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826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3:47
第四百六十九章 趙雲色變

    太原郡,長史荀彧半個月前安置好河西郡一帶的匈奴,剛剛回到太原,手頭積累了不少公務,正在審閱郡縣遞交過來的文書,卻見一人急匆匆進來,正是張遼的從弟張健,掌管著暗影司。

    “荀長史,大事不好。”張健臉上全是焦急與驚惶:“兄長危險,途中有埋伏。”

    荀彧面色一變,沉聲道:“何出此言?”

    張健迅速遞給荀彧一張紙條,荀彧接過一看,卻見上面寫著八個字:常山有變,途中陷阱。

    張健急聲道:“這是冀州天字號暗影傳來的訊息,絕不會有假,荀長史,兄長離開前曾說幷州河東一切事務由長史做主,如今該當如何?”

    荀彧毫不猶豫的道:“速派快騎疾追,先知會將軍與趙中郎,再令郝昭帶三千騎兵速速向井陘援助,沿途注意埋伏,還有,飛鴿傳書上黨,令毌丘中郎將速速派兵援助!”

    飛鴿傳書一般都是定點傳信,張遼在途中隨身親衛帶有信鴿,但只能他主動傳給其他幾個定點,其他幾個定點卻無法準確的找到他,除非他臨時停下,做個定點。

    而上黨郡距離井陘最近,毌丘毅的兵馬要援助張遼反而最快。

    張健忙道:“可要告知高覽與黑山褚定?”

    褚定是張燕的從弟,當初張燕被張遼收服後,調到了關中,但為了防止太行山再起新的匪寇,便留下張燕的從弟褚定帶了五千兵馬留在黑山一帶,同時也是保護井陘要道。

    聽到張健建議,荀彧卻是面色凝重的道:“此番將軍便是接了高覽書信才去的常山,若常山果真有變,我等只靠暗影才知道訊息,那高覽和褚定怕是……”

    張健面色發白,咬牙切齒:“好一個高覽,好一個褚定,若我兄長出了……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荀彧徘徊了兩步,攔住了要離開的張健,又道:“再飛鴿傳信褚定,令他小心保護好井陘要道,迎接將軍,若他未叛,正好援助將軍,若他果真叛變,定然會有埋伏,讓他迎接也不會引起他的警惕。”

    張健急忙點頭而去,他離開後,荀彧再也無心處理公務,如果井陘真的有埋伏的話,那張遼此次很危險。

    因為他知道,張遼此行雖然帶了趙雲,但卻是與趙雲分開行軍的。

    從幷州北部到冀州有兩條路,一條是井陘,從太原郡晉陽縣向正東方向穿過太行山抵達常山國井陘縣,另一條是蒲陰陘,從雁門郡向東穿過太行山抵達中山郡盧奴縣。

    張遼從晉陽出發,走的是井陘,只帶了一千親衛隨行。

    而趙雲是從雁門出發的,走的是蒲陰陘,帶了五千騎兵,二人本是要在常山和中山匯合,相互策應,如今卻不妙了。

    眼下荀彧只盼望趙雲接到訊息後,迅速援助張遼,他最擔憂的還是高覽和褚定,如果高覽和褚定叛亂,那就真的凶險了。

    幷州眼下安定的形勢來之不易,荀彧也完全認可了張遼這個主公,他絕不想看到發生任何差池!

    ……

    荀彧不知道的是,此時的蒲陰陘中,護烏桓中郎將趙雲正領著五千騎兵與一支烏桓兵戰成一團。

    趙雲帶著五千騎兵,從雁門郡向東穿過太行山,在進入正東蒲陰陘和向北飛狐陘的岔口處,突然遭到烏桓人襲擊。

    烏桓人大約有三千左右,個個驍勇善戰,卻奈何趙雲更猛,帶著五百親衛在烏桓人中縱橫穿插數個來回,殺傷慘烈。

    烏桓損失數百人後,立時一鬨而散,向北逃入了飛狐陘,留下一地屍體。

    趙雲看到烏桓人逃走,並沒有追趕,他對這股突然出現的烏桓人有些疑惑,雖說烏桓人時常劫掠邊地,但看到他們這支五千人騎兵還敢劫掠的,實在少見。

    他令手下捉了幾個俘虜,這些烏桓人經不起審訊,很快便招了,不過他們知道的也不多,只說是奉他們大人難樓的命令來蒲陰陘埋伏,襲擊經過的人馬。

    趙雲是常山人,自然知道烏桓大人難樓。

    而今烏桓以遼西丘力居為首領,丘力居又統攝三王部,分別是上谷烏桓大人難樓、遼東烏桓大人蘇僕延、右北平烏桓大人烏延,中平年間中山太守張純叛亂,就是與丘力居勾結,自號彌天安定王,為三郡烏桓元帥,寇略青、徐、幽、冀四州,殺略吏民,那時的少年趙雲還曾帶鄉兵抵禦叛亂。

    趙雲滿腹疑惑,卻沒有耽擱,迅速帶著騎兵趕赴冀州中山郡,不料走了一程,前面探路的斥候匆匆返回,捉了一人,說是此人要見張將軍。

    趙雲當即到了那人跟前,卻見那人年齡不大,一身裘衣,顯然出身不差,他和聲問道:“汝是何人?為何要見張將軍?”

    那人膽子倒是不小,反問道:“不知將軍何人?”

    趙雲道:“吾便是張將軍麾下中郎將趙雲。”

    “啊?”那人一愣,驚喜道:“可是常山趙子龍?”

    趙雲點頭道:“正是。”

    那人立時下拜,遞上一封信件,道:“趙將軍,你來的正好,小人張巨集,叔父張安,字世平,曾手張將軍之託經營糧食,如今有密信要送予張將軍。”

    趙雲沒有拆信,而是問道:“不知有何急事?先前運來糧草不多,如今我家主公正要趕赴中山。”

    張巨集急聲道:“幾日前,冀州牧袁使君差人來府中,說是討要冀州之糧,小人叔父不敢輕予,只是拖延,令小人來報知張將軍。”

    “袁紹?”趙雲比較心細,問道:“張將軍為幷州牧,在晉陽,汝走井陘更近,為何反倒要繞來蒲陰陘?何況還有高校尉駐守在那裡,只找他便是。”

    張巨集猶豫了下,道:“如今中山、常山傳著一個訊息,說是高覽高將軍歸附了袁使君,小人叔父不知真假,不敢輕動……”

    高覽歸附了袁紹?!

    趙雲聞言,面色大變,他腦海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當即急聲問道:“汝可知袁紹可曾與烏桓有勾結?”

    張巨集點頭道:“袁使君結好烏桓,聽說他與公孫瓚打仗時,烏桓還曾相助哩。”

    趙雲身子止不住顫抖起來,他瞬間明白了,今日烏桓人襲擊自己,是袁紹的埋伏!

    因為他清晰的記得,烏桓人說他們襲擊的目標是經過蒲陰陘的人,而不是專指他們。

    那麼,會不會還有一股勢力襲擊井陘?!

    主公有危險,趙雲額頭立時冒出冷汗,他此行還帶了五千騎兵,而主公只帶了一千親衛,如果加上高覽叛亂,那豈非危險之極?

    趙雲當機立斷,下令道:“速速趕赴井陘!”

    如今,他只盼著張遼無事,自己能來得及救援,畢竟井陘才是從太原通往冀州的要道,袁紹在那裡肯定佈置了重手段!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3:50
第四百七十章 郭嘉的敏銳

    井陘西口雖在太原郡,但那是廣義上的井陘,真正狹窄的井陘幾乎全部位於常山國中,從上艾縣開始,直至井陘縣,長達一百多裡。

    不過上艾縣雖然劃分在常山國中,但實際位置在太行山中部偏西,與上黨郡北部緊鄰。

    對於井陘,張遼後世就曾走過,從上艾縣蜿蜒走出二十多裡,就是一段燕趙古長城,長城上有舊關,不過早已廢棄,張遼暫時也沒有修復,這道古關口就是後世有名的娘子關。

    張遼當初離開常山時,將井陘道交給了高覽和黑山軍把守,高覽負責西口,黑山軍則負責娘子關這一道口。

    將士們從古關用餐後,一路向東,道路更加狹窄,天空仍飄著雪花,雖然不大,卻也不適合行路,但從常山傳來的訊息比較緊急,張遼怕高覽出事,便冒雪行軍。

    一路上積雪頗多,不易行軍,戰馬蹄子上都裹了又厚又粗糙的麻布防滑,本來有滑雪板,親衛都會用,但卻不敢用,因為有的路段一側就是深溝河谷,一旦滑下去就屍骨無存了。

    直到午時,他們才行了一半,此次跟隨張遼行軍的還有郭嘉,另一側則是虎牙,張遼肩頭還有金雕小金。

    看到郭嘉一路似乎都在思索什麼,張遼搓了搓手,笑道:“奉孝,在想什麼呢?”

    郭嘉帶著裘皮帽,縮在厚厚的裘衣裡,聞言道:“嘉在思索,為何高將軍來信,是令人以快馬送來,而非通過飛鴿傳書。”

    “嗯?”張遼不由一怔:“這個我倒是沒想過。”

    郭嘉哈了口氣,道:“而今袁紹派長子袁譚、公孫瓚派愛將田楷爭奪於青州,冀州暫時安定,而袁紹已掌控了除中山、常山之外的所有郡國,他必傾盡全力謀取此二郡,故而嘉在想,袁紹會怎麼做?”

    張遼皺起眉頭:“太行山以南尚有於毒等黑山賊,袁紹未必會傾力奪取二郡吧?”

    郭嘉搖頭道:“主公與黑山軍,袁紹會選擇先對付誰?”

    張遼一怔,隨即咧了咧嘴:“恐怕是我了,那傢伙的心眼不大。”

    不說他幾次擊敗袁紹,揭過袁紹的短,單隻他趁火打劫,搶了袁紹冀州近半數的糧草和兩郡之地,就足以令袁紹對他咬牙切齒了,或許袁紹對他的恨還超過了恨公孫瓚。

    “如此,袁紹會不會讓主公安穩抵達二郡?”郭嘉面色凝重的道。

    張遼面色微變,他瞬間想到了許多:“莫非高覽……”

    他手下幾大將領,典韋、趙雲、高順、徐榮都屬於死忠的那種,而張郃和高覽在歷史上是有過背主行為的,官渡之戰二人叛亂對於袁紹是個很大的打擊。如今張郃在他手下多年,忠心自不必懷疑,而高覽一直在外,就不好說了。

    張遼不懷疑高覽的品質,關鍵在於袁紹這個人從外表上看完全是高大上的明主,出身四世三公豪門,氣宇軒昂,愛賢納士,寬和待人,何況他如今是冀州牧,而高覽是冀州人,很容易招攬的。

    郭嘉道:“無論高校尉是否有變,但論智謀,他恐比袁紹手下幾個智謀之士略差,袁紹定然會料到他請主公東進,如此,袁紹會不會在途中埋伏?”

    張遼面色大變,他立時環顧左右,此時他們位於狹窄的井陘道中,如果被伏擊,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此次他真的是大意了,誠如郭嘉方才的懷疑,高覽來信為何不用飛鴿,而是令人送來?這其中莫非有什麼暗示?還是出了什麼變故?

    他此時倒不懷疑高覽了,如果是高覽叛變而設陷阱引他前去,傳信必然用的是飛鴿,而不是異乎尋常的派人親自送!

    如果高覽沒有叛變,那這信又是誰送來的,自己對高覽的畢竟並不是那麼熟,誰也可以模仿,他不禁想到了高覽手下的趙浮、程奐,會不會是他們叛變?

    這時,郭嘉又道:“主公當初將井陘道交予高校尉與黑山褚定,如果袁紹真謀算主公,而黑山軍也沒傳來訊息,那黑山軍恐怕……”

    張遼額頭不由冒出冷汗,如果黑山褚定叛亂,那他們此次恐怕真的凶險了!

    褚定最熟悉井陘四面地勢,而且兵力足有五千,如果再加上袁紹派出的兵馬,那恐怕要有一萬吧,而自己只帶了一千多人。

    張遼立時讓親衛放慢了速度,他取出懷中望遠鏡,向前後望去,卻只見到茫茫雪花,什麼也看不清。

    “奉孝,眼下該當如何?”

    敏銳的直覺告訴張遼,郭嘉的猜測是對的,他們如今的情形極為凶險。

    郭嘉急聲道:“當務之急,是查探敵情,看是否有埋伏,在哪裡埋伏?”

    張遼皺眉道:“茫茫大雪,兩側皆是高地,總有谷峪,也是積雪一片,斥候不易查探,恐有錯漏,釀成大禍。”

    郭嘉搖頭道:“如此雪天,敵人必不會隱蔽在左近谷峪,否則要隱蔽不動,早已凍僵,如何作戰,故而吾猜測其或處於高地,在我等看不到之處,可舒活手腳,只需以巨石滾木襲擊便可,或在前後包抄,等待時機。”

    他說罷看向張遼肩頭的金雕:“主公,此雕可用乎?”又看向張遼另一側:“此虎可用乎?”

    張遼一拍腦袋,如此雪天,人看不清東西,但老虎是可以的,老虎不但嗅覺靈敏,也善於潛伏,很容易查到埋伏之地。而金雕更不用說,雖然還沒有成年,但視覺銳利,飛在空中完全可以查探下方人群,張遼也專門請胡人訓練過金雕探查敵情,否則豈非太浪費了。

    他二話不說,放出金雕和虎牙。

    金雕速度快,飛在空中,先是向後,張遼以望遠鏡觀察,看到金雕在後方大約十幾裡出發出尖唳,在空中划著圓圈,他不由額頭冒出冷汗,後面果然有敵人跟隨,而且為數不少於五千。

    緊跟著金雕又繞向前方,在前方同樣十數裡處,再次發出尖唳,緊跟著是前方右側,左側。

    自己果然陷入了重圍!

    他不知道金雕傳遞的資訊是否準確,但如果準確的話,此次埋伏包抄他們的敵兵不下萬數!袁紹可真是下了大本錢!

    也是,如果換做自己,恐怕也會傾盡全力,一萬的兵力或許還是自己保守的估計。

    而且從兩側傳來的訊息看,兩側有兵力,那必然是埋伏在陘道兩側高地上,恐怕正如郭嘉所說,巨石、滾木早已準備好了。

    這次一個不好,自己這條命就要丟在這裡了。親衛營的戰鬥力是不錯,武器也精良,但地勢不利,更落入陷阱,要反攻實在困難。

    這時,虎牙在附近轉了一圈回來,擺了擺尾巴,表示這附近沒有敵人埋伏。

    總算還有一絲喘息的幾乎,也幸虧郭嘉察覺到情況不對,否則自己一頭栽進陷阱,早就全軍覆沒了。

    不過縱然一時沒有危險,但他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被堵在這中間,遲早也是絕境。

    張遼凝眉道:“奉孝,這次危險了,前後皆有伏兵,而且後方伏兵恐怕更多。”

    郭嘉道:“主公,當務之急,須尋一處可歇腳固守的地方。”

    張遼打量著附近地形,兩側有不少泉水溪流,他心中一動,道:“前面四五里處,是一條河流南北橫穿陘道,為綿蔓水。”

    郭嘉眼睛一亮:“可是韓信當初背水一戰之地?”

    “不錯,真是,我上次從常山返回太原時曾路過,綿蔓水兩側有蘆葦、樹林,或可歇腳固守。”

    郭嘉道:“如此正好,敵人必然在綿蔓水上下游布有伏兵,但不會靠近陘道,我等當迅速尋找一處合適之地固守,做好防禦,而後放回信鴿,等候援軍!”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3:52
第四百七十一章 瞞天過海

    計議已定,張遼當即帶著一千親衛加快了行軍速度,有虎牙在前探路,這一段兩側高地也不易埋伏,危險在綿蔓水對岸,張遼索性放開了速度。

    遠遠抵達綿蔓水後,他們才發現,綿蔓水大約五六丈寬,兩側是茂密枯黃的蘆葦,河水很深,結的冰很薄,有的地方甚至沒有冰,原來綿蔓水的水源都是附近的泉水匯合而成,山泉溫度較高,冬季也不易結冰。

    如此從冰面北上或南下就行不通了,而河道兩側的道路也極為狹窄難行,尤其在這下雪天。

    金雕的鳴叫聲告訴張遼,上下游數裡之外果然都有伏兵,而且都不少,這些伏兵只要卡住南北要道,便很難衝過去。

    而河對岸緊跟著就是陘道高崖,張遼以望遠鏡又看了看,隱隱看到高崖上似乎有人在探望。

    張遼心中一沉,看來敵人將伏擊點放在了過河後的陘道中,到時兩側高崖上滾石落下,前面有阻擊,後面有從河流上下游和後方圍來的追兵,自己這一千人不死也難。

    這時,郭嘉指著河道這邊向北數百步外一處樹林道:“主公,那一片樹林背靠山崖,如果沒有埋伏,可做固守之處。”

    張遼立時用望遠鏡仔細看了看,面色沉重的輕輕搖頭:“那裡不成,有埋伏,還有陷阱,河道上下游道路也不妙,似乎都有陷阱。”

    雪天最容易設陷阱,只要在路中間挖一些類似於陷馬坑的小坑,人的腿腳便很容易滑進去骨折,難以行動。

    郭嘉面色凝重起來,低聲道:“主公,設伏主將必是精於作戰之輩,不可小覷,越是生路,危機越大。”

    張遼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道:“是否可以回頭殺他個措手不及,先回太原?”

    郭嘉搖頭道:“太原乃主公本營,敵人必然在後方道中佈置了大量的兵馬,黑山軍若出問題,我等所來古長城關口必然被敵兵掌控,難以退回,到時只會陷於絕地。”

    張遼想到娘子關那一帶的地形,道路崎嶇狹窄,半山崖半深澗,來時還險些有士兵滑入深澗,不由心中一寒,知道回去的路途是行不通了,只會陷入絕境,如今只能向前!

    眼下情況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個不慎就是萬丈深淵。

    敵人沒有發動之前,看似一切沒事,但只要敵人一旦發動,那必然是雷霆之勢,他可不認為袁紹會派庸才過來!

    是麴義?淳于瓊?顏良?還是文丑?

    更可能是麴義和淳于瓊,都不易應對,眼下他們只有在被動中尋找一絲主動,才能在十死中尋出一線生機。

    這時,郭嘉突然指著綿蔓河對岸一處略微開闊的地帶道:“主公,可速速渡河,至河對岸那一段百步之地,那裡勢高於南北河道,路闊於東西陘道,便於結陣,可先偽作紮營開灶,而那裡又靠近敵人設伏之地,我等停於將入未入之際,敵人必然耐心等候,主公則可趁機行瞞天過海之計。”

    “瞞天過海?”張遼看著那片地方,若有所思。

    郭嘉指著對岸陘道兩旁的高崖道:“高崖之上,雖有伏兵,但只能砸石滾木,難以衝下陘道作戰,是以數目必然不多,可先取之,反以制敵……”

    片刻之後,一千兵馬迅速渡過綿蔓水,在河對岸紮營,向前百步便是東面陘道口,向後則是木橋,南北俯俯視略窄的河邊小道。

    張遼看了一眼四方,放聲大吼道:“休息半個時辰,餵馬!開灶!吃飽喝足了,一口氣趕到井陘縣!”

    “得令!”一眾親衛早已得知了吩咐,齊聲大吼,聲音遠遠傳開。

    紮營之後,親衛們從河道邊上尋來乾枯的蘆葦,斥候混入其中,察知向南向北的河邊小道上果然都有陷阱,被積雪覆蓋,難以察覺和躲避,更不知有多長,當即絕了張遼向南向北的心思。

    很快,營地升起了灶,冒起了縷縷炊煙。

    軍帳之中,張遼命隨行的傳信兵第一時間放出信鴿,向太原求助。

    而後張遼用望遠鏡觀察了附近地形,發現北面高崖陡峭,從這裡難以攀登,但南側數百步外似乎有一處小道可以攀登高崖。

    他當即命士兵割裂數張軍帳,讓史阿帶著身手矯捷的二百擊剎和猛虎裹在身上,準備行動。

    而後張遼又高喝著讓八百士兵舒活筋骨,在營地外來回走動,相互比武熱身,吆喝連連,做出動靜,吸引敵人注意力,而史阿等人則帶著連弩,裹著白布,藉著雪色,趁機從一側偷偷攀登。

    他們這二百人由虎牙在前引路,而虎牙也裹上了白布,雪地裡根本看不出來。

    二百精銳行動後,張遼看到高崖上敵人果然沒有動靜,不由鬆了口氣。

    如今他們距離陘道不遠,距離微妙,敵人多半會耐心等他們進入伏擊圈,這個燈火時間正是張遼剛才吼出的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的時間同樣很微妙,是他與郭嘉商定的,短了不夠,長了容易引起敵人懷疑或失去耐心,主動發起攻擊。

    看到一眾親衛沒有慌張,藉著大帳掩護,鎮定自若的卸了馬鞍,塞了泥土,偷偷佈置防禦,張遼微微鬆了口氣,他卻不知正是他的鎮定感染了眾親衛。

    這時,郭嘉又指著身後木橋道:“先偷偷鬆動此橋,若後方敵人追來,數目眾多,則斷此橋,可阻一路敵兵。”

    張遼眼睛一亮,他這才明白郭嘉選擇這一處地方的妙處。

    後路很可能是敵人最強大的一股兵力,如果將他們阻截住,那就有機會尋出一線生機了!

    ……

    東面陘道兩側高崖高二十餘丈,如同被巨斧從中劈開,下面陘道狹窄,不過丈許寬,上端則相距五六丈。

    高崖之上,各有五百兵馬埋伏,大多頭裹黃巾,赫然是背叛的黑山軍,除了黑山軍,還有一少半則是袁紹的兵馬。

    高崖邊上堆滿了石頭和滾木,隨時準備砸下。

    不過崖上寒風凜冽,這些士兵搭著幾個簡易的帳篷,大多數都躲在帳篷中,只有幾個哨兵輪流在外觀察張遼的兵馬動向。

    南面高崖帳篷中,一個大漢與眾士兵正在喝酒禦寒,此人正是張遼當初留守的黑山頭領之一,杜長,也曾是張燕的親信,本是協助褚定守衛井陘道,如今反過來伏殺張遼了。

    “張遼可曾過來?”杜長詢問剛輪流回來的一個哨兵。

    那哨兵道:“他們在綿蔓河東岸紮營,聽他們喊,要休息半個時辰,餵馬開灶。”

    “好!”杜長點了點頭,眼裡閃過厲色:“我等原本佔據太行山,數十萬兵馬,劫掠為生,何等自在暢快,不想卻被那張遼壞了大事,讓我等去種田,哼!再等半個時辰,一旦張遼進入陘道,便將滾石檑木全部推下,將他砸為肉泥!”

    一個黑山兵道:“若是砸他不死,我們該怎麼辦?”

    杜長冷笑道:“此次袁紹聯合了烏桓,更派了麴義,加上我等,四面足有兩萬人馬,又以後方最多,是麴義親自帶領,聽說前面井陘關也早佈置了重兵,此次張遼是插翅難飛,便是過了我們這一關又怎樣,還是十死無生!不過,他得先過了我們這一關再說。”

    “那飛燕將軍怎麼辦?”又一個黑山兵突然發問。

    “只要張遼死了,飛燕將軍自然會得救。”杜長眯著眼睛,嘿聲道:“此次可謂天亡張遼,本以為他至少會帶五千兵馬,沒想到他竟然只帶了一千多兵馬,虧得袁紹安排了兩萬人伏擊,真是牛刀宰雞!”

    北面高崖之上同樣有帳篷,不過守將卻沒有在帳篷中,而且親自在外觀察敵情,這處守將是袁紹手下的呂曠。

    此時的呂曠在高崖上觀察著張遼的兵馬,雖然隔著飛雪看不清,但他眼裡仍是透著怨毒。

    當初在河內,正是張遼殺了他的兄弟呂翔,他與張遼可謂仇深似海。

    他當風深吸了口氣,吩咐身邊一個親衛:“告知烏桓人,半個時辰後,從河道進攻!”

    風雪瀰漫中,無論呂曠還是杜長,都沒有發現,在南面山崖下,有兩百人披著白布,正一步步向上攀登,將抵達杜長等黑山叛軍的後方。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3:52
    第四百七十二章 重圍

    南側斜坡上,史阿帶著一百五十擊剎士和五十個猛虎士共二百人,頭上身上籠著白布,沿著小道迅速攀援,個個身手矯捷。

    張遼手下親衛營編制是三千,都是從猛虎、陷陣、大戟、驍騎幾大精銳兵團中選拔出來的精銳,個個皆是百裡挑一的戰士。親衛營除了護衛張遼的安危後,也被張遼分派出去保護重要地方和人物,比如州牧府、荀彧、沮授、審配等,還有幾個月前到上郡赴任的荀攸,因為處境危險,直接派了五百親衛。

    而且歷經幾年發展,張遼的親衛營裝備已經越來越完備,擊剎士個個身著護甲,腰懸連弩,佩戴四尺長刀,猛虎士同樣身著護甲,不過他們卻是清一色手持陌刀,揹著五尺雙戟。

    不過無論是擊剎士還是猛虎士,都戴著羊皮手套,腳蹬皮靴,不懼凍手凍腳,幾個月前匈奴一戰讓張遼斬獲頗豐,親衛營和神射營都配了手套皮靴,免得凍了手腳,影響拉弦、握刀和戰鬥。

    斜坡坡度不小,小道雪滑,攀登不易,但有不少樹木,而親衛營的配合也很密切,三五成團,搭手扶肩,相互協助,攀登極快,有滑到的立時會被後面的推上,二百人竟無落下的。

    下面營地之上,張遼指揮著士兵燒起熱水,潑向南北河邊坡道,他知道熱水比涼水更快結冰,只要潑上幾遍,南北兩邊坡道便會變得冰滑。

    士兵們本來對張遼燒開水還感到奇怪,但很快看到坡道結冰,他們登時大為震驚,只以為張遼有神人相助,個個精神振奮,連郭嘉也看的驚愕不已。

    與此同時,張遼時不時用望遠鏡看著南坡攀登的二百親衛,隨著親衛越來越接近山頂,他一顆心不由提了起來,唯恐功虧一簣,那就悲劇了。

    好在意外沒有發生,南坡的黑山軍大多都在帳篷裡,留在外面放哨的三個黑山兵還在一眨不眨的盯著下面張遼的營地,崖頂北風呼嘯,雪天視線不好,他們看得很是辛苦,眼睛幾乎被風吹的迷了。

    史阿帶著十多個親衛攀在最前面,在接近崖頂數丈時,他們十多個迅速散開,藉助樹木隱蔽,等後面的親衛大多都上來後,史阿一揮手,帶著五六個身手最靈敏的迅速撲向那三個放哨的黑山兵,而其他人則舉起連弩,揮起陌刀,衝向帳篷。

    史阿速度最快,一個哨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從後面捂住嘴巴一劍割了喉嚨,幾乎同時,另外四五個人迅速撲向那兩個哨兵。

    一個哨兵也被割斷喉嚨,登時了賬,不過卻驚到了另一個哨兵。

    “啊!”那哨兵發出半聲慘呼,被親衛殺死。

    不過這一聲慘叫在崖頂猶如霹靂,躲在帳篷裡的杜長等人大吃一驚,急忙衝出來,迎接他們的就是擊剎士的連弩。

    “有敵人!殺出去!”杜長反應極快,不過他一冒出帳篷,一支弩箭便擦過臉頰,身後緊跟著衝出的一個黑山兵慘叫一聲倒下。

    杜長慌忙縮回頭,大吼道:“殺出去!他們人不多!”

    “殺!”黑山軍素來剽悍,一個個大吼著衝出帳篷。

    “嗷嗚!”

    就在這時,虎牙一聲咆哮。

    一眾黑山兵聽到虎嘯,又看到一頭披著白布的斑斕猛虎衝了過來,登時一個個腿腳發軟,怪叫一聲:“啊呀!老虎!快跑!”

    霎時間將近一半的黑山兵轉頭就跑,連杜長也瞪大了眼睛。

    但擊剎士不會給黑山兵機會,連扣連弩扳機,一支支弩箭猶如暴雨梨花般射出,一個個黑山兵慘叫著倒下。

    而猛虎士的陌刀更是可怕,一刀就能將人斬作兩段,鮮血橫飛,駭的黑山軍還以為遇到了鬼神!

    當此之時,主公張遼被圍困,形勢危急,忠心最強的親衛營對這些設伏的人是毫不留情,只片刻功夫,那五百黑山兵根本來不及抵抗,就被射殺、斬殺了大半。

    親衛營迅速掩殺過去,不容這些黑山軍逃走。

    如此近距離作戰,連弩的威力實在太大了,一波一波不停歇的弩箭讓那些黑山軍根本喘不過氣來,只能四處躲避。

    不少中箭未死的黑山軍什麼也不顧了,連滾帶爬滾下了山坡。

    鏗!史阿一劍閃過,中了兩箭的杜長喉嚨被穿透,劍刃從脖子後面此處半尺。

    杜長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悔恨之色。

    杜長一死,那些黑山軍更是失了士氣,全然放棄了抵抗,只顧著逃跑,有的乾脆跪下投降。

    但親衛營這一戰不留俘虜,也沒時間處置俘虜,一個個人頭飛出,不過片刻功夫,五百黑山軍就被殺死了四百有餘,餘下的都是早已喪了膽,滾落了山坡。

    山崖對面,呂曠看到這一幕,徹底驚呆了,看著那些如同虎狼一般射殺斬殺黑山軍的白袍人,他瞬間明白了,自己等人中了張遼的惑敵之計了!

    這邊帳篷裡的士兵聽到對面的虎嘯聲和慘叫聲,也紛紛衝出帳篷,看到對面黑山軍如同雞仔一般被斬殺,全無放抗之力,他們心頭無不冒出一股寒氣,一時間不知所措。

    砸石頭?貌似只對下面的陘道有用。

    衝過去救援?貌似他們還要繞道很遠,等過去黃花菜都涼了。

    呂曠反應最快,嘶聲大吼:“張遼發現埋伏,立時傳令烏桓人進攻!”

    嗚!嗚!嗚!

    山崖上號角立時吹起,史阿站在南崖上,只看到南北兩段河道兩裡之外,密密麻麻的衝出了無數的敵兵。

    他看著對面下令的呂曠,目光一冷,立時呼來擊剎士,低聲道:“攢射他!”

    崖頂兩段相距不過五六丈,而呂曠所站的位置完全在連弩的射程之內,還有不少敵兵也傻乎乎的站在弩箭射程之內,雖然這般距離精準度差了點,但攢射不需要絕對的精準度,而擊剎士無疑最擅長這一點。

    一百五十個擊剎士的弩匣中多半都還有弩矢,隨著史阿一聲令下,超過一百支弩箭朝呂曠所在位置攢射過去。

    呂曠還在檢視著烏桓人的行動和張遼大營的反應,更在查探更遠處後方麴義的兵馬,不防對面高崖上傾瀉過來弩矢,登時被射成了刺蝟,只哼了一聲就倒地身亡,連帶著他身邊的幾個瞭望兵也全部身死。

    “呂校尉死了!”北崖上的士兵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大叫,隨著又一波弩矢射過來,又倒下數十個士兵,餘下的連滾帶爬離開了崖邊。

    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他孃的算什麼伏擊,究竟是誰伏擊誰?究竟誰才是獵人!

    史阿看到對面敵兵全部離開了崖邊的石頭和檑木,登時鬆了口氣,他又看到東西河道、南北陘道都有敵兵圍過來,足有兩萬,顯然是被剛才的號角聲召來。

    “校尉。”一個親衛看著下面的敵兵,急聲道:“我等可要下去與主公作戰?”

    史阿搖搖頭,他早得了張遼和郭嘉的吩咐,看了看東面陘道遠遠衝過來的敵兵,指著崖邊的石頭和檑木,道:“接下來,我們就守在這裡,只要東面那些敵兵過來,立時推下滾石和檑木,記得,不要一股腦兒推下去,要分批推,最主要的是震懾他們,讓他們不敢穿過陘道!”

    這也是郭嘉的吩咐,崖上的巨石和檑木真正砸下去,未必能砸死多少人,反倒是威懾的作用更大。

    下面營地中,張遼已經看到南北河道衝過來的敵兵,他眼神一冷:“烏桓人!”

    郭嘉道:“袁紹必是勾結了烏桓人。”

    張遼手握方長槊,盯著那衝過來的敵人,也不知有多少,他沉聲喝道:“結圓陣,準備作戰!”

    又不由分說,將自己身上的鐵甲頭盔脫了下來,給郭嘉披上。

    郭嘉急忙拒絕:“主公,不可!”

    “披上!這是軍令!”張遼聲音嚴肅:“什麼中山、常山、袁紹,比之奉孝都不值一提,汝不可犯險!汝隱在陣中不出,我在外作戰,脫了頭盔鐵甲,反不易引敵人注意!”

    “是,主公!”郭嘉看到張遼嚴厲的神色,他知道張遼的性格,明白反駁無用,只會耽擱時間,當即披上鐵甲,帶上頭盔,眼睛微微溼潤。

    事實上張遼也給他們這些軍師也配有甲冑,只是他一向嫌甲冑笨重,從不攜帶,此時卻是下定決心,以後若是隨軍作戰,一定要帶上甲冑,否則就是置主公於危境。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3:53
第四百七十三章 慘烈廝殺

    “嗚啊!”

    從綿蔓河道南北方向衝過來的烏桓人最先抵達,起猛烈攻擊。

    烏桓人一律穿的是羊皮襖,髡頭,他們與匈奴一樣,有著邊地遊牧民族的剽悍,而今以多攻少,打的是順風戰,更是士氣高昂,嗷嗷直叫,殺氣凜冽,勇猛非常。

    張遼放眼望去,風雪中,南北兩個方向大約有五六千烏桓人夾攻過來,個個手持角弓,腰跨彎刀,爭先恐後。

    最前面的烏桓人抱著門板,多半是從附近百姓家搶來的,到了大約百步之外,他們把門板鋪到道上,卻是掩蓋先前挖的陷坑,讓後軍踩踏而過。

    他們挖陷坑本是算計張遼,本是斷張遼的路,如今卻同時也影響了他們的進攻。

    烏桓人太多,源源不斷從後面衝出來,河邊道狹窄,只容三五人並行,有不少烏桓人索性直接從綿蔓河的淺水泥濘處趟過。

    烏桓比之匈奴和鮮卑都要落後,仍是近似於氏族制,以落、邑、部為三級建制,落是戶,也就是一個帳落,落之上為邑,邑之上為部,一邑有二三十落,一部則有數百或上千邑,大不等。

    而眼前這五六千烏桓戰士,相當於一個部的實力了,必然有一個大人或帥統領。

    與五六千的烏桓人相比,張遼這列陣的八百親衛顯得極為單薄,不過八百親衛沒一個懼怕的,尤其是在經歷了匈奴大戰後,張遼手下的士兵都真正歷練成長起來了,刀盾與猛虎在前,擊剎在中,個個都是眼神凌厲,陣列嚴密,只等張遼一聲令下,便立時起攻擊。

    烏桓人的攻擊方式主要是箭,而後才是近戰的彎刀。

    而張遼需要防備的先就是烏桓人的箭。

    親衛營原本有三百刀盾兵,主要是用來守護主帥的,不過大多都被張遼分派出去保護重要謀臣,他的身邊只留了五十個,如今面對如此多的敵兵就顯得少了,因而張遼在紮營之初就命將士取下馬鞍堆成高壘,防範箭矢,又以蘆葦束成草垛,立在陣外。至於戰馬,此時根本用不上,早被趕到東面陘道口了。

    看著烏桓人氣勢洶洶的衝到了八十步內,前面的烏桓人仍然是鋪著門板開路,緊跟著烏桓人則拉起了角弓掩護。

    郭嘉在陣中急聲道:“主公,如今前後敵兵未至,只有左右烏桓進攻,定要搶在另外兩路兵馬來臨前打掉烏桓的銳氣。胡賊雖多,卻是逐利而來,寡恩無信,只要以雷霆之勢攻殺兩成,令其難以承受損失,自然退去。”

    “聽命!”張遼眼睛一瞪,厲聲大吼:“三連射!打掉這些胡崽子的膽氣!”

    八十步距離,烏桓人的角弓射程還不夠,而這個距離已在連弩的射程之中!

    連弩射程雖不如複合強弓與勁弩,但比烏桓人的馬上角弓至少要遠二十步。

    隨著張遼一聲令下,擊剎士分作兩撥,迅瞄準南北兩道。

    喀!喀!喀!

    隨著齊刷刷的扳機聲響起,數百支弩箭瞬間凌厲出匣!

    啊!嗷嗚!

    衝在最前面的烏桓人當其衝,鋪著門板的、拉開角弓的立時慘嚎著倒下了一茬!

    喀!喀!喀!

    擊剎士回扣扳機,再射!

    一連三射,衝在最前面的烏桓人倒下了三四百,傷者更多。

    本來嗷嗷直衝的烏桓人士氣為之一挫,他們這才現,所伏擊的人似乎並不是那麼弱。

    “嗚啦啦……”後面有烏桓仟長、佰長氣急敗壞的吆喝著,催促著烏桓人向前衝。

    三連射過後,郭嘉道:“可放他們再近一些,多殺傷,損其兵,壞其膽。”

    張遼當即命令擊剎士收弩,誠如郭嘉所言,烏桓人若是就此拉開距離,不再前進,只等前後兩路敵人趕到才一起共伐,那就麻煩了。

    而且戰鬥才剛剛開始,弩箭若是用盡,後續必然更加艱難,如果來的是麴義,就更要注意他的弩兵了,要留下弩矢以弩制弩,否則只能被動挨打。

    烏桓人本來戰戰兢兢,心翼翼,行走了二十多步,看到張遼軍陣竟不再弩矢,登時放開膽子再次衝過來。

    到了六十步內,張遼立時又下令一波弩箭,而後迅命令刀盾兵立好盾牌,陣內將士則高舉馬鞍,防止頭頂拋射過來的箭矢。

    六十步,已經在烏桓人角弓的射程內。

    果然,烏桓人在六十步內迅箭,一箭矢朝這邊射過來,張遼的親衛本來就個個身披精甲,何況還有盾牌和馬鞍遮掩,這個距離的箭矢對他們根本沒有太大威脅。

    “主公,”郭嘉這時在陣中又道:“左右可各分出數個擊剎士,點射鋪門板的烏桓人和將領,將他們控制在這個距離內,逼他們箭,這個距離他們的箭矢威力不大,卻能消耗他們的箭矢數量!”

    “哈哈!”張遼大笑:“還不依軍師所言,各出五名神射!”

    他才不相信這些烏桓人能夠想出在路上挖陷坑,多半是袁紹這邊的主將,不過如今卻要讓烏桓人反過來嚐嚐這陷阱的苦果。

    接下來,張遼陣中便時不時放出冷箭,烏桓人最前面鋪設門板的士兵一個個被射死,氣得烏桓人哇哇大叫,箭雨瘋狂的傾瀉過來。

    “假作慘叫,吸引他們放箭!”張遼在陣內低聲吩咐,一眾親衛立時裝出慘叫聲,讓那些烏桓人士氣一震,箭更加猛烈了。

    不過幾個呼吸間,外面的蘆葦垛子、豎立的盾牌、高壘的馬鞍上便插滿了箭矢,只有少數親衛於縫隙裡中了流矢,卻不值一提,但他們卻個個慘叫連天,只讓對面的烏桓人振奮精神瘋狂箭。

    令烏桓人悲憤的是,他們箭無數,似乎完全壓制了敵人,但只要一有人衝出來鋪設門板,就被敵人陣中的冷箭射死,有憤怒的烏桓人不顧門板,直接從道上往前衝,卻一個個滑入陷坑,跌倒骨折,有心翼翼行進的,卻被張遼陣中的冷箭射死。

    不過有聰明的烏桓人直接衝地上爬著前進,還有烏桓人大吼著從一側河中泥濘淺水衝過來,很快便有近百數烏桓人衝到了二十步內,不過他們在這一段的坡道前停下了,這一段坡道上早已被張遼用熱水澆得結了冰,光滑無比。

    風雪中,這一段冰面成為烏桓人的天塹!更成為他們的噩夢!

    如此近的距離,擊剎士根本不用齊射,而是每五人一組,輪流點射,既不浪費弩矢,也不放過一個烏桓人。

    一支支弩箭穿過喉嚨,一個個烏桓人仰面倒下。

    張遼也在挽弓,不過他沒有用弩,而是用的弓箭,張遼有五石強弓,有一部分親衛也攜帶弓箭,烏桓人送來無數箭矢,弓箭不缺箭矢。

    他在陣中瞄著外面,羽箭一支接著一支射出,他的弓強,射出的羽箭猶自過連弩,瞄的都是吆喝的烏桓人。

    張遼不知道他們吆喝的什麼,但估計他們都是一些什長、佰長之類的將領,風雪對他的視線造成了影響,同樣對那些烏桓將領也造成了影響,往往等他們現射來的箭矢時,已然來不及了,只能或傷或死。

    “殺啊!”

    就在烏桓人遭受挫折之時,綿蔓河西岸一側的樹林中陡然衝出千數敵兵,大吼著從橋上衝了過來,卻是先前埋伏在樹林中的敵兵。

    那裡本來是郭嘉選擇的一處據敵之地,卻因為張遼察覺到有敵人埋伏而放棄。

    這千數埋伏的敵兵本來還想繼續潛伏,等後面援軍趕來,但此時看到烏桓人情形不妙,唯恐烏桓敗退,便衝出來策應。

    南北兩路烏桓人還在猛衝,西面敵兵又至,張遼與八百親衛一下子面對三面圍攻!而且越拖延下去,情況會越危險,要知道,而今無論是東面陘道,還是西面陘道,袁紹的主力還沒出現呢。

    “放他們過橋!”

    張遼盯著對岸衝過來的這千數敵兵,沉聲道:“刀盾與擊剎不動,繼續抵禦南北烏桓人,祝平,帶一百猛虎士與我殺敵!”

    “主公!屬下帶隊便是,定能殺退敵兵!”祝平急聲道。

    “服從命令!”張遼眼睛一瞪:“當此之時,誰能後退?我為主公,便當在前!”

    看到那千數敵兵已經有近百人衝過木橋,張遼大吼一聲,手持長槊,與一百猛虎士衝出陣營,殺了上去!

    此時正是敵人半渡之時,他們衝過去,就能將那些敵人全部堵在橋上,狹窄的木橋,一百猛虎士足以應對,多了反而混亂!

    “殺!”張遼眼中殺機畢露,此次遇伏,是他始料未及的,此時危機重重,他心中的殺氣也是洶湧沸騰。

    長槊如飛龍一般竄出,柔韌的槊杆震動著,槊鋒猶如梨花點點,瞬間刺入衝在最前面的一個敵兵胸膛之中。

    鮮血激射,一擊必殺!

    八稜槊鋒所帶來的創傷是極為可怕的,一刺就是一個洞!

    槊杆一抖,那個敵兵甩出,順勢又刺入旁邊一個敵兵喉嚨之中,直穿過脖頸,那敵兵眼睛突出,槊鋒一抽,倒地身亡。

    比之張遼的長槊更可怕的是一百猛虎士的陌刀,刀鋒所過,一揮兩斷,便是如此。

    猛虎士是張遼手下最精銳的人馬,沒有之一,而今更兼裝備精良,這些衝過橋的敵兵不過一支尋常兵馬,哪能抵擋。

    凜冽的殺氣,慘烈的情形,橫飛的殘肢,令他們一下子就懵了,同樣也震懾了那些衝鋒烏桓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3:55
第四百七十四章 麴義到來

    陌刀是一種大殺器,拿起陌刀的猛虎士便猶如鬼神,令敵人心驚膽戰,試問面對那樣殺氣騰騰、寒光閃閃、兜頭斬下的長刀陣,誰能不懼。

    那種死法更是令敵兵膽寒,陌刀太過鋒利,許多被斬作兩段的敵兵猶自不死,一邊血液傾盆,一邊猶自抽搐著在地上驚哭慘嚎。

    只是片刻功夫,那些從橋上衝過來的敵兵就崩潰了,後面的敵兵看不到情形,要往前衝,前面的敵兵卻拼命向後退,只恨自己先前衝的太快!

    有些敵兵直接跳下了河,寧願面對深寒的河水,也不願面對可怕的陌刀陣。

    很快,衝過來的敵兵又衝了回去,留下了一地屍體。

    張遼渾身浴血,看著在橋上惶恐退後的敵兵,俯身擡住橋樑,一聲大吼,抱著木橋向一側甩去!

    咯吱吱!

    木橋一段被張遼甩得落入河中,本就不算結實的木橋登時散了架,橋對岸還沒退回去的數十個敵兵驚呼著,一個個滑入了河中。

    “將軍威武!”一眾猛虎士齊聲大吼。

    南北兩面進攻的烏桓人為之一驚,而後北面烏桓人紛紛大叫著率先退走。

    南面的烏桓人還要頑抗,陣中郭嘉捉住機會,立時命令連弩齊射三波,猶豫的南路烏桓人立時又到了數百人,這時不待烏桓將領吆喝,那些烏桓人就回身惶恐而逃!

    張遼斷橋,成為壓垮烏桓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止攝於張遼的神威,更是知道後路的援兵無法趕到,心生絕望而退走。

    事實上,這一點也是張遼和郭嘉早就計議好的,早在紮營前,郭嘉就提到讓張遼斷橋,不過那時候他們只是令士兵將木橋的一端拔了釘子和固定的木樁,只是平架著。

    接下來便是斷橋的時機,如果早就斷橋,對烏桓人未必有什麼感覺,所以張遼選擇在烏桓人進攻不利、渴盼援兵的時候斷橋,對絕望中的烏桓人是致命的打擊。

    所以,他們退了。

    這一戰,烏桓人死傷超過兩千,河道上到處都是屍體。

    而張遼這邊的傷亡微乎其微,這並不是張遼的兵馬對烏桓人就有壓迫性影響,而是在張遼和郭嘉的計議下,他們從被動中博取了一絲主動優勢。

    首先是擇地紮營,選擇的看似是四戰之地,東西南北皆有道路,但實際上卻牢牢扼守了四方。

    只因這一塊地勢開闊,利於列陣防禦。地勢高出南北,而南北河道狹窄,卻不利敵人大舉進攻,若是換成在其他地方列陣,等南北河道敵人衝上道路,那時候數千人一窩蜂衝上來,就很難打了。

    其次是瞞天過海,爭取主動。

    史阿帶著兩百猛虎士佔據一側高崖,不但解除了高崖上的滾石檑木威脅,將東面陘道掌控在己方手中,而且更令敵人措手不及,令南北兩路烏桓人倉促進攻,與東西敵兵進攻時機脫節,讓張遼先借助地利之勢擊敗了他們。

    最後就是戰術了,張遼憑藉連弩的射程和射速優勢,採用麴義當初對付公孫瓚所用的弩盾陣,牢牢掌控了陣地戰的節奏,更以水化冰,令烏桓人損失近半,絕望而返。

    如此大的損失,以烏桓人遊牧民族的秉性,是絕不會回頭了,只想著如何回去能保住部落不被其他部落吞食。

    南北兩路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不過南北兩路兵馬剛退去不就,東西兩路敵兵便到了。

    西路也就是張遼背後的敵兵率先趕到,風雪中一面旗幟招展,上面有一個大字:麴!

    當中一人身形高大,披戴甲冑,高鼻深目,面孔陰鷙,正是曾經與張遼交過手的麴義!

    風雪中,張遼盯著麴義,看著麴義身後高舉勁弩的精兵,還有陘道後面看不到頭的兵馬,一時間竟難以斷定有多少,但絕對在五千以上。

    幾乎同時,東面陘道中也出現敵兵,兩面旗幟“張”、“焦”,風雪中,人馬同樣看不到頭。

    張遼知道,大戰才剛剛開始。

    綿蔓河對岸,麴義看著斷裂的木橋,還有這邊南北兩側河道上積滿的烏桓人屍體,面色鐵青。

    此次伏擊戰由他親自指揮,包括陷坑、埋伏,兵力佈置,都完全由他主導。

    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完美的伏擊圈,尤其是張遼只有一千兵馬,以兩萬伏擊一千,幾乎是手到擒來,輕而易舉覆滅之。

    但如今怎的打成了這般模樣!

    麴義胸中怒火沸騰,卻想不清楚,他遙遙跟在後方,聽到號角聲便匆匆趕來,怎麼也沒料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副情形!

    張遼就在路中紮營,而超過五千的烏桓人連兩邊河道也沒衝出,就死傷枕藉,潰退而逃。

    而高崖上的滾石檑木根本沒起到作用,張遼根本沒踏入那一步。

    更令他怒恨的是,橋斷了!

    他們還怎麼過去?

    難道這一路上萬兵力就這麼廢了?!

    麴義看著對岸的張遼目眥欲裂,當初張遼給他的恥辱他至今不曾忘懷,那是他最憋屈的一戰,此次本想一舉擒拿張遼,一雪前恥,但如今看來,似乎並不那麼容易。

    這時,麴義也遙遙看到了東面陘道中殺氣騰騰衝過來的兵馬,立時縱聲大吼:“張南、焦觸,帶兵猛攻張遼,格殺勿論!”

    只要張南與焦觸拖住張遼,等他們想辦法過河,就能一舉擒拿張遼!

    麴義臉上露出猙獰與興奮,但很快,猙獰和興奮都僵在了臉上。

    他看到,東面陘道的高崖上,一塊塊巨石和檑木陡然砸落下來,衝在最前面的張南、焦觸兵馬立時被砸死了一片。

    陘道不過一丈多寬,根本無從躲避,巨大的石塊和檑木砸下來,還要蹦跳幾下,砸死砸傷極多。

    更重要的是,那些兵馬被陡然砸下的巨石和檑木驚住了,而後急忙後退,陘道轉眼被石塊和檑木堵住了一截。

    “呂曠何在!”麴義目眥欲裂,嘶聲大吼,嘰裡咕嚕大罵,望著高崖,連喊呂曠的名字。

    他卻不知道,呂曠在一開始就死了,高崖也在一早就被張遼奪佔了,如今的滾石和檑木,正要用來阻攔東面衝過來的袁紹兵馬,真可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令精心策劃埋伏手段的麴義等將領幾乎噴血。

    張遼卻不管麴義,他知道麴義遲早會想辦法過來,當務之急,是先阻攔一路兵馬,他立時吩咐手下親衛:“速速收攏敵人屍體,要百具!”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3:56
漢末召虎 第四百七十五章填河

    東面陘道中,從高崖上落下的滾石擂木砸死了不少袁紹兵馬,但也有僥倖衝過來的,不過只有十餘人,劫後餘生剛鬆了口氣,就被十多個猛虎士衝上去斬殺殆盡。

    數千兵馬擠在不過丈許寬的狹窄陘道中,難以舒展,令在後方指揮作戰的焦觸和張南又急又怒。

    這一段狹窄的陘道長達數里,他們當初在此設伏,謀算著張遼有多慘,他們如今就有多慘,一切都被顛倒過來。

    此時張遼心中也只有慶幸,若非郭嘉及時警醒,他們這一千人估計早死在了狹窄的陘道之中,前後堵截,上有滾石檑木,縱然再勇猛,也是回天乏力,插翅難飛。

    “貼著崖壁,躲著石頭衝過去!”張南在後面大吼,驅趕士兵。

    “且慢!”焦觸急聲阻攔道:“陘道狹窄,無從躲避,徒死將士,不如我等便守在這邊,等麴將軍驅趕他們過來,以逸待勞。”

    張南大聲道:“只恐耽擱時辰,若張遼援軍趕到,伏擊失敗矣。”

    焦觸沉聲道:“先前聽斥候禀報,張遼此行不過一千人,麴將軍善戰,以一萬對一千,張遼豈能抵擋,必然敗退,我等只需在此攔截便是。”

    “這……”張南聽焦觸說的有理,不由沉吟起來。

    焦觸又道:“可等半個時辰,若張遼還不過來,我等便拼死衝過去夾擊此獠,不過,眼下須先取高崖,左側已被敵人佔據,我等可強攻左側,同時衝上右側,只需佔據一邊,便可阻攔滾石,阻攔張遼退路。”

    張南抬頭看向頭頂崖壁,大聲道:“好,當速速行事!”

    ……

    西面綿蔓河對岸,麴義大吼著驅趕士兵下水渡河,不過他驅趕的都不是自己的嫡系,而是協從作戰的黑山軍。此次黑山軍計有三千跟著麴義的八千人馬在後包抄張遼。

    麴義向來殘暴,黑山軍也畏懼,這一路領軍的黑山軍頭領是王當,他看了一眼麴義,轉向手下士兵,咬牙道:“先行五百人,渡河!”

    黑山軍無奈之下,只能分出五百人下了河,綿蔓河雖然沒有結厚冰,但水溫處於結冰臨界,極為冰寒,五百黑山軍下河後,無不凍得倒抽冷氣,更有人直接腿腳抽搐。

    淌了兩丈,河水已經沒過胸膛,黑山軍帶著兵器,根本無法游泳,何況大多也不會水,一個個黑山軍紛紛退回岸邊,渾身淋漓,只凍得瑟瑟發抖,嘴唇發青。

    麴義望著緩慢流動的綿蔓河,神色陰沉。

    ……

    張遼在東岸,根本沒理會那些渡河的敵兵,綿蔓河雖然不算很寬,但卻極深,否則當初韓信也不必背水一戰。

    他指揮著將士迅速收攏屍體,而後堆積在東面陘道口上,丈許的陘道口轉眼就被屍體堵塞。

    張遼又令將士將連弩的鐵矢倒插在屍體上,又倒插上彎刀,露出刀刃,而後趁著東面敵人暫時沒有攻擊的契機,迅速往那堆屍體上澆熱水,加快冰凍。

    一旦冰凍起來,就是一道猙獰的防線,鐵矢與刀刃向外,徹底將東面陘道的敵人阻截,令他們無從越過,只需要全力應對麴義便是。

    如果張南和焦觸知道張遼在佈置這個,恐怕早就後悔沒有衝過來了。不過即便他們要衝過來,也很難,崖上的史阿一直盯著他們,單只落下的石塊和檑木,便將陘道阻塞的難以通行。

    與此同時,張遼令親衛以刀戟破壞南北兩面坡道的冰面,一面收攏連弩的鐵矢,準備應戰,一面將戰馬驅趕離開。

    他知道麴義必然會想辦法衝過來。

    同一時間,綿蔓河西岸,麴義死死盯著一水之隔的張遼,看著他手下的將士將東面陘道堵死,面色鐵青。

    他掃了一眼身前的黑山軍,眼裡閃過猙獰,看向黑山軍渠帥王當,森然命令道:“此戰不容有失,汝手下三千人,全部渡河!”

    王當看到麴義如此不把他們當做友軍,只讓他們送死,眼裡閃過不滿,抗辯道:“麴將軍,綿蔓河水深,更寒冷無比,不說將士無法渡過,便是渡過了懂得無法作戰了,只是送死而已。不如讓將士騎著戰馬渡河……”

    噗!

    麴義手中長矛倏然刺出,穿過了王當胸膛:“違抗軍令,殺無赦!”

    王當一口血噴出,手中兵器落地,指著麴義:“麴……麴……恨!恨……不該叛……”

    啊!

    一眾黑山軍看到王當被麴義刺死,突然的變故令他們大驚失色。

    而麴義已然下令:“驅趕黑山賊過河,不過者,射殺!”

    “喏!”麴義手下嫡系全是涼州人,向來視人命如草芥,得了命令,毫不猶豫朝身前的黑山軍砍殺過去,又有弩箭直接射殺黑山軍。

    黑山軍沒想到麴義轉臉無情,失神中一下子就死了數百,餘下的不由倉惶大叫,沖向綿蔓水,這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麴義大吼道:“黑山賊叛亂,格殺勿論!用他們的屍體填河!”

    最後一句話赫然暴露了他的想法,用黑山軍的屍體填河作橋,綿蔓河水流緩慢,不怕沖走,三千黑山軍的屍體,足以將五六丈的河流變作通途。

    看到不少黑山軍竟然沒有過河,而是朝下游衝去,麴義色變,厲聲道:“皆盡斬殺,一個不留!”

    他手下的千數弩兵立時行動,箭矢如雨,一個個黑山軍在綿蔓河中慘叫著倒下,更多的死在岸邊,被麴義下令將他們的屍體扔向河中。

    在麴義的眼裡,這些黑山軍的性命遠遠不如自己的戰馬重要。

    ……

    這一幕驚動了河對岸的張遼,郭嘉反應最快,急聲道:“主公,他們竟要用屍體填河!”

    張遼看著那一個個被殺死的黑山軍,他們曾經投靠了自己,如今叛亂,反倒被同袍所殺,只用以填河,還真是諷刺。

    無論如何,自己如今根本無暇顧及什麼,他轉頭看向同樣震驚的眾將士,肅然道:“我們的敵人是一群冷血的畜生,這一戰是九死一生,盡快驅走戰馬,佈置防禦,準備作戰!”

    “喏!”眾將士肅然領命。

    這時,象龍奔到張遼身邊,似乎也知道此次很可能就是生死一別,依依不捨的蹭著他,不願意離開。

    許多將士的戰馬同樣如此,在共同的作戰中,戰馬對於將士而言,便如同兄弟同袍一般,感情很深。

    張遼默默的貼著象龍,撫摸著它的脖子、耳朵、眼睛和嘴巴,象龍眼睛裡似乎有眼淚流出。

    須臾,張遼看將士已經將冰面斬除,門板鋪好,緩緩指向北面:“保重,帶好它們。”

    象龍發出一聲悲嘶,帶著千數戰馬離開,張遼與眾將士齊齊軍禮相送,不少人虎目含淚。

    他們知道,此戰不但他們九死一生,就是戰馬離開後,也很可能被逃走烏桓人帶走,但他們別無選擇,大戰當前,他們無暇顧忌戰馬,戰馬留在這裡只會徒自傷亡。

    戰馬落在烏桓人和麴義手中是完全不同的,烏桓人愛馬,而麴義只會斬殺戰馬,防範他們藉馬逃走。

    看著張遼離開後,張遼立時下令將士在岸邊豎起盾牌,舉起連弩,準備射擊。

    麴義要以屍體鋪橋渡河,張遼便不容他輕易達成。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3:56
第四百七十六章 血戰

    眾將士迅速佈防,將防禦重心轉到西面。

    張遼則挽著強弓,瞄著對岸,憑著強大的力氣和超遠的射程,極速發箭。

    不射水中黑山軍,只射麴義手下,射死一個算一個,不同於弩矢,他的羽箭多得很,旁邊又一個親衛專門給他遞羽箭。

    眾將士看到張遼連連發弓,無不佩服,一般弓箭手最多發出二十箭臂力就會大減,而張遼加上先前對戰烏桓之時,發出的箭矢已不下百支。

    麴義這邊不防之下一連被射死了十多人,尤其是還死了幾個小將領,令眾人一陣驚亂。

    麴義急令士兵豎起盾牌,又親自出手阻格羽箭,卻仍是難以湊效。

    張遼知道麴義武力不凡,射他沒有什麼效果,只是一心射殺尋常敵將敵兵,他的羽箭穿透力太強了,而且那些敵兵要斬殺黑山軍,總要露出空隙,根本無從躲避。

    又死了十餘人,麴義的士兵慌亂起來,四處躲避,麴義羞怒之下,連斬數名後退的士兵,厲聲道:“速速斬殺黑山賊,填河,衝過去!他們不到一千人,只要衝過去,就能將他們斬為肉泥!”

    他又大吼:“凡斬殺張遼者,加校尉之職,賞萬金!”

    人為財死,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麴義許諾一出,數千將士立時嗷嗷叫著向前衝,有的更是親自下水,斬殺黑山賊,填河。

    東岸之上,張遼不管對岸如何,只是一支箭一支箭發出。

    片刻之後,但河道填了一般時,張遼射殺的敵兵已經超過兩百人,到後來他都是一弦搭數箭,齊射而出,事半功倍。反正對岸敵人密密麻麻,射過去便不會有差。

    麴義卻已無法忍受張遼的弓箭,他一邊令士兵大罵,一邊讓手下千數弩兵齊發弩箭,一者壓制張遼,二者掩護填河的士兵。

    不想張遼早已算計好,他知道麴義有勁弩兵,勁弩的射程還要比他的連弩遠一些,所以他令將士佈置的防禦和軍陣與河對岸的距離恰恰在弩箭有效射程之外,麴義的弩箭射到這裡,已是無力,都被盾牌輕易阻攔。

    麴義大怒,又令刀盾兵和弩兵踩著填成的半邊屍橋行進數丈,再次發射。

    張遼二話不說,將目標轉向了這些前衝的弩兵,轉眼就是數個冒頭的弩兵被射死,令麴義心頭滴血,對張遼怒恨之極,令弩兵撤回,又令士兵加快填河。

    在麴義填河過半後,張遼令刀盾兵和擊剎士突然前衝數丈,發起了第一波攻擊,目標就是那些填河的人,他們突然襲擊之下,那些填河的士兵登時被射死大半,與黑山軍一樣成為屍橋的一部分。

    麴義急忙又令弩兵發射,張遼則令刀盾兵和擊剎士迅速後退,自己又以弓箭射殺麴義弩兵。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雙方就陷入了反覆拉鋸之中,麴義的屍橋完全是以黑山軍和他手下的士兵屍體堆成的,每推進一步,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張遼的親衛營在與麴義的弩兵對射中,也出現了傷亡。

    當麴義的屍橋搭成後,他的弩兵箭矢在張遼的引誘下已經消耗殆盡,更付出了兩千人的代價,有一部分是死於張遼之手,更多的是死於連弩之下。

    屍橋搭成之後,嘶聲大吼:“全軍開進,斬殺張遼!斬殺張遼!斬殺張遼!”

    “斬殺張遼!”

    麴義手下低落的士氣被他帶動起來,數千將士洶洶的衝過來,踩踏著屍體更令他們瘋狂無比。

    “刀盾護擊剎,猛虎迎戰!”張遼沉喝一聲,帶著三百猛虎士迎擊上去,陌刀如林,斬向衝過來的麴義兵馬。

    餘下的二百猛虎士則保護著弩兵、刀盾兵和中軍郭嘉,這塊陣地雖然寬闊,但畢竟是相對而言,三百猛虎士迎戰已經是最好陣營,再多反而顯得狹窄了,施展不開手腳。

    真正的慘烈大戰開始了,麴義的兵馬悍不畏死,張遼的猛虎士更是不差,結成陣勢,緊密如山,同進同退,將麴義的兵馬牢牢阻擊在河岸上。

    麴義親自出戰,卻被張遼長槊阻截,殺成一團,難分難解。

    張遼拉弓無數次,臂力畢竟受了影響,原本武力能完全碾壓麴義,如今卻只能殺個平手了。

    後陣之中,祝平帶著擊剎幾次尋機攢射麴義,都被麴義躲過,此人對弓箭的感覺極為敏銳,而且也擅長格擋羽箭,不過到後來,麴義肩頭還是中了一箭,他毫不猶豫,立時退入軍陣之中隱匿起來,指揮作戰。

    張遼與麴義一番搏殺,麴義退去後,他的長槊又刺殺了數十人,感到有些手臂乏力,同樣退入後方。

    激烈的血戰持續了半個多時辰,麴義的兵馬又損失了數百人,猛虎營同樣出現損失,他們縱然勇猛,是百裡挑一的勇士,但畢竟不是無敵的神,面對的更是麴義最精銳的兵馬,高強度的作戰,令他們殺到乏力,有人開始倒下。

    好在他的猛虎士始終不散陣勢,結成一體,才能令損失遠遠少於敵人。

    不過每一個猛虎士的損失,對張遼而言都是莫大的心痛,他看到猛虎士乏力,再戰下去傷亡會迅速增加,當即又帶著猛虎士狠狠衝殺了一次,將敵人殺退到橋內,而後迅速撤退。

    此時敵人的攻擊已經疲乏,但他的後方同樣不穩了。

    前方三百猛虎士在大戰,後方的刀盾兵、猛虎士和弩兵也沒有休息,而且壓力更大。

    他們已經不在大道上,而是結陣在南面的小道中據守,掩殺大片渡河的敵兵。

    卻是麴義以屍體堆積成橋,阻截河水後,綿蔓河北面水位升高,淹沒河邊大道,南面則是水流變小,足以令人渡過。

    麴義的兵馬自然不會傻等著過橋,而是紛紛轉到橋南,大約兩三千人直接從河中淌了過來。

    擊剎士以連弩掩殺,將一個個敵兵射殺在泥濘中,不過敵人太多,很快衝過來大片敵兵,刀盾兵和猛虎士立時衝上去接了廝殺。

    張遼帶著前鋒猛虎士迅速後退,南下小道,從側翼掩殺了一番敵兵,而後與擊剎、刀盾匯合,而後由猛虎斷後,迅速撤向山坡。

    沒錯,就是山坡。

    這是張遼早就計劃好的,他們堵住了東面陘道,將東面的敵兵阻截住,而他們同樣無法東撤,北撤也不知還有什麼凶險,唯有南面山坡,攀爬上去便可與史阿匯合,據守高地,等候援兵。

    如果沒有援兵,那他們據守高地,被團團圍困,遲早完蛋,但如今他們已經發出訊息,太原方向很快會趕來援兵,他們只要將戰局拖延下去就行。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3:57
漢末召虎 第四百七十七章退向山崖

    雪花仍在飛舞,綿蔓水東岸,麴義神色猙獰的看著撤向山坡的張遼兵馬,手中長矛前揮,嘶聲大吼:“追!追!殺上去,斬殺張遼!”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帶著萬餘人馬剿殺張遼一千人馬,如今竟然只餘下一少半!即便是除了自己斬殺的三千黑山兵,也戰死了將近四千,這種損失是他行軍打仗以來前所未有的慘重。

    而且此次伏擊除了他這一路萬餘兵馬外,還有埋伏在南北河道的五千烏桓,埋伏在東面的張南、焦觸六千兵馬。

    可是如今五千烏桓人對張遼沒有造成絲毫傷害就被打得不見了踪影,而張南和焦觸的六千兵馬,從作戰以來就沒見過踪影!

    他剛才在與張遼激戰時,極為艱難,不知多少次估摸著張南和焦觸該從東面陘道突然殺出,前後夾擊,斬殺張遼。

    但直至如今,他也沒等到張南和焦觸,這令他心中怒恨之極,若是那二人此時站到他面前,麴義不知道他會不會直接將那二人斬殺!

    ……

    同一時間,張南和焦觸在等候了麴義這邊戰場半個時辰後,還不見張遼被驅趕過來,二人一計議,決定強攻。

    在耗盡了崖上檑木,損失了數百兵馬後,他們終於衝過了那一片死亡地帶,但迎接他們的是另一道障礙,屍體堆成,上有鐵矢、刀鋒,冰凍堅硬,無從越過。

    張南和焦觸聽到將士禀報後,衝了過來,看著這道觸目驚心的障礙,其中更有他們先前衝過來的同袍屍體,不由心中冒起一股寒氣。

    “用槍矛椎開!”張南咬牙下令。

    他手下將士立時在障礙上插上鐵矛,抱起石頭錐擊。

    但上百具屍體凝結成冰,哪能一時椎開,而此時,張遼已經向山坡退卻。

    麴義哪能任由張遼撤退,他親自帶著手下最精銳的先登精兵發起最猛烈的進攻。

    面對麴義的猛攻,張遼讓親衛護著郭嘉和受傷的將士先行,他親自帶著狀態最好的兩百猛虎士、擊剎士和刀盾兵斷後,阻擊敵人。

    山道狹窄,太多兵馬根本轉圜不開,張遼將兵馬分作兩段,前面是一百猛虎和刀盾,在山道口結陣阻擊敵兵,後面是一百擊剎士,在坡道上居高狙殺敵人。

    麴義的兵馬則是一股腦兒衝上來,當此之時,他們根本顧不得什麼陣勢,只恐跑了張遼,全是一擁而上,有衝的慢的,直接被麴義斬殺。

    激烈的搏殺再一次在山前展開,麴義一方蜂擁而上,刀槍齊刺,張遼一方結成陣勢,齊聲大吼,牢牢阻住山道,雙方有進無退,殺紅了眼。

    歷經幾番戰鬥,後方山坡上擊剎士的弩矢已經不多,他們此時不再片殺,而是點射,目標是那些衝的最猛的敵兵和吼叫著指揮作戰的將領。

    激戰中,張遼與麴義再次對上,一桿長槊,一桿長槍,麴義嘶聲大吼,鬚髮皆張,勢若瘋狂.

    但張遼跟著趙雲練過一段時間槍法後,對於槊技更加成熟,加之他的武藝本就在麴義之上,麴義再瘋狂,奈何武力不濟,被殺的連連後退。

    張遼殺機十足,每一招都是絕殺,十多個回合後,槊鋒一閃,長槊刺穿了麴義肩頭,登時鮮血狂噴。

    麴義大叫一聲,急忙後退,抽出肩頭槊鋒,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此人雖然凶悍勇猛,但也最是惜命,擅長自保,上次在冀州追殺張遼時就被他逃脫。

    張遼想要向前一招了結了麴義,卻被麴義的親衛阻攔,槊鋒連挑四五人,再看麴義,已經消失在人群中。

    將為兵之膽,麴義敗退,加之他手下的將領和衝的最猛的士兵被擊剎射殺了數十人,一眾士兵的瘋狂攻勢為之一挫。

    張遼趁機帶著猛虎士且戰且走,向山坡上退卻,而處在後方高處的擊剎士作為掩護,接連射殺緊咬不放的敵人,讓張遼與一百猛虎、刀盾順利向上退走。

    這時,後退的張遼在高地上看到敵兵中上百架弩機高舉,立時大吼:“防備弩箭!”

    他手下刀盾兵立時舉盾,猛虎、擊剎小心防禦,五面盾牌擋在了張遼面前。

    幾乎同時,退到後方的麴義一聲厲喝:“射!”

    卻是他手下原本耗盡箭矢的弩兵過橋後撿回不少弩箭,勁弩再次發射。

    上百支弩箭攢射過來,目標集中在張遼身上,強勁的力道將擋在他身前的五面盾牌射穿了三面,其中兩個刀盾兵直接被射死,一個受了傷,連帶著張遼身側幾個猛虎士也身中弩矢,或死或傷。

    如此距離,弩箭力道太大,他們在山坡上,無從躲避,不便格擋。

    張遼指向敵人的弩兵方向,厲聲道:“擊剎,五連射!”

    一百擊剎士立時舉起連弩,朝麴義和他的弩兵所在方向齊射。

    喀!喀!喀!

    連弩的射擊速度遠遠不是麴義的勁弩能比的,隨著擊剎士五次扣動扳機,轉眼之間便是五百支弩箭朝那邊射了過去。

    麴義最倚仗的弩兵登時被射死了大半,連麴義也再次中了一箭,大叫一聲,在士兵的擁簇下疾走後退。

    他們沖在前面的將士也被嚇了一跳,登時冷靜了下來,才發現張遼完全不是山窮水盡,仍有著無盡的殺招,追勢登時一頓。

    而張遼趁機下令:“速退!”

    他拉著一個右腿受傷的親衛迅速後退上坡,他手下的親衛也是相互扶持,迅速退走。

    麴義受傷再次後退之後,前面追擊的士兵也緩了下來,看著向上退走的張遼兵馬,面面相覷,他們回顧左右,這才發現自己的甚長、屯長不知何時已然身死,一時間無所適從。

    張遼帶著斷後的士兵迅速攀爬,小道上的積雪早已被前面的親衛清楚,他們行走很快。

    看到後面的敵兵暫時不再追趕,張遼不由鬆了口氣,但向上攀爬一段距離,他們聽到從東面山坡傳來一陣喊殺聲。

    他們加快了腳步,繞過一處山梁,看到前面撤走的親衛被一群敵兵在山坡上攔截住了。

    這些敵兵卻是張南和焦觸的手下,他們二人先前無法通過陘道,便分兵從東面山坡攻上南北山崖,北面山崖上本來就有呂曠的舊部,被他們輕易掌控。

    而南面則被史阿帶著二百猛虎和擊剎阻截在山坡中道,張遼向山崖撤退後,先行退卻的士兵在山坡中道遭遇了正進攻史阿的敵兵,於是戰成一團。

    張遼目光掃過,不由面色大變,他看到數十個親衛護著郭嘉,被一群敵兵圍困在一處。

    那些敵兵顯然知道郭嘉是重要人物,源源不斷的圍攻過去,而史阿等人也在從上往下救援,但還離得太遠,也被其他敵兵阻截,一時間難以救援。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3:58
第四百七十八章 據守高地

    “殺過去!”

    張遼心中大急,將手中受傷的親衛交給其他人,一聲厲喝,朝那邊衝了過去。

    絕不能讓郭嘉出任何意外,如果郭嘉出了差池,那便是殺了袁紹也無濟於事!

    疾衝之中,張遼靈機一動,大吼一聲:“張遼在此,誰來殺我!”

    果然,他這一聲吼出後,那數十個圍困郭嘉的敵兵立時看了過來,他們之中指揮作戰的將領立時喝道:“分出兵馬,誅殺張遼!”

    那邊立時有超過一半的敵兵朝張遼這邊衝過來。

    張遼環顧左右,高舉大聲道:“與我破敵!殺他個片甲不留!”

    “殺!殺!殺!”

    他身邊的數十個猛虎士和擊剎士齊聲大吼,士氣如虹,殺氣凜冽。親衛營是最忠於張遼的將士,只要張遼長刀所向,他們便沒有任何畏懼,視死如歸。

    張遼衝在最前面,在小道上與十多個敵人前鋒遭遇,他的長槊有一丈八尺之長,本是馬戰兵器,此時被他用作步戰,也絲毫不差。

    那些敵兵還沒夠著他,他的長槊便已抖動,沒有前刺,而是甩動拍擊橫掃,山道狹窄,這一個拍擊,數個敵兵便被他強大的力氣拍出山道,慘叫著滾下山坡。

    而後張遼長槊突進,又將一個敵兵刺穿,大吼著向前猛衝,直接將一群敵人推得向後退倒,又有幾個敵人滑出山道,落下山坡。

    張遼也不抽長槊,就是一路推下去,有遺漏過來的敵兵,又被他拔出腰間中興劍斬殺。

    在敵人驚駭的目光中,他一人推著數十人向後退去,沿途不斷有敵兵慘叫著落下山坡,令那些衝過來的敵人心膽俱裂。

    狹窄的山道,形格勢禁,讓敵人的數量優勢無法展現,而張遼的個人勇力則得到了最大體現。

    “放箭!放箭!”那個指揮的將領看到這一幕,駭然大叫:“放……啊!”

    擊剎士一支弩箭插入了他的咽喉,幾個剛拉起弓的射手也被張遼身後緊跟的擊剎士射殺,慘叫著滾下山坡。

    這些衝過來的敵兵不過是袁紹手下尋常士兵,遠遠不如麴義的先登,被張遼和擊剎這麼一殺,登時士氣盡失,紛紛後退。

    張遼長槊挑著一具屍體一路前衝,帶著數十個擊剎配合,無往不利,轉眼便衝到了被圍困的郭嘉面前。

    保護郭嘉的數十個親衛都是傷兵,而郭嘉手臂中了一箭,額頭直冒冷汗,看到張遼,擠出笑容:“主公,大難不死哪。”

    張遼迅速處理了郭嘉的傷口,拔出箭矢,上了傷藥,迅速包紮好,而後不顧郭嘉反對,背起他向上攀登,一眾猛虎和擊剎在前開路。

    不多時,史阿也趕下來接應,進攻的這波數百個敵兵被打退。

    一眾人疾快的上了山崖,崖上寒風呼嘯,刺骨冰冷,好在那些埋伏的黑山軍在這裡留下了十多個帳篷,架在樹木之間,不懼被風吹走,張遼便將郭嘉和一眾傷員先安頓到了帳篷中,包紮傷口。

    “主公,”郭嘉看著要出帳篷的張遼,開口道:“我等據守此處,敵人必然不甘失敗,要發起猛攻,可斬小樹荊棘,樹冠朝下,堆積在可攀爬的要道之上,可阻敵人攀援!”

    “好!”張遼眼睛一亮,囑咐道:“好好休息,只要捱過一晚,援兵必至。”

    郭嘉搖頭道:“若公則有信,援兵會更早。”

    張遼點了點頭,出了帳篷,看到下面敵兵還沒有攻上來,而山崖上的檑木已經被全部滾下陘道,只有一些石頭。

    如今陘道已經沒用,張遼便讓士兵將石頭抱到背側,若是那些敵兵從山坡上來攻,這些石頭滾下去同樣殺傷力不小。

    另一邊山崖上被敵人佔據,不過帳篷離山崖邊頗遠,那些敵人的羽箭也射不過來。而且他們敢靠近山崖邊的,先前都被史阿帶著擊剎射死,他們也嚇得遠離山崖了,只能遠遠隔崖相望。

    張遼沒理會他們,又四處轉悠,一邊打探地形,一邊接連踹倒數棵碗口粗的樹木,令將士又斬了些荊棘,按照郭嘉的建議,將這些樹木朝下,與荊棘一道堆在山道口上,作為阻攔。

    這些樹木看似沒啥,但阻攔在山路上,足以令敵人的進攻難度數倍加大。

    與此同時,張遼又讓將士尋了一些乾枯的樹木和枝葉,堆放成數堆,卻是用於烤火,否則夜間天冷,他們在山崖上會被凍成冰棍,不用敵人進攻,也死的差不多了。

    ……

    山崖之下,陘道之外,張遼原本的紮營之處,渾身浴血的麴義看著姍姍來遲的張南和焦觸,目若噴火,不待二人辯駁,便擡腳將二人踹到在地,大罵道:“汝等庸將!怠誤戰機,當斬!”

    張南和焦觸又羞又怒,從策略上講,他們也沒錯,他們在那邊埋伏,被陘道阻攔,又怎麼會想到麴義帶著一萬士兵,加上五千烏桓人,竟然不能打敗張遼一千人馬,連迫入陘道也不能!

    只是麴義職位比他們高,更是此次行動的統兵將領,此人又向來跋扈而剛愎自用,他們無從反駁,否則只會遭到更大的屈辱。

    “立時領兵攻上山崖!”麴義暴吼道:“今夜定要擊殺張遼,否則明日太原援兵一到,我等只能撤退,不但完不成袁車騎軍令,更會成為奇恥大辱!”

    “是!”張南和焦觸只能領命。

    他們如今的兵馬加起來已不足一萬,參與的烏桓人死傷近半,全部退卻,黑山軍幾乎全部被殺,這也是張南和焦觸抵達這裡後才知道的,看著那鋪成橋的黑山軍屍體,讓他們心驚膽寒,對麴義的狠辣深感忌憚。

    “東面井陘關袁車騎可曾派人鎮守?”麴義又問。

    井陘關位於常山國井陘縣,是井陘的東口,本來是高覽鎮守的。

    張南道:“主公派校尉高翔領五千兵馬鎮守,趙浮、程奐暗中協助,以防萬一。”

    麴義斷然道:“速速傳信主公與高翔,令他們派兵來援!勿要在今夜拿下張遼,否則一切晚矣。”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