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788
V123210 發表於 2017-2-9 23:22
第一百二十九章 洞房(二)

    其實張遼心中也有幾分期待,還有幾分忐忑,別看他兩世為人,但與女子同榻而眠,他也是頭一遭。

    他關上門,輕步走到榻前,唐氏的禮服、鞋履和羅襪都整整齊齊的疊放在榻側席上,借著燭光,張遼看到榻上的唐氏猶如蔥白的素手緊緊拉著被子,直擋到了雪白的玉頸處,俏臉有些發白,櫻唇緊抿,眼睛緊閉,卷翹的睫毛飛速的抖著,顯然很是緊張和恐懼。

    這個美麗的小妻子此時真的很惶恐,看到這情景,張遼便知道時機還未成熟,他畢竟是自製力很強的男人,當即壓下胸中的悸動,也沒解去自己的中衣,一則時機不到,二則身上幾處傷口尚未愈合,怕嚇著了這個小妻子,又脫去鞋履,和衣上了榻,躺在邊上。

    察覺他登榻,唐氏更緊張了,貝齒緊咬嘴唇,錦被下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張遼心中升起一股憐惜,輕聲道:“這兩天累了吧?不要怕,我今夜也有些累了,各自安心的休息吧。”

    唐氏不敢睜開眼,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舉止很優雅,心中卻是大鬆了口氣,險些止不住落下淚來。

    自弘農王死後,她便沒有安心過,這兩日被董卓脅迫逼嫁,更是憂鬱於心,惶恐不安,著實已經是心神俱疲。她的前一個夫君,那個少年弘農王被毒死前的惶恐和死去的場麵,對她的心靈衝擊很大,那個惡人的冷笑聲每夜都在她夢中響起。無論是否有很深的感情,是否有真正的夫妻關係,但那畢竟是她的夫君,弘農王臨死前“自愛”的話猶在耳邊,善良的她還在為那個少年的死而心傷,一時之間真的難以接受其他男人。甚至如果不是董卓威逼脅迫,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嫁給其他人了。

    她今夜本沒打算登榻,獨坐至天明,隻是她看出這個男人也不是壞人,不知內情,她不想讓他為難,加上溫婉的性格,才驅使她躺到了榻上,但此時她真的很怕。

    張遼自然不知道唐氏經曆過什麼場麵,不知道她心中會有那麼多的糾結,但他躺下後,卻能感到身邊唐氏還是緊張,估計這麼下去一晚上也睡不著,當即便找著話題讓她放鬆:“你我都已經是夫妻了,卻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這個應該不會對我保密吧?”

    聽到張遼輕鬆的言語,唐婉神情也微微放鬆,睫毛一抖,睜開清澈的明眸看了看他,櫻唇輕啟:“妾名唐婉。”

    “唐婉?”張遼忍不住讚道:“真是好名字,人如其名,溫婉美麗,知書達理,若空穀幽蘭,出水芙蓉。”他怕馬屁的水平一向很高,何況他此時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

    唐婉聽到張遼誇讚,俏臉暈染了紅霞,俏臉上滿是歉意:“夫……夫……謬讚,妾身做的很不好。”

    她夫君兩個字終究沒喊出來,張遼也能理解,知道一切要慢慢來,看她歉疚的樣子,知道她是為自己的不配合的舉止感到愧疚,倒是暗讚她的善良,道:“你做的很好,畢竟是心傷未過,就被逼的嫁給我這個莽夫,說來倒是我對不住你了。”

    唐婉聽到張遼的話,俏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你……你知道他?”

    張遼一怔:“什麼他?是說你以前的那位?”

    唐婉有些緊張的道:“就是弘……弘農……”

    “弘農?”張遼不知她唐婉緊張的內情,還以為她是著緊死去的丈夫,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道:“你以前嫁在弘農郡?”

    唐婉一聽這話,便知道張遼不知內情,神情複雜,她不敢說出實情,但善良的她又不忍心張遼受害,轉過頭,喃喃道:“妾身被逼嫁過來,倒也沒什麼,隻是若被他人所知,怕害了你,壞了你的名聲。”

    “什麼人知道了會壞我名聲?”張遼原本就懷疑過董卓賜婚的蹊蹺,此時聽唐婉這麼一說,瞬間浮出一個念頭,道:“弘農……莫非你以前嫁的是弘農楊氏子弟?怕他們找我麻煩?”

    張遼自以為得知了真相,神情輕鬆:“嗬嗬,不必怕,算來汝南袁我已經打過好幾個了,弘農楊若是來找麻煩,我又豈會懼之。”

    他卻沒想到,自己猜到的真相實在離真相太遠,其實也不能怪他,實在是真相太過於荒謬了,李儒的點子實在詭異,他根本沒往哪方麵想過。

    唐婉看張遼想岔了,也不好再點明,她不知道如果這個人男人知道了真相,會不會直接休了她,趕她出門,如果那樣,她恐怕會徹底沒了活下去的念頭,羞慚自盡。她不怕死,但她真的很怕羞辱。

    張遼不知道內情,看唐婉還是不安,便想分散她的注意力,道:“我給你講個故事?”

    “故事?”唐婉俏臉上神情一怔,收起心緒,好奇的看向張遼。

    張遼嘿嘿一笑,道:“有一對夫妻新婚,新房花燭之夜,新婦心中害怕……”

    他說到這裏,唐婉俏臉不禁又紅了,還以為張遼是在說她。

    卻聽張遼接著道:“於是新婦在床榻中間劃了一條線,對新郎說,郎君若越過這條線,便是禽獸之類!”

    唐婉忍不住道:“這新婦好失禮。”說罷看了張遼一眼,意思是說妾身可沒這麼失禮的說你。

    張遼沒看到她這個眼神,繼續道:“這新郎也是個實誠君子,當夜謹小慎微,不敢越線,到了次日清晨,兩人果真相安無事,新郎洋洋自詡道:守諾如斯,吾可謂世之君子乎?”

    唐婉點了點頭,看著張遼:“夫……也是君子。”

    張遼嘿嘿一笑,道:“不想那新婦板著俏臉對新郎說,郎君禽獸之不如也。”

    唐婉先是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忍不住咯的一聲笑,忙捂住小嘴,連耳根也紅了,仿佛受驚的小兔子,一下子躲到被子裏再也不出來。

    張遼看她那可愛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捉住了她一隻小手。

    唐婉驚呼一聲,急忙掙紮著要抽出小手。

    “不要掙紮。”張遼緊緊抓住她的手,緩緩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今晚我就拉住你的手,就這樣陪著你,像那個君子一樣,做個禽獸不如的人。”

    唐婉嬌軀先是一僵,隨即柔軟下來,放棄了掙紮,小手輕輕用力,反抓住了張遼的大手。

    二人手就這麼握著,唐婉感受著略顯粗糙的大手上傳過來的溫暖,心中一時隻覺得很安心,多日的疲憊頓時襲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張遼睜開眼睛,看著沉睡的唐婉,此時的她更顯溫婉恬靜,美得很。看著沉睡的她,也是一種享受。

    他輕輕抽了抽手,沒能抽出來,無奈的用另一隻手抖起榻邊帷幕,扇滅了燈燭。

    黑暗中,他靜靜的感受著這個新婚小妻子柔軟的小手,心中苦笑,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結婚,更沒想到自己的洞房花燭夜竟是這麼度過的,自己這算是東方失敗麼?

    人生還真是有趣,好在前路還長,而且此時真要他與一個十四歲的少女行房,他恐怕今夜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迷迷糊糊,就在他要睡著之時,身邊的唐婉突然輕泣起來。

    張遼一驚,翻身細看,卻發現唐婉並沒有醒來,隻是在夢中哀傷哭泣。

    他輕輕幫唐婉拭去淚水,心中一陣惻然,看來自己這個妻子心中有很多的委屈和悲傷。莫非她還有什麼故事不成?

    隱隱約約間,他又聽到唐婉似乎在夢中哀傷的呢喃著:“皇天崩兮後土頹,身為帝兮命夭摧……”
V123210 發表於 2017-2-9 23:23
第一百三十章 恨之入骨

    就在張遼的洞房花燭夜磕磕絆絆之時,卻不知道有個人正在對他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雒陽城上東門永和裏,中軍校尉、侍中董璜的豪宅之中,側房臥室裏傳來男子粗重的喘息聲和女子淒厲的哭泣聲。

    外麵,曾在東市被張遼打過的黑臉漢子董五帶著兩個婢女候著,董五麵無表情,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兩個婢女臉色則露出惶恐和不忍之色。

    須臾,喘息聲停下,哭泣聲仍是不絕。臥室中傳來董璜的聲音:“董五,進來罷。”

    董五揮揮手,兩個婢女和他一起進去,屋子裏散發著靡靡的氣息,到處都是一片狼藉,撕碎的衣服碎布落得到處都是,一角暗中縮著一個婦人,看不清相貌,正在低泣,而董璜也是衣衫不整。

    兩個婢女似乎早已習慣了這場麵,一個忙過去給董璜整理衣冠,另一個則收拾屋子。

    董璜端坐在席上,麵色紅潤,精神奕奕,看向董五:“董五,查的怎樣?尹氏可是在平縣?”

    “不錯!”董五恭敬的道:“小人已經查明,何鹹病重之時,暗中派人將他夫婦二人送至小平津,何鹹死後,又將尹氏托付給了平津司馬張遼,如今尹氏正與張遼住在一起。”

    董璜眼裏閃過厲色,拍案咬牙道:“可恨張遼豎子!先是偽作華雄戲弄於我,吾逼得何鹹走投無路,眼看就要得到尹氏,卻被他橫插一手,奪走尹氏!實在可恨!何鹹不識抬舉,也是死有餘辜!”

    董五低頭不語,他知道自己這個主子的嗜好,最喜人婦,幾乎是嗜之如狂,自從來到雒陽之後,幾乎每夜都要派自己等人暗中搜尋擄奪民婦,甚至不論姿色,供他享用。當初在何府一見尹氏,便喜得發狂,又得知何鹹有病在身,便命自己暗中設法逼死何鹹,以占有尹氏。沒想到自己和劉龔、王虎全被張遼那個豎子打了,何鹹也趁機得脫,尹氏反歸了張遼。

    一念及此,董五也是暗恨,當初他們被打,初時還以為是華雄行凶,便給暴打過華雄的張遼送去上等兵器以示酬謝,沒想到前幾日見到恢複了身體的華雄,一看相貌,頓時發現弄錯了,對證之下,赫然發現原本打他們的罪魁禍首居然是他們先前讚歎酬謝的張遼!

    當董璜得知真相之後,隻覺像傻子一樣被張遼戲弄了,惱羞成怒,暴跳如雷,幾乎憤怒得發狂,隻是張遼正好在小平津打了幾個勝仗,深得相國信任,他們才不敢去報複。縱然是董璜,也是絲毫不敢違逆相國的。

    因而董璜心中反而更恨,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狠狠一拍案台,臉色閃過一抹青氣,森然道:“他奪了尹氏已是罪無可恕,吾鴆殺弘農王,他又奪走唐妃!叔父也是糊塗,張遼不過我董家一個鷹犬走狗,也敢享用如此美人,該殺!真是該殺之極!”

    曆史上弘農王本是郎中令李儒鴆殺,但張遼多次提醒過李儒其中的風險和後果,李儒猶豫之後,並未主動請纓,董卓動了殺意後,統領禁衛的董璜主動請纓,董卓怕壞了自家子侄的名聲,猶豫之時,董璜已經下手,將弘農王鴆殺,以領其功。

    不過就在鴆殺弘農王之時,董璜見到了品貌端莊、楚楚可憐的唐妃,頓時驚為天人,喜好人婦的他心中淫念大動,決意一定要占有這王妃。不想他還沒付諸行動,叔父已將唐妃賜給了張遼為妻。

    董璜得知後,無從反對叔父,卻對張遼恨之欲狂,他猶不死心,本思索著能否逼迫張遼得到這唐妃,沒想到恰好得知張遼竟是當初在東市暴打董五救走何鹹夫婦之人,他再查之下,竟發現原本垂涎的尹氏竟也被張遼得了。

    自己最想得到的兩個獵物居然都被張遼那個粗魯的鷹犬走狗得了,恨上加恨,一時之間,自詡位高權重、風流儒雅的董璜對張遼的豔福和行徑可謂嫉恨如狂,隻欲殺之而後快!

    若非叔父董卓如今最信重張遼,他早已動手給張遼羅織罪名,令他萬劫不複了!

    即便如此,董璜也不甘心就此放過張遼,他為相國親侄,素得相國親重,叔父獨子早夭,隱以他為繼承之人,當今天下,他又懼得何人!便是弘農王也鴆殺了,又何懼一個張遼!

    不過眼下張遼甚是得寵,他若明目張膽動手,必被叔父責罵,董璜麵如冠玉的臉上閃過一絲狠色:“董五,而今平縣令為何人?”

    董五忙道:“回公子,平縣令為丁仕,乃尚書丁宮族侄。”

    “丁宮?”董璜劍眉一挑:“很好,明日便請丁宮過府。”

    “是!公子。”董五忙應道。

    尚書丁宮,字元雄,也是個人物,曾曆任交州刺史、光祿勳、司空、司徒,刺史乃地方重職,光祿勳位列九卿,司空、司徒更是三公之位,品秩萬石,丁宮可謂名重一時。

    董卓進京後,為了進居三公位,免去了丁宮的司徒之職,貶之為六百石尚書,按說丁宮本該怨恨董卓才對,卻不想在董卓廢帝之時,他竟然是第一個響應廢帝的。他也算是明目張膽向董卓靠攏的第一個大員了。

    因此董璜身為董卓侄子,要召丁宮過府,可謂輕而易舉。

    “吾要先奪回尹氏,再誅張遼,奪了唐妃,讓他羞辱致死,否則不解吾恨!”董璜的英俊麵目上顯露出幾分猙獰。

    這時,兩個婢女已經收拾完畢,恭身一禮後退出。

    而屋角那個被擄來的夫人仍在哭泣。董璜長身而起,鏗的一聲拔過一旁長劍,回身猛的刺入那婦人胸膛,看著那婦人掙紮著驚恐而亡的神情,董璜臉上閃過快意和殘忍之色,抽回長劍,擦拭了鮮血,懶洋洋的吩咐董五:“這些日子找來的婦人太差了,沒能讓本公子享用兩晚上的。照例拖出去,丟進洛水吧。”

    “是!”董五緊緊低下頭。

    ……

    小平津,張遼夜裏不知何時睡去,早上睜開眼睛時,頓時感覺異樣。

    他懷中竟多了個人兒,低頭看去,卻是夜裏唐婉這個新婚的小妻子不知何時縮到了他懷裏,而兩人的兩隻手還是緊緊相握。

    張遼那會放過這個機會,用力的緊了緊懷抱,將她擁在胸前,軟玉溫香緊緊相貼,兩團柔軟令本來晨起火氣大的他一下子反應強烈起來,忍不住在唐婉額頭上吻了一下。

    “嚶!”他懷中的唐婉早醒了,隻是麵對這羞人的狀況不敢掙紮,突然被張遼擁進懷裏,又吻了下額頭,強烈的氣息和那個硬邦邦的東西令她如同受驚的兔子急忙掙了出去,俏臉暈紅,渾身發軟,轉身向裏,不敢睜眼。

    張遼回味著餘感餘香,意猶未盡,嗬嗬笑道:“我真是世之君子也,昨夜可是一夜禽獸之不如哪。”

    唐婉朝在裏麵,沒有回身,但殷紅如血的俏臉上滿是羞澀,細膩如瓷的嘴角微微上翹,在心裏暗道:“你是個好人。”

    張遼自然不會聽到,他起身下榻,利索的穿了衣服,道:“我先去練一會,待你梳洗更衣後,我們去拜見師父。”

    新人在次日晨起之後,本是要上堂拜見父母的,但張遼父親早年死於邊亂,母親又遠在並州,此時隻能拜見去師父賈詡了。

    除此之外,三月之內,張遼還要帶著唐婉回宗祠祭拜祖先,完成最後一項儀式代表著唐婉從此就是張家的人了。

    隻是如今兵荒馬亂,戰事頻繁,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回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2 16:55
第一百三十一章 見面

    張遼到了外室,婢女小荷早已起來,看他出來,忙給他端了水,洗了臉,又給他梳頭簪發,很是利索,令一直苦於梳頭簪發的張遼大是滿意,誇了小荷兩句,讓她進去侍候唐婉,他則去後院晨練。

    因是新婚,賈詡讓他休息三日,不用去校場訓練,所以一直忙碌的他才有兩日清閑功夫。不過這武藝還是不能拉下的,這可是他橫推亂世的根本,容不得懈怠。

    這個院子是賈詡一手置辦的,張遼也陌生,不過到了後院,卻看到幾個親衛不知何時早已在一側空地上擺上了兵器架。除了他的勾鐮長刀,槍矛劍戟各般兵器也一應俱全。

    張遼看到這些兵器,精神不由一振,他如今練武已成習慣,甚至一日不練就渾身不自在。

    唐婉梳洗打扮後,與小荷來到後院,遠遠就看到正在練武的張遼,一人一槍,來去縱橫,起躍丈許,幾乎分不清影子,如同蛟龍出海,雷霆乍動,時而衝天而起,轉瞬淩厲回擊,無從斷定來去,隻見槍花朵朵,寒光點點,所過之處,如同狂風驟雨突襲,幾根木樁無不開裂四散。

    縱然是不懂武藝的二女也看的目眩神馳,少女誰都有英雄情懷,小荷眼睛放光,低聲驚呼:“夫人,男君真的好厲害啊。”

    唐婉眼裏也是露出驚異之色,她出身大家,眼裏自然不差,沒想到昨夜這個頗是風趣溫和的男人竟有如此武藝,此時看去真是氣概十足。難以想象如此勇猛的男人也有那般風趣的言語和細膩的心思。

    自己這個夫君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唐婉心底忍不住起了探尋的心思。

    不過看到張遼哚的一聲將長槍插入兵器架大步朝她而來,唐婉又忍不住想起剛才那一吻,她俏臉不禁染上了一抹暈紅。

    她與劉辯也從沒有這般親近過,或許是由於靈帝荒淫早死,何後在這方麵對劉辯管束的很嚴。

    張遼收了兵器,便帶著唐婉去賈詡家,到了賈詡家裏,賈璣笑嘻嘻的領著他們進去,賈詡和張氏早在堂上等候了。

    賈詡知道唐婉的身份,看到唐婉,猶豫著要不要起身,張遼已經拉著唐婉恭敬的拜了下去,見此情形,賈詡暗歎一聲,便沒有起身,睿智如他如今也是理不清這其中的頭緒。

    看這張遼,他不由感歎,這個便宜弟子文武兼能,尤其善於應變,能結交豪傑,但惹事的本事更大。

    堂下二人恭敬的給賈詡夫婦拜了三拜,張遼拉著唐婉起身,上了茶,覥著臉笑嘻嘻的道:“師傅,師母,有沒有禮物?”

    “去!都成家的人了。”賈詡黑著臉斥了聲。看了溫婉端莊恭敬的唐婉小姑娘,他覺得張遼這嬉皮笑臉的樣子分外的不順眼。

    張遼嘿嘿一笑,不以為意,一旁張氏卻是滿臉慈和,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布包,交給唐婉,笑眯眯的道:“不要聽你師父的,他早算到你會討要禮物,已經讓老身備好了,不過沒有你的。”

    “師父真是算無遺策。”張遼訕訕一笑,看著有些猶豫的唐婉,讓她收下禮物。

    張氏看著張遼,笑眯眯的道:“真是不知道你師父有什麼好,你對他這般尊敬。”

    張遼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行萬裏路不如閱人無數,閱人無數不如名師指路,弟子既沒有讀萬卷書,也沒有閱人無數,能有今日,全虧了師父指路,恩深似海哪,弟子豈能不尊敬愛戴師父。”

    賈詡哼了聲,沒給他好臉色,他對張遼娶弘農王妃實際上也有些難以接受,也知道這並不是張遼的錯,但就難以給他好臉色。

    張氏則是笑的更加慈祥了,她剛來沒幾日,張遼已經多次上門,給她送這布置那,可謂周到之極,加上張遼對丈夫可是恭敬愛戴,因而她對張遼這個弟子可謂喜愛之極,懂事乖巧又會哄老人開心,加上還是同姓,所以她真的把張遼當做子侄一般對待了。

    唐婉看著張遼笑嘻嘻的與賈詡夫婦噓寒問暖,又插科打諢,逗得張氏直笑,還不忘了時不時帶上自己,不讓自己冷落尷尬,她心中可謂驚異之極,這個夫君可真不一般。

    直到賈詡數度催促,張遼才帶著唐婉出了賈府,他猶疑了下,便帶著唐婉趕去尹氏的小院,他怕尹氏胡思亂想,動了胎氣。

    他知道這其中有些不妥,但他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一旦決定了的事就不會遲疑。

    途中,他和唐婉提了去看下尹氏,免得她沒有準備,更是咬牙說尹氏是自己納的妾室。

    他本還怕唐婉不高興,沒想到唐婉隻是應了一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似乎覺得這很正常,反問了一句:“夫君為何不早說?妾身空手去見尹姊姊太過失禮。”

    這個態度讓張遼反而不知該說什麼了,他卻不知唐婉入宮前早被父母叮囑過多次,對於原本夫君的無數嬪妃早有心理準備,如今張遼比之弘農王算是好了無數倍了。何況唐婉的性格本就溫婉大度,又是素來以光武帝的皇後陰麗華的美好品德來要求自己。

    不過這個態度倒是讓張遼心中大鬆了口氣,反而對唐婉生了幾分愧疚,不過尹氏他也不可能放手,隻能對她們都好點,才不負她們的將一生托付給自己。

    好在張遼也堅信自己對女人的好這個時代沒幾個能比得上,或許隻有曹大能與自己一比,她們跟著自己至少在這方麵不會受委屈。

    尹氏正在織機前發怔,一旁陪著她的蘇嫿陪著她說話,卻見她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全然不在心上。

    蘇嫿有些無奈的道:“尹妹妹喲,你這個樣子,不如我們去找文遠吧?”

    尹氏慌忙搖頭道:“這怎麼行?不成,不成。”

    “有什麼不成喲?就是去看看他,看他過得怎麼樣?”蘇嫿攛掇著。

    尹氏堅決的搖頭反對。

    “可是你這樣子怎麼行喲?別壞了寶寶喲。”蘇嫿也跟著張遼學會喊胎兒寶寶了。

    尹氏正要說話,突然小翠歡喜的跑進來:“夫人,張公子來了!”

    啊?蘇嫿和尹氏都是一怔,尹氏忽的站起來,嚇得蘇嫿急忙扶住她。

    “他……他這個時候怎麼來了?他一個人麼?”尹氏有些語無倫次。

    她前日拒絕了張遼娶她,但張遼真娶了妻,她心中還是雜亂非常,她仍是沒有做張遼正妻的想法,但她卻怕這個妻子厲害,她以後沒了任何念想。

    “不是……”小翠氣喘籲籲的道:“張公子是帶著新婦一起來的。”

    啊?尹氏捂住小嘴,一下子僵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是來幹什麼來的?尹氏隻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2 16:56
第一百三十二章 接納

    張遼帶著唐婉進了尹氏的小院,潘奉在一旁領路,走了沒幾步,就看到尹氏在蘇嫿的攙扶下小碎步疾行迎來。

    “慢些走,慢些走,跑那麼快做什麼?”張遼見狀不由一驚,忙拉著唐婉快走兩步,迎了過去。

    “妾身見過張大哥、見過夫人。”尹氏屈身一禮,蘇嫿在一邊陪禮。

    張遼身旁,唐婉也忙屈身回禮:“妾身見過尹姊姊,蘇姊姊。”

    見此情景,張遼心中一鬆,他其實不喜歡這些繁禮縟節,但看著幾個美貌女子優雅端莊的樣子,也很是賞心悅目,覺得這樣也挺好,很有女人味……總比鬧起來要好吧。

    幾句話說下來,看唐婉雖然年幼,卻舉止溫婉和善,言辭知書達理,尹氏和蘇嫿也都是暗鬆了口氣。

    幾人進了廳堂,尹氏將張遼和唐婉讓在上首,不過唐婉總時不時好奇的看向尹氏隆起的肚子,尹氏被看的有些尷尬和不安,畢竟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何家血脈。不過唐婉自然是不知道這一點的,張遼沒對她說過。

    看到情勢有些微妙,尹氏有些不安,而唐婉還是傻乎乎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張遼對她嘿嘿一笑:“婉兒,不要總看,去摸摸尹姊姊的小肚子,感受一下,改天你也懷一個。”

    刷!

    唐婉俏臉霎時間殷紅如血,羞澀的低下頭,連話也不敢說了。

    尹氏看的又好氣又好笑,蘇嫿則是白了他一眼,兩女裝作沒看到唐婉害羞的樣子,都去找她說話,剛才尷尬的氣氛頓時消失了。

    蘇嫿畢竟是見多識廣,懂得營造機會,找個由頭把張遼趕了出去,留下三女說私話。

    張遼到了屋外,自去自己的房間裏看書,往日他練過武後總要看會書的,看的不是經史子集,主要是賈詡注的兵書和一些山川地理、農耕紡織、手工技術類的實用書籍。

    他雖然兩世為人,知道的很多,尤其是思路更為開闊,但這些畢竟還是紙上談兵,隻有結合這個時代的實情才能漸漸發揮出來。他每看到一種技術,都要與後世的類似技術比對,看能不能提升和改進,然後都記錄下來,包括烹飪、農耕、冶煉、製鹽、武器和一些日常用品,有些領域他並不通曉,但他知道結果和方向,這就足夠了。

    曆史已經證明,方向的錯誤往往會讓一種事物的發展曲折數百年,古人的智慧是不可估量的,隻要他指出方向,自然會有那些有智慧的人來完成。

    這些不同於招兵買馬和擴張地盤,但對他將來很有用,他在一步步積累,隻有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這些技術才會凸顯出作用,讓他的發展遠快於其他諸侯。

    除了讀書之外,他還習練書法,前世收養他的葛老道就有一手很好的書法,張遼也跟著學過,到了這一世書法更重要了,他自然不會放鬆習練。他寫的是楷書,也說不出是哪一家風格,但所謂字如其人,他的字骨力剛健,頗有氣勢,令賈詡也是讚歎不已。

    張遼讀了半個時辰書,小翠已經給他上了幾次茶了,唐婉、尹氏和蘇嫿三女才從屋裏出來。

    他敏銳的察覺,唐婉的情緒明顯比昨日好轉了許多,顯然與蘇嫿和尹氏的一番交談,疏解了不少鬱結。這也是張遼有所預料的,有幾個閨蜜總比一個人獨自在內心抑鬱徘徊要好。

    “夫……夫君。”溫婉知禮的唐婉怕落了張遼的麵子,猶豫了下,在兩女麵前終於還是喊出了這個稱呼:“讓尹姊姊和我們一起住可好?”

    “張大哥……”尹氏忙喊了聲。

    尹氏性情純良,不會欺騙唐婉,剛才談話時看唐婉把自己當做張遼的妾室,忙把自己的事情都給唐婉講了,包括自己如今與張遼的關係,並不是張遼所說的妾室,她本已沒太多奢望,沒想到唐婉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就這麼定了!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張遼一下子拍板了。

    聽張遼說一家人,又這麼霸氣的替她做了決定,尹氏爭辯不得,羞得低下了頭,但心中卻是歡喜之極。

    下了決定就雷厲風行,張遼轉頭看向潘奉:“小潘,收拾行李吧,我那邊新宅正好缺人,都過去,也免得再找人了。一會我找幾個士兵來幫忙,今天就搬過去。”

    “是!”小潘興奮的應了聲,急忙和小翠去忙碌了。

    張遼走到唐婉和尹氏麵前,一手拉了一個,二女想要縮手,卻哪躲得過。

    張遼又輕輕抱了抱二女,二女都大是羞澀,本要掙紮,卻聽張遼輕聲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守望相助、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二女的嬌軀一下子柔軟起來。

    唐婉忍不住偷偷仰頭看著這個男人,明眸裏閃爍著莫名的神采。

    她已經聽尹氏說過了張遼當初不惜得罪權貴、當街路見不平救他們夫婦,還有之後接受何鹹臨終托付,悉心照顧有身孕的尹氏、不惜得罪董卓之事。

    此時的唐婉對這個男人可謂極為佩服,心中也有一種驕傲,在她看來,這可是頂天立地的豪傑之行,那些名士但凡做過一件,都會大肆宣揚,增長名望,令世人仰慕。

    而且有一件事張遼和尹氏不知道,她卻知道,尹氏死去的夫君何鹹是劉辯的表兄,算來她們二人也曾是親戚,而且她們有著同樣的命運,都是前夫夭亡,有著同樣的仇人,都是董璜。

    所以,唐婉看到尹氏,就生出一種同命相連的親近感,加之尹氏的性格也很善良,又與張遼有感情在先,比之她如今的心中磕絆不定可謂真切了很多,對張遼的愧疚和對尹氏的親近,加上她溫婉大度的性格,很自然就接受了尹氏。

    張遼自然不知道這些,他抱了抱二女,鬆開後又看向有幾分失落之意的蘇嫿:“老板娘,不如也一並搬過去如何?”

    “啊?”蘇嫿驚呼一聲,嫵媚的俏臉也不由紅了:“這怎麼行喲?”蘇嫿知道漢家很多規矩,胡女一般隻能做婢女的,縱然她美貌,但到了這裏也不過是男人的玩物而已。而且她雖然對張遼有好感,卻還從沒挑明過,一時之間有些無所適從。

    尹氏聽到張遼讓蘇嫿也過去,自然心中高興,但她卻有些不安,下意識的看向唐婉。

    溫婉如唐婉明眸也忍不住白了張遼一眼,看來這個夫君有些“色”,她看向麵色微紅的蘇嫿:“蘇姊姊也過來罷,小妹很喜歡和蘇姊姊說話呢。”

    張遼正色道:“老板娘精通武藝,她過去後既能保護你們,也能教你們武藝,你們要跟著好好學武,月兒如今有孕在身,但生了孩子後也要開始習武,婉兒從現在就開始練。”

    “習武?”唐婉和尹氏不約而同蹙起秀眉。

    對性格溫婉、注重舉止的她們而言,習武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也不會去舞刀弄槍,打心裏就不願意接受張遼這個要求。

    張遼看二女不願意,皺眉道:“而今世道日亂,人命如草芥,我領軍作戰,馳戰沙場,如果哪天有個意外,你們沒有自保能力,又該怎麼辦?”

    “不許這麼說!”二女幾乎是同時去捂他的嘴巴。

    張遼拉著她們的素手:“這是事實,馳戰沙場,誰能保沒個意外?你們怕也要隨我奔波,身體不能太弱。”

    二女遲疑了下,看張遼堅定的神色,無奈的點點頭。

    張遼看她們還是不情願的樣子,知道讓她們練武實是有些勉強,眼睛一轉,指著身材凸翹怒茁的蘇嫿嘿聲道:“你們哪,可別以為習練武功就是五大三粗,壞了身材與舉止,你們看老板娘,這身材就是練武練出來的。”

    “文遠!”爽朗如蘇嫿也受不了張遼這番無恥的言語,俏臉通紅,嗔怪一聲,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唐婉與尹氏聽了張遼這番話,也是麵色飛紅,不過二女卻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蘇嫿,眼裏放射出神采,哪還有剛才的不情願。

    張遼不禁哈哈大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2 16:56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抉擇

    張遼帶著幾女趕回新宅的途中,小平津的將士已經結束了上午的操練,有一曲數百士兵出來幫鄉裏的孤寡老人擔水做飯,灑掃庭除。

    這是張遼製定的規矩,每天有一曲士兵出來幫助附近鄉裏老弱做事,軍民如水絕對比軍民如仇要好百倍,不但能建立牢固的根基,收攏民心,而且還有一些其他的好處。

    這個規矩出來後,起初士兵們還不願意去做,或者羞於去做,隻是攝於黑煞神的威望而不得不去做。而一些百姓對這些士兵進家也是擔憂重重,防備處處。

    但隨著張遼幾次親自帶將士深入百姓家幫忙做事,士兵們也都放下了架子和麵子,連黑煞神都做了,他們還有什麼不能做?

    隨後將士們便感受到了好處,那些被他們幫過的百姓漸漸改變了態度,對他們噓寒問暖,親若子弟,雖然張遼嚴禁他們收取任何報酬和禮物,但那些感激和關心已令這些士兵感受到了一種全新的精神享受,產生了一種四海皆家的歸屬感,到現在許多士兵不去幫忙反而不自在。

    軍中的這種氛圍已經初步形成,這種相互關心幫助的魚水之情也極大的緩解了將士每日操練的疲勞和枯燥,甚至對他們的戰場綜合征也有很大幫助,令將士守護百姓安定的信念更加堅定,軍魂在逐漸衍生,這卻是張遼始料未及的。

    “拜見張司馬!恭喜張司馬!”一路上凡是遇到張遼的士兵無不恭敬的行禮,對於他身邊的女眷卻連看也不敢看。

    “將士們辛苦了。”

    每到這時,張遼便點頭回禮,他聲音溫和,眼神平和,但那些士兵卻如同感受到了無上威嚴,個個大氣也不敢多喘,眼裏又滿是敬慕和崇拜之色,隻令唐婉、尹氏和蘇嫿幾女大感驚異。

    她們對張遼在軍中的威望頓時有了直觀的認識,心中驕傲,與有榮焉。

    而唐婉這兩日看到的都是張遼溫和風趣的一麵,本還想著以後是否規勸他在外場合注意威儀,雖然她也喜歡張遼的溫和與風趣,但她知道時下的世家和名士都很注重威儀的,不過此時看到眼下這一幕,她立時什麼也不想了。

    這個夫君的行止每每都能出乎她的意料,仿佛能夠適應各種場合,卻又是那麼自然得體,看他手下這些士兵深入民居,不是劫掠,而是幫助百姓,看他們與百姓的親和關係,是她前所未聞的,而這他們卻都是她這個夫君訓練出來的士兵。

    她這個大家出身的,知道有不少潁川名士,但論行止,論品德,論能力,也未必能有幾個比得上這個夫君的。

    張遼回到新宅,院子裏已經有多人等候,張健、高順、張郃都在,除了他們,李儒也沒走。

    唐婉看到李儒神色複雜,李儒曾擔任弘農王郎中令,相當於劉辯的大管家,她又怎能不認得這個多次為難他們的惡人。不過殺害劉辯的並不是這個惡人,所以她心中也沒什麼仇恨,隻是不喜歡而已。

    張遼安頓女眷去了後院布置房間,他則親自招待李儒和眾將。隨後本地的鄉有秩、縣丞也先後先後上門祝賀,不過縣令卻沒過來。

    不多時,眾將回了軍營,張遼則親自送了李儒一程。

    途中,他想起昨夜唐婉提到的弘農二字,便突襲詢問李儒:“她的前夫可是弘農楊氏子弟?”

    “啊?”李儒一怔,隨即連連點頭:“正是,正是,不過以文遠豪氣,何懼楊氏?”

    張遼沒有說話,心中的疑惑卻更大了,他剛才分明看到李儒的身子抖了一抖,再想到昨夜唐婉的神情,這弘農二字顯然不是他猜測的弘農楊氏那麼簡單!

    送走了李儒,張遼帶著疑惑回到新宅,一路回味著弘農二字,思索著弘農郡到底有什麼奇怪,有什麼人物,卻見蘇嫿正指揮著一眾胡姬收拾房間,尹氏和唐婉不知去了哪裏。

    張遼跟蘇嫿打了個招呼,隨口問了句:“老板娘,你見多識廣,可知道弘農有什麼特別的?”

    “弘農?”蘇嫿俏臉一怔:“妾身也未曾去過弘農喲,不過前些日子弘農王死了,這文遠也知道喲……”

    弘農王?弘農王!

    張遼腦海裏霎時間一片空白。

    弘農王!沒錯,他怎麼就沒想過弘農王!十四歲納妃,十四歲而亡,豈非正是弘農王!

    張遼霎時間腦子裏明白了,唐氏的夫君竟然是弘農王!

    難怪她會有那般憂鬱奇怪的神情!難怪董卓威壓逼迫自己!難怪李儒支吾不言!難怪師父賈詡諱莫如深!

    去他娘的李文優!坑爹的李文優!一定是這狗狐狸的損主意!

    張遼胸中激蕩,此時他知道了唐婉的身份,又怎能不知娶她的嚴重後果!這可是挑戰禮教,其後果不言而喻,如果是在涼州邊地還無所謂,但這是在中原,而他是要立誌像孫曹劉一樣做一方諸侯的,這一下影響尤為嚴重了。

    張遼正心亂如麻之時,正好這時唐婉和尹氏走過來。張遼看向唐婉,試探的問了句:“弘農王?”

    唐婉霎時間麵無血色!

    見此情形,張遼哪還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正中真相!

    他苦笑著朝這個端莊的女子點了點頭,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麼,轉身大步出了院子。

    院子裏蘇嫿和尹氏都是一頭霧水,不約而同看向唐婉,唐婉麵色蒼白,幾乎站不住身子。

    張遼出了院子,獨自登上了常去的一座山嶺,一個人佇立在那裏,眺望著茫茫冰河,久久不動。

    戰國末期,楚懷王被秦王和張儀欺騙囚禁,客死秦國,楚人憐之,無不深恨秦國,是以有“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之誓,乃至懷王身死百年之後,陳勝吳廣仍以“大楚”名義打響反秦第一仗,其後項羽、劉邦皆是借助楚人對秦的仇恨,尊楚號,擁立懷王之孫為新的懷王。

    人心背向的力量乃至於此!

    尤其是當它被有心人利用起來的時候,更是可怕!

    如今的劉辯豈非就是如此,劉辯雖沒有楚懷王年輕時的功績,但也沒有楚懷王的昏庸,何況他尚未成年,剛剛即位,沒有任何錯誤就被董卓廢掉,而後毒死,便是張遼這個外來者也時常為這個少年天子的命運感到愴然,何況那些大漢子民。

    所以關東諸侯以劉辯之名起兵,應者雲集,轉眼就聚攏十數萬兵馬。

    娶帝妃,而且是一個冤死帝王的唯一妃子,張遼不知道自己會有怎樣的結局,但他必然會被當作董卓最親信的走狗,將來娶唐婉之事一旦被敵人利用,一個高呼討伐自己,恐怕就是應者雲集,就是今日董卓四麵皆敵的局麵。

    而且他不知道那些以大義和忠正自詡的世家會如何反對自己,但自己以後招攬人才一定會更加艱難。

    除非自己休了唐婉,與董卓決裂!

    當風凜冽,張遼一動不動的站了半個多時辰,眼神陡然堅定,他拔出腰間長劍,狠狠插入地麵,大聲罵道:“李文優,李文優,你個算計朋友的混蛋,老子定要打斷你的狗腿!搶了你的女兒!……文優文優,優個屁,連我師父文和老狐狸的一根毛都不如!”

    張遼痛快的罵了一頓,心中大感暢快,不由哈哈大笑。

    “咳!”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咳嗽聲,令張遼身子一僵。

    他忙回過頭來,恭敬的道:“師父。”

    來人正是賈詡,依舊是那一身文士裝,他看了一眼張遼,淡淡的道:“罵的不錯,不過有一些沒聽懂,什麼是老狐狸?”

    張遼心中一個咯噔,忙一臉正色道:“善哉!狐也!夫狐者,天地之靈,智慧之長,五德俱佳,行止瀟灑,氣宇軒昂,學富五車,世之楷模……”

    麵對這個無恥的弟子,賈詡也有些受不住,臉頰抽搐了下,打斷張遼:“你準備怎麼做?”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2 16:57
第一百三十四章 無題

    張遼新宅之中,唐婉怔怔的回到屋裏,坐在榻邊,俏臉蒼白,明眸無神。

    她腦海裏浮現過這短短數個月來的情形,隻覺得仿佛是經曆了一場夢。

    她離家入宮,正是靈帝駕崩不久,她很快被選為采女,見了何太後,見了大將軍何進,見了天子劉辯,又成為美人,新帝唯一的女妃,隻等著新帝成年便可舉行立後大典,被一眾宮人羨慕、奉承,她卻感到何太後的威嚴,舉止謹小慎微。

    不想大亂陡然而來,十常侍行凶,大將軍被殺,天子劉辯被挾持,亂兵入宮,宮人被殺被辱無數,宮內一片惶恐!而後董卓擅權,天子被廢為弘農王,何後被殺,她與劉辯被幽禁,宮人避如蛇蠍,每日四餐減為兩餐,生活艱難,還要飽受威脅。

    更可怕的是不久之後噩夢又至,她唯一的依靠弘農王也被毒死,那一刻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孤獨終老了,然而那個惡人董璜看向她的目光令她不寒而栗,噩夢連連。

    隨後董卓以唐氏滿門脅迫,要將她賜給他人為妻,董卓麾下皆羌胡,她隻以為是要被賜給一個胡人了,屈辱忐忑之時,她見到了這個男人。

    第一眼觸他到清正明亮的眼神,如同一泓溫暖的清泉,讓她忐忑的心情有了一刹那的安寧,仿佛錯覺一般。隨後就是昨夜,她第一次與一個男人同床共枕,那個男人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惶恐,風趣的言語讓她漸漸平複下來,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莫名情緒,那一夜是她半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雖然依舊噩夢,但她分明感到有一股力量保護著她。

    今日清晨起來,她羞澀的發現自己竟鑽進了他的懷抱,跨過了那條線,她一瞬間竟有一種好笑的想法,他果然是禽獸不如,但自己好像沒羞的做了禽獸了呢。

    隨後那一吻,那一瞬間的接觸令她渾身發軟,莫可言明的感覺讓她一顆心幾乎跳出身體。她在宮中的數月,也沒這一夜安心,更沒這一刻的悸動。

    隨後她與這個男人一道拜見了師父,去見了尹姊姊和蘇姊姊,看到這個男人要大大方方的納妾,似乎還是兩個,出乎自己意料的她竟沒有任何不悅,她見慣了宮中的無數宮人,也覺得這個男人根本是她無法獨享的,何況她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陪這個男人走多久。

    果然,她與和善的尹姊姊和熱情蘇姊姊還在布置新家時,蘇嫿還說起拿酒潑張遼之事,她們正笑的開心,這個男人就走過來,口中就吐出了那三個字。

    弘農王!她霎時間如被雷擊,安寧的日子竟這麼短?不過一日。她知道,那個男人胸懷大誌,自己怕是要被休棄了,又要淪落到如柳絮一般飄搖無定的日子了。

    不過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寧可清白去死,也不願意去繼續承受侮任何屈辱了,還有那個惡人董璜如狼般令人厭惡發寒的幽光。

    尹月和蘇嫿看到唐婉的情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能幹著急,詢問了唐婉幾次,唐婉都是如同木人一般不言不語。

    “妹妹。”尹氏真有些著急了,連著呼喚了兩聲,唐婉才回過神來,此時她主意已定,心中平靜,抓住尹氏和蘇嫿的手:“讓尹姊姊蘇姊姊擔心了,小妹沒事,莫耽擱了正事,快去給兩位姊姊布置房間。”

    “妹妹……”尹氏還是有些不安。

    唐婉卻突然想起來什麼,蹙眉道:“夫君不知去了哪裏,還是去告知賈校尉一聲罷。”

    她擔心張遼萬一鬧出什麼事來,但這事傳開了對張遼有害無益,如今小平津也知道他的師父賈詡知道她的身份,最合適去勸和張遼。

    張遼大步回來時,正逢蘇嫿在外找他,看到他便急步跑過來,拉著他的衣袖,焦急的道:“文遠,發生了什麼事喲?你跑出去,唐妹妹也是神不守舍,好像一下子……一下子就死了心一般。”

    張遼拍了拍她的手:“沒事,我去看看,你們趕緊布置,今晚就搬過來!”

    他大步進了院子,直奔西廂,正指點小荷和幾個胡姬布置房間的唐婉似乎察覺了什麼,回過頭來,看到張遼走到身前,嬌軀顫抖了下,俏臉蒼白,櫻唇動了動:“妾身能不能先給尹姊姊布置好……”

    張遼看著她的樣子,心中暗歎,看來受傷害最深的還是她,他一把拉住唐婉止不住顫抖的纖手,溫聲道:“不急,先去屋裏。”

    唐婉木然的隨他進了堂屋,二人坐下後,唐婉怔怔的看著張遼:“你都知道了?”

    “不錯。”張遼搖搖頭:“都是李儒那廝和董公算計我,隱瞞婉兒你的身份,實是沒想到婉兒你的身份竟如此驚人。”

    唐婉緊咬發白的櫻唇,忽然伏拜於地,張遼一驚:“婉兒,你這是作甚。”

    唐婉強忍眸中淚水,認真的道:“妾身被休棄,本是應該,賤軀不足惜,隻是唯恐連累了家人,還請夫……張公子向董公寬言相求,憐恕唐氏滿門無辜。”

    張遼一把扶起她,緊緊拉住她的手,看著她,正色道:“昨日,你我已經行過交拜大禮,這一世結發為夫妻,隻此一拜,從此攜手,不許再拜!”

    說罷,板起臉在她腦袋上輕敲了下:“而且要喊夫君郎君,叫什麼張公子,實在討打!”

    唐婉愕然的抬起頭,看到張遼眼裏的溫柔和堅定,霎時間明白了他的選擇,這一刻她那顆孤獨無依的心有了歸屬,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湧出,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隻是緊緊抱住了張遼,拚命的抽噎著。

    張遼抱著她,感受到她心裏鬱結的無盡委屈、憂鬱、悲傷仿佛一下子發泄了出來。正如他所料,這一係列的變故中,這個女子才是最無辜,最受傷的,他又豈能再讓她受傷害。

    好一會,唐婉才平靜了下來,鬆開張遼,這一次她沒有羞澀,隻是認真的看著張遼,輕輕搖頭,神情堅定:“夫君是英雄,憐惜妾身,妾身感激不盡,但妾身卻不能忘恩負義,枉顧夫君的安危,還請夫君休了妾身吧,妾身得遇夫君,此生無憾,雖死猶喜。”

    張遼又敲了她腦袋一下,眼睛一瞪:“想跑,沒那麼容易!你剛進門,怕是還不知道你夫君的為人,嘿嘿,你的夫君從來都是雁過拔毛,恨不得搶來別人的好東西,此次天下掉下來一個這麼好的嬌妻,誰敢讓我放棄,我就和他沒完!你也一樣!”

    唐婉愕然的張大了小嘴,看著張遼那副蠻橫而無賴的嘴臉,卻突然喜歡的很,忍不住又緊緊的抱住了他。溫婉如她這一輩子也沒這麼失禮過,但她此時就想這麼放肆。

    張遼一把將她抱起來,狠狠的吻了一口,和聲道:“好好打理家裏便是,照顧好月兒,不要多想。”

    “嗯……”唐婉用力的點了點頭。

    “不用擔心什麼流言蜚語。”張遼冷笑一聲:“什麼關東諸侯,什麼世家名士,我與他們本就不是一路的,理會他們做什麼?誰敢不服,打過去就是,我張遼何懼誰來!”

    “嗯!”唐婉緊緊抱住張遼,隻覺前所未有的安心。

    張遼還有一句話沒說,沒有人才投靠,他就搶!搶不來,他就自己培養!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眼下以他的兵力和地盤,還用不上什麼大才,先把郭圖那個壞水調教好湊合著用。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2 16:58
第一百三十五章 遷都之始

    隨後的一個月裏,張遼每日在小平津練練兵,回家抱抱兩個小媳婦,烹飪幾個美食,小日子過得很是挺快活。而此時,雒陽廟堂之上又發生了變故。

    初平元年二月中,關中坐鎮扶風的皇甫嵩奉詔交出三萬兵馬,京兆尹蓋勳獨木難支,也奉詔交出兵馬,自此董卓全部掌控了關中。

    與此同時,涼州馬騰、韓遂、宋建內鬥,一時無力顧及關中三輔。

    而關東諸侯卻聲勢不減,東路和南路諸侯依舊虎視雒陽,而北路袁紹兵敗後一邊從老巢渤海郡調兵,一邊命逃回去的淳於瓊和高幹在冀州募兵,又傳檄關東州郡誓死討賊,絕不退縮。

    與之相對的是河東郡牛輔與白波的戰事久久不決,白波軍勢力越滾越大,超過了十萬,部分白波已經穿過太行山陘道進入了河內郡,南匈奴則在上黨郡四處劫掠,隨時可能下河內郡。

    餘下關東州郡如徐州刺史陶謙、琅邪國相陰德、東海國相劉馗、彭城國相汲廉、北海相國孔融、沛相袁忠、泰山太守應劭、汝南太守徐璆等也蠢蠢欲動。

    關中漸定,而關東亂勢已不可抑製,在此情形下,董卓在雒陽朝堂上提出了遷都關中長安之議,不料此議一出,以太尉黃琬和司徒楊彪為首的群臣洶洶,無不反對,各種理由層出不窮!

    事情出乎了董卓的意料,他震怒之下,直接罷了朝會,回到府中,猶自怒氣不歇,朝李儒道:“昔日老夫立足未穩而行廢立之事,除卻盧植老賊,未曾見他們有一個反對,而今老夫執掌朝政,權勢威加四海,不過遷都二百裏,卻為何滿朝大臣卻洶洶反對!一個個理由荒誕不經,老夫實是不解之極!”

    “不過一個利字而已。”李儒冷笑一聲,搖頭道:“昔日十常侍作亂,何進身死,何苗被殺,此大臣與宦官爭權之過也,他們畏懼何太後事後問罪,是以相國廢立,對他們而言,正合其意,左右不過是換個主子而已,而今遷都,卻危及他們利益,他們又如何甘心同意?”

    “利益?”董卓一怔:“文優此言何解?”

    李儒道:“而今滿朝大臣,世代居於雒陽、兩河、萳陽諸富庶之地,田宅、房屋與家族皆在關東,這是他們之根本,一旦遷都長安,他們不但損失巨大,更是成了無本之木,從此再也無法與相國抗衡,權、利皆減,他們如何能夠同意?”

    董卓麵色陰沉如水,哼道:“如此說來,他們不是為了口呼的什麼社稷百姓?”

    李儒嗤笑道:“滿朝數百大臣,或有三五人吧。”

    “好一個以德報怨!”董卓一拍案台,聲音冷厲:“老夫自去年入朝以來,革弊政,去沉屙,對關東士人可謂推心置腹,平複黨人,重用士人為官,他們卻是如何來回報老夫的?袁紹!韓馥!袁術!張邈!一個個都成了起兵討伐老夫的逆賊!黃琬、楊彪,老夫委以重任,卻因私利而帶頭阻礙老夫大計!涼州人入漢,如此之難乎!”

    李儒沉默,他並非涼州人,對涼州人在朝堂的艱難和被排擠並沒有徹骨之痛,不會理解董卓此時心中的震天怒火,也不知道董卓從這一刻起,已經下定決心清理朝堂上的關東勢力,培育自己的勢力。

    次日,董卓上奏天子,以災異罷免黃琬、楊彪的三公之職,以光祿勳趙謙為太尉,太仆王允為司徒。

    趙謙為蜀郡成都人,而王允為並州太原人,甚為董卓所信任,二人皆與關東無幹。

    董卓罷朝之後,恰逢城門校尉伍瓊、尚書周毖阻攔勸諫遷都之事,登時怒從心頭起,厲聲喝道:“老夫入朝之後,最是信重汝二人,未嚐相負,汝二人勸老夫重用袁紹、韓馥、張邈等關東逆賊,老夫信任汝二人,無不聽從,而今袁紹諸賊作亂,老夫不究汝二人之過,汝二人反來阻吾大計,莫非以為老夫刀為不利乎?來人,將此負義之賊拖去斬了!”

    此時道旁下朝大臣眾多,但看到董卓震怒,無不噤若寒蟬,無一人敢求情。可憐伍瓊周毖二人舉薦關東諸郡守,結果卻被諸郡守牽連而死。

    董卓殺了伍瓊周毖二人,怒氣猶自不息,又收了袁隗滿門五十多口,隻有太仆袁基不知所蹤。

    滿朝大臣震恐,黃琬、楊彪心中畏懼,向董卓請罪,二人畢竟名望卓著,出身世家,董卓也不為己甚,又任二人為光祿大夫,算是給了個閑職安慰一下。

    阻礙既去,董卓便開始了遷都準備,經過關東諸侯起兵和士人阻礙遷都兩事,董卓光複漢室的雄心息了大半,性格中殘暴的那一麵徹底露了出來!

    他唯恐關東諸侯在他遷都後攻進雒陽,再以雒陽為都,另立新帝對抗他,所以決意驅走雒陽近百萬百姓,毀了雒陽,斷了關東諸侯另立新帝的根基!

    他的第一個命令,就是令司隸校尉劉囂製造罪名,誅殺雒陽的皇親國戚、富豪大戶,搜刮他們的財物,充作軍資。

    第二個命令就是命董璜率禁軍,護送天子車駕西遷,而他的兄弟左將軍董旻早已領了皇甫嵩的兵馬在關中接應。

    第三個命令就是令麾下步騎從雒陽東南北三麵,開始驅趕數百萬百姓西遷長安。

    第四個命令是令呂布去挖掘邙山的帝陵與公卿塚墓,收其珍寶。

    至此,董卓算是徹底撕開了禮賢下士的麵目。

    三月初,小平津關,賈詡府上。

    賈詡默默看著下麵明顯成熟了不少的張遼,麵前的茶水已經涼了。

    “你可想好了?”賈詡的麵色難得的有些凝重:“遷都一事乃相國大計,不容有失,那裏麵的水深得很。”

    張遼點了點頭:“弟子想去看看,總要做些什麼。”

    他的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賈詡點了點頭,道:“隻記住一點,不要阻礙相國遷都,如此,以相國對你的看重,當是無礙。”

    張遼笑道:“弟子便是想阻礙,怕也沒這本事。”

    賈詡淡淡的道:“你惹事的本事不小。”

    “師父過獎了。”張遼訕訕一笑:“弟子已求李文優向相國進言,如無意外,過兩日就去雒陽了。”

    賈詡喝了口茶:“還有一點,不要與董校尉朝麵,不可衝突。”

    “是!”張遼悚然一驚,他知道賈詡說的是董卓唯一的侄子、董氏唯一的嫡係血脈,中軍校尉董璜。

    莫非董璜知道了當初自己救何鹹的事,惦記上自己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2 16:59
一百三十六章 準備離開

    在張遼離開時,賈詡又說了一句話:“知時而可,量力而行,其實你打敗袁紹,就已經救了很多人了。”

    張遼聽得有些一頭霧水,知時而可,量力而行,他明白,這是師父賈詡一向奉行的處事方式。正因為如此,所以賈詡很少為董卓設謀,不是他不盡心或是對董卓不滿,而是賈詡知道自己出了計謀,董卓多半也不會采納。

    董卓常采納李儒的計謀是因為李儒會拍馬屁,將計謀說的很宛轉,而且很多時候會迎合董卓出計。但賈詡卻不同,他的性格稍微內向,他不會拍馬屁,出計也隻是點一下而已,不會多說,至於能不能懂就看這個主公聰不聰明了。聽得懂,說明這個主公可以輔佐,聽不懂,那隻能說明主公有問題了。

    而此時,賈詡最後一句“其實你打敗袁紹,就已經救了很多人了”,張遼卻一點都沒聽懂。

    他索性也不去想了,這不算是什麼點醒的話,從賈詡那裏出來後,他又登上了那個山頭,眺望著東去的大河。

    張遼喜歡在室內讀書,而每當他需要抉擇時,他就會登高來這裏當風而立,眺望山河。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複多情,吹我羅裳開……”

    遠處山林中傳來陣陣歌聲,聽那略顯生硬的腔調,張遼就知道是蘇嫿手下那幾個采野菜的胡姬唱的。

    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眼下已經是陽春三月,大河冰解,水勢陡漲,萬木生發,群鶯亂飛。無論是鳥獸蟲魚還是達官貴人走夫販卒,在這個時節的心情都是頗為明快的。

    但此時此刻,一場大難卻要降臨在這雒陽的大地了。

    張遼已經得到準確消息,董卓要遷都長安了!

    曆史上,董卓困於關東諸侯,遷都長安,驅趕百萬百姓西入函穀關,而後又將雒陽百數裏內的房屋、宮闕、建築焚燒一空,夷為墟土。

    兩百年京都、大漢第一繁華城市毀於一旦!

    南北兩宮、白馬寺、熹平石碑、明堂、靈台等勝景煙消雲散!

    但更慘的卻是人禍,董卓以羌胡兵強行驅趕百萬百姓入關,一路上死傷無數,二百裏之間屍骨遍野,最終抵達長安的竟不足十萬!

    除卻途中逃亡的,死傷至少在六七十萬,實乃後漢黃巾之亂以來的第一慘禍!

    張遼本以為自己擊敗了北路袁紹、王匡兵馬,削減了關東諸侯的威脅,或許會改變董卓遷都之事,但事實證明,一切不過是徒勞。

    如今關東起兵的大勢已成,諸郡守刺史無視雒陽朝廷,紛紛效仿,關東人心浮動,匪寇蜂擁而起,形勢一片糜爛。

    雒陽四戰之地,不比關中易守難攻,八百裏肥沃土地,又背倚涼州老巢,所以董卓遷都也有一定道理。得不到關東士族支持,他要一統天下已然無望,不得不放棄關東半個天下,退而先穩固關中,否則以他如今四麵楚歌的情景,很可能敗亡於一旦。

    所以,如今怕是誰也阻攔不了董卓遷都,賈詡顯然也看透了這一點,才警示他不阻礙西遷是底線,否則很可能招來禍端。

    張遼也隻能順應大潮,力所能及的去做一些努力,雖然他也知道如今雒陽水很深,一個不慎就有危機臨頭,但他知道這場慘禍,至少就要去試試。

    人生豈非就是如此,說是蚍蜉撼樹也罷,說是螳臂當車也罷,義之所至,雖千萬人吾往矣。

    有恩必還,有仇必報,有難必幫,見了不平之事就要踩兩下,張遼的虎氣一上來,誰也阻攔不住,也正因為如此,他前世不得官場待見,但這一世,他還需要遵守什麼規則嗎?

    鏗!

    張遼拔出中興劍,斜斬長空,目光陡然如電:“願逆斬長風,破萬裏浪!”

    事實上,張遼不知道的是,他擊敗袁紹並非毫無作用,整整將董卓遷都的時間延後了一個月。

    別小看這一個月,隻因這一個月恰好處於春季,一月之差,二月天寒,三月陽春。

    曆史上因遷都而亡的百姓大多數是被凍死病死在途中,凍死在寒冷的春夜裏,而三月陽春,天氣已經大為暖和,遷徙的難度小了很多,一月之差,就代表著無數的性命。

    張遼擊敗袁紹一役,其實冥冥中已經拯救了十數萬甚至更多的百姓。但這一點卻不會被人知曉,大功無聲,或許說的就是這個,賈詡看出來了這一點,所以才說出了那句話。

    也或許,千百年後有人閱覽這一段曆史,會分析出張遼的功績。

    張遼回到家中,唐婉正在後院跟著蘇嫿練劍,尹氏坐在一旁觀看。

    蘇嫿的劍藝就如同劍舞一般,輕盈綺麗,變化多端,靈動迅捷,是以巧破力,將女子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舞起來非常好看。

    同一種武藝,蘇嫿練出來盡顯精絕國風格,如同閃電般詭異疾快,魅力十足,而唐婉本就擅長舞蹈,有一定基礎,上手很快,不過她練出來卻頗有漢風,優雅輕盈,靈巧多變,如同仙子降臨凡塵,看得張遼賞心悅目,頗為自己讓她們練武的決定而感到自得。

    到了第二天,雒陽傳來董卓調令,命張遼帶三千人馬前往雒陽,護送西遷。

    張遼心中鬆了口氣,知道李儒起了作用。這廝在婚事上算計了他一把,自感理虧,所以張遼得知董卓要遷都後,找李儒向董卓說和讓自己參與護送西遷,他倒是辦的很利索。

    接到命令後,張遼與唐婉幾女告別,知他此次是去雒陽,並非出戰,幾女也不甚擔憂。

    不過臨別時,唐婉猶豫了下,說是讓她留意一個叫古采英的宮女,如果能遇到,就將她帶回來。

    隨後蘇嫿又說她還有個舅父在雒陽,因與她分歧,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給了張遼一副畫像,如果張遼遇到,就將他帶回來。

    張遼看了畫像,是個鼻高眼深的大胡子胡人,他將畫像塞進懷中,出門後他並沒有直接去軍營,而是去鄉裏沽了一大壺酒,去了離家很近的一處小宅,敲了敲木門,木門打開後,一襲青袍的左慈麵色不善的看著他,冷哼道:“狗小子,你來作甚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2 16:59
第一百三十七章 慘象

    自從張遼將蘇嫿拐到他家裏後,左慈就沒給過他好臉色,幾次要動手教訓張遼,張遼卻無恥的威脅左慈,若是敢打自己,立時喊蘇嫿過來認父親。左慈一向逍遙自在,遊戲人間,但偏偏蘇嫿這個女兒就是他的軟肋,他最害怕麵對自己這個女兒,張遼每一威脅,他就妥協,實在是讓他憋屈之極。

    這小子拉著他當了斥候當保鏢,做牛做馬不算,如今竟把他女兒也拐去了,難道他左慈前世欠了這個狗小子不成!不過想起他曾給女兒起的卦象,要靠張遼這個貴人來化解,如今正是關鍵時候,他也是無可奈何。但要給張遼好臉色卻是不可能了。

    “左道長。”張遼毫不在意左慈那副臉色,將酒壺掛在左慈腰間,笑道:“小子最近要去雒陽一趟,勞煩道長照看一下家裏。”

    左慈的臉色更黑了,哼道:“你不老老實實練兵,去雒陽做什麼?”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麼,皺眉道:“可是為了遷都之事?”

    “正是。”張遼點了點頭。

    左慈麵色稍稍緩和了些:“你小子倒是有些仁心,能為蒼生做些事也好,也不枉了你這身福運。放心,家裏自有貧道照看。”

    想起上次王方之事,左慈也是心有餘悸。

    在張遼準備離開時,左慈突然又開口道:“貧道今日捉了兩個人,你小子可要看一看?”

    “什麼人?”張遼有些詫異,隨著左慈進了偏房,看到那裏綁縛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大胡子的形貌令他不由一怔,這不是蘇嫿讓自己找舅父嗎?

    他從懷中掏出了蘇嫿給他的畫像,一比對,沒錯,就是這個人。

    這時,那大胡子看到左慈進來,怒瞪著左慈,哇哇大叫:“你個騙子!妖道!快放了我!你騙了艾麗又要害我!”

    張遼嘴角抽搐了下,看向左慈:“這……是老板娘的母舅,應該是你的大舅子吧?怎麼把他抓起來了?”

    “貧道隻有女兒。”左慈黑著臉:“他來找嫿兒倒也無妨,卻給你們帶來了一個禍端。”

    “禍端?”張遼皺眉,看向被綁的另一個人,一身青衣,作仆裝打扮,但那副儒雅的氣度卻怎麼也遮掩不住。

    “他是袁基。”左慈哼道。

    袁基?張遼一怔,看向那個被綁縛的儒雅中年文士,這就是太仆袁基?汝南袁氏的嫡長子?

    這段時間,最讓雒陽轟動的除了遷都,就是董卓將世家之首汝南袁氏滿門五十口抓起來之事,而其中最怪異的就是沒抓到袁氏大公子袁基,董卓下令抓捕之時,袁基恰好不在府中,隨後在雒陽各處也沒搜到,沒想到居然逃到這裏來了!

    袁基怎麼會在這裏?張遼突然想起了當初蘇嫿提過的一件事,胡姬酒家的後台就是袁氏大公子袁基,他忽然明白過來,一定是蘇嫿的舅父帶著袁基逃到這裏來投靠蘇嫿的。

    張遼臉頰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這可一個大禍端,一旦讓董卓知道或他人揭發袁基,轉眼就是大禍臨頭。

    郭圖那廝他才剛剛搞定,讓他老實下來,怎麼又來了一個?

    張遼皺眉看向左慈,左慈哼道:“絕不能讓他們將禍端帶給嫿兒,放心,貧道先看著他們,等你回來再處置吧。”

    “如此再好不過。”張遼不由鬆了口氣,如今他還真沒空處置袁基,讓左慈看著最好。

    離開左慈的家,張遼便直奔軍營,擂鼓聚將,飽餐過後,三千騎兵馳出小平津,直奔雒陽。

    此次張遼將自己手下的將領全部帶上了,張郃、高順和趙武幾大軍侯,賈詡還把韓浩派來了,至於高順,他麾下的兵馬早已回去,而本人在小平津養傷,張遼正好向呂布長期借調使用。

    沒有輜重拖累,快馬輕騎疾奔,不過一個時辰便行了三十多裏,直抵邙山南麓,距離雒陽不過四五裏。

    張遼跨坐象龍,在一塊小山頭上俯瞰著昔日繁華的雒陽城,心中沉重,遠遠望去,如今的雒陽城幾乎是一片混亂,到處都是人群亂奔,到處都是士兵肆虐,皇宮之中看不清情形,但距離最近的東市已經是一片狼藉。

    “出發!”張遼一揮手,三千騎兵直奔城中。

    一到城北,他們就聽到遍地的哭嚎聲,一路夾著哭嚎聲前行,所過之處,家家戶戶都是亂成一團,百姓的民居大多已經變成殘牆斷垣,煙火處處,屍體亂陳,有羌胡兵、司隸、遊徼與亭長手下的差役厲聲吆喝,驅趕百姓,翻箱倒櫃,搶奪財物,個個腰間都塞滿了金錢,還有裏坊的輕俠無賴,到處亂竄,抓雞捉鴨……

    甚至還有不少亂兵和無賴踢打殘殺百姓、搶掠淫辱婦女的,遇到這些,張遼直接令麾下士兵斬殺,又令高順、張郃幾個將領率兵維持秩序,幫助百姓搬運物品,那些肆虐的亂兵和無賴看到他們如此一支騎兵,也不敢反抗,一時噤若寒蟬。

    但這些幫助對於整個雒陽百萬百姓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數的慘劇還在發生,無數的百姓還在被搶掠和殺戮,無數的婦女還在承受淫辱。

    縱然早有預料,但情況之惡劣還是令張遼震驚不已,隻走了不到一裏,就遇到數十具無辜被害的屍體,有青壯,有老人,有婦女,甚至還有嬰孩,這哪裏還是遷徙?這根本就是毫無秩序和安排的哄趕和劫掠!這已經成為了亂兵和無賴的天堂,遷徙百姓的地獄!

    難道董卓就沒有作任何安排和部署,就準備像驅趕牛羊一樣遷徙百姓?滿朝大臣難道就沒有一個出來製定遷徙方案、維護遷徙秩序的?隻由著一幫暴兵亂來?

    那些大臣是隻顧自家搬遷?還是貪生怕死不敢向董卓進言?還是阻攔遷都失敗從而沉默的縱容董卓走向瘋狂的末路?那又置這雒陽百萬百姓於何地?

    他不相信滿朝大臣沒有懂得維護遷都秩序的,但如今的情況就是如此,沒有人出頭,難道權力的爭鬥竟如此淩駕於百萬百姓的生死之上?

    張遼心中怒火熊熊,一個傀儡為天子,一個暴徒為相,一群酒囊飯袋為臣,這就是如今的大漢?

    廟堂之上,朽木為官,遍地之間,禽獸食祿,百姓的期望歸於何處?

    而他一個小小的別部司馬又能做的了什麼?

    張遼麵色沉重,他一劍斬殺一個欺辱婦女的胡兵,讓高順、張郃等將領帶領一眾騎兵力所能及的幫助百姓,自己則帶了一百輕騎,一路直奔相國府,他來到雒陽,還要先去見董卓,也必須去見董卓。

    不料到了相國府,卻得知天子車駕今晨西行,而董卓也在今晨搬去了城西的畢圭苑,把那裏作為臨時中樞。

    張遼帶著數百騎兵,又快馬直奔畢圭苑。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2 17:00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陳言

    張遼快馬一路疾馳,沿途沒有絲毫耽擱,直奔畢圭苑,見到了剛在畢圭苑安頓下來的董卓,李儒依舊是跟在一旁。

    “屬下見過相國。”

    “哈哈,文遠來矣。”董卓心情不錯,看到張遼這個愛將,不由開懷大笑。

    “相國,屬下奉命前來護送西遷,隻是一來雒陽,就看到如此亂象。如此遷都,恐出大亂。”張遼開門見山,直入正題。

    “休要再提了。”董卓黑著臉擺擺手:“河萳尹朱儁裝病在榻,雒陽令郭珍貪奢無度,被司隸抄家處斬,老夫新任雒陽令剛剛到位,尚未熟悉事務……”

    話音未落,突然有人急匆匆來報:“稟相國,雒陽令司馬防家眷逃走。”

    “好一個司馬防!”董卓臉一下子鐵青,喝道:“將他的家眷全部捉回來見老夫!”

    見此情形張遼哪還不明白,果然是那些大臣反對董卓遷都無果,便對董卓陽奉陰違,或是出工不出力,如今的董卓也是處於無人可用的窘境。

    “不提這些。”董卓擺擺手:“文遠,明日再領兵護送西遷不遲,且先談談的你想法,這關東群賊該如何應對?”

    張遼正色道:“關東群賊,各懷私心,各謀其利,地位並列而各不相從,軍力眾而心不一,以相國之兵力,依托險關,足以固守,待其遷延無功,糧草耗盡,自然退去。”

    “好!好!文遠果是知兵之人,此言深合老夫之意。”董卓撫掌大笑:“那麼,依文遠之見,老夫有該如何令關東群賊歸附,不再作亂?”

    張遼道:“此非一時之功,相國,眼下還是當悉心布置遷都之事,免得百姓傷亡太大,釀成大禍!”

    董卓不以為然的道:“遷都大計,死些黎庶不足為奇。”

    張遼沉聲道:“屬下今日所過之處,死傷已有千百,如此看來,遷都不過半日,整個雒陽的死傷當有萬數,而這不過才短短半日,若是旬月下來,雒陽百萬百姓最終抵達長安的怕是隻有十之一二!唯相國明察。”

    董卓麵色有些難看,虎視張遼:“汝莫非也要阻攔老夫遷都乎?”

    張遼斷然道:“遷都乃相國大計,屬下怎能阻攔,隻是想讓遷都之事更加順利。”

    “嗯……”董卓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轉怒為笑:“文遠倒是一番忠心,不過遷都之事,老夫已有計議,將黎庶結成小隊,沿途以步騎驅趕,可令其蹈滄海,又豈敢為亂?”

    張遼沉聲道:“相國驅趕百姓入關,隻因關中凋敝,本是為了充實關中人口,若是死傷慘重,又如何能充實關中?”

    董卓一愣,隨即搖頭道:“文遠過於看重黎庶了,區區黎庶,不過用來耕田、募兵、納賦、服役而已,如同大河砂礫,何須舍本逐末,世家、名士、猛將、強兵才是根本。”

    張遼反駁道:“當今大勢,世家確實不容小覷,然而相國可能納世家為己用?”

    董卓麵色一僵,有些惱羞成怒,他也知道,世家根本看不起他這個涼州出身的豪強。

    張遼卻不等他說話,便大聲道:“自古以來,凡成大事者,縱不惠民,亦不擾民,遼未曾見有擾民害民者,相國欲中興大漢,根基有二,一為世家,二為百姓,而今世家自矜,不附相國,相國當依托百姓,要以百姓為用,而非百姓為仇,又豈能無視百姓生死,斷了另一條根基?”

    董卓盯著張遼看了片刻,張遼神色沉著。

    董卓哼了聲:“文遠此言過矣,黎庶手無寸鐵,目不識文,何能為根基?”

    張遼反駁道:“相國,恕屬下直言,昔日正是朝廷不愛百姓,乃至張角之流有機可趁,黃巾之亂暴起,正是不愛涼州百姓,大失百姓之望,才有涼州亂起,乃至朝廷風雨飄搖,相國才有機會入主雒陽,執掌大權,而今相國在位,又豈能不恤百姓,留給他人取事之機?”

    董卓被張遼這一番大膽的言辭震驚了,便是一旁的李儒也有些發懵,沒想到張遼在威勢日重、喜怒無常的董卓麵前也敢如此之虎!

    他看董卓目光灼灼的盯著張遼,而張遼也毫不退縮,氣氛有些緊張,忙道:“相國,文遠此言倒也有理,保護了百姓,多些兵源與賦稅,也是好的。”

    董卓卻突然拍案哈哈大笑:“好!很好!此良言也!”

    看到董卓如此神情,張遼緊繃的心中也鬆了口氣,忙道:“相國英明。”

    董卓又是一陣大笑,笑罷看向張遼:“而今遷都伊始,卻已一片亂象,非是老夫坐觀黎庶傷死,實在是兩百裏方圓,二十萬戶,難以整治,老夫也是無可奈何,文遠既出此言,卻不知可有良策?”

    “不敢言良策。”張遼點了點頭,道:“屬下確有幾個想法。”

    董卓抬手道:“快快道來。”

    張遼道:“一者,不可操之過急,而今天子車駕已然西遷,關東群賊自有險關防禦,百姓遷徙不急一時,磨刀不誤砍柴工,首先布置得當,從河萳尹、雒陽令屬下丞、尉、掾、吏,乃至鄉有秩、三老、亭長、嗇夫、裏魁,全要分工,一裏百姓為一隊,而後遷徙,其速反而會更快。”

    董卓點了點頭,張遼的安排可謂周到之極,令他也不由心生讚歎。

    張遼又道:“其二,關中要先行準備,發動關中世家、士卒與百姓,修葺民居,建築新所,布置帳篷,此事可先行準備,難以一蹴而就,可待百姓青壯入關後協助建築,但至少要先為遷徙百姓分置好居處,免得他們入關後不知所歸。”

    董卓點了點頭,張遼說的這個也是必須的。

    “其三,設粥棚水點,十裏一水,二十裏一粥,以供遷徙百姓補給。”

    董卓一下子瞪起眼睛,險些跳起來,連連擺手:“二十裏一粥,從雒陽至長安,足有六百裏,百萬人食用,老夫哪來這麼多糧草!不行!”

    張遼笑道:“相國如此計算有差。”

    董卓一愣:“何來差池?”

    張遼胸有成竹的道:“雒陽至長安確有六百裏以上,然則雒陽百姓隻需遷入函穀關以西便可,何必非要遷至長安?而函穀關以西便是弘農郡,最東麵的新垵縣距離此不過三五十裏,澠池又五十裏,隨之向西有陝縣、弘農、湖縣、盧氏、宜陽、陸渾、華陰,整個弘農郡便可安置十數萬百姓不止,而後往西北是左馮翊,西南是京兆尹,亦可安置數十萬百姓,如此一路向西,人數不斷縮減,負擔也會越來越輕。”

    董卓恍然道:“本該如此,隻是若非文遠所說,老夫實是沒有想到此節!”隨即董卓忍不住搖頭:“即便如此,所耗糧草依舊巨大。何況要設置粥棚水點,煮粥做飯,也需人手。”

    “百姓遷徙之初,可令其自帶幹糧,粥棚不過補充救濟而已,如此所需自然減少。”張遼嘿嘿一笑:“何況,這些耗費何必非要相國承擔,莫忘了還有世家豪族,弘農楊氏雄於弘農郡,枝繁葉茂,田地無數,大小豪強附從無數,相國可令其帶動那些豪強,設立粥棚,承擔一部分糧食所需,其餘雒陽豪商,亦可取用部分,隻記了賬,待日後國庫豐盈,還之即可。”

    “此計妙哉!”董卓不由拊掌大笑,李儒也是眼睛一亮,張遼這個計策實在不錯,隻是虧了世家,至於日後還賬,他和董卓想也沒想過。

    張遼又道:“凡世家豪商,皆有奴仆,每戶數十上百,沿途設置粥棚煮炊皆可調用。”

    “準了!”董卓揮手應承,隻要不是用自己的,董卓就不會客氣。

    “其四。”張遼肅然道:“嚴禁士兵劫掠殘害百姓,違者殺!”

    “這……”董卓一下子猶豫起來,他可是知道他手下的羌胡兵德性,**擄掠是常事,甚至其中還有他的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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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