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三國 作者:赤虎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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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777 2005-5-10 10:22:0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2 134270
賽特菲爾德 發表於 2008-2-14 14:05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三集_第二十九節

皇甫嵩不顧他人的臉色,興奮得說著:“計算時間,他們也該來了。青州軍以向以行動迅速而聞名,白波軍五日前到了,青州兵也該在那時收到消息。哈哈哈,來了就好。”
這幾年,青州雖向外界封鎖邊界,但眾人還是隱隱獲得一些青州訊息。通過這些訊息分析,卻讓眾人對劉備不好下判斷。一方面,劉備千方百計打通前往長安之路,按規定向朝廷納貢;另一方面,卻斷然拒絕朝廷向青州加賦的想法,甚至在詔命已下的情況下,仍堅持按原來的額度納稅。甚至狂妄的聲稱:朝廷加稅,必須獲得百姓認可,在青州地界,只有元老院批准的稅率才准許徵收。

本來,各地納貢的諸侯就不多,朝廷只不過是想從幾個納貢的諸侯身上多收點錢,以緩解朝廷財政僵局,可劉備毫不體諒朝廷的難處,拒絕多納貢賦,這是對朝廷極大的狂悖不法。

本來,各大臣據此認為劉備極其藐視朝廷,但是,當荊州、徐州在劉備的示範下也拒絕多納貢賦,徐州甚至狂妄的聲稱,朝廷若對他加賦,他就一個銅板也不繳納。而荊州則表態:就應該一個銅板也不向朝廷繳納才好。對於荊、徐兩州的狂妄,朝廷束手無策時,又是劉備出面平息了兩州的憤怒,唆使兩州按原來的賦稅繳納。這種前後不一致的行為,讓公卿們捉摸不透。

說劉備恭順吧,但他的恭順行為只體現在納稅上,在政令上,他毫不在意朝廷的看法,驅趕朝廷任命的青州官員,甚至擅殺朝廷任命的大臣——四世三公的袁紹。還在自己的轄區內私自頒佈律法(契約法),篡改朝廷軍制,擅自任命各級官員,不擇手段打擊異己……種種不合體制的行為不可勝數。讓朝廷(主要是公卿大臣)怒火萬丈。

然而,青州的富饒又讓各地州牧紛紛效仿——據說除了徐州以外,連兗州曹孟德也開始照搬青州律法。各地強勢諸侯聯手,讓弱勢的朝廷有火發不出。

最終,公卿大臣們在這點上得到一致:青州強大的武力,讓劉備可以利用,但不可大用。可以利用青州的武力震懾其餘諸侯臣服,但決不能任由劉備胡作非為。

此刻,懷著複雜的心情,一行20餘人扭頭向來路走去。

隨著眾人漸走漸進,喊殺聲越來越響亮。風中,一個激越的聲音格外震耳:“向前,向前,青州男兒即使倒下去,也要手持刀劍,面向敵陣——有我無敵,前進。”

近了,眼前的激烈場面頓時震撼著這支20餘人的小隊伍。

青州兵顯然是一路急行趕到戰地,人數不多,沒有長大的槍矛,一身短兵格鬥的打扮,圓盾、短劍、小弓小弩。然而,這些青州兵面對來回衝突的涼州鐵騎,卻毫不退讓。使人一組排成小隊,穿插在騎兵間隙裏,一刀劍攔阻著騎兵的馬蹄,以盾當著身軀,團身撞擊奔馬,被打落馬下的騎士,迅速被刀劍斬成數段。

在這激烈的格殺中,始終以一小隊人馬佇立在戰場外,簇擁著一個赤盔赤甲的主帥。這小隊人馬不時插上,替換下一隊精疲力竭的戰士,而替換下來的士兵,稍作休息,馬上再上戰場,替換下其他戰士。

這一小隊士兵的場上攻擊,總是搗在涼州兵最薄弱的地方,他們的存在,讓整個戰場始終隨著青州兵快節奏的攻勢而轉動。縱觀整個戰場,仿佛是一場流暢的圓舞曲,隨著這隊士兵不停的投入,後撤,兇悍的涼州兵應付不暇,被拖入青州兵的節奏,無奈的隨著他們的腳步起舞。

稍遠處,一隊騎兵正高呼邀鬥,像一支犁鏵過雪後的泥土,穿插與涼州兵交手。他們一色的銀鎧甲,制式馬刀,連戰馬都是一色的白。這股騎兵橫向在戰場移動,側擊涼州騎卒,截斷了他們對前方交戰士卒的接應與供應,讓涼州兵的攻勢變得斷斷續續,最終任由前方的青州步卒屠戮。

董承、李樂等人駐足河邊,看得目眩。眼前的場面,活脫脫似一場戰舞,配合不斷響起的號角,不斷穿插的青州兵翩然縱橫,一場殺戮演化的如此美麗,如此流暢,如此讓人賞心悅目,讓人沈迷。

皇甫嵩,高聲吆喝,戰場的喧囂聲蓋過他單薄的呼喊,皇甫嵩又叫又跳,聲嘶力竭。好不容易讓那赤甲主將身邊的侍衛注意到了河對岸,等那員主將稍一注目,看到了皇帝的身影,立刻不顧泥濘翻身跪地,連連朝這邊叩首。

“不是劉玄德”,皇甫嵩歎了口氣,再度向這邊揮手。

李樂訝然問:“皇甫大人為何下如此判斷?難道劉玄德見了皇帝,敢不跪嗎?”

皇甫嵩輕聲答:“那人穿的是劉玄德的盔甲,這身赤甲我曾見過。但這人跪下之後,身邊的侍衛卻沒跪。若是劉玄德在此,以他之威嚴,身邊的人不可能不跪。再者說,這是戰場,劉玄德如果正在酣戰,即使見了聖上,他也不會打招呼。”

河對岸號角聲響起,青州兵放緩攻勢,結陣而退。涼州兵本是出來劫掠的,猝不及防受到攻擊,分批投入了戰場,此刻,見青州兵緩退也無暇糾纏。雙方都有心不再打下去,遂默契的脫離了接觸。

戰事才一結束,赤甲人扭頭向河邊奔去,一名侍衛無奈的搖搖頭,揮手令幾人一路尾隨,自己留在戰場收拾殘局。

赤甲人邊跑邊脫下戰盔,露出盧植那蒼老的面孔,涕淚交加的盧植奔到河邊,號啕大哭的跪倒在地:“天子安否?”盧植滿面熱淚的大聲問候:“臣,故中郎將,青州元老盧植望闕叩安。”

闕?荒野中哪兒來的皇宮,哪來的闕?

盧植的問候,讓飽受軍閥欺淩的皇帝痛哭失聲。楊彪垂淚代帝回答:“帝安。”

可惜,李樂渡河後,為防止李傕也渡河追截,特地把小船毀去。現在雙方一河相隔,卻咫尺天涯。

皇甫嵩苦笑著,大聲說:“盧公,日已近午,可聖上至今未曾進膳,你那裏可有食物,想辦法送點過來。”

盧植連聲告罪。吩咐士兵想辦法渡河,接皇帝過來。

李樂、韓暹、胡才低聲商議了一下,拽過皇甫嵩,兇神惡煞的說:“皇甫大人,青州才來了多少兵,涼州兵善戰,我等才脫離險境,再回河南岸,萬一涼州兵擊潰青州兵,怎麼辦?”

皇甫嵩不疑有他,高聲詢問盧植:“盧公,你如此兵少,有把握勝過涼州兵嗎?我等才脫險境,複去南岸,萬一有事,你可陷帝於危難中了。”

盧植低頭考慮了一下,招蕭飛過來詢問了幾句,朗聲向河對岸說:“皇甫兄,我那徒兒劉備已經知道消息了,青州援兵即將到來。這樣吧,為了保險起見,我先派幾個人游水過去,給你們送點軍糧,營中草率,你們湊合吃飽後,一路沿河向下走。我在河這邊沿途保護。函谷關駐有我們一支軍隊,到了那裏,我就找船渡你們過來,我們依關據守待援,一定無事。”

皇甫嵩與皇帝商量片刻,首肯了盧植的做法。不一會,5名青州士兵見難渡水過河,將繩索固定在河岸,隨後,順著繩索,50餘名青州兵攜帶軍糧渡河到達皇帝面前。河南岸,蕭飛不滿的低聲嘟囔:“過這樣一條破河,我損失了一名尉官,20余名士兵,相當於打一場小仗啊,真是……”

盧植狠狠的瞪了蕭飛一眼,將他抱怨的話打回肚裏,沈聲問:“戰場打掃好了?傷亡如何?”

蕭飛回答:“繳獲完好戰馬170匹,陣亡213人,傷500余人,老爺子,傷亡近半,我們得快點離開這兒。”

公孫瓚此刻正好來到河邊,低聲說:“師傅,我的人傷亡也將近一半,此地不能久留,快走。”

盧植低聲回答:“不管怎樣,必須等皇帝吃完飯,聖上起身了,我們再走。”

公孫瓚略一沈吟,突然扯起嗓門大聲喊:“皇甫大人,情勢危急,請邊走邊吃,別作停留。”

河對岸一陣慌亂,盧植低聲問蕭飛:“尉官過河了嗎?”

蕭飛點頭,盧植斷然道:“小小尉官恐怕鎮不住公卿大佬,我也過河,我過河後,你立即撤除繩索,順河下行。”

公孫瓚沒有勸止,反倒連連點頭:“老師一人孤掌難鳴,我陪老師過去,這裏全交給蕭飛。”

河北岸,青州士卒打開包裹,拿出許多鐵罐,用軍用工具刀(仿瑞士軍刀做的野外生存工具刀)挑開鐵罐,將一個個罐頭打開,分送給諸公卿大臣。青州尚肉食,背靠大海,屬魚類罐頭最多。按照易經的說法,見到大魚是不祥的,故此,當時中原人還沒有吃海魚的習慣。不過,劉備好吃,青州調料的味道之佳盛譽天下。打開鐵罐就可以聞到撲鼻香氣,此時,饑餓的公卿大臣顧不得分辨食物是否不祥,個個狼吞虎咽。

一名青州兵將罐頭恭恭敬敬的遞給皇帝,皇帝焦急的伸出手,正準備接過去,韓暹暴怒的發難:“君前露刃,死罪也。你竟敢在天子面前拿出刀來挑鐵罐,去,自盡去吧。”

那名青州兵愣在那裏,不知該如何處理。其餘的青州兵均訝然。他們本屬平民,歷來對皇帝至高無上的宣傳讓他們恭敬有加,可沒想到,給皇帝雪中送炭的送食物,還能送出死罪來。

這世界怎麼了?

沈悶的氣氛中,青州尉官上前躬身施禮,不卑不亢的說:“這位大人,小民不知禮數,冒犯了。可是,按律法,不經審判誰也沒有權利定他人之罪。這位士兵具備功民身份,必須有青州元老院專門指派的巡迴法官加以審判方證其罪。公民的死罪必須由我家主公親自在判決書簽名方可執行,大人若認定他是死罪,可向青州元老院提出訴訟申請,請我家主公親自決斷。”

楊彪雖不滿韓暹的多事,可現在青州尉官所言,已觸犯了朝廷的威嚴,故此冷哼了一聲,幫腔道:“律法?誰的律法?‘不經審判誰也沒有權利定他人之罪’,朝廷可批准實施過這樣無父無君的律法?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知道嗎?你的父母如何教你的?”

青州尉官滿臉不悅,那士卒跳了起來,大呼:“父母,身我者父母,生我者主公。若無主公,我早在戰亂離散中喪命。主公告訴我:‘從今日起,在這座城中,各族各人,貴賤相等!高官厚祿,因其功而受賞……上位者必得獎罰分明,不可因人而異(廣饒之誓)’,我乃青州功民,自小立誓(公民之誓)遵守青州律法,並願意以死捍衛這律法。旁等雜人,敢冒犯青州律法,定我死罪,莫非以為我刀不利嗎?”

正僵持間,盧植恰好在護衛的幫助下渡河,厲聲斥責:“帝輦面前大聲喧嘩,無法無天了嗎?”

青州兵躬身施禮,按劍怒視李樂楊彪等人,盧植問過緣由,未及開口,公孫瓚揚聲大笑:“昔日,董卓在皇帝面前不知露了多少次刀劍,諸位大臣那時可曾這樣斥責過董卓?今上在午門上曾問過王司徒(王允):太師何罪?可見,董太師在皇帝面前露刃,聖上尚不以為罪,孺子喋喋不休,莫非想欺君嗎?”

眾卿啞口無言。

皇帝豈不知道董卓有何罪?可是,涼州兵就在午門之下,陳刀劍在皇帝面前,皇帝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惟有裝瘋賣傻犧牲王允。王允正是明白了這點,才無言以對,頹然下樓以身就刃。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王允有何話說?皇帝也認為出賣王允理所應當,因此毫無心理負擔,公孫瓚以此相責,簡直就是欺君。

儒家思想提倡忠義,那是讓臣子對皇帝忠義,什麼時候讓皇帝對臣子忠義的呢?

“何人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楊彪不認識公孫瓚,越眾而出厲聲斥責。

“奮武將軍、薊侯公孫瓚。”青州尉官朗聲代答。
賽特菲爾德 發表於 2008-2-14 14:07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三集_第三十節

盧植站在旁邊,內心說不出的悲涼。這些士兵千辛萬苦來救駕,沒想到獲得這樣待遇。
什麼世道?

楊彪猶不甘休,厲聲斥責公孫瓚:“什麼奮武將軍,什麼薊侯?如便是那個擅殺州牧劉虞,而後被劉備奪占幽州的公孫瓚嗎?我自在這裏訓斥劉備的士兵,你為何強出頭?”

公孫瓚氣急而笑:“我與玄德,兄弟也,兄弟慪氣,家事也。腐儒那裏知道我們的兄弟之情?鄉野之人本不通禮教,閣下借題發揮,我怎能不管?”

皇甫嵩別過臉去,不管不顧。盧植見周圍的人指望不上,顧不得避嫌,插嘴道:“兵士們一路急行,捨生忘死,原是為了聖上安危。大戰才後,上位者不知體諒士卒,因小事而起釁,太過分了吧。聖上現在饑渴難耐,只等就食,楊太尉,你猶在計較細枝末節,置聖上與何地?”

楊彪或許是早就看不慣劉備作為,聽說盧植已構造好洛陽帝都等待皇帝歸來,怕今後再出現軍閥劫持皇帝的現象,故此借機敲山震虎、防微杜漸。而李樂、韓暹、胡才等白波軍將領挑釁,則別有意圖。

這些人也就敢對劉備如此膽大,擱在董卓或者西涼兵身上,楊彪敢如此?在他們看來,盧植與他們是同類人,劉備出名的敬重師長,而盧植素來忠義,當初手握重兵,寧願坐檻車也不願跟朝廷對立。楊彪或許覺得,有盧植在這裏作主,自然可以跳著腳痛?劉備了。

不過,他們低估了盧植的護短脾氣。

雖然近年來,劉備採用漸進方式,治理青州的手段越來越“極端”,漸漸脫離聖人之道,讓盧植覺得難以理解,也正因此,他躲在洛陽幾年不回青州。可是,不管怎麼說劉備還是盧植的得意門生,盧植自己罵可以,別人罵,那是在說他這個老師教育得不好。盧植難肯甘心。

更何況,在情在理,士兵們也只是一個不小心。諸侯割據,蔑視皇帝威嚴的軍閥有多少,楊彪為難小兵,也實在過分。

皇甫嵩見到局面僵持,青州兵眼中冒火,手已按上刀劍蠢蠢欲動,內心一驚。

常聽說青州兵桀驁難馴,看來果然如此。聖駕面前,公卿大臣嚴詞責難,青州小兵不僅不誠惶誠恐,發而敢於直言抗辯。真是膽大妄為。以目前情景看,盧植似乎無法約束這些悍兵,局勢有些失控了。

那名青州尉官嘴唇蠕動,聲音斷斷續續傳來,聽到的青州兵齊聲應合。聲音漸趨漸大:“蒼天在上,神靈為證……吾等功民,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寧為玉碎,決不瓦全……吾族吾民,殊死奮戰,捍衛尊嚴!捍衛榮譽!縱頭顱落地、熱血染天,決不後退半步!”

公孫瓚嘴邊帶笑,側轉身子假意望天。盧植見情況不妙,搶步上前,以身遮擋帝駕,厲聲道:“休得無理!想驚聖駕嗎?退下!”

皇甫嵩清咳一聲,作好作歹地說:“夠了,都別鬧了。青州軍糧都以鐵罐包裝,荒野之中,不以刀劍切割,怎麼讓聖上食用?因小故而責難士兵,太尉,當心軍心不穩。”

太尉,相當於現在的國防部長、全國武裝部隊總司令。楊彪正是自持身份,才對青州兵指手畫腳。皇甫嵩是他的前任(董卓死後,皇甫嵩升任車騎將軍,而後遷為太尉,因當年地震而罷免,現居光祿大夫之職),他發話楊彪不能不給面子。一時半會兒下不了臺,楊彪只好訕訕拿起罐頭,默默走開。

爭執中,皇帝一直饑渴的望著鐵罐頭,爭執方結束,便迫不及待的奪過鐵罐,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伏皇后則坐在牛車上,咽著口水等皇帝吃剩下。

盧植垂淚看著皇帝的吃相,心如刀割。四百年的王朝,當朝皇帝竟落到如此地步,怎不讓人心碎。

青州尉官悄然上前,低聲道:“老爺子,你也吃點吧。”

盧植擺擺手,尉官再度勸道:“老爺子,你剛才渡河受了點寒,要不,喝幾口燒酒暖暖吧。”

盧植瞪起眼睛,怒視尉官,正欲發火,那尉官帶著哭腔道:“老爺子,你瞧,這裏就我這小官,你要是得了病,使君大人饒不了蕭將軍,蕭將軍饒不了我,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喝幾口燒酒吧。”

所謂燒酒就是蒸餾過的45度白酒,這種白酒裝在鐵壺裏由士兵隨身攜帶,緊急時當作沖洗傷口的藥水,寒冷時作為飲料每日定量配發。黃河水冰冷,盧植渡河而過衣物浸濕,剛開始,情緒緊張之下不覺得寒冷,此刻,得尉官提醒,只覺得陣陣寒風刺骨。

盧植不再堅持,隨手接過燒酒,猛喝了幾口,吩咐道:“聖上尚未吃夠,皇后尚未吃上,再拿幾份食物來。”

尉官猶豫了一下,低聲答應。盧植見皇帝眼巴巴看著自己手中的水壺,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馬上告罪:“臣惶恐,竟然先自進食。外面風寒甚大,此物最暖人,垂青聖上也飲幾口,以禦風寒。”

皇甫嵩剛才給青州兵幫了腔,尉官頗有好感,見到皇帝一飲而進,不剩涓滴,便招手喚過幾名士兵,再要幾個水壺來,分送給皇甫嵩與盧植。

受到剛才的影響,為官不敢直接把水壺遞給皇帝皇后,盧植義不容辭作了二轉手。

幾口燒酒下肚,眾人暖和起來。盧植緊催著大家上路,一行人淒淒惶惶,向黃河下游大陽城走去。

歷史上,60餘歲的皇甫嵩正是因為渡黃河受寒,2個月後去世。青州兵這壺酒一遞,歷史隨之改變。

大陽有個著名的風景,那就是砥柱島。一個青石小島露出水面,將洶湧的黃河水劈開,這就是成語“中流砥柱”的來歷(後來,為了修三門峽水庫炸掉了這個小島,抵住從此消失。沒想到黃河泥沙幾年光景酒吧三門峽水庫淤塞,結果,中國既沒有了“中流砥柱”,也沒有了三門峽水庫)。一行數人走走停停,走近了大陽,與此同時,黃河南岸殺聲震天,蕭飛正組織士兵節節抵抗,遲滯西涼兵的腳步。

聖上站在黃河邊,側耳聽著?喊聲。垂淚歎息:“砥柱砥柱,誰是我大漢的中流砥柱?”

李樂躬身施禮:“明皇帝(大概是說聖明的皇帝),我等此次來救駕只帶了部分騎兵,臣在安邑還有兵馬,請聖上恩准,臣回安邑召集兵馬,再來護駕。”

聖上點點頭,輕聲道:“愛卿辛苦了。”

李樂、韓暹、胡才拱手告辭。等他們才一走遠,皇甫嵩低聲催促:“快走,快走!”

盧植不知情況,疑惑的問:“怎麼回事?”

皇甫嵩低聲道:“此等白波匪徒不知禮數,現在他們兵馬損失殆盡,青州兵又占了上風。故此不敢作亂,一旦他們召集兵馬回來,絕不願放聖上東歸洛陽。”

盧植恍然,斷然下令:“牛車行的慢,來人,殺牛拆車,駕起聖上,快走。”

皇帝的權力淩駕於任何人之上,這種毫無約束的權力讓野心家垂涎。誰都想把它握在自己手上,最好是自己當皇帝才肯幹休。李樂、韓暹、胡才等人造反,本來就是想獲得無人干涉的絕對權力,現在弱小的皇帝就在面前,劫持了他就可以不王而王,誰不動心?

盧植下令後,青州兵駐足不前,盧植略一沉吟,馬上向皇帝請求:“聖上,士兵們心懷恐懼,請聖上下令赦免他們無心冒犯之罪,如此,才能速脫險境。”

皇帝敕令一下,士兵猶不肯向前。盧植暴怒道:“混賬,南岸的兄弟拚死戰鬥,為的就是拖住敵人,我等再不走,難道讓兄弟們白白犧牲嗎?”

皇甫嵩高呼:“帝詔已下,再不行動,我要向玄德問個明白,他教的什麼士兵,令行禁止都做不到。”

士兵們轟然上前,七手八腳的抬起皇帝皇后,邁開腳步飛跑起來。

幾十名士兵輪流抬著文官白天黑夜不停的趕路,最後連楊彪都佩服青州兵的頑強。這些人氣喘吁吁汗如雨下,腳步踉蹌面色蒼白,但為官不喊停,沒有一個敢偷懶,個個咬牙切齒的堅持著,堅持著。

等到尉官呼喊休息時,他們一放下人立刻癱倒在地上。然而,一旦尉官再次招呼趕路時,這些人聞令而起,毫不叫苦繼續前行。

兩日後,一行人再也走不動了,連續的趕路榨幹了他們最後一絲力氣,就連一直被抬著走的官員們,也顛簸得受不了。他們躺在冰涼的河岸,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此時,軍糧已經吃盡,蕭飛尚在20裏外與涼州兵奮戰不休,眾人眼巴巴看著河岸,等待著蕭飛的消息。

青州尉官突然跳了起來,大吼道:“有軍號聲,援兵來了。”

眾青州兵掙扎的站起身來,側耳傾聽。

河岸上濤聲風聲依舊,唯獨沒有軍號聲。

眾人失望的頹然倒下。

日已近暮,盧植喃喃的對公孫瓚說:“玄德行軍速度奇快,按理說,他應該接到我們的消息了吧。”

公孫瓚搖搖頭:“消息從洛陽傳到廣繞,來回至少需要六天,就算是玄德接到消息立即派兵,他還要穿過別人的領地,一點不耽擱的話,需要五天。老師,玄德現在來不了。”

楊奉強撐著身子走進盧植身邊,問:“盧大人,我派去送信的部曲勇將徐晃現在哪里?是否也在南岸戰鬥?”

盧植安慰道:“楊將軍放心,我們洛陽城衛軍空群而出,我怕後面部隊不明情況,安排他隨我的幾名侍衛在洛陽等候。”

楊奉喘息未定,那名青州尉官忽然再次高叫:“聽呢,軍號聲,是軍號聲,援兵到了。”

盧植舉目眺望,四周暮色蒼茫,兩岸濤聲依舊。正準備訓訓那尉官,一聲軍號就像在耳邊響起。

“司號手,有沒有司號手?”尉官急得團團轉。

公孫瓚提醒道:“我在遼西,聽說出雲軍隊夜間聯繫用燈火。你會燈火信號嗎?”

青州尉官洩氣的回答:“我等渡河而過,只顧攜帶糧草攀援,哪顧得上取火之物。”

公孫瓚嘿嘿一笑:“那你就扯起嗓門喊吧。”

青州尉官目視公孫瓚,看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陳毅一下,跳起來尖聲吆喝:“呦呦嘍嘍,呦呦嘍嘍,兄弟們,我們在這兒。”

濤聲中,馬蹄聲漸漸清晰,一群黑衣黑甲的騎兵渾身冒著熱汗,快速奔馳而至,前方遊哨注意到河對岸的情景,撥馬回頭,不一會,帶著幾名軍號回到河岸,軍號隨即滴滴響起。

“青州大元老盧公植帶領洛陽城衛軍在此,兄弟們,你們是哪部分的?”尉官扯起嗓門高喊。

一陣軍號響過,尉官馬上跳著腳回答:“狼騎,狼騎來了。兄弟,雷騎也來了嗎?”

對岸,一名軍號手扯起嗓門回答:“聽得懂軍號,看來你是青州軍官。盧元老在嗎?”

尉官高聲回答:“在,在,兄弟們,洛陽城衛軍正在前方交戰,快去救援。”

對岸士兵低聲交談了幾句,留下一名士兵在河岸上與城衛軍尉官交流,其餘人飛騎趕去通知後續部隊。片刻,狼騎大部隊隆隆的奔過,急赴戰場。

盧植滿臉不高興,呵斥那名尉官:“聖上尚在此地餐風露宿,你怎麼讓他們走了?快點告訴他們,派人渡河迎接聖上。”

公孫瓚勸解道:“老師,河對岸馬蹄隆隆,你就是讓他喊,對面也聽不到。”

盧植氣的無語,公孫瓚細細打量狼騎,淡淡地說:“青州諸將除了玄德之外,沒幾個有全局觀。狼騎雖為天下勁旅,可這一路奔襲,等到了戰場已是強弩之末,再與涼州兵交手,誰勝誰負難料啊。”

公孫瓚是騎兵專家,他下如此判斷倒讓盧植憂心忡忡:“伯圭,涼州兵也與城衛軍激戰整日,狼騎雖是強弩之末,可現在入夜,兩州兵不知深淺,敢交戰嗎?”

公孫瓚聳聳肩膀,道:“難說啊。”忽而,又失笑說:“我說呢,玄德不會如此大意,瞧,青州水軍來了。”

遠處,河面上星星點點的相繼亮起了燈火,原先隱藏在暮色中的船隊啞然無聲地出現在不遠處,不久,船隊所有船隻都亮起燈火,像一隻火龍般快速逆水上行。

“不是青州船隊。”,盧植好歹身為青州高層官員,知道的多點,指點著船隻解釋說:“這是碣石黃河入海口的馬韓國遜和船隊,船內裝有輪槳,士兵在艙內蹬踏,槳葉如飛(海鰍船),即使無風逆水行船,船行也速。玄德這次真的肯花血本,不枉我教導一場。”

公孫瓚不解的楊了揚眉毛,皇甫嵩好奇地追問:“船行速度快,正好用來運兵,怎麼說劉玄德這次肯花血本,何解?”

盧植盯著漸行漸近的船,回答說:“這些船隻都是玄德的寶貝,他們在河口主要防禦海盜。雖行駛靈活,但船內輪槳萬一被漁網纏住,清理甚為麻煩。玄德一向禁止巡河船隊進入黃河,就是怕河面上轉舵困難,難以躲避河面雜物。

還有,黃河冬季容易結冰,冰層厚度難測,這些船隻進入黃河容易,能否再回到河口難料。碣石是青州遼西物資轉運站,水軍若是回不去,整整一年碣石碼頭無兵保護。若非萬不得已,玄德不會動用巡河船隊運兵。”

楊彪俯身建議:“盧公,聖上又饑又餓,野地寒冷難耐,可否讓船隊停一下,接聖上上船安歇。”

盧植搖頭,道:“沒用,這些人都是馬韓國士兵,他們聽不懂漢語,加上平生只服從玄德之命,玄德若不在船上,誰喊他們也不會停。再者說,即使我們上船,萬一他們粗魯冒犯,豈不讓聖上難堪。”

董承不悅地說:“盧公,不管怎麼說,也需讓人知道皇帝在此。此刻大家都又冷又餓,再在雪地裏躺著,我怕聖上有個三長兩短,大家千辛萬苦都白費了。”

盧植差點說出:“青州兵既然知道他這個首席大元老在此,絕不會不顧而去,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此話一旦說出,就是冒犯皇帝的尊嚴。青州兵知道皇帝在這竟然去救援他們的兄弟部隊,只是顧及自己這首席元老的身份才伸手救援,那又會讓楊彪喋喋不休。”

隨著盧植無力的擺手,青州尉官高聲向對岸喊話,可是,話一出口,還是錯誤:“兄弟們,大元老一路護送皇帝到此,你們也不看看外面什麼天氣,快點派人救援大元老。”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皇帝是至尊無上的,任何人不能把名姓加在皇帝的稱謂前方,否則就是“大不敬”之罪,這是死罪。按照易經學說,是要引發地震和洪災的。所以,不該說“兄弟們,大元老一路護送皇帝到此”,應該說“皇帝被大元老一路護送到此,兄弟們”。
賽特菲爾德 發表於 2008-2-14 14:08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四集_第三十一節

楊彪臉色陰沉,一言不發,皇甫嵩面上無喜無憂,看不出傾向性。
當初渡河時,小船只裝了21人,皇帝,皇后及皇后兄弟伏德,父親伏完,李樂三人及划船士兵五人,董承,楊奉兩人加上親信士卒各兩名,剩下楊彪與皇甫嵩以及一名羽林軍小官,一路追隨皇帝逃到河岸的宋貴人也被西涼軍擄去,要不是皇甫嵩與盧植關係密切,皇帝還指望他跟劉備拉上關係,或許,皇甫嵩也要被拋棄在河對岸。

李樂等人離去,帶走了所有從屬,皇帝身邊沒剩下幾人,隨著青州援軍越來越多,體會到青州兵桀傲的楊彪不敢悍然發難,此情此景下,與青州兵關係微妙的皇甫嵩當然不會多事。

河對岸,一陣軍號響過,河上船隊以軍號回應,卻毫無放緩行駛速度的跡象,看著眼前一艘艘快船飛速駛過,盧植內心焦急,急問那名青州尉官:“河上軍號往來,怎麼說的?”

青州尉官猶豫了一下,回答說:“狼騎通知船隊,大元老在河岸上,要求水軍後隊向北岸靠攏,接人上船。船隊回答:他們直接受命於出雲王(劉備),要求他們在蠅池一帶登陸,接受當地最高指揮官的指揮,除非有更高級的指令下達,否則,他們不敢沿途停留。狼騎回答:既然出雲左騎鋒將太史子義大人在此,他們願意接受指揮。”

太史慈在出雲城期間,借住劉備的城主府,而馬韓士兵大都曾在出雲受過訓,太史慈曾任教官,威名深入其心,誰敢不給太史子義的面子。

接獲命令的船隊,互相以鼓號商議了一下,船隊中倒數第二只船微微轉舵,靠向了北岸,三具繩梯從船上垂下,十幾名壯漢只穿牛鼻短褲,赤賻從船上跳入冰冷的水中,泅水而過,爬上岸邊,隨後,他們拉著碗口粗的船鎖,將船拉上了淺攤。

蠅池是古代一個著名戰場,黃河在此處悄悄轉了個灣,水勢平緩,河南岸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可以展開三十萬人馬廝殺,這塊大平原恰好在雄耳山與華山之間,涵谷關就在前面不遠雄耳山的盡頭。

對於這片淺攤來說,具備海船那高大龍骨的巡河船隊根本無法靠岸,僅僅是這一擱淺動作就冒了極大風險。巡河船隊其餘船只一艘艘從眼前駛過,船尾最後一只大船留在江中,做好了拖拉這只擱淺船的準備,不一會,船上下來了幾個衣著整級的士官與一名尉官,這些軍官身上著箭袖牛皮鎧甲(皮製夾克),頭頂鐵盔,鐵盔上豎立著兩支尖利的金屬牛角。

“哦,是公牛部族的斧頭兵。”盧植一看他們的裝束打扮心中恍然,見到那名尉官四處東張西望,在人群中尋找,隨即在身上摸索起來。

“給”,公孫瓚遞上一個金屬徽章:“我們過河時,蕭飛塞給我這個,說是老師用的上。”

盧植嘆了口氣,接過徽章掛在胸前,那名公牛部族尉官眼前一亮,立即右手槌胸,行了個軍禮,用流利的漢語說:”致敬!第一元老閣下,公牛軍團第三師第十連三等尉官諾拉(意為耙)奉命像您報到”

盧植回了個軍禮,吩咐道:”諾拉少尉,聖駕在此,請先覲見聖上。”

諾拉眼也不眨,舉手回了個軍禮,回答”第一元老閣下,我奉軍令接你登艦,士兵們將背你們渡過淺水,閣下請隨我來。”

盧植頗有點難堪,公孫瓚露齒無聲的一笑,楊彪張嘴欲罵,可是看到幾個赤膊的公牛兵,滿臉橫肉的立在寒風中,一動不動,忍了忍,又把話咽回了肚里。

諾拉此話說的愣頭愣腦,但擺明了在他眼裡除了盧植還有點份量外,其余人等一慨無視,皇甫嵩插身上前,打著圓場:”蠻夷之人不通禮數,倒也憨直可愛,盧公,請他們先送聖上上船吧。”

盧植苦笑著,吩咐諾拉,可不管盧植如何強調,公牛兵仍第一個將他背上了船隻,背負聖上的公牛兵,甚至刻意在船舷等候,以便盧植先登船。

”青州第一元老盧植,奮武將軍薊侯公孫瓚及其從人請求登艦。”

見到盧植登艦後,荒的手足無措,只顧招呼聖上登船,諾拉還向前一步,替盧植通報。

盧植一驚,這才記起青州水兵登艦的規矩,正準備開口說點什麼,恭候在船舷邊的船長已”啪”的一聲回答:”批准登艦,馬韓國二等男爵,出雲城公民,碣石水師海蛇號艦長三等尉官金樹參見大元老,向您致敬!”

盧植愁眉苦臉的回了個軍禮。艦長批准登艦的號令一下,船舷邊等候的士兵紛紛開始登艦,盧植心中叫苦連連,馬韓,公牛兩族士兵種種作為已將他架在火炭上烘烤,此時此刻,盧植亦不願過度計較,免致事端擴大,遂轉移話題,吩咐士兵給聖上安排艙位,讓勞累的皇帝趕快休息。

擱淺的船隻被拖拉到河中心,掉頭像函谷關駛去,這艘運兵船本來已滿載士兵,騰出艙位,安排聖駕之後,無處可去的士兵蹲坐在艙面上,喝酒禦寒,低聲談笑,盧植知道在這些人眼里,毫無皇帝的概念,所以把安排給自己的艙位騰給了皇帝,自己走到了駕駛艙與金樹,諾拉交流著軍情,片刻,楊彪,皇甫嵩,董承,楊奉也找上門來。

”高順將軍已到達函谷關,太史慈將軍率領狼騎第一師前去接應洛陽城衛軍,公牛軍團第三師全師將呼應狼騎,并州騎兵兩個旅已進入河內郡,他們最終將運動到野王一帶待命,此外,冀州狂風軍團將進入洛陽,接過洛陽的城防。

我軍經過濮陽的時候,袞州牧曹操已經開始動員部隊,準備迎駕,出雲王大人(劉備)正在調集船隻運送近衛軍,聽大人的意思,他準備親來洛陽。”

金樹,諾拉交替陳述著自己所知道的軍情。

盧植頓時長吁一口氣:”玄德要來,好,好,不枉我教導一場。”

皇甫嵩也附合的連連點頭道:”這群蠻夷不之禮數,劉備來了,就可以管束他們,若是劉備不聽話,自有盧植去對付他。”

楊彪陰沉著臉,盤算半天,決定還是在這場權勢的角逐中,利用一下白波軍這個砝碼:“李樂等軍帥一路領擭送聖駕至此.他們己去安邑召集兵馬,盧公,請知會青州軍一聲,若他們到了便引他們到洛陽,接受封賞。”

金樹失聲叫了一下:“安邑?這個地名好熟,主公好像提到過這個地名。”

諾拉回答:“徐軍師,主公讓他們在安邑登陸,沿黃河北岸走回洛陽,安邑,不會有第二支軍隊了。”

盧植長嘆一聲,明白了諾拉的意思,西河軍從開春殺戮到秋末,那是一群殺紅眼的人,過度迷信的他們,一旦在安邑登陸,決不會允許眼皮底下有第二支武裝存在,白波軍只不過是一群農民武裝,遇到了這群殺戮機器,要嘛是接受整編,要嘛是遭遇屠殺。

楊彪脊椎骨一陣陣發涼,心裡直想,常聽說劉備謀定而後動,沒想到其手段如此毒辣,凶殘比董卓有過之而無不及,黃河北岸,并州、冀州兵團一前一後形成鉗形攻勢,南岸依托著函谷關源源不斷的青州兵接踵而來,河面上水軍來回巡防,彷彿一隻巨大的梳子橫掃司隸大地,這是一張天羅地網。

天蒙蒙亮,兩艘戰船抵達函谷關,恰逢函谷關守將周倉帶領守卒出操,晨曦下地函谷關牆顯的花花綠綠,在莊嚴巍峨之中,讓人感到說不出的滑稽。

“這關牆怎麼變成這般模樣?” 盧植按奈不住好奇心,竟顧不得問為何關中出迎的人裡未見到高順等大將,反而追問起這件小事。

周倉粗聲粗氣的回答:“主公說過:身為軍人最令人激動的時刻是在戰場上揮舞著刀槍殺敵,最令人痛苦的是坐在營房裡看著日出,看著日落,所以一個好軍官的責任是沒事也會找事,讓士兵不覺得日子難熬。

我等駐防函谷關多年,城牆上的箭樓、巨弩、投石車修建無數,關牆內該幹的事全幹了,我捉摸著這關牆烏沉沉的難看,這麼大片關牆要是粉刷一遍,士兵們一個月有事可幹,所以就讓兒郎們把這關牆狠狠刷了幾遍。

盧植忍住笑,問:“你刷了幾遍?”

周倉掰著指頭算了半天,答:“六遍”

盧植再問:“這就是你刷的成績?”

周倉憨厚的笑著:“是啊.第一遍,我們用白石灰刷的牆,聽說這在出雲城非常流行,那個被人稱為白色之城,刷好之後,關牆倒是極其好看。

可是,聽一批新換防的士兵說,石灰中加入蓼藍能刷出藍色的效果,據說,主公在四方城的莊園都刷裝藍色,那個地方被人稱作藍堡,我們就試著刷了一遍,嗯,果然好看,再後來我們試驗過紅色、黃色、綠色,關牆刷的頻色層多了,一下雨竟然斑斑駁駁,看來還得重刷。“

周倉邊走邊說,說完這話時,眾人己進關門,盧植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半天,方忍住肚子疼,問起正事:“聽說高順己至函谷關,為何不見他來出迎?”

周倉憨憨的答:“昨天下半夜,太史子義將軍來報:城衛軍傷亡眾多,尚有部份奪回的公卿大臣行走不便,太史子義將軍吃了點小虧,高順將軍連夜前去接應了。”

盧植吃了一驚,在城門洞裡立住腳,急問:“現在,函谷關有多少守軍?萬一前線支撐不住,你是否有防禦能力?此時此刻,你不關心怎樣加強守衛,卻一心盤算著刷牆,你這個守衛是怎麼當的?”

周倉疑惑的搖搖頭:“高順將軍上去了,前線怎可能支撐不住?危急關頭,只要高將軍放手一搏,哪有西涼軍逞威的份?”

盧植循循教誨道:“西涼兵勢大,連太史將軍都吃了小虧,你不做好接應准備,萬一有事怎麼辦?”

周倉無辜的瞪大眼睛,說:“主公今晚帥近衛軍團抵達,我不把牆刷好,這花花綠綠的怎麼見人?”

盧植又氣又急,張嘴欲說,隨即又無力的擺擺手:“好吧,你去刷牆,我們己經接回了皇帝,趕快安排聖駕的住所。”

周倉好奇的奔到皇帝的身邊,轉圈打量著皇帝,許久,鄭重的點點頭,招手喚過幾名士卒為盧植引路,自己立在城門洞,嘀咕著:“原來,是個小孩子。”

盧植知周倉是個粗人,充耳不聞的引領著皇帝走進函谷關。

一入關,明顯可以感覺到這周倉是個勤快的人,關內,水泥路面上的積雪,扛掃的乾乾淨淨,連個小草根都看不到,沿路的房屋窗透明乾淨,甚至連大路兩邊的青銅燈柱都擦得?光瓦亮,站在關門口看了半天,盧植不得不承認,周倉唯一可做的,可能就剩刷城牆了。

眼前的情景落在皇帝及楊彪眾人的眼中,感受截然不同,在這座,武裝要塞中,房屋整齊劃一倒還擺了,其乾淨程度超乎想像,按照媒體報導,即使到了民國時期,在北京城內尚有人直接蹲在大街上拉屎拉尿,在國人習慣中自己家院牆外就是傾倒生活垃圾的所在,而新中國的成立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北京的生活垃圾。

現在這座要塞,似乎是一碗煬灑在大街上,可以直接用湯勺舀著喝下,其潔淨程度竟讓楊彪等人不忍落腳。

盧植等人略略習慣了這一切,淡然的解釋說:“南方的瘟疫發作後,經過大教宗研究,瘟疫的流傳在於飲水的不潔淨,此後,青州開始改造城內給水設備,修建暗渠將污水排入地下,每日垃圾派人專門收取掩埋,另外,?灰棄於衝上者將受重處,各位,洛陽帝都就是照這標準修復的,等回到帝都,大家就可以住進那新城,遺憾的是,洛陽城現在尚未完全建好,不過,聖上既己回來,洛陽的建造速度必將加快。”
賽特菲爾德 發表於 2008-2-14 14:09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四集_第三十二節

本帖最後由 ark17303 於 2009-5-23 15:22 編輯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四集_第三十二節 (bladelin@卡提諾 手打)


    當日中午,小敗之後的高順引領敗兵退入函谷關,解救回來百餘名公卿大臣,這些人與皇帝見面後抱頭痛哭。

    與此同時,關牆內一片慘淡,西涼兵前鋒追擊到關下,隨即後撤十餘里札下營寨。李、郭、張三方聯軍已達十五萬,集結在函谷關前的大平原上,形勢異常危急。

    盧植焦灼不安的在關牆上來回踱步,六神無主的對公孫瓚說:「伯圭,你看我們是否需要向雷騎、狼騎借些馬匹,先行掩護皇帝撤退?這關內只有六百守卒加上兩個連的斧頭兵(公牛部族兵),雷騎、狼騎都是騎兵,騎兵怎能用來守城?以千餘士兵守這函谷關,萬一今晚劉備不到,我們豈不要落入西涼兵手中?」

    公孫瓚嘴角中浮出一抹微笑,安慰的說:「老師太緊張了,我與劉備相處多年,他的脾氣我最了解,今晚他一定會來。」

    盧植一咬牙,說:「不行,以一千人守這城牆能堅持多久難以預料,我不能讓聖上置於險地。伯圭,你去要五百士兵,我們先走一步。」

    公孫瓚搖搖頭:「老師,說起打仗來,我雖然不服氣,但是實話說,你我不如玄德多矣。你難道沒發現,雷騎號稱天下第一衝陣騎兵,他們敗退回關時,個個神態輕鬆,似乎都沒有把這當作一場敗仗。我仔細看了一下,發現一個怪現象,以重盔甲著稱的雷騎兵,此次出兵竟未著重鎧,為甚麼?」

    盧植猶豫了一下,答:「也許,他們是為救援而去,不著重鎧是為了輕便靈活。」

    公孫瓚一拍大腿:「著啊,輕便靈活才是目的,這些人輕便靈活的打了個敗仗。」

    盧植多少明白了,結結巴巴的說:「可,可是……」

    公孫瓚一跺腳。說道:「老師啊,我們才一見這函谷關牆,都被花花綠綠的滑稽樣吸引住了,我們尚且如此,西涼兵也一定會上劉備的當,誰都不會注意這道牆是個逾制的關牆。」

    按大漢律,京師城牆的高度為三丈三(約7公尺),各地諸王的城牆減半,四大雄關(潼關、函谷關、箕((音同機))關、虎牢關)的高度規定為一丈八,但勤快的周倉值守函谷關三年,關牆的高度被他加到十二出雲尺(12公尺),初一見函谷關,眾人的注意力都被他花花綠綠的外表迷惑和吸引,反而忽略了關牆的高度。

    在這種高度下,任何一架雲梯都搭不上城頭,關牆的士兵雖少,大可以吹著口哨,向攀牆的士兵扔石頭,只要糧草充足,箭矢足夠,這千餘士兵別說守一天,守個十天半月完全沒問題。

    盧植四下觀察著,捉摸了一會兒,一言不發,舉步向關牆下走去,公孫瓚偷笑一聲,亦步亦趨的尾隨著。

    盧植安祥的表情讓擔驚受怕數日的君臣內心大定,奔波了漫長的道路,皇帝與重臣好不容易有個溫暖的被窩,當夜,均鼾聲如雷,沉沉入睡。

    朦朧中,天子與諸臣隱隱約約聽見盧植的咆嘯,斷斷續續的飄入他們耳朵:「天地君親師,汝既知敬師,為何不知道尊君?」

    隱隱的似乎有一個聲音辯解了幾句,語音含糊,微不可聞,隨即盧植那如雷的咆嘯再度響起:「強辯,強辯,你的手下,若不是你教導不嚴,怎會出現如此不尊君父的舉動?」

    眾人勉強聽到這,似乎沒有甚麼危險,睡意再度湧上,外面爭吵依舊,可是那聲音離大家越來越遠。

    清晨,皇帝與諸大臣一覺醒來,函谷關已大大變樣,這座要塞裡,到處是人喊馬嘶,滿滿當當的聚集著無數的士兵。河面上船隻往來不斷,援兵仍然源源不斷的湧來。後來的士兵住不進關內,便在關外東側的空地上札下營帳,無數青色的帳棚像夜裡突然冒出的蘑菇一樣,開遍了田野。(bladelin@卡提諾 手打)

    可惜,寒風依然凜冽。

    大臣們起床後,第一件事是朝覲聖上,突然來了這麼多士兵,他們的早飯由誰安排仍需盧植招呼,而盧植就住在皇帝側房,朝覲皇帝就是看盧植,看盧植就是看他們的早飯。大臣們餓著肚子,眼巴巴的向皇帝住處過來。
  
    盧植的屋門口跪著一個年輕的將領,說是「跪」著,也不確切,嚴格的說那將領只是保持著跪坐的姿勢,他的膝下墊著厚厚的各色各樣的軍毯,身上披著一條藍色的,說不出什麼皮料製成的羽絨披風,披風上拓印著一個憨態可掬的傻熊。那青年臉上的表情就像那只傻熊一樣笑咪咪的、傻乎乎的,充滿好奇的看著諸大臣,手上還捧著一個熱氣騰騰的茶杯,那把玩的神態明白的告訴大家,這杯茶不是用來飲的,只是用來暖手

    那青年將領身後尚立著一個紅臉大漢和一個滿臉虬髯(音同求染)的猛男,身側幾個伙夫模樣的人正在一輛行軍車上忙碌著。行軍車的側廂已經卸下,廂板變成一張桌子支在車前,車內爐火正旺,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

    眾大臣都是皇帝到長安後新晉的,老臣中楊彪屬於文人,與武士集團接觸不多,看著這青年的模樣似乎與傳說中的劉玄德相似,可無人引見不好搭訕,只好嗅著車內傳出的飯香,不停的嚥口水。正郁悶間,一名伙夫托著幾杯熱茶一溜小跑走近那跪坐著的將領,替他更換手中的水杯。

    「劉玄德,你好自在!」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皇甫嵩自大家身後走來,這位老臣不知從哪裡找來一付皮甲穿在身上,搖晃著皓首,毫不客氣的上前自劉備手中奪過茶杯,一飲而盡。隨即連聲讚賞:「好茶!人說劉備食不厭精,果然不錯。如此好茶捧在手中只為暖手,太浪費了。」

    劉備苦笑著,沖伙夫擺擺手,伙夫急忙遞上茶杯,皇甫嵩連飲數杯,方才罷手:「好了,去給老夫找幾個凳子來,我已經聞到菜香了,好酒好菜給老夫盡數端上來。」

    說完,皇甫嵩大步流星的走到行軍車前,探頭向鍋內張望:「啊,是肉湯,快給老夫盛一碗。」

    伙夫眼望著劉備,手腳沒有挪動的意思。劉備無奈的擺擺手,皇甫嵩眼前閃電般出現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糜湯。連飲數碗後,意猶未盡的放下碗來,心滿意足的撫摸著圓鼓鼓的肚皮道:「好味道!各位大臣也來喝幾碗。劉玄德可是個大財主,憑咱這幾人尚吃不窮他。」

    在一旁拼命咽著唾(音同拓)沫,望眼欲穿的諸大臣,一哄而上,爭搶起來。車內伙夫鄙夷的一皺眉頭,用飯杓敲著鍋邊,低聲喝道:「排好隊!一個個來。」

    哈哈一笑,化解著眾大臣的尷尬:「眾位,可聽說細柳營的故事嗎?此乃軍營,按軍律行事吧。」

    細柳營說的是西漢文帝時,太尉周勃駐軍細柳,皇帝車架夜間抵達準備巡視軍營,周勃閉門不納,要求皇帝第二天天亮後按軍中規矩入營檢閱,皇帝不僅不怪罪,反而誇獎周勃治軍嚴謹。

    乘著眾大臣依次就食之際,皇甫嵩端了碗肉湯,躲到劉備身邊,圍著劉備轉了幾個圈,啜了一口肉湯,問道:「老師又罰你跪啊?」不等劉備回答,皇甫嵩又問:「好肉湯,都說你講究吃,這什麼肉做的?」

    劉備不開口,用手指指嘴,又用手指指盧植的房門,皇甫嵩明白:「哦,不僅罰跪,還禁言?」晃了晃腦袋,皇甫嵩說:「這不好,怎麼也得讓你說話啊,爭辯幾句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讓人說話,就過分了。」

    皇甫嵩抬步向盧植房門走去,劉備探手拽(音同夜)住皇甫嵩衣角死命搖頭,正僵持間,屋門突然打開,盧植舉步走出。

    見到眾大臣尚未注意到這裡的變化,盧植疾步走到皇甫嵩身邊,低聲道:「不要勸,我是怕他不知輕重,言語冒犯了聖上,才對他禁言的。」

    皇甫嵩了然的點頭,閃身避開,盧植邁了兩步,看了看關內晃動的士兵身影,問:「軍情如何?」

    皇甫嵩答:「來了不少兵馬,不知道都是哪裡的,今早我登城看了一下,關外西涼兵沒有動靜。」

    盧植眼角瞟向劉備,正想開口詢問軍情,卻見劉備正手忙腳亂的脫下披風,遞給身後的關羽、張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劉玄德,你好自在。」

    劉備頓時叫起屈來:「老師啊,數九寒天的,您讓我跪在地上,萬一寒氣入骨,我會得風濕病、老寒腿……總之是讓人腿腳不靈便的病。老師教導我要心懷百姓,每年我要靠這兩腿走進多少百姓家中,噓寒問暖,萬一我的腿不靈便了,我怎麼做到老師所期望的呢?」(bladelin@卡提諾 手打)

    盧植又好氣又好笑,這劉備又犯病了。在他的屬地,他倒是顯得穩重,一到朝廷上,就開始半癡不癲,裝瘋賣傻。他心中一定又在打什麼鬼注意

    「繼續跪著。」盧植板著臉說。

    「老師,給點面子吧。」劉備哀求道:「我都跪了一夜了。現在天已大亮,諸軍昨夜才至,我必須盡快整軍備戰。軍事面前,老師,留點情吧。」

    皇甫嵩臭湊上臉來,才要開口,盧植急忙點頭:「好吧,你起來吧。」
   
    劉備嗖的竄了起來,一眨眼,盧植的話尾音蕩蕩,竟追不上劉備奔逃的速度:「軍情如何?我跟你說話呢,別走……」

    關羽、張飛慌慌張張的拱手欲逃,張飛反應稍嫌遲鈍,被盧植逮到,一回首,關羽已不見影子。

    「軍情如何?」盧植追問。

    「這個,老爺子,打仗的事還是交給我們吧。你別問了。」張飛也問不出所以然來。

    「援軍都有哪些?」盧植不依不饒。

    「這個,我大哥已派人送信給荊州劉表、徐州陶謙、揚州孫策、益州劉焉,邀請他們共同勤王。如今,兗(音同眼)州牧曹孟德來了一個半軍團。徐州牧陶謙的一個軍團正在往這裡趕。揚州牧孫策還沒回信。益州牧劉焉嘛,估計信使尚未入川。青州兵馬嘛,後半夜,近衛軍團已經到齊了、冀州狂風軍團已入洛陽、并州趙子龍的遊騎兵已入河內郡、朔方郡西河徐庶軍團到達安邑,加上關內的出雲狼騎、雷騎軍團各一個師,大哥說,軍力足夠了等到水軍與公牛師團截斷西涼兵後路,我們就動手。」(bladelin@卡提諾 手打)

    此前,劉備是想與西涼兵維持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一直保持著與西涼兵的接觸,吸引他們到函谷關下。再依託關牆和他們進行決戰。由於前線戰士放不開手腳,又需要以假敗誘使敵軍前來,所以才有雷騎、狼騎的「小敗」。現在羅網已佈好,就怕西涼兵不敢,脫鉤而去竄回長安,這番佈置反而白費了。

    「昨日,巡河船隊燈火齊明,繞過涼州兵營寨,雖然只有寥寥八艘戰船,怕就怕涼州兵警覺,縮回長安,再要誘他們出來,難!」軍營之內逃脫的劉備愁眉苦臉的盤算著:「但願徐庶現在已趕到黃河邊,在今晚之前努力渡河,這樣不管涼州兵是否發覺,他們的後路已被我切斷,出路只剩兩條:一條是奮力攻打函谷關,另一條是回擊徐庶的軍隊。」

    劉備豁然站起,命令道:「決戰就在明天開始,各部務必在今天做好準備,巡河船隊那兩艘軍艦立即起錨,到上游尋找徐庶軍,命令他們必須於今日渡河,然後大聲造勢,向函谷關運動,沿途清掃一切抵抗者。」

    作為劉備臨時指揮部的小屋內,人員川流不息,各部尉官參謀紛紛領取命令後奔回自己的部隊。關羽、張飛、高順、太史慈加上劉備的近侍典韋坐在劉備身旁大氣不敢出

    不一會兒,蕭飛興沖沖的跑了近來,報告道:「聖上已經用膳完畢,正在接受公卿大臣的朝見。主公,兗州曹孟德已到關內,在夏侯惇(音同敦)、夏侯淵、曹洪、李典、許褚、董昭、荀攸(音同優)等的陪同下,正在覲見聖上。主公,聖上正在大賞群臣,召命已下,封賞主公為散騎常侍使持節特進侍中都督南充兗青冀幽并六州諸軍事鎮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禄尚書事青州牧廣饒侯出雲國公。盧老爺子叫主公快去謝恩。」

    劉備苦笑了一下,敵情未去,驚魂未定,聖上不巡視軍營,安撫將士,卻在大賞救駕之臣。歷史上這部鬧劇上演到此時,由於封官過多,皇帝的行李全部丟掉,竟無法給官員們授予印璽,只好以錐刻石,權作印綬,荒唐之極。

    授予劉備的官職多數是些虛銜,例如「侍中」、「散騎常侍」就是加號,加之者得以佩貂珥蟬(簡稱貂蟬,是一種佩飾,也是一種宮內女官名),神氣異常。「特進」也是加銜,由此朝會時班次就可以進至三公之下了。加「開府儀同三司」則可開設府署、辟召掾(音同院,佐治官吏)屬,享受和三公同等的禮儀。「使持節」就是出行時可以使用特殊的儀仗。只有「都督南充兗青冀幽并六州諸軍事」這一官職讓劉備多少有一點欣慰,可是在目前軍閥割據的局面下,這官職要落到實處,也得別人承認才行。但有了這個名銜,劉備自然可以在這六州之內想打哪個打哪個。(bladelin@卡提諾 手打)
   
    「曹操任命了什麼官職?」劉備不經意的問。

    「假節鉞(音同月,大斧)錄尚書使持節侍中都督兗豫荊揚四州諸軍事司逮校尉持金吾開府儀同三司錄尚書事兗州牧費亭侯。此外,盧公植被封為大司馬,兼安國將軍,假節鉞。皇甫嵩升為司空,楊彪封侯(已是太尉無法再升,封侯爵最高級的縣侯),楊奉為車騎將軍,董承為大將軍,尚書馮碩、侍中壺崇、儀郎……(靠!不打了)各封列侯。」

    「真成了菜市場,侯爵多得要用畚箕鏟,想我出雲屬國,封一個子爵何其難也。」劉備搖頭晃腦嘲笑道。眾將附合著、陪笑著。

    在座的眾將中只有高順打遍遼西、青州、冀州,因戰功卓著,獲得伯爵爵位,這也是武將當中最高的爵位。關羽、張飛只不過是個小男爵,太史慈為三等子爵。典韋、周倉只是個不入流的勛爵。

    按照青州軍律,功勳實行積分制,軍中服役一年得一分,海外一年獲兩分,參加一場戰鬥得五分,受傷一次或立功一次再加五分,獲得一次優異服務勳章再加五分,斬首或俘虜一人也是五分,積滿一百分獲得功民身份,三百分以上開始授爵……由於有著嚴格的數字度量法,作弊很難-----需要偽造一整套的服役、立功、授勳紀錄,參與人極廣,涉及層面之多超乎想像。

    所以,在青州領地內獲得一個爵位,那絕對是由於赫赫戰功。也正因為如此,青州的爵爺格外受尊敬,上下尊卑關係極為明晰。他們的爵位絕對都是通過嚴格的軍功數字統計獲得,與家世無關,與財產無關,與上級官員的偏心無關。關羽、張飛雖爵位低於高順、太史慈,但數據面前也只能口服心服。兩人唯有不斷的要求參戰,以圖積累積分超越他人。

    劉備這次帶近衛軍團來,本來沒關羽、張飛什麼事,可是張飛用拳頭迫使管亥讓出近衛軍的指揮權,兩人厚著臉皮賴在近衛右師,非要劉備帶他們隨行,來獲取參戰機會。這就是目前關羽、張飛兩員大將卻在指揮一個師級單位的奇怪局面。

    對於凡事都要求設立度量標準的劉備來說,皇帝此次的無差別分封,實在令他齒冷。關羽、張飛感同身受,當然起勁附和。

    「好吧,老爺子打了招呼,不快點去,他又會想花招折騰我。不過,朝上那麼多大臣、列侯,咱不能孤零零的去,孤零零的站在朝堂。叫上所有校官,全給我頂盔貫甲,一起去。」劉備招呼著眾人。
賽特菲爾德 發表於 2008-2-14 14:10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四集_第三十三節

函谷關軍政大廳本是關內商議軍情、集結眾將的地方,如今皇帝來了,這大廳成了皇帝地臨時金鑾殿,眾大臣正在殿內歡天喜地的相互祝賀升官。劉備大搖大擺的帶著二十餘位將校未事先通報一聲,就闖入殿內。
“今上何在?”劉備肆無忌憚的大聲嚷嚷著,皇甫嵩皺了皺眉頭,盧植俯身給皇帝低聲介紹,假意未注意到劉備的舉動。楊奉、董承側轉過身去,裝作什么都沒看見。

軍政廳很大,本來是用來開軍事會議的(長度約100餘米),青州人開會喜歡坐椅子,故此,整個大廳地面都是用青石板鋪成,而朝廷開會都是跪地倨坐,為了防寒地板都是木制的。朝廷大臣佔據大廳後,嫌周倉官職低微,不悄與他交流。周倉原本兵少,大廳中只有一張主座,四張陪席,共五張椅子,大臣們沒有開口要椅子的意思,周倉出生黃巾軍,與官員打交道本來就怯火,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能躲就躲,因此,大廳內至今仍是一張主席,四把椅子。

椅子不夠用,眾大臣幹脆都不坐,數九寒天,青石板上冰涼刺骨,所以大家都抄著手,亂哄哄地站在廳內,劉備才一進門,一眼望去只見一片人頭。

“蕭飛何在?”劉備扯著嗓子大喊,眾人仍是毫不理會,自顧自的相互交談。劉備成心立威,一捅張飛,說:“你來喊。”

張飛深吸一口氣,一聲爆叫:“蕭飛何在?”

喊聲過後,眾人只覺得耳中一陣鳴叫,毫無心理準備的官員甚至癱倒在地,大廳中頓時一片沉寂。

話音剛落,蕭飛氣喘吁吁自殿外跑入,立正行軍禮:“洛陽城衛軍統領、一級校官蕭飛奉召報道。”

劉備不顧殿內大臣臉色,用刀撬一拍軍靴,狠狠地說:“你怎么伺侯盧師公的?殿內如此寒冷,連個火盆也中呈上?快去,上火盆。擺椅子。站班有站班的規矩,如此亂哄哄的成何體統?”

劉備先聲奪人,眾大臣忙尷尬的尋找自己的位置,分兩班站定,皇帝桌案前。跪立的幾個人呈露出來是曹操等兗州將領,仔細一瞧,曹操等諸將膝下墊地幾塊地革軟毯好眼熟,“那東西好象是我的。”劉備嘟嚷著。

蕭飛伸過臉來,低聲解釋說:“正是主公的,主公今早走的急,把跪墊扔在師公門口,師公讓我拿來鋪在殿裏,嘿嘿……”

“我的鯨魚皮。”劉備疼惜地暗自呻吟,瞪起眼睛衝蕭飛發火:“混帳,還不快去?一人一把椅子、一個火盆、一杯熱茶,還有去軍械庫領批燒酒,讓諸位暖暖身子。”

劉備如此大方,官員們不管認識不認識齊衝劉備拱手,唯楊彪出班喝道:“止步!劉玄德,請解劍入殿。”

劉備瞪起眼睛,低喝道:“咄!腐儒好不曉事,敵軍陳兵關下,大戰在即,我等將領衣不解甲,隨時準備出戰,今日以軍禮參見吾皇,你兌敢讓我們解劍……”劉備回身對校官吼道:“鎧甲在身,若有人叫你們去劍,如何?”

眾校官齊聲回答:“人在劍在,劍亡人亡。”

盧植自皇帝身邊直起腰來,轉圈道:“昔日黃巾亂起,先帝也知在西園演武,今日賊兵已至關下,聖上也當演武巡營,激勵士氣,舊日規矩別再提來惱人。”

劉備響亮的應合道:“正是,我等武臣千萬裏急行前來救駕,忠耿之心可昭日月,鎧甲在身,入殿卻要解劍,此分明是不信任我等。

孟子曰:“君視臣如手足,臣視群如腹心;君視臣如犬馬,臣視君如國人;君視臣如糞土,臣視君如寇仇。‘方今天下戰亂,’雖臣之事君無二志,然則為人主者,安可以無禮於下哉?‘寒內刺骨,大雪飄飄,敵軍兵臨城下,將士們在野為聖上拋撒熱血,楊太尉如此苛求,你可是想幫助西涼兵嗎?咄,腐儒,你可知道日月星辰運轉皆有其規律,方能亙古長存。天下百姓攘攘,也需恪守一個公理:所有人地相處都必須建立在公平原則之上,辛勞必須得收獲,將士們地鮮血必須受尊重。非如此,上位者雖尊,若不付出關懷與慈心,憑何得以長久安居上位?”

楊彪啞口無言,唯唯而退,皇帝手足無措,只顧低頭不言。劉備意氣風發,舉步走近皇帝桌案前,以刀鞘撥開曹操手下諸針,取一塊墊子,與曹操並肩擺放,單膝點地施禮:“青州牧、鎮東將軍劉備叩見吾帝,軍服在身,請陛下恕我不能全禮的。”

天子驚魂未定,開口套近乎的問道:“愛卿便是那青州牧劉玄德嗎?聽說你是中山靖王之後?”

皇帝一問話,劉備順勢站起身來,垂手而立,答:“正是。”

那時還沒有愛卿平身的說法,因為按照禮節,皇帝也是跪坐在地上的,不過今天,皇帝坐了一把椅子,劉備乘答話之際順勢站起來,倒讓皇帝及諸大臣不知所措。此時,越發彰顯出跪坐在地上地曹操的恭順。

皇帝看了看跪著的曹操,又看了看站著的劉備,吞了口吐沫,勉強道:“可惜,董卓賊子可惡,皇家典籍盡失,否則查查宗譜,倒也能夠與玄德排排輩份。”

劉備故作驚訝地問:“聖上今日才知董太師之罪嗎?”

年幼的皇帝滿臉通紅,無話可說。盧植狠狠地瞪了劉備一眼,低聲向皇帝解釋說:“玄德在洛陽成親時,已向宗正報備,長子劉封出世,青州當地宗室已登錄在案。排查族譜,玄德應與先帝同輩。”

乘皇帝與盧植說話之際,劉備一伸手拽起了曹操,低聲惡狠狠的說:“孟德兄,你膝下的跪毯是我的鯨魚皮坐墊,防潮防水,輕軟柔順,價值千金啊!”

曹操翻了翻白眼,低頭瞅著腳尖,頭也不抬的回嘴道:“玄德兄何以如此吝嗇。這跪毯嘛,殿中諸人均用過了。”

劉備心疼得直抽冷氣,以肩膀撞了撞曹操,急切的說:“閃閃,我看看破沒破。”

曹操立定腳跟,寸步不讓,兩人都下身不動,看似保持恭敬的站姿,暗中卻以肩膀相互角力,鬧得面紅耳赤,正相持間,皇帝舉目望來,發現蹊蹺,清咳一聲,提醒二人注意儀態。恰好此時,蕭飛領人入內,搬來了椅子、火盆,乘眾人注意力轉移之際,劉備奮力一推曹操,閃電般躬身收起鯨魚皮坐墊,回身悄悄塞給身後地官員。

椅子來了,新封的眾官員相互間謙讓著座次。一般來說,這種謙讓需要持續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得出公認地結果。吵鬧之間,劉備不耐煩起來,沉聲喝道:“青州校官在右排落座,將官們拜見聖上。”

高順等諸將報名拜見,皇上微笑著連連點頭,做親切狀。劉備再一揮手,高順軍啣最高,車轉身發令:“全體注意,向左轉,向前五步走……摘劍,向後轉,全體注意,坐下。”

右排從最後一個椅子開始,青州將校依次就座,配劍抱在懷中,青州將校整齊劃一的行動讓曹操隱隱有點不服,隨以目視意夏侯淳,夏侯淳有樣學樣,立即招呼兗州將校,依次落座於青州將校上首。

劉備讓青州將校讓出了上首座椅,曹操心氣稍平,悄然走到左手第三個椅子落座,拱手示意高順、劉備坐在自己上首。

漢代以右為尊,本來應該是文臣坐於右側,現劉備、曹操毫不客氣地霸佔了右手。劉備還咄嘖逼人的一個個瞪視文官,目光所到之處,眾人低首回避,不一會,殿內各大臣均已落座,不過,座位的高低已毫無規律可言。

董承、楊奉相互打量一眼,心有意會地走向右手曹操地下位,此舉一出,劉備民上饒有興趣地盯著這兩個異類,目光最終停留在楊奉身上。

楊奉在漢代是個不出色的小人物,僅僅在歷史上淡淡地留下一筆。但這位楊奉的後人在歷史上聲明赫赫——就是被後世稱作“楊家將”的原型。

五胡亂華時,楊氏家族活躍在北方胡人的割據政權舞臺上,出將人相,鬧得轟轟烈烈,一直到隋唐時代,幾百年間,楊氏家族歷代習武從軍,成為了顯赫當時的、奇特地武士家族,被當時人稱為“楊家將”。這是“楊家將”這一稱謂的原始由來。

幾百年間,胡人嘴裏的“楊家將”成了鎮壓漢人反抗的一把利器。如燕國(337年建國)慕容氏中山相楊結,據說是楊奉八世孫,其子楊珍仕於北魏(396年建國)拓跋氏,任上谷太守。楊珍子楊真,歷任河內、清河太守。楊真子楊懿,任北平太守,死後追封為弘農郡公。楊懿子楊播、楊椿、楊穎、楊順等祖孫幾代,分別在朝中(軍隊)擔任要職。

楊奉十一世孫楊敷(楊四郎)有個直係後代名叫楊素,初仕北周武帝,任宮室車騎大將軍,後從隋文帝共建隋朝天下,封越國公,掌理朝政。其後,楊素輔佐晉王楊廣構陷太子楊勇,幫助楊廣奪位成為隋煬帝。

到了明清年間,民間藝人編寫評書,順筆一歪曲,把胡人的“楊家將”變為漢人的“楊家將”,這一稱謂幸運地落在宋代一個楊姓武將頭上,這就是我們現在所知的楊家將。

就這么筆鋒一轉,漢奸的稱謂成了英雄的代名詞;屠殺漢人的暴徒從此成了漢人地偶像,讓我們千百年來頂禮膜拜,歷史就是這么奇妙無窮……

楊奉在漢代也是個詭異的人,本來他可以成為重振漢室的英雄,但他第一不會樹立威信,忠厚如徐晃者尚且提到他就嘆息;第二自甘下流,不願和朝臣合夥對付幹政的武人,卻喜歡和韓暹等舊日死黨、白波匪徒同流合污!第三,他不善忍,曹操來後,他覺得處境別扭,拔腿就走。後來又後悔了,回頭來搶皇帝,行事之古怪,曠絕當世(PS:胡人沒有文字,五胡亂華這段歷史記載較為粗糙,關於這位楊奉是否就是胡人“楊家將”的始祖楊奉,現在尚有爭議。本書採用了其中一種觀點,並不是對此爭議下定論)。

眾臣各自落座,唯獨劉備尚站在皇帝桌案前,看著士兵們川流不息的送上火盆、茶盅、酒壺。這些東西以前都未曾在朝堂上出現過,大臣們兩手佔得滿滿,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以什么禮節應對。

劉備接過士兵們遞上地一杯美酒,舉杯向皇帝祝酒:“天子聖明,今日朝堂議會,眾人不知以該如何舉措。請聖上下旨,準許群臣舉杯痛飲,恭賀聖駕脫出險境。”

皇帝輕聲回答:“依卿所言。”

眾臣舉杯痛飲,烈酒下肚,頓時渾身暖洋洋。劉備仍站在禦案之前,高聲啟奏:“聖上,臣等關東諸侯費時三年,重修洛陽,新建宮室與原有所不同,其中增添了許多新設備,比如桌椅板凳。舊設備有許多不便之處,多遭廢棄,臣懇請皇上盡快隸定朝廷新規,以適合新建宮室。”

劉備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比如,跪坐幾案的禮節恐怕就不適用了。為了防止火災,新建宮室多以青磚鋪地,再跪坐在青磚上,恐怕諸大臣難以承受。今日大殿中坐班法多有可取之處,請聖上考慮。”

皇上看了一眼盧植,盧植堅決地點點頭,再瞥一眼眾大臣,坐在椅子上地大臣,滿臉醺然,搖頭晃腦,皇上無奈地答:“準卿所奏。”

劉備再一擺手,示意士兵們為眾大臣添酒,招呼他們一飲而盡後,劉備又啟奏道:“聖上,臣還有本奏。”

皇上不敢再看盧植,舉目向下掃視,尋找支持者。此時,服侍大臣們地青州兵端著一個大托盤,托盤上放著十幾個琉璃瓶裝的紅、黃、藍、綠各色果酒,殷勤的詢問大臣需要什么。皇上轉首瞥向右側武將的行列,兗州將領以及董承、楊奉已有部分開始酩酒,唯獨青州將校跟前不曾有士兵服侍。座位上,那個剛才大聲吼叫的環眼大漢還在不停地咽吐沫。

“卿且講來。”皇帝勉強說道。

“臣以為大漢歷時四百年,至此漢政積弊甚深,吾皇今日還者,新宮室,新氣象,乘此良機,正該鼎革故弊實行新政,中興大漢。

臣以為,官員推舉制已不合時宜,容易導致官員攀附,皇帝政令難行於地方,為此臣請廢除推舉制,改為科舉制,以文史、數理兩科考察官員,篩選良吏以治地方,此舉當使中央政令暢行於地方,此其一也。

臣以為當今天下諸侯割據源於地方官員勢力過大,民政、司法、臨察、軍事、官員推舉皆出自一人之手,網羅黨羽、培植親信以至於尾大不掉。

臣建議當為地方官吏分權,以削弱他們對地方的控制力,司法、治安之權應該單獨分離出來,設立專門地官員主管地方訴訟,甚至讓這些官員自成體係,雖三公犯罪也當受其管制。監察之權應該歸於百姓,歸於鄉老,歸於各地功勳之士。此其二也。

昔日高祖規定商人不得穿絲綢衣服,不得乘車,不得購買土地,還必須與奴婢一樣,加倍交籌賦錢(主要人頭稅)。至武帝時,還恢復了秦朝地謫戌制度,將有市籍的商人及其子孫都列入罪籍。然而,《周書》曾曰:“農不出則乏其食,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虞不出則財匱少。財匱少則山澤不辟矣。此四者,民所衣食之的也。‘

古者四民異業而同道,其盡心焉,一也。士以修治,農以具養,工以利器,商以通貨,各就其資之所近,力之所及者而業焉,以求其盡心。其歸要在於有益於生人之道,則一而已。士農以其盡心於修治具養者,而利器通貨,猶其士與農也;工商以其盡心於利器通貨者,而修治具養,猶其工也商也。故曰四民異業而同道。

臣在青州曾試行新政,鼓勵工商,免除農稅,如今,青州富饒甲於天下,銳賦豐厚,百姓倉稟充實,官員薪酬豐厚。

臣試將新政推行冀、幽、並三州,每推行一州,則富裕一州。臣懇請聖上下詔,廢除商人賤籍,鼓勵商記自由流通交易,以商稅充實國庫,此其三也。

現如今,我大漢疆域逐漸擴大,百姓諸事繁多,一人之精力處理如此千萬百姓之民生,即使不眠不食也難做到當日事當日了,日積月累下來,國事自然弊端重生,吾皇聖明,臣建議將國事盡賦予百官,改革官職,建立以丞相為主的官員體制,為陛下殆精竭力處理瑣事,聯合會下則給與高瞻遠矚的指導,便已足夠。如此,陛下可以騰出大把地時間悠然度日,享受生活。此其四也。“

劉備說到這,即使醉醺醺的官員也被這話震驚,這是赤裸裸的逼宮,這是將皇帝徹底架空,頓時官員們亂哄哄的吵鬧起來。

劉備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這四項改革中以第四項最為叛逆,丞相負責制的官員體制已經接近了君主立憲制,這是歷史上曹孟德最終採取的政策體係。可惜曹操的統治基礎是世家大族而不經推舉或者選舉產生的丞相負責制仍然是一種個人集權,最終勝利的果實被世家大族篡奪了。

劉備現在的軍力比當時的曹操還要強大,此刻,他已徹底露出了猙獰面目,橫下心來準備逼迫皇帝與忠臣退讓,立制改憲。

“臣還有兩策,懇請陛下一並恩準實施。”劉備好象沒聽見官員們的喧鬧,也不理睬盧植的眼色,語氣輕松的繼續補充,那口氣倣佛是皇帝已經恩準了前面所說的四策……
賽特菲爾德 發表於 2008-2-14 14:10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四集_第三十四節

劉備長吸一口氣,提高音量,大聲說:“天下,天下人之天下也,非一人之天下。黎民百姓辛勞一生,所得全是流血流汗換取的,聖人曰:不告而取,是為賊也。吾皇為天下共主,所謂普天之下皆為王土,萬民皆仰仗吾皇做主,請吾皇下令:禁止官員做賊——也就是說,禁止地方官員借任何名義巧取豪奪百姓財產,或者把百姓財產挪作他用。
請吾皇承認,百姓對於自己的財產擁有兩項天經地義的權力:第一,毋須經過任何人同意就可以自主作出任何決定;第二,他人在從事某一行為可能涉及別人財產之前,必須獲得財產所有人的同意。

我認為,此乃父神授予自由民神聖不可侵犯的權力,任何人反對此點,便是我青州百萬教民之公敵。“

劉備說到此處,手按佩劍,目光咄咄:“青州百姓都是自由民,他們出兵為陛下作戰,他們出錢整修帝都洛陽,就是期望有朝一日,陛下重歸帝都時,能讓這亂世結束,千萬黎民的權利得到保障。正是出於這一目的,百姓才在自己頭上設立官府,以自己的稅賦供養官吏。青州萬民拳拳之心,請陛下明察。”

劉備沒說請“陛下恩準”,直接要求“請陛下明察”,這明顯是逼迫皇帝表態。如果說,剛才那四策,劉備還用了商量的口氣,這一刻,他已經圖窮匕現了。

也許一點也不奇怪,承認私人財產權就是自由的初步。據此,百姓可以在有限的自由中獲得個人能控制的領域。在私人財產權的範圍內,百姓將不再是奴隸,可以自由地實踐他地價值,追求他自己的目標。中國將徹底擺脫奴隸社會地陰影,具備完整地生存權——合法享有自己財產的生存權。只要皇帝答應這點其他的要求必須會順理成章的過渡實現。

眾官員目瞪口呆,朝廷多年在西涼兵的控制下,真正有骨氣的官員要么被殺,要么明哲保身才能活到今日,楊彪等人初始的發難,不過是想借盧植爭取朝廷最大的利益,此刻見到劉備兇惡,盧植僅是微微皺起眉頭,卻不幹涉,便立刻禁若寒蟬。

此刻盧植心內也極為不滿,但他不滿意地僅僅是劉備狂傲的態度。幾年來,目睹青州地大治,再見到這種政策效果向冀、並、幽三州擴散,並使這三州走向強盛。盧植心中也是頗為自得地——畢竟劉備部分實現了自己的治世理想,畢竟這個雄霸北方的弟子又是自己手把手地教他識字、習文,自己在劉備境內獲得的珠榮,也是他這一生中無與倫比的,而那百姓的愛戴是源出於衷心,而不是來自恐懼。

最重要的是,青州思想的活躍也冠絕當代,新產品的層出不窮讓很多舊日學說、理論遭受滅頂之災。此時此刻的百姓特別需要接受新的所謂“權威”觀念。劉備在此期間大力扶植名儒趙歧(現居荊州劉表處)的孟子學派思想,尤其著重宣揚孟子的“民本思想”,並明確支持趙歧將孟子列為與孔聖人並肩的“亞聖”的主張。

在民本思想的影響下,盧植也漸受影響——漢政糜爛他親眼目睹,青州富強他亦是親身經歷。當劉備陳述時,盧植腦海中亦隱隱附和:“變法則生,不變則死。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孟子.盡心下》)!

劉備現在出頭說出變法的要求,是為我大漢萬千黎民請命,雖冒犯君威,然而,為讓我大漢中興,非得有人做這惡人。而劉備做惡人,至少我還可以控制。民者,君之本也,當此關鍵時刻,我不能給劉備找麻煩。“

盧植不開口,大廳內鴉雀無聲,皇帝左顧右盼,唯唯諾諾道:“卿言,甚有理。”

劉備忽然轉身,對蕭飛高喊:“傳命三軍,帝已許之。”

皇帝臉色蒼白,公卿大臣惶惶不安,曹操唇邊露出一絲冷笑。此刻,大殿外隱隱間傳來一片喊殺聲,那聲音漸趨漸近。殿內,公卿大臣更加慌亂,有人從椅子上軟癱下去,有人跳起來準備逃跑,更有人縮成一團渾身顫抖。

除盧植外,殿中只曹操聽懂了這聲音——青州兵戰鬥時,不會吶喊的如此雜亂無章。見到皇帝慌亂的想躲入桌下,曹操搶步上前半是解釋,半是安慰地說:“啟稟陛下,這喊殺聲是西涼兵所發,說明西涼兵已攻至關下……”

見到皇帝平靜下來,曹操轉身向劉備拱手:“玄德公,函谷關內部兵不多,是否需要我調入兗州兵,協助助守關?”

劉備臉上的微笑緩緩消失,一副冷厲的神色浮上臉龐,表情的變化如此明顯,連殿內的空氣也倣佛越來越冷。

夏侯淳跳了起來,正準備說話,高順伸腿一勾,他不禁踉蹌倒地。見到高順動手,典韋竄上去一拳擊倒曹洪。“倉瑯瑯”一片拔劍聲,青州將領踢倒椅子,與兗州諸將亮刀相持。

盧植閃步搶出,厲聲斥責:“幹什么?想在君將械鬥嗎?好大的膽子!”

劉備一揮手,青州將校整齊的後退一步,單手護刃,行了個亮劍禮,收刀入鞘。

曹操緩了一口氣,解釋道:“玄德公,敵軍已至關下,我只是想調入兵士與你協防。此戰,兗州士兵願聽從玄德指揮。”

劉備皮笑肉不笑,抬眼見到蕭飛已返回殿門口,勾勾手指頭,招他上前,命令道:“傳軍中司馬(參軍)上殿。”

關羽所部參軍劉浩與張飛所部參軍李產是這次參戰部隊的左右行軍司馬,兩人入殿後,在劉備的引領下,先行拜見皇帝。然後向劉備匯報:“西涼兵已至關下,公孫將軍與周校尉正在關上職守。目前,西涼兵尚未造好攻城雲梯,我等謹遵主公命令,敵軍未爬城絕不還擊。”

劉備悠然地問:“墳坑挖好了嗎?”

劉浩愁眉苦臉地回答:“關上只抽調了一百餘人,寒風凜冽,地面堅硬,將士們勞累到現在只挖了一千多個墳坑。”

眾大臣疑惑不解,敵軍兵臨城下,劉備卻要抽人挖墳坑,幹什么?個個提心吊膽,忐忑不安地盯著劉備,然而劉備隨後的問話讓他們頓時安心下來。

“不夠,這數目遠遠不夠,城外共有十五萬西涼兵,按照三十比一的陣亡,至少要挖五千個坑。”

劉備再問:“工部司馬來了嗎?他的俘虜營能安置多少俘虜?”

李平簡潔地回答:“運兵地船只還沒有返回,他們將能運走三萬俘虜,工程署計劃今冬整修平原道路,三萬俘虜剛好夠用。”

李平說完,盯著太史慈欲言又止,劉備催問:“還有什么,說。”

李平吞吞吐吐的說:“鄴城甄家已派人一路追趕太史將軍來到函谷,他們說:明春太史將軍完婚,他們想購買伍千俘虜作為甄小姐陪嫁,如果俘虜還有剩餘,他們願全部買下,以備自用。”

劉備瞥了一眼太史慈,話中有話地說:“依軍律:所有俘虜地勞役收入,均歸退役軍人服務社團,然後由退伍軍人服務社團向繳獲地士兵結算。甄府若要購買勞役,讓他們同退役軍人服務社接洽。”

劉備幾步走到太史慈身邊,用刀撬敲打著太史慈的頭盔,一字一頓的說:“軍法無情,誰敢徇私,絕不輕饒!”

太史慈東躲西閃,滿臉通紅地辯解說:“主公,甄府就是找到我頭上,我也會這樣說的。”

曹操吁了口氣,自嘲道:“看來倒是我空自擔心,玄德既然連俘虜的處置都安排妥當,此戰必胸有成竹。”

劉備轉身走近曹操身邊,目不轉睛地瞪視他片刻,輕松地說:“曹公即有心,這樣吧,你調半個軍團,幫助我挖墳坑,其餘的人嘛……明日一早,隨我出戰。”

曹操不理荀攸的眼色,豪爽地點頭答應:“願聽玄德公調遣。”

劉備沉默地觀察著曹操,許久,伸出手來一拉曹操,意味深長的道:“即如此,我等一起上城觀察一下敵情。”

不等皇帝作出表示,劉備拱手向皇帝告別。兗州、青州諸將隨即一涌而出。

殿內,吵鬧聲轟然響起,眾大臣面紅耳赤,情緒激越。

盧植處境尷尬,叉手而立,一言不發。皇甫嵩盯著遠去地劉、曹背影,瞇起眼睛,手捋胡須沉吟。

“皇甫大人,請您說句話吧。”大臣們的呼聲驚醒了皇甫嵩,他一指殿外,問道:“諸位,外面是誰地軍隊?”

眾臣啞口無言,皇甫嵩再一點諸大臣,問:“你等喧鬧不休,可曾想到劉玄德本身也是漢室宗親,數年來朝貢不停,玄德若反,該反何人?還有,此刻我等都在玄德軍中,釜中遊魚,砧上垂肉,諸公有何資格吵鬧?”

楊彪此刻遲疑未定,不停地轉動著眼珠,分析著形勢,剛才一連串事件,說明劉備已動了殺心。楊彪曾作為出頭鳥,狠狠的欺負了先到的青州兵,此時他惟恐劉備翻臉,向他開刀,哪敢再強行出頭,拿什么大主意。

明哲保身本是儒家思想地訓導,慷慨激昂的背信棄義,義無反顧的賣友求榮,堅定不移的歸順強者,本是儒生本色。得皇甫嵩提醒,殿內諸大臣已開始轉動心思,想著怎樣討好劉備,以爭取自己最大的利益——反正皇帝出賣大臣的時候是毫無猶豫的,能有機會把皇帝賣個好價錢,大臣們自然也沒良心負擔。

盧植輕咳一聲:“諸位,劉玄德剛才提出五策,雖詞語嚴苛,禮儀冒犯,但是,他並未要求聖上立刻下詔實施。玄德所言六策,這已經說出來的五策,並未要求私利,反而處處要求清除割據,平定亂世,恢復我大漢朝廷威儀。

我建議,諸位大臣們可以就此討論。討論之前,大可去青、冀、並、幽四州轉轉,我做主,讓元老院為諸位頒發路引(通行證),諸位看過之後,有個比較,再下定論。

現在,我認為必須盡快制定君前新禮儀,以防他人再在朝堂之上放肆,太仆何在?立刻制定新儀制。首先,必須廢除跪禮,君臣各自以椅落座。其次,廢除簡牘,以紙張書寫朝廷公文;再次,需設立大臣排班次序、君前應答規矩……“

函谷關城樓上,劉備與曹操並肩而立,青州、兗州將領散落在周圍警戒。劉備心不在焉的眺望著西涼兵的喧鬧,久久未發一言。

曹操的心思也不在關外的西涼軍身上,發了一陣呆,他開口打破沉寂:“剛才在殿內,我提議兗州兵入關,玄德公莫非以為我想對會認錯嗎?”

劉備咧開嘴,無聲地笑了一下:“這個,不值得一提。孟德兄便是有心,怕也無力吧……官員體制改革,採用丞相負責制,孟德兄覺得如何?”

晚輩上已明白劉備叫他一起出來,是想與他商量什么,可是這直接了當的問話,還是嚇了曹操一跳:“這個……玄德公此話過於突兀,容我再思之。”

劉備語氣平靜,說出來的話卻如天崩地裂:“丞相之下設立三公,三公應該職責公明,太尉主管軍事,司空嘛,我建議今後主管刑律、司法、治安,司徒主管民生、官員選派、稅負增收等等,監查獨立於丞相體制之外,無官員任免權利,卻有彈劾官員之權。

三公六卿體制對官員職責劃分很細致,我聽說曹兄也在研究此一官制,若曹兄同意我的主張,第一屆大丞相我推薦由曹兄擔任,任期十年,如何?“

曹操驚愕地合不攏嘴:“玄德公何不自任大丞相?再說,你可放心我十年後肯於卸任?”

劉備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十年後的事情,十年後再說吧。”

曹操沉默半晌,在城樓上來回踱著步,細細的揣摩著劉備的真實意圖,忽然一陣風地衝近劉備身邊,問:“你肯如何,有何條件?”
賽特菲爾德 發表於 2008-2-14 14:11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四集_第三十五節

城外,西涼兵吶喊著,幾次試探,衝擊到城下,城上士兵毫不還擊。
函谷關採用青州式築城法,關門是凹入的,與關墻形成“U”字形,剛好處於兩邊關墻上交叉火力的覆蓋範圍。西涼兵要想撞毀城門,必須在城墻的兩面夾擊下作業,對於西涼兵的試探,關墻上故意示弱,敵軍不衝至城門下,絕不還擊。然而,西涼兵自始至終沒有攻入關墻太近。

攀爬城墻是需要專門訓練的,人類心中都有自我保護意識,當登臨高處時都會有恐懼感,只有通過專門的訓練才能克服恐懼感。西涼兵雖勇,但畢竟是騎兵,在攻城器械不全的情況下,不敢輕易登城。於是,關上關下,保持著這樣奇妙的僵局。

關墻上,劉備不眨眼的望著曹操,一抹笑意漸漸在臉上擴大,這笑容感染了曹操,兩人相視大笑起來。笑聲中,劉備淡淡的述說道:“乍一聽說丞相之位,世人只想到是無上的權力與榮耀,也只有孟德公能想到,伴隨著這份權力,尚需付出的是——丞相的責任與義務。

青州有能力扶起一個丞相,也有能力把這個丞相踩下去。青州需要的是對自己的認同與支持,若得不到認同,那青州寧願選擇孤立:青、冀、並、幽四州以及四州之北新佔土地,歸我自己管理,官員由我自己選派,如何?“

曹操毫不猶豫地回答:“青、冀、並、幽四州以及四州之北新佔土地由明公殺伐決斷已經多年了,這個不是閣下的條件,而是既成事實,明公到底想要什么?”

劉備嘆了口氣,道:“我在大殿之中,公孫兄長(公孫瓚)寧願在城墻上站著,也不入殿,你我才上城樓,公孫兄長招呼也不打,扭頭而下,我不忍見兄長如此落寞,請你任命他為持金吾(皇都衛戌司令)。”

曹操痛快地回答:“此小事也,我答應你。”

劉備偷偷一樂,繼續說:“吾兄長既然擔任持金吾,虎賁、羽林兩軍該由他統領,我打算派遣青、冀、並、幽四州功民子弟組成其中一軍,以維護公孫兄長權威。”

曹操愕然,這可有點過分了。給個持金吾的官職並不為難,但要在自己臥榻之側存在這樣一支別有用心的軍隊,那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劉備見曹操沉默不語,繼續誘惑道:“兗、豫、司隸三州歸你,你若有本事,打下涼州、雍州,他們也緊你。”

曹操盤算了一下,試探道:“京師守衛只有虎賁、羽林,西苑禁軍是否恢復?玄德公是否要參與組建?”

開玩笑,西苑禁軍有八校尉。如果真的恢復了,曹操的軍力就可以佔壓倒性多數,獨佔虎賁、羽林其中一軍有何用處?劉備一揮手,漫不經心地說:“司法、刑事之權,既然獨立出來,洛陽新建未久,元氣尚未恢復,駐軍不需過多。我建議,在虎賁、羽林兩軍之外,再設一支騎軍,稱之為雲麾軍,我願以四州健兒組建羽林軍……”

曹操接過劉備的話頭,說:“虎賁軍由我組建……”

“雲麾軍最好有各州公卿大臣、士子、爵士之子組成。”劉備截斷曹操地話,補充說。

虎賁、羽林是漢代中央軍的重要構成之一。虎賁軍最早叫期門軍,掌執兵宿衛(在皇宮站崗),因皇帝微行,以之“期諸殿門”故稱。漢平帝時改名為虎賁,以“若虎賁獸”言其勇猛。羽林軍則是警衛京城的城防軍,取其“為國羽翼,如林之盛”之義(現在常誤寫為:禦林軍)。雲麾代替西苑禁軍,主要擔任皇城巡邏任務(本應該還具備徵伐四方的使命,可劉備限制士兵數量導致其無法出徵),取其“龍興雲屬,一麾必捷”之義。

曹操猶豫了一下,轉念一想,虎賁軍掌管皇帝近身侍衛,雲麾驍騎軍士兵來自各地,反而勢單力薄便於控制,如此一來,自己兩軍在手,也不怕與劉備有隔閡的公孫瓚出花樣——“也行。”

劉備再逼一步:“三軍既定,養活這些兵士花費甚多,我覺得我們應該限定三軍數目,每軍三千人,三軍約一萬人。一萬人伺侯一個皇帝,足夠了。”

曹操被劉備的話勾起心事,說道:“三軍數目就依玄德所言,不過,既然玄德也知洛陽新定之後,殘破不堪,人力、物力、財力均已緊張,青州富饒天下共知,玄德是否加點稅,為朝廷多作貢獻?”

劉備點頭表示讚同:“增加賦稅並無不可,具體地數字可以商量,只要我青州商人在洛陽交易受到保護,朝廷做到它本該做到的事,加賦未嘗不可。但我的條件是,主管刑律的三公之一,由青州推薦並指定。我的理由:青州實行新律法十年有餘,儲備有大批合格的、精通刑律地官員,朝廷變法,刑律官員重新培養至少需要五年,我可以讓孟德兄一日完成刑律改革,如何?”

曹操沒有猶豫,爽快地答應了劉備的這個要求,在當時的人們看來,內政和事軍大權才是最重要的,劉備不奪軍權,卻要求指派人員管理司法,話裏的意思暗示他甚至不願擔任這一要職,曹操會不肯?

“那么,青州稅名是否加一倍?”曹操討價還價道。

劉備偏著頭,嘲笑著說:“孟德兄胃口太小,青州的韁域比過去擴大了四倍(加韓國、九州、夷州、瓊州等地),青州人數雖然減少到原來地六分之一,產出卻增加到原來的二十餘倍,百姓的富裕程度超過原來的五十倍不止。最近,天下財富回籠青州,導致青州貨物外銷越來越困難,我本想再多增加些貢賦。讓朝廷手中的錢,好多購買我青州商品,讓錢財與貨物都流通起來……這樣吧,只要曹兄肯廢除歧視工商地策略,準許我青州商賈自由來往於全國各地,我再加點不妨。”

曹操意外的看著劉備,沒想到他這么爽快。而劉備所說地流通理論他也聞所未聞,反正多給錢總是好事情,曹操鼓足勇氣:“十倍如何?”

“獅子大開口”,劉備不悅地說。

“那就九倍。”曹操痛快讓步。

劉備嗤之以鼻:“方才太忍,現在太貪。”

曹操一狠心問:“公之意,該多少?”

“若只是廢除歧視工業的策略,兩倍即可。”劉備意猶未盡地說。

曹操明白了:“玄德公,怎樣才肯再加?”

劉備一指南方:“不僅我可以增加,徐州陶謙、揚州孫策也可以增加,只是看看公所出價如何?”

曹操一咬牙:“三公之職,公已拿去一個,莫非再讓我拿出一個嗎?”

劉備搖頭:“三公之職,除刑律一職外,全由曹兄作主。不過,我建議在目前的情況下,最好劃分一下各自勢力範圍。”

曹操訕笑著說:“玄德公屬意何處?不過劃分勢力範圍,好。公剛才答應我,兗、豫、司隸由我作主,是否願意歸還我兗州泰山郡?還有陶謙奪佔豫州沛國郡梁國郡、兗州魯國郡,是否也要一並歸還?”

劉備冷笑道:“你說呢?”

曹操再問:“公意如何?”

劉備答:“陶謙嘛,維持現狀吧。孫策已下揚州,即將向南方交趾攻伐。劉表此次徵召勤王不至。我建議,等我們殲滅西涼兵以後,由曹兄和孫策徵討荊州,誰佔領多少土地便由誰管。袁術狂傲無禮,雖累世公卿,深受大漢厚恩,卻陰圖自立,也須加以攻伐。

張魯米賊,竊居漢中;涼州尚有叛賊馬騰、韓遂;益州劉焉不貢多時;這些人的領地,都須確定由誰攻伐,由誰佔領。目前,這些人都與我地領地相隔,我對由誰佔領不感興趣。不過,我青州海軍正在同下,欲與大食、大秦國通商,自青州往下沿海地區,徐州、揚州、交趾港口,必須在我青州控制之下。我明確告訴你,孫策一旦願意出兵參與討伐,我青州兵願為之守城。“

曹操心中震驚,劉備、陶謙、孫策三個勾結在一起,盡佔沿海諸地,反而對中原形成了環狀包圍圈,兗、猶豫、司隸雖然是傳統地中原漢民聚集地,可是如果這三人聯手,倚仗勢力推行革新,也由不得不變法了。

劉備瞥了一眼關墻外,西涼兵地吶喊聲漸漸止歇,在此期間,關上守軍一箭未發。

“我建議,此戰過後,我們明確的劃分攻伐目標,確立各自的勢力範圍,確立各自的自治權利。比如:個人在自己的領地內,有權實施自己選擇地政策,遵從吾皇為天下共主,誰敢不服,天下共伐之。”

曹操用腳尖踢著地面磚縫內的枯草,想了一下,說:“雍、涼、漢中由我處理。荊州,南方瘟疫正起,孫策正在全力謀圖交趾,我相信短期內,他也不想進入疫區,等瘟疫平息,我估計雍、涼、漢中已定,我正好騰出手來,希望能與孫策早日劃定各自佔領的區域,防止日後衝突。袁術嘛,玄德公與他有仇,可要我代勞?”

曹操這樣急切的搶先預定地盤,是打算一點殘羹剩飯都不留給劉備,以限制劉備的擴張。而劉備正感自己擴張太急,這次救回皇帝,以青州兵十年的教育,在皇權面前只剩下唯唯諾諾地份,既然是這樣,不如縮回手腳,保持一種“光榮割據”的局面,全力發展青、冀、北、幽四州,讓這四州百姓對自己的政策產生發自內心的擁護,並以此培養他們特殊地榮譽感,然後徐徐籌劃……

南方,羅馬帝國每年一億金幣的交易量正在等待青州商賈,只要佔領沿海,引領我們的民族走向海洋文化,就是勝利。中原尺寸之地,何必太在意。

“這個,玄德公既然答應了,那么,青州八倍稅賦,冀、幽、並三州五倍;徐州臨淮地界天下糧倉,五倍之;揚州孫策新佔之地,三倍吧;交趾新佔地界,二倍如何?”

劉備輕笑道:“曹公還是過貪,青、冀、幽、並四州加賦如何之重,曹公領地打算加賦若幹?”

提起這個,曹操氣不打一處來:“兗州新遭戰亂,玄德公又擄去我觀縣百姓,濮陽以北為之一空,兗州若要加賦,還我觀縣百姓來。”

劉備湊近曹操耳邊,低聲說:“你這幾年可曾聽說過劉玄德取去的東西,還有緊還之事?孟德兄不告而入我秦山,我只是取一點利息而已,兄不必難受,天下間被我取走利息地人,不只兄臺一個。”

不等曹操反應過來,劉備斷然說:“這樣吧,我也不再糾纏,給你亮出最後底線,青州可以加賦五倍,出雲城三倍,其餘三州五年免稅期未到,維持原來稅賦。馬韓國嘛,比照並州納稅。九州島地狹人稀,所得稅賦均來自貿易,百取其一,五年之內稅賦為一船貨物。

益州新定,瓊州渺無人煙,五十年之內免徵稅賦,五十年之後在議稅額;徐州嘛,正在爆發瘟疫,我大教宗還在該處救治,今年稅賦全額繳納已屬不易——就暫定為今年全額,明年再義;揚州、交州,我建議今年暫不交稅,明年稅額再行商討。

此外,稅賦是繳納給國家的,是用來維持官府運轉的。我建議:在丞相負責制下,確定一個每年皇室開銷地額度,這笑錢可稱為‘內幣’,由皇室作日常費用,而皇室警衛費用仍由國家負擔。皇帝錢不夠花,可申請朝廷撥付,給與不給全在於朝廷。“

曹操心中一動,劉備最後說的這個主張是限制皇權地一個做法,手中無錢,皇室怎樣擴大影響力、收買人心,最終,皇權將與國家地權力分離,皇帝僅僅成為了一個國家的象徵,亦即所謂“天下共主”。

誰不希望自己的權力最大化,誰不想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實現自己的理想?沒有皇權的幹涉,一代梟雄地曹操對此建議非常欣賞,可心中仍暗自發寒:“劉備好陰險,他推我當第一任大丞相,卻又如何變革律法、更新體制、削弱皇權,這不是讓天下罵名由我背負?!十年後,他再來撿這個現成的便宜。

不過,十年後的事情,誰能料到?若是十年培植勢力,仍勝不過這個劉備的話,那么讓出丞相之位,也理所應當。

“我不信,我十年努力仍比不上劉玄德。有大丞相這個舞臺,有青州的示範政策,我不信我的才能比不上劉備。”曹操狠狠地點了頭,下定了決心——每年劃定撥付皇室“內幣”的額度,那么剩下的錢不是由官府支配嗎?官府是誰?不是由大丞相主管嗎?自己只要稍稍向領地內傾斜一下,就不信十年發展,自己的領地還不繁榮。

曹操意識到大丞相權力肯定會受到劉備地限制,但尚未明顯意識限制在哪裏。

劉備滿意地看著曹操的表情,心中非常自得:曹操是個野心勃勃的人,是個有魄力和理想的人,也是在三國時代最想改變社會的人。按照真實的歷史,唯獨曹操在三雄中,對政體的變革力度最大。然而,史歷地局限性使曹操未能完成他改變社會的寵圖大志。現在,有了劉備限定地框架和青州的示範效應,曹操足以完成社會改革的重任。曹操會砍倒一切荊棘,為新政掃清障礙,而劉備就可以全力南下,促成幾大文明的交流、交匯。這是曹操的野心與欲望交織下的必然——畢竟,目前的新政看來是擴大丞相的權力,限制皇權。

然而,正因為歷史的局限性,曹操沒有覺司法獨立後對官員體制的衝擊……
賽特菲爾德 發表於 2008-2-14 14:12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四集_第三十六節

當日中午,一艘碣石巡河船隊返回函谷關,帶回了徐庶已在黃河左岸登陸的消息。同時,徐庶在傳遞的戰報中,憂心的請求速戰速決,朔方郡士兵都是緊急集合起來的,未及攜帶足夠的保暖設備,沿途一路急行軍,非戰鬥減員極其嚴重。
“主公在函谷關集結大批船隊,無論函谷關上怎么示弱,西涼兵都處在驚疑狀態,比所不料者,我軍動員如此之快。目前敵軍主將一路追擊而來,尚不信主公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集齊重兵。冬日苦寒,敵方必然想奪取落腳之處,一旦發動攻擊,必全力以赴。而一旦接戰,我軍兵力必然隱瞞不住,望主公明察。”

劉備翻來覆去的看著徐庶的信:“非戰鬥減員極其嚴重,徐庶既然叫苦了,形勢一定很嚴峻,有可能敵軍一旦掉頭攻擊他的營寨,他必然阻攔不住。這樣吧,讓戰船再辛苦一趟,運送一些補給品,通知他明日一早我全軍出擊,要他堅守營寨,注意配合。”

劉備放下徐庶的信件,愣了半天神,下令道:“命令靠在函谷關的船隊,今晚乘夜離港,明日正午過後再開回來。船離港時,要盡量做得鬼祟點。”

仰首向關外的方向眺望,一片片屋角遮擋了劉備的視線,晃了晃腦袋,劉備低聲嘟嚷:“鐵釘這玩意,西涼兵肯定沒有,用繩子捆扎出來的梯子,一日一夜造不了多少。西涼兵剛才的試探是在示威,面對如此堅城,一定很頭疼。造梯子不如造木筏,只要船隊離港,西涼兵必然乘木筏順流漂下,自函谷關背後發動攻擊。老曹啊,老曹,你的兗州兵明天別想清閒……”

次日一早,天陰沉沉的,刺骨的寒風呼嘯著,枯枝、屋角上結著白白地霜,士兵們呼出的熱氣迅速被寒冷吞噬。青州各部開始生火做飯,關墻外,涼州兵營寨也忙亂起來。齊備地一身鎧甲,佇立在關墻之上,青州諸將圍攏在左右,不停地跺著腳,哈著手。

曹操頂盔貫甲登上城樓,身後跟著鼻青臉腫地曹洪。一見劉備劈頭就問:“玄德,我軍出戰時排在何處?我擔心西涼兵乘木筏偷渡函谷關。我要留一個軍團在關外,所以,只能派一個軍團給你。”

劉備讚賞的點點頭說:“不如兩個軍團全留在關外,如何?”

曹操沉默的看了看劉備,一狠心,直截了當的說:“玄德公,我兗州改革軍制,奈何戰鬥力總是提高不大,今日我兗州軍團參戰,正是想向玄德公討教一下徵戰、殺伐之道。”

劉備心中暗笑,依他看來,曹操的軍制改革是成功的。他的軍隊以宗族為戰鬥團體,族中優秀者出任尉官,每一支部隊手足同胞都是鄉老鄉親,這已經類似與西歐中世紀的莊園主部隊,戰鬥力與其它部隊比較要遠遠超出,奈何這支部隊初戰遭遇地是絕對優勢的青州兵,兩相較量下來,難怪曹操信心不足。

“若士兵連自己徵戰、殺伐所繳獲地戰利品都不能自由支配,如何能讓士兵奮勇?”劉備一語道出了兗州兵地弱點。

曹操眼珠轉動,沉默不語。

“陛下吃過了嗎?”劉備問。

曹操神不守舍的回答:“已經吃完了,群臣們正在埋怨玄德公,昨日為何放空船離港,難道不能先載皇帝脫離險境?”

劉備深深的嘆了口氣:“孟德兄,關後也需加強兵力。這樣吧,我只要你一個師團足夠了。”

曹操傲然回答:“西涼兵能戰在於騎術,如今他乘船而來,我據岸而守,一個軍團還受不住一段河岸嗎?玄德放心,我親赴河岸指揮,兗州第一軍團由曹洪統領,全由你調配。”

此時,關墻外西涼兵開始出營,一波波騎兵魚貫走出營寨,與弓箭射程這外,扎住陣腳。騎兵背後,無數地步兵數十人一組抬著粗長的圓木,緩緩前進。

居高臨下,劉備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平靜地下令道:“千嘉旗,打開關門,準備出擊。”

一陣嘹亮的軍號聲,函谷關門樓旁的旗桿上,升起了出戰旗。首先,出場的是赤紅色近衛軍旗,旗上黑線繡著一只憨態可掬的傻熊。隨後,關羽的飛虎旗、張飛的飛豹旗、典韋的岩石旗緊隨而上。等到劉備的嘉旗升至桿頂,旁邊的旗桿上,升起了幽州軍團高順、太史慈的戰旗。

這是函谷關墻上第一次亮出了軍旗,劉備的嘉(看不清字,以此代替)旗陡現關上,西涼兵的前進步伐為之一頓,氐族、羌族兵、羯族兵低聲談論:“大熊,是遼西的那個大熊來了。他怎么會在這?”

一陣喧鬧過後,一個蒼涼、悲苦的聲音唱起:“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涼州兵響應這首歌曲,加入了合唱,蒼涼悲苦的聲音象是陣陣嗚咽,象是壓抑不住的吶喊。整個西涼兵陣營士氣為之一震,充滿了一去無回的覺悟。

昔日,霍去病攻佔匈奴西域的焉然山後,匈奴人曾悲唱過這首歌。一百年後,他們卷土重來,五大胡族高唱著這首戰歌,佔據了大漢五大河流最肥美的膏腴之地,當然他們是擺出恭順的姿態,獲得的合法賜地。如今,當年匈奴造成的瘟疫在南方再度爆發,南方的漢人將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死於這場瘟疫,而劉備也在這年將部分胡族趕出家園,部分流落到涼州的匈奴兵、鮮卑兵殘餘再度唱起了這首歌。

或許,沒有劉備,他們將在數十年後,完成他們的休生養息計劃,衝入漢人的家裏,把漢人的財產佔為己有,毀滅漢人的城市。讓城市街道長滿野草以便放牧牛羊……

關外地歌聲越來越大,劉備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來人,催請聖上登城點校。眾將,準備出戰。”

隆隆地戰鼓聲中,緊閉地關門緩緩打開。

皇上在盧植等人的攙扶下登上城樓,一陣嘹亮的軍號聲響過,關內大道上排列整齊的士兵齊齊以槍桿頓地,發出一聲怒吼:“呼嗨!”

隨著軍號聲響起,劉備的嘉旗緩緩降下半格。正中的主旗桿上,代表皇帝的龍旗緩緩升至桿頂,士兵們齊聲歡呼:“萬歲!”

這面龍旗是連夜趕制的,皇上只身逃命,儀仗全部丟失,劉備找了一塊黃綢,請盧植用丹砂在旗面上璁了一只騰龍,作為皇帝地軍旗。這是大漢自劉邦之後,幾百年間第一次在軍中升起皇旗。那一刻,幾個老臣熱淚盈眶,忘卻了劉備諸般桀驁與不敬。

皇帝唯唯諾諾的接過劉備獻上地佩劍,軟弱無力地向諸軍揮揮手。

劉備越前一步,高聲下令:“起鼓。”

鼓聲隆隆,士兵們開始原地踏步,甲而“嘩啦啦”的作響。鼓聲間隙中,劉備高舉右臂,單手握拳,大聲宣告:“吾皇有令,有進無退!”

眾軍齊聲應合:“有進無退!”

劉備一揮手:“狼騎左鋒,出戰!”

太史慈一晃長槍,長嘯一聲,引領狼騎呼嘯而出。

劉備再度高喊:“吾皇有令,有我無敵!”

眾軍齊聲應合:“有我無敵!”

劉備一指關羽:“近衛第一師右鋒,出戰!”

關羽一聲不吭,催馬引領著近衛第一師衝出關門,列陣右翼。

在劉備的指揮下,張飛引領近衛第三師,典韋引領近衛第二師,曹洪帶領兗州第一軍團,接踵出關,列出中央。身披重鎧的雷騎,在前方士兵的遮擋下,躲入了中軍。

幾名侍衛尚在等待劉備下關,迎著寒冷的冬日,劉備做了幾個擴胸動作,呼出了一口熱氣:“還有什么運動,比得上這冬日的早晨上陣搏殺,真是讓人熱血沸騰。”

在眾臣的驚愕中,劉備衝關外張開雙臂,狂熱的大喊:“人世間所有的成就比起戰爭來,都微不足道。父神啊,我愛死戰爭了。”

不等眾臣反應過來,劉備接過侍衛遞過的戰盔,右手敲擊胸膛,衝皇帝行了一個軍禮,一陣風的衝下關墻,那瘋狂的神情深深落入皇帝與大臣腦海。

曹操躬身向皇帝施禮告退:“微臣也要去關外指揮戰鬥了。”

關下清脆的馬蹄聲響起,劉備騎著栗色戰馬,赤盔赤甲,紅色的披風隨風飄蕩,象一團火雲衝入中軍。

“他媽的,這是在打仗,還需要排隊嗎?左右兩翼為什么不出擊?命令左鋒、右鋒出擊。”劉備粗魯的大罵著。

軍號聲響起,左右兩翼項被電著一樣,飛快地向敵軍兩側移動。西涼兵大陣分出兩支騎兵迎向劉備的左右鋒。太史慈一聲哨狼騎兵劃出一支斜斜的大彎,引領著這支騎兵遠遠的離開戰場。關羽一聲沉喝,硬橋硬馬地與這支騎兵撞在一起,絞殺作一團。劉備一拍高順肩膀:“此處歸你指揮,我去引開敵軍主力。”

“近衛第三師,隨我來。”劉備一揮馬鞭,躍馬出陣,侍衛高舉高擎嘉旗緊緊尾隨。張飛暴雷般一聲怒吼,催動第三師團追隨。

劉備馬鞭一指左側,張飛意會,長矛斜指被太史慈引走士兵而暴露出來的敵軍右翼,萬馬奔騰,刀槍閃亮,士兵們殺氣騰騰。

西涼兵迫不得已,中軍步騎參雜,迎擊上來。劉備一甩響鞭,士兵們再度調整方向,向敵軍右側切去。就這樣,劉備千方百計的想法繞到敵軍側翼,側擊敵陣,被攔截的敵軍再三調整方向,拼命攔阻,兩軍兜兜轉轉,離戰場越來越遠。

高順見有機可乘,立即下令兗州軍團發動正面攻擊,衝擊敵軍主陣,戰場正面頓時陷入鏖戰。

此時,關羽的近衛軍團漸漸佔了上風,敵軍左翼步步後退,中軍主帥李榷(應為人字旁)、郭汜、張濟連續兩次添兵,均被關羽奮力纏住。

“再加把勁,擊垮了那個紅臉大漢,我們就能包抄正面之敵。那時,勝利可期。”張濟建議再度添兵左翼。

“不行,左翼靠近河岸,戰場狹窄,兵力展不開,添不了兵了。”李榷答。

郭汜下令:“放船,命令士兵繞過函谷關墻,趁敵不備,攻佔函谷關。”

李榷、張濟連連附和:“想打破僵局,只有這樣了。”

一聲號令,幾百張木筏順流而下,直撲函谷關東側。片刻過後,喊殺聲響起,曹操與強奔河岸的涼州兵交上手了。一時間,關裏、關外、關東、關西喊殺聲連成一片,地動山搖。

關墻上,年幼的皇帝面色蒼白,反復追問盧植:“盧愛卿,函谷關兩面被圍,關外戰況如此激烈,我們是否要暫閉關門?”

“盧愛卿,你看我們勝算幾何?”

“盧愛卿,劉備、曹操都已出戰,關內只剩一個無名小將(周倉)與六百士卒,此地安全嗎?”

盧植手撫胡須,信心完滿的答:“玄德徵戰沙場,歷百餘戰,戰必勝,攻必取。今日他親自出陣,一定不會有事。再說,關門正面還有近衛第二師和雷騎軍團擋在那兒,此地安如泰山。”

正說著,兗州兵團擋不住涼州軍連續撲擊,整個陣形搖搖欲墜,隨著一聲號令,近衛第二師舉步向前挺進。

皇甫嵩看見皇帝越發慌亂,出聲安慰道:“臣徵戰沙場多年,未見到如此悍鬥的場面,兩方士兵都寸步不讓,殺得如此難分難解。兗州兵能有這樣的戰鬥力,真讓人驚訝。不過,聽說青州兵兇悍更甚於兗州兵。現在調上去的那員勇將,我看是劉玄德的親侍,有他上前一定能穩住陣腳。”

關下,手舞著兩把大鐵斧的典韋似乎在用他的咆哮印證著皇甫嵩的話。涼州兵的正面倣佛遭到了一只大鐵錘的撞擊,陡然停止了前進的步伐,搖搖晃晃,踉踉蹌蹌的逐步後退,危急的戰況迫使涼州軍再度添兵。
賽特菲爾德 發表於 2008-2-14 14:13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四集_第三十七節

突然間,劉備親領的第三師團幽靈般自涼州兵右方冒出來,一聲不響地撲向裸露的西涼右翼。身後,緊緊尾隨著狼騎軍團。
原來,上互追逐的劉備與西涼兵繞離戰場,便以軍號聯係狼騎兵,擺脫了糾纏的狼騎迅速返回,側擊沉浸在追逐快樂中的西涼兵,而劉備也轉身迎戰,兩軍合一大勝西涼兵後,復以優勢兵力迎戰那支追逐太史慈的部隊,再潰之。乘李榷等人注意力被正面戰場吸引,劉備殺入了西涼兵軍陣。

“鳴鼓,吹軍號,雷騎,舉槍。”高順適時大喊,擁有強大突擊能力的重騎兵完成了最後一擊。

潰敗的右翼西涼軍隊逃回了大營中,但青州隨即跟進,排山倒海的騎兵躍過大營的外圍壕溝衝入營中。

李榷等人糾集了一群兵馬,企圖據守大營抵擋,但不到幾分鐘,隨著關羽粉碎敵軍後也突出敵營,西涼兵馬給打得粉碎。

旋即,戰鬥又轉到了西涼軍營帳間,轉到了操場,轉到了聚將廳,李榷等三次攔截追兵,但三次都給打散,被殺得遺屍遍地。青州、兗州得勝士兵士氣如虹,任什么都阻不住。

最後,西涼兵都給殺得喪了氣,眼看騎兵越來越多地涌入,潰兵齊齊發一聲吼:“大營守不住了,逃命去吧!”

於是,千萬人再次奪營而逃,營火被踩滅了,輜重車被推翻了,營帳被扯倒,營柵給踩成片片,人踩人,人壓人,成堆的屍體堵住了道路,後來人只好踩著自家人的屍體前進。

西涼大軍丟棄了倉庫和輜重,丟掉了大營,丟棄了一切累贅物,落荒而逃。

李榷所統帥的董卓舊部堪稱當時的四大精銳鐵騎,他們從西涼起兵,經歷了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韓遂等人的西涼叛亂,經歷了與羌族的戰爭,經歷了剿滅黃巾之役,經歷了無數的廝殺鏖戰,無論哪個都堪稱百戰猛士。但此刻,他們奔逃遁竄,倣佛一群恐慌地兔子,被狼群無情地追逐。

恰在此時,不甘心做看客的公牛部族兵自徐遮營寨奔出攔截。這些公牛部族人原居於寒冷的北方,此次冬日作戰,部族非戰鬥減員不多。他們個個力大無比,揮舞著半個車輪大的戰斧猙獰地一路砍劈,洞穿了西涼兵逃命的先鋒部隊,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於是,在數路騎兵攔截包抄中,數百成千的西涼兵失魂落魄,走投無路,他們丟下武器,跪倒地上,哭著哀求:“我們投降!我們投降!饒命啊。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與此同時,羌族、羯族、鮮卑、氐族士兵到還保持著西涼軍中僅有的士兵榮譽,他們個個奮戰致死,無一投降……

追殺十餘裏,劉備止住腳步,佇立戰場。此時,勝敗已沒有懸念,士兵們正在四處虜獲、收割著他們的勝利果實。身為主將,犯不著與部下們爭奪戰利品。

戰場上,青、幽、冀三州士兵往來衝殺,騎兵猶如一條遊龍,在漫山遍野的潰兵群中穿插衝刺,這條遊龍時而猛撲直衝,直搗腹心,時而又分出幾條觸角,合圍包抄。

西涼兵地屍骸蜿蜒於大道兩旁,武器、旗幟、盔甲丟棄了一地,隊伍裏充滿了驚惶、混亂和恐怖的所氛,五十多裏路,一路都是戰死的西涼兵屍首,血水浸得雪後堅硬的大地都松軟了,後續地部隊倣佛踩在爛泥裏一般,而這條血色的屍路還在不斷地增長著。

“唉,教了他們這么久,還不明白,雖然斬殺和俘獲同等計分,但俘獲後能給他們帶來五年的勞役收入,五年啊,都是錢呀。這幫混蛋兵。”劉備憤憤不平地嘟嚷著。

簇擁在劉備身邊的衛士不自然地偷笑著,剛才,他們也是在竭力斬殺。然而,劉備的抱怨只能說明他不清楚實情,對於絕大多數青州兵來說,他們的生活已經足夠養家糊口,根本不在乎俘虜的勞役收入,更何況一人看管不了多少俘虜,與其勞心勞力掙取看管俘虜的五分軍功,還不如軍刀一揮了事。

“混蛋,俘虜地勞役,官府尚要取其半數抵償軍費,一刀下去……那可是官府的財產啊,傳令下去,降者免死,誰敢糟蹋官府財產,依律嚴懲。”劉備心疼地吩咐。旋即,又追加一句:“讓他們把俘虜趕到這裏來,我來看管,你們誰還想立點軍功,快去搜羅俘虜。”

日落時分,張飛首先撤軍而回,一路用他那大嗓門高喊:“大哥,這次我可積夠分了,我正殺得暢快,有支五百餘人的隊伍向我投降了,哈哈,五百人,我分給手下100,還餘2000分呢。”

關羽隨後而至,劉備關切地問:“斬殺多少?”

關羽瞇起丹鳳眼,自矜地微笑首:“斬殺三百,俘虜百餘人。”

張飛隨即快樂地說:“二哥,這次我可勝過你了。”

立在戰場,劉備滿意地點點頭:“聖上如今該滿意了吧。唉,天下大亂,聖上與公卿大臣們不想著如何殆精圖治,變法以求生存,卻滿腦子只想到如何維護朝廷禮儀,保持朝廷尊嚴——這禮教,害人不淺啊。我等如此奮力殺敵,若在平常,這可是功高震主的大罪。哼,回去還得好好想想如何討好聖上, 這他媽地是個什么世道?”

關羽默然,張飛大叫:“大哥,不合則去。”

劉備面沉如水,未作表態。

一名士兵如飛而至,報告道:“啟稟主公,營寨中發現一名女子,她說自己是宮中宋貴人。”

劉備急急吩咐:“宋貴人?不管她說地是真是假,都由聖上判斷。快點送上來,不許怠慢。”

猶豫一下,劉備不放心地招呼住士兵:“慢著,我親自前去,護送她回函谷。二弟,三弟,一起來吧。”

一路小心翼翼地跑回函谷,皇上與公卿大臣尚在城樓等待,此時,曹操已結束戰鬥,侍立在皇帝身邊。劉備衣不解甲,向聖上報告軍情:“陛下,我軍大勝。除一小股敵軍逃向南方荊州外,其餘西涼兵馬全軍覆滅。軍士們在敵軍營帳內搜索被俘的宮女、公卿大臣,發現一名女子,自稱宋貴人。臣不敢怠慢,一路護送至此,請聖上鑒察。”

劉血身上濃重的血腥味讓聖上掩鼻:“愛卿辛苦了,請愛卿先更衣吧。”

劉備心裏打個突,抬起頭來查看情形,只見楊彪正把手從聖上身邊縮回,劉備明白了,隨即怒火上涌——他們是擔心宋貴人流落軍中多日,身子已不潔,故此有心不認。

“陛下,有漢以來,凡遇戰勝不過異族,便以我大漢仕女為禮物,是為‘和親’,和親政策至此三百餘年矣,凡和親異族,可有停止劫掠地?可有不叛的?可有不來殺戮漢人的?以女人之血讓男子茍且,鬧到最後還毫無效果,此真勇士之辱也。

董卓毀洛陽宮闕,李榷毀長安宮闕,兩京為墟,嗚呼炎漢。李榷罪同董卓。我聽說,昔日李榷劫持帝駕,曾許羌胡以宮女,羌胡數千人後來窺探禦帳,繞帳喧聲雜呼,威脅吾皇道:李將軍嘗許我宮人,今可蒙頒給否?‘皇家威望,掃地無光。

今宮人顛沛流離,才脫苦難,心向吾皇。吾皇欲以細故寒宮人之心嗎?戰爭,那是勇士的搏殺,本與婦人無關,何必因離亂責難婦人?天下烽煙四起,聖上正該善加撫慰,關愛垂惜如孺子,凱以能腐儒之禮令將士寒心,令天下志士卻步?微臣拳拳之心,請聖上晴鑒。“

皇帝看了楊彪一眼,再看看侍立在劉備身後地關羽張飛。他們臉上都綻開了救命恩人特有的矜持微笑,昂著下巴,擺出刻意裝出的謙遜,用眼神無聲的提醒公卿大臣:“老子我勇猛善戰、所向無敵、英明神武、寬宏大量、不計前嫌,一不小心救了皇帝小命,可千萬要記得感恩戴德哦!若敢忘恩負義,哼哼……”

想想青州兵的兇惡,皇帝勉強開口道:“卿言甚佳,如此,就依將軍所言。”

一隊隊俘虜正在押入關內,無數連夜趕來的商人象聞到肉味的蒼蠅,圍攏在接管俘虜的工程署官員周圍,揮舞著叮當作響的錢袋,意圖買斷俘虜五年的勞役。戰亂短期內看似平靜了。皇帝回到了帝都,司隸大市場即將向他們打開大門,各大工廠都面臨勞役缺乏地困境,以前積壓的貨物都被文聘帶往南洋,現在他們迫切需要勞力擴大生產。

關墻上,皇帝與宋貴人相認,相對吁噓。

關墻下,俘虜群中突然想起一個尖銳的聲音:“做五年奴隸?我乃公卿大臣,世家子弟,誰敢以我為奴?”

接著一個聲音衝出俘虜群,向城樓上高喊:“陛下,陛下,我乃尚書賈詡賈文和,我曾努說李榷、郭汜放陛下東歸,我曾勸止羌兵強索宮,我有大功於國,望陛下救我。”

賈詡,劉備聽到這個名字,走到城樓邊,手扶女墻向下觀看。張飛湊近劉備耳邊,低聲道:“大哥,這就是帶五百士兵向我投降的那人。”

賈詡被譽為三國四大軍師之首,他地智慧,卻象一只不祥的貓頭鷹,在累累屍骨上盤旋。

“橫豎是個死,何不先聚集軍隊,幹脆反上長安,為董卓報仇。如僥幸事成,則挾天子以令天下,何其威風;萬一事不成,那時再逃向西北故土,也未見得晚呀。”賈詡這一番充滿流氓智慧的開導,煽動了李榷、郭汜劫持帝駕,賈詡之謀,實已致漢朝江山於萬劫不復之境。現在,他又在皇帝面前做好作歹,扮演起護花使者的角色,勸止羌兵進一步向皇帝討要宮女。

他廁身在殺人如麻的強盜身後,貌似藹然文士,一面犯下滔天奇罪,一面又能成功地躲避千夫所指?以一介遊士的身份,時而避難鄉間,時而閃身在某個諸侯的廳堂,簡直就是流竄作案。說計道謀,甚至敢讓曹操甘拜下風;逮至晚年,竟又在曹丕地朝廷裏充任太尉,權勢蒸蒸日上,一派德高望重的儒士本色。

其實賈詡的一生,二句話可以概括:永遠投靠最強者;永遠踩著別人向上爬。

皇上抬起手來,正準備說話,劉備鄙夷的從鼻端中發出一聲冷哼:“誰在看管俘虜?俘虜私自衝出隊列竟無人管制?軍法官何在?一律記過。”

一名士兵惱羞成怒地衝出隊列,掄起皮鞭,幾鞭下去,打地賈詡滿地亂滾。

曹操舉步上前,抱拳拱手:“玄德公,賈文和也算一帶公卿,此人之才,屈身勞作,恐怕太過。不如,玄德公將他給我,我願意千名俘虜換回此人。”

劉備搖搖頭,暗想:“郭嘉可以給他,甚至諸葛亮都可以給他,但賈詡這個危險之極的人物,絕不能到曹操手上。”

“昔日,董卓斃命,李榷、郭汜本想解散部隊,分頭逃亡。然而,正是這個賈文和勸解李榷等人‘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故此才有劫持帝駕所為。他危邦亂國,種下惡果,漢室危急至此,我正要找他算帳,孟德兄,我意已決,請再休提。”

皇帝被劉備勾起心頭事,以手連連拍著椅背,憤恨不已。

盧植、皇甫嵩微微頷著表示讚同,楊彪等文官回轉過身去,充耳不聽賈詡的哀號。

劉備轉頭與張飛商量:“三弟,你打算把這個人賣多少錢?我打算買下來,今後好好折磨他。”

張飛嚅囁地說:“大哥想要,便拿去無妨。”

劉備搖頭:“疆場徵殺,俘獲是你該得地,我不願開這先例,白拿你的俘虜。說吧,賣多少錢?”

張飛擼了擼袖子,興奮地說:“大哥既然這樣說,我就不客氣了。剛才,曹兄說願出1000個俘虜,大哥怎么也得再添點吧?”

關羽一言不發,扭頭下樓,劉備、張飛尚在討價還價。不一會,關羽提著一個人頭走上城樓:“大哥,此人雖如此惡毒,可大哥要侮辱此人,恐怕士人不解,以此誹謗兄長,現吾已殺之,為兄長解憂。”

張飛暴跳起來:“二哥,我已和兄長談到一個小島、一千金幣的價格,還外加一千俘虜,你提個死人頭來,我怎么賣與大哥?”

盧植看著這三兄弟越說越不象話,嘆了口氣,躬身向皇帝請示:“陛下,暮色漸濃,城頭風大,請回屋安歇吧。”

眾大臣正有此意,拉起皇帝,悄然下城,曹操一路尾隨,留下三兄弟還在城樓上爭執該誰付錢……
賽特菲爾德 發表於 2008-2-14 14:14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四集_第三十八節

次日,皇帝與公卿大臣們鬧著要回洛陽,劉備以黃河即將結冰,俘虜必須盡快運走為由推脫,接二連三地把船隊全部打發走。十日後,劉備調集的馬車趕到函谷關,皇帝一行這才登上馬車,從陸路向洛陽進發。
興平二年十月初九(農歷乙亥年丁亥月乙巳日丁亥時,公元195年11月27日),皇帝回到洛陽,闊別四年後再次回到帝都,皇帝日感交集,泣不成聲,公卿大臣相對垂淚。

皇帝入城時是受到熱烈歡迎,沿途百姓見到帝駕行來,不停的山呼“萬歲”,其熱烈程度連盧植都為之一驚:“怎會這樣?入冬後,洛陽營建工人均已返鄉,我走的時候,城內只剩下城衛軍和一些洛陽周圍的農戶,怎么會突然冒出這么多人來?”

劉備不以為然地回答:“商人本性是為了追逐利潤,如今皇帝新回帝都,各項花費必然不少,年關將至,商人們是想多賺點錢,順便見一下陛下,以此向後人誇耀。”

劉備晃了晃馬鞭,自矜地說:“青、冀、並、幽四州百姓,如此趾高氣揚行走於帝都街頭,也算是一件盛事,千百年後必將傳頌此一刻的風光與榮耀,百姓如何能放過這身臨其境的機會?”

皇甫嵩心中上愣,側臉打量著劉備,騎在馬上的身影是那么平淡和從容,這情景落在他眼裏,讓他感覺到自己剛才聽到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覺。

“不,絕對不是幻覺。”皇甫嵩暗自告誡自己:“他端坐的姿勢、他平靜的神情、他冷峻地眼神,無不飽含著沉重的擔心和顧慮,那緊握刀把的手輕輕抖動著,無聲地透露出這樣一個意思:我們被出賣的次數太多了!”

皇帝沒有感受到這一切,甚至連車馬的窗簾都未撩起,以回應百姓的歡呼,也許,皇帝此刻只顧著心情激動……

車馬粼粼地一路奔向皇宮,直到宮門前,皇帝方才撩簾下車,細細打量四周的環境。

皇宮前是個巨大的廣場,青石板鋪路,光滑平整。回首望了望皇宮,宮墻沒有以前高大,只有兩米出頭。墻壁單薄的似乎就象普通人家的院墻。

正愣神間,一聲粗豪的嗓門響起:“致——禮,冀州廣平道守備高覽率冀州狂風軍團向吾皇致敬。今夜,將有我等守衛皇宮,衛護陛下安全。”

皇上未作理會,隨著盧植地引領,舉步邁入宮門。左右環神,頓時大失所望——這皇宮竟不大,原來的皇宮佔了洛陽城市的三分之一,而現在的皇宮僅僅是一個稍大的院落而已。從宮門口,一個寬大的馳道直通遠處一座三層樓宇,馳道兩旁是兩兩成對地果樹。果樹背後是大片大片的草坪。草坪上星星落落的點綴著幾棵古樹,古樹下搭著秋千架、藤椅等物,景色極其單調。

馳道很長,約五百千米左右,皇帝走走停停,來到正面的樓閣前,默默地數了數臺階數,臺階分三層,每層九階,總共只有二十七階。皇帝心中隱隱有點不滿——九五之尊,臺階怎么樣也得分五層,每層九階,只修了三層,明顯是偷工減料。皇帝皺了皺眉頭,指著樓梯借題發揮道:“劉愛卿,易經上曾說:”人主不登高,登高會導致百姓顛沛流離‘,愛卿修將如此高閣給我居住,百姓凱不要顛沛流離?“

劉備幹笑一聲,答:“啟稟聖上,易經所述純屬胡說八道。我大漢自黃巾禍起,皇帝何曾登高,百姓照樣顛沛流離。臣來自遼西出雲,遼西地寒,當地土著建房全是高樓,樓下牧馬以及日常活動,樓上睡覺,其部族首領天天登高,未見其部落百姓顛沛流離。

登高不登高,純屬個人居住習慣,民情風俗,與五行八卦無關,與百姓苦難無關。臣在青州也居高樓,十餘年來,青州百姓一日富過一日,未曾顛流離。所謂‘人主登樓,主百姓顛沛’的易經說法,臣以為,那是寫易經之人內心嫉妒,自己住不上高樓,所以就胡說‘人主登樓,主百姓顛沛’。

臣以為,易行五行之說,不過是原始的拜物崇拜——崇拜能砍木頭的斧子,所以認為金克木,需要用祭祀來表達對斧子的崇敬之情。時代變遷,目前所發現的金屬有銅、鐵、錫、鉛、金、銀,臣相信,今後我們能發現更多的金屬,金克木,所有地金都可以克木嗎?臣以為不盡然。

還有,臣以為書寫易經之人是個自大狂,沒見過海中巨魚,卻又裝著無所不知。所以就胡說‘巨魚出,主君王死’。陛下,我大漢自建立以來,分封的諸王不過百餘人,臣地青州百姓近三年捕獲的海中巨魚(鯨魚、鯊魚)都上千了,若真是‘巨魚出,主君王死’,嘿嘿,我青州今後還要捕撈上萬巨魚,即便是一百巨魚導致一個君故去,那我大漢所有君王全部算上,尚不夠分配。

臣以為,易經五行之說,都是原始蒙昧人的發昏亂語,吾皇聖明,別信那些胡說八道。“

劉備搶上前一步,一指樓閣道:“此樓閣為臣親手設計,房屋整體除了窗戶外,全用石材與混凝土建造,側面窗戶採用落地大窗,白日屋內明亮異常,根本不需要點燈。正廳為直通樓頂的大跨度門庭,庭頂鑲嵌玻璃,門庭兩側有樓梯逐級而上,直通二樓、三樓,為吾皇居所。二樓、三樓上有兩個小會議室。可讓吾皇接待眾臣,商議政事,門庭地面之下還有一層,一半是儲存食物的倉庫,另一半是廚房和仆人的住所。這座樓閣背後的那堵墻尚有一個小門通向後院,那裏有池塘與花園供陛下賞玩。”

皇帝臉色稍霽,抬腿向樓閣走去,進了樓內,東轉轉,西轉轉,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古怪的建築。這是一座集住宅與人公於一體的樓閣。將過去皇帝數個殿堂集合在一起,長條形地大樓寬七十餘米,長二百一十餘米,這座大殿堂花了三年的功夫才建成。

皇帝最滿意的就是屋內明亮如晝,白天根本不用點燈,欣慰地說:“劉愛卿,此處甚佳。吾甚愛之,眾卿初入洛陽,你也幫眾大臣安頓一下吧。”

劉備毫不猶豫的點點頭:“眾大臣的房屋由我青州相國高堂隆捐獻建築,目前已在步廣裏建成百餘座房屋。先到先得,眾大臣可自行挑選。”

劉備眼珠轉了轉,再次啟奏道:“陛下回宮,各班用具不齊,宮外尚有部分商人意圖捐獻,百姓一片拳拳愛心,陛下召見一下他們加以撫慰。如何?”

皇帝看看空蕩蕩的大廳,心中一動。雖然商人低賤,至此窮困之時,有人給送東西總是好事:“那就見見吧。”

劉備招手叫過侍衛,吩咐:“去到宮門外,先招呼五名坐床商人來。”

五名座床商人進宮,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行了跪禮,一時之間,皇帝不知怎樣與這卑賤的商人打交道,劉備插入問:“你們幾人運來了多少坐床?長的有多少?短的有多少?”

坐床,是青州對沙發的稱謂。所謂長的坐床就是長沙發,短坐床就是單人沙發。

商人們爭先向劉備報著數目與價格,誇耀著自己地商品,劉備截斷他們的話說:“給與你們皇室專用的資格,懸挂標牌,你們願為此付多少錢?”

一陣競價過後,劉備一指出價最高者:“就你了,今年到了年底,過節前你還能夠賣出去一批貨,所以,今年的特許權全部折算成坐床,長的、短的,該多少盡快搬進來。”

那商人連聲答應,眼巴巴地看著皇帝,盧植見怪不怪,躬身請示:“陛下,請書寫聖旨,某年、某月、某日採購青州商人某某坐床若幹,特許該坐床專供皇室,為期三年。”

皇帝曹懂之下,夢遊般地提筆在侍衛遞上的綢緞之上,一字一句的照著盧植所述書寫,眾大臣愕然地看著這一切,以前皇帝都是白吃白拿,現在竟有人做交易做到皇帝頭上,這世界怎么了?不過,這樣似乎更好點,皇帝也一樣白吃白拿了,百姓不僅沒有怨恨,反而自願付錢給皇帝,這一刻眾大臣的常識都被顛覆了。

商人們接連不斷地進進出出,一晃眼,皇帝收到的商品堆積如山,不僅沒掏一分錢,反而收獲了歡天喜地的商人送給的整整一箱銀幣。最終,劉備拍拍手,欣慰地說:“青、冀、並、幽四州,今年的貢賦尚有一個月才能夠收齊,陛下有了這箱銀幣,一月之內的開銷足夠了。”

一箱銀亮亮的錢幣擺在面前,耀眼生花,皇帝與公卿大臣雖然聽出劉備話中地含義是皇帝今後買東西地需要花錢。可是,既然有這么巧妙的方法,那今後凱不可以天天來錢,白吃白拿。

皇帝沒想到地是,所謂皇家特許權,每種商品只準授予一人。有一些必需品,卻是無法出售特許權的。比如:糧食。此外,沒有劉備作公證人,皇帝即使想出售特許權,也無人敢買,獲得特許權的都是青州商人,其他郡商人想要重復購買特許權,卻都顧忌到劉備兇惡,特別護短,萬一惹出事來,他會毫不顧忌的打官司、動武力。

皇帝默認了需要花錢買東西的做法,自此之後,大漢歷代皇帝擺脫了強盜的身份,不敢再明搶明奪百姓財產。若幹年後,有人問起皇帝最後悔的幾件事是什么,皇帝很鬱悶的回答:他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初回宮後,收了青州商人的錢和東西。從此後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拿人手短,吃人手軟。

正午,劉備與公卿大臣們在皇帝的二樓小客廳坐在新椅子上,在新擺放的桌子上,用新盤子、新碗吃了一頓暢快淋淳的美餐,心滿意足的辭別皇帝,步出宮門。

眾公卿在盧植的引領下,飛奔向步廣裏,搶佔房屋,劉備一拍曹操的肩膀,止住了他的腳。

“孟德兄,你的侍衛在哪兒?”

曹操疑惑地擺手招過侍從,劉備低聲道:“隨我來。”隨即拉著曹操走向宮門旁的一溜馬車。

“這位是青州大相國高堂隆。”劉備拉過一個黑瘦的漢子介紹道:“我等在函谷關停留十餘日,就是為了等待高堂相國趕到洛陽,這些馬車裏是我今年四州的稅賦,我提前交給你,明日朝會,我推薦你為大丞相,剩下的戲你自己唱,後日,我青州開始撤兵。”

“真走?”曹操半信半疑,劉備擺出一付咄咄逼人的姿態,令公卿大臣和皇帝噤若寒蟬,本以為他也有董卓之志,沒想到他真的毫不留戀的走開。

“兄臺,這一走,豈不把我架在火爐上烘烤?”曹操隱隱約約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卻怎么也捕捉不到靈感:“慢著,玄德公,我來上朝身邊只帶幾名侍衛,如此眾多的金銀,恐怕看不過來。玄德公還是分派些人手,把它一路護送到我安歇之下,如何?”

劉備拉著高堂隆語態輕松地說:“皇宮對面,藍天日永安宮所在的位置是丞相府,孟德兄可去那裏安歇。馬車上有我的徽記,洛陽來往的多數是青州商人,你若遇險,吼一嗓子,會有很多人跳出來拼命,兄只管去,無人敢接這些馬車。”

說罷,劉備與高堂隆扭頭就走,才走幾步,一名商人迎上,連聲呼喚:“主公,你不記得我了嗎?我乃涿郡老兵,追隨主公到了青州,以功民身份退役,現在洛陽開了個小旅店,小店靠近洛水,有一個碼頭,主公今晚到我店中安歇吧。”

劉備止住腳步,上下打量著那人:“涿郡老兵?我記起來了,你叫李福,在張翼德莊園附近住,我記得你退役後安排在廣饒城,東萊郡還有一片田莊,快過年了,怎么還四處亂跑?”

那老兵“嘿嘿”地笑著,另一名在廣場迎侯的青州元老急忙插嘴道:“主公,青州商社已為主公安排好住宿,高順將軍已帶人住進去了,商社房屋寬大,禁衛容易,主公還是去商社安歇吧。”

劉備搖搖頭:“涿郡老兵隨我徵戰多年,活下來的也沒多少,好容易遇到一個,正好敘敘舊日情分。升平(高堂隆),你去商社安歇,告訴張飛一聲,有老鄉在此,叫他過來喝酒。”

劉備隨李福而去,曹操側耳傾聽這一切,目視劉備遠去的背影,目光深遂,暗暗的點點頭。

第二日,朝堂之上,劉備果然如約提起大丞相的推薦,曹全合兵一處,不由得朝臣不答應。最終,確立了以曹操為大丞相,皇甫嵩為司徒(內政)、盧植為司空(新劃職權範圍為刑律、司法)、楊彪為太尉(軍事)、公孫瓚為持金吾的官員體制。在這裏面,盧植獲得了劉備的大力支持,從青州抽調王烈為輔助,迅速地建立起一整套司法官員體制。

皇上回歸東都洛陽,按祖制改年號為建安,在劉備的堅持下,年號改變自第二年開始,當年人稱為興平二年,同時採用雙重記年法,用數字記錄年歷,該年為大漢歷401年。

朝堂之上,同時還討論了變革律法的問題,對於青州律法進行了部分採用。至於,強盛的大漢框架已經搭出,剩下的就需要歷代丞相不停的添磚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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