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三國 第四章1~4節
第四章 第一節 巧妙布
中平六年(189)春二月,平原郡高唐津,一名身材中等,腰懸長劍,發如亂草,面色狼狽的漢子從一艘出雲商船上走了下來,一路小心翼翼的走過艙板,踏上岸來。那一刻,這漢子閉上眼睛,仰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
身後的船艙中,緊跟著跑出一個商人打扮的人,一疊聲的呼喚說:「單先生,單先生慢走。」
那漢子聞言,?揪甄鄖迭A面向這名小商人,目光炯炯的問:「陳兄,你有何事?」
那陳姓商人懇切的遞上一封書信,解釋說:「我與先生一路言談甚歡,承蒙先生不棄,與我這小商人結交。如今先生要獨自上路尋友,我也為先生盡點力。這裡是一封書信,先生可憑此到平原郡府交換路引(身份牌)。有了路引,先生在青州行走,就方便了。」
說完,這名陳姓商人頗為得意的補充說:「別的不說,青州地界,我們這些小商人尚有點能力,介紹幾個人在青州尋友,官府尚且給點面子。」
單先生微一拱手,稱謝說:「如此,多謝陳兄了。」隨即,伸手接過書信,放入懷中。
陳姓商人微微皺著眉頭,看著單先生腰懸的寶劍,歎息說:「單先生,出了平原郡,你最好把腰上的刀劍收起來。在玄德公管轄的地界,除了青州平原郡、兗州泰山郡、徐州琅琊郡,刀劍管制稍鬆外,在其他地界,只有功民和士子可以隨身佩戴弓矢刀劍。若無功民和士子的身份,隨身攜帶刀劍弓矢者,其罪當斬。先生遊歷青州,必不想惹上麻煩。那就把隨身刀劍在平原賣出,等到先生回程之時,再在平原、泰山、琅琊三郡購入刀劍。我相信,那刀劍質量一定比先生這把好。」
單先生驚訝的問:「陳兄,多謝你關照,不過,青州不是戰事仍頻嗎?據我所知,每年平原、泰山、琅琊三郡,黃巾軍與青州軍交戰不下10場。如此戰亂頻繁之地,為何不准許路人帶刀劍防身呢?」
陳姓商人啞然失笑:「三郡黃巾之亂,小患也。除平原郡外,另兩股黃巾均不在青州內。在玄德公大軍壓迫下,這三郡黃巾均不敢跨出郡界一步,至於戰事頻繁,那是玄德公在拿黃巾練兵。
你想,玄德公大敗遼西鮮卑(烏桓,或稱烏丸)十萬騎眾,不過動用了四、五個軍團。現今,青州已有10個軍團(三萬五千人),出雲城尚有16個軍團。這26個軍團拿出個零頭來,也不是黃巾所能抵禦。目前,三地黃巾現在龜縮在自己領地,惶惶不可終日。主公之所以不動手犁庭掃穴,那是因為三地饑民甚眾,主公還沒有做好接收饑民的準備。故此,三地黃巾只要不越過郡界,偶爾搶些糧食充飢,那只是小打小鬧而已,由他們鬧去。
也正因為如此,青州雖然戰事仍頻,但路人行走在青州地界,卻是最安全的。在青州沿大路行走,每隔五十里有驛館歇腳,驛館邊的保寨中駐紮著鄉勇,若一地有警,四方鄉勇齊集,盜賊如何逃得了?」
單先生眼睛一亮,試探的問道:「如此五十里一設警,青州財賦如何負擔得了。我聽說,天下十三州,青州稅賦最輕,莫非,此言不實?」
陳姓商人微微搖首,解釋說:「單先生不知,這些鄉勇執勤,官府並不支錢糧。青州農無稅,然,百姓必須服勞役抵稅。這勞役包括接受軍訓、築城修路。而軍訓就是自帶兵器馬匹到堡寨,無事訓練有事出警。故此,青州藏兵處處,官府花費卻很少。」
陳姓商人語音剛落,單先生突然插話說:「玄德公大才,我早已知道,不過,陳兄,你若只是個小商人,如何對青州瞭如指掌?恰才,我聽到陳兄兩次稱呼玄德公為主公,看來,單某失禮了。幾日同行竟沒有問陳兄大名。請問,陳兄是玄德公手下哪位高才?」
陳姓商人苦笑著回答:「陳某,只不過是個小商人也,單兄不問名姓,也不算失禮。」
說著,此人一挺胸膛,驕傲的說:「不過,本人卻是與出雲白狼城守、左鋒將、青州北海尉管玄管炳元;出雲城主府外事總管王志,並列為主公三大家臣之一的城主總管、洛陽青州商務總監陳永。城主的家財均由陳某打理,故此,陳某有絕對的資格,稱呼城主為『主公』。」
單先生長鞠一禮,連聲說:「失禮失禮,單某人不知陳兄竟有如此身份,一路怠慢了。」
陳永扶起單先生,詭秘地一笑,說:「單福先生高才,我們已經聽陳長文(陳群)先生說過,憑我的這封介紹信,單先生盡可以自行決定行止。陳長文先生坐鎮琅琊郡,單先生若要去探訪陳長文,可順路到廣繞一行,主公也渴見先生一面。
另外,先生遠行,留下母親在家中無人照顧,主公聞信之後,已派人前往穎川,接先生的家小來廣繞安居。先生放心,在青州有主公做主,無人敢來騷擾先生。」
單褔挺立身子,緩緩的問:「這麼說,你在官渡與我『巧遇』,讓我上船同行,也出自預先的安排嗎?」
陳永淡淡的一笑,答:「不止如此,為先生劫法場的人,也出自我們地安排,若無陳長文先生預先安排,由我們供給兵器軍械,並一路指引,先生如何能逃脫追兵?」
單福雙目冒出精光,按劍而立,不甘的詢問道:「徐某雖和陳長文同在穎川書院就讀,然,並無深交。陳長文自幼年就開始追隨玄德公,如今已做到一方大員,少年得志,平日裡並不見他與穎川舊友交往,今日如何能記起我這不甚相熟的同窗。再者說,玄德公素有謀定而後動的名聲。怎會為部下不相熟的同窗,冒劫獄之險?」
陳永對單先生由「單某」轉化成「徐某」的自稱,毫不介意。一臉憨笑著駁斥說:「單先生,我家主公是守法之人,劫獄之說,再也休提。先生若有疑問,不妨去見見我家主公,我相信,主公會給先生一個交待。」
這名單福先生沉默許久,突然解下劍來,交給陳永:「也好,我就去見見你家主公。既有了陳兄的介紹信,我在青州地界行走,這把劍也用不上了,就送與陳兄,作為你我相識一場的紀念。」
陳永恭敬的接過寶劍,感激地說:「得單福先生贈劍給我這個小商人,在下十分感激。先生放心,我一定安排好先生的行程。來人……」
陳永召喚過來一名青年,叮囑道:「劉公子,你一路陪先生前往廣繞,不得怠慢了。」
這名公子連聲稱是。看到這名明顯是士子打扮的青年,對陳永如此恭敬,單福不由得向陳永再施一禮,弓身告別。
看著單福地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裡,陳永轉身回到船艙,取出一隻信鴿,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拙劣的字:「單福已入青州。」
迅即,紙條綁在了信鴿腳上,信鴿向廣繞振翅飛去。
單福,正是那位向劉備推薦了諸葛亮而名留青史的徐庶,他少時曾發下志向:「大丈夫處世,不能立功建業,不幾與草木同腐」。歷史上,他年少時曾替人報仇,失手被擒,同夥大鬧法場,把他解救出來。從此改變宗旨,折節讀書,在荊州結識了諸葛亮。
不過,歷史已經因我們的參與而發生了微小的變化,徐庶本來應該逃至南陽郡,在我們的接應下,他開始北逃,自官渡被陳永接上船來,入了青州。
關於歷史上徐庶的去向撲朔迷離,他在劉備居新野時投奔劉備。208年,曹操南下,大破新野,徐庶與諸葛亮一起行至長板坡時被曹操擊潰,徐庶地母親也被曹操抓了去。徐庶因此對劉備說:「我所能發揮才能的,只有新野小縣。現在新野沒有了,我心已亂。老母在曹操處,請讓我去。」劉備答應後,徐庶就去投奔了曹操。赤壁之戰時,徐庶被派往鎮守長安,以防西涼馬騰。赤壁之戰後,徐庶很好的起到了謀士的作用,深得曹操喜愛。曹丕繼位後,徐庶官至三公之列,在諸葛亮北伐時都為司馬懿出了不少主意。
與此同時,據清乾隆年間的《靈山衛志》中記載,徐庶在晚年,經過一番遊歷後,到了青島膠南的帽子峰一帶隱居下來。膠南的帽子峰現仍有徐庶廟的遺跡。據分析,東漢時代方士流行,火藥等早期化學物的誕生,讓不明白化學反應地文人感到奇妙,故此煉丹風氣濃厚。當時的名人王烈,嵇康等人都沾染了服食丹藥的習氣。而琅琊則是方士最集中的地區,有著眾多的人數和實力。秦代的徐福和與徐福同時的方士首領,被後人尊為神仙的安期生即是「琅琊阜鄉亭人」,徐庶是被琅琊地名氣和眾多的「神仙」吸引來的,他也要到這裡修煉成仙。
徐庶少時好勇任俠,屬於愣頭青式人物,後來遊學四方只提高了智商,卻沒在品性上有長足進步。他的性格常在拘泥與衝動之間振蕩,缺乏穩定性,故而行為矛盾重重,小節既失大義亦背,忠孝節義無一能全。
但是,對於這樣一個成長類型的人才,本著哪怕自己用不上,也不能便宜別人的態度,我還是出手佈置一番,借助琅琊郡的名氣,以及坐鎮琅琊的同窗陳群的舊情,我們巧布疑局,把走投無路的他提前吸引到了青州。現在,正是收穫的時間了。
徐庶憂心忡忡的騎馬走在平原至漯陰的大路上。身後,劉公子帶著10名鄉警隨行伺候著。
這條大路沿漯水修建,而漯水是另一條自黃河入海的分支。以前,平原郡的過渡墾荒使漯水水位太低,不適合航行。但經過黃巾之亂,人口減少,再加上平原實行種草種果樹的退耕政策,漯水也開始可以航行。不過,由於徐庶準備一路看看民情,所以堅持不坐船。一行人只好沿著大路,緩緩而行。
大路兩邊密植著果木,當年的立春在陰曆十二月。現在,已快入夏了,果木鬱鬱蔥蔥,花香處處。由於平原郡主要以種植果木花草為主,勞動強度不大,所以路邊的林子裡,只有寥寥幾個婦女在忙著剪枝。
「唉」。徐庶深深歎了口氣,就要去見劉備了,此人可是中原大地最富爭議的人,毀譽參半,褒貶不一。綜合說來,他有六大惡,那就是:
殘暴:商賈百姓進入青州,不沿大路行走,不接受管卡的盤查抽稅,均將被斬殺。不僅如此,他還斬殺傷俘,驅趕俘虜築城修路。導致俘虜死傷纍纍,青州大地,每一條道路和每一座城堡均是血淚鑄成。
貪吃:食不厭精,燴不嫌美。經常找百姓研究美食地做法,還在農牧節期間組織廚藝比賽,品定廚師的級別,美味的優劣。四處組織百姓種植香料,果木。香料作為調味品,吃不完地果木釀成美酒。導致青州大地酒樓林立,順帶影響到京師洛陽風氣糜爛,人人以吃到青州罐裝美食(罐頭)、喝到青州美酒為榮。
貪利:肥如之戰後,組織士兵在戰場扒馬皮,製成軍服(皮甲皮衣)出售,還將馬肉製成熏腸售賣。更甚者,支持退役軍人組織公開拍賣戰利品,導致軍隊掠奪成性,每戰勝利,必奪敗兵一切財產,扒光敗兵衣物,再將俘虜交與退役軍人組織,用於築城修路。而士兵則每日收取俘虜的勞動所獲,心安理得,導致青州官吏每所行動必計較利潤,蔑視朝廷法度,無利之事不為也。
枉妄:利用出雲屬國的地位,在青州大封出雲爵位,導致青州官吏以擁有屬國爵位為榮,絲毫不理會朝廷的尷尬。中平三年春,出雲屬國將領張郃出兵三韓,至中平五年秋平定了三韓叛亂。因為是自己的屬國平定的三韓,聖上大喜,立即向三韓委派官吏,要求三韓納稅。結果,這些掏錢買來的官吏被三韓驅逐。聖上為此大怒,要求出雲屬國出兵討伐。結果,出雲城把此事推到劉備身上,而劉備回復說:出雲屬國本著聯盟互助的宗旨,為三韓平叛,但沒有義務管制三韓,也沒有義務(替聖上)在三韓設置官吏。對於這種蔑視朝廷法度的行為,聖上無可奈何,當然,聖上也沒有退賠這些官吏繳納的買官錢。導致官吏追債,逼迫聖上……
愛色:不僅愛女色,而且公開宣揚,要部下都愛女色。甚至說:國家國家,以家當先。不愛自己的女人,如何能愛家?不愛其家,如何能愛國?把愛女色上升到理論高度還則罷了,但據說,某日他巡視青州別駕署,看到一個徹夜工作的人,為此暴怒說:「家且不顧,如何指望你顧惜青州百姓?」自此,罷黜此官不用--愛女色到了如此地步,可謂前無古人。
好奇:喜歡奇淫技巧的東西,每聽到有人發明出什麼新鮮玩藝,必招致府中為他演示。若有所獲,必欣然鼓舞。對於能做出奇淫技巧東西的匠師,禮過於士人。更有甚者,還組織人手大量生產奇淫技巧之物,讓這些東西污染大漢朝廷。
不過,這個複雜的人,除了這六大惡之外,還有五大善。這就是:
守信:答應青州百姓幾年不納稅,寧肯自己拍賣家產,也不向百姓徵稅。好在此人產業頗多,家裡的東西都是珍品,每年到也有不少人購買。這番舉動下來,天下都知道了青州別駕信義之名,劉玄德的話,哪怕不落到紙上,也是一個保證。
憨直:在朝廷盤剝日甚,各地郡縣都盡量瞞報田產,瞞報稅收,獨此人不瞞田產,自動向朝廷如實申報,並追加稅賦。這點,得到了皇帝和朝中大佬的一致好評。
尊師:盧植管寧都有他的師長之名,每年六月十五,他都會恭敬的向兩位獻上「敬師雁」。盧植在京師,不能親至,每年他都遣人送上禮物。管幼安在青州貴族學館任教,這一天,他會往下手中的活,在管幼安門下行走。管幼安在堂上與後進子弟高談闊論,他獨在堂下聽從管幼安的指派,為學弟們擺鞋子。這種尊師行為,著實令一些當代大儒們自傲。
重教:這一點是和愛才聯繫到一起的。每次聽說鄉野大賢,必車馬親至,與之懇談。每次談話後,都用自己的車馬載著賢人到鄉學,請他教授鄉民。使青州相野無遺賢。學成百家藝,賣與帝王家,是每個士子心中的渴望,劉備這一點,為他在士人階層贏得了不少好評。每縣鄉若有不就學的童子,必親招鄉官詢問原因。對於手下的賢人、教席,給予的酬勞甚為豐厚,薪水甚至比同於郡守。
護民:每年農牧節前後,他都會接見各地鄉老,傾聽鄉老們訴說鄉政,每聽說百姓的苦處,食不下嚥。每聽到青州百姓在別處受到欺凌,怒不可遏。幾年前,甚至派兵深入到徐州藏霸的地界,抓捕劫掠青州商戶的盜賊。
不過,即使是這五大善,也值得推敲。重視教育吧,青州學館之中使用的課本,是他與管幼安一起釐訂,通篇充滿著一種叫標點符號的新斷句方法,卻與大漢體制不合。
不瞞田產吧,此人卻總是以各種理由不如實繳納田賦,總愛以實物抵償大部分賦稅。好在青州貨物聖上十分喜愛,他就由著他了。而小部分農稅,此人卻總是自己替百姓掏腰包--今年賣馬,明年賣車,後年賣他家的花瓶。而這個舉動,其中隱含的深意是:長此以往,青州百姓感謝的是為他們每年補稅的青州別駕劉玄德,大漢的威儀,在此地盡失。
至於護民,在他的體制下,教出來的都是忠於青州,忠於他們青州別駕的子民。而他為百姓不惜戰爭的態度,導致在青州,大漢的政令,如果不加蓋青州別駕的印信,無人理會。
此人所作所為,要擱在朝廷威權正常的情況下,早被朝廷斬殺,哪會讓他做出自己掏腰包為百姓交稅的事。這已經是收買人心謀反之罪了,百姓被逼死,被愚弄,關地方官員何事,同情百姓,罪莫大焉。
可是,現在,大漢朝廷搖搖欲墜,四方災害兵禍不斷,光這幾年,有數的大災害就有:中平二年四月庚戌,司隸雨雹,冰雹大如雞子,傷稼。糧食歉收;
中平二年七月,三輔螟蟲為害,糧食歉收;
中平四年十二月晦,雨水,大雷電,雹;
中平五年,郡國七水大出。這七郡國說的是「山陽、梁國、沛國、彭城、下邳、東海、琅琊」七郡。
中平五年六月丙寅,大風拔樹(颶風)、傷稼,糧食歉收。
另外,涼州叛亂,朝廷征戰不休。中平四年,韓遂殺邊章及北宮伯玉、李文候,成為叛軍的最高統領。此時,韓遂擁兵十餘萬,隴西太守李相如叛歸韓遂。涼州刺史耿鄙率六郡兵討韓遂。耿鄙寵信小人,任用的治中程球貪奸利,為人所不滿,四月,涼州別駕反叛,響應韓遂,殺死耿鄙、程球。耿鄙的司馬馬騰見主子死了,便擁兵造反,與韓遂合軍,推舉名士王國為主,繼續東攻。
中平五年,涼州叛軍圍陳倉,於是朝廷復拜皇甫嵩為左將軍,董卓為前將軍,各率兩萬人增援,而王國圍陳倉由冬至春八十餘日未拔,叛軍疲憊而撤圍,董卓以窮冠莫追的理論認為不應追擊,皇甫嵩不聽,獨進擊之,連戰大破叛軍。韓遂於是廢王國,而找來漢陽閻忠督統諸部,閻忠旋即病死,於是涼州軍諸將開始相互爭權奪利傾軋異己,涼州的叛軍也由此走向衰敗。可是,朝廷對涼州的統治也就此失去。
與此同時,中平二年,益州牧劉璋割據益州;漢中張魯別據漢中;冀州黃巾殘餘作亂;幽州公孫瓚與劉焉相互牽制;豫州淮南地區盜匪橫行;揚州山嶽作亂;遼東割據不朝;荊州豪族作亂;天下是三州處處戰火。朝廷失去了各地的錢糧供應,再加上以前失去的遼西諸郡,財政,糧食供應頓時緊張。
在這種情況下,戰亂頻繁的青州,擁重兵,卻自覺自願的如數繳納稅賦,便使朝廷產生了得過且過的心情。在朝中大佬的斡旋下,只要青州按時交納了錢糧稅賦,即使青州偶有冒犯,朝廷有心無力,只好忍了。
劉備這番舉動,讓天下士子產生了矛盾心理,一方面,對於劉備的武力誰也不懷疑,在亂世能夠獲得這樣強大的武力保證本該是好事,但另一方面,青州卻是戰亂最頻繁的地方,青徐活動的黃巾殘餘不下百萬,各種規模的戰鬥每天都發生。雖然青州治安很好,士子們對進入青州出任,還是遲疑再三。
最重要的是,劉備的身份不尷不尬,身為青州主政,卻是別駕身份,不僅如此,劉備對士子的學識還特別挑剔,詩文做的再好也沒有用,還要會算學,凡上任官員都要經過考核,這讓自重身份的士子猶豫--萬一考不上,那士子的名譽就全毀了。
這連番舉措下,讓各地士子既羨慕青州士人的待遇,又對出任青州猶豫再三。現在,徐庶要去見的就是這樣的人,他為什麼出手,救自己這樣一個名聲不顯,家世不彰的人呢?
徐庶滿腦門的疑問,晃晃悠悠的在馬上沉思著。
路邊,林木掩映下的城堡中,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鐘聲,隨即,一郡孩子扛著木棍走出了城堡。這群孩子沒有大多數童子的喧鬧,在一名個頭稍高的孩子帶領下,喊著「一二一」的口號,整齊的排著隊列,沿大路走著。
「致--禮」,孩子們幼稚的聲音引起了徐庶的注意,在領隊孩子的號令下,童子們行著軍禮,走過了徐庶身邊。
順著孩子們的目光,徐庶愕然發現,孩子們行軍禮的對象,竟然是隨行的劉公子。只見劉公子在馬上挺直了身子,欣然回復著軍禮,嘴中嘟囔著:「好樣的,再過十年,又是一群好軍人。」
徐庶順嘴問:「劉公子,這些孩子都是什麼人?」
劉公子一邊回禮,一邊回答:「漯陰鄉學的童子軍。」
徐庶陷入沉思中,公子這個稱呼,在漢代是有講究的,只有一方大員家中的孩子,才被手下人稱為公子。依這稱呼看,劉公子很可能是玄德公的一名義子,玄德公派出自己的義子來護送自己,可以說給足了自己面子,看來是準備征辟自己為官。可是,陳永反覆稱呼自己為「單先生」,看來自己逃犯的身份也讓玄德公顧忌,在這種情況下,他會為自己安排什麼職位呢?
第四章 第二節 猛虎出山
洛陽城中,黃琬匆匆走入盧植府上,一入廳堂,劈頭就問:「盧公,何事見召?「
盧植皺著眉頭,隨手遞上一封短信:「你女婿來的信,我看不懂。你看看。」
黃琬接過了信函,只見上面寥寥的寫著幾個字:「一天三日,早作準備。」
黃琬疑惑的說:「玄德這孩子搞什麼鬼?這樣沒頭沒腦,誰看得懂?」
盧植歎了口氣,道:「這封信若是我另一個弟子來的,我必不予理會。但是玄德言不輕發,對於讖緯學說向來不屑一顧,在青州,就曾誅殺過術士襄楷。所以,玄德說出來的讖語,到讓我不可小覷。」
黃琬默讀著字句,小心的說:「一天三日,這日莫非指……」說著,他用手指了指皇宮方向,示意著。
盧植歎了口氣:「若真是指那個……」他隨手一指皇宮,接著說:「那才真是可怕,聖上如今身體不好,若是聖上故去,另有兩個新君登位,還有人一手遮天,控制新君,那就更不妙了。」
黃琬打了個冷戰,急問:「盧公的意思呢,我們該如何準備?」
盧植憂心忡忡地說:「方今,朝堂之上外戚何進與宦官爭權,事態愈演愈烈,我們如何能插入朝堂爭端中。依我看,我們還是在朝堂之外作些準備吧。」
盧植看著黃琬,補充說:「玄德還有一封信,說是日久不見我子盧毓,想與毓兒暢談一番,希望我派遣毓兒往青州一行。我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讓我盡早遣散家眷。我準備讓毓兒帶所有家小赴青州,青州貨船等在洛水岸邊。黃公,信上還說。鶯兒也想見見久別後的親屬,你也準備準備,讓家眷登船赴青州吧。」
黃琬默然沉思。開口說:「且休慌張,我把女眷先送走,其餘的人,等看看事態,再說。」
盧植點頭答應:「也好,我們看看事態發展,再做決定。」
正在此時,盧府管家通報:「青州商社總管周毅遣人報信。」
盧植與黃琬相視一眼,揚聲說:「傳見。」
青州商社信使進門,恭恭敬敬的擎著一塊兵符,奉給盧植。
「這是?」盧植疑惑的問。
青州商社信使朗聲回答:「青州商社總管周毅周大人,今日凌晨已引領幾名大臣的女子赴出雲觀海,周大人臨走時吩咐,將青州商社兵符交與盧大人保管。」
盧植苦笑著搖搖頭。周毅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引領幾名大臣的女子赴出雲觀海,實際上,等於誘拐了幾名大臣的女子私奔出逃,臨走時把兵符交給盧植,那是希望盧植為他擦屁股。
不過,青州商社信使下面的話,卻又格外意味深長:「稟報盧大人,青州商社閒雜人等,均已回青州。城主近日調派的300名弓弩兵,已到達商社。快船3艘,正在岸邊待命,如何調派,請盧大人示下。」
盧植豁然明白了這一切,急急吩咐說:「你先去廂房待命,等會我再招呼你。」
隨即,盧植向黃琬解釋說:「黃公,這樣看來,玄德此次是動真格的了。出雲弩兵在與鮮卑大戰中,一戰成名,而玄德從不讓出雲弩兵跨出青州、出雲地界。青州快船,向來是在大海中航行,玄德從不准許它進入內河。此次,玄德派出三艘,300弩兵,看來,他是在鄭重其事。至於周毅誘拐大臣女子私奔,很可能只是個幌子,玄德是在藉機撤出青州商社重要人手。」
盧植長歎道:「我這名弟子心機深沉,向來謀定而後動,黃公,既然他已開始佈置,你就不要執拗,立即遣散家眷吧。」
漯陰城門,徐庶等人夾雜在入城的人流中,緩緩的向城門口挪動。平原郡是尚未全面實施青州律法的國中之國,故此,漯陰城是進入劉玄德控制範圍的最後門戶,故此盤查格外嚴格。春季,恰好又是商賈最活躍的時候,因此,入城的人流格外多。
未及走近城門,劉公子忽然看見了什麼,面色大變,隨即衝出隊列,邊跑邊掏出一個銀亮的金屬牌,遞向城門守兵。
城門守兵本想喝斥劉公子,但見到金屬身份牌,即刻態度恭敬,略一查驗,馬上立正行禮。可沒等守兵說出致敬的話,劉公子伸手一摟,揪住了守兵的衣襟,急急詢問道:「城頭為何降半旗?青州誰人去世?」
劉公子聲音之大,整個隊列中都聽得見,大家聞言,望向了城頭飄揚的軍旗,果然,城頭上,幾面軍旗無一例外的升到了半桿,懶洋洋的飄蕩在陽光下。
入城的人群頓時發出「哄」的喧囂聲,知道青州規矩的人失聲驚呼,不知道的人四處打聽。
城門守兵勉力站直了身子,回答說:「回稟劉公子,三日前,龔州牧病逝,玄德大人下令,青州舉哀10日。漯陰城奉令降旗,以示哀悼。」
「哦」,劉公子緩緩的放開守兵的衣襟,順手替守兵撣了撣胸前的塵土,魂不守舍的說:「冒犯了」,隨即,垂著頭,準備走回隊伍中。
「劉公子」,守兵喊著:「事態非常,劉公子無需排隊,你帶的人可以上前來,先行查驗入城。」
隊列中,百姓齊聲呼應:「劉公子先走吧,我等無大事,可慢慢等候。」
劉公子向隊列中拱拱手,答謝道:「多謝各位容情,如此,我先走一步。士兵們,上前來,我們入城。」
徐庶自城門守兵說出龔景病逝的消息後,立刻大喜,喃喃自語說:「蛟龍出淵了,中原大地,風雲要起了。」
劉公子彷彿聽到了這自語聲,面色隨即緩和下來。吩咐說:「各位,你們領單先生到驛館安歇。我先去公民會所打聽消息。午飯時間,我們在驛館會合。」
看著劉公子遠去的背影,徐庶詢問身邊的兵士:「徐某魯鈍,不知這位劉公子是玄德公哪位義子,為何他不去縣衙打聽消息,卻要去公民會所。」
士兵們恭敬的回答:「回單先生的話,這位是主公義子劉宙。中平二年春,劉公子率商隊返回青州,帶來了大量益州良種。並以此得軍功。青州軍政分家,縣衙不管軍務,而劉公子雖然從商,但卻是軍人身份。故此,必須到公民會所打聽消息。」
「哦」,徐庶恍然,原來青州政務如此不同於他處。縣令並不是縣中最大的官,至少,縣令無法干涉軍隊事務。
驛館中,乘著軍士們收拾行李的功夫,徐庶向驛吏打聽著青州事務:「我聽說,龔使君幾年來纏綿病榻,並不理事。青州政務均出自玄德公手筆,為何龔使君辭世,各位如此慌亂憂傷。」
驛吏歎了口氣,心煩意亂的回答:「使君大人雖然纏綿病榻,無心理事,卻為青州百姓選了位好別駕,並且對玄德公言聽計從。青州大治,靠的是玄德公東征西討,以及玄德公屬下官吏政令清明。
如今,使君大人一去,朝廷不知道再派誰來擔當州牧。玄德大人是州牧屬吏,若是新州牧任命了新別駕,玄德公豈不是要退下去,做他的齊國相,下密丞。如此一來,青州是個什麼樣,我等小民不知。故此,大家憂心忡忡。」
徐庶淡然一笑:「猛虎出山,蛟龍出淵,此其時也,何必驚憂。」
驛吏眼前一亮,猶豫半天,終於開口:「先生,我聽軍士們說,先生是玄德大人請來的高人,既受玄德大人看重,先生必有大智慧。可願為小吏解惑?」
徐庶悠然地說:「我聽說,青州境內,每縣每鄉都有公民會所,各縣軍務、治安均由公民會所管理,而公民會所又是由退役軍人和玄德公的師弟控制,各縣官吏又都出自玄德公任命,青州公文都要玄德公加蓋印綬。我一路行來,看到青州盤查甚密,以此情形推測,若是玄德公不點頭,誰能踏入青州半步?」
驛吏連連點頭,追問道:「先生方才說『蛟龍出淵』什麼的,可否在解釋一番?」
徐庶拍拍驛吏肩膀,說:「那些道理太深奧了,你不需明白,你只要做好一件事就行了。」
驛吏忙問:「什麼事?」
徐庶微笑著,答:「漯陰是玄德公的門戶,驛所是來往官員的必經場所,若無玄德公的印綬,什麼公文你也不認,明白嗎?」
驛吏連連點頭,表示意會。
等徐庶回房間不久,驛吏盤算已定,迅速找來一名手下,在他耳邊一通嘀咕。隨後,這外驛卒快馬弛向了最近的驛站。稍後,這所驛站的驛卒也奔出了驛所,向附近的驛站馳去。
這波動迅速擴大到了整個青州,驛站之間,快馬奔馳相互傳信。幾天功夫,青州所有驛站達成了攻守同盟:若無玄德公加蓋的印綬,驛站拒絕接待任何官員。
不久,這信息傳遞到了一個公民會所,立刻,各地公民會所也呈現出類似驛站般人仰馬翻的情景,幾天之內,城門守兵也達成了共識:若無玄德公加蓋印綬,任何自命為朝廷官員的人,都禁止入城。
等手下出發後,驛吏微笑著敲響了徐庶的房門:「得先生為我等解憂,十分感謝。小吏自備薄酒一杯,以答謝先生,望先生賞臉。」
徐庶在屋內捧著一杯熱茶,心滿意足的說:「客氣了,在下只是一個白丁,驛官何必這麼客氣。」
驛吏恭敬地回答:「先生受玄德公重視,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小吏冒昧,能請先生同飲一杯,已是不自量力。然,小吏鳴謝之心拳拳,望先生體諒。」
徐庶流浪江湖,闖蕩慣了,倒也不在乎繁文禮節,慨然答應:「也罷,都說青州美酒甲天下,今日我就與你同飲一杯。」
兩人隨後在驛館飯廳落座,正準備招呼飯菜,門外一陣喧嘩,一個紅臉大漢,手撫著三縷長髯,帶著三名偏將闖入了飯廳。
「驛吏何在?速速準備飯菜,我等吃完之後,準備即刻動身。」--那紅臉漢子身邊,一個參將模樣的人一迭聲高喊著。
不等驛吏回答,劉宙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關二叔,小侄在公民會所聽到你的消息,緊趕慢趕,終於在此處追上了您。」
關二叔,那麼,這就是關羽關雲長。
徐庶心中打了個突,迅速打量這紅臉漢子,只見他一臉的肅殺,一臉的傲然。身後,三名校官緊緊跟隨--那是參軍劉浩(字厚之)、校官殷靈(字鳳瓴)、劉淵(字浩平)。這三名校官都是赫赫有名之人。中平四年,關羽駐守白狼石堡,正是靠著三名校官策劃配合,以兩個軍團(7000人)之力,大破遼西鮮卑(烏恆)騎兵3萬,並追殺500里,虜獲甚多。
這一刻,看著關羽的傲然和三校官的沉穩,徐庶恍然,正是通過了鮮卑鐵騎這塊磨刀石,劉備磨礪了他手中的幾把尖刀,磨合了他手中的軍校。
那紅臉男子一捋長髯,微笑著答:「劉公子,何事驚慌?」
劉宙趕忙回答:「關二叔,聽說你帶著青州第8、9、10軍團,出征平原。小侄近年來一直在外經商,想向關二叔打聽一下青州事務。」
關羽冷然一笑。掃視著廳堂中唯一的客人徐庶,搖頭不答。
劉宙搶上前幾步,介紹說:「二叔,這位是父親大人特地請回來的智者單先生福。」隨後,劉宙又向徐庶介紹關羽及手下校官。
廳堂的客人既然是自己人,關羽便不在顧忌,微微沖參軍劉浩頷首。劉浩會意,搶上前解釋說:「公子,龔使君大人三日前病逝,平原郡黃巾盜匪於毒拒不舉哀。主公震怒,命我等領青州第8、9、10軍團,會同揚虛、平原守軍,三面合圍,逼令於毒降順。如今,軍隊已至漯陰城外安歇,我等吃完就上路。」
劉宙搖了搖頭,道:「二叔,於毒將軍有千里送還義母大人的恩情,戰場之上,還望二叔容情。」
關羽一捋長髯,答:「不需賢侄操心,你義父早有準備。」
劉浩補充說:「主公吩咐,於毒將軍若是降順,他手下的黃巾軍將整編成四個軍團,駐紮平原。」
嗯,要動手了。看來,龔景的辭世讓劉備騰出手來,準備一舉剿滅青州盜匪--徐庶心中默默思量著:猛虎準備下山了。
正在青州牧龔景病逝的消息,傳達到洛陽時,中平六年(189年)春,朝廷征辟董卓為少府、并州牧,敕令董卓把兵權歸屬皇甫嵩統管。董卓拒絕接受。皇甫嵩侄子皇甫酈建議說:「本朝失政,天下倒懸,能安危定傾者,唯叔父與董卓耳。今怨隙已結,勢不俱存。董卓拒詔,此逆命也。又以京師昏亂,躊躇不進,此懷二心也。叔父今為元帥,可以仗國威以討伐董卓,上顯忠義,下除凶害。」
皇甫嵩遲疑良久,回答:「董卓專權不交兵,雖然是大罪,但他身為朝廷封疆大吏,誅殺他也需要專門的權力。我們不如向朝廷奏明其事,使朝廷裁決。」(《後漢書?皇甫嵩傳》)於是皇甫嵩上書朝廷。靈責讓董卓,董卓依就抗命,駐兵河東,以觀時變。
東漢朝廷,財政日漸緊促,民不聊生。史書記載,靈帝此時依舊好胡服、胡帳、胡桌、胡椅、胡飯、胡空侯、胡笛、胡舞,此皆為青州出雲貢品。京都貴戚亦皆競為之。
夏四月,靈帝在皇宮與太監駕青州所貢羊車(四輪馬車)競走,不慎摔下羊車,旋,駕崩。
天下大亂,就此拉開帷幕,從此,新皇帝被挾制於強臣之手,東漢王朝名存實亡。
第四章 第三節 家底
廣繞城中,青州別駕官署,徐庶與劉備圍著一張小方桌,面對面而坐。劉宙插手侍立在徐庶身後,跟劉備身後侍立的劉渾擠眉弄眼。右軍師沮授、青州軍務都督田疇、別駕署主薄簡雍陪坐在劉備兩側。
劉備抬眼,上下仔細地打量著徐庶,而徐庶毫不迴避的迎著劉備的目光,身體挺得筆直。良久,劉備方才滿意的點點頭,收回了目光。
「元直能來我處,我心甚慰。」劉備端起了熱茶,舉手示意徐庶同飲:「自子泰(田疇)分管青州軍務以後,我常感身邊缺一名參贊,元直來得正好,可願屈就參軍一職,幫我參贊軍務?」
一路行來,徐庶早有計較,劉備話音剛落,馬上接口道:「明公所命,庶敢不尊奉!」
劉備大喜,跳了起來,攔住徐庶之手,連連搖晃:「元直既願意歸我,備甚為欣喜,憲和(簡雍),馬上書寫命令,發佈全州。」
感染了劉備的喜悅心情,沮授、田疇、簡雍紛紛上前,歡迎徐庶的加入。
三國時代,若是排出前十名的軍師,徐庶絕對算一個。沮授年紀漸大,有這樣一個新銳加入,正好接上了人才的斷檔,眾人如何不喜?
等喧囂平靜,徐庶略一拱手,改了稱呼,說:「主公,庶有三事不明,還望主公解惑。庶出身寒門,名聲不彰,主公何以肯出手解救在下,還要將重任交託於我。此其一也。」
劉備淡淡一笑,答:「元直聰慧之名,備早聽長文(陳群)、荀彧說過。自我治理青州以來,常恨人才缺乏。若干腐儒,吟得幾首詩,做得幾篇好文章,便自以為天下大才。不通數理,不通財政,更要想治理天下,我卻看不起他們。我手下,都是干實事的人,這些人,才是天下大才。」
掰著手指,劉備細數手下的人才:「子正(沮授),符皓(田豐)擅長籌劃,我委之以軍師之職;長文(陳群)、子尼(國淵)擅長內政,我委之以郡縣之治;子正做事精細,編練軍隊、後勤補給,可盡交於他手。至於統軍作戰,大將之才,我手下勝任者無數。元直聰慧卻又不迂腐,正是我喜歡的人才,若肯就任參軍一職,我劉備再也不缺人手了。????插K…」
劉備說完,仰頭長笑。狀甚歡悅。
徐庶再一拱手,說:「庶處事魯莽衝動,而且。據我所知,玄德公軍制不同於他人。庶對平常軍務尚且不清,如何能勝任參軍一職。主公如此放心委派在下,庶不解二也。」
劉備頗為讚賞地點點頭:「聰慧卻不迂腐,再加上敢於審視自己,處事清醒,正是參軍的好人選。不通軍務,何難之有?我劉備也不是生來就通軍務的,回頭,我叫人送上兵書一本,元直讀一讀,就行了。這本兵書,是我在這五年裡所作,編錄了青州出雲兵制,還望元直指正。」
漢代,還沒有印書坊,書籍的傳播,大多是世家子弟僱人抄錄。尤其是兵書戰策,各朝各代看管甚緊。除了皇家典藏外,只有世代公卿將領家,秘密珍藏。而青州出雲這幾年刊印的書籍,在嚴格的軍管之下,流傳外地的很少。徐庶不曾接觸過兵書,但以徐庶的學習能力,這本只在高級軍官學校講授的書籍,到了他手裡,幾個月功夫,他就會明瞭青州兵制。
放下這一話題,徐庶突兀的問道:「主公對天下大事,如何看法?」
劉備淡然一笑,問:「元直對廣繞這座城池如何看法?」
「庶深感震驚。」徐庶簡潔的答道:「築城之法竟然精妙如此?層層疊疊,巍巍壯觀。外城牆高7丈(15米),城上還有二迭城。第一層城牆已經夠高了,二迭城的城牆在第一層城牆上聳立,即使敵軍攀爬而上,攻下了第一層城牆,二迭城居高臨下還可以打擊攀爬而上的少數敵軍。城臨清河而建,地下水位甚淺,敵軍不可能挖地道攻擊。援軍反而可以逆水而上,攻擊圍城士兵,如此堅城,十倍難下。」
沮授在一旁補充說:「不僅如此,城外,外八鄉各有妙用,西側兩鄉窯場,一旦戰事發生,隨時可以改為兵營。北兩鄉通樂安,為我軍糧倉,敵軍想要圍困廣繞,不拿下北兩鄉,絕不可能,但要進攻北兩鄉,就要防備廣繞城和樂安守軍的前後夾擊。
「南兩鄉通琅琊,是我軍紡織基地和船運入口,一旦發生戰事,我援軍可逆清水河、淄河而上,沿河打擊敵軍。東兩鄉,是我軍戰馬和養殖基了,東側靠海,隨時可以支援我軍戰鬥。
「這外八鄉是我廣繞屏護,只要八鄉俱全,攻下我廣繞,十倍敵軍哪夠?」
徐庶瞇著眼睛,一字一句的問:「廣繞強則強矣,然,龔州牧已去,主公何以自處?」
青州官吏聞言,微微的笑著。劉備用指頭敲著桌子,嘟嘟聲中,面無表情的回答:「此地,是龔州牧酬謝我救援青州功勞,劃給我的養兵之地。廣繞八鄉及城內居民,皆是我的戰俘和退役兵士組成,當然,還有一些歸附我的鄉農。此地,是我的產業,地契在我的手中,它又在齊國郡境內,既是我不當青州別駕、齊國相,誰也拿不走我的廣繞城。」
徐庶恍然,欣喜道:「立足之地穩固,基業雄厚,我等退可以守也。主公對天下大勢如何看法?」
劉備飛快的瞥了一眼徐庶,答:「備自受龔使君所命,署理青州以來,操兵演武,退,欲使青州戰火縻息,進,欲使天下承平,我大漢基業穩固,百姓安居樂業。若聖上召喚,我當為大漢掃平天下匪患。」
徐庶試探的說:「漢之政,糜爛久也。庶所看重的是玄德公治理青州之才,若天下皆如青州百姓般富足安樂,我大漢或有新希望。玄德公身為漢室宗親。難道不想將青州之政,廣及天下之人嗎?」
沮授冷冷的打斷徐庶的話:「元直,你太衝動了。這第三部你已涉及多個方面,我替主公做主,我們就此打住。」
田疇急忙圓場說:「天下大事,皆出自朝廷意旨,我家主公身為漢室宗親,處事當為朝廷考慮。元直,這件事就此了結吧。」
徐庶恭身向沮、田兩位施禮:「謹受教。」
回轉身來,徐庶再向劉備深施一禮:「玄德公不以庶魯莽,我願聽從玄德公召喚。」
劉備仰頭長笑,站起身來,攔住徐庶的手,連連搖晃說:「元直肯來幫我,如此,軍中事務我就安心了,????插K…。來來來,我們去喝上一杯,慶賀一下。」
眾人紛紛站起身來,與徐庶重新見禮,談笑著。參軍一職雖然官不大,但卻是主公親隨。上一任參軍田疇,現在是青州大都督、武將之首,全權負責青州防務。這樣的官職,即使是兩位軍師,也不敢小覷。
正在此時,田疇一皺眉,厲聲衝門外呵斥:「何人在門外喧嘩?」
屋內,頓時鴉雀無聲。門響處,一名衛士進來,恭身施禮:「軍情急報,我等正在商議,是否該此時呈遞大人。」
「是平原急報嗎?」劉備微笑著問:「孩兒們打了勝仗了,好啊。」
衛士搖頭,恢復說:「啟稟城主,是洛陽和泰山急報。」
「泰山急報?嗯,騎都尉鮑信,正奉大將軍何進差遣,在泰山募兵。泰山軍情麼,不過是鮑信遇盜匪襲擊,請求我們出兵幫助,不急。洛陽?洛陽會有什麼軍情?」劉備搖著頭,稍一沉思,大驚失色。一迭聲地喊道:「快傳,快傳。」
果然,這封青州商社轉來的密信,報告了一個糟糕的消息:「靈帝駕崩,上軍校尉塞碩必不發喪,矯詔大將軍何進,入皇宮領受皇帝遺命。何進匆匆入宮,甫至宮門,正與塞碩的軍中司馬潘隱相遇。何進與潘隱本系故交,潘隱舉手暗示何進休入皇宮。何進於是慌忙退歸家中,潘隱隨後跟來,向大將軍報告:『御駕已崩,塞碩欲殺將軍,迎立皇子協為帝!』目前,何進正引兵屯紮百郡邸。」
漢時,各郡國在京師皆置官邸,相當於現在的駐京辦事處。京師總邸,叫作百郡邸。何進屯兵百郡邸,外戚與宦官那場血淋淋的戰鬥,正式拉開了帷幕。這場爭鬥的結果,是鷸蚌相爭,魚翁得利。手握重兵的諸侯進了京,掌握了最高權力。
隨手將急報遞給沮授傳閱,劉備緩緩的說:「看來,我們的策略要調整了。」
沮授看完急報,轉手遞給田疇,沖衛士喊道:「拿地圖來。」
在沉悶的氣氛中,大家一一傳閱了洛陽急報。衛士們擺上了地圖,首先看完急報的沮授田疇,已和劉備圍攏在地圖邊,沉思著。
「可否召回左軍師田大人?」簡雍湊近劉備身邊,建議。
沮授斷然否決:「不可,符皓才代替我到出雲為相,驟然召回,不妥。再說,此時此刻,正需要穩定出雲。」
劉備敲打著地圖上碣石的位置,沉思著。田疇急急補充說:「不錯,碣石是我們青州與出雲連接的唯一陸地通道,此刻,必須力保碣石。」
沮授建議:「讓碣石城守勃爾斤替換張郃。」
「也不妥,公牛部族還需要勃爾斤統領,此刻,我們需要的是加強碣石守衛,調張郃去碣石後,勃爾斤也不能走。」劉備掃視著身邊幾人,一咬牙,下了決心:「渾兒,你在軍校學了五年,又跟幼安(管寧)老先生學了治國之道。現在,三韓地界戰亂基本平息,你去,為我展示一下治國之術。還有,明年,你再為我準備好6個軍團,隨時準備聽我的召喚。」
劉渾立正,行軍禮:「必不負義父所望。」
沮授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徐庶正好觀察到這一細節,不過,自己初來乍到,不便參與。只好保持沉默。
劉備再一指劉宙,吩咐說:「你去,到白狼石堡,替換回你三叔翼德。告訴你三叔,中原有仗可打,讓他速速把青州第七軍團帶回來。」
田疇詢問:「樂文謙是否也要調回?」
沮授歎息一聲:「真不是時候呀,若我們再有兩年時間,把泰山鐵礦場建成,泰山郡將牢牢握在我們手中,現在我們離開泰山。只會便宜了後繼者。」
「那就不離開」,劉備目視著地圖,堅決的回答:「五年來,我們與泰山郡互市互惠,支援了泰山不少錢糧。泰山,是青州平原上唯一的山區,居高臨下俯視我青州大地,決不能讓它落入盜匪手裡。
「子泰,快傳令,追回(關)雲長所帶的第八軍團。命令雲長以9、10兩個軍團之力,剿滅平原盜匪。問問雲長,時間過了一個多月,怎麼還沒結束戰鬥。」
田疇回答:「我看快結束了。五年圍困,平原黃巾已無戰力。多年來,他們的士卒靠每年冬季,私下裡為我們修渠修路,出賣勞力換取食物。苟延殘喘。我軍一到,倒戈者紛紛。雲長此時沒有消息,可能是在整編黃巾,我看,可以從雲長那兒調回兩個軍團。」
沮授詢問:「主公是想泰山嗎?那,從雲長處調回一個軍團,足夠了。」
劉備奸笑著:「知我者,子泰也。」
沮授手捋著鬍鬚,嘿嘿的笑著:「五年來,朝廷沒有詔命,我等雖然出兵泰山剿匪,但泰山政務卻從不插手。如今,有了騎都尉鮑信這封求救信,主公正好可以揮軍直入泰山。嘿,今年底,青州學府第一批文院學生正好畢業,就讓他們到泰山郡鍛燒一下。」
徐庶疑問重重,正好插嘴說:「主公,青州現有兵力多少?戰力如何?為何戰事一起,要從平原戰場抽兵?」
劉備微笑著,解釋說:「元直,你用了一個月,從平原走到了廣繞,沿途的吏治已經觀察了吧。」
徐庶答:「不錯,我沿途看到,青州百姓三五成群,行走之間,均暗合隊列行伍。此刻正是四月夏,農閒季節,若青州兵力不足,不如把鄉野之間的農夫招集起來。我相信,只要發給他們兵器,這些農夫就是很好的士兵。何必要倉促從戰場抽兵呢?」
田疇急忙解釋說:「元直,你不知道,在青州,參軍當兵是一種榮譽,也是一種職業。軍人家屬要享受減稅,戰場所獲,主公只取三成,其餘戰利品歸士兵自己。這種榮譽,我們不會輕易賜予平民。平民當兵,需要從小訓練,學習文化,自覺繳納稅收。然後,再與功民之子競爭士兵的位置。
「而平民一旦當兵,退役後就可獲得功民身份,可以成為職業傭兵,保護商隊;也可以進入鄉民衛隊,負責當地治安。還可以進入公民學堂,學習知識,畢業後由地方鄉老推舉,成為地方官員。另外,士兵退役時,可獲得退役軍人會所發給的一筆退役金,也可以自己買地耕作,開坊從商。所以,平民從軍,是影響到財政的大事,非萬不得已,決不為也。」
徐庶接著問:「那主公想帶一個軍團去泰山剿匪嗎?一個軍團多少人?青州共有幾個軍團?」
劉備點點頭:「好,元直既接任參軍一職,軍務的事越早瞭解越好,子泰,你來向元直解釋一下,我和軍師再研究研究。」
隨即,劉備和沮授比劃著地圖,低聲的嘀咕起來。簡雍在旁,用筆記錄著。
田疇一指劉渾和劉宙,說:「你們兩個,快去收拾行裝,向主母告別,等待我的命令。」
說完,伸手拉著徐庶,走到一邊,低聲說:「走,我們到旁邊說話。」
「青州,共有11個軍團,其中,戰力最強的是近衛軍團和青州第一第二迅馳軍團,目前,第一第二迅馳軍團在泰山郡平陰城駐紮,有樂進樂文謙統領,負責紮緊泰山盜匪流竄的口袋。
「第三第四軍團戰力稍弱,目前在琅琊東武駐紮,由管玄管炳元統領。負責防止東海盜匪竄入青州作亂。不過,第三第四軍團戰力雖弱,但戰力最強的第一第二迅馳軍團是由管炳元一手訓練。所以,第三第四軍團在琅琊與東海盜匪戰鬥三年有餘,戰力也不可小覷。
「第五軍團是炮兵團,配備100門霹靂石炮。200架三弓床弩,是屬於攻城軍團。每十人操一石炮,每五人操一床弩。另有1500名輔助人員。
「第六軍團是輔助軍團,我們叫工兵軍團,主要負責戰具維護、修理以及戰場醫護。
「第七、八、九、十軍團是新成立的軍團,訓練不足三年。如今,第七軍團正在白狼練兵。由張飛張翼德將軍統領。八、九、十軍團隨關羽關雲長將軍出兵平原。
「2000人的近衛軍團是主公親衛,目前由太史慈將軍統領,正駐紮在廣繞。
「至於一般軍團人員配置,每個軍團總共3500人,分為1000名長矛兵,1000名格鬥兵,1000名弓兵,500名左右的尉官、伙夫、鼓手、軍號手等等。
「……」
田疇的解釋,不久就被劉備的聲音打斷:「子泰,元直,我們商議已定,你倆來看看,有什麼補充。」
圍攏在地圖旁邊,劉備指點著,吩咐說:「我決定,第八軍團回防廣繞,另外,樂安功民1隊2隊經歷過博昌會戰,是有經驗的戰士。現在論功行賞,升格為青州第11、12軍團,回防廣繞。
「臨淄守軍(龔景家丁),幾經戰事,也算是老兵,升格為青州第13、14、15軍團,以東萊之地20萬畝,遼西白狼之地30萬畝,向龔使君後人換取臨淄守軍1萬2千人。
「命令:平原戰事平息後,黃巾士兵汰弱選強,編成青州第16、17軍團,立即開始整訓。
「命令:青州第13、14、15軍團(臨淄守軍)立即開始整編,一個月後,隨近衛軍團、第五軍團開赴泰山剿匪。
「命令:徵召天馬部族騎兵3000,出雲第5、第6軍團,迅速增援平陰樂進守軍。
「命令:三韓增派3500守軍,隨張郃增援碣石。」
田疇低頭打量著地圖,問:「主公,原先答應的是平原黃巾編為4個軍團,現在只給他們兩個軍團編製,恐怕不妥。」
徐庶也急忙附和說:「青徐黃巾為天下黃巾戰力之最,青州兵聞名遠近。而青徐黃巾都在泰山、平原兩郡,幾經戰鬥,活下來的都是勇悍之人,只留下7000人,恐怕日後會再次造反。」
劉備譏笑著說:「青徐黃巾雖號稱百萬,但幾年來,我們不斷壓縮他們的活動區域,我看,有15萬士兵就不錯了。泰山郡再挑2萬,這已經到了五中取一的比例,夠高了。再說,如果我們擴軍太多,經濟上承受不了。告訴於毒,我們可以為他保留四個軍團,但兩個軍團我們養活,另兩個軍團,他自己負責發薪,發甲冑兵器。」
田疇點頭答應:「也好,平原黃巾雖然戰力勘用,但劫掠成性,壓縮他的人手,讓這些人務農務工,明年,平原郡將是我們的又一個糧倉。」
徐庶主動請纓:「主公,庶初來此處,不通軍務,願和子泰一起,編練平原軍隊。通過這番編練,我可以熟悉青州軍務。」
劉備點頭讚賞:「好啊,通過自己的手,整訓一次隊伍,從小處見大處,一定會對青州軍制瞭如指掌。元直,期待著你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抬起頭來,目視著諸將,劉備朗聲說:「諸位,我們曾經以兩個軍團,外加雷騎狼騎2000人,擊潰了20萬青徐黃巾主力。如今,我以五個軍團之力,壓向泰山,此戰,我軍必勝。告訴將士們,追隨我,去獲得自己的功勳。」
中平六年五月,何太后派人如大將軍何進入宮。何進詳細問明情況,方敢馳入。原來:靈帝長子辯,為何太后所生,輕佻無儀,靈帝意欲捨嫡立庶,又恐何太后與兄長何進有怨言。上軍校尉塞碩,為靈帝所親信,早已窺透上意,靈帝病竟不起,自知顧命難宣,沒奈何與塞碩密商,叫他擁護次子。
靈帝死後,塞碩欲先誅殺何進,然後立皇次子協,偏又為潘隱所敗露,不能逞謀,只好聽命何太后,立皇長子辯為嗣主。何進問明原委,放膽入宮,奉皇子辯即位,尊何後為皇太后。
此時,劉辯年才十四,不能親政,遂由何太后垂簾臨朝,大赦天下,年號改為光熹。此時,靈帝仍未發喪。
與此同時,青州大軍整訓完畢,在劉備的親自統領下,呼應騎都尉鮑信的呼救,進入泰山剿匪。隨行大將太史慈、張飛、管亥、侍衛長葉天、侍衛長厲尉,絡統一個軍團,以青州前所未有的強大陣容,殺進泰山郡。
第四章 第四節 計
光熹元年(中平六年)五月十四*,青州大軍自齊國最南方的臨
朐城,跨出了青州疆界,進入兗州泰山郡。這次,是劉玄德親自帶
隊,共出動了五個軍團,消息傳到徐州,徐州大恐。
琅邪國國都開陽城中,騎都尉臧霸下令全軍戒備,前黃巾盜匪孫
觀、吳敦兩人,奉陶謙的命令,提兵一萬進駐蒙陰附近的費城,尹禮
率一萬守軍,進駐相隔50里的華縣呼應費城守軍。臧霸師精兵三萬
在開陽,與費城,華縣成倒三角之勢,嚴密監視著青州軍的動向。而
徐州大將曹豹,則統帥精銳的2萬丹陽兵,進駐琅邪郡南部的高陽城。
徐州,總共動員了下7萬的士兵,監控青州不足2萬人的軍隊。
可惜的是,這七萬軍隊只知道躲在城牆中,瑟瑟發抖的看著青州軍在
_不遠處馳騁。
兗州剌史劉明,好清痰時政,本人武力不彰,又看不起武夫,所
以手下也無大將可用。多年來,他屢受我軍欺凌,此時此刻,無計可
施。只好一邊飛報朝廷,一邊撥送糧草,犒勞青州兵。
「這麼說,我軍應騎都尉鮑信所請,前來解圍的事,朝是巳知道
萊蕪城中,劉備拖長了語調,詢問著兗州信使。。」「。
得到信使肯定答覆後,劉備翻身詢問軍師沮授:「我軍前鋒到了
何處?」
沮授翻動著地圖。回答:「離沂源城尚有20里。」
劉備惱火地說:「前鋒速度太快。告訴張翼德,他一個人跑到前
面沒用,仗,不是由他一個軍團打的。要與全軍配合,配合,要採用
滾動或行軍方法。再不明白。我撒他的職。」
沮授微笑著說:「這些話,你告訴翼德也沒用。來人,給第11軍
團參軍李平李長遠傳令,命令他、就地紮營,等待我軍大部隊*攏。告
訴他。由於前鋒速度太快,_不知道呼應後軍,給他記過一次。以儆傚
尤。至於翼德將軍自,主公自有懲罰」。
看著兗州信使告退。沮授提示說:「主公,其實,翼德將軍所
為,並不為過。救兵如救火,以翼德的勇猛,第11軍團的訓練有素,
即使對上黃巾軍,也吃不了虧呀。」
劉備長歎一聲,走到了門口。手扶著門框,看著軍士們忙碌,半
晌不語。
沮授試探的問:「主公是在擔心,朝是知道我們越界後,會有申
斥嗎?」
劉備再次長歎一聲,悠悠地說:「鮑信被圍,是我安排的。」
沮授大驚:「如此荒誕之言,怎能出自主公之口,禁聲。」
隨即,沮授走到門口,小心的控頭看了看情況,吩咐說:「衛
士,禁止閒雜人員*近,警戒時,不准*近門窗。」
縮回頭來,沮授仔細的關好大門,走回了劉備身邊,緩緩的坐了
下采。
「記得博昌會戰嗎,我們在黃巾軍中有個*細,所以我們對黃巾
行動瞭如指掌,那個*細一直由子泰負責聯絡,現在,也是該揭底牌
地時候了,他就是目前的泰山盜匪首領楊鳳。」劉備面無表情的揭開
了迷底。
沮授仰起臉來,盤算了一下,問:「我只能想到兩個理由,可這
兩個理由都不充分。」
劉備帶著淡淡地微笑,說:「君姑且試言之。」
「兵圍鮑信,應該是龔使君去世時安排的,為何會選在此時安排
難道主公是想躲開青州,讓新任州牧無法交接,甚至無法進入青
州?可我再一想,這個理由不充分。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主公
不可能一輩子不讓新州牧進入青州?
除非,主公另有後著,希望藉此機會緩衝。但這也不充分,依主
公家世,名望,以及戰功,只要稍加活動,幾年前,拿個州牧之職也
不過份。可主公一直隱於龔州牧身後,其中必有深意。授魯鈍,看不
透這個。但觀主公近*並不憂心誰為新州牧,再說,青州各郡,除北
海外,都在我們地控制之下,誰為州牧,關第不大。所以,主公必不
是為這個理由,兵圍鮑信。」
劉備端起了茶杯,借飲茶的功夫,用衣袖擋住臉虎,甕聲甕氣的
說:「君且再言之。」
沮授深深的喘了口氣,繼續說:「第二個理由,是我剛才想到
的。泰山盜首楊鳳既然是我們的人,主公還要帶5個軍團到泰山郡,莫
非徐州臧霸?可是,我仔細一想,這個理由也不充分。
今上去世,我等到現在沒有弔唁,雖然,朝是至今還沒發喪,我
們不弔唁也說的過去。但新君登位,我等不遣使祝賀,反而興兵圖謀
琅琊郡,如此,恐怕會召來很多非議,以主公仁義之名,必不會這樣
做。」
劉備歎了口氣,無意識的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憂心忡忡地說:
「人生,最痛苦的是,在前途茫茫時,看不見前進的方向。比這更痛
苦的是,看見了前進方向,卻不得不按歷史前進的腳步,一步步走
去。」
沮授摸摸腦袋,問:「主公此話何意,授不解?」
劉備站起身來,背對著沮授,臉上帶著不可捉摸的表情,開口
說:「新皇登基前,上軍校尉蹇碩秘不發喪,矯詔召大將軍何進入
宮,意圖誅殺。如今,何進之妹何太后所生,皇長子劉辯登基,劉辯
年才14,不能親政,遂由何太后垂簾臨朝,大將軍何進專政。在這種
情況下,何進能饒過想殺他的上軍校尉蹇碩嗎?
朝廷禁軍,皆由蹇碩掌握,何進想要動手,會採取什麼方式呢?
士子大臣。久受中宮(宦宮)壓迫,若有機會剷除蹇碩,他們會是什
麼態度呢?子正(沮授),君且試為我言之」。
沮授悚然而驚:「原來主公為此事,躲出青州呀。嗯,這到有意
思了。」
劉備隨手從桌上抽取了一封信札。遞給沮授:「這是京師送來地
情報,何進掌權,命後將軍袁隗為太傅,與他同錄尚書事。征何?狀
北軍中候,苟攸為黃門侍郎。鄭泰為尚書,與同心腹。
因袁氏累世貴寵,何進引袁紹為助。挑選袁紹為參謀。這是何進
的全部班底」。
天下萬物。以人為本。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一個人的命運。所
以。看一件事能否成功,看看運作這件事的班底,就知道八成了。
袁紹累世公卿,極端看不起家世不如他的人,而來往名士地交相
誇獎,助長了他的驕傲,這傢伙來頭大,勢力大,派頭大。然而又魄
力小,謀略小,肚量小。他是一個現實社會中的泡沫人物,曾經把自
己吹漲得不可一世,高山仰止。以這樣一個志大才疏的人為參謀,這
件事的結果可想而知。
何進,屠夫出身,因為妹妹當上了皇后,故此獲得高位。雖然他
與士子交往密切,但他地出身卻讓士子們看不起。這決定了他對自己
的身份敏感,對侮辱不能容忍,所以,他絕不會放過宦宮蹇碩。
而何進是*著何太后當上了高官,這又導致辭對何皇后言聽計
從。何皇后與宦宮來往密切,且性格優柔寡斷。把這些因素綜合起
來,何進雖有苟攸之志,鄭泰之忠,大事如何能成。
至於北軍中候何?炕A那是個廢物,有他不多,沒他不少,不提也
罷。
沮授看著這封名單,欲哭無淚:「中宮勢大,掌握中樞和禁軍,
若是大將軍能夠緩緩圖謀,等掌握大權之後再行鋤*之事,事或有所
成。但袁公本初,性急驕橫,從不把太監放在眼中,此刻掌握大權,
恐怕不會奈住性子。我估計,他不但欲將蹇碩誅殺,且擬盡誅宦官,
掃清宮禁——看來,朝是又要動亂了」。
「_不止呀」劉備搖首,歎息說:「朝廷動盪,天下豈能無事?子
正,你為我心腹,今*此屋中別無他人,我就把話實說了吧。我要你
立刻回青州,替我辦三件事,其一:讓子泰(田疇)來替換你;其
二,你以私人的身份上下聯絡,要求個郡宮員只服從我地命令;其
三:以我出外征戰為理由,_不受朝廷的亂命。」
沮授點頭:「子泰來軍中,我明白主公地意思,是想借此機會與
楊鳳假打一場,一邊拖延時間,一邊為楊鳳今後謀個好出身。可是,
第二點我就不明白了,以主公治理青州的名望,以主公和朝中大佬的
關係,以青州官員和我們的關係,若是青州六郡十二國六十五縣官員
一起推舉,主公謀個州牧之職,_不成問題。為什麼我們還要設計迎接
新州牧?名不正則言不順,主公不如直接拿下州牧之職。
朝廷現在內憂外患,我們的推舉,朝廷不見得否決,主公,下定
決心,乘此時也。」
「天下大亂,方興未艾;大浪淘砂,剛剛開始。出頭的椽子先爛
掉,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有一個人擋在我們面前,只要他放手,我
們就把青州再治理幾年,你剛才說過,若我們再有幾年的時間,那就
更好。我們就是要找個人,在我們面前擋幾年風雨。
青州猛將皆在我手下,青州雄兵都由我訓練,任何一個人,只要
稍聰明點,不會和我們為難,若真有不開竅的人,那我這五個軍團回
軍。就會讓他好受」
沮授不悅地說:「主公是想兵脅新州牧嗎?」
劉備露出了狼外婆式的微笑:「兵脅新州牧,這樣造反的事情,
豈是我劉備所為,我不兵脅新州牧,我鬧餉。
這五個軍團,有三個是龔使君家丁整編的,相當於我的私軍,以
前,青州征戰的利益,他們沒有獲得。現在有了上陣征戰的機會,他
們個個都磨拳擦掌。我準備,帶他們在外面消磨到新州牧上任。新州
牧若是不動我的軍權,我就如約賞賜他們,若是新州牧動了我的軍
權。讓他們找新州牧要去。」
說完,劉備意味深長的補充道:「百姓,一旦獲得了利益,再讓
他們失去,那爆發的力量是不可小覷的。我真希望新州牧蠢點,讓青
州百姓知道。失去我是個什麼情形,我欲以此,奪取青州民心,子正
看如何?」
沮授瞭然的微笑著,說:「主公放心。我必讓主公獲得青州民
心,讓主公基業穩固。」
「嘿嘿嘿嘿」沮授與劉備相視,發出發一陣周星星式的*笑。
沮授喘息末定。接著問:「主公所說第三項,所謂朝廷地亂命是
什麼?主公可否劃個範圍。讓授心中有底。」
「若是朝廷讓大臣擁兵幾朝,以剷除宦官,如何?」
沮授大驚:「外臣干政,即擁兵入朝,豈能再由朝廷主張,若選人
不當,假以政權,授以兵柄,將來必驕恣不法。上危朝廷。如此蠢事,
大將軍怎會為之。」「比一個蠢人更可怕的是,兩個蠢人在一起。更難
堪的是,他們還要相互之間比賽誰更蠢。何進與袁紹搭檔,什麼事情都
會發生。」
沮授連連點頭:「嗯,現如今,天下精兵有兩支,一支是前將軍董卓
率領的兵州鐵騎,另一支是主公帶領的青州熊兵。董卓屯兵河東,離洛
陽最近,其名位顯於主公,朝廷很可能召董卓兵入朝。然,董卓驕橫,
天下聞名,若不召其入朝,主公也是個選擇,尤其是盧公在朝。
不過,外臣武力干政,這與我們青州律法不合。青州律法由主公建立,
若主公再一手破壞。青州政務,就不存在了。
再著說,主公也談到:出頭地椽子先爛掉。此刻出頭,必成為天下眾矢
之的。很可能,會召來董卓的攻擊。看來,主公躲在泰山郡,真是一步妙棋
嘿嘿,嘿嘿。。。。"
「還有」,劉備補充說:「騎都尉鮑信是泰山郡守地最佳人選,
我們解救鮑信之後,以他為泰山郡守,用我們的人來治理泰山,不僅
名正言順,而且順理成章,泰山郡就此囊括到我們手中,以鮑信地名
望,主政泰山,豈不更佳。」
劉備心中暗自嘀咕:以騎都尉鮑信主理泰山,壓制典軍校尉曹
操,兗州,將不再是曹操的天下,這才是最妙的。
沮授拍案而起:「好,主公在此滯留鮑信,我為主公安定青
州。」
京師洛陽,何進做主,封劉協為渤海王,一心謀劃除去蹇碩,蹇
碩亦暗地加防,暗地裡與中常侍趙忠寧典等聯絡,派同黨郭勝投遞密
信。可惜,郭勝與進同藉南陽,素相關照。他接到密信後,直接送至
大將軍府,把密信交給何進。何進展書一閱,不由的吃了一驚。
書中約有數百言,有數語最是驚人,上面寫道:「大將軍兄秉
國專朝,今與天下黨人,謀誅先帝左右,掃滅我等。只是由於蹇碩我
掌管禁兵,故且沈吟。今宜共矛上簡,急捕誅之!」
何進躊躇多時,問郭勝道:「蹇碩的謀劃,趙常侍(中常侍,大
太監趙忠)已經知道了嗎?」
郭勝回答說:「趙常侍雖知悉,但未必肯與蹇碩同謀;大將軍只
需吩咐黃門令,捕殺蹇碩,片語便可成功了。」
何進思索半天,依了郭勝的主張,派郭勝轉告黃門令,誘蹇碩入
宮,當即捕戮。同時宣示蹇碩罪行,把所有蹇碩部下屯兵,收歸大將
軍節制。屯兵得免牽累,自然願聽約束。此時此刻,大漢朝廷露出希
望之光,可惜,蠢人是不會抑制自己做蠢事的慾望的。
驃騎將軍董重,是當時與何進權勢相當,兩不相下的另一名外
戚。其妹為永樂宮中董太后,也生下一個皇子。再加上皇次子劉協寄
養在永樂宮,頗得董太后寵愛,所以董太后此前與董重密謀,勸靈帝
立劉協為儲君,將來好挾權自固。偏所謀無成。到了何太后臨朝,何
進主持國政,只恐董氏出來干政,對她屢加抑制。
董太后很是不平,屢屢疼罵何太后道:「你依仗兄弟做大將軍,
就敢如此目無他人?我若令戒兄弟、驃騎將軍董重斷何進頭,勢如反
掌,看他如何處置呢?」
小婦人之見,害死人呀。若真有心,干就是了。光說大話,就能
表示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地利益?可笑。
這話被何太后聽到後,立即召何進入宮商量,叫他除去董氏,免
教受害。何進隨即兵圍永樂宮,派宮吏逼迫董太后出宮。同時,舉兵
圍驃騎將軍府,勒令董重交出印綬。董重惶急自殺,董太后也忽然暴
崩。
有傳聞何進使人下毒,毒殺董太后。這是典型的以下犯上的行
為,至此,海內外一片嘩然。
梁父山邊,楊鳳軍營內,黃巾諸將得知劉備進逼的消息,大為恐
慌!齊齊商議退路。
自東郡退往泰山的黃巾匪首裴元紹首先說話:「他*的,我軍聽
說濟南富饒,軍力不強。就想順便掠些糧草過冬,沒想到,平陰城的
守軍城會包抄我們後路。我們待在泰山郡兩年,無所作為。如今聽你
楊鳳的召喚,說鮑信所募新兵戰力不強,軍械物資豐厚,沒想到,居
然因為兵圍鮑信,惹出了劉備這個人物。怎麼辦?」
河南周倉歎息說:「青州劉備,素有「昆(音pl)虎」的名聲,手
下猛士如雲。317名勇士,敢挑戰鮮卑數十萬大軍。博昌會戰,劉備用
了兩個軍團再加少許騎兵,其近衛軍團尚未參戰。如今,他帶來了
五個軍團,其中就有近衛軍團,這杖還怎麼打?」
汝南劉闢建議說:「不如,我們全軍撒圍,向汝南打下一條通
路。汝南,軍力不彰,朝廷自顧不暇,我們可以在那裡立足。我昔*
經營汝南,甚有根基,若不是劉備軍斷了我的後路,我會在汝南馳
騁。」
楊鳳搖頭否決:「前線來報,劉備的五個軍團中,有第五軍團
在。第五軍團是攻城軍團,我們泰山郡周邊,所有大城都是劉備為了
圍困我們所建,我們自己並無城池。那麼,劉備隨身帶著攻城兵團,
想幹什麼?」
楊鳳抬頭看看發呆的黃巾諸瘵,接著說:「這是威懾!有了攻城
兵團,任誰想放過我們,都必須承受玄德公隨後的攻擊。依玄德公的
脾氣,很可能乘機罷免地方宮吏,任命自己的屬下。所以,誰也不敢
放我們走。
如今,濟南郡守軍出兵章丘,平陰城守軍自東來襲,玄德公軍隊
自西來。南方,臧霸守軍嚴加戒備,臧霸其父,被玄德公手下太將管
亥斬殺,幾年來,臧霸所領東海群寇不停騷擾琅邪。此次,玄德公大
將管亥也隨軍出擊,臧霸絕不會給玄德公理由進攻他們。所以南方的
路,也不通,何去何從,望諸君早做決斷。」
第四章 第五節 危局
洛陽城中,暮色蒼茫,行人來去匆匆,滿是惶恐之色。不時,有
甲兵持戟自街頭而過,偶爾,甲兵們橫戟攔住過往百姓搜身,隨後發
生一些擄掠事件。這更讓過往的百姓惶惶不安。
正在此時,大街上走來一隻奇怪地隊伍,這支隊伍共20人,簇擁
著一輛馬車而行。馬車前方,6名士兵穿著板式胸甲,帶著具有護頰的
頭盔,一手持短劍,一手持圓盾,殺氣騰騰的在前開路。馬車後方,6
名同樣裝束的士兵緊緊尾隨。這嚴整的隊伍,兇惡的氣勢,讓街頭甲士
不敢盤查。
馬車是一輛輕便旅行車,四匹拉車的馬格外神駿,車伕也是一身
盔甲,身帶短劍。車伕旁,一名士兵一手持圓盾,一手拿著一把長刀,作
出護衛的姿態。那把弧度異常彎曲的眉尖刀,十分適合在奔馳的馬車上
,斬殺任何登車者。
馬車頂上,四角坐立著四名弩兵,他們一手扶在左右兩列的長扶
手上,一手按住置於漆上的連環十字弩,虎視耽耽的掃視著四周。
車尾,是一個行李架似的長檯,長檯一直延伸到車的兩側,形成了
兩邊的踏板,兩名持盾,持彎月眉尖刀的士兵坐在車尾行李架上,守護
著車的後方與車門。
「烏合之眾」,馬車伕旁邊那名護衛輕蔑的吐了口痰,評價著街頭
的甲士:「這是他們自己的城市,這是京師洛陽,縱兵百姓,說明隊伍
軍紀不嚴,不保護百姓,說明人心背離。如此軍隊,一鼓可下。」
那衛士的話並沒有引起共鳴,車上的人均沉默以對。
沉默中,馬車粼粼的拐入尚書盧植府,馬車伕旁邊的衛士跳下馬來,
與門口家丁略一交涉。迅即,馬車駛入了盧府。
盧府大堂。太尉張溫。司徒黃琬。尚書鄭泰團團而坐,盧植面向著
堂門,座於大堂上手,滿臉的憂愁。
盧植大堂內,經過劉備的贊助,已全部換成了桌椅式的佈置。一
般人家中,由於缺少照明設備,到了這時候早已上床睡覺。而盧植大
堂,八盞琉璃燈分置左右。把大堂照的亮如白晝。
張溫一邊翻著書簡,一邊頭也不抬的對盧植說:「盧公,我家裡
的燈油快用完了,我問過你的管家,你的燈油也不多了,回頭告訴你的
弟子,讓他再送幾桶燈油來。」
隨著一聲長長歎息。盧植點頭答應。
張溫忽然想起什麼,補充說:「對了。還有謝謝你弟子送給嫣兒
的嫁妝。唉嫣兒這孩子,幾年來老是不願出嫁,這會終於嫁了,也算了
了我一樁心事。」
鄭泰插話說:「塞碩已誅,驃騎將軍董重斃命,如今,禁軍掌握
在我們手中,形勢一片大好。盧公為何憂慮重重?」
盧植憂心的歎息著:「不知怎麼回事,我心裡老是擔心著什麼。
玄德這孩子,做事老是謀定而後動。現在,他撤光了青州館舍的人手,
只留下幾個收帳的人員和300護衛,這讓我心中老是揣揣不安。
如今,大將軍府出外募兵的兩人,府椽王匡滯留河內未歸,騎都
尉鮑信被圍泰山。一旦有事,我們只能*新近歸附,人心未定的禁軍,
我心裡老是覺得,我們似乎漏了什麼。。。。。。」
盧植的話,引起了大家的思慮。正在此時,管家通報:「青州齊
國相,下瞇丞,青州別駕劉備劉玄德遣人問安。」
盧植豁然站起身來,急喊:「速傳。」
門響處,馬車伕旁邊坐的那名衛士走進大堂,右手敲擊胸甲,行
軍禮:「青州近衛軍團尉官,出雲城主衛士蕭飛蕭志明,奉城主之命向
盧師公問安。」
盧植點點頭,端坐著問:「玄德可有信件送來?」
蕭飛再行一軍禮,回答:「信件不曾有,城主命我們送上馬車一
輛,令我們隨身服侍師公。」
「馬車何在?」
「停在院中。」
張溫長身而起:「看看去。」
馬車邊,張溫。盧植鄭泰,黃琬圍著車轉悠了幾遍,越轉越是憂心
忡忡。
蕭飛見到幾位大臣臉色陰沉,急忙解釋說:「此馬車是城主親自
監工,由出雲大匠師鄭渾親手製作,全車為輕鋼製成,車下每一根彈簧,
每一個鋼片,都有城主親自挑選。四馬拖曳,行走如風。城主說:唯一
遺憾的是,隨車所坐衛士過多,車中只能乘坐兩人。不過,有了這車上
的護衛人員,千軍萬馬都可殺出。」
盧植重重的哼了一聲:「千軍萬馬都可殺出——我就是擔心這點。」
張溫忍了忍,嚥下了想說的話。
盧植擺手,吩咐說:「你先下去吧,管家會安排你們的住所。」
蕭飛再行一軍禮:「師公,我還有幾句話,想向黃老爺子說。」
黃琬邁步上前,詢問到:「鶯兒還好嗎?我聽說她最近生了個孩
子。」
蕭飛單漆點地,以最高禮致敬,說:「恭喜老爺子,二主母(黃鶯)
去年九月,誕出小公主,城主賜名為封。因道路不靖,城主未幾通報。
如今,二主母已可以出門活動,心中甚為思念老爺子。城主派人已至府上,
準備接老爺子去青州遊玩,請老爺子速速回府。」
黃琬躊躇半天,點頭說:「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回到大堂,張溫色變道:「這車是準備逃命用的,那些衛士也是來保
護人逃命的。遷移黃公家屬,也是為了準備後路。劉備如此不看好京師
局勢,我們的計劃,到底那有漏洞?」
黃琬慨然說:「天下志士,苦於中宮(宦官)肆虐已久。此刻,我們
禁軍在手,中宮手中已無軍隊。登高一呼,剷除*邪。方兵時也。天下士子
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身上,我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時此刻,我寧願於
諸公留在洛陽,共舉大事。」
盧植長歎一聲,說:「玄德處事手法。我甚為明瞭。依我看,他即派人
到你府上。恐怕,你的家人現在已經上了青州商船。黃公留此無益,走吧。」
黃琬欣慰的一笑:「我家人即已經到了女婿那裡,我還有什麼擔心,各
位,我們再推敲一下,計劃有什麼漏洞。」
鄭泰久久不說話,此時插嘴說:「不如我們派人到劉備那裡,問問
他看出了什麼?」
張溫歎息道:「騎都尉鮑信被圍後向劉備求援。鮑信出自我的門下。
所以他一向劉備求救,劉備就親自引兵進入泰山。如今。雙方正在交戰,
兵荒馬亂,消息如何送達那裡。」
暮色蒼茫中,一小隊騎兵簇擁著一員將領快馬奔入了萊蕪城中,
清脆的馬蹄聲踏在石子路上,發出一陣陣如擂鼓般的響動。
馬蹄聲傳入萊蕪城縣衙大堂。正在和張飛。管亥。太史慈。葉天。歷尉
吃晚飯的劉備扔下了飯筷,跳了起來:「一定是子泰來了。」
隨即拋下碗筷,向門口跑去。
管亥見狀,想都不想的扔下筷子,跳起來追著劉備跑去。呆了一下,
葉天與歷尉也都放下碗筷,站起身來。
太史慈略一沉吟,放下碗筷,對兀自吞嚥的張飛說:「三將軍。大家都出去了,我們也去迎一迎都督吧。」
張飛不滿的嚥下嘴裡的飯菜,嘟囔著:「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飯都不讓我吃好,這個都督,真是……「
太史慈勸解到:周公吐如,天下歸心。主公對有才之人這麼恭敬,無他,為天下百姓也。你身為主公義弟,難道不為主公分憂嗎?「
張飛站起身來,恭敬的行禮答謝:「子義教訓的是,我是太散漫了還望子義今後常常提醒我。」
大堂門口,劉備熱情的上前拉著田疇的手,說:「子泰,你可回來了,我在這裡已經等了你五日了,你來了,明天我們就出發。」
田疇連忙解釋:「泰山郡的道路實在難行,我一路快馬趕來沒想到還是耽誤了主公的事。」
劉備搖頭,說:「不耽誤,你來了就好。對了,怎麼沒見到元直徐庶與你同來。」
田疇答:「元直說,他對我們的軍制不熟,與其同來幫不上忙,不如一邊讀著主公的兵書,一邊去平原收編軍隊。我看那裡正好缺一個人,就同意他去了。」
「也好」劉備點點頭,招呼說:「子泰忙著趕路,一定沒顧上吃飯,我們正好開飯,進屋吃去。」
田疇點頭答應,目光掃了一眼諸將,諸將齊齊行禮:「見過都督。」
大堂中,田疇一邊等著衛士門端上飯菜,一邊打量著飯桌上諸位吃相。只見劉備面前,擺著兩菜一湯,就著一杯果酒有條步履的吃著飯菜。而諸將面前,大約也是兩菜一湯,獨張飛面前,擺著5只盤子,湯汁淋漓。
田疇微笑著,深有感觸的說:「天下人皆說主公好吃美食,可世人卻不知道,主公富甲天下,行軍在外卻是與諸將同桌,吃的是軍食。若是外人看到這番情景,不知怎麼說?」
劉備鄙夷的一笑,說:「我劉備好美食,天下聞名,不需要解釋什麼。也正因為我好美食,所以,我的士兵吃的是最好的。這裡雖然是軍食,但這裡的食物,我相信一般人都夢寐以求。就拿翼德吃的燻肉說吧,那是我們去年冬天宰殺的牛腿肉熏制而成,包裹在錫紙裡,作為軍糧儲備的。」
張飛不滿的低頭嘟囔:「老拿我說事。」
劉備微微一笑:「好不說你,說我。我這盤青豆蝦仁火腿,青豆和蝦仁都是罐裝乾貨,一泡水,發成新鮮菜,加上錫紙包裝的火腿,就成了一盤菜。這菜的材料都是今天士兵飯菜剩下的,也就是說,士兵們今天也吃這個。我身為主將,可能要比士兵多一盤菜,這盤是新鮮野菜。是我的衛士在野地裡為我採的。」
敲一敲桌子,劉備總結道:「我劉備確實好吃,因此我的士兵每天規定的配額是:100克肉食,400克糧食,200克蔬菜。士兵因我好吃之名,吃上了大酒樓才能吃到的好菜。也因此士氣高漲,體力充沛。我劉備怎能不算好吃?」
劉備意猶未盡。心中暗自嘀咕:略制銅錢裡的錫,提煉出來當包裝錫紙;去年吃不完的青豆。蝦仁,曬乾了當軍糧;五年青州大治,農稅不收,百姓家中存糧可以吃上兩年,這盤菜,唯一貴的東西是火腿。那是去年冬天,牧民淘汰下來的弱牛,小牛。經過我們的熏製成了美味,放著又不會壞,當軍糧最合適。所有這些,花費不高。可是,別人想如此做,沒有魚夫和農夫幫助,很難很難。
這支被美食嬌慣了的隊伍,任何人接手都會頭疼。即使這些士兵被俘虜了。吃著別人的士兵餐,他也會渴望回到我的軍營。這就叫:想管住別人的心,先要管住別人的胃。
一抹嘴巴,不等衛士們收拾完碗筷,劉備說:「子泰,你剛才說:泰山道路難行。這點正是我找你的原因。泰山郡中心,是牟縣(今日萊蕪市所在)。我準備在那裡修一個城,通管泰山郡。這個城,我準備命名為:鐵壁城。
你也知道。牟縣有我們一個小型鐵廠。過去,泰山郡沒有統屬,我們不敢大做文章,現在,既然泰山郡守有了好人選。我們就在牟縣大幹起來。我軍一路向牟縣攻擊,你隨後修繕齊國郡到牟縣的道路,為我軍輸送給養。
到了牟縣後,我軍繼續向西南攻擊,解救梁山被圍的鮑信。你和揚風聯繫,作好我們戰鬥計劃。戰鬥完畢後,你在鐵壁城周圍,建四座衛城,一座在南,忻樂山。東平陽附近,一座在西,奉告附近。東方,就以忻原城作為據點。北面,在贏縣建城。揚風的部隊,我會分為四支,分駐四城。你留在萊蕪,加緊修繕道路。「
五日後,我軍進抵梁山,揚風部隊隨即解圍。
劉備登上山後,立即煮飯,款待了8000飢餓難耐的鮑信新兵。休整兩日後,鮑信與劉備下山,率軍緩緩走向巨平,準備饒魯國,穿越東平國,到達東郡。
誰知,下了山不久,在平原上,揚風大軍忽至,幾萬大軍選擇鮑信的疲兵作為突破點,擊跨了鮑信和劉備的聯合大軍,劉備與鮑信一路退卻。到了東平陽,才在田疇的支援下,站穩了腳跟。三日後,羞愧難當的青州第11。12。13軍團重整隊伍,出城而戰。迅速,以雷霆之勢擊跨了郭大賢。苦西所部。至此,泰山黃巾中,揚風的反對力量全部消失。
再三日,雙方整軍再戰。酣戰之時,平陰守兵突然出現在揚風後陣,配合劉備軍隊夾擊,揚風大敗,周倉。裴元紹被俘。在兩軍的壓迫下,一路退往蒙陰城。
蒙陰城距費城不遠,正是東海郡大軍駐紮的地方。為了躲避戰火,蒙陰城百姓逃難一空。揚風順利佔領蒙陰城,然而,南下之路不通了。為了防止劉備乘機進入徐州東海郡,臧霸募下前黃巾盜匪孫觀。吳敦嚴厲警告了揚風,並表達了自己誓死擋路的決心。
蒙陰城外,劉備與鮑信並肩而立,眺望著城牆。
看了一會,劉備轉頭對鮑信說:「鮑都尉,黃巾盜匪被我們包圍在這裡,都尉身負朝廷重托,是不是先趕回洛陽?」
鮑信歎了口氣:「一萬新募士兵,幾經戰鬥,還剩5000人,我就是回去,朝廷方面也不好交代。再說,玄德公為我也受了很大損失。如今,平陰守軍四處搜剿逃散的黃巾盜匪,蒙陰城下,只剩下你我兩隻軍隊,我此一走,太不地道。不如陪玄德公打完仗,再從被俘的的黃巾軍中補充人手,對朝廷也算是有了交代。」
劉備偷笑著,別過頭去。心中暗道:「我正要你如此呀!」
鮑信清咳一聲,目光灼灼的盯著劉備,說:「玄德公,聽說被俘的黃巾將領周倉。裴元紹已降。我看,這兩人停能打的,可否把這兩人給我。以補充我軍實力。」
劉備連連搖頭:「此二人驍勇異常,據說裴元紹還是張角馬前先鋒將衝我大軍軍營時。此二人就是先鋒。吾甚愛之,用盡百般伎倆,方才勸降他們。都尉要他人皆可,此二人,我不給。」
鮑信呆呆的看著劉備,說不出話來。真沒想到劉備如此斷然的拒絕自己。
看者鮑信的表情,劉備一伸手,掏出了一具望遠鏡,說:「我看前幾日,都尉甚愛這千里眼,可惜,青州軍中只有大將才能配一具,我也沒有多餘的。如今,我把它送給你,都尉休要在問我要這兩人,如何?」
鮑信大喜,有了這玩意。在冷兵器時代,平原作戰再也不懼怕突襲了,無論誰突襲,在千里眼中被發現,部隊有足夠的時間排列隊型,作好準備。幾天來,鮑信多次試探,想討要一具。可惜著東西控制很嚴,誰都沒有放手的打算。
鮑信把玩著千里眼。觀察著蒙陰城牆,連連點頭說:「玄德公既肯割愛,我怎麼會不答應那!就這麼說定了。」
劉備微笑著看著鮑信:天下萬物,以人為本。一個死物,怎能比的上人呢?用一個琉璃杯換回了陳群這個內政高手,現在,用一具千里眼,換回了周倉。裴元紹兩員大將的主導權。今後,還要搭上鮑信這個騎都尉,順帶著拿下泰山郡的統治權。著買賣,越做越值了。
洛陽城中,校尉袁紹向何進獻策道:「中宮張讓等,正在四處散佈大將軍毒殺何太后的謠言。今將軍兄弟,並鄰勁並兵,部曲將吏,又皆系英俊名士,樂為效命。這真是上天賜予的好機緣啊!將軍應該乘勢諸殺宦官,為天下除患,!」
何進聽到後話——垂名後世——立即表示同意。準備第二天入宮與何太后商議,請盡黜宦官,改用士人。
何進姐弟依*宦官掌握了權勢,家中還有很多宦官黨羽,聽到此話,連夜轉告了宦官張讓。張讓立即轉告何進兄弟何苗,又多送賄賂。何苗收了錢,連夜入奏何太后,解釋說:「我們家人初掌權柄,哥哥輔佐新君登基,不廣積仁德以收攏人心,現在,殺了蹇碩後,又無端的欲殺十常侍,這是取亂之道也。」
何太后聽了點頭,表示贊同。
第二天,何進入宮與太后商議。何太后斥責何進說:「中宮統領禁省,是漢家舊規矩。先帝新棄天下,你就欲誅殺舊臣,其是尊重宗廟的行為也。」
何進唯唯而出宮。宮門口,袁紹迎上前去,低聲問道:「大事若何?」
何進無奈的回答:「太后不允,如之奈何?」
袁紹怒火沖天,拔出配劍,慷慨激昂的呈詞說:「可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來京,盡誅閹豎。那時,軍情緊急,不容太后不從。」
何進晃晃腦袋,讚賞的豎起了大拇指:「此計大妙!」
隨即,兩人結伴回府,向各地發檄文,召各地郡守帶兵赴京師,兵脅朝廷。
何進召喚大將軍府主簿陳琳書寫檄文,聞聽這兩個蠢蛋自鳴得意敘說自己的高明,陳琳急的滿頭大汗:「大將軍不可!俗云:掩目而撲黃雀是自欺也,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況國家大事呼?今將軍仗皇威,掌兵權,龍讓虎步,高下在心:若欲誅宦官,如鼓洪爐燎毛髮耳。但當速發雷霆,行權立斷,則天人順之。卻反外檄大臣,臨犯京闕,英雄聚會,各懷一心:所謂倒持干戈,受人以柄,功必不成,反生亂矣。」
何進胸有成竹的譏笑道:「此懦夫之見也!你既然不願意寫這檄文,讓別人寫吧!」
陳琳擲筆而出,急急奔到盧植府上,轉告盧植。典軍校尉曹操正好也在,聽到這消息,滿臉譏諷的嘲笑說:「自古以來就有宦官,如果聖上不給他們權寵,就不會釀成禍患;若欲治他們的罪,一個獄吏便足了事,為何紛紛往召外兵?我怕事情一旦洩露,必然導致失敗!」
盧植掃了一眼堂上諸人,一咬牙,說:「我們同去,勸勸大將軍如何?」
御史鄭泰。黃門侍郎荀攸附和說:「我等同去。」
盧植看了看保持沉默的曹操,問:「孟德,你也同去吧。」
曹操微微搖頭,說:「大將軍計議已定,檄文估計已經發出了,我等去也無用,我不去了。」
盧植訝然的看了曹操一眼,回復說:「也罷,如此,我們快去。」
出了盧府,眾人亂紛紛的上車上馬,作轎,曹操仰天長歎一聲:「亂天下者,必進也。」
隨即,揚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