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801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20
第一百四十九章蔡琰

    蔡谷這個老好人被人指責,登時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由看向張遼。

    張遼看向那錦衣胖子,眼睛一瞪,喝道:“囉嗦什麼!速速前進,膽敢遲疑,亂箭射死!”

    那錦衣胖子嚇得腦袋一縮,忙老老實實的快步前進,其他人也不敢再看過來,一路上兩側陳列的人頭早已經把他們嚇壞了。這可是個殺神,董卓手下第一號殺神。

    男裝女子見狀,大是莞爾,抿嘴笑吟吟的道:“張將軍心地善良,卻為何要做出一副兇樣呢?”

    張遼嘿嘿一笑:“你難道不覺得這樣更有效嗎?”

    那邊一個太學生嘀咕著有辱斯文,張遼充耳不聞,看車輛都除了隊伍,便扶著那生病少年進了這處民居。

    他看那少年還是有氣無力,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聲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不敢勞將軍下問,小弟蔡琬。”那個少年雖然有氣無力,卻很是懂禮。

    “菜碗?”張遼一怔,下意識的去看旁邊一輛裝著鍋碗瓢盆的車子。

    “咯!”一旁婢女綠綺忍不住笑出聲來,少年一下子也明白過來,本來就潮紅的面色更紅了。

    小女孩囡囡咯咯笑道:“菜碗,菜碗,哥哥是菜碗。”

    男裝女子也是不由莞爾,輕聲道:“吸飛泉之微液兮,懷琬琰之華英,阿扶名琬,琬琰之琬,卻非菜碗。”

    張遼老臉一下子漲紅,娘的,這一下子丟大臉了,尤其是在一個女人面前。

    蔡谷忙轉過臉去,裝作沒看到,又不滿的看了侄女一眼,怪她多言。

    男裝女子看張遼樣子,卻更是好笑了。事實上,他們一路遷徙,雖然丟了不少東西,卻出乎意料的輕鬆,沒有像想像中的災難,那些暴虐兇殘的羌胡兵也乖乖的站到道旁護送,令很多人暗自驚奇,自然也包括這個喜歡思考的女子。

    她不由想起了出發前聽到的相府小張司馬力諫董卓,為民請命之事,本來還以為誇大,如今經過幾次交談和觀察,看來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因而心中極是好奇和敬佩。

    張遼卻不知道這些,他鬧了個笑話,大感尷尬,忙厚著臉皮轉移了話題,看向病怏怏的蔡琬,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小兄弟,生病不能怕,只要堅強,一切自然無事。”

    蔡琬還是個孩子,聞言不由精神一振:“真的嗎?”

    “所謂生病,便是病邪入侵,傷害身體,在體內對抗。”張遼點了點頭,嘗試著以時下之人理解的方式解釋著:“就如同行軍打仗一般,惡敵入侵,我們便要與敵爭鬥,我們強,則敵人滅,我們弱,則受傷害。之於身體,便是精氣神強則病邪退,精氣神弱則病邪侵。所以,小兄弟要堅強,要有信心,打起精神,病自然好的快些。”

    蔡琬聞言,大是佩服,不由連連點頭。

    一旁的男裝女子本以為張遼是安慰小弟,聞言倒是一怔:“張將軍這般比喻倒是很有道理,令蔡琰耳目一新。”

    “萬事萬物,道理相通。”張遼笑了笑,突然反應過來,看著男裝女子,失聲道:“你……你是蔡琰?”

    蔡琰點了點頭,明眸轉動:“張將軍認得在下?”

    張遼眉頭一揚:“你父親可是蔡中郎?”

    蔡琰點了點頭,真有些吃驚:“將軍怎會知曉在……妾身?”被張遼認出來了,她也不好以男子自居了。

    張遼看著蔡琰,這個東漢鼎鼎有名、命途坎坷的大才女,想到自己剛來時還把她當作后宮之一,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這未免也太巧合了,數万人群,自己就停在了蔡琰這裡。隨即他也想明白了,自己是看到這些書籍才停留下來,而蔡邕、蔡琰無疑都是愛書的人,這或許就是原因吧。

    隨後張遼又詢問了那幾個太學生,其中一個瘦弱儒雅的太學生赫然就是衛仲道,出身河東衛氏,學識淵博,言辭文雅。

    張遼心中更感怪異了。

    到了民居,剛安頓下來,親衛便帶著醫師趕到了,一番診治,與張遼也差不多,卻開了一些藥。醫護隊都帶著藥材,很快便在這民居熬藥了。

    而張遼擔心變遷出現變故,留下了幾個親衛看護,帶著史阿和其他人繼續前行,趕上了大隊伍。

    當天夜裡,一眾公卿朝臣的家眷皆在夕陽亭休息,而前夜在夕陽亭休息的第一批百姓已經離開夕陽亭,進了函谷關。

    遷徙第三天一早,天還沒亮,張遼便騎馬折回雒陽,看到司馬防等官吏安排第三批百姓起行,他才又返回。

    中途路過那處民居,看到蔡琬已經好了很多,便接了蔡氏一家,在戰馬的帶動下迅速趕路,在進入谷城,接近函谷關時,趕上了公卿朝臣家眷的大隊伍。

    函谷關號稱天下第一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戰國時秦孝公從魏國手中奪取崤函之地,在此設置函谷關,關樓處於澗谷之中,其內是十五里長的谷道,深險如函,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稱。

    此關的易守難攻,也是董卓要把百姓遷入其西的原因,只要百姓入了函谷關,董卓根本不擔心關東諸侯攻打進來。

    函谷關是遷徙的一大瓶頸,這裡谷道狹窄,數万人行進太慢,容易擁擠,這也是張遼將雒陽百姓分成數批遷徙的緣故,否則所有百姓都會擁堵在這裡,造成大災難。

    張遼他們趕在隊伍的最後,入函谷關時,後面遷徙的百姓已經趕了上來。

    途中,張遼與蔡琰幾番交談,蔡琰好讀書,學識淵博,過目不忘,張遼也喜歡讀書,但多半是兵書和實用的書籍,論起儒家經典,卻是遠遠不如蔡琰,也不如衛仲道那幾個太學生了。

    張遼發現,衛仲道顯然是知道蔡琰女子身份的,對蔡琰有好感,多次湊過去談論典籍,蔡琰對他的才學也很是讚賞,一談起典籍,便是興致極高。還時不時的白張遼一眼,以示對他才學的鄙視,讓張遼頗為鬱悶。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蔡琰一路上似乎總喜歡捉弄他,當然是那種淡淡含蓄的捉弄,他人不知,而兩人心中自知。

    衛仲道似乎也察覺了什麼,幾次在蔡琰面前以才學壓倒張遼,表現自己的博學,讓張遼有些不耐煩。

    近了谷道後,他便快走了幾步,與衛仲道拉開了距離,他早已下了馬,象龍的背上如今坐的是小姑娘囡囡。

    囡囡是蔡琰的異母妹妹,蔡邕當初被靈帝發配邊地,蔡琰才四歲,後來輾轉到吳地,途中蔡琰的生母去世了,蔡邕後來又納了個妾,生了蔡瓔。

    小姑娘很可愛,走得累了,張遼便讓她騎上了馬,說來也奇怪,象龍一向不喜歡陌生人,但囡囡騎上去卻是沒有抗拒,反而與她很是親密,走的很穩,囡囡在馬上高興的咯咯直笑,讓後面車上的蔡琬也羨慕不已。

    谷道很不好走,行了大約三四里,張遼身前不遠處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突然跌了一跤,扭了腳,她的兒子忙扶起她,但走了兩步,卻很是艱難,後面已經有人在催促。

    張遼皺了皺眉,正好看到旁邊一輛驢車路過,車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在低頭讀書,他上前攔住那驢車,和聲道:“小兄弟,看書以後有的是功夫,那位老夫人扭了腳,不便於行,可否讓那位老夫人乘一趟車?”

    那低頭看書的少年聞言,抬頭一看,不由臉色微紅,忙跳下驢車,躬身一禮,道:“在下迷於讀書,未曾注意,實在失禮,便請那位老夫人上車吧。”

    “小兄弟,真不賴!他日必然前途無量。”張遼忍不住讚了一句,對這個淳樸的少年大生好感。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20
第一百五十章人才璀璨

    少年讓出車輛,張遼便讓史阿去喚那扭腳的婦人和她兒子,沒想到史阿過去後,那一對母子卻只是搖頭不來。

    很快史阿返回,酷著臉道:“兩個都是女人,不來。”

    張遼有些無語,讓史阿這種性格的人去是有些失策了,他搖了搖頭,拍了拍史阿的肩膀,嘿嘿一笑:“史兄弟,為人處世方面,你還是要好好跟著我學,免得將來連媳婦也討不到。”

    這時,後面的蔡琰也過來了,見到張遼擠兌史阿,不由莞爾。

    張遼大步走過去,走近了才明白史阿的意思,那個兒子竟與蔡琰一般,也是女扮男裝,雖然臉上塗著黑灰,但難掩女子特徵,而且看起來年齡不大,也不過十三四歲,難怪氣力不足,扶不動母親。

    張遼挑了挑眉,沒有在意,他知道由於董卓麾下羌胡兵猖獗,常常劫掠婦女,在遷徙時如蔡琰和這個女子一樣女扮男裝的大有人在,不足為奇。

    他裝作沒認出那是個女子,和聲道:“這位兄台,且扶令堂去那邊車上坐著罷,扭了腳可不能多走路,免得落下後患。”

    沒想到那對母女一看到他,登時嚇得後退了兩步,連累的那個婦人險些再次摔倒。

    張遼臉上溫和的笑容一僵……自己有這麼可怕嗎?

    他卻不知道,雖然他力諫董卓維護百姓的傳說在傳播,但自他斬殺了數千惡徒,陳首道旁,又以強兵威懾官員家眷丟棄行李之後,在一些有心人的傳揚下,很多不明情況的人已經把他當做了超級大暴徒,如今他的傳說到處都有。

    “將軍,妾身這腿腳不礙事的。”那婦人忙道,下意識的又後退了一步,腳又是一扭,臉上露出痛苦神色。

    這還叫沒事……張遼有些無語。

    那婦人的女兒忙扶住母親,抬頭狠狠的瞪著張遼,一雙眼睛卻是水靈明亮,沒有任何威懾力。

    看她們一副警惕的樣子,彷彿自己要強搶民女,意圖不軌一般,張遼無奈的摸著鼻子,又勸了一句:“上車吧,能走的快些。”

    “不要。”那婦人連連搖頭,她女兒看著母親的樣子,倒是有些猶豫。

    谷道狹窄,這母女二人堵在這裡,影響了行路,這時後面已經有人在催促。

    張遼看說不通,有些不耐煩了,他接連四五日都沒休息好,情緒也不是那麼好,兩步過去,在那母女二人驚恐的眼神中,直接一手拎了一個,不顧她們驚呼和掙扎,大步走到車前,將那婦人放到了車上,眼睛一瞪,喝道:“這是命令,不許耽誤行程!”

    那母女二人嚇得不輕,一旁眾人也看的目瞪口呆,衛仲道和幾個太學生連道:“失禮,太失禮。”

    史阿淡淡的道:“張司馬的為人處世之道,在下受教。”

    張遼老臉一紅,娘的,被這個傢伙冷幽默了。

    一旁蔡琰看的險些笑出聲來。

    那婦人上了車後,隊伍的行進速度便又快了起來。

    張遼又讓蔡琰幫忙,看了看那婦人的腳腕,還好並不嚴重,便吩咐親衛去帶一個醫師過來看一看。

    他看那母女有些畏懼他,笑了笑,也不理會,蔡琰卻小聲的和那對母女說起來,她雖然男裝,但聲音好聽,一說話就知道是女的,那對母女倒是放鬆了許多。

    也不知蔡琰說了什麼,但很快那對母女看向張遼的眼神就由畏懼轉成了感激,那婦人朝張遼作禮道:“妾身謝過將軍,還望將軍莫要怪罪我母子。”

    那男裝女子卻不敢開口,怕被認出女子身份,只是躬身一禮。

    “不必掛懷。”張遼擺擺手,指著那些下車的少年,道:“還要謝過這位小兄弟,正是他讓車出來。”

    母女二人又向那少年行禮,那少年倒也灑脫起來,回了一禮,頗有風采。

    張遼見狀暗讚,與那少年並肩而行,笑問道:“還不知小兄弟姓名?”

    那少年道:“在下王粲,年方十四,山陽郡高平人氏。”

    “王粲?”張遼一怔,大為驚奇,沒想到自己隨意拉出來一個少年居然是王粲,難道這遷徙隊伍中竟如此多人才?

    先是遇到了一代才女蔡琰,然後是博學多才的衛仲道,然後是未來的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先前還有司馬朗、司馬懿兄弟,周暉和周曠兄弟,也許還有其他很多人才,這遷徙隊伍中還真是人才璀璨哪。

    也是,這些家眷大多都是世家名臣子弟,豈是一般,何況還有數万太學生,都是當世的精英。

    若是能挖走一批人才?如此也不枉自己吃力不討好的參合西遷之事。

    便是自己如今條件不夠,人才暫時用不上,但提前交好總是不錯的。

    張遼登時精神一振,疲憊盡去,心思活泛起來。

    他一向講究未雨綢繆,尤其是人際關係更要走在前面,此時他怎會放過這個機會!反正西遷之事一切還算順利,開個小灶董卓想必也不會注意。

    “小兄弟,”張遼正要和王粲說話,突然一個怒沖沖的聲音傳來:“二弟,你怎麼又走丟了?車子呢?”

    “兄長。”王粲忙喊了一聲。

    張遼轉頭看去,卻見一個大約二十五六的青年文士帶著兩人一臉怒氣的疾走過來。青年文士相貌與王粲還有幾分相似,但更加英俊的臉上卻比王粲多了幾分刻薄和自傲之氣。

    這青年文士過來,向其他人禮節性的拱了拱手,便看向王粲,質問道:“車子呢?”

    王粲還沒有回答,那邊坐在王粲車上的婦人卻坐不住了,掙扎著要下來,張遼見狀沉喝道:“坐著便是,下來做什麼!”

    他不相信那麼大一輛車子,這廝過來就沒看到,看著架勢分明就是找麻煩來了。

    果然,那青年文士見張遼突然開口喝斥,不由看向張遼,皺眉道:“敢問閣下何人?”

    王粲忙道:“此乃張司馬,此次遷徙便是他督管。”又朝張遼道:“這是家兄王鞏,字伯固。”

    張遼向王鞏抱拳:“伯固兄有禮。”

    王鞏顯然是早就認得張遼,剛才只是裝模作樣問名,聽了弟弟王粲的介紹,面上殊無異色,向張遼還了禮,便迫不及待的質問道:“不知張司馬因何奪佔吾車?”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21
第一百五十一章辯駁

    一聽這廝說“奪佔”二字,張遼還沒說話,王粲就忙開口道:“兄長,這驢車是小弟讓出來的,是因這位夫人受傷不便於行,並非張司馬奪佔。”

    王鞏冷著臉哼了一聲,責問道:“你倒是大方,驢車上有如此多貴重書籍,皆是無價之物,豈是什麼人都能坐的?若是不小心損壞了一本,看父親不重重責罰於你!”

    一旁過來湊熱鬧的衛仲道連連點頭:“書籍乃無價之物,此言乃至理也。”說罷又看了蔡琰一眼,顯然知道蔡琰也是極愛書之人。其他幾個太學生也都是連連附和,顯然都是愛書之人,頗是質問的看著張遼,爆發著對他的不滿,一路上張遼已經數度讓他們挪開書籍,為人讓車。

    “兄長,小弟……”王粲還沒回兄長話,張遼卻聽得這王鞏說話刺耳了,不由心生厭惡,阻止了王粲,正要出頭,不妨他身旁滿臉冷色史阿突然開口道:“用不用我出手,讓這人閉嘴?”

    “不必……”張遼心中大汗,忙擺了擺手:“我能應付。”

    他看了一眼傲氣沖天的王鞏,心生厭煩,冷哼一聲:“看樣子倒是個愛書之人。”

    “我輩士人,豈能不愛書籍?”王鞏神情自詡。

    張遼嗤笑一聲:“可是不懂得尊重他人生命,愛書有什麼用?”

    “你……”王鞏聞言,神情不由一滯,面色漲紅。

    “張司馬此言差矣……”

    衛仲道和幾個太學生方才出言相助王鞏,此時也被殃及池魚,臉色也有些不好看,當下便想要辯駁。

    張遼卻不給他們機會,冷聲道:“見危不救,刻薄寡義,不知做人,讀書又有什麼用?要做官嗎?但不知愛護百姓,要爾做官幹什麼?屍位素餐、貪贓枉法、欺凌百姓、禍害州縣嗎?死讀書而不知為民著想,以本司馬看來,倒不如回家去種田吧!”

    衛仲道和一眾太學生沒想到張遼這個武夫言辭居然如此凌厲,一時間傻了眼,不知道該說什麼。

    也有幾個太學生聽了張遼的話後,露出思索的神情,包括蔡琰,正在和那對母女說這話的她看著並不算非常英俊的張遼,美目閃爍著神采,只覺得這一刻的張遼,光彩壓過了所有人。這一番話,雖然只是斥責,但卻比那些太學生一路上談詩論典要深刻的多。

    史阿和那些遊俠心中則是大快,他們這些下層人聽了張遼這番話,登時感同身受,只覺得張遼才是真正為民做主的英雄,而張遼一路上的所作所為也當得這個讚譽,比之這些囉囉嗦嗦卻不干實事的名士要強出百倍!

    王粲見兄長被斥責於不義之地,忙出口反駁道:“張司馬此言過也,吾兄只是素來愛惜書籍,並無他意。”

    王鞏更是大怒,大聲道:“張司馬,吾如何見危不救,刻薄寡義了?又如何不愛護百姓了?張司馬如此污衊之言,實在令人齒冷!”

    張遼指著驢車上的母女,道:“這位夫人扭了腳,在這遷徙路上,情況會有多嚴重,你也算通曉事理,豈能不知?卻讓她們讓出驢車,如此行徑,豈非見死不救?與殺人何異!”

    王鞏面色漲紅,大聲辯駁道:“吾愛惜書籍,甚於自己性命,何況他人!”

    “正是如此。”衛仲道又和幾個太學生附和:“書籍原本就貴於自己性命。”

    “讀書都把腦袋讀傻了吧。”張遼沒理會衛仲道和幾個太學生憤怒的眼神,淡淡的道:“書是人寫的,書沒了,人可以再寫,人沒了,就什麼也沒了,活著,你可以超越前賢,著書遺澤後人,死了,一捧黃土而已。後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就要想著超越前人,這點都看不透,枉自讀書這麼多年。”

    “你!”王鞏、衛仲道和一眾太學生都怒視著他。

    “真是荒謬之論!我等豈可超越前賢?”

    “書豈是能隨隨便便寫出來的……”

    蔡琰和另外一些太學生卻是眼睛一亮,甚至有幾人激動得渾身顫抖,張遼的這番話無疑為他們揭開了另一番天地。

    後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就要想著超越前人,這句話何等發人深省!何等的自勵!對於向來尊崇前賢而不敢逾越半步的他們是何等的振聾發聵!

    超越前賢,著書立傳,前賢可,他們豈能不可?

    王粲看了看兄長,又看了看張遼,素來擅長辯論的他,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了,因為他覺得自己好像大是讚同張遼的觀點,被張遼折服了,此時心中極為激動,但若是此時幫助張遼駁斥兄長,還不被人笑死,回去更是會被打死。

    蔡琰看那些太學生還在斥責張遼,便開口道:“張司馬此言頗是有理,聖人也有言,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可見也是鼓勵後人立於書籍之上思考的,如此一來,著書超越前賢,未嘗不可。”

    張遼暗讚,襟懷和思想決定成就,蔡琰這個女子的襟懷和思想倒是比一些男子更要強出百倍,難怪終成一代才女,名傳千古。

    而王粲的表現也絲毫不差,雖然不明確,看著他糾結的樣子,張遼便知道他的傾向,不由好笑。

    王鞏辯不過張遼,惱羞成怒:“無論如何,吾今日一定要討回驢車!那是我家中之物,他人何德據之!”

    王鞏此言一出,眾人都微微皺眉,這卻是有失風度了,而驢車上婦人再也坐不住了,便要下來。

    張遼趁著臉喝道:“坐好了,下來作甚麽!腿腳真不想要了?”

    那婦人嚇了一跳,急忙又做好了,攙扶著婦人的蔡琰嗔怪的白了張遼一眼,怪他態度粗魯。

    張遼卻沒有理會蔡琰,而是看向王鞏,嘿聲道:“好一個王伯固,你要風度,本司馬給你好生講道理,你不要臉了,那本司馬也不與你講道理了。當本司馬好欺不成?”

    說罷不待王鞏辯駁,張遼便厲聲喝道:“這車,本司馬無償徵用了,誰敢動本司馬的車,本司馬讓他從此再也不能動彈!”

    張遼此言一出,眾人無不目瞪口呆,一些人更是臉頰開始抽搐,沒想到這相府司馬說翻臉就翻臉。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22
第一百五十二章強行招攬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剛才與他們講理的相府司馬並不是那麼經常講理的,他曾在廣陽門外以數千強兵威懾,又曾斬殺數千惡徒,頭顱如今都還在道旁陳列。

    “張司馬勿要為難吾兄。”王粲見局面僵持,忙開口道:“這驢車便送予張司馬了,不過書籍卻是要收回去的。”

    張遼點了點頭,嘆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同是兄弟,差距怎麼那麼大呢?”

    王粲一怔,還沒反應過來,王鞏一下子就被點爆了,厲聲喝道:“你個粗魯莽夫!吾今日縱死不與你幹休!”

    王鞏身旁隨行而來的另一人也大聲道:“張司馬莫要欺人太甚,伯固兄乃剛烈之人,昔時何大將軍欲以二女妻之,伯固兄堅決不從,而今汝不過一小小司馬,又何足道哉!”

    “哦?原來你是王長史的長子。”張遼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他曾聽說過此事,何進為大將軍,麾下長史王謙出身名門,何進欲與之結親,王謙自重出身名門,一口回絕,讓何進和兩個女兒都成為一時笑柄,而王謙則名響一時,沒想到禍首卻在這裡。

    縱然這種事王謙拒絕很正常,但張遼曾受何進知遇之恩,此時心裡難免不舒服,他看了一眼王鞏,淡淡的道:“虧得王長史當初拒絕了,你這般性情,怎能配得上大將軍愛女。”

    王鞏一下子臉色漲紫,怒火沖天,拒婚何進一向是他的得意之舉,此時卻反被張遼譏諷他配不上何家女,頓時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就要朝張遼衝過來,卻被身邊兩個人拉住,他掙扎著大吼:“賊子,吾與汝勢不兩立!死不干休!”

    張遼淡淡的道:“怎麼?莫非想要干擾遷都大計?影響了遷都,可是大罪!”

    王鞏怒極:“莫要以遷都威逼,我等本就不願遷都,縱然夷滅三族又當如何?我王府滿門忠烈,豈是懼死之徒?”

    一旁眾人雖然不贊同王鞏的舉動,但此時看到他如此剛烈的行為,也不由大為讚賞。

    蔡琰見狀,蹙起好看的眉毛,鬧到這般情景,怕是不好收場了。

    “夷滅三族?”張遼看到王鞏強橫,冷笑一聲:“伯固兄倒是敢為無辜族人做主?真是忠孝有加,不過本司馬還沒那般心腸,你在此阻礙遷徙,本司馬也不殺你,不過卻要剝光了衣服,綁到這道旁谷壁上,讓百萬百姓好好瞻仰一番,看看伯固兄的風采。”

    遷徙隊伍中不少人失聲而笑,一些女子不由暗啐,蔡琰則狠狠的白了張遼一眼,沒想到這傢伙竟用出這種手段,還真是無賴。

    張遼也是心中自得,對於王鞏這種人而言,面子重於性命,他的辦法可謂正中其弱點,料想王鞏也會心生退卻,卻不想王鞏身旁另一人突然大聲道:“露父母之形,以顯清白之體,何所懼哉!”

    張遼聞言,不由嚇了一跳,發了一身冷汗,不過此人話音未落,當事人王鞏卻眼睛一翻,暈了過去,張遼見狀頓時鬆了口氣。

    娘的,真是凶險,他不由看向王鞏身旁那個人,忍不住問道:“不知閣下姓名?”他對此人實在是佩服之極,敢於光著身子迎接百萬百姓,何其心性!若是王鞏也有這般心性,不怕自己這一招威脅,那今日可就真難下台了。王鞏雖然為人刻薄,令人厭惡,但卻無罪,張遼還做不出妄殺無辜的行為。

    聽到張遼詢問,王鞏身邊那人冷哼一聲,傲然轉過頭去。

    太學生中有一人吃吃的開口道:“他是祢……禰衡。”

    禰衡!我去!這廝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張遼忍不住想要去抹額頭冷汗,這西遷道上還真是名人倍出啊。這禰衡可是傳說中的人物,精神病患者,連曹操、劉表都無可奈何,自己還是不要打交道的好。

    他忙朝王粲揮揮手:“小兄弟,快帶令兄回去罷,越遠越好,莫要耽擱了後面遷徙。”他對禰衡和王鞏組合實在是有些怕了,還是趁著王鞏昏迷,讓他們趕緊離開。

    王粲向張遼一禮,急忙回身去扶走兄長。

    禰衡也沒有再與張遼糾纏,不過卻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指出他的太學生,罵道:“馬鈞小兒,口且不利,如此多舌!”

    馬鈞?張遼一愣,不由看向那個剛才出口的太學生,大約十五六歲,衣衫樸素,相貌木訥,此時被禰衡責罵,身旁幾個太學生不滿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他不由面色通紅,低下頭去。

    張遼眼裡卻流露出狂喜和不敢置信之色。好傢伙!這裡還有這麼一個寶!王粲、衛仲道等文士還沒成長起來,目前拉攏為時尚早,但這馬鈞卻絕不能放過,如果他真是那個精通機械發明的馬鈞的話。

    “馬兄弟,且過來一敘。”張遼臉上擠出了他認為最誠懇熱情的笑容,看的身邊的史阿一身雞皮疙瘩。

    “我……我?”馬鈞不由有些呆愣。

    “正是。”張遼看馬鈞發楞,大步走過去,笑道:“不知馬兄弟家在何方?”

    “扶……扶風。”馬鈞有些緊張。

    “這就對了。”張遼一拍手:“不知馬兄弟可是擅長機械之術?”

    馬鈞神情一怔,奇道:“張司……司馬怎麼知道?”

    “果是如此。”張遼暢快的大笑道:“我早聽聞馬兄弟之名,本司馬也不繞彎子,馬兄弟正是本司馬需要的人才。”

    馬鈞吃吃道:“機……機械之術,……小道,張… …司馬過譽……”

    張遼大手一拍:“本司馬認定的豈能有錯?好了,馬兄弟什麼也不必說了,便到本司馬麾下擔任個軍侯吧,本司馬會專設機械營,由你統領。”

    “啊?軍……軍侯?”馬鈞一下子傻了眼,曲軍侯可是四百石的官秩,俸祿比一些郡吏、曹掾都要高,而這張司馬不過第一次見他,就給了他如此高的職務?他有些不敢置信。

    “嗯!看來馬軍侯已經應承,如此,從今日開始,便跟著本司馬吧。”張遼趁著馬鈞發楞的瞬間,一錘定音。

    “這……張……張司馬,是不是從……從長計議?”馬鈞忙道。

    “男子漢大丈夫,囉嗦什麼!就這麼定了!”張遼拉著馬鈞大步回了隊伍。

    無論是跟在他身旁的史阿,還是那些太學生,都看的有些發懵。

    這張司馬也太霸道了吧,不過他們心裡也未嘗不羨慕馬鈞,一個貧窮的小子,說話口吃,學術也尋常,不過平時擺弄些不入眼的小玩意,怎麼轉眼之間就是四百石的軍侯了?這也太快了吧。

    他們卻不知道張遼此時心中是何等的暢快,對他而言,馬鈞的作用比得上一支騎兵,尤其是越到後面作用越大,這個時候遇到了還不下手,等什麼?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24
第一百五十三章背後

    蔡琰看著合不攏嘴的張遼拉著有些呆懵的馬鈞回來,心境恬淡如她,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她如今感到越來越看不透這個男子了,事實上她並非未出閨房、未曾見過世面的女子,她前半生的命途很是坎坷,剛剛四歲便跟著父親被發配到塞北,經受風霜,而後得罪了權貴又萬里迢迢奔波到吳地,前後輾轉十二年,幾度坎坷奔波,又有母親病喪之痛,她的經歷比大多數同齡男子都要多。

    這十幾年中,她見過窮凶極惡,見過傲慢自大,見過陰險狡詐,也見過如父親般的老好人,見過如衛仲道般博學多才儒雅之士,但如張遼這般人,她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覺得這個人很是奇特,時而是義無反顧的義士,時而是懲奸除惡的俠士,時而是威嚴霸道的將領,時而是言辭深刻的文士,時而又是有點無恥的無賴,時而又像個小孩子,便如現在。

    看到張遼拉著馬鈞高興的樣子,蔡琰輕聲道:“你剛才可是凶險的緊呢?”

    張遼哈哈一笑:“大不了殺個痛快便是。”

    “你是那種人麽?”蔡琰白了他一眼,縱然張遼難以揣測,但她幾番與張遼交談,總有一種知己的感覺,感到張遼不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

    蔡琰這一白眼,黑白分明,那風情竟讓張遼心跳加快了幾分,他忙道:“快走,快走,莫要耽擱了行程,今日要在黃昏前趕到新垵縣。”

    蔡琰沒有再說什麼,跟著張遼前行,又看到馬車上的書,不由道:“王家的書忘了帶走了。”

    張遼笑道:“回頭送還回去便是,王粲小兄弟可是個不錯的人,不能失信於他。”

    蔡琰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輕笑道:“誰敢動本司馬的車,本司馬讓他從此再也不能動彈,你這話蠻是霸道有趣呢。”

    張遼訕訕一笑。後面衛仲道看到二人說的熱乎,眼裡不由閃過急色,心念一轉,快走幾步,趕上張遼,裝作冷不丁的問道:“張司馬,方才路邊你那些麾下也有一些車輛,為何偏要搶王伯固的驢車?”

    張遼看了他一眼,這廝好像一直找他麻煩,不過他也能理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嗎,換做自己也差不多吧。說來這衛仲道原本就和蔡琰夫妻之緣,只是總找自己麻煩似乎有些不對,自己可沒有表現出對蔡琰的追求之意啊。

    他無奈的擺了擺手,道:“那些車輛不同,是收斂沿途屍體所用。”百萬之口,便是留在雒陽,每日也有死去的,何況是遷徙,縱然他準備的再周全,百萬人遷徙總會出現傷亡。

    一聽說是收斂屍體,衛仲道面色微微一白,隨即又道:“你留著這些車輛收斂屍體,卻不顧活人,這恐怕是本末倒置吧?”

    張遼有些不耐煩了,卻仍是淡淡的解釋道:“天氣漸暖,如果屍體棄在道旁,一旦引發瘟疫,這西遷路上就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一聽說瘟疫,衛仲道臉色大變,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倒是張遼又說了一句:“仲道兄,讀書固然重要,但身體更重要,君子六藝,不可偏廢,這射與禦平日也不可荒廢,身體強,則長命百歲。”

    “多謝指點。”衛仲道雖然對張遼毫無由頭的勸說有些不滿,但畢竟是知禮之人,向張遼抱拳一禮,又忍不住看了蔡琰一眼,才慢了兩步,退到後面。

    張遼看衛仲道的樣子,就知道他什麼也沒聽進去,搖了搖頭,微微嘆了口氣,總的而言,衛仲道此人品質還算不錯,但他聽不進話,自己說多了反而不好。

    蔡琰注意到張遼的神情,不由低聲問道:“文遠,你為何對衛兄說那番話,他有什麼不妥麽?”

    張遼搖搖頭:“身子骨太弱可不行,擔心他活不長久。”

    蔡琰白了他一眼,顯然不信。

    張遼也沒再說什麼,事實上他說什麼也沒用。

    當然,張遼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安頓遷徙之時,還有人在背後惦記著他。

    ……

    弘農郡,陝縣,弘農楊氏名下的一處大宅院中,頭戴高冠、腰懸長劍的董璜正悠然的餵著自己最心愛的鷹。

    董六匆匆進來,急聲道:“公子,小人方才打探到,那些宮人的隊伍昨日出了些亂子。”

    “亂子?說罷,是怎麼回事?”董璜沒放在心上。

    董六忙應道:“是護衛宮人的羌胡,劫掠了一些宮人,引起亂子,死了一百多宮人,還逃了十幾個。”

    董璜不耐煩的道:“兩萬多宮人,死幾百個算什麼,這點事以後就不要來煩我。”

    “是!是!”董六忙應了兩聲,忍不住又道:“不過那個公子頗是在意的那個掌管貂蟬冠的小宮人也失踪了。”

    “什麼?”董璜一下子皺起眉頭,冷哼道:“她可是本公子預定的婢女,到了長安便要收入府中的,還不快去派人尋找!”

    “是!”董六應了一聲,就要離去。

    “等等。”董璜又叫住了他:“那個并州子怎樣了?那些家眷和賤民遷徙有沒有出亂子?”

    “這個……還沒有。”董六低頭道。

    “哼!”董璜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緊不慢的道:“這并州子倒是有些手段,百萬人的遷都讓他管束的井井有條,我原本斷定這百萬人西遷至少要死去一半,如今看來,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董六諂媚的道:“這并州子怎如公子,若是公子出馬,定然比那并州子做的更好。”

    董璜搖搖頭: “這一點,我是不如他的。”

    “公子過謙了,那并州子豈能與公子相比。”董六連忙搖頭。

    “知己知彼,本公子豈能連這一點也做不到?”董璜嘿然道:“不過這世間,並非能力強就地位高,出身才是根本,張遼能打仗,能做事,論能力或許不比本公子差,不過他有一個弱點,他的出身比本公子可謂天差地別,世人重英豪不過一句笑話,歸根結底還不都是看出身,只這一點,張遼便永遠翻不了身,便是能力再強,到底也不過我董氏的一條鷹犬而已,這世上能力強的人多了,可做鷹犬者比比皆是。”

    “公子此言甚是,出身才是關鍵。”董六附和道:“那并州子出身低賤,名微德薄,便如小人一般,合該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24
第一百五十四章橫生枝節

    董璜撫摸著手中長劍,彷彿又想到了什麼,笑道:“不過這齣身倒也非絕對,想那皇甫嵩出身世家,安定皇甫氏何其有名,當初皇甫嵩叔父皇甫規與張奐、段颎合稱涼州三明,至今名震涼州,而皇甫嵩去年年初還為左將軍,督領我叔父,無論地位還是名望皆在吾叔父之上,而今呢,我叔父借天子一封詔書,便解去他三万精兵,將其孤身召入朝中,生死難料。嘿,怕是當初誰也想不到今日吧。”

    董六這次沒有說話,皇甫嵩曾被譽為當世第一名將,他的聲名威震涼州,縱然董六想要討好董璜,卻也不敢說出皇甫嵩的壞話。

    “嘿。”董璜沒有理會董六,鏗的一聲拔出長劍,油然道:“一是出身名門,二是膽大敢為,不放手一搏,我叔父亦豈能有今日,所以說,這個膽魄和時運也很關鍵。”

    “對了,”董璜說到這裡,忽然又想起正題,問道:“那個消息傳揚的怎樣了?那并州子幾番壞我好事,奪我獵物,豈能饒他!”

    董六自得的道:“公子放心,如今雒陽與弘農,皆知張遼對相國上諫七事,尤其是讓世家豪強出工出力,修建民居,設立粥棚,更是遍傳,破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而今那些世家豪強,無不深恨張遼,生啖其肉。”

    “很好!”董璜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再加一把火,先前張遼不是在雒陽殺了司隸一個門亭長嗎,讓司隸校尉劉囂返回去給張遼找些事做,吾讓這并州子一件事也做不成!”

    “是!”董六忙道:“公子算無遺策。”

    董璜嘿聲道:“說來這張遼,吾本還高看他兩眼,沒想到他也是意氣用事之輩,居然為了那些低賤的黎庶而去得罪世家,豈非本末倒置,自尋死路?想不多時,不必本公子動手,那些公卿朝臣就會讓張遼死無葬身之死。時運與膽魄,這張遼有膽魄,可惜走錯了路子,時運豈能眷顧於他?不過也不能大意,要防患於未然……”

    董六忙道:“那并州子出身低賤,怎比得上公子膽魄和時運皆是上佳,相國無子,自會以公子為接替……”董六說到這裡,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微變,然後猶疑了下,小心翼翼的道:“公子,你看那兩個宮人……”

    “什麼兩個宮人? ”董璜正在想著什麼,沒反應過來。

    董六低聲道:“就是那兩個懷了相國……”

    啪!董六一句話沒說完,董璜反手就是一巴掌,將他打倒在地。

    “公子。”董六慌忙爬起來,連連磕頭:“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董璜面色陰冷,以腳尖挑起董六下巴,森然道:“那兩個宮人,誰也不能妄動!若是出了差池,本公子將爾等全部處死,夷滅三族!”

    “是!是!”董六面色驚恐,趴在地上,身子止不住顫抖,連連應道。

    董璜冷哼一聲:“下去罷,去找劉囂,聽說張遼不是護送公卿家眷嗎,劉囂是做什麼的!叔父讓他抄家,他躲在這里幹什麼!滾!”

    “是!是! ”董六倉皇爬起來,急忙退去。

    董璜目送董六離去,陰冷的臉色才微微舒緩,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熾熱和詭異交雜的神情。

    ……

    張遼隨著遷徙隊伍,當夜便抵達新垵縣,駐守新垵縣的是董卓麾下的中郎將段煨,不過段煨如今在陝縣陪同天子,此地留的是本縣縣令。

    好在段煨本是出身武威段氏,名門之後,涼州三明之一段颎的族人,算是董卓麾下最為愛護百姓的一個,他麾下的士兵也大多是關中和涼州的漢人,軍紀倒算是比較好的,臨走時也交代了縣令,縣里大小官吏都在組織安頓遷徙百姓之事,讓張遼鬆了口氣。

    事實上,他督管的是百萬百姓從雒陽遷出去,至於西遷之後的安頓之事,均由沿途各縣負責,與他並無太大干系。

    張遼看新垵縣還算不錯,便將一些不便於長途跋涉的百姓交予新垵縣令,由他們安置。

    到了次日,張遼又隨朝臣家眷西行,他已經打探到,天子車駕還停留在陝縣,距此大約百里,每日行進很慢,以他們的速度完全可以追的上,他只要將這些家眷送到與天子和朝臣會和後便可以離去。

    張遼知道護送天子和朝臣的是董卓的親侄,侍中、中軍校尉董璜,想起離開小平津時賈詡那一句不要與董璜見面的提醒,他心中便有個疙瘩。

    他不怕董璜,但他如今並不想見到董璜,董璜的身份特殊,如果與董璜發生了衝突,對自己有害無益,尤其是董卓那裡,怕是不好交代。

    至於面見天子,張遼更沒有想過了,一來他身份差距太大,天子恐怕根本不知道他是哪根蔥,二來見了天子也沒什麼好處,別來個什麼血詔、衣帶詔什麼的,讓自己為難,天子也會陷於危難。

    他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無力攙和上層那些大人物的鬥爭,攙和了便是炮灰。

    一路之上,張遼並沒有太過親近蔡琰,反倒是與馬鈞談了很多,又詢問了其他一些太學生,可惜沒遇到什麼知名或是特殊的人才。

    而那些太學生都隱隱抗拒著他。太學生也多是高傲的,他們大多出身世家名門,並不是很看得起張遼這個“霸道兇殘”的司馬。

    便是馬鈞其實也有些猶疑,他既感激張遼的重視和知遇之恩,因為他出身貧寒,又有口吃,大多太學生都看不起他,只有張遼如此重視他,是前所未有的第一個。

    但他又擔憂跟著張遼落個不好的名聲和下場,無論是朝臣還是太學生,暗中反對董卓的不少,他跟著張遼,只怕將來遺臭萬年。

    不過馬鈞的性格偏弱,被張遼強行任命職務,又與張遼一番交談,察覺張遼的不凡,便索性決定跟了張遼,不再做他想,讓張遼頗是心喜。

    在當日中午,隊伍過了新垵縣境,進入了ZC縣在接近第四個粥棚時,隊伍慢了下來,前面打探消息的遊俠回來向張遼禀報,粥棚那邊人群發生了騷亂。

    正在與馬鈞交流機械之術的張遼不由一驚,當即加快行進速度。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27
第一百五十五章粥棚事件

    過了新垵縣,一路向西都是秦始皇曾開闢過的古馳道,極為開闊,行走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

    張遼帶著史阿等人快走了一段,遠遠便看到了道旁綿延十多里的粥棚,圍了一大群人湧動著,呼喊聲、叫罵聲陣陣不斷。

    他不由皺起眉頭,這種情況下一旦發生亂子,很容易造成踩踏和傷亡,釀成大禍,到時候就不是死幾個人那麼簡單了。

    他當即加快了步子,快到人群近前時,一個打探消息的遊俠鑽出來禀報情況,讓張遼很快明白了情勢。

    原來卻是這一帶開設粥棚的幾個豪強偷姦耍滑,熬出的粥太稀,整鍋不見米粒,幾乎如同清水,令很多百姓不滿,正好有太學生在其中,與那幾個管事的理論,引起了百姓共鳴,紛紛鬧騰起來。

    一聽是粥棚出事,張遼不由暗道,要讓這些世家豪強拔毛出血,果然沒那麼容易!前幾個粥棚都是官設,雒陽的是董卓,新垵縣的是段煨,到了這裡,第一個豪強設立的粥棚,就出了問題。

    他帶著一群親衛和遊俠走近人群,這裡圍了大約千數人,大多都是領粥的百姓,而人群中卻傳來了一個熟悉而自命不凡的聲音,正是先前叫囂著“露父母之形,以顯清白之體”的禰衡。

    這廝在這裡攙和什麼!張遼不由再次皺眉。

    與此同時,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人群中的一些異常,目光一掃,細察之下,臉色不由凝重起來,眼睛微瞇,隱藏了那迸射出的凌厲之色。

    他發現,人群中似乎有一些心懷不軌的人在四處推波助瀾,蠱惑百姓鬧事。

    “看到那幾個人沒?把他們全部控制起來!”

    張遼當機立斷,立時低聲吩咐幾個遊俠。

    幾個遊俠一聲領命,迅速竄入人群之中,如魚得水。他們這些遊俠,最擅長做的就是這些渾水摸魚的事。

    張遼面色冷厲,心中迅速琢磨著究竟是哪一方勢力在鬧事,與此同時腳步不停,與史阿一群護衛分開人群向裡走去。

    那些排隊領粥的百姓看到有人插隊,本要責斥,轉頭看到是張遼,立時噤若寒蟬,無不紛紛讓開。霸道兇殘的“張暴虎”在有心人的傳揚下,如今已是威名赫赫,可止小兒夜啼!

    人群之中,粥棚之下,一身文士服的禰衡正與幾個錦衣管事打扮的人在激烈爭辯。

    “你這豎子,何得在此猖狂!”一個錦衣管事指著禰衡怒聲大斥。

    禰衡猶如一隻鬥雞,指著一群人,毫不畏縮的敞開大罵:“爾等庸碌之徒,貪利吝嗇,合該為奴,真一群碩鼠耳,一個個朽木禽獸、狼心狗行之輩,飯囊、酒桶、肉袋之屬,只合弔喪問疾、看墳守墓,嗚呼,吾行於死柩之中也!”

    那一個個管事氣的大罵:“豎子!豎子!爾才為死屍!”

    “蠅蚋嗜腥之徒,吾寧餓死不食蜾蟲之食。”禰衡罵了一通,拂袖而走。

    “狂徒休走!”

    幾個管事氣的想要追趕,卻被一群太學生攔住,圍觀人群也洶湧起來。

    “且住!”張遼見狀,厲喝一聲,大步走到粥棚下,看了看鍋裡熬的粥,果然是清淡如水,當即沉下臉去,朝幾個管事一揮手:“全部抓起來!”

    “是!”數十個親衛一聲應命,如狼似虎一般衝上去,將幾個還沒反應過來的管事全部抓了起來,按倒在地。

    幾個管事面色發白,費力掙扎著,一個管事猖狂大叫:“爾等何故抓人?目無王法……”

    嘩!

    張遼伸手從鍋裡舀起一碗粥水噹頭潑到他臉上,面色冷厲:“設立粥棚乃天子詔令,爾等陽奉陰違,欺瞞罔上,延誤大計,論罪當斬!”

    “殺!”幾個親衛齊聲大吼,鏗的抽出腰刀,殺氣十足,驚的一群管事軟倒在地。

    連那些喧鬧的百姓也靜了下來,一個個向後退卻,偷偷看著這個傳說中的“張暴虎”。

    張遼目光掃過去,一個個低下頭去,沒一個敢再作喧嘩,只有禰衡不屑的看了張遼一眼。

    一個被按倒在地的管事看著眼前寒光閃閃的刀刃,頓時崩潰了,嘶聲大喊:“我等也是領命行事,實不關我等之事啊。”

    張遼冷哼一聲,吩咐其他幾個親衛:“各領五十人,去將他們的家主和嫡系子弟全部捉來,一個也不能放過!膽敢違抗者,斬立決!”

    “是!”一群親衛大吼一聲,迅速尋找場中的本地官吏,讓他們帶路,迅速去各家抓人。

    一群親衛離去,粥棚里頓時靜了下來,沒有人敢說話。

    而先前鑽入人群中的十多個遊俠也衝出來,各自拎了一些人,正是在人群中推波助瀾的不軌之徒。

    那十多個人都是一副百姓打扮,大罵不絕,被揪出來猶自不服:“為何捉拿我等無辜百姓?”

    “爾等害民之賊!”

    “是那豪強欺上罔下,非我等之罪!為何要抓我等!”

    四周的百姓見狀,也不由再次騷動起來。

    張遼目光一掃,那些百姓登時又噤若寒蟬,他不再理會那些百姓,目光掃過那十多個被揪出來的不軌之徒,突然目光在一個人身上停留了下來,眼睛一瞇。

    這個人他認得。

    這是一個黑臉瘦漢,頜下羊須,赫然是他曾經在東市上暴打過的董五,據何咸說是董璜的走狗!

    董璜!

    看到董五那仇視自己的眼神,張遼心中霎時間全明白了,原來是董璜在暗中搗鬼,推波助瀾!只為了與自己的私怨!

    他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憤怒,說白了,自己此次吃力不討好接了督管遷徙之事,一是大丈夫無愧本心,二來也無形為董卓減少了多少罪行,算是為董卓出力。而今董璜身為董卓侄子,反倒在這裡暗中壞事!這是一個什麼貨色!只為了私怨卻置大局於不顧,或者說根本就沒把這些百姓的性命放在眼裡!

    這絕對是一個極度自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再結合賈詡先前的警示,張遼在心中迅速對董璜的為人做出了判斷。

    黑臉董五傲然挺著頭,看著張遼,眼裡閃爍著不屑之色,冷聲道:“張遼,既然你發現了,那便罷了,還不放了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29
第一百五十六章喝下去

    看到那個黑臉漢子與“張暴虎”對峙,四周百姓也察覺到不對,人群很快也靜了下來。此時,蔡琰、衛仲道等人也趕了過來,都不由看著粥棚下的張遼。

    而場中維持秩序的一些官吏看著滿臉傲氣的董五,都不由色變,他們不少人前不久剛見過董五,知道他是董璜身邊之人,如今看這情形,一下子頭大起來,不少人下意識想要退卻,不想趟這趟渾水。

    “把他帶過來。”張遼吩咐那個捉著董五的遊俠。

    那遊俠忙將董五帶到張遼身前,董五毫無畏懼之色,昂然道:“張遼,你如今知道我的身份吧,要知道,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這是誰啊?竟然在張暴虎面前如此跋扈!

    四周百姓都有些驚愕,隨後他們就看到了他們預料中的一幕,只見張暴虎一個勾拳。

    砰!

    那一聲聽得他們耳朵都發磣,隨後他們就看到那個跋扈的黑臉漢子飛了起來,撲通一聲落在地上,整個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張暴虎果然是得罪不得的,跋扈的黑臉也不行!

    圍觀百姓無不暗抽了口氣,不少膽小的人下意識的掩面向後退著。

    “長……老,裡……好大的桿子……裡……敢傻吾……”董五怨毒的看著張遼,臉頰痛的劇烈抖動著,說話都不利索了。

    鏗!

    張遼面無表情的抽出了腰間長劍,淡淡的道:“聚眾鬧事,推波助瀾,挑撥百姓,其心可誅!你若是敢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數万百姓面前說出你主子的名號,我自會收手,否則,路人甲一個,本司馬憑什麼不敢動手,殺你如殺雞般輕易。”

    董五面色一下子慘白,嘴巴動了動,一句話也說出不來了,臉上的傲氣和怨毒倏然消散,化作惶恐。

    張遼這句話一下子說到了他的死穴,他就是死也不敢在眾人面前說出的他主子董璜,否則他會比死還難看百倍!

    看董五不再叫囂,張遼也不再理會他,而是看向一眾百姓,沉聲道:“設粥之人陽奉陰違,本司馬自會處置,但爾等卻不可妄動,這些心存不軌,妄圖挑動民亂造成大禍的人更不可輕饒!”

    一眾百姓噤若寒蟬,沒有人敢說話。

    這時禰衡身邊一個十四五歲的長衫少年走出來,向張遼躬身一禮,朗聲道:“張司馬,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些人並未釀成什麼大錯,隻小加懲處便是。”

    張遼看了他一眼,他跟著賈詡許久,慣於察人,看這個少年雖是舉止恭謹,但卻掩飾不住那骨子裡的自恃曠放。

    他淡淡的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看張遼未向他回禮,眼裡閃過一絲不悅,朗聲道:“吾弘農楊修。”他的姿態也沒方才那麼恭敬了。

    楊修?張遼眉頭一揚,又看著少年與禰衡站在一起,不由想起歷史上禰衡好像就與孔融和楊修關係不錯,嘗道“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德祖,餘者庸碌,不堪一提” 。

    看來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淡淡的道:“他們未釀成大錯,但你可知他們一旦釀成大錯,會出現多大禍端?會有多少百姓因此而喪命,是數千?還是數万?小加懲處,他人若是效仿,該當如何?”

    “這……”楊修此時畢竟還嫩,一下子語塞。

    而那些圍觀的百姓看向張遼的眼神,則有了幾分感激了,至少張暴虎始終都是站在他們的角度上處事的。

    看著張遼命手下士兵將那些挑動百姓的人和幾個管事全部押在前面,隨時可能處斬,楊修又指著那幾個管事道:“此幾人無大過,設立粥棚本就是無償周濟百姓,乃善舉,做不好,也不該受此處罰。”

    楊修出身弘農楊氏,而這些管事都是委身弘農郡各大豪強之門,與楊氏多半都有些牽連,先前張遼沒來時楊修便是因此不願意出頭,但此時他既然出頭,便得維護這些人一二,這是世故人情,否則只會壞了楊氏的名聲。

    張遼面無表情的道:“本司馬只知道,這是軍令!違令者,斬!”

    “張司馬此舉未免有些過了。”楊修臉上滿是不悅之色,他沒發現,那些百姓此時看向他的眼神也變了,反不如對張遼的畏懼了。

    張遼看了一眼楊修,皺眉道:“也罷,看你也不甘心,一會那些家主來了,給你個說服他們的機會,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楊修出身名震天下的弘農楊氏,祖輩同是四世三公,他又是這一代的獨苗,地位比袁紹、袁術都要高一些,平日里處處受寵,哪受過這般冷遇,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司馬,當即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張遼也不理他,只是沉默的站在那裡,圍觀的百姓也是靜靜的候著。

    人群中,蔡琰怔怔的看著張遼,只覺得此時的他又是一番風采,不同於那些博學儒士,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嚴。

    而更遠處的人群則是公卿朝臣家眷了,這些人家底豐厚,根本不需要粥棚周濟,也以之為恥。只是遠遠的停留在那裡開灶烹飯,冷眼旁觀。

    這些公卿家眷見識遠超百姓,知道張遼在遷徙一事中付出的努力,但只張遼命他們丟棄行禮家底一事,便令他們對張遼極為不滿。人性便是如此,當生命有了保障,便看顧起利益,縱然是維護他們生命的人觸犯了他們的利益,他們也會心生不滿。

    不多時,隨著馬蹄聲傳來,張遼派出的一隊隊親衛趕了回來,一個個錦衣錦袍之人被丟在場中,狼狽不堪。

    張遼朝楊修擺了擺手:“給你個勸說的機會,否則本司馬便要動手了。”

    楊修冷哼一聲,徑自走向那些錦衣豪強身前,躬身一禮:“吾乃弘農楊修。”

    “啊?原來是楊公子。”

    這些豪強身在弘農,豈能不知弘農楊氏獨苗楊修的名字和身份,聞言立時起身,紛紛向楊修行禮:“見過楊公子。”

    楊修朝他們還禮,揚眉道:“汝等既是奉命設置粥棚,何不悉心為之,而使我弘農世家蒙羞。”

    “這……”一群豪強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豪強顯然是個無賴出身,眼睛一轉,忙道:“楊公子,非是我等不出力,你看著十里粥棚,不知要多少米糧,而我等家底實不如貴府豐裕,卻是支撐不起啊。”

    “是啊!是啊!我等小家小業,支撐不起啊。”一群豪強紛紛跟著哭窮。

    楊修神情一滯,竟不知說什麼好了。人至賤則無敵,人家說沒有,他總不能硬說人家有吧。

    這時,人群中衛仲道移步而出,抱拳朗聲道:“諸位家主,以諸位的家境,當不至於拿不出這些米糧,看這鍋中粥水,直如清水而不見米粒,百姓食之,何來力氣趕路?”

    又是那個無賴豪強向衛仲道還了一禮,道:“你是何人?”

    衛仲道朗聲道:“在下河東衛……”

    一聽說是河東人,那豪強不待衛仲道說完,便擺手道:“你一個河東人,何必多管閒事,說什麼鍋裡是粥水,你懂什麼?此乃粥湯,是以精米熬了數個時辰,米化為汁,精華盡在其內矣。”

    衛仲道面色漲紅,咬牙而退。

    那個豪強又看向張遼,哼道:“便是你將我等捉來?你敢得罪我弘農世家?你便是殺了我等又如何?這粥棚反倒設不成了,餓死一幫賤民,你罪過不小。”

    張遼看了他們一眼,哼道:“你說這是粥湯?”

    “不錯!”那豪強昂然道:“米之精華皆在其內,我等可謂盡心盡力。 ”

    張遼二話不說,命親衛從鍋裡舀了一碗遞給那豪強,冷聲道:“喝下去。”

    那豪強舉碗便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咂咂嘴,道:“不錯,味道很不錯,我只感渾身都是氣力!”

    一旁楊修和衛仲道臉頰止不住抽搐,看著這個傢伙,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了,只感到他們自己還是太嫩,面對如此無賴,難怪他們要敗退下來。

    二人幾乎同時看向張遼,卻不知張遼為何要讓此人喝粥水?他能有什麼辦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30
第一百五十七章翻手為雲

    衛仲道和楊修都不是傻子,看出來這些豪強早有了準備,暗中聯合在一起抵制放粥之事,否則就不會連弘農楊氏公子的面子也不賣了。

    眼前情形,便是張遼殺了這些人也沒用,反而很可能造成更大的反抗與禍端,豪強的力量也是不可忽視的,西行路上這些豪強一旦同仇敵愾,必然能將張遼搞得灰頭土臉,至少放粥之事將化作虛談,那時西遷路上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何況他們已經察覺到,張遼似乎還有一個敵人在暗中窺伺,等待機會,一旦張遼處事不當,多半會造成重重一擊。

    張遼該如何應對?換做他們,此時怕已經頭疼了。

    張遼這邊,看著那豪強將粥水一飲而盡,淡淡的問了句:“味道還不錯?”

    “不錯!真不錯!”那豪強哈哈大笑:“再給我來兩碗。”說罷大搖大擺的走過來,直接又舀了一碗,又仰頭咕咚咕咚狂飲。

    “很好!”張遼點了點頭,臉色一冷:“來人,把他押下去,每日就喝這個粥湯,吸收所謂的米粒精華,關上一年,看能活多久。”

    噗!

    那豪強登時將剛喝下去的粥水全部噴了出來,劇烈的咳嗽著,而兩個親衛早已一聲領命,衝上來將他捉了起來。

    “你怎能如此?”那豪強急的大叫。

    張遼面無表情的道:“你陽奉陰違,違抗上命,本司馬已是手下容情,只關你一年,每日還供應你親手熬的精華粥湯,要多少管多少,讓你力氣倍增,精神陡漲,比養豬還費心,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押下去!”

    噗嗤!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發笑,只覺這張暴虎說話真是風趣之極,看到那豪強被整治,又大感快意。

    “不要……不要啊!”那豪強慘聲大叫,卻被親衛直接拖走了,其他豪強不由面面相覷。

    如果張遼是殺他們,他們還能挑起眾怒,但如今張遼卻是依彼道還施彼身,他們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張遼不理會那個被拖走的豪強,看向一群親衛,沉聲道:“接下來,輪到他家中哪個話事人?”

    “禀司馬,方才是趙德,這是他的兄弟趙誠。”兩個親衛一聲應命,迅速又押出一個人來,還是個胖子,與剛才那個豪強趙德有幾分相似。

    “你呢?”張遼指著那些鍋,聲音平淡:“這些粥水換不換?”

    “這……”趙誠神情猶疑。

    “很好,沉默就是抗議,知錯不改,罪加一等!”張遼絲毫不給他猶豫的機會:“來人,將他押下去關十年,每天喝這個精米粥湯,看他們兄弟二人誰活的長?”

    “啊?不要,我換!我換!”趙誠慌忙大叫。

    張遼卻不理會他,任由兩個親衛將他拖走。

    “接下來,他家還有哪個是話事人?有就帶過來,沒有就直接抄家!”

    張遼的聲音依舊那麼平淡,但一眾豪強看著這個面無表情的年輕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禀司馬,趙德還有一個兒子趙州。”又有兩個親衛押出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青年人,這青年人目睹了父親和叔父被帶走,面色蒼白,神情惶恐。

    “換不換?”張遼這次只有三個字。

    “換!換!換!”那青年人點頭如小雞啄米。

    “很好!”張遼點了點頭,走近兩步,低聲道:“如果你願意,從此以後你就是趙家家主,本司馬會讓他們永遠不能回來!”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那些個豪強堪堪聽到。

    而那些豪強聽到張遼這話,無不臉色大變!

    世家富戶之中最是不乏爭權奪利之事,一旦真如張遼所說,以新替舊,那他們這些帶頭反抗的家主必將全軍覆沒,而家族卻對張遼起不到任何威脅,反而很可能成為張遼的臂助!

    他們所暗中結成的陣線必將徹底崩潰,到頭來一切成空,而他們卻身陷囹圄。

    這個青年如此年輕,但所用招式竟如此狠辣!

    一念及此,一眾豪強看向張遼的眼神充滿了惶恐和求饒。

    恰在此時,張遼不再理會那個目光迷茫的青年,將目光掃向他們,沒有一句威脅之辭,一個豪強便帶頭拜倒,慌忙道:“小人萬山,願傾力相助將軍,加倍熬制米粥,絕不敢有一分不實!”

    其他豪強見狀,也爭先恐後的道:“小人……願助將軍!”

    有猶疑不定的,一觸及張遼冰冷的目光,立時崩潰,連聲附和。他們暗裡倚為首領的趙德已經被張遼帶走,如今可謂亂了方寸,在張遼凌厲的手段之下,很快敗下陣來。

    張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眼之間,在這些豪強的指揮下,十里粥棚開始熱鬧起來,鍋中重新添米,炊煙處處升起。

    楊修和衛仲道看著這一幕,神色複雜,他們沒聽到張遼最後那句話,不知道那些豪強為何突然全面崩潰,但只看張遼先前施展的手段,他們就自愧不如。

    如果張遼直接以暴力震懾,恐怕會激起這些豪強的同仇敵愾之心,適得其反。但張遼繞了個彎子,先消弭了他們誓死抵抗之心,而後連消帶打,將他們的士氣徹底打散,不過巧妙的幾句話,對人心的算計可謂入骨三分。

    圍觀的一眾百姓卻察覺不到這些,看到粥棚重開,他們頓時歡呼起來。

    張遼心中也鬆了口氣,看了看那些沮喪的豪強和歡喜的百姓,兩者之間反差極大,他沉吟了下,兩手一壓,止住那些百姓的呼聲,指著那些豪強,沉聲道:“本司馬有一言,還望諸位父老謹記,莫要怨恨他們,他們雖不尊上令,然設粥棚,出米糧,無論多寡,卻與爾等有恩,爾等是無償受惠,當存感激之心。”

    那些百姓不由靜了下來,先前鬧騰的一些人臉色也露出羞愧之色。

    張遼一聲沉喝:“將那些心懷不軌的萬惡之徒帶過來!”

    “是!”數十個親衛應了一聲,將董五那一干挑事生非的人帶了過來,大約有二三十個。

    張遼指著他們,沉聲道:“正是這些惡徒,心懷叵測,暗中挑撥是非,令爾等失卻常心,忘卻恩義,一旦發生禍亂,粥棚再無可設之由,你們之中不知有多少父母妻兒餓死途中,此乃置數万乃至數十萬百姓的生死於不顧!實乃罪大惡極!那你們且說,他們該當如何?”

    “殺了他們!”一眾百姓聽了張遼所說,無不後怕,而對董五等人更是痛恨之極,紛紛大喊。

    “張遼,你敢!你若害我,公子定不會放過你的!”董五見勢不妙,嘶聲大喊。

    “此乃人心所向,你合該一死!”張遼冷哼一聲,拔出長劍,一劍過去,人頭落地。

    對這種時時算計自己的小人,張遼絕不會手軟,否則以後還不知會造成多少麻煩,甚至讓自己後悔莫及。

    而且,他更需要這些人的人頭來震懾遷徙途中的不軌分子,免得再出禍端,自己處理也來不及。

    董五死不瞑目,而他那些手下也嚇得驚慌掙扎。

    緊跟著,張遼又下令:“將他們全部拖到那邊處斬!莫要壞了吃飯的興致。”

    “是!”一眾親衛拖著董五那些手下,到了兩百步開外,手起刀落,這些惡徒紛紛授首。

    數万百姓再次見識到了張暴虎的威名,一時鴉雀無聲,而那些豪強更是不少人面色蒼白,心有餘悸。

    張遼掃視過一眾百姓,沉聲道:“為人當恩怨分明,惡要除,恩也要謝,本司馬話不多說,我等向這些出糧出力的恩主鞠上三躬。”

    說罷他轉身率先向那些豪強鞠了三躬,而那些百姓也齊齊跟著鞠躬,大呼感謝之辭。

    那些本來沮喪和恐懼的豪強看到這一幕,一下子僵在那裡。

    他們看著數千乃至上萬百姓齊齊鞠躬,一時之間竟有些無所適從。

    張遼又道:“這些恩主的名姓,將以碑石刻在大道之畔,他們的恩義,爾等要永遠牢記,他們的子弟爾等若是遇到,定要善待。”

    “是啊! ”

    “張司馬說的是!”

    “我等謹遵張司馬之令。”

    那些百姓紛紛大喊起來。

    那些個豪強看到這些情形,竟然有幾個忍不住激動落淚,向張遼長揖認錯,又有豪強大吼道:“快快再從家中搬糧!”

    當此之時,他們心中對張遼再無怨念,以些許米糧結數万百姓恩義,樹立名望,那曾是那些真正詩書傳家的世家之專享,他們這些富戶豪強何曾有過這種機會,而今他們竟能有幸得到,這對他們而言,是一件大好事,那些米糧反倒不值一提。

    而先前被帶走的趙德之子壯起膽子向張遼拜了三拜,哭道:“我趙家願意傾盡家中糧米,還請將軍放了我父親和叔父。”

    張遼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你倒是個忠孝之人,也罷,看在你的面子上,便饒了你那父親和叔父,也不要你傾盡家中糧米,但要比別家多兩千石。”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那青年感激的連連磕頭,張遼一把將他扶起,一揮手,那些親衛又將剛才帶走的趙德兄弟帶了回來。

    那二人並未帶遠,也曾看到這一幕,此時早已說不出話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38
第一百五十八章惡虎來襲

    楊修、衛仲道看著那些態度陡轉、神情激動的豪強,那數万呼喊的百姓,還有那眾星拱月的張遼,一時之間竟怔怔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人群中,小姑娘蔡瓔坐在像龍上興奮的大喊,蔡琰忍不住摀住了嘴巴,張遼那沉定自若的風采令她心馳神往。

    便是張狂如禰衡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了,只是喃喃道:“豎子狡詐,巧攬恩義……”他卻沒想過,如果按照他那副與豪強爭執,誓死不相往來的清高姿態,恐怕早已經起了大亂子,沿途粥棚盡去,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粥棚裡忙忙火火,而相隔數百步的另一側,公卿朝臣家眷與那些百姓涇渭分明自在另一邊生灶開火,其中便有王鞏、王粲一家。這些人對於張遼的所作所為只是冷眼旁觀,當然也不乏有人頗是敬服張遼所作所為。

    王家這邊,王鞏看著王粲振奮的神情,冷哼一聲:“你歡喜什麼,這張遼為了一群庶民出頭,與我等世家何干?”

    王粲搖頭道:“兄長此言差矣,此大義之舉,況且張司馬恩威並施,令那些人心服口服,著實不易。”

    王鞏不屑的道:“張遼的手段不過是些小伎倆,何如安邦定國之策,登不得大雅之堂,你我出身名門,祖父嘗為三公,便當效仿先祖,一心讀書,舉孝廉,入朝堂,奉天子,切不可走旁門左道,令人恥笑!”

    王粲應付的點了點頭。

    王鞏見狀冷哼一聲:“這張遼捨本逐末,以他的出身,也就籠絡那些黎庶而已,可是他卻還得罪了滿朝公卿之家,日後定要處處受縛,若董賊一死,他這為虎作倀之徒,必然罪惡難逃!”

    王粲皺了皺眉,正要與兄長辯解,突然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他不由抬頭看去,失聲道:“司隸校尉劉惡虎。”

    “什麼?”王鞏也是面色大變:“這些司隸來做什麼?”

    一些看到司隸的公卿家眷不由騷動起來。

    不怪他們畏懼,實則司隸校尉比較特殊。

    司隸校尉比兩千石,論官秩比不上郡守,更比不上九卿三公,但司隸的實權卻極大,領司隸校尉部,屬京畿之地,包括河萳、河東、河內三河之地,京兆、馮翊、扶風三輔之地和弘農共七個郡,監察三公以下大小官吏以及京畿犯法者。

    一句話,官吏管理百姓,而司隸校尉監察官吏和有地位的豪強,號稱“臥虎”,朝會之時與尚書令、御史中丞有自己的專席,統稱“三獨坐”,地位高於正卿,更領一千二百司隸,類似於明朝的東西廠和錦衣衛,但權力卻更大。

    要知道,東漢以來,黃巾之亂以前,雒陽最精銳的北軍五營每營也只有一千二百人,加上羽林、虎賁等,所有禁軍不過萬數,而司隸校尉卻能獨自統領一千二百,可見其權力之大。

    遷都之初,司徒楊彪和太尉黃琬反對遷都,董卓便是令時任司隸校尉的宣璠彈劾二人,才將二人罷免。楊彪和黃琬被罷免後,董卓為了安撫人心,又免去了宣璠的司隸校尉,任命暗中向他靠攏的宗室劉囂為司隸校尉。

    劉囂在靈帝時曾歷任太僕和司空,後因災異罷免,但劉囂此人卻是個很有手腕的官迷,董卓入京後,他立時向董卓靠攏,被董卓任命為司隸校尉後,更是以“為子不孝,為臣不忠,為吏不清,為弟不順”等各種雜七雜八的理由,大肆誅殺了一批皇親國戚和世家豪強,為董卓抄了大筆財富,令一眾官吏和豪強深惡痛絕,被稱為“劉惡虎”,卻深得董卓喜愛和重用。

    如今劉囂帶著數百司隸而來,一眾官吏家眷怎能不驚?

    正在查看粥棚的張遼看到近五六百司隸從陝縣方面而來,不由皺起眉頭,這些司隸來這裡做什麼?

    他看到當先一人高坐馬上,大約五十歲左右,一張黑臉,雙眉濃密近乎倒吊,神色凜然,儼然一副剛正不阿的樣子,心中推測著,這應該就是司隸校尉劉囂了。他這段時間也聽多了這個大名鼎鼎的“劉惡虎”,與自己這“張暴虎”倒是相映成趣。

    看到劉囂,想起自己先前在雒陽斬殺的司隸門亭長王虎,還有扣押的一百多個司隸,張遼就感到有些不妙,這劉囂該不會又是一個麻煩吧?難道這西遷路還真像西天取經一樣劫難重重?

    張遼一邊暗中命親衛暗中集結防範,一邊帶著史阿和幾個親衛向劉囂迎去。劉囂的官秩和地位遠在他之上,按禮節他需迎接一番。

    只是張遼還沒迎過去,就看到劉囂帶著司隸衝到公卿朝臣的家眷那邊,高坐馬上,一聲厲喝:“司隸查察不忠不孝不清不順之徒,所有人不得妄動!”

    數百司隸如狼似虎衝入家眷隊伍之中,對那些車輛大肆搜查,又推搡家眷,令家眷隊伍驚呼一片,大亂起來。

    張遼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敏銳的察覺到一些不對,但卻不能放任那些朝臣家眷不管,他大步迎過去,朝劉囂抱拳朗聲道:“相府司馬張遼見過劉校尉,卻不知劉校尉大駕因何而來?”

    劉囂沒有下馬,只是朝張遼一拱手,面色冷肅的道:“司隸查察不法,張司馬還是不要過問的好,小心惹禍上身。”

    張遼沉聲道:“據末將所知,先前因遷都之事,相國已命司隸暫停查處,而今正值遷徙之時,劉校尉此舉恐怕不妥吧?誤了遷都之事,恐怕難以向相國交代。”

    劉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司隸辦事,閒人莫問。”

    張遼看著那些橫衝直撞的司隸,個個猶如土匪,不顧老弱婦孺,四處推搡,扯得車輛行禮一片散亂,不由怒從心起,沉聲道:“劉校尉,本司馬奉相國之命督管遷徙之事,豈是閒人!”

    劉囂看著張遼,目光陡然凌厲,倏然大喝: “將此妄圖阻礙公務的罪吏拿下!”

    “是!”

    近百個司隸陡然回身衝來,朝張遼、史阿和幾個親衛猛衝而來,迅速將他們團團圍住,如同一頭頭惡狼,一桿桿長戈對準了他們,鋒刃冰冷,目含殺意!

    這一變故太過突然,劉囂的出手毫無由頭,毫無警兆,看呆了那些朝臣家眷和百姓,包括張遼手下那些正在集結的親衛。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