫離了低級趣味啊!

  緊接著,理查才慢悠悠地說完:

  「——我們比較喜歡當場抓捕。人贓並獲。」

  「……」

  葉清玄無言以對:合著你們是上門抓人的?

  他淚流滿面:「我是清白的。」

  「清白與否,我們自會判別。」

  理查看了他一眼,語氣意味深長:「在學院,師生之間的關係屬於禁忌,希望葉首席不要給我們機會。」

  葉青玄忽然有種百口莫辯的悲涼。

  合著自己什麼都沒做,便已經在執行處掛上號了,就等抓去關禁閉了嗎?

  就從學院之恥變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採花淫賊,這一番心路歷程,當真是難以言說。

  他長嘆一聲,正待解釋,就看到理查示意他不要說話:

  「噓,今年的重頭戲登場了。」

  講台上,西德尼那漫長又無聊的講話終於說完,看向台下,神情變得熱情洋溢:

  「下面,歡迎前任學生會會長,六年級首席生,皇家學派的代表人:蓋文●艾德里安,代表所有參加畢業試煉的學生致辭!」

  說完,他就帶頭鼓起掌來。

  在台下,人群中響起了一陣歡呼,還有瘋狂的掌聲。那聲音震的葉清玄耳朵疼。

  隱約有女孩兒發狂地喊著那個名字,神情興奮。

  他茫然地看著左右,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愣在原地,趕忙慢半拍跟著鼓起掌來。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坐在首席生一排的最左邊的男子起身,向著人群微微頷首,走上了講台。

  他看起來似乎二十來歲,還很年輕,眼眸是湛藍的,儀態俊秀而優雅,風度翩翩。

  皇家學派的白衣穿在他的身上,簡直相得益彰。

  哪怕是葉清玄這種對貴族風度全然不感冒的傢伙,也不得不承認,蓋文確實無愧於榮光之血這個稱號。

  簡直是個天生的貴族。如果披著鎧甲,騎在馬上的話,便是傳說中騎士的寫照吧?

  怪不得那麼多女孩兒看到他會尖叫,誰會不喜歡白馬王子呢?

  只是在講台上,蓋文有意無意地掃了他一眼,眼神就變得略微冷淡了一些,眉頭微皺。

  「感謝學校的厚愛,讓我得以代表大家致辭。」

  講台上,蓋文開始講話。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成熟的沙啞,富有感染力。

  整個大廳瞬間寂靜下來了,專注地傾聽著他的聲音。

  可講台下,葉清玄卻有些疑惑。

  「那誰啊?」

  葉青玄低聲問:「好像蠻厲害的。」

  「六年級的首席,上一屆學生會長蓋文,艾德里安家族的新星。」

  理查回應:「我以為你知道他的。」

  「我也覺得我應該認識他。」

  葉青玄攤手,「因為他好像看我很不爽的樣子。難道我又不小心得罪人了?」

  「……」

  理查被他無恥的樣子沉默了半天,悶聲問,「班納你記得嗎?

  就特別討厭你、哪怕去潛修之前也指使別人給你下絆子的那個,那就是他弟弟。」

  葉青玄恍然大悟,看向理查時眼神就欽佩起來,「你還真是門兒清!合著你們才是最大的八卦頭子嗎?」

  「執行處就是這樣。」

  理查淡淡地講,「總得有點不能說的消息來源。」

  葉青玄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台上,「聽起來他會幫弟弟收拾我?我的壓力有點大啊。」

  「有可能。不過他沒那個時間。」

  「嗯?」

  「他兩年前加入了皇家學派,從樂師級開始,經過了六次以上的昇華儀式,聽說幾個月之前已經進階共鳴級了。

  皇家樂師團很看好他,他畢業之後就會直接被徵召。

  在走之前他忙得顧不上理你。在走之後,他又有什麼藉口插手你的事情呢?」

  「說得真好。」

  葉青玄點頭。「我都信了。」

  確實。蓋文根本沒時間來找他的麻煩,但光看他前面那一大堆頭銜就知道了,就算他本人沒時間,但只要他隨意說兩句話,自然有人代替他來對付自己。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葉青玄就有些頭疼:他實在沒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了。

  「真麻煩啊。」

  他輕聲呢喃。

  「要不要考慮加入執行處?」理查忽然說,「有工錢可拿,而且還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第二次了。

  這是執行處第二次招募自己。

  葉清玄嘆息,「你們這麼缺人?」

  「人到處都有,但想要找到合適的就很難。」

  理查看向他。「明年我就要申請去遊歷了。在走之前,我希望給執行處增加一些新血。」

  「抱歉。」葉青玄搖頭,「我沒時間。」

  理查沉默了許久,似是遺憾地輕聲嘆息,將一張卡片遞給葉青玄,「如果改變了注意,來找這個地址就可以。」

  「我會的。」

  葉青玄收起卡片,在台上,講話終於即將結束。

  所有人的聲音都消失了,翹首以待。

  終於到了這裡了!

  ——校慶日的第一道試煉內容,即將公佈!

  在所有人的熱切注視中,蓋文拿起了手中密封完好的信箋,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抽出起了其中的信箋,緩緩展開。

  然後愣了一下,眉頭微皺。

  所有人的呼吸頓時一滯。

  「下面宣佈校慶日第一道試煉。」

  蓋文停頓了一下,抬起頭,肅聲宣告:

  「——擬態!」

  瞬息間,整個大禮堂掀起了一陣驚呼,就像是炸了一樣,人聲鼎沸,隱隱夾雜著哀鳴和嘆息。

  「要不要啊?!」

  在畢業生中,有人幾乎快要抱頭痛哭。在最後面,湊熱鬧的夏爾吹起了口哨:反正他也畢業不了,就來純看熱鬧的。

  「我就說咯,怎麼可能簡單嘛。」

  他聳肩,搖頭嘆息。

  擬態,可以說是所有樂師都必須掌握的一門技巧。

  顧名思義,擬態,就是運用以太,通過各種方法,模擬出其他物質的外觀,鑽研到精深的地方,甚至能夠將材質也替換了。

  變化系有專精這一技巧的樂師,其畢業試煉之一便是將一枚拇指大小的鐵塊通過元素置換成黃金。

  但這一次的試煉難度還沒有高到那種程度,畢竟想要黃金煉成,起碼要一名精深此道的樂師耗時兩個月時間以上。

  所以,本次的試煉,意在考核樂師本身對環境的利用能力,還有對自身的偽裝。

  按照校長的意思:樂師本身就是黑暗世界開拓的先鋒,必須要有強大的生存能力才能夠在危機四伏的黑暗世界裡生存下來。

  所以,明天的校慶日之中,安魂曲結界將會正式開啟,將整個學校的環境進行置換和改造。

  到時候,整個學校都會變成一個巨大的考場。

  而參加畢業試煉的學生們需要做的,就是通過擬態將自己變成各種死物,然後藏好……

  接下來,針對最慘烈的環節就要開始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8 11:1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59
第一百八十章試煉之前(下)

  接下來,針對最慘烈的環節就要開始了。

  除了畢業生之外,其他所有參加活動的學生,都要負責把他們找出來。

  開始試煉之前,他們都將有六十個學分,想要通過的話,至少要湊夠一百!找錯的一次扣十分,找錯六次離場。

  成功找到一個的話,獎勵五十學分。

  畢業生如果連續被抓到五次以上,試煉失敗出場。

  如果沒有被抓到的話,試煉結束之後視擬態技巧和物體,學分直接翻倍也未嘗不可能。

  一瞬間,人群便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個陣營……

  可以預見,當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在同樣熟悉的校園之中,同樣的環境裡,溫馨與平和不再,這裡將變成可怕的戰場。

  慘無人道的撕逼即將開始。

  只不過……

  「這不就是躲貓貓嗎?」

  葉清玄終於反應過來。

  「差不多吧?」

  理查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記得不要作弊,我們校規執行處可是會全程維護秩序的。

  托校委會的福,你現在可是我們的重點檢查目標。」

  「……」

  葉清玄感覺到一陣無力。

  別人做首席都是吃香喝辣,怎麼輪到自己的時候,就變成犯罪嫌疑人了?

  真是悲催。

  而且這個學校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傳說中的考核難道不應該大家分頭對戰,然後打出一個全校第一來嗎?

  怎麼到這裡就變成這種鬼試煉。

  而且為了鼓勵學生互相撕逼。學校還準備了各種獎品和禮物。

  學分排名前五的人甚至能夠直接進入劍欄地宮的沉眠之穴。進行一週的以太冥想,而且還能用學分再去兌換時間……

  葉清玄聽了都眼紅了:劍欄地宮的沉眠之穴,那可是安魂曲結界的核心之一。

  在那裡,一個龐大的引力漩渦無時不刻的撲捉著以太,消耗那堪稱海量的以太,演奏著《安魂曲》序章慈悲。

  在其中冥想的話,能夠輕易地與以太進行深層共鳴。據說進去之後,冥想的效果簡直突飛猛進,如同脫韁的瘋狗一般。

  堪稱絕佳的冥想地點。

  假如能夠進入其中的話,不但能夠補全自己完全磕符石漲上去的基礎,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手頭還有好幾本從大圖書館裡中飽私囊的聖徒手稿呢!

  那可都是啟示學派的經典樂章,總共二十四首獨奏曲。按照一般的進度,起碼要一年的時間才能夠基本學會。

  有瞭解譯法和聖徒手稿的加成,差不多能夠加快一半的時間。但如果有了沉眠之穴的環境,那麼七天之內,他恐怕都能夠粗略理解完成。

  度過最困難的關卡之後,接下來就是水磨工夫的練習了。

  這個重要的機會,怎麼找也要爭取一下才行。

  -

  葉清玄打定主意,開始準備去大圖書館裡找一找歷屆校慶日的資料。多做一些準備。

  結果在大禮堂的最後面。卻看到唉聲嘆氣的那群人——恐怕都是最不擅長擬態技巧的學生,滿臉絕望。

  葉清玄認識其中的幾個,差不多都是師兄的難兄難弟。

  其中有個女孩兒,他記得夏爾還曾經熱烈追求過一段時間,可惜最後不了了之。

  畢竟,誰願意跟一個廢柴交往呢?

  這會兒夏爾站在她旁邊,正在低聲安慰著她。

  按照他的話來說,反正自己什麼經驗都少,唯獨掛科的經驗多。自從幾年前卡在節律級之後,他就再沒及過格。

  現在以前的朋友都要畢業了。恐怕他心裡也挺難過的吧?

  葉清玄嘆息了一聲,走上前去。

  -

  在大禮堂的後面,神情黯淡的女孩兒正低著頭,眼眶通紅,恐怕對這一次考試已經不抱信心了。

  「別擔心啦,海瑟琳。」

  夏爾輕聲勸慰,「車到山前必有路,其實擬態這個技巧抓緊時間磨練一下,還是可以湊合的。

  我這裡經驗有不少。只要……」

  「我知道了,不要再囉嗦了。」

  海瑟琳打斷了他的話,神情煩躁:「反正我就是這個樣子了,什麼都學不會。肯定比不上你這個天才!」

  「可是,有點準備總是好的啊。」

  夏爾的聲音有些弱了,他低下頭:「我只是想說,我還有幾本筆記,你抓緊時間看一下,成績肯定不會太糟……」

  「不是還有你們系在下面墊底嗎?」

  海瑟琳冷眼看著他,「反正在怎麼糟糕也不會比你們差。」

  「……」

  夏爾愣住了,臉色憋得漲紅。

  「話,話不能這麼說啊。」

  旁邊人哄笑起來,隱約有人應和了幾句。

  夏爾結結巴巴地還想要說什麼,最後沮喪地低下頭,不再辯解。

  他原本只是想說,我這裡還有一些資料和筆記,都是我自己記的,你看了之後一定會沒問題的。

  可是海瑟琳說的很對啊,他就連自己都幫不了。

  或許,他不應該來這裡的。

  「師兄,走吧。」

  他聽見了身旁的聲音。

  白髮的少年擋在他的前面,幫他擋住了那些嘲笑的眼神,神情漠然又冰冷。

  「和這群廢物有什麼好打交道的?」他淡淡說,「只會浪費時間而已,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他的聲音輕柔,卻吐字清晰,令那些幸災樂禍的表情變得難看起來。

  「廢物?你什麼意思!」

  海瑟琳的男友瑞安的眼神陰沉起來:「我們好歹都是你的學長,你難道不知道禮貌怎麼寫嗎?」

  「我只是描述事實而已。」

  葉清玄低頭。手指撥了撥胸前的首席生徽章。抬頭問:「怎嗎?你不同意?

  不同意的話,去考個首席生徽章來給我看看啊。」

  「東方小鬼……不要欺人太甚。」

  「東方小鬼?你還記得校規第二章第九條嗎?」

  葉清玄笑起來了,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徽章,「任何情況下,你看到它,需要稱呼我什麼?」

  漫長的沉默。

  那幾個人互相看著,到最後。瑞安的臉色陰沉地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葉首席。」

  在旁邊,有人擠出笑容打著圓場,「抱歉,海瑟琳剛剛是無意的。她只是有些亂。」

  「沒關係,被你們賤到的又不是我。」

  葉清玄掃了他們一眼,「回去好好複習吧。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乖,聽話。」

  「你!」

  瑞安握緊了拳頭,呼吸粗重、

  「抱歉。剛剛是無意的,我也有些亂。」

  葉清玄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領,彎腰看著他,在他耳邊輕聲說:

  「如果你們不爽,可以來打我呀。

  ——孬種。」

  -

  騷動如同葉清玄預料的一樣發生了。

  實際上,結束的蠻快的。畢竟不遠處的校規執行處的人還在晃悠呢。理查還沒走遠呢。

  哪怕是校規不禁止打架。但也不可能讓他們在大禮堂裡鬧得太過分。

  在瑞安正準備動手的瞬間,葉清玄就給他眼眶上補了一拳,一頓窮追猛打,沒給他撈到還手的機會。

  很快,騷亂就結束了。

  他們被校規執行處的人隔開,口頭嚴厲警告之後,被趕出了大禮堂之外。

  他完全沒事兒,反而是夏爾為了攔住他們,踢葉清玄擋了好幾腳。

  現在,他坐在噴水池的旁邊。渾身狼狽,好似一條敗狗。

  「師兄,你不要難過啦,只是看錯了人,對不對?」

  葉清玄拍著他的肩膀:「你看,我已經替你出氣了,你還難過個什麼勁兒啊。」

  「其實,我只是可惜而已。」

  夏爾低著頭,揉了揉鼻子,「我只是想要幫他們的,畢竟他們還願意跟我說說話。

  我原本以為他們是我的朋友,可惜了……」

  葉清玄沉默了,他拍了拍夏爾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許久之後,他忽然輕聲問。

  「師兄,你晚上有空嗎?」

  「嗯?」夏爾疑惑地看他。

  葉清玄笑起來了,攬著他的肩膀,像是他曾經攬著自己一樣,低聲說:

  「這一次,我們努力一把,讓你先畢業怎麼樣?」

  -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悄無聲息的學院廣場前,人群匯聚。

  白汐打著哈欠,搖搖晃晃地站在人群中,眼神迷茫,還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昨晚鬧到了午夜一兩點,早上她是被葉清玄直接拉起來的,如同夢遊一樣洗臉刷牙吃早飯,直到現在還沒醒。

  頭髮亂糟糟的,有的都快要翹起來了,就像是一個雞窩。

  不知何時開始,她的齊耳短髮留長了,終於像是個女孩兒了。

  可惜,還是最邋遢的那種。

  「女孩子,就算不化妝,也至少早起梳頭髮啊。」

  葉清玄嘆息,將她拉過來,讓她轉過身,背對自己,按住她的頭不讓她亂動。然後從口袋裡掏出梳子,別問他這玩意是怎麼來的,反正他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像是個未婚媽媽了。

  白汐睡眼惺忪地任憑他鼓搗著,很快,亂成一團的頭髮被整理好了。葉清玄又從她的口袋裡掏出了髮帶,嫻熟地給她挽了起來。

  很好,清清爽爽,簡簡單單。

  「弄好了?」

  白汐懶洋洋地靠在少年身上,打著哈欠,眼睛艱難睜開一線:

  「表哥。」

  「嗯?」葉清玄低頭看她。

  「感覺你像是姐姐一樣……」白汐仰頭看他,「你做我姐姐好不好?」

  啪。

  葉清玄屈指彈在她額頭上,將她敲醒:

  「不好。」

  人群一陣騷動,在前方,許久未曾出場的校長,終於出現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8 11:21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59
第一百八十一章安魂曲

  在廣場上,那群沉默地教師之中,麥克斯韋帶著一頂禮帽,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學生們。

  「都是群孩子們啊,真是青春洋溢。」

  他輕聲笑了起來,「每次看到他們,我都覺得:時代變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西德尼困惑地看向他,他卻得意地吹了聲口哨:「最起碼,現在的小鬼真是幸福了許多。

  我那個時候,哪裡有這麼多穿著短裙和絲襪的長腿女孩兒可以看啊?

  大家都在教會的學校裡上課,男的要講究紳士風度,女孩兒們都渾身遮起來,只露出一張面孔,張口閉口都是神的教誨,活像個老嬤嬤……」

  「咳咳。」

  西德尼低聲咳嗽了兩聲,悄悄地看了一眼不遠處靜靜站立的少女,示意他適可而止。

  這個老混蛋,說爛話不要不分場合啊——不歌功頌德就算了,最起碼不要當眾耍流氓好麼。

  這次二公主可是代表女皇前來視察,扣你一頂君前失儀的帽子,你沒事兒,不要讓我們跟著你一起被掛在牆上!

  在人群之外,少女佇立在清晨的薄霧中,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只是凝視著周圍,冷漠又靜謐。

  許久之後,她頷首,看向麥克斯韋:「校長先生,時間快要到了吧?」

  「有勞殿下久候。」

  麥克斯韋摘下了禮帽,隨手將它丟進西德尼懷裡:「那就開始吧。 校慶日總要熱鬧一些比較好。老是這麼冷冷清清的。成什麼樣子?」

  啪!

  他的手指屈起。骨節摩擦,發出聲音,一個清脆的響指。

  在他身後,瀰漫清晨的濕冷薄霧裡,驟然有宏大的回聲傳來。雖不刺耳,卻震人心魄。

  鐘聲!

  鐘聲響起了。

  學院的鐘樓之上,巨大的齒輪猛然轉動。帶動鐵盤和鉸鏈,槓桿摩擦,機括扭轉,龐大的銅鐘猛然震盪。

  鐘聲一震,薄霧擾動了起來,學生們茫然地看向四周。

  鐘聲再震,狂風倏爾從天而降,幻化成了模糊的波紋,向著四面八方擴散。

  鐘聲三震。濃鬱的白霧猛然憑空湧現,覆蓋了每一個人的眼前,吞沒了整個學院。

  就在驚心動魄的宏偉鐘聲中,有隱約的旋律浮現,那單簧管的輕柔吟誦。

  旋律的聲音無比輕柔,宛如幻夢一般美妙。帶著酣然睡意。溫柔地擁抱著每一個人。

  瞬息間,所有人都陷入了漫長的失神中,被這甜美的旋律所捕獲。

  麥克斯韋揮手,濃霧瞬間幻化,波動,如同潮汐。

  他沉浸在著美妙的旋律中,揮灑著音符,在以太之海中掀起了波瀾。

  他閉目,輕聲呢喃:

  「——神啊,請賜予這世上永恆的安息。」

  那是數百年前,黃之王●莫扎特所銘刻在此處的樂章,它們深深地印入了以太之中,變成了縈繞在整個學院上的結界。

  《安魂曲》!

  在教師之中,所有人都已經被那種磅礴的力量壓的動彈不得。西德尼抱著帽子,踉蹌後退,臉色蒼白:

  「開始之前校委會還有講話和訓導環節啊……」

  「昨天你們不是已經講過一次了嗎?」

  麥克斯韋的笑聲從遠處傳來,「諸位都是內心貧乏,言辭空洞的人,哪裡有那麼多話可對人講的?」

  西德尼面色一變,正待說什麼,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他甚至感覺自己遺忘了言語,再不知如何說話。

  安魂曲結界啟動,永恆的長眠裡,哪裡需要這種呱噪的聲音?

  -

  在迷霧之中,所有學生茫然地看向四周,看著濃霧覆蓋了一切,萬物都像是海市蜃樓一般的變化了起來。

  一切都變得虛幻又遙遠。

  就連身邊的人都漸漸的淡化,消失不見。

  起初,還有人茫然不知所措,很快,他們就聽見了一個聲音。

  「三十分鐘。」

  麥克斯韋的低沉聲音從他們耳邊傳來,「學院已經經過變化,你們還有三十分鐘的時間尋找自己的位置。

  三十分鐘後,試煉開始……」

  在他們面前,白霧消散了,展露出還有原本依稀摸樣的龐大學院。

  彼此無法看見的畢業生們愣了依稀,很快,就大步衝向了原本考察好的方位,抓緊時間開始變化擬態。

  ——試煉,就要開始了!

  -

  -

  葉清玄只記得白霧瀰漫而來,自己愣了一下,可當他反應過來之後,霧氣就迅速消散了。

  一切重歸寂靜。

  他不知何時已經被拋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的人都不見了。看來是被安魂曲結界給丟到了其他地方。

  觸目所及,所有的景物都變得陌生起來了。

  看起來還像是在學院裡,但一切都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有的建築不見了,有的地方又多了一棟建築。

  就連建築的造型和外觀也多有變化,雖然大體的格局依舊熟悉,但已經無從分辨原本的摸樣了。

  安魂曲的力量直接從以太界照進了物質世界中,改變了一切的摸樣。

  變得無聲無息。

  觸目所及,遠處隱約有參加考核的學生在抓緊時間開始尋找擬態完畢的畢業生了。

  想來師兄也已經找好地方了吧?

  如果沒有出錯的話,按照昨晚他們兩個的計畫,撐過這一輪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只要不倒霉。

  「表哥……」

  白汐用力的搖了搖頭:「你能把我的頭髮放下了嗎?」

  「嗯?呃,不好意思沒注意到。」

  他連忙鬆開了手中的頭髮。白霧瀰漫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抓住白汐。緊接著就失神了,一直到現在。

  「這就是安魂曲嗎?」

  區別於葉清玄的小心謹慎,白汐就大膽的多了,到處戳戳看看。到最後點頭:

  「嗯,跟《雲門》的效果差不多嘛。就是精細之處有些不一樣,一者是精巧細致,一者是蔚為大觀……都是幻術派系的具現化的領域。」

  「嚴肅一些啊白汐。試煉已經開始了。」

  葉清玄將她從一株野花上面拉了起來:「不要踩了,說不定你踩的那朵花就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呢。」

  「誒?好噁心。」

  白汐嫌棄地起身,有些不確信地回頭看他:「要不我照一下?」

  說著,她掏出校徽,準備花十個學分鑑別一下,被葉清玄攔下來:「這不是擬態,不要浪費學分了。」

  聽他說完之後,白汐就放心地將野花碾死了。

  ……只能說她熊孩子脾氣不改了。

  只不過,葉清玄現在擔心的反而是劇烈提升的試煉難度。

  原本擬態是沒有辦法變成比自己小的東西的。但在安魂曲結界範圍中,樂師的擬態可以掩蓋住原本的形體,然後投影出一個東西代替自己。

  這樣就導致了難度的劇烈飆升。

  雖然在開場三個小時之後,會進行一輪變化。所有畢業生抽籤,抽籤內容會強制規定學生這一次的擬態形象。

  但那畢竟是後面的事情了。

  如果一切按照最壞的結果打算的話,那麼葉清玄就必須想辦法在難度降低之前先湊夠分數。

  不光光是自己的。還有白汐和夏爾的那份。至少不要讓最後樂史系的綜合學分太糟糕。

  否則的話,校委會那裡恐怕又要給他們穿小鞋兒了。

  「抓緊時間先開始找人吧。」

  葉清玄低聲感嘆,「但願下午還來得及回一次大圖書館。」

  「又去看那個女人給你開的書?」

  白汐撇了他一眼,看向其他地方,只是低聲說了一句:「這兩天老師很傷心哦。」

  「……」

  葉清玄沒好氣地敲了一下她的腦門:「不要亂講,老師那裡我已經說過了。 我反正只是偶爾過去聽聽課而已,老師才不會有意見。」

  「切。」

  撒謊被揭穿了,白汐一臉不開心,只是嘟噥了一句:「我看你早晚會被那個女人玩弄到體無完膚,然後慘遭拋棄。」

  「我和蘿拉老師是清白的。」

  「那你怎麼和她勾搭上的?」白汐翻眼蹬著他。葉清玄頓時無言以對,吭哧了半天,只能說:「其實,只是學術交流而已。」

  他總不能說:誒,你還記得教授嗎?沒錯,就是特別危險特別厲害的那個,教授其實是女的,而且是我爸的學生,現在對我好到不要不要的……

  這個明顯更離譜,而且也更加不能說。

  他嘆了口氣,「你就當做投緣唄。」

  白汐的眼神變了,不再看他。

  小女孩兒只是低著頭走在前面,輕聲說了一句什麼。

  「騙子……」

  微弱的聲音從風中傳來,葉清玄愣了一下,想要去拉住她,卻被她甩開了。

  「白汐?」他皺起眉頭,輕聲說,「不要鬧,我們回去說不行嗎?」

  「不用了。」

  白汐搖頭,不看他,「反正也沒什麼好說的。就當投緣吧。」

  這事葉清玄的原話,現在被甩回來,葉清玄只覺得有些煩躁:「白汐,你究竟在鬧什麼脾氣,你直說不行嗎?」

  「我有在鬧脾氣嗎?」

  白汐回頭看他,面無表情:「我只是不想聽你撒謊。」

  「我……」

  「你其實直接說你喜歡她或者說你必須要讓她幫一些忙,也可以啊。甚至什麼都不說也可以。」

  白汐像是自言自語,「我又管不到你和什麼人在一起,對不對?」

  「……」葉清玄無言以對。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撒謊而已。」

  她最後看了葉清玄一眼,眼眶有些發紅:

  「——表哥。連你也想要騙我了。」

  她轉過身。大步飛奔,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束著頭髮的髮帶蹦斷了,落在地上,她的頭髮就飄起來,像是消逝在風中的綺麗閃光。

  閃光消失不見。

  白汐也消失不見了。

  葉清玄站在原地,想要追上去,卻覺得有些疲憊。連邁步都沒有了力氣。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說對不起。

  -

  少年疲憊地坐在了角落裡的石凳上,撿起了地上的髮帶,看著上面的裂口,還有兩根短髮,便露出自嘲的苦笑。

  這算什麼?自作自受?自討苦吃?還是什麼奇怪的羞愧?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

  很長時間了,白汐都再沒有發過脾氣。表哥說想喝水,她就去燒水,表哥沒時間。她就去遛狗。表哥熬夜的話,她就在旁邊看一些漫畫書。

  安安靜靜的,真的像是一個乖巧小女孩兒一樣了。

  本來他以為,小女孩兒就是要哄嘛,多哄一哄就好了,哄一哄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哄完她就會聽話的。對不對?

  然後現實給了他一巴掌。

  別開玩笑了。葉清玄。

  你怎麼可能用謊言一樣的東西束縛住她?

  她只是不想理你而已,也不想和你生氣,忍受你的謊話。可現在謊話沒用了,就像你束在她頭髮上的髮帶一樣斷裂了。

  她受夠了,不想在聽你的謊話,選擇了逃走。

  你又能怎麼辦呢?

  你連追都追不上他。

  -

  -

  漫長的時光中,葉清玄坐在石凳上,一動不動,沮喪地看著手中的髮帶。

  遠處傳來了隱約的喊叫聲,還有興奮的呼喊。那是參加試煉的學生帶來的喧囂聲響。

  可這個小庭院裡卻寂靜的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

  寂靜的像是忘記了時光。

  直到許久之後。一聲痛苦的聲音傳來。

  「這位同學……」

  那個聲音滿是無奈,輕聲喊:「這位同學?」

  終於,葉清玄看向了身下,然後看到了屁股下面的石凳。

  「這位同學,你能挪一下嗎?」

  長條石凳發出撐不住的痛苦聲音:「你坐我腰上了。」

  「……抱歉。」

  葉清玄向邊上挪了一下,「我只是很難過,沒有注意。」

  石凳頓時無語,一般來說,你這個混蛋不是應該先起來在說嗎?怎麼還坐著!

  但到最後也還是沒辦法,只能讓他坐著,好歹人家沒舉報自己啊。總不能說你丫快起來,有本事拿校徽來照我!

  那就是自己作死了……

  石凳看著他難過的樣子,沉默了半天,忍不住嘆息:

  「不要難過啦,大家年輕時都這樣,常常會做一些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將來就不會了嗎?」葉清玄問。

  「將來?」石凳的聲音變得苦澀,「將來你就習慣了。」

  葉清玄撓頭,「聽起來只會越來越糟。」

  「沒辦法啊,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誤會那麼多,能夠陪伴你的人卻很少。」

  石凳嘆息:「所以才需要你去珍惜啊,如果你不拉住她的話,她就會跑掉。 然後,就你只剩下一個人了,她也會變成一個人。」

  葉清玄沉默。

  「去把她追回來吧。」石凳輕聲說,「她一定在等你安慰呢。」

  「嗯。」

  葉清玄起身,回頭看了他一眼,「本來還打算多坐一會的,但謝謝你開導我,我就不戳破你了。」

  「……」

  石凳的聲音錯愕:「你原本發現我的嗎?」

  「破綻太大,一眼就看穿了。」

  葉清玄搖頭,「最近天氣潮濕,蟲子和各種菌株都瘋長。

  但你這裡竟然連一點苔蘚和蜘蛛網都沒有。用後腦勺想想都覺得不對。」

  「沒想到……」

  石凳的語氣複雜,心情也很複雜。

  他本來覺得葉清玄只是難過,誤打誤撞坐在自己身上。

  結果這個傢伙是因為心情不爽,故意折騰自己玩嗎?這讓他頓時有一種好心被學院裡那條金毛惡犬給吃了的難過感。

  「那麼,凳子哥再見。」

  葉清玄離去,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祝你順利通過這一輪。」

  「……再見。」

  石凳有氣無力地道別,許久之後輕聲嘆息,「祝你能夠找回你的女孩兒。」

  -

  -

  時至正午,烈日炎炎。

  剛開始滿腔幹勁兒的學生們到現在已經開始疲倦了,已經有人蹲在樹蔭下面喘氣。

  這麼多人分別在偌大的學院裡,也變得不起眼了起來。相比那麼多尋找的人,迄今為止被找到的畢業生也沒有多少個。

  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就是狼多肉少,更何況……肉也是會跑的。

  事實上,葉清玄不止見到過一次一棵樹在拚命的在前面跑路,後面一堆人高舉著校徽亂照的情況了。

  一路鬼哭狼嚎,簡直慘不忍睹。

  不斷的有學生身上冒出一聲警告聲,學分清零,被趕出了場外。一開始篩掉一批完全不過關的畢業生之後,現在剩下的人都已經開始瞎貓亂撞死耗子,試圖從身邊的花花草草裡尋找到漏網之魚。

  還別說,真有人被他們找到了。

  於是,群眾的作死之心就這麼被激發了!

  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你有什麼技巧和計畫都不好使,大家只能拼運氣了。

  原本葉清玄還替夏爾感到擔心,但根據計畫排查各地,終於找到他之後,反而一點都不擔心了。

  只不過……

  「師兄你變得這玩意,有些啊。」

  烈日之下,空曠的廣場之上,葉清玄擋著頭頂的陽光,仰頭看著面前的噴水池。

  看著噴水池上的那一座赤裸雕塑……

  在那一具身材勻稱、完美符合黃金比率的身軀上,棱角分明、栩栩如生的面容側頭凝視著天空,眼神執著而有力,一看便知道是名家所做,令人感覺彷彿回到黃金時代初期。

  那時候藝術家們所崇尚的是力與美的結合,樸實剛健的表現出人體的健壯和優美。

  只是不知為何,看久了之後,便讓人覺得:那雕像嘴角的微笑,有一絲說不出的猥瑣…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8 11:2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59
第一百八十二章我去發洩

  烈日炎炎

  寂靜的廣場上

  噴泉,少年,和裸男。

  最無恥的吟遊詩人也寫不出這麼猥瑣的詩!

  「師兄,你這是什麼鬼?」

  葉清玄嘆息。

  可雕像沉默無言,無人回應。就像是他猜錯了一樣。

  「給我裝樣子是吧?」

  葉清玄看了看左右沒有人之後,果斷走上去,衝著雕像的胯下恨恨地踹了一腳。

  「嗷嗚!」

  雕像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葉清玄耳邊響起了一個顫抖的聲音,「師弟饒命!」

  「饒你個大頭鬼啊。」

  葉清玄低聲問,「我們昨天晚上找了那麼多地方和位置,結果你怎麼就變出這麼一猥瑣的樣子出來?」

  「我這不是大隱隱於市嘛!」

  眼看葉清玄作勢欲踹,雕像連忙擺手,「好吧好吧,其他的位置都被人佔了,連牆上的石像鬼都有人了!

  我只能鋌而走險……」

  「師兄你最好盡快換一個地方,那群傢伙已經開始亂照了,假如你被圍毆的話,我也救不了你。」

  「好的好的,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機靈著呢。挺過第一輪應該沒問題……就是畢業設計的難度有點大。」

  夏爾呲著牙:「你用不著踹的這麼用力啊!我的擬態都要給你打破了!」

  葉清玄的嘴撇了一下,「不好意思,心情不好。」

  「白汐呢?」

  夏爾探頭探腦地看向他身後。「她跑去哪兒了?」

  「……」

  葉清玄沉默地搖頭。轉身道別,「師兄你自求多福吧,我先走了。」

  「哎?等等!」

  夏爾一愣:「你去哪兒啊?」

  少年走遠了,只是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煩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我去發洩!」

  -

  -

  大禮堂,二樓,龐大的會議室中。

  牆壁上。投影著整個學院的俯瞰圖。

  依稀能夠看到無數小黑點在上面移動,還有一個個紅點星羅密佈。

  不斷的有一個紅點亮起,爆裂,消失無蹤。那是被學生們找出的擬態消失了。

  但更多的是黑點越來越黯淡,如同沒頭蒼蠅一樣轉來轉去,到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學分耗盡,淘汰。

  俯瞰圖的旁邊,不斷地有一個個的名字閃現,顯示著學分的變化。最後羅列出一個排行榜來。

  榜單上的學分不斷變化著。角逐慘烈,幾乎每一秒都有上升和下落。

  在會議室中,所有老師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榜單,尋找著自己熟悉的名字,揪心地看著分數起落。

  偶爾,視線落在前方的少女身上。就變得敬畏起來。

  就在最前面。端坐的少女只是沉默地看著牆上的地圖,並不說什麼。許久不見,她多了兩分皇家的威儀和疏冷,令人不敢輕易冒犯。

  「殿下,您覺得如何?」

  在她身旁,麥克斯韋輕聲問。

  少女沉思了片刻之後,輕聲回答:「出乎我的預料,我還以為會舉行一些一對一的戰鬥比賽,選出最強者。

  如今看來,略微有些兒戲了。」

  「瑪麗殿下您說的那是莽夫的擂台吧?」

  麥克斯韋搖頭。「既然是學校的話,還是要保持學校的樣子比較好。」

  「樂師的學校,難道不應該教他們何為樂師嗎?」瑪麗反問,「他們總要為未來做好準備。」

  「其實,原來我也是這麼想的。」

  校長無奈地搖頭:「一開始想要讓他們辛苦一些,儘早體會到真正的戰鬥和開拓是什麼樣子。從實戰出發,從最嚴格的標準讓他們成長起來。

  可看著這麼多年輕的臉,就覺得太殘忍了……他們還是一群孩子呢。

  對我而言,殿下也是。」

  瑪麗困惑地看著他,可校長卻笑了起來。

  這個傢伙不知道從何處摸出了一柄香檳,嫻熟地開瓶斟酒,塞進她的手裡,然後和她碰杯。

  「未來的事情,可以未來再說,何必事事放到現在?」麥克斯韋舉杯,眉飛色舞,「既然是校慶日,就當過個節,大家一起開心一下吧。」

  瑪麗沉默地看著他的笑容,眼瞳中一直以來的冷淡和冰霜微微瓦解。

  「那麼,就遵從校長所言吧。」

  她端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有些泛酸。

  -

  隨著時間的變化,排行榜的趨勢漸漸明了,有人歡喜有人憂。啟示學院的那幾個老師幾乎開心到快要吹口哨了。

  前百名中,幾乎有五十人以上都是啟示派系的學生。

  啟示系本身就長於探索、偵測,尋找特定物品。稍微有點瑕疵的擬態在他們面前便是漏洞百出。

  這種試煉,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得天獨厚。

  眼看著一個有一個的名字擠進了前十,啟示學院的老師便越發的開心。不過旁邊,變化學院的臉色就越來越糟糕。

  英格瑪專注地凝視著排行榜上的名字,看著巴特一步步上升的排名,眉飛色舞:不枉自己竭心盡力的教導,巴特這個孩子最近忽然開竅之後,表現就也發的出眾了,竟然隱隱有追上班納的苗頭。

  就要前十,就要前十了!還差一丁點了……

  他握著拳頭,死死地盯著排行榜,直到巴特的分數瞬間閃爍,跳過了紅線,便忍不住揮了一下拳頭,低聲歡呼。

  成功了!

  只要第一輪佔據優勢的話,第二輪再拼一把就可以擠進前五。

  到時候就可以進入沉眠之穴,通過沉眠之穴的特殊力量。快速觸摸到樂師級的門檻。進行天人感應。

  到時候,假如能夠奠定啟示派系的核心,那麼可以預見,巴特將是未來啟示學院的後起之秀。

  看著他興奮的樣子,變化派系的大鬍子男人撇了撇嘴,低聲嘟噥,「又是一個啟示學院的神棍。」

  「目前看來。是啟示學院的分數領先啊。」校長看了一眼排行榜,「其他學院有些落後呢。」

  瑪麗想了想,問道:「我記得啟示學院的主要執教者,是那位解譯了巴比倫謎題的英格瑪先生,對嗎?」

  「正是在下。」

  英格瑪聞言,起身行禮。想到就連二皇女都聽過自己的名字,他的心情便忍不住激動起來。

  「在十年之前,英格瑪先生就是著名的黑暗時代歷史學者。對古代樂理的探索是有目共睹的。」

  瑪麗讚許地頷首,「沒想到英格瑪先生在回到學院之後。依舊教出了這麼多出色的學生,令人欽佩。」

  英格瑪掩飾著眼神中的得意,矜持頷首,「將自己的學識交給更多的人,也是樂師的責任之一。

  當然,最重要的是挑選出可造之材。不要在朽木和爛泥上下功夫……」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身後。卻發現那個獨臂的男人只是低頭在專注地寫著什麼,完全沒聽到自己的話。

  「亞伯拉罕先生。」

  他的眼神變冷了,「恕我無禮,您是在寫什麼重要的東西嗎?重要到在皇室面前失儀?」

  亞伯拉罕茫然地抬頭,愣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地將筆放下來:「抱、抱歉,只是臨時有了一些有關解譯的想法,就忍不住記了下來。」

  「是嗎?」

  英格瑪冷淡地說:「那可要好好記下來,能夠佐證你那套歪理邪說的想法可不多。

  不過,殿下這次是代表女皇前來視察。您最好考慮一下如何向殿下解釋你蔑視皇家的作為……」

  亞伯拉罕看向少女,終於反應過來,有些慌亂地低下頭。

  瑪麗看到他的鋼鐵義肢,像是想起了什麼,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她搖頭:

  「啟示派系追求靈感,這是正常的事情。我很期待亞伯拉罕先生的解譯成果能夠早日面世。」

  眼看君前失儀的亞伯拉罕就這麼被輕輕放過了,英格瑪忍不住輕聲冷哼:「感謝殿下寬容吧,下一次就未必能讓你逃過了。」

  「既然殿下不再追究,那就謹記失誤吧。」

  校長揮手示意英格瑪不要在糾纏,反而問亞伯拉罕:「我記得你的學生也參加了這一次試煉?」

  「是的,一個畢業生,兩個今年的新生。」亞伯拉罕嘆息,「恐怕成績都不會太好。」

  「不要太悲觀,亞伯拉罕。」

  校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像是笑了:「事情不到最後,誰又說得清楚呢?」

  一聲水泡破裂的輕響傳來。

  在俯瞰圖上面,一個代表畢業生的紅點悄然消散了。

  而就在排行榜最低端,沒有人看到的地方,一個名字,悄然向前邁進了一位。

  又是一聲輕響,那個名字又前進了一位。

  緊接著,第三聲傳來……

  -

  -

  轟!

  中央大樓的前方,大門轟然倒塌,碎裂。

  在庭院中,所有人都錯愕地回頭,看向那個從門外走進的白髮少年。

  「材質不對,回去重修。」

  手持校徽的白髮少年嘴角一撇,冷眼看著消散的鐵門,「連鐵是什麼材質都沒搞清楚,還好意思用擬態?」

  叮鈴~

  校徽發出清脆的聲音,五十個學分入手。可他連察看都沒察看,只是筆直地朝著人群走來。

  「那個東方人……」

  有人想起了他在學院裡的斑斑劣跡,驚聲低呼。眼看他朝著自己走過來,神情不遜,人群便隱隱有些騷動。

  「你想幹什麼?」

  有人的站出來,想要攔住他,可看到他那一雙冷淡的眼瞳,便愣了一下,聲音變得結結巴巴:「校慶日禁、禁止私鬥的!」

  「擋路了,不好意思。」

  葉清玄掃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借光。」

  「哦、哦。」

  那個人下意識地閃開身,看著他和自己擦肩而過,在他身後,那些人看到他這架勢,想起那些惡劣傳聞,頓時心中一顫,不知道這個傳說中的學院惡棍,東方淫魔想要幹什麼?

  可那個東方人卻停在了他們前面,忽然開口說:

  「你們知道嗎?安格魯的領土大多都是臨海,大部分地域處於洋流影響之中,屬於溫帶海洋性氣候。」

  「嗯?」

  人群一愣,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不明白他想要說什麼。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8 11:2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59
第一百八十三章逛街

  「皇家音樂學院在數百年前建立的時候,為了保證校內綠化完整,四季常青,從各地移植了榿木、榆樹、胡楊以及白樺等等……」

  看著所有人一頭霧水的表情,葉清玄卻忽然一腳踹在了身旁的一顆樹苗上:

  「——但是唯獨沒有兩百年後才從東方傳過來的梧桐!」

  啪!

  樹幹一抖,忽然拔地而起,想要逃跑,動作快的不可思議。可更快的卻是少年手中抬起的校徽,校徽射出一道閃光,落在樹幹上,樹幹一陣晃動,忽然消散了。

  叮咚~

  校徽一震,五十個學分再次入手。

  那幾個人已經完全愣住了,他們沒有想到,竟然在自己屁股後面就藏了一個畢業生!

  葉清玄掃了他們一眼,淡淡地說,「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連植物學都沒有看過的文盲活該畢不了業。」

  說罷,他轉身離去。

  在遠處走廊上,咣噹一聲,有什麼東西被踹翻的聲音。所有人忍不住身體一震,回頭望去,只聽見隱約的聲音傳來。

  「垃圾桶?垃圾桶哪裡有這麼乾淨的?擬態不合格,這一科回去重修吧。」

  「……他這是怎麼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要不,我們跟上去看看?」

  有人提出了一個讓他們接下來好幾個月裡都深感後悔的提議,然而。該死的。他們竟然同意了!

  -

  嗡~

  天空中雲層一陣震顫,結界中,所有學生都面色一變。

  就在學院之中,一支自發組成的隊伍裡,有人眉頭皺起,指尖虛按,隱約的音律擴散向四周。又反饋回來。

  「抓緊時間,還有十分鐘,結界環境就要變了。」

  「十分鐘,足夠了。」

  班納抬起頭。

  他的眼瞳碧綠,豎直的眼瞳抖動著,身上燃燒著光焰,下半身卻是金色的獅身,長尾如蠍一樣,帶著墨綠色的倒勾。

  而就在它的身旁。是和它擁有著同樣的面孔,身體卻完全屬於人類的少年樂師。

  這裡,有兩個班納,可同伴們卻見怪不怪。

  眼看他喚出了蠍尾獅,他的同伴就鬆了口氣。班納揮手,蠍尾獅便一聲嘶鳴。瞬息間在院落中馳騁。

  蠍尾獅作為艾德里安家族獨有的幻獸。其本身的天賦就是對活物氣息的超強感應。

  哪怕是在安魂曲結界和擬態的雙重屏蔽之下,它也能夠幾近本能的察覺到周圍的活物。

  相比其他人都要是用探測樂章或者是各種手段,班納無疑佔據了絕佳優勢。更何況,他的哥哥蓋文還將自己曾經的心腹留給了他,輔佐他從這一次試煉中崛起。

  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前,他就已經衝入了前三之中。

  「不愧是蓋文的弟弟啊。」

  為首的一個高年級學生遠遠地看著他,低聲呢喃:「剛剛到樂師級,蠍尾獅就已經開始人形化了。」

  人型化,這是皇家學派特有的現象。

  皇家學派是從召喚學派中延伸出的新學派,和召喚學派不同之處在於:皇家學派所繼承的是當年最強的召喚樂師亞瑟所留下來的理論。所以也被稱為安格魯學派。

  所有召喚樂師所召喚的幻獸都來自於自己意識中所分裂出的碎片,腦中所豢養的妖魔。

  而皇家學派卻捨棄了大部分的幻獸,只專注於和自己最契合的一種。

  他們在自己的意識中培育妖魔的獸性,將自己的特性賦予它,令其不斷的強化昇華。

  到最後,將其幾乎變成另一個獸化的自己。

  鑽研此道精深的樂師,甚至能夠令自己也短暫地擁有幻獸的部分特徵。

  而皇家學派的另一個特點是:幻獸和自己可以不是同一個派系的!

  喜歡破壞和建造的樂師會兼修變化派系,擅長洞察和預言的樂師兼修了啟示派系……

  利用自身和幻獸同出一源,一體同心的特點,一加一產生了大於二的效果。

  而在皇家學派中,還有一種隱秘的進階儀式,能夠令幻獸兼修召喚派系。通過了這個進階儀式的樂師能夠隨時隨地掀起一場恐怖的獸潮。這是專屬於皇家學派的隱秘進階職業,因其羽化之能,而被人稱為鳳凰之子。

  「看來皇家學派接下來要培養的就是他了。」

  高年級學生卡倫深深地看了班納一眼:目前看來,艾德里安家族重新崛起已經勢不可擋。

  五年之後,一門雙樂師,倘若都進階了鳳凰之子的話,將來皇家學派就是這兩兄弟的後花園了。以蓋文的能力,十五年之後說不定就能成為皇家樂師團的首席樂師。

  人化蠍尾獅的嘶鳴聲再次傳來,它從坍塌的書房中衝出來,嘴裡還咬著一本震顫掙扎的字典。

  「很好。」班納從它的口中接過字典,將校徽蓋在上面,字典粉碎,化光而去。

  又是一個以為變成一本書藏進書房裡就能夠躲過搜查的蠢貨。

  「第三十七個。」

  旁邊的學生幫他數著。

  校徽一震,發出清脆的聲音。

  隨著手指的按下,校徽上彈出了一道光幕,顯示出了目前所有學生的成績。

  前十之中,班納高居榜首,以三百分的落差將第二名甩到了幾條街之外。

  很少有學生像他一樣,剛剛入學幾個月,就憑藉著海量資源進行了天人感應,達到了正式樂師的程度。

  一般達到這個程度已經足以申請畢業了,甚至本屆的學生中。還有一大筆只是花錢來鍍金。到目前只是節律級的人在。

  在蓋文留下的學生會班底的幫助之下,成為第一名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班納將前十的榜單反覆閱讀了數遍,確定了某個白髮賤種不在其中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讓你們去盯著的那個人呢?」他問。

  「那個東方人?」

  卡倫想了想,「上次發過來的消息說:他和那個同伴小女孩兒吵了架,好像挺沮喪的樣子,還坐在什麼地方沒有動。」

  「因為一個女人就失魂落魄的。是我高看他了。」

  班納冷笑一聲收起校徽,「就讓他去發呆好了,我們抓緊時間。結界環境要變化了,大家集合起來,不要走散了。」

  在他的命令之下,幾個人匯聚在同一處,有人施展樂章將彼此連起來。卡倫低頭,模糊地哼唱著什麼曲調,彎腰在地上畫了一道白線。白線首尾相接,變成一個圓環,將他們幾個人囊括在其中。

  就在他們做完的瞬間,天空上的鐘聲便再次傳來。

  轟鳴聲響徹。

  那彷彿凝結成實質的鐘聲攪動空氣,形成了一層層的漣漪,漣漪擴散。所過之處。一切景物都模糊起來。

  動盪之中,所有人頭暈目眩,只感覺濃厚的白霧再一次從虛空中泛起,吞沒了一切。

  倘若在這之前,任由學生自由變化,將背景設置在所有人都熟悉的學院內,是給所有學生適應試煉的時間。

  那麼現在,短暫的適應時間結束了。

  所有的畢業生都要進行抽籤,強制性的規定接下來的擬態物品,而環境也將由安魂曲直接讀取以太記憶。隨機變成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

  毫無疑問,會變得更加複雜和陌生……

  迷霧劇烈變化,鐘聲轟鳴響起。

  一陣喧囂的聲音從迷霧的深處傳來,像是行人的低語和高聲叫賣的聲響。

  迷霧迅速消散,烈日重新照耀在所有人頭頂。密集的人流撲面而來。

  在緩緩消散的白色圓環中,班納一行人被擠的東倒西歪,幾乎站不住。

  他們環顧四周,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他媽的。」

  卡倫低聲呢喃:這一次,真是中獎了啊……

  在遠處有軌馬車的鐺鐺聲響中,龐大的十字路口上人潮洶湧。街道之上,摩肩接踵的行人形成了密集的人潮。

  頂著手推車沿街叫賣的小販,手托著水晶球坐在雜亂小巷中的占卜師,穿著破爛吊帶褲和灰襯衫的乞丐小鬼。

  一輛馬車和他們擦肩而過,車內的蒼老貴族拄著手杖,冷眼看著窗外行人。

  馬車上還烙著一個怪異的家徽,就好像真的是什麼名門望族的車駕一樣。

  「誒?你們幾個,愣著幹什麼呢?」

  頭戴銅帽的騎警走過來,手中的警棍在肩膀上敲打著,審視著他們幾個:

  「你們是第一次來阿瓦隆嗎?不要堵塞交通。」

  幾人如夢初醒的閃到一邊,看著兩側的馬車在指揮之中馳騁遠去。

  這裡真的還是皇家音樂學院嗎?

  卡倫深吸了一口氣,確定自己沒有發生看錯。

  沒錯,歡迎來到阿瓦隆的最中心,整個城市最繁華的地帶。

  ——皇后大道!

  -

  長街之上,密集的人潮中,葉青玄雙手插在口袋裡,走起路來懶洋洋,東倒西歪。

  他喉嚨裡模糊地哼唱著什麼曲調,嘴裡唸唸有詞。有時會忽然拽住結界幻化出來的人問兩句話,像是惡作劇一樣。走著走著,便停下來,東摸摸,西看看。

  到最後,甚至在一個街頭拉琴的老頭兒旁邊站了半天,明知道是假的,仍然從口袋裡掏了幾個硬幣,丟進了老頭面前的帽子裡。

  在他背後,小心翼翼跟著的學生們面面相覷,一頭霧水。有人低聲問:「已經半個小時了,他在幹什麼?」

  「……」

  學生們一陣沉默,有人弱弱地說:

  「可能……在逛街?」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8 11:3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4:01
第一百八十四章我用的東西你沒有

  「可能……在逛街?」

  聽到他這麼說,周圍的人便投來了你是白痴麼的蔑視眼神:「用屁股想也不可能好嗎?

  誰有閒心會在試煉的時候逛街啊。!

  「你們在聊什麼?」

  背後傳來一個聲音,滿是好奇。

  「我們在跟著那個東……」有人回頭,然後聲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

  在他們背後,那個東方小子手裡提著一個大紙袋,正歪頭看著他們,眼神冷淡,似是危險:

  「你們跟著我幹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眾人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般。有人膽大,搓手上前,諂笑著問道:

  「葉首席您半天沒動了,是在偵查嗎?」

  「你是白痴嗎?我在逛街啊。」

  葉青玄一臉理所當然的神情,從紙袋裡掏出了一塊甜甜圈,塞進嘴裡,咀嚼了兩下,緩緩頷首:「不愧是號稱撫慰心念的安魂曲,果然和真的一樣。」

  眼看著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他從紙袋裡掏出一條棍裝麵包:「要來一份嗎?」

  所有學生呆滯的搖頭。

  「你在……幹什麼?」有人喃喃自語。

  「吃飯啊。」

  葉青玄越發地鄙夷他們的智商:「我中午飯都還沒吃呢。」

  「可這些都是假的啊!」

  「那你們就繼續餓著唄。」

  葉青玄掃了他們一眼,收回視線。將最後一個甜甜圈塞進嘴裡。順帶吮了一下手指上的糖霜:

  「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如果不吃飽的話,心情會更糟。為了你們的安全,我總要讓自己冷靜一些才行。」

  「……」

  聽到他的聲音,眾人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這個時候,究竟是感謝葉首席的不殺之恩才好呢,還是應該為自己感覺到悲哀?

  「算了。跟著就跟著吧,反正是你們浪費時間。」

  葉青玄搖頭,不再去看他們轉身打算離開。

  「喲,葉首席!」

  不遠處傳來奚落的聲音,葉青玄嘆了口氣:怎麼又是你們?

  在那裡,巴特正帶著一群啟示學院的人尋找線索,看到他,神情就忍不住譏誚起來,熱切地問道:

  「不知道您的成績如何?」

  成績如何?

  還能如何?

  從一開始到現在。快四個小時了,葉青玄才找到兩個人,相比普通學生可以說合格,但對於首席來說,還遠遠不夠。

  甚至現在連排行榜上都找不到上他的名字。

  這已經讓相當多看他不爽的人心中暢快了起來,不少人已經暗暗決心在試煉結束之後向學校質疑他的首席資格。

  在巴特旁邊。有人拿出校徽看了看。忍不住輕聲笑起來:「才兩個,巴特你就別問了。」

  「什麼?才兩個?這麼少?」

  巴特擺出一臉錯愕和驚訝的樣子,卻蓋不住幸災樂禍的樣子,「我都已經找到十幾個了,你怎麼才這麼點?」

  說著,他湊近了,露出友好的笑容:「要不要我幫幫忙?說實話,你願意跟著我的話,分你兩個也不是不可以。」

  「巴特,我在忙。你最好別礙事。」

  少年咀嚼著麵包,神情冷淡,可眼瞳是漆黑的,黑的像是窖井一樣,僅僅是注視著,便讓人感覺有幽暗的風吹拂在自己臉上。

  他的聲音輕柔,「說實話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讓你的人都讓開,別擋我的路。」

  聽到他的話,巴特一怒,旋即冷笑,點頭,向身後揮手:「好啊,大家都給葉首席讓開路。」

  他停頓了一下,戲虐地喊:「既然你這麼忙,不如叫大家來看看,葉首席在玩什麼名堂。」

  「這才是好孩子,乖。」

  葉青玄隨手摸了摸他的頭髮,令巴特臉上的假笑崩裂了,他怒視著葉青玄:

  「你……」

  話音未落,葉青玄暴起,猛然一拳砸在他隊伍裡的某個看戲的學生臉上,將他按倒。

  緊接著,劈頭蓋臉一陣拳打腳踢,手裡的棍裝麵包、甜甜圈,袋子裡剛買來的滾燙罐裝咖啡,還有7、8磅零錢,全都使上了,如同風捲殘雲一般,一陣暴打!

  所有人都懵了,巴特的面色驟變,臉色鐵青:「葉青玄!你瘋了嗎?

  你在幹什麼?!」

  葉青玄終於打爽了,又有些不過癮地朝著那個倒霉鬼的肚子上補了一腳,最後從口袋裡掏出了校徽,照了他一下。

  「走你。」

  啪!

  在所有人呆滯的眼神中,地上的那個學生碎掉了,化光而去。虛空中只傳來一句髒話。

  一片死寂。

  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問我在幹什麼?」

  葉青玄直起身來,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領,歪著頭看他:「隊伍裡被擬態混進來了都不知道,你這領隊怎麼當的?」

  「可、可、可他……」

  葉青玄搖頭:「又沒說不能擬態成學生。」

  剛剛跟著葉青玄的那群人聞言一愣,神情戒備起來,他們互相看著隊友,手裡抓著校徽,就準備找個最可疑的人蓋過去。

  「別亂看了,你們裡面沒有。」

  葉青玄懶洋洋地說,「我剛才確認過的。」

  他停頓了一下,撇了撇嘴,「可惜。」

  「……」

  學生一陣無語,眼神幽怨地看過來:你可惜個什麼鬼啊!

  直到現在他們才明白,葉首席好心過來搭話,是在審查可疑目標。一旦找到。便準備瞬間翻臉動手。

  太惡劣了。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呢!

  「不對!」

  巴特死死地盯著他,忽地開口問道:「你用的什麼樂章?不可能你能發現,我沒有……」

  「別問了,我用的東西你又沒有。」

  葉青玄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巴特的神情越發羞憤,幾乎恨不得生撕了他。

  「很少有人會注意到,不同的分院。校服是不同的裁縫工坊做的。所以,選料上也會有微妙的不同。」

  葉青玄淡淡地問,「假如一個啟示學院的學生,校服面料卻是變化學院的海綢,你是不是覺得有鬼?」

  「就憑這個?」有人傻眼了。

  葉青玄聳肩,「反正也就浪費十個學分而已,既然有可能,總要試試看。」

  「那也……那也不用打人啊!」他義憤填膺,「萬一打錯了怎麼辦?」

  「那就怪你們自己吧。」

  葉青玄最後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離去,只有聲音遠遠地傳來:「誰叫你們這麼欠揍,打錯了也不可惜?」

  -

  -

  下水道裡傳來了蠍尾獅的嘶叫。

  很快,龐大的人面獅就破地而出,尾巴還還釘著一枚生鏽的銘牌。

  班納摸了摸蠍尾獅的頭,掏出校徽照上去。銘牌蹦碎。化光而去。

  「第四十五個!」旁邊的人讚嘆地點頭,打開校徽檢查排行:「現在已經甩開第二名四百分了!」

  「很好,班納,保持這個節奏。」卡倫讚許地頷首,「真不愧是蓋文的弟弟。」

  「還用得著你來教我?」

  班納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令他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下一個地方吧,這一片地方基本上被清空了。」

  說完,他轉身起步,卡倫無語,只得起身跟上。可就在他背後。那個專門負責統計數量,檢看排行榜的學生卻傳來錯愕的聲音。

  「等等,有點不對。」

  他輕聲呢喃,眼瞳掃視著排行榜的變化,便微微顫動起來:「有人作弊了?」

  「怎麼了?」卡倫回頭。

  「就在前面的區域,從剛才開始,不斷的有畢業生的擬態被抓到了,速度快得……不正常。」

  那個人想了半天才找到合適的形容詞,神情嚴肅起來:「有人在作弊。」

  「不可能,執行處全程在盯著的。」卡倫搖頭:「難道是變化學院的人已經又開始進行破壞性測試了嗎?」

  那群破壞狂絕對幹得出來!

  甚至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有人組隊進行進行洗地式搜查了。管你是不是擬態,先全都燒一遍再說!

  燒完能省下的東西都統統照一遍,總有倒霉的能被抓到。可是更換場景之後,已經出現了大量的活人,如果隨意破壞的話,那些被模擬出來的警察可是不會裝作看不見的!

  實際上,已經有好幾個學生因為這個被趕到的騎警們當場擊斃了。

  如果是變化學院孤擲一注的話,未必沒有可能。可回答卻令卡倫愣住了。

  「不是變化學院的。」

  卡倫皺起眉頭,「那是哪個學院的?」

  「名字前面沒有標誌,哪個學院的都不是……」

  察看排行榜的人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面無表情的班納,「班納,你需要看看這個!」

  班納的眼神陰冷了起來。

  卡倫湊了過去,看到上面那個從底部迅速升起,如同靈車漂移一般在排行榜上橫衝直撞的名字,神情便錯愕起來。

  「葉……青玄?」

  第八十九名:葉青玄、第七十六名:葉青玄、第六十三名、第六十名、第五十二名……第三十名,第二十名,第十五名……

  一直到最後,那一輛漂移的靈車勢如破竹地衝進了榜單的上方,過不了多久就會擠入前十之中。

  所過之處,全部都是榜單尚未來得及刷新而殘留下來的名字。

  葉青玄、葉青玄、葉青玄……去他媽的葉青玄,怎麼都是葉青玄?

  在他的名字後面,短短五分鐘之內,數字已經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

  三十五個?

  平均每分鐘七個?

  也就是平均不到十秒鐘就有一個擬態被他發現?

  「不可能!」

  卡倫咬著嘴唇,神情慌亂:「我們不是一直派人盯著他嗎?他用的什麼樂譜?難道是什麼珍稀的傳世樂章?」

  有人掏出煉金配飾低頭講了幾句話,很快,得到了回應。然後露出了像是見了鬼一樣表情,再三確認。

  「他、他……」

  那個人瞠目結舌:「他一直都沒有用過樂章。」

  「你在開玩笑?!」卡倫勃然大怒,「難道他是靠嘴巴講出來的嗎?」

  那個人露出的表情讓卡倫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吞了口吐沫,認真地說:

  「可能,還真是。」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8 11:3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4:02
第一百八十五章舞台

  就在長街之上,一輛疾馳的馬車驟然一頓,緊接著化光而去,露出了背後的少年。

  還有他背後那群目瞪口呆的人。

  「造型失誤。」

  葉青玄搖頭,「誰家的馬車兩個輪子不一般大還跑得這麼平穩這麼快?」

  他穿過了畢業生殘留下來的錯愕幻影,繼續向前,然後順手將路邊的一個招牌給照了一下。

  「臥槽!」招牌驚叫,旋即化光而去。

  葉青玄斜眼掃了他一眼,「透視效果完全不對,打回去重練。木匠又多手殘才能做出這種招牌來?」

  他繼續向前,校徽拍在一根路燈的,他抬頭看著路燈,眼神無奈地嘆息:

  「你摸著良心說話,哪裡有路燈長得跟煙筒一樣的?。」

  路燈一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化光而去,只留下一道裊裊消散的悲鳴:「我長得胖也有錯麼……」

  葉青玄繼續向前,背後那群呆滯的學生已經變成了行屍走肉,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完全已經快要沒有思考能力了。

  怎麼回事兒?

  究竟是怎麼了?

  這世道為什麼忽然變得這麼邪門?老師在哪兒?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啊……

  就在所有人的凝視中,葉青玄的腳步忽然一頓,回頭走向人群。學生們一陣擾動,趕忙為他讓開了路。卻看到他直接右拐,走進了一家咖啡館中。

  熱情服務生迎上來:「請問要點什麼嗎?」

  葉青玄視若惘聞地推開他,走進其中。

  就在窗外。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葉青玄穿過了吧檯、客廳,最後停在了牆角,抬頭看向面前的油畫,像是在說什麼。

  油畫一動不動,沉默不語。

  葉青玄眯起眼睛,從旁邊地桌子上搶過了一個煤油打火機,啪嚓一聲點著火。湊到了油畫旁邊。

  「再不老實一點,我就燒咯?」

  「等等,別燒!別燒!」

  油畫竟然扭動著從牆上爬下來:「我變得沒錯啊?!我仔細檢查過了!」

  「回去好好補習藝術史。」

  葉青玄毫不留情地將油畫點著,「這條街都是幾百年前流行的是古典主義裝飾,哪可能掛一張一百多年之後的洛可可風格的壁畫!簡直不要太醒目。」

  校徽一照,焚燒中的油畫消散無蹤,只留下一地麻灰。

  「你的打火機。」

  葉青玄隨手將打火機丟還給了目瞪口呆的客人,然後順手將他嘴角點燃的雪茄摘下來,在咖啡裡熄滅。

  他微微一笑。揮手道別:

  「公共場合,不要吸菸,謝謝。」

  ……

  第六個小時過去的時候,整個環境再次變化,從阿瓦隆的街頭,變成了荒島。猛獸叢生。學生們甚至面臨生存壓力的挑戰。

  葉青玄剛剛見過一隻鸚鵡被老虎在後面緊追不放,尖叫著:「快抓我,快抓我,我不想被吃掉……」

  然後,他就順手笑納了這送上門來的五十學分,然後將老虎也順便宰掉。

  這老虎在以太密集區中出生,竟然有了抗性,而且變異程度也不低,委實廢了葉青玄一番功夫,險些馬前失蹄。翻船在了陰溝裡。

  「只不過,變成石頭就算了,但你至少要有點名頭吧?」

  他抬起手踢了踢腳下的那塊岩石,「花崗岩?輝綠岩?還是石灰岩?這島上的火山這麼多,你至少變成火山岩吧?」

  每敲一下,石頭就抖一下,到最後已經自暴自棄:「隨便什麼岩吧,反正就長這樣了!」

  「那你就死了活該。」

  校徽橫掃,五十學分入手。

  「你準備去哪兒?」

  葉清玄斜眼看向身後,在他身後,一個躡手躡腳,正準備逃走的奇怪灌木僵硬在原地。

  灌木的動作一僵,扭了一個角度,像是緩緩回頭:「我、我哪兒錯了?」

  葉清玄忽然問:「你一定沒朋友吧?知道為什麼嗎?」

  「嗯?」灌木的聲音明顯有些心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還不是因為這個造型醜到沒朋友?」

  葉清玄掏出校徽照了他一臉,「擬態都擬這麼醜還想畢業?滾回去重修!」

  「嗚嗚嗚嗚……」

  灌木啪的一聲消散無蹤,隱約可以看到那個畢業生一臉心碎的身影。

  「還有你!」

  他指了指旁邊那一艘擱淺在灘塗上的破船,「我都沒看你,你抖什麼?」

  「我、我……」

  破船無辜地躺在海水的衝刷中,強行辯解:「我冷還不行嗎?!」

  回答他的是蓋在臉上的校徽:

  「那就給我回去換身衣服再來!」

  啪!

  破船消散無蹤,校徽再震,又是五十學分入手。

  「到現在,還有人沒有搞清楚規則嗎?」

  葉清玄緩緩搖頭。

  實際上,試煉的重點其實完全不是學生對以太和樂章的掌握,也不是擬態的造詣。

  ——而是觀察力。

  從已經熟悉習慣了的安全地區學院還有從喧囂複雜、動盪變化的混亂地帶皇后大道,緊接著又是危機四伏的火山荒島。

  不論外界環境如何變化,學生們都必須從中尋找到不和諧的地方,然後將將其剷除!

  看似玩笑一般的試煉方式下,考驗的是學生的眼力、決心和果斷,唯有這樣才能夠發現隱藏在暗處的危機。

  或者,化身其中,變成別人的危機。

  只有這樣,有朝一日,進入危機四伏的黑暗世界之後。才能從那個就連重力都變化不定的可怕世界中生存下來。

  葉清玄環顧著周圍的情況。繼續穩步向前,向著島嶼的中心,那個熔岩沸騰的火山口前進。

  越接近火山,地面上的裂隙就越多,滾燙的蒸汽從裂隙中噴湧出來,那是沸騰了之後的硫磺溫泉。

  而就在午後的天空中,隱隱地鐘聲傳來。昭示著下一輪變化在不久之後即將來到。

  「時間不多了嗎?」

  葉清玄自言自語,一發霜結射線給屁股下的石頭降了個溫,然後毫不客氣地就背對著火山口坐下去。

  他環顧四周腳下,龐大的荒島之上,密林、灘塗、黃沙,烈風從遠處傳來,帶著沸騰的水汽,滾燙熾熱,捲起了他的頭髮。

  熔岩為白髮鍍上了一層火紅的光。像是燃燒起來了。

  他俯瞰著世界,捏著指節,喃喃自語:

  「——抓緊最後的機會,搞一把大的好了。」

  崩!

  在他指尖,銀色的弦戒釋放出隱約的琴聲,琴弦接連不斷地從空中展開。縱橫交錯。架設在他的周身。

  他的手指抬起,將按落的瞬間,又猶豫了一下。思索片刻之後,五指微微變化,控制著琴弦變化。

  縱橫交錯的琴弦挪移起來,文武七弦悄然變動著,變得纖細而修長,並列在一處。有三個琴弦消散成銀色的光點,又在他的右手中匯聚成一支修長的琴弓。

  這是九霄環珮的擬態幻化,在真正激活之後。變化的便不止是外形。它能夠將自身的結構和頻率調整到完美適合樂章的程度。

  「要是讓列祖列宗知道我一首琴曲都不會,只能把九霄環珮當做小提琴來用,也一定會氣的從棺材裡跳出來吧?」

  葉清玄一邊毫不在意地在葉家祖墳的墳頭上蹦著迪,一邊右手的琴弓搭在頸間的琴弦上。

  清澈如薄霧的旋律至此湧現。

  在海潮席捲的遙遠回聲中,在地殼爆裂,熾熱的水汽噴上天空的轟鳴裡,在熔岩沸騰、灼熱的水泡破滅的清脆聲響中,在充斥了整個荒島的混亂喧囂中。

  有無人察覺得隱約曲聲響起。

  它如同霧氣一樣飄向了四面八方,滲入了每一個聲音之中。微不可查,卻又無處不在。

  「他在幹什麼?」

  山腳之下,茫然地學生抬起頭,看著那個最高處,悠然拉琴的少年。如此愜意和淡定,彷彿已經放棄了試煉,全身心地沉浸在了旋律裡。

  在他們的腳下,岩石的裂隙中,沸騰的溫泉散發灼熱蒸汽。蒸汽氤氳在空氣在,隱隱凝結成了一根漫長的水線。

  那一根微不可查的水線像是騎乘著旋律,駕馭著音符,隨著隱約的旋律延伸,向著四面八方。

  一根,兩根……數十根水線從最高處向著四周擴散,被熾熱的風捲著,送往了更加遙遠的地方。

  佔據了得天獨厚的地理之後,《波萊羅》的旋律迴蕩在這整個荒島之上。

  第一小節結束,隨著微不可覺得曲調增強了一分,融入海風和潮汐裡,滲入了每一個角落。

  緊接著,第二小節、第三小節開始了。

  每一個小節的開始,都令水線的數量和長度以幾何倍數暴漲。直至此時,那旋律依舊黯淡而隱約,哪怕仔細聽聞,也無法辨認出它的存在。

  這一首漫長的曲調來的悄無聲息,無聲地滲入了萬物之中,潛伏在每一個角落裡。汲取著水汽和以太的力量,增強,增強,再增強……

  第六小節!

  那鏗鏘的曲調終於衝破了一切雜音的干擾,迴蕩在荒島之上,迴蕩在所有人的耳邊。

  那些學生茫然地抬頭,看向四面八方,辨識著旋律傳來的方向,可是卻一無所獲。

  那旋律從每個人的耳邊響起,像是喃喃自語。輕鬆而明快,宛如陽光,引領著他們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其中,難以辨別遠近和距離。

  水汽氤氳,無數念線駕馭著海風,飄落舞動在島嶼之上。

  就像是翩翩起舞的舞孃,動作如此輕柔,卻帶著動人心魄的美,在輕柔的舞蹈中,顯露出昂揚鏗鏘地節奏。

  旋律在那節奏中增長,變化,自弱至強。像是醞釀了一整個夏天的洪水衝破了堤壩,暴烈而迅捷的迴蕩在整個荒島之上。

  不知何時,旋律自輕柔化作了熱烈,迴蕩在每個一個人的耳邊,在他們的心中投下了鮮明而濃烈的意像。

  閉上眼,彷彿就能夠看見那妖豔而綺麗的舞孃在狂舞,她披著如火焰一般的紅衣,轉身時,裙襬掀起,便像是燃燒的火焰。

  她踩踏著旋律的節奏,舞動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在那狂亂的舞蹈中,火紅的裙裾彷彿將整個荒島都徹底覆蓋。

  ——這裡,已經變成了她的舞台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8 11:3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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