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797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2 17:01
第一百三十九章 相府司馬

    董卓搖頭道:“奈何諸將士皆是涼州人,劫掠成性,他們跟隨老夫東征西討,也不好太過約束。”

    “軍紀嚴,則戰力強。”張遼正色道:“屬下所領新兵敢戰王匡與袁紹,皆賴軍紀也!”

    董卓聞之肅然,他曾感受過張遼手下的士兵,張遼往陣前一站,每一個士兵敢有任何動作,張遼一聲令下,那些士兵列陣直撞南牆。那嚴格的軍紀所形成的氣勢,曾令他也心服不已,這是他的羌胡兵從來沒有過的。

    看到董卓遲疑,張遼加了一把火:“所謂軍令如山,相國下令劫掠,他們便劫掠也罷,但此次相國下令不許劫掠,若是那些將士還敢肆意妄為,陽奉陰違,不尊號令,如此軍士,不聽相國指揮,難道不該整肅嗎?”

    董卓麵色陡變,張遼這一句話算是擊中了他的心坎,他憑借軍隊起家,最注重軍權,如果手下將士真的不受自己約束,那的確是該整肅了,當即道:“便依文遠所言,不過量刑要注意,不可濫殺。”

    張遼心中大鬆了口氣,其實這一點才是最難啃的一塊骨頭,羌胡兵乃董卓嫡係,要處置,他必須獲得董卓的許可。而整肅了亂軍,百姓傷亡就完全在可控之中了。

    他看董卓還有些猶疑,忙道:“相國英明,如此有序遷都,士兵護送,才令百姓感恩,令世人矚目,才不致令關東世家鄙薄,令後人指罵,亦知相國乃明相也。”

    董卓點了點頭,他幾度不惜自降身份拉攏世家,但關東世家對他的抗拒和鄙薄一直存在,他豈能不心存芥蒂!如今張遼說的也對,自己當是做出一件事讓他們看看。他強行遷都,是為了政治目的,並非著意禍害百姓,如果既能遷都,又能免除百姓大批傷亡,他何樂而不為?

    接下來的幾點就簡單多了,不至於讓董卓為難,張遼接著道:“其五,為老者備舟車,為弱者備驢馬,將不可長途跋涉之老弱孕婦就近安置於新垵、澠池、陝縣、弘農,或河陰、平縣等邊縣,而青壯安置於三輔,如此壯者可為相國所用,而老弱亦不至於因長途跋涉而亡。”

    “其六,遷徙者當為雒陽腹地百姓,周邊山地之中的小鄉小裏不必驚動,可減少耗費。”

    “其七,配置醫師,五人一隊,十裏一置,以防病者傷者。”

    最後,張遼抱拳:“此七點便是屬下所想,唯相國明斷。”

    “好!很好!”董卓拊掌大笑:“聽文遠一說,老夫才知遷都竟能如此周詳,老夫亦知文遠曾為雁門郡吏,不想竟有如此之能,可謂文武雙得也,哈哈哈!”

    “相國過譽了。”張遼沉聲道:“此七點亦是知易行難,需要雒陽眾多官吏配合,若是行有偏差,也難得其效。”

    “不錯!”董卓沉吟片刻,抬頭看向張遼,臉上滿是威嚴,沉聲道:“文遠,老夫命汝督遷都之事,汝可有異議?”

    張遼肅然道:“末將領命,若有不逮,願受處置!”

    “很好!”董卓當即命令道:“老夫相府還缺一個司馬,汝便暫且擔任老夫的相府司馬,代老夫督雒陽黎庶遷徙之事,河萳尹之下大小官吏,由爾自專,皆可處置!老夫再派文優輔助與你,莫要負了老夫之望!”

    “末將領命!”張遼心中狂喜,先前對於遷都的一些思量和自己剛才費得一番口舌總算沒有白費!相府司馬官秩是一千石,如今雒陽百官西行,校尉以上將領也在守衛各關,除了河萳尹和司隸校尉,他算是很高了,最重要的是相府司馬代表著相國董卓行事,這就是一柄尚方寶劍,足以威懾兩千石大員了。

    他本隻想著讓董卓接受自己一些建議,百姓便會少一些傷亡,沒想到董卓竟然把大權交給了他!

    這令他心中又是驚喜,又是凝重,百萬人口遷徙,這可是一份沉甸甸的重任,也是一個嚴峻的考驗!其中牽扯著多少利益糾葛,絕非那麼簡單!做得好了,自己能拯救多少百姓,也能得到多少聲望,做的不好,那可就是一份沉重的背負了。

    他看向董卓,沉聲道:“相國,磨刀不誤砍柴工,屬下需要召集如今留在雒陽的河萳尹以下、亭長以上大小官吏,並要三日準備時間,這三日,所有百姓不必行動,三日之後,開始遷徙。”

    “三日?”董卓沒有反駁,而是問道:“幾日可以完成?”

    張遼沉吟了下,肅聲道:“半月之後,雒陽一空。”

    “很好!”董卓起身大聲道:“老夫便予你半月,半月之後,老夫要火燒雒陽!要把這方圓兩百裏夷為平地,化作老夫涼州鐵騎的戰場,縱橫馳騁,誰人能當!哈哈哈哈!”

    張遼看著董卓張狂的樣子,沉默了下來,沒有開口阻攔,他能救下這些百姓已經算是不錯了,至於火燒雒陽,他真的無法顧及了,得寸進尺,恐怕適得其反。

    “汝且去開陽門布置,老夫這就傳令雒陽各軍和大小官吏,今日去開陽門聽汝號令,文優稍後敢去輔助於你。”

    “是!”張遼領命退下。

    董卓看著他的背影,不由慨歎一聲:“偏偏這文遠每次都能說服老夫。”

    李儒笑道:“想來是因為他有一腔赤誠,敢言他人之不敢言。文遠所說這些事項,那些大臣豈能不知,比之那滿朝大臣,或是畏懼相國而不敢言,或是陽奉陰違,或是冷眼旁觀,或是自顧家業,文遠要好的多。”

    “不錯,文遠倒有一番俠義心腸,為了黎庶而甘冒大險。”董卓突然又慨歎了一聲:“如果老夫愛子沒有夭亡,也該有這麼大了,那性子倒與文遠很是相像。”

    李儒一怔,他忽然也發現,張遼與董卓夭亡的兒子還真有那麼一點相像,甚至性格也有幾分相似,難怪董卓對張遼很是特殊,很多時候明明看出了張遼的意圖,但卻不點出,送馬、送糧、送兵器、送輜重,送女人,雖然這也是張遼自己憑能力爭取來的,但董卓卻掌控著主動權,給與不給隻在他一念之間而已。

    文遠那小子還真是好運,李儒不由羨慕起來。

    他看董卓為了亡子有幾分傷感的樣子,突然想起一事,忙安慰道:“董校尉前兩日不是來報喜了,宮中有兩個宮人懷了相國的貴種,而今已經送來府中了。”

    “不錯!正是!”董卓一想起此事,不由哈哈大笑,神情暢快無比。

    就在這時,外麵有人來報:“稟相國,雒陽令司馬防之子司馬朗並一眾家眷帶到!”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2 17:02
第一百四十章 司馬朗

    張遼從董卓那裏出來後,看著有些灰蒙蒙的天空,長舒了口氣。

    他這次麵見董卓,第一個感覺就是董卓變化很大,或許是受了關東諸侯起兵和群臣阻礙遷都的挫折,如果說原本的董卓還有幾分豪爽和禮賢下士姿態的話,那現在董卓可是戾氣盡露,仿佛一頭凶獸洗去了馴性,露出了獠牙!

    而放任百姓自生自滅和放言火燒雒陽,就是戾氣的發泄!

    在今日看到董卓的甫一刹那,張遼幾乎對自己的進言不抱任何希望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董卓居然接受了,而且授予了自己總督百姓遷徙的實權,這完全出乎了張遼的意料。

    他心中振奮之餘,也有了一種更加強烈的緊迫感。

    他知道董卓從這一刻起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一個上位者放縱自己的性格,最終隻有毀滅。

    自己必須加快實力的積累速度了,這次遷都之後,一定要潛心練兵,靜心謀劃,迅速擴張實力。

    自己在董卓麾下畢竟不是長久之道,而且隨著董卓的日益沉淪與放縱,行事的衝突會讓自己與董卓逐漸背道而馳,遲早要有分裂之時,這也是自己不能不考慮的事。

    曆經了半年時間,他早已認識到,在這個亂世,唯有做一方諸侯,有自己的一塊地盤,才能有安身立命之本,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要獲得一塊自己想要的地盤並不容易,而今天下,冀州與東南青、徐、兗、豫、荊、揚的世家勢力強大,各有所圖,各自扶持諸侯,勢必將陷入連年的征戰,沒有一刻停息,經濟難以發展,自己眼下這點實力,到了那裏與曹操、袁紹、袁術等世家出身的豪強相爭,也沒有任何優勢。而益州已被劉焉占據,幽州已被劉虞與公孫瓚占據,遼東則有公孫淵,因此,那些不是自己想要的地盤。

    從長遠來看,最適合自己的還是並州和關中。並州是自己的故鄉,羌族、匈奴、烏桓等異族肆虐,白波、黑山等匪寇橫行,適合練兵,但並州有一個缺點,地勢偏北,氣候偏冷,大部分區域每年隻能種一季糧食,不能迅速積累糧草,不適合做根據地,否則前期消耗太大而得不到補充,會錯失發展良機。

    因此還需要一個根據地,而這個根據地就是河東與關中。隻是河東與關中均是董卓掌控之地,如今董卓兵鋒正盛,不可強求,唯有董卓身死之後,自己才有爭奪機會。

    不過還有一個機會,如果能在一半年內向董卓爭取鎮守一方之職,並在朝堂之中拉攏一些人才,正好可以借助董卓的威懾,靜心發展一塊地盤,采用屯田之策,積蓄經濟實力,等到董卓身死,關中混亂之時,自己加上師父賈詡的幫助,奪取河東與部分關中地盤並非難事,而後迅速向並州擴張,占據大片之地,經濟實力加上軍事訓練,便能迅速成為一方諸侯。

    要成為一方諸侯,除了實力,就是名分和官職了。這個時代名正言順很重要,關東諸侯除了董卓最先任命的一批外,後來的幾個如孫堅、劉備,皆有袁紹、曹操、袁術等聲名卓著的諸侯上表任命。而自己顯然很難得到這種機會,隻能走另一條路了,就是董卓身死之後,天子會在涼州人的挾持下,大封官職,如李傕郭汜都是身居重職,而那正是自己上位的機會。還有比天子的任命更正宗的嗎?

    這些想法在張遼腦海裏不是一天兩天了,眼下自己還不能脫離董卓,也很難脫離,如今自己要做的隻有兩件事,一是練兵,二是招攬人才。

    自己手下雖然已有張郃與高順,但還是太少,何況高順如今也不算自己名正言順的手下,得想個辦法把高順從呂布那裏挖過來才行。

    除此之外,自己知道的其他三國謀士與將才,很快都會在這亂局中各自選擇一方勢力投靠,自己必須搶在之前挖過來一些。

    張遼一邊走一邊思索著,迎麵匆匆走來一人,他定睛一看,卻是主簿田儀,不由一喜,田儀是董卓大管家,不同於李儒,便是休沐之時也無法離開雒陽,算來他和田儀已經數月未見了。

    田儀看到張遼這個知己也頗是高興,隻是眼下二人都不是敘舊的時候,田儀很忙,張遼也是急事在身,耽擱一刻就可能死不少百姓,匆匆聊了兩句,張遼正要告辭,卻見畢圭苑大門外進來十多個羌胡兵,押著十多人,除了一個俊朗青年外,其餘的都是孩童和婦孺。

    那青年倒是神色鎮定,還有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也是麵色沉著,仿佛一個小大人,除他二人外,其他幾個孩童和婦人卻臉色發白,神情驚恐。

    那十多個羌胡兵向田儀行禮,張遼打量著被押著的一群人,突然想到剛才麵見董卓前的情形,心中一動,看向那俊朗青年:“兄台可是司馬伯達?”

    那青年一愣,忙很有禮節的抱拳道:“在下正是司馬朗,敢問兄台是?”

    “並州張遼。”張遼咧嘴笑了笑,看向司馬朗身後那個十多歲的少年:“這位小兄弟就是令弟司馬懿吧?”

    司馬朗一驚:“張兄竟認得舍弟?”

    那少年也看不過來,眼睛明亮有神,不過卻透著一絲驚疑。

    張遼嗬嗬笑道:“久聞河內司馬賢名,在下曾去拜訪,沒想到賢兄弟竟隨令尊在雒陽。”

    司馬朗正要開口,一個羌胡兵喝道:“囉嗦什麼?快走!”

    十歲的司馬懿突然朝張遼作了一禮,道:“司馬懿見過張兄,隻是如今父母兄長皆為奸人誣陷,危在旦夕……”他說著看了一眼田儀,方才他一進來就看到張遼和田儀在閑談,而這些羌胡兵都向田儀行禮,顯然張遼和田儀地位都不會太低。

    張遼雖然心中焦慮外麵形勢,但此時董卓使者尚未派出,他急也沒用,當即壓下心中焦慮,道:“無妨,相國之處,我自會為爾等寬言。”

    “多謝張兄。”司馬朗、司馬懿兄弟看張遼如此有把握,不由臉上都是一喜,而他們身後的婦人、仆從和大小孩子也齊齊向張遼作禮道謝,姿態恭敬,盡顯司馬家嚴謹的家風。

    “走!去見相國。”張遼正好想起一事,還需董卓盡快著手。順便也為司馬家討個順水人情,反正曆史上的司馬八達都活了下來,顯然是董卓沒有殺他們。

    司馬懿這個奇才既然見了,哪還能放過,雖然年齡還小,但正好慢慢培養,細細觀察。

    而這司馬朗也不差,若是能將他們納入麾下,日後對自己也是一大臂助。他始終認為,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也是曹操、曹丕死的太早,曹氏後人無能,給的機會,自既然知道此人的性情,自然不會犯曹操的錯誤了。

    是自信還是作死,先收了再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00
第一百四十一章械鬥

    張遼再次從畢圭苑出來時,已有數百騎兵從畢圭苑向四面八方奔出,卻是去傳令如今在雒陽驅趕百姓的幾支兵馬和各縣、鄉、亭、裡,暫停驅趕百姓,各路軍侯司馬與大小官吏到開陽門聽相府司馬張遼傳相國鈞令。

    這是張遼剛才疏忽的,如今整個雒陽方圓二百里都已經亂成了一團,憑他根本無法止息,只能讓董卓迅速傳出鈞令,這是最快捷的方法。

    與此同時,李儒與司馬朗一家也隨他一起出來,司馬家十多口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看向張遼的眼神滿是感激,包括十歲的司馬懿。

    方才司馬朗被董卓質問之時,雖然面色冷肅,但見過幾次董卓的張遼卻敏銳的察覺到董卓殺意不強,司馬朗還沒有辯解,他便趁機出言,幫了司馬朗一把,又向董卓請求,讓司馬朗協助他處理遷徙之事,權當將功折罪。

    董卓如今對張遼還是很看重的,看到張遼一心為公,很是滿意,利索的應允了,倒讓司馬朗一家見到了張遼在董卓面前的分量。

    張遼、李儒帶著司馬朗一家甫出畢圭苑,就看到一個年約四旬、面帶威儀的中年人正神情焦慮的徘徊著。

    一見眾人出來,那中年人面露喜色:“伯達……”

    “父親!”司馬朗、司馬懿和幾個孩子都疾步過去恭敬行禮。

    那人正是他們的父親、如今的雒陽令司馬防。

    司馬防見家人沒事,很快定了心神,先過來向李儒行了禮:“雒陽令司馬防見過李先生。”

    又要向張遼行禮,這時司馬朗低聲在他身邊說了句,司馬防立時恭敬的向張遼一禮:“司馬防見過張司馬,多謝張司馬大恩。”

    世家就是禮儀多,張遼也是見怪不怪,他利索的向司馬防抱拳一禮:“司馬先生不必客氣,在下與伯達也是一見如故,故而出言相助,而今還要向司馬先生討要伯達,助我安頓遷徙之事。”

    “不可。”司馬防一驚,忙道:“犬子無才,何敢當此重任?”

    張遼眉頭一揚,果然是滑不留手的老狐狸,這傢伙看似面容威嚴,性格耿直,但卻是個明哲保身的傢伙,司馬朗等家眷逃走應該就是這傢伙的注意,而司馬懿怕是跟著他這父親學的也不少。

    一旁的李儒哼道:“司馬建公,汝為雒陽令,安頓百姓遷徙乃分內之事,如今相國命文遠為相府司馬,總督遷徙之事,兩千石以下官吏任由處置,汝也該聽他命令,何敢推辭?”

    司馬防一驚,看向年輕的張遼,有些不敢相信董卓竟派瞭如此一個年輕人總督遷徙之事。

    李儒又哼道:“爾家眷趁機逃走,相國本要將爾家眷皆盡斬首,並降罪於汝,以儆效尤,正是文遠出言相寬,汝一家才逃得一死,如今何敢再作猶疑!”

    司馬防素知李儒乃董卓近臣,聽李儒所說,不由冷汗直下。

    司馬朗忙開口道:“朗不才,願隨張司馬聽令。”

    “伯達不必多禮。”張遼扶起司馬朗,看向司馬防,道:“司馬先生,而今相國已經下令,雒陽亭長以上官吏在黃昏之前趕至開陽門下聽從本司馬號令,司馬先生還是盡快回縣府告知一眾官吏,免得誤了時辰。”

    “是!”司馬防不敢再小看這個年輕人了。

    張遼又看向司馬朗:“伯達,你且安頓好家人,便趕來開陽門,我看令弟也頗是聰慧,可一併帶來。”

    “是。”司馬朗躬身禮道。

    張遼招來象龍,看向李儒:“文優,你我且快騎趕往開陽門,先做部署。”

    李儒撫須道:“正當如此。”

    張遼、李儒二人帶著原本的一百騎兵和董卓安排保護李儒的二十親衛,一路直奔開陽門。

    沿途再遇到有搶掠殺人的,無論士兵還是無論,張遼一律命人抓起,帶往開陽門。

    到了開陽門,天色還早,張遼立時召來張郃、高順等將領,命他們百人一組,迅速出擊,捉拿各處作亂者,要在黃昏前趕回來。

    他與李儒一番計議,對遷徙的順序、細節和地點又做了詳細規劃,張遼的原則是即便慢兩天也無所謂,但一定要做到傷亡最低。

    和李儒計議完畢,天色仍早,近處的一些將領和官吏到了,但遠一些的官吏還沒趕來。

    司馬朗和司馬懿也來了,張遼安頓了他們一些事,等得焦慮,索性讓李儒帶著他們接待將領和官吏,他自己則帶了百名親衛精騎,去查探董卓下令後的各處情況,看亂像是否稍稍止住。

    他帶著百騎選了東面,直奔東市,要知道東市最是繁華,最吸引亂兵和無賴,日前也最是混亂,若是這一處亂象止住,那其他地方就能好些。

    不料他還沒趕到東市,遠遠就看到一片亂象,有一大群人在械鬥。

    “衝過去!”張遼沉喝一聲,帶著百名騎兵疾馳過去,很快到了跟前,看到有兩方數百人在那裡械鬥,看衣著,其中有司隸,還有布衣遊俠。

    不過這些司隸個個腰纏滿貫,還抓了不少女子,張遼見狀,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而且他看到了其中一個熟人,疤臉王虎,他曾暴打此人,救了何咸與尹月,而此人也正是董璜的走狗。

    此人本是一個遊俠無賴,但此時卻是一身司隸裝束,帶著百數司隸與一群遊俠械鬥。

    “住手!”張遼一聲大喝:“誰再動手,亂箭射死!”與此同時,他一揮手,跟隨的百名騎兵齊齊取弓、上箭、拉弦,對準了械鬥的雙方。

    “且住!”遊俠中有人大喊,一眾遊俠紛紛後退。

    那些司隸本不待理會,但回頭就看到森冷的弓箭對著他們,急忙也停了手。

    “誰人敢在此放肆!”王虎大吼一聲,衝了出來,看到馬上的張遼,一下子便認出了這個讓他恨之入骨的人,不由愕然的張大了嘴巴,指著張遼吃吃的道:“你……你是……”

    張遼哼道:“王虎,幾個月不見,你倒是換了身狗皮,說罷,這些被綁縛的民女是怎麼回事?”

    王虎後退兩步,躲入百數司隸之中,色厲內荏的喝道:“我如今乃司隸校尉麾下門亭長,奉命鎮壓叛亂,爾莫非要謀反乎?”

    張遼冷哼一聲:“本司馬代相國督雒陽各軍,爾等身為司隸,不維護秩序,反擄掠民女,與百姓械鬥,如此行徑,與禽獸何異!還不速速放開民女,回開陽門聽令!”

    “這……”王虎眼睛一轉:“本亭長並未收到命令,你莫非是假傳命令?”又轉向一眾司隸,大聲道:“此人假傳命令,我等豈能聽從!”

    一眾司隸吆喝起來。

    張遼根本沒時間與這等小人糾纏,一揮手,身後數支羽箭飛出,直接射入王虎咽喉、胸膛幾處要害。

    王虎瞪大了眼睛,倒地身亡,手腳不甘的抽搐著,死不瞑目,嚇得一眾司隸慌亂起來。

    “速速束手,違抗軍令者,斬!”張遼又是一聲沉喝,百名弓箭手拉緊了弓弦。

    一眾司隸驚得慌忙放下兵器,伏地不敢妄動。

    張遼又看向那些遊俠:“爾等卻是在此作甚?膽敢與司隸械鬥!”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01
第一百四十二章遊俠

    聽到張遼厲聲喝問,一眾手持木棍與利刃的遊俠面面相覷。他們看出來了,眼前這位和身後的一百多士兵個個都是弓刀在身,殺氣十足,顯然是真正上過戰場的,比之先前那些只能欺負百姓的司隸要強出百倍。

    眾遊俠沉默了會,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布衣青年從人群中走出,朝張遼抱拳,不卑不亢的道:“司隸入室殺人,搶掠民女,我等才作反抗。”

    他揮揮手,幾個遊俠出來,將那些被綁縛的女子救了過去。

    張遼沒有阻攔他們,他在看著這個出來的青年,這青年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衣,木簪束髮,簡單樸素,腰間懸掛了一柄長劍,神色平靜,雖不是富貴中人,卻自有一番氣度,站在那裡彷彿一柄利劍,隱含肅殺之意。

    又看到一眾遊俠看向此人的尊崇目光,張遼頓時明白了,這個青年不簡單,眾遊俠當是隱隱以他為首。

    該怎麼處置這些遊俠呢?如今他們情緒不定,如果他們聚攏起來,一再與維護秩序的士兵衝突,也是一個麻煩。

    張遼皺起眉頭,目光掃過那些遊俠,突然心中一動,腦海中浮出一個念頭。

    如果能將這些遊俠組織起來協助百姓遷徙,那該是怎樣的情形?

    這個念頭一浮現出來,便一發不可收拾,轉眼熊熊燃燒起來,讓他渾身振奮。

    兩漢的遊俠是一股很大的勢力,形成了一個階層,而眼前的這些遊俠便是雒陽的地頭蛇,他們熟悉雒陽的每一片地方,熟悉那些地痞無賴,而且他們出身平民,與百姓親近,對於協助百姓遷徙有著天然的優勢,一旦用好了,恐怕比那些官吏所起的作用還要大,必然能夠事半功倍,更不知能降低多少摩擦和傷亡!

    這些遊俠一定要用起來!

    張遼心中火熱,雙目炯炯,看向那青年:“你是何人?可有職務在身?”

    那青年神色平靜,目光低垂:“在下史阿,一介平民。”

    史阿?張遼挑了挑眉,這個名字他有些陌生,他和聲道:“如今本司馬督管雒陽百萬遷徙之事,史兄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史阿面色冷淡:“在下不會助紂為虐,禍害父老婦孺。”

    張遼嘴角抽搐了下,這史阿說的也太直白了吧,他沉聲道:“禍害百姓的亂兵,本司馬自會處置,卻需要你們協助本司馬護持百姓遷徙。”

    史阿聲音仍是冷淡:“遷都本就是錯誤,這一去不知要死多少老弱婦孺。”

    張遼正色道:“我看史兄也是個聰明人,而今遷都已是勢在必行,計較對或錯已經無濟於事,我們能做得就是護送百姓安穩遷徙,避免出現慘禍!”

    “而今難道還不夠慘嗎?”史阿顯然也是個固執之人。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張遼沉聲道:“我觀史兄也是俠義為懷之人,要知道,我們每耽擱一刻,就有一些百姓死去,還請史兄鼎力相助!”

    史阿沉默了下,道:“在下不過一介平民,能做什麼?”

    張遼看史阿心念鬆動,不由神情一振,忙道:“史兄與這些遊俠最是了解雒陽百姓情況,此次遷徙,需史兄召集各縣各鄉遊俠,分成小隊,協助大小官吏告知百姓,搬運行李,扶助老弱婦孺,搜尋醫工醫師,擒拿作亂惡徒,檢舉不法官吏和行凶亂兵,此等之事皆可為之,只要能做好一件,便能拯救無數百姓。”

    史阿聽到張遼所說,不由動容,看了看身後那些遊俠,猶豫道:“我等怎能相信於你?”

    一眾遊俠也是紛紛出口,顯然對張遼等朝廷官吏極不信任。

    “爾等一句不相信,卻干係數十萬百姓的生死!”張遼有些不耐了,一聲沉喝:“當此之時,還猶豫什麼?”

    他拔出長劍,看向那些遊俠,大聲道:“爾等身為遊俠,可知何為遊俠?遊俠者,義之所在,赴湯蹈火,絕不容辭!”

    他目光炯炯:“我素知古之遊俠之風,昔時專諸之刺王僚,為藏劍魚腹,於太湖之畔學習三年燒魚之術。聶政之刺俠累,以劍尖劃破面頰,剜出雙眼,以免連累親人。豫讓之刺趙襄子,以漆塗身,吞炭使啞,只為偽裝!”

    一眾遊俠眼裡露出崇拜之色,張遼卻大聲道:“不過專諸、聶政諸俠士所為,依舊不過是俠之小者。 ”

    他看著眾遊俠愕然的神情,振聲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而今雒陽百萬百姓陷於為難,正需我等大好男兒前去相助,我等要做之事,比古之俠客所為更重要,更艱難,更豪壯!豈可因一句不信任而退縮,豈可因一句不信任而置之不理!如此行為,枉為男兒!”

    一眾遊俠面露慚色。

    此時史阿看向張遼,眼裡神色已經完全不同,他沉聲道:“能說出如此之言,閣下當是我輩中人,我等願全力相助。”

    “全力相助!”一眾遊俠紛紛吆喝。

    張遼這才鬆了口氣,向他們一抱拳:“如此,本司馬代雒陽百姓謝過各位俠士!”

    一眾俠士紛紛抱拳回禮,神情振奮。

    張遼又看向史阿:“史兄,要相助百姓,這些遊俠還不夠,還要召集更多的遊俠。”

    史阿道:“如此還要我師父相助。”

    張遼一怔:“不知令師是何方高人?”

    史阿道:“家師姓王諱越,曾在虎賁之中擔任左陛長,後離開虎賁,師父劍術絕高,行俠仗義,深得雒陽遊俠敬重,若是師父發話,雒陽遊俠必然紛至而來。”

    “那還等什麼?”張遼忙道:“快帶我去拜見令師。”

    在東市附近的一個小院裡,張遼見到了一個大約五十歲的老者,身形修長,不顯老態,與左慈的氣質倒有幾分相似。此人正是史阿的師父王越,曾在宮中擔任虎賁左陛長,護衛天子安危。

    “相府司馬張遼見過長者。”張遼沒有遲疑,迅速向他說明了自己的想法,而後長拜道:“懇請先生憐惜雒陽百萬百姓,傾力相助。”

    “呵呵,聽口音,小友是并州人吧?”王越聽完張遼所說,隨口問了句。

    “正是。”張遼不知王越怎的突然問出這麼一句,難道他有推脫之意?

    不想王越隨即便斷然道:“小友一個并州人尚能心系雒陽百姓,何況老朽一個雒陽人,小友不必多說,老朽即刻召集雒陽各路遊俠,明日一早到開陽門聽候小友號令。”

    張遼不由大喜:“先生真俠義之人也。”

    “老夫老矣,卻不如小友這番擔當了。”王越呵呵笑道:“董卓本是一意孤行,縱兵行凶,驅趕百姓入關,小友能讓董卓改變命令,想必費了不少心思,令老夫大是欽佩,此番雒陽百姓生死皆仗小友之力了,任重道遠哪。”

    張遼沉聲道:“敢不盡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01
第一百四十三章亂世用重典

    黃昏時分,雒陽皇城高大的開陽門外,數百人集聚在門下,正是如今在雒陽驅趕百姓的各部兵馬將領和以下大小官吏。

    這些將領最高也不過司馬之職,至於校尉和中郎將或在守關,或在河東。而這些官吏都是兩千石以下,最高的就是雒陽令司馬防了,一千石的官秩,與張遼的相府司馬相當。

    這些官吏和將領都是議論紛紛,對急匆匆趕來此處頗有怨言,一些羌胡將領更是大嚷大叫,因為他們有不少士兵被一群騎兵捉走了。

    咚!咚!咚!

    開陽門內忽然響起鼓聲,驚了外面眾人一跳,紛紛看去,卻見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將領大步走出,他們都不認得這個人,但是這個將領身邊的那個文士他們卻都認得,正是董卓的親信李儒。

    走出的青年將領自然是張遼,隨著他走出,又有兩排士兵從兩側源源不斷奔出,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將近五百名士兵湧出,分兩側站立,將他們圍在中間。

    眾多看不明形勢,一下子靜了下來,只有一些羌胡兵將領在呼喝。

    張遼大步走到一眾將領和官吏面前,目光掃過他們,默然不語。

    一旁李儒出來,高聲道:“相國有令,著相府司馬張遼督雒陽百姓遷都之事,雒陽兩千石一下官吏皆聽其令,有專斷之權,違者自有張司馬處置!”

    眾將領和官吏都是悚然一驚,不由齊齊看向站在正中間的張遼。

    張遼看向眾人,沉聲道:“本司馬奉相國之命,督爾等安頓百姓遷徙之事,本司馬深感責任重大,望諸位與我共進退!”

    眾人都是沉默不語,一些官場老油子暗中冷笑,看著這個不過二十歲的青年,嗤之以鼻。他們這些底層官吏,在地方上向來也是呼來喝去,威風知足,哪裡將張遼一個年輕人放在眼裡。

    滿朝大臣敢對董卓陽奉陰違,他們自然也敢對張遼陽奉陰違,正所謂法不責眾,難不成張遼還能將他們都殺了?那還有誰去做事?這些官吏究竟官場,早已經摸透了這些門道。

    他們等著張遼安排了任務,便退回去,該怎麼做還怎麼做,反正雒陽如今如此混亂,張遼也看不到他們的所作所為。

    卻不料張遼並沒有接著安排任務,而是向後一揮手,喝道:“帶出來!”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開陽門中又湧出來一大群士兵,不同的是,這些士兵兩人一組押著一個個被綁縛的人。

    而這些被綁縛的人裝扮不一,或是百姓打扮,或是遊俠打扮,或是錦衣大豪,竟還有不少士兵,分明是羌胡兵的打扮。

    底下那些羌胡將領不少看到了自己被抓走的手下,一下子洶湧起來。

    張遼站立不動,他身邊李儒眼裡神光閃爍,似乎也是第一次認識到張遼,再後面的司馬朗和司馬懿兄弟則是神色震撼。

    開陽門中,士兵不斷押著人出來,等到門內不再有士兵湧出,一眾將領和官吏面前,竟然押著千數人,整整齊齊的排成五排,每人隔開三步。

    這些人全部被布團塞口,不能言語,被身後士兵按到在地,只是無力的掙扎著。他們身後,各有一名士兵,手持大刀。

    眾將領和官吏似乎想到了什麼,只是又有些不敢置信,不由微微顫抖,紛紛看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相府司馬張遼。

    一個官員開口問道:“張司馬,他們是?”此人是朱儁手下尹丞,秩比千石,比張遼低半格,實權卻不小。

    張遼緩緩道:“這些人皆是在此次遷都之中趁火打劫,殘害百姓,擄掠婦女之徒。”

    “不知張司馬要如何處置他們?”那尹丞下意識問了一句。

    張遼沉聲道:“膽敢禍亂百姓,擄掠婦女者,殺!”

    一個殺字一出,眾人無不駭然,一眾官吏面色發白,幾個官吏忍不住勸道:“張司馬,如此多人,還是禀報了相國才是。”

    張遼面無表情的道:“相國已授本司馬專斷之權。”

    而那些羌胡將領則紛紛湧動起來,大聲吆喝:

    “我等要見相國!”

    “你一個司馬,怎敢殺我涼州人!”

    “放了他們!”

    有羌胡羌胡將領想要衝出來救人,還要的想要就此離去。

    張遼面色一愣,喝道:“眾將士聽令,膽敢離開一丈者,殺無赦!”

    “是!”

    三千兵馬齊聲大喝,兩側五百多弓箭手紛紛拉開了弓弦,對準了場中。

    場中一眾官吏和叫囂的羌胡將領一下子僵在那裡,尤其是那些官吏,對著那些箭矢,不少人驚得面色發白,渾身發軟,直欲癱倒在地。

    雒陽令司馬防忍不住問道:“張司馬,你這是為何?”

    張遼淡淡的道:“沒什麼,只是請諸位冷靜一下。”

    他朝手下那些士兵一揮手,吐出兩個字:“行刑!”

    “不要!”人群中有羌胡將領和官吏下意識大喊。

    “是!”近千名手持大刀的士兵卻不理會他們,齊齊領命,揮動手中大刀,噗!鮮血幾乎是瞬間染紅了開陽門前,千數頭顱幾乎同時滾落在地,開陽門前屍首一片,比那些將領和官吏還要多。

    人群中,無論是將領還是官吏,軟到了一大片,此時他們看向張遼的眼神已經沒有了蔑視和不屑,只有深深的驚恐和駭然。

    張遼身邊的李儒也是一陣反胃,掩面不忍直視,司馬朗身子微微顫抖,唯有司馬懿雖然面色發白,身子也顫抖著,但眼中閃爍著奇光。

    張遼拔出腰間中興劍,無視那些屍首,邁前兩步,而那些將領和官吏幾乎是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張遼環顧他們,目光凜然,沉聲道:“本司馬再重申一遍,本次遷徙,凡是趁機作亂,殘害百姓,擄掠婦女者,斬立決!”他特意看了一眼那些羌胡將領:“無論是惡徒無賴,還是看護將士,還是大小官吏,犯此條者,一律斬立決!”

    那些羌胡將領不由悚然,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們真被張遼嚇怕了,而且張遼是奉了董卓的命令,他們此時哪裡還敢反抗。

    至於那些官吏,本就對羌胡兵凶殘惡劣的行徑深惡痛絕,此時看那些羌胡將領老實了下來,心中雖然驚駭張遼的狠辣手段,卻也隱隱有了一絲快意。

    “記住這條命令,本司馬便開始佈置遷徙之事。”張遼道:“第一,本司馬已向相國申請,為諸位留足了三日準備時間,從尹丞、洛陽令丞,到尉、掾、吏,到鄉有秩、三老、亭長、嗇夫、裡魁,一律不得懈怠,各負其責,速速督促百姓做好搬遷準備,三日後,立時起行。”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02
第一百四十四章手段

    一聽到有三日準備時間,眾官吏無不暗中鬆了口氣,畢竟安頓百姓遷徙不是一件小事,董卓先前趕的太緊,他們這些官吏甚至連很多百姓都還沒通知到,羌胡兵就過來暴力驅趕了。

    “爾等不要疏忽,督促百姓做搬遷準備也不是那麼簡單。”張遼道:“首先,要找齊各裡坊百姓,不要拉下一人,否則數日後雒陽化為灰燼,他們一個也活不了!其次,讓他們備好乾糧,路上餓死人了,本司馬唯你們是問!取了你們的干糧,給他們充飢!再者,要減免行李,沒什麼用的、累贅的一律不許帶,六百里路,他們要是帶多了,走不動了,就交給你們去扛!”

    一眾官吏忍不住臉頰直抽搐,對這個狠辣的相府司馬實在不知說什麼好了,這傢伙實在太霸道了!

    張遼並沒有說沿途有粥棚之事,畢竟有百萬之口,沿途粥棚也不過是救急和補充,人心是奇怪的,如果他現在說了有粥棚,這些官吏回去告知百姓,只會給很多百姓帶來僥倖和占便宜的心思,到時候他們自己不准備乾糧,只想著吃粥,那帶來的後果將是極為嚴重的,不但備粥的董卓和世家扛不住,更會餓死不少人。

    “除此之外,還要調配好車、驢、馬、牛,本司馬不管你們是藉還是搶,是修復還是現做,總之三日之後,百姓起行之時,要老有所乘,弱有所騎,孕婦不受苦,殘疾不拖累!”

    “再有,爾等回去到各鄉里搜尋醫師……”

    張遼一口氣安排完一眾官吏的分工,此時不少官吏看向張遼的眼神已經有了幾分佩服了,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兇殘野蠻的傢伙居然能想的這般周到,比他們這些做了多年官吏的人想的還要多,倒是個能做事的人。

    “至於爾等,”張遼安排完官吏的任務後,看向一眾將領:“取消原有驅趕策略,不必分隊分批驅趕,所有將士以曲為元,分散各處,於大道之側看護!不得肆意妄為!”

    一眾羌胡兵將領面面相覷,沒有言語。

    張遼神情一冷,厲聲道:“聽到沒有?相國授本司馬專斷之權,可任意斬殺違命之徒!爾等若有不從,梟首示眾,令任賢能!”張遼對這些羌胡兵的態度比對官吏更嚴厲,他深知這些羌胡兵的習性,一向都是服從強權,欺凌弱者。

    “爾等可曾聽到!”張遼又是一聲厲喝。

    “聽到!”隨著一個羌胡將領應和,其他將領也零零散散應和。

    張遼看向自己那三千士兵,喝道:“告訴他們如何領命!”

    “得令!”三千將士齊齊大吼,猶如驚雷,氣勢凜然,嚇得那些官吏不由一抖。

    而那些羌胡將領更是無不色變,他們是軍人,自然感受到的更多,他們手下的士兵何曾有這般齊整的氣勢,此時他們看向張遼的神色已經全然不同。

    這個相府司馬不止是一個狠辣的人,更是一個很厲害的將領!他手下這三千士兵絕對是強兵,難怪相國會任用他。

    “可曾聽到?”兵助將威,張遼這次聲音不大,但其中的威勢卻勝剛才百倍。

    “領命!”一眾羌胡將領齊喝,連官吏中也有不少人下意識的跟著應喊。

    “很好!”張遼滿意的點了點頭,肅聲道:“此次遷都,本司馬是給相國立過軍令的,本司馬佈置了任務,事情是需要爾等去做的,本司馬也不苛求爾等,誰要是思量做不好,可以向本司馬說明,本司馬當即便免了爾的職務,或者爾也可找助手,本司馬不管你找了多少人幫忙,不管過程,只要結果! ”

    “不過唯有一點,”張遼頓了頓,道:“如果三日內完不成任務,出發前還是亂成一團,遷徙之時誰看護的區域發生混亂或不應該的傷亡,那就休怪本司馬殺雞儆猴,他們就是榜樣!”

    看到張遼指向那滿地數千具屍首,眾人無不打了個冷顫。

    這時,突然有一個官吏站出來,指著張遼,面色漲紅,怒斥道:“爾不過一個小輩,如此脅迫,我等豈是怕死之輩!要殺便殺,吾何所懼之! ”

    以尹丞和司馬防為首的幾個官吏也都炯炯看向張遼,其他官吏也都暗自期待著,他們平日里也都是頤指一方,這會實在被這個兇殘野蠻的傢伙壓得喘不過氣來,縱然不能反抗,但也期待有人領著他們出一口惡氣。

    看似柔弱的儒家文士的風骨往往要比凶悍的羌胡人要強的多。

    面對這些官吏質問的目光,張遼也不慌張,他應對的場面多了去了,對於董卓都能隨機應變,應對自如,何況這些官吏。

    他看著那出言指責的官吏,嗤笑一聲:“脅迫?真是可笑之極!本司馬何曾對汝有過一個無理要求?可有傷天害理?所安排之事,皆是汝分內之事,若是做不好,處置理所當然,也能說脅迫?連安頓百姓也沒有自信做好,莫非汝平日就是屍位素餐不成!”

    那官吏臉色一下子漲的通紅,看著張遼,硬是說不出一個字來,他這才回過神來,的確,這個傢伙雖然霸道狠辣,卻沒有做出天怒人怨的安排,所說的一些確實是他們該做的。

    看著一眾官吏士氣為之一摧,又沉默下來,張遼看向領頭的尹丞和司馬防,肅聲道:“司馬縣令,張尹丞,本司馬今日一切安排,都是為了遷都順利,百姓少些傷亡,爾等要是做不好,出現了慘劇,那麼我們都將成為大漢的罪人!歷史的恥辱!永遠被後人唾罵!”

    張遼此言字字凌厲,本還有幾分鬱氣的張尹丞和司馬防聞言都是神情一震,從暗自不滿中回過神來,思及張遼所說,頓時肅然,二人齊齊朝張遼抱拳道:“本丞(縣令)定當盡力而為。”

    “好!如此有勞諸位了。”張遼朝兩人、一眾官吏,包括那些羌胡將領深深一揖,那凝重的神情和誠摯的姿態,令眾人都是心中一凜,也都感到了沉重的責任。

    不過素來大棒加蘿蔔才是王道,張遼的威懾已經足夠了,當下給了眾人一些鼓勵:“不論別的,本司馬先應承為爾等加一年薪俸,做的好的,本司馬拉下這張臉,也要在相國面前為爾等請功,加官封賞。”

    一眾官吏和將領聞言都是一振,看向張遼的眼神再次發生變化。

    隨後張遼和李儒又對各處搬遷的路線對他們做了說明,有的要遷徙到長安,路途遙遠,有的只需遷徙到附近邊縣,自然又是一條路線。眾官吏再次見識了張遼的周密部署。

    待到安排完畢,遣散了一眾官吏和將領,已經天黑,張遼卻不敢多做休息,安排士兵輪流巡視,防止夜間發生變故。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05
第一百四十五章遷徙

    到了次日清晨,天色剛亮,王越與史阿便帶著一眾遊俠來到開陽門前,而張遼已經早早在門前等候。

    看到王越師徒召來的遊俠竟足足有兩千多人,張遼心中大喜,只是不同於那些官吏和羌胡將領,他並沒有強行命令這些遊俠,而是與王越師徒一番計議,將游俠的指揮權完全自主的交給了他們師徒。

    他知道這些遊俠不同於有職務的官吏和將領,大多都是桀驁不馴自在慣了的,索性都交給王越師徒指揮和控制,可謂省時省力,事半功倍。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這些遊俠對他可是敬畏的很,一來是他們已然聽說了張遼昨日的“俠之大者”之論,令素來無所事事打混等死的他們似乎看到了遊俠的另一條道路。

    二來這些遊俠消息最是靈通,昨日張遼四處捕捉趁火打劫的行凶無賴和亂軍,皆盡斬殺於開陽門外,如今的千數頭顱還在那擺著,而且其中很多無賴的頭顱曾經是他們的對手,他們無力對付,如今卻陳首於此,他們又怎能不心生敬畏!

    有著這些微妙的情緒,對於遊俠的任務下達很是順利,不多時,有大約一千六百多遊俠分散開去,到雒陽各處去查探和幫忙。餘下的四百遊俠,則隨史阿留在了張遼身邊,隨時可派作其他用場。

    接下來的兩日,張遼在一眾遊俠的帶領下,快馬加鞭,在雒陽各處奔馳,查探準備情況,防範一些變故,又對發現的一些細節問題進行了完善。

    在這期間,司馬郎和司馬懿兄弟都幫了不少忙,二人辦事能力都很強,又有父親的人脈,為張遼和李儒分擔不少。

    除此之外,張遼在第二日巡查各地時,又從司隸手下救了被追殺的兄弟二人,名叫周曠與周暉,這二人身份很不一般,他們的父親是九卿之一的大司農周忠之子,二人聽聞雒陽大變,本是趕來想把父親接回老家,不想父親已經西行,他們被劉囂的司隸發現,一路追殺。

    張遼沒見過大司農周忠,但對於周暉的身份卻很吃驚,周暉在兩年前竟然擔任過雒陽令,是司馬防的前一任!張遼見狀不由大喜,忙請求周暉兄弟二人留下來幫忙。不想這二人也頗有江湖義氣,他們既感激張遼救命之恩,又為張遼心系百姓的大義和舉動所折服,便留了下來幫助張遼,處理起事務果然是頭頭是道,給了張遼很大幫助。

    到了第三日,百姓開撥的前一日,他留下高順和張郃帶三千士兵守在雒陽,繼續監督四方,掃蕩不法,留下司馬朗、周暉兄弟與大小官吏溝通處理事務,他自己則帶了一百親衛和兩百遊俠,直奔雒陽西面。

    到了畢圭苑,先向董卓禀報了準備情況後,他又一路向西,查看沿途粥棚水點的準備情況。

    他這兩日忙於雒陽之事,沿途準備粥棚之事,董卓早已傳令了弘農楊氏和各大世家豪強。由於關東諸侯起兵以來,董卓曾命司隸校尉劉囂以“為子不孝,為臣不忠,為吏不清,為弟不順”的理由,在雒陽大肆誅殺一批皇親國戚和世家豪強,搜刮財富,司隸至今仍未止息,是以這些世家接到命令後哪敢怠慢,沿途粥棚早已搭好。

    張遼過去查看時,見到一切準備妥當,倒讓他大是鬆了口氣。要知道,自古以來,無論哪次大遷徙必然都會有很大傷亡,但只要這些粥棚水點佈置好,那就不知能拯救多少人了。

    與此同時,在這三日里,中軍校尉董璜帶著五千禁軍,護送著天子劉協的車駕與一眾大臣,已經西行近百里,入了函谷關,到了澠池。而駐守弘農一帶的中郎將段煨早已做好沿途防御准備。

    到了第四日,百姓開始起行,百萬百姓不可能一次全部湧向關中,所以張遼制定了起行順序,先西後東,依次西行。他又大略估摸了需要遷往關中的人數,百萬人之中,有近十萬邊區山里百姓外不用遷徙,又有近十萬不便長途跋涉的百姓遷往邊縣,除此之外,大約有八十多萬需要遷至函谷關以西。

    張遼又將這八十多萬百姓分作十六批,基本每日一批,大約五萬人,預計十六日遷完,與董卓給的半個月時限也差不多,他估摸著到了後面速度會加快許多,應該能在十五日遷完。而且這樣拉開時日,後面的百姓就能準備的更充分一些,車輛都能臨時製造不少。

    不過百萬百姓遷徙,縱然分成很多股,但規模也是浩浩蕩盪,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由於張遼提前佈置得當,大小官吏和一眾將領在他的威懾下,不敢有絲毫怠慢,遷徙的準備還是比較妥當的,雖然也有一些問題,但這是在所難免的,張遼並沒有過於苛求。

    至於那些心懷不軌、慣於趁火打劫的亂軍和無賴,在張遼命人將數千人頭擺列到西行大道之側後,無不噤若寒蟬,不敢妄動。

    而那些受害的百姓則是無不稱快,而且張遼力諫董卓為百姓請命之事,不知從哪里傳了出來,在那些遊俠的宣傳下,很快大多百姓都知道了一個張文遠為民請命。

    但無論如何,搬遷對於百姓而言都是一場痛苦和災難,只分大小而已。無數的百姓因丟了家甚,離開住了數百年的祖居,一路哭哭啼啼,牽衣頓足,但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張遼權當沒有聽到。

    隨後就是行進中的問題了,張遼命士兵萬數士兵,數千遊俠和民壯沿途分佈在道路兩側,一來是維護秩序,處理變故,二來就是幫助百姓搬運一些東西。

    除此之外,長途跋涉最大的問題就是老弱婦孺不良於行,速度太慢,縱然張遼早已給一眾官吏下了死命令,但車馬少是現實問題,老人和婦孺很多,車馬根本不夠用,他們也不可能憑空變出車馬來。

    幸好張遼對此早有計較,他在前三日已命人急速從河內、河東兩郡購置車馬,從大河運過來,總算緩解了不少。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18
第一百四十六章惡人

    除此之外,張遼又命人急忙趕製大批簡易轎子,是以兩根長木加一把簡易胡椅製成,可以抬上老弱婦孺行進,極為便利。

    西行途中,第一個休息點位於雒陽西郊三十多里外、毗鄰函谷關的夕陽亭,夕陽亭一帶的百姓早已在董卓遷都的第一天,張遼接任務之前,就被遷入函谷關了。

    因而夕陽亭空閒了大量房屋,可以作為遷徙百姓休息的地方,張遼護送著第一批數万百姓,一路上拖家帶口,車馬行禮甚多,行走不快,中途又休息了片刻,至夕陽亭時,已經接近黃昏。

    張遼當即命各有秩、嗇夫、亭長和里魁,安排各自所管百姓住下,併升灶做飯。與此同時,這裡的粥棚也開始放粥。這個粥棚是董卓所設,董卓提供糧食,張遼又從小平津調來了軍中伙夫,在這裡做了饅頭、燒餅、烙餅等便宜攜帶的干糧,張遼軍中的這些獨特食物也第一次面向了世人。

    凡是吃到的百姓,無不感到驚奇,只覺迥異於自己平常所吃之物,卻美味異常,吃了氣力倍長,體力恢復很快。

    這些食物張遼也不免費提供,凡是需要這些食物的,以所耗三成糧食換取,有庖廚與主婦過來幫忙的,可以免除。這樣一來,不但節省了糧食,為後來人準備,而且有了庖廚和婦人的幫忙,效率也大大提高。

    當夜,第一批百姓就在這裡休息,而張遼則快馬趕回雒陽,與李儒、司馬防、張尹丞等官吏交流了今日遷徙的得失與疏漏,總結教訓,避免前車之鑑。

    安頓完畢後,張遼便要休息,這幾日實在將他忙的心神俱疲,只恐出了什麼差錯,造成大的傷亡。

    沒想到還沒休息下,董卓便派人傳令過來,命他明日先護送滿朝公卿大臣的家眷和兩萬多太學生遷徙。

    張遼接令後不由又沉吟起來,董卓的命令打亂了他原本按地域分批遷徙的計劃,但他並沒有不滿,董卓的命令讓他察覺了自己的疏漏,只考慮了地域因素,而忽略了政治因素。

    無論是朝臣家眷還是太學生,都極為重要,至少對朝廷和董卓而言,比那些百姓要重要的多。

    雒陽定都近兩百年,公卿大臣遍地走,家眷足有三四萬人之多,而太學生在董卓入京後逃散了一些,但目前也有兩萬人之多,總算起來,足有近五萬人了。

    當夜,張遼又召來雒陽令司馬防和張尹丞,將董卓的命令下達了,二人一口應承,他二人可是官場的老油子,處事可要老道的多,早已將官員的家眷和一眾太學生安頓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只是二人的表情有些奇怪,幾次欲言又止,張遼在低頭思索,並沒有在意。

    第二日一早,張遼先去了太學,在這裡他看到了一副獨特的景象,數不清的太學生抱著熹平石碑,有忙著拓印的,有大罵的,有痛哭流涕的,讓張遼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大學畢業時的情形,一切恍如就在眼前,但事實上所有的都變了,自己來到這裡,眼下也自告奮勇的挑起了巨大的責任,環境和地位果然是可以改變人的。

    眼看太陽已經升起老高,直到讓軍士數次驅趕,這些太學生才朝熹平石碑拜了幾拜,依依不捨的離開。

    太學生攜帶的行李比較利索,但是卻有數百車書籍需要搬運,好在兩萬多太學生都是青壯,足以推動和搬運這些書籍。

    張遼帶著兩萬多太學生,沿著洛水向西,至皇宮西面廣陽門外,已經日上三竿,但司馬防和張尹丞還沒有帶著那些家眷過來。

    直到張遼派人催促了數次,又等了近一個多時辰,司馬防和張尹丞才帶著數万的朝臣家眷從大道上緩緩趕來。

    二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而張遼看到那些家眷,臉色更不好了。

    這些公卿豪強的家眷與百姓大為不同,他們的人數比之第一批百姓不算多,但行李規模卻超過百倍。

    張遼坐在馬上放眼望去,各式馬車、牛車、驢車幾乎看不到頭,他粗粗一估摸,單只看到的糧食怕就超過了十萬石,而且絕對在十萬石以上,更何況還有其他貴種物品,金錢、珠玉、珍器、書籍、陶瓷,甚至連書櫃、衣櫃、桌子、床榻和紅木門板也有,而且後面還源源不斷有車輛趕來。

    張遼忍不住想要罵娘,這還是董卓派司隸搜刮了好幾遍!要是帶著這些行李和糧草,兩個月也趕不到長安!

    他下了馬,看向司馬防和張尹丞,黑著臉道:“怎麼回事?這些家眷帶了這麼多東西,還怎麼走!還記不記得本司馬有言在先,沒用的、累贅的一律不許帶,他們要是帶多了,走不動了,就交給你們扛!”

    “這麼多行禮,你們扛不扛?”張遼越說越氣,指著走進的一戶人家,氣極而笑:“嘖!嘖!看到沒,連馬桶都帶上了!還不是一個,你們怎麼卡的關!一句話,這些行禮要減九成!你們二人全權負責,要是辦不好,也不要你們扛其他行禮,就那些馬桶,一個人兩個,給我抱到長安去!”

    噗!張遼身旁的周暉和周曠忍不住笑出聲來,就連向來冷著臉的史阿聽到張遼的話,酷臉也抽搐了下,幾乎笑出聲來。

    司馬防和張尹丞被張遼這個半大小子一番斥責,老臉漲紅,恨不得鑽到地縫裡,但卻沒有反駁,張遼早已有命在先,是他們沒處理好。

    張遼身旁的司馬朗看到父親受窘,卻忍不住了,開口道:“文遠兄,此事卻不能怪家父與張尹丞,滿朝公卿大臣,累世兩千石以上世家多不可數,更有皇親帝室,地位尊崇,豈是千石雒陽令與尹丞所能製止的。”

    聽了司馬朗所說,張遼的怒火消減了不少,心中冷靜下來,的確,司馬朗說的很有道理,這些家眷身後的主人隨便拉出一個,怕都不是尋常人能得罪起的,也難怪司馬防和張尹丞管束不了。

    “司馬縣令,張尹丞,抱歉,小子方才失禮了。”張遼乾脆的向二人抱拳認錯,態度誠摯。

    司馬防和張尹丞沒想到這個狠辣霸道的相府司馬竟也會認錯,一時之間倒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回禮。

    而張遼身側的司馬兄弟和周家兄弟都對張遼知錯認錯的氣度大為讚賞。

    張遼道過謙後,又看向那規模浩大的隊伍,斷然道:“無論如何,這些行李絕對不能帶,否則遷延下來,必然造成混亂,後續百姓還如何遷徙?還是那句話,只能攜帶一成,本司馬來做這個惡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18
第一百四十七章隨行

    張遼目光掃過那浩浩蕩蕩的隊伍,沉聲道:“一個鐵則,床榻、門板以及超過一丈的櫃子和物件不能帶!糧食不能超過人均六百石,若有特殊情況另論!”

    他看向司馬防幾個官吏:“有勞幾位去通傳各大小官吏,將規定速速告知那些家眷,一個時辰後,沒有按規矩執行的,本司馬會親自帶著軍隊抄家!讓他們赤著身子去長安!”

    司馬防幾人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下,對於這個蠻橫霸道的司馬的行事手段,他們已經有些習慣了。不過眼下他們也沒辦法,或許這個相府司馬的手段才是最有效的。

    司馬防和張尹丞離開後,張遼也吩咐了身旁親衛兩句,與李儒登上了廣陽門城樓,俯瞰著浩浩蕩蕩的隊伍,仍是看不到頭。

    隨著司馬防等一眾官吏行動,不到兩盞茶功夫,整個家眷隊伍開始騷動起來,不少人紛紛叫囂起來,顯然對張遼所下的規定大為不滿。

    張遼眉頭一皺,冷哼一聲,他對此早已意料,這時,正好親衛帶著兩面鼓上來,他即一揮手,親衛便立時擂起鼓來。

    咚!咚!咚!

    而且人數也超乎他的預料的,家眷是有數万,但他們僱傭來幫搬運東西的僕從和青壯就足有數万。

    隨著沉悶的鼓聲一起,底下數万家眷和龐大的隊伍不由一驚,緊跟著,遠處如雷的馬蹄聲傳來,數千騎兵直奔而來,繞著隊伍轉圈,城牆上,也有弓箭手拉開了弓箭,瞄向下面隊伍。

    那些家眷一下子驚呆了,本來叫囂的聲音立時靜了下來,很多人面色發白,不少人想起了前些日子董卓羌胡兵的洗劫和司隸的抄家,心中大是後悔。

    而本來一眾苦口婆心勸導的一眾官吏看著這些囂張的傢伙被嚇住了,不由心中大是快意。

    鼓聲一停,張遼洪亮沉厚的聲音在城牆上響起:“我只有一句話,遵守規定!誰要違反規定多帶重物,一律自己扛,扛不動,就扒了衣服光著屁股去長安!”

    噗!底下週曠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素來曠達,好游江湖,卻沒想到這個恩公比他更狂放,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說出如此赤果果的威脅。

    至於底下那些女眷,尤其是未出閨門的女子,早已紅臉暗啐。

    在四面軍隊的威脅下,那些家眷都老老實實的按規定開始拋其不必要的物件。

    有一個跋扈慣了的豪強還想要反抗,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衝上去扒了衣服,更要掛到城樓上,嚇得那傢伙哇哇直叫。

    這下子,本來還有些猶豫的家眷立時乖乖丟下東西,輕裝起行。尤其是那些女眷女主人,很是老實,否則真被扒光了,那她們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要丟棄東西,對這些遊俠家眷而言也是心如剜肉,哭喪著臉,不少人還偷偷哭泣。

    對此張遼沒有絲毫心軟,董卓給遷徙是留有期限的,違期不至,董卓發起怒來這些傢伙會更慘。

    事實上,如果沒有他強行出面接過這個攤子,這些傢伙早就被羌胡兵劫掠一空了,比現在要淒慘百倍。因而張遼很是心安理得。

    一個時辰後,隊伍起行,皇宮外丟下了大片物資,還包括了很多糧食。

    張遼讓士兵將糧食收攏起來,竟然足有十數万石,這讓他目瞪口呆,這些公卿之家也太富有了,要知道這留下的糧食不過是他們的一成而已。

    “這些糧食,就作為大家辛苦的獎勵罷。接下來半個月,還要大家辛苦一番。”張遼看向那些官吏。

    一眾官吏聞言無不振奮:“請張司馬放心。”

    張遼點了點頭:“如此雒陽便交給你們了,本司馬護送隊伍西行,爾等便聽從李先生吩咐。”

    “喏!”一眾官吏領命。

    張遼看向李儒:“文優兄,一切便有勞你了。我留下高司馬與張司馬,若有變故,他二人隨時聽你號令。”

    “唔,文遠盡可放心,你已將一切安排妥當,吾便是按部就班,也是沒問題的。”李儒撫須而笑,這幾天他一直跟隨張遼身邊,對張遼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張遼的處事令他心中很是讚許。

    尤其是那日張遼斬殺千數亂軍和惡徒無賴之事,令李儒很是震驚。因為他一直認為張遼的心性和手段過於仁慈,但那一事張遼卻一下子斬殺千數人,安定雒陽亂局,殺千數人而避免數万人甚至更多的傷亡,這是何等的果斷,比之董卓因放縱私憤和性情而殺人何止強出百倍!

    張遼將雒陽之事交給李儒、高順、張郃和司馬防一眾官吏,自己帶了一百親兵,加上史阿的一百多遊俠,快馬加鞭,很快趕上了朝臣家眷和太學生的大隊伍。

    太學生倒是很熱心,不少人已經與家眷隊伍融為一體,幫助他們搬運東西,倒讓張遼心中暗讚,這些儒家學子果然品性不差。

    不過那些家眷和太學生看到張遼,都是躲開眼神,避之如蛇蠍。

    張遼對此也沒太多在意,他只是護送這些家眷不要除了變故而已,這些家眷也沒有幾個省油的燈,拉開距離可能威懾力更強一些。

    他們速度快,一路超著隊伍,看著一車車金錢和糧食,與此前遷徙的百姓何止天壤之別,張遼心中暗嘆,將行至隊伍前段時,他眼睛一亮,看到十多輛車拉的不是金錢,也不是糧食,而是書籍。

    不過這戶人家壯丁不多,沒有牛,只有三匹馬,車輛行進很是費力。雖然有十多個太學生幫忙,但大學生畢竟氣力不強,已經累得氣喘吁籲,爬到一個坡段,車輛行進更艱難了,更有一輛車滑進了路坑里,怎麼也推不出來。

    張遼也是愛書之人,見狀便下了馬,招呼幾個遊俠和親衛幫著他們推車。

    那些家眷和太學生看到張遼一行,也不由吃了一驚,待看到張遼命人幫忙推車,又鬆了口氣。

    “多謝將軍。”一個大約五十歲左右的和藹老者忙過來向張遼道謝,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老朽蔡谷,卻不好勞將軍屈尊……”

    “無妨,老先生,不要耽擱了時辰。”張遼笑了笑,拉起那輛落在坑里的車,一用力,那車便出了坑,咕嚕軲轆急速上坡。

    “將軍好大的力氣。”蔡穀不由讚道。

    這時,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來:“叔父,阿扶額頭很燙,要盡快找醫師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0:19
第一百四十八章停留

    聽到這個優美悅耳的聲音,張遼下意識的就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俊逸清雅的年輕文士輕步走來,明亮的眼睛裡滿是焦慮之色。

    張遼一怔,又下意識的看向他的頸間,果然是修長潔白,沒有喉結,再看他走路步履盈盈,身姿窈窕,分明是個女子,只是扮作男裝而已。

    好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

    張遼暗讚一聲,看到這女子神色焦急,便轉看女子身後,又見一個神色焦慮憔悴的婦人緊緊摟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身後還跟著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

    不過那少年面色潮紅,眼睛無神,走路搖搖晃晃,顯然是生了病。

    蔡谷見狀,急忙趕了過去,喚了兩聲:“阿扶,阿扶。”

    那少年抬頭看了看蔡谷,咳了兩聲,有氣無力的應了聲:“阿翁,孩兒好難受……好冷,咳咳。”

    那個女子忙取過一件厚厚的衣服給少年披上,看向蔡谷:“叔父,阿扶耽擱不得,要趕緊找醫師。”

    蔡谷面容慘淡,連連頓足:“這番情形,可去哪裡找醫師啊?”如今他們在遷徙途中,一旦生病,很可能就是性命之危,蔡谷心中有些絕望。

    一旁幫忙的幾個太學生見狀,都是面色微變,一個太學生忙道:“可派人去詢問遷徙的人群中有無醫師。”兩個太學生忙道:“在下去尋醫師。 ”

    “去找醫護隊。”張遼吩咐了身邊一個親衛,朝少年走了過去。看到這個生病的少年,他不由想起自己幼時被葛老道救治收養之事。

    蔡谷見張遼過來,有些吃驚,忙道:“將軍……你小心些。”

    “無妨,我來看看。”張遼溫和的笑了笑,這蔡谷倒是個淳善之人。

    他知道蔡谷的意思,怕自己被染上病。這個時代的傷寒病極為厲害,應該是說這個時代的人難以分清尋常感冒和肺炎等發熱傳染病,一律當作傷寒來看待,以同一種方式診治,所以很多病都耽誤了,死於傷寒的人極多,可謂聞傷寒而色變。

    所以那些太學生雖然很熱心,想著幫忙,但都不敢靠近,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蔡谷看張遼沉著的神情,不由一喜:“將軍莫非懂醫術?”

    那婦人和女子也看了過來,露出期待的神情,婦人身後的小女孩也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張遼。

    “看過醫師診斷行醫,有些經驗。”張遼笑了笑,將他少年放到一輛載書的車上,神情淡定的給那少年把脈。

    其實他雖然看過左慈診病,但哪會把脈,只不過是做個樣子,免得蔡谷一家人看出他是個門外漢,他的主要診治方法不是把脈,還是後世常規的詢問方法,先看了看少年的嗓子,詢問了一些情況,聽了聽他的呼吸,不由微微鬆了口氣。

    這少年嗓子紅腫乾澀,身體發燒,呼吸卻沒什麼濁音,咳痰也沒什麼異樣,應該只是尋常的感冒。

    還好不是傳染類的病,否則這西行不知要死多少人,自古以來遷徙和戰爭最怕傳染病,也就是時人所說的瘟疫,一個不慎,就是數十上百萬的死亡。

    蔡谷等人其實也不相信張遼會看病,畢竟太年輕了,還是個打仗的將軍,但他們此時不放過任何一絲希望,而張遼一些看似很在行的詢問也讓他們更多了些期待,都緊張的看著張遼。

    張遼給少年看了後,迎上幾人的目光,笑道:“當是無妨,只是尋常小病,退了燒便行,喝點薑湯和蘿蔔湯,能好的快些。”

    “果真?”蔡谷和那婦人大喜,聲音也顫抖了。

    那絕色女子的目光也激動的看向張遼,忙吩咐身邊一個丫頭:“綠綺,快去取生薑來。”

    張遼笑道:“我在遷徙途中配有醫護隊,剛才已經著親衛去找醫師,你們要不放心,一會醫師來了再診治一番。”

    “啊?”蔡谷聽聞還有醫師,不由更是大喜,長向張遼一禮:“多謝將軍。”顯然他們都對醫師的診治更放心。

    那男裝女子明眸盈盈,看著張遼讚了一句:“將軍竟能在途中設醫護隊,真是細心周至,仁義之舉,福澤百姓。”

    她的聲音很好聽,張遼咧嘴笑了笑,坦然受之,他也對自己設立醫護隊的舉動很是自許,如今已經救了不少人了。

    “張將軍。”那男裝女子開口道:“可否讓阿扶休息一下?”

    張遼眉頭一挑,看了看兩旁,這一帶剛出雒陽城不遠,道路兩旁都是民居,只是其中的百姓已經在第一批被遷走。

    他指著一家民居道:“留下兩個人吧,帶上鍋碗,到那家民居去,正好等候醫師。小兄弟這病雖然不重,卻不能吹風了,在這裡住一晚,留下兩個人照看,隨明天一批百姓西行吧,不過其他人卻不能耽擱。”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蔡谷看這個傳說中的殺神居然如此好說話,不由大喜,隨即又皺起眉頭,讓誰留下呢?

    那婦人堅定的道:“老身要留下照看阿扶。”

    那男裝女子見狀,道:“妾……我留下照顧嬸母和阿扶。”

    婢女綠綺忙道:“啊,婢子要照顧公子。”

    小女孩也拉著男裝女子湊起了熱鬧:“囡囡也要留下來,跟著姊姊。”

    蔡谷一下子傻了眼,他總不能留下幾個女眷吧,遷徙太亂,他可不能放心。

    張遼見狀,皺眉道:“也罷,你們一家全留下吧,也有個照應,免得失散,倒怪我了。”

    蔡谷一家沒想到張遼如此通情達理,聞言無不大喜,長揖到地:“多謝將軍,大恩難以為報。”

    張遼擺了擺手,掃過遷徙的隊伍:“不敢言恩,只望你等日後到了長安,莫要怪我大惡人的驅趕之罪便成。”

    “不敢!不敢!”老實忠厚的蔡谷今日只剩下給張遼作揖了。

    “將軍言笑了。”那男裝女子則是明眸燦爛,顧盼有神:“難得見將軍這般好人呢。”

    看她的樣子,聽著美妙的聲音,張遼不由心跳快了一拍,但隨即平靜下來。

    這個女子非常之美,那種知性優雅的氣質讓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歷史女神,但如今的他已不是剛來時的滿心思嬌妻美妾了。

    只有成了家才知道,一份感情,一份責任,他如今已經有了妻子,又得了尹氏為妾,與蘇嫿也在朦朦朧朧之中,亂世之中,他還沒有個安身之地,實在沒有功夫分心其他了。

    張遼強迫自己不再看那個女子,只把她當作男子看待,轉身命人指揮著蔡家的十多輛車出了隊伍,進了一旁民居,又令幾個幫忙的太學生也留了下來,免得明日車輛難行。

    隊伍中,遷徙的眾公卿朝臣家眷看到蔡家出來休息,一個氣喘吁籲、大腹便便的錦衣中年胖子大聲問道:“他們為什麼能休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