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8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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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召虎 第四百二十九章暗助劉璋

    左馮翊,張遼退回這里後,令兵馬休整了兩日,便帶數万士兵迅速為遷徙而來的百姓搭建房屋,協助他們開墾荒田。壹看書·

    如今正是早春,開墾了荒田,正好趕上春種秋收。

    至於左馮翊境內的不法豪強和匪寇,早就被典韋的鬼面軍當初清理的差不多了,是以一些政令都極為順暢,百姓擁戴,官吏信服。

    張遼又徵調左馮翊和五陵原所有車輛,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塢的糧草和珍寶全部運輸了過來,用來安頓和賑濟遷徙百姓。

    塢附近如今有馬騰、韓遂的十多萬大軍虎視眈眈,張遼實在不放心,而且左馮翊人口陡漲十數万,還在不斷增加,正好缺糧。

    時下的百姓真的很窮困,尤其是三輔多年戰亂,加之董卓幾番劫掠,百姓可謂苦不堪言,張遼看到了很多窮困百姓的家境,確實是家徒四壁,兩餐難濟,大多數家中缺衣少糧,往往一日勉強一餐,孩子餓的枯瘦如柴,如賈逵,在河東還算出身不錯,但當年還窮的沒褲子穿,只能穿妻兄的褲子。

    便是後世,一些窮困的地方仍然有吃不飽飯的情況,何況此時遠遠不如後世,張遼心中感嘆,從塢運回的糧草,除了支用軍隊一年外,其他的全部賑濟百姓,又從河東調撥了一部分糧食和食鹽,令左馮翊百姓感激涕零,以致貧家兒郎們紛紛要從軍,為張遼效死,便是獨子也不例外。

    百姓的要求確實不高,能吃飽、能安定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而張遼則給了他們這一切,他們豈能不感激?

    但張遼知道,只憑藉調糧救濟,終究是杯水車薪,救得了一時,救不得長久。壹看

    所以他在左馮翊開始了屯田,左馮翊南部是渭水,東部是黃河灘地,田地豐饒,適合耕種,北面是山地,適合養殖。

    張遼任命韓浩為典農校尉,負責左馮翊屯田之事,又以杜畿為馮毅丞,統管郡務,他曾與杜畿談過多次,此人治理地方有術,尤其是在農業生產、耕織畜牧方面,都有很細的想法,連養雞養豬養狗如何做,都瞭如指掌,顯然下過很大功夫,也是關心民生之人,讓他來恢復左馮翊民生,最是合適。

    至於擔任左馮翊之人,張遼還在沉吟。

    眼下他需要快速發展,李、郭汜不來攻打他,他也不會主動挑起事端,所以擔任左馮翊之人卻要仔細斟酌了,張遼心中有個想法,但還在琢磨,他還要看長安的局勢。

    渭水之畔,張遼駐馬,帶著郭嘉和杜畿等人在查看地勢和民生,正在這時,王粲騎馬匆匆而來,急聲道:“主公,大喜,天子詔令,拜主公為徵北將軍、并州牧,開府……”

    張遼一呆:“征北將軍?并州牧?還開府?”

    “恭喜主公!以弱冠任州牧,前所未有也。”郭嘉率先回過神來,抱拳喜笑。

    張遼身旁其他人隨即回過神來,無不面露喜色,紛紛向張遼道喜。

    他們跟隨張遼,既是被張遼折服,但也未必不是圖個前程,能施展抱負,而張遼前景遠大,他們便會跟著受益,自然極是歡喜。

    張遼這才回過神來,征北將軍,并州牧,開府,這幾乎是僅次於李的職務,雖然在并州亂地,但卻更合他的心意,也完全符合他平定並涼的戰略,這簡直是瞌睡送枕頭。

    他心中立時明白,必然是師父賈詡暗中使了力,否則以李和郭汜對自己的恨意,便是安撫自己,也絕不會給這麼重的職務。

    張遼跟著賈詡許久,自然也學了不少,從李、郭汜的任命,他立時採到了二人的忌憚和借刀殺人的心思。

    回到駐地重泉縣,見了天子使節,竟然是奉車都尉劉璋!他一時也不由無語,虧得李、郭汜能打探出劉璋曾與他關係不錯。

    劉璋見到張遼,竟然激動的落淚,長安大亂時,他因為是宗室,住在未央宮邊上的尚冠裡,不在北闕甲第,沒有被張遼救走,性格軟弱的他這一段時間被嚇得不輕。

    李、郭汜派他前來,他更是心中忐忑,傳了詔令後,便向張遼求脫身之計。

    ……

    長安城,尚書台中,李看著回來的劉璋,哼道:“張遼表奏手下任中郎將也罷,竟然還要表奏他人為左馮翊?真是得寸進尺,不知所謂!”

    郭汜大聲道:“是極,中郎將可,左馮翊卻絕不能遂了他的意!”

    “文和,他表奏何人?”李看向一旁正看奏表的賈詡,見到他神情古怪,不由問了一句。

    賈詡沒有說話,將奏表遞給了李,李接過一看,不由面色大變,奏表落在地上。

    郭汜看到李的神情,心中疑惑,問道:“他表奏何人?”他卻是不識字,看不懂奏表。

    賈詡依舊沒有說話,李卻面色連變,在郭汜幾番催促下,才道:“是牛中郎。”

    “牛中郎?”郭汜初時還沒回過神來,念叨了一句,才反應過來,失聲道:“牛中郎!怎麼會?他不是死在亂軍之中了?”

    李沒有說話,他知道,張遼這個奏表,他不能反對,他根本沒想到,張遼表奏的竟然是牛輔!

    若是他和郭汜反對,必然會失去涼州人之心,更何況牛輔曾是他們的上司,對他們也算不錯。

    “好一個張遼。”李只能長嘆,絕了掌控左馮翊的僥倖心思。

    這時,賈詡在一旁開口道:“牛中郎任左馮翊也好,必不會與我等為敵,此亦張遼回報之意也。”

    李、郭汜一怔,隨即才面色緩和,的確,牛輔為左馮翊,他們一時之間便不必擔憂左馮翊的威脅了。

    李又看向劉璋,問道:“張遼還有什麼請求?”

    劉璋道:“張將軍恩謝天子,說擔任并州牧,終於能回去看望母親了。”

    李、郭汜不由再次一怔,李點了點頭:“他倒也顧家。”

    不想他此話一落,劉璋卻一下子拜倒在地,大哭道:“張將軍想家,小臣也想父親,父親年邁,不知身體如何,小臣乞將軍許小人去益州探望父親。”

    李不由皺起眉頭,看到劉璋哭鼻子抹眼淚的樣子,他也有些無語,他們涼州人可沒這麼愛哭的。

    但要放劉璋回去,他卻是有些不願,不想劉璋又大哭道:“而今二位將軍擁護天子,小臣也願去益州說服父親,遣使貢獻,以表忠心。”

    李神情微動,這時,賈詡在一旁道:“將軍既要派太傅去安撫關東,又何妨讓劉都尉去益州說服劉益州,劉益州為宗室,聲名卓著,他若歸附朝廷,必然令朝廷威望大漲,四方來貢。”

    李想了想,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下面伏在地上大哭的劉璋心中大喜,對為他出計的張遼感激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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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回河東

    左馮翊衙署,徵北將軍、幷州牧張遼與牛輔、杜畿議事,他的身邊陪著郭嘉這個沒仗打就無所事事的傢伙。

    “牛兄,”張遼呵呵笑道:“汝這個左馮翊果真不願意留在左馮翊乎?”

    牛輔連連搖頭:“還是河東好,左馮翊兵凶戰危,為兄實在受不得這個,董公身死之後,為兄也淡了心思,索性做個富家翁,陪陪妻子,倒也不錯。左馮翊便掛個名吧,郡中一應事務皆由文遠安排便是,文遠精通這些,河東治理的簡直是天翻地覆的變化,為兄不懂這些,也懶得去費心。”

    張遼雖然對他的選擇早有預料,但還是鬆了口氣,又止不住搖頭笑道:“牛兄倒是自在,可惜小弟還要勞心勞力,做牛做馬。”

    牛輔哈哈笑道:“能者多勞,能者多勞。”

    自從張遼將牛輔救於絕望之下,又救了他的妻兒,他便對張遼感激之極,把張遼當做了最好的朋友,此前就把收攏的兵馬全部交給了張遼,自己一個沒留,此次他本不願意來左馮翊,但張遼讓他應了個名,見了李傕、郭汜派來的使者,擔任左馮翊,牛輔也就應了,但要他呆在這裡處理政務,他卻是不願。

    看到牛輔確實不願意留下,張遼便看向下首的杜畿,將左馮翊印綬交給他,沉聲道:“伯侯,牛馮毅不願留下,那左馮翊一應政務便由汝統領,雖為左馮翊丞,卻代行左馮翊之職,不可輕忽。”

    杜畿恭敬的接過印綬,長禮道:“將軍有命,敢不盡力!若有差池,願意領罪。”

    他心中對張遼的知遇之恩很是感激,正如張遼所說,他名為馮毅丞,但實際上行使的卻是左馮翊的職權,那可是權比九卿的存在,張遼對他的恩遇和信任不可謂不重。

    張遼看到杜畿接過印綬,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相信伯侯。”

    只一句話,讓杜畿感動不已,唯有躬身為禮。

    張遼對杜畿確實很新任,他將左馮翊交給杜畿是經過一番權衡的,他如今手下,荀攸、郭嘉、李儒等人更長於軍略,放在郡縣治理地方確實有些浪費,至於荀彧更不必說,有統攬全域性、協調各方的大才,而杜畿更擅長治理一方,所以他選擇了杜畿留守左馮翊,恢復民生,又留下了傅乾和士孫萌協助杜畿。

    除了民生,左馮翊還面臨著軍事威脅,不論是東南的李傕、郭汜,還是西面的馬騰韓遂,還是北部的羌氐,都要防範,所以張遼又留下了徐榮、張燕和牽招、郭成、牧寒等將領,徐榮領騎兵,張燕領步兵,牽招和其他幾員將領協助,共兩萬兵馬坐鎮,又留下李儒為之謀,足以應對變故,縱然有危機,也能堅持到河東援軍。

    張遼和郭嘉出了衙署,郭嘉笑道:“牛輔倒是灑脫,他擔任左馮翊,既為將軍免了李傕、郭汜責難,又完全放手,實是大妙,主公之福也。”

    “是啊,”張遼頗有幾分感慨的道:“牛輔雖然能力平庸,但他不擅權,安於富家日子,很是難得,不會有利益糾葛,是個不錯的朋友。”

    他說罷,指著城裡城外忙碌著修建房屋的百姓和士兵,頗有幾分興奮的道:“奉孝,他日左馮翊的人口將超過京兆尹,成為關中之首,富庶也定要超過其他郡縣,如此,才能令百姓來附。”

    郭嘉笑道:“主公,關中民生凋敝,主公可將其建作樂土,致四方百姓來附,則新至之民,無世家之影響,而附主公,政令必然通暢。”

    張遼聞言,不由大笑:“卻不想還有此般好處。”

    郭嘉道:“此謂善舉有天助也。”要

    要知道,世家豪強之所以強大,除了他們的財力和政治外,更厲害的是他們在地方上對百姓的影響,尤其是地方豪強,他們把持著基層官吏,勢力盤根錯節,百姓畏懼他們超過畏懼朝廷,感激他們超過感激朝廷,這才是他們最強大,最不可撼動的地方。

    如今天下幾乎全是戰亂,而且只是開端,歷史上大亂可是持續到了三十年之後才分三國,相對穩定,這個過程是極為漫長的,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張遼能將關中、河東、幷州建作一方樂土,令冀州、豫州、荊州、益州乃至涼州百姓來歸,那就能打破豪強的無形影響,讓他的政令暢通。

    張遼將左馮翊一切安排妥當後,便帶著荀彧、荀攸、郭嘉、張既、田儀等謀臣以及典韋、趙雲、徐晃等大將,趕回河東。

    河東郡這兩年的變化很大,屯田政策已經實行了兩年,沒有一寸荒田,積糧盈倉,百姓富足,加之河東書院的名聲傳開,四面學子來歸,文風一時極盛,令無數文人樂而忘返,索性就留在了河東。

    除此之外,最大的事就是永豐渠的開通,永豐渠便是張遼當初規劃的渠道,從安邑東北部的涑水河開始,經過安邑、司鹽城、解縣、匯入蒲阪的伍姓湖,最後流入黃河,寬六丈,全長一百二十多裡。

    張遼將其取名為永豐渠,寓意為造福百姓,帶來年年豐收。

    修渠工程不小,多次發動民力、數萬軍士、又捉了數萬白波賊和流寇修建,耗資巨大,歷時兩年才修成,更是用了燒製出來的水泥。

    永豐渠修成後,渠水清澈,無數河東百姓狂歡,連官員也為之振奮,整個河東一下子新增百萬畝良田,更新增了飲水之源,方便了無數百姓,造福長遠。

    當初,無論是荀彧還是沮授、審配,他們到了河東,就是看到了河東書院和這條永豐渠,才對張遼的感觀大好,樂於留下來。

    此次張遼回到河東時,無數河東百姓夾道相迎,正是張遼,擊退了白波與匈奴,剿滅了賊寇,令河東百姓生活安定,而後屯田、興學、修渠,更是令河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們如何能不高興,如何能不感激。

    荀彧、荀攸、張既等人隨著張遼回河東,一路上看到百姓對張遼發自內心的擁戴和尊敬,心中也不由肅然,更是感受到了張遼所做的一切,感受到了民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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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開府

    張遼回到河東後,第一件事就是建徵北將軍府,他將徵北將軍府放在河東而不是幷州,也就意味著他仍是將河東郡作為核心,事實也正是如此,河東連線著幷州和關中,更是東進冀州、南下中原的要地,豈能放棄!

    至於朝廷會不會派新的河東太守來,他卻是不理會了,王允當初派的河東太守楊瓚,就是在中條山口被一隻猛虎追了回去,這隻猛虎自然就是虎牙。

    張遼的徵北將軍府建在司鹽城北面,也就是他曾經和郭嘉規劃建立鹽運之城的地方,那一片原本是沼澤,但自永豐渠修建後,邊上又建了幾個大水庫,將附近山上的水流疏導,那一片地便幹了下來,加上永豐渠的淡水源流過,已經具備了建城的條件,畢竟已經開工了。

    城池當初由荀彧在河東時規劃,如今城牆已經初見輪廓,張遼便先在其中建了徵北將軍府。

    府邸建設還需要一段時間,張遼先徵辟僚屬開府。

    將軍開府,下有長史、司馬、主簿、各曹掾、軍師、參軍等屬吏,而張遼同時還是幷州牧,州牧下屬有別駕、治中、各部從事、主簿等。

    張遼以荀彧為長史,長史總攬各曹政事,官秩一千石,看似不如太守,但張遼統領數郡,長史的權力卻隨著他大了許多,各郡太守最終的政務也要匯到荀彧這裡。所以荀彧此後便是張遼的政事大管家了。

    他以張既為別駕,張既這個人很有能力,而且在他擔任司隸校尉時曾任別駕,此時自然不成問題。

    他以田儀為主簿,田儀曾做過董卓的相國主簿,做一個將軍主簿自然還是不成問題的。

    又以荀攸為中軍師,郭嘉為左軍師,沮授為右軍師,李儒為前軍師,參謀軍機,並協助各將領出戰,汝李儒,如今就被派在左馮翊協助徐榮、張燕等人作戰。

    又以徐庶、石韜、司馬懿、法正為參軍。

    說起收法正,對張遼可謂是個大大的意外之喜,法正是扶風郿縣人,張遼初時並沒有想其他,不想在長安之戰中,解救朝臣家眷,竟然救出了個法正,張遼也是直到回左馮翊時才知道的。

    法正的父親法衍如今在朝中任廷尉左監,法正隨父親在長安,也不足為怪。

    既然魚已到了網裡,張遼豈能再放走,當即就邀法正去河東書院,法正也不是個安分恬淡的人,雖然年少,不過十七歲,卻心懷大志,他早聽說張遼的名聲,堂堂徵北將軍、幷州牧邀請,他豈會拒絕,便這樣被張遼拐到了河東郡。

    到了河東郡,張遼便不客氣了,直接將法正、徐庶、司馬懿、石韜幾人任命為參軍,參軍的職位並不高,但卻可以參謀軍事,這幾個人都是大才,但他們如今卻都還年輕,沒有成長起來,張遼讓他們一邊在書院繼續學習,一邊擔任參軍或其他職務,也是想給他們充分的歷練機會,讓他們成長的更好一些,作為人才儲備。

    當然,他儲備的這幾個人才可都是頂尖之屬的。

    除此之外,他將賈逵、王粲等人也在各曹掾之中做了任命,給他們歷練成長的機會。

    除了謀臣和屬吏外,張遼對麾下幾個大將也做了任命,他被拜為徵北將軍後,便向朝廷表奏了幾個中郎將,朝廷同意了。

    於是張遼以高順、張郃、趙雲、典韋、徐榮、張燕、毌丘毅七人為中郎將,其中徐榮和張燕本就是中郎將,又以徐晃、高覽、牽招、韓卻、郭成、牧寒、蔣奇等舊部為校尉,隨著他的兵馬擴張,這些將領的職務必須要提升了,如今他為將軍,自然有了名正言順的權力和機會。

    兩套班底建立起來後,一切都行動起來,首先是軍事,命典韋、趙雲、張郃、毌丘毅率兵合力猛攻白波壘,荀攸和郭嘉作為參謀,將河東北部的白波軍徹底拿下!

    說來他曾為河東太守,但實際上一直沒有全部掌控河東郡,汾河以北的六縣,一直被白波卡在那裡,難以北進,如此正好拿下。張遼甚至都沒有親自出動,他相信這般頂尖的配置,拿下個白波壘幾乎是輕而易舉。

    而後,張遼又派徐晃東向進擊河內郡,河內郡原本有張楊在,但張遼不久前卻得知了個訊息,南匈奴單于於夫羅劫持張楊,背叛袁紹,被袁紹手下大將麴義敗於鄴城,向東退走,進入冀州魏郡黎陽縣內,攻破度遼將軍耿祉的兵馬,留在了那裡。

    這一段時期內,河內的情況可謂極為混亂,黑山軍縱橫其中,而今雖然東進東郡,但境內仍然有很多匪寇。

    不過河內並沒有太大的勢力,加上河內無險可守,所以徐晃取河內還是不成問題的,除了取河內,張遼還要打探一下張楊如今的情況,看被於夫羅劫持後有沒有危險。

    歷史上張楊被於夫羅劫持後該吃吃該喝喝,最後還做了河內太守,如今卻不知情況如何,若是危險,總要救他。

    奪取了河內郡後,以徐晃的穩重,守衛還是不成問題的,何況河內北部上黨郡也屬於他的,若是徐晃遇到其他勢力進攻,上黨的兵馬隨時可以從天井關南下,互為犄角,夾擊來犯之敵。

    至於河內太守的人選,張遼派手下人並不合適,但他卻有個合適的人員,原東郡太守橋瑁,橋瑁當初被劉岱與黑山於毒夾擊,退出東郡,留在原武一帶,去年底曹操擔任了東郡太守,橋瑁便沒了官職。

    如今正好表奏橋瑁為河內太守,他的兵馬直接北上渡河,就能到河內郡,以橋瑁的能力,治理河內不成問題,他更與曹操、袁紹等諸侯有隙,與張遼也親近,是最合適的人選。

    反倒是張楊,雖然同是幷州人,與張遼關係也不錯,但張楊能力不足,坐鎮河內,遲早出問題。

    除了軍事,張遼在其他方面也開始了大動作,首先還是人才,他藉助河東書院名聲越來越響的契機,釋出了唯才是舉令,廣招學子令,擴大效果,如此召來的人才未必都是大才,但卻是對基層人才的最好補充。

    在農業上,張遼也做了一些調整,屯田自然繼續開展,除此之外,他鼓勵百姓種植棉花、油類等作物,尤其是棉花,此時並未推廣,很多百姓冬天凍得都不敢出門。

    棉花種植後,自然還需要有相應的紡織,張遼令馬鈞等機械營研製了紡車等物件,沒想到馬鈞還就最擅長這方面的,無論是紡車還是織機,他都極為精通。

    除了種植外,張遼鼓勵百姓開蓄養家禽,開魚塘,尤其是魚塘,塘泥還能作為肥料,算是個農業小生態迴圈,眼下人並沒有這種理念,但張遼有。

    他知道在未來的幾十年裡,天災仍然很多,而對農業傷害最大的除了旱災,就是蝗災了。因此張遼也讓荀彧提前做了一些蝗災的防範,比如家禽,蝗災之時就可用上,雖然不解大用,但也有小用。

    除此之外,張遼還讓人嘗試蘑菇等菌類的培植,農業遭害之時,菌類卻是最好的補充,至於如何培養,張遼也不懂,但他知道培菌類最主要的是適合的環境,他只是點了下關節,至於能不能培植出來,他心中也沒底,若是成功,自是大好,不成,也總算有個方向。

    這就是發明的根本,方向才是最重要的,有了方向,憑藉人的智慧,總能搞出來。

    最後就是鹽池,如今張遼沒有掣肘,直接強行接管了鹽池,他如今動作太大,耗費錢財太多,鹽池將是支援他開渠、建城、納民等政令實行的重要資源。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2:35
第四百三十二章 鹽池製鹽

    清晨的陽光瀲灩著粼粼水光,寬闊的鹽池之畔,張遼帶著荀彧、郭嘉以及河東郡丞王邑、毌丘興等人在檢視鹽池。

    不同於董卓和王允當政之時,那時候張遼對掌控鹽池頗有顧忌,此時李傕、郭汜當政,他卻不在乎了,掌控了鹽池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鹽池運作起來,而且要運作的更好,成為自己的重要賦稅來源。

    整條鹽池東西長五十一里,南北寬六裡,池南橫著中條山,形如臥弓,山頂有桃花洞,水流入鹽池,作為鹽池的水源,否則每日蒸發,遲早乾涸。

    鹽池極為寬闊,但鹽池四周開闢出來的鹽田卻更寬闊,一望過去處處雪白,只是鹽田的分佈卻大大小小雜亂不一,這是各個世家各自劃分、各自晒鹽的結果。

    張遼當初剛擔任河東太守之時,就瞭解過鹽池產鹽之法,鹽池四面墾地為畦,引水沃之,水耗鹽成。每年二月墾畦,四月引水,夏季晒鹽,八月而止,也要看天時。

    不過此行除了幾個屬吏,還有一個經驗豐富的老鹽工隨同,給他講解鹽池的情況,他對製鹽之法瞭解的更細了。

    如今的河東鹽池,製鹽方法主要有三種。

    第一種方法是最古老的撈採法,直接讓鹽工下到鹽池裡撈採,因為鹽池之水天長日久蒸發,水底積累了大片的結晶石鹽,只要撈採上來便可食用,這種方法比較簡單,但是隻適宜在淺水區進行,鹽池浮力大,在深水區人無法下潛,常要墜著石頭,撈採很難,也頗是危險。

    第二種方法是煎煮法,是將鹽池之水蒸發到一定程度,成為滷水,再將滷水倒入鍋裡生火煎煮,水乾得鹽。

    不過這兩種方法,規模和產量都太小,而且河東鹽池之水帶有苦味,這兩種方法制出的鹽質量差,都帶有苦味,所以河東鹽在商周春秋之時又被稱為苦鹽。苦鹽一般都是賣給貧民百姓或是異族。

    張遼在一處鹽工撈採處停下,嚐了嚐他採出的鹽,皺起眉頭,直接撈採出來的鹽確實很苦澀,與後世的鹽味道差的太多。

    除了這兩種方法,第三種方法就是懇畦澆晒法了,在鹽池四周築鹽田,修鹽畦,也就類似於數尺深的淺池,而後挖掘一條水溝,將鹽池之水引入鹽畦,經風吹日晒,水蒸而鹽出。

    這時,荀彧在一旁道:“主公,先秦之時,以懇畦澆晒之法晒出來的鹽同樣是苦的,後來鹽工慢慢總結出一些經驗,採用了分畦澆晒,分離出鹽水中的芒硝,鹽質才好了些。

    “芒硝?”張遼的化學水平實在一般,不懂得什麼是芒硝。

    荀彧走到一處鹽畦邊上,彎腰捻起幾顆粗大的白色顆粒,給了張遼,張遼放在嘴裡嚐了嚐,苦多於鹹,他皺眉道:“這就是芒硝?”

    荀彧點頭道:“不錯,河東鹽池水中除鹽外,還溶有芒硝諸多雜物,故而池水苦鹹。”

    張遼奇道:“如何分離芒硝?”

    鹽池中多有其他雜物他知道,如果是後世,通過各種化學手段,自然能輕易分離,但這個時代,他們卻是怎麼分離的?

    “此借天時之力也。”荀彧指著左側的一片鹽畦,道:“鹽工多將鹽田分為四畦,第一畦最大,秋八月之後,引入鹽池之水,日晒水耗,成為滷水,至嚴冬之時,滷水中則有芒硝析於池底。”

    張遼點了點頭,有些明白了,滷水冬季析出芒硝,這應該是利用溫度變化,在低溫狀態下,芒硝溶解度降低,最先被析出。

    荀彧指著緊鄰一個鹽畦道:“待第一畦芒硝析盡後,已是來年三月,則引此滷水進入第二畦,到夏初之時,滷水表面有此白絮生成,鹽工稱之為‘發模糊’,此時滷水謂之陽水,陽水依然甚苦。”

    張遼點了點頭,看向第二畦,此時已是四月中,果然,這第二畦的滷水表面有著大片的白色絮狀物,他估摸著,這應該還是通過溫差變化析出其他雜質,但姬平也不明白這些白絮究竟是什麼物質,他取了一些嚐了嚐,卻是比芒硝還苦。

    荀彧又指著緊臨的第三鹽畦道:“第二畦白絮生成後,便可將陽水引入第三畦,第三畦池底有芒硝壓實而成的硝板,經過此畦,陽水中白絮可沉澱殆盡,硝板卻越積越厚,最終只餘下滷水,此水謂之*******張遼看著這第三處鹽畦,若有所思,白絮沉澱如此之快,硝板又加厚,恐怕不只是自然沉澱,應該伴隨著白絮與池底硝板的化學反應。

    接著荀彧指著第四個鹽畦道:“最後將**引入第四畦,水深一尺,只需風吹日晒,五六日便可結出鹽花,此為‘落鹽’,水乾則鹽出,再無苦味。”

    張遼看到這個鹽畦邊上還落著一些鹽粒,應該是去年落下他,他捻出一顆鹽粒,放在嘴裡嚐了嚐,這鹽粒雖然還是有點微苦,但口感卻比撈採出的鹽要強出百倍了。

    他不由讚歎百姓和鹽工的智慧,雖然他們不明白鹽池之水析出雜質的化學原理,但他們卻能在勞動中總結,利用一年四季的溫差變化,巧妙的將其中的芒硝、白絮等物質分離出來,著實難得,誠如荀彧所言,此借天時之力也。

    荀彧嘆道:“此四畦法所產之鹽雖好,卻需歷經寒暑一載,儲存滷水有限,用時頗長,更不能出差池,故而所產之鹽不足以供應四方,百姓所食之鹽則皆是直接引水入池晒制而來的苦鹽。”

    張遼點了點頭,他明白荀彧的話,四畦法制作出來的鹽多半都供了朝廷和公卿豪強,尋常百姓吃的還是苦鹽。

    張遼皺眉看了看四面一片片分佈凌亂、大小不一的鹽畦,斷然道:“文若,今年秋後,可發動將士與青壯將這四面鹽畦全部重修,拓寬十里,重新劃分佈局,皆修成四畦。”

    原來鹽池由豪強掌控,各自為政,混雜不堪,若是重新整修後,統一工序,那樣每年的鹽產量會大大增加,質量也會比原來的好。

    “喏!”荀彧應了聲,又微笑道:“主公此舉大佳。”

    張遼呵呵一笑,這時從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歌聲:“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張遼不由看向一旁的老鹽工,笑道:“沒不想這鹽工之中,居然還有人能唱出上古虞舜所做之歌。”

    老鹽工忙道:“將軍有所不知,此地鹽工,都能唱‘南風歌’,南風起,鹽始生,南風實乃天賜之寶哪。”

    張遼失笑道:“長者何出此言?南風雖好,莫非這東風、西風便不濟事乎?”

    在他看來,只要是風力,就能加快蒸發,應該不分東南西北風吧。

    沒想到那老鹽工卻點頭道:“正是如此,南風最佳,東風尚好,若是在晒鹽時遇到東北風或西南風,滷水便會‘粥發’,像米糊一樣,所生之鹽比撈採上來的苦鹽更要苦澀難吃,因而在我等鹽工眼中,這南風實乃蒼天所賜,不可不敬之。”

    張遼不由大奇,看向河東郡丞王邑:“果真如此乎?”

    王邑點了點頭:“稟將軍,正是如此。”

    荀彧、郭嘉不由嘖嘖稱奇,紛紛感嘆造化之奇。

    張遼卻沉思起來,他可不信什麼南風是蒼天所賜,若是東南西北風果然效果不同,那必然是另有原因。

    他沉吟道:“南風出鹽,必有其故,所謂南風暖,北風寒,東風溼,西風乾,想必是這寒、暖、幹、溼,對出鹽也有影響。”

    他自然知道,溫度在很多化學反應中都起著很重要的作用,而東南西北風的不同,多在於寒流和暖流的差別,應該是這個因素造成了鹽水中芒硝或其他物質含量提升,導致結晶出來的鹽發苦。

    聽了張遼所說,那老鹽工身子一顫,喃喃道:“將軍此言,倒是有理哪,細細想來,凡東北風和西南風來時,天氣多半發冷,恐怕正是如此!……滷水冬出芒硝,夏發模糊,莫非也是因為寒暖不同的緣故?”

    這老鹽工世代從事鹽業,技藝精湛,經驗豐富,聽了張遼的話,頓時恍然大悟,想通了很多道理。

    荀彧和郭嘉也是大智之人,聞言登時恍然。

    郭嘉連聲讚道:“主公能觀表而知本,吾不如也。”

    就連荀彧也點頭附和,張遼這般本事,確實令他們佩服。

    張遼咧了咧嘴,正要正要說話,老鹽工突然又道:“將軍,還有一事,我等鹽工惑之久矣,冒昧請將軍解惑!”

    “哦?”張遼看了看滿是期待的老鹽工,笑道:“說來聽聽。”

    沒想到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他們不由愕然看去,卻才發現不知何時天空竟然有了一片雨雲。

    王邑面色微變,忙道:“將軍,這晒鹽之時最怕暴雨洪災,一旦四面有洪水入池,今年的晒鹽之事便要歉收了。”

    聽王邑這麼一說,張遼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2:37
第四百三十三章 妙法破天機

    沒想到那老鹽工看了看天上陰雲,卻不緊不慢的笑起來:“將軍不必擔心,只需讓人取來雨具遮雨便是,這雨不會下長久,也不會毀壞鹽畦,倒是下得正好及時。”

    “長者竟然通曉天象氣候?”張遼一愣。

    老鹽工頗有幾分自得的道:“晒鹽者不知天象,是庸人也。”

    看著老鹽工一副比名將還要厲害的樣子,張遼不由無語,郭嘉哈哈大笑,連荀彧也不由莞爾。

    這時,王邑卻是回過神來,看著老鹽工,喜道:“莫非又是蒼天賜福,可成雨水鹽?”

    老鹽工道:“正是如此。”

    張遼不由詫異:“何謂雨水鹽?”

    王邑忙道:“將軍有所不知,歷經四道鹽畦晒出的鹽,卻並非最上等的好鹽。”

    “哦?”張遼一怔:“莫非還有什麼妙法?”

    他剛才便嘗過第四畦裡晒出的鹽,雖是經冬歷夏,但仍是有微微的苦澀,比後世食鹽的質量還是差了許多。

    王邑指著天上的雨雲,道:“晒鹽之時,若遇大雨,鹽復解散,晒鹽之功,毀於一旦,若逢小雨,則色愈鮮明,鹽質愈佳,此謂雨水鹽,實為難得。”

    這時老鹽工也開口道:“草民方才要詢問將軍的正是此事,正如郡丞所說,要出上等好鹽,還要靠這老天下的雨,這雨要是下得大,下得久,不但晒鹽困難,一旦四面發起洪水,鹽畦還會被沖毀,顆粒難收。但這雨要是下得不大不小,落入這第四道鹽畦中,待雨停後滷水晒乾,結出的鹽就是最上等的好鹽,顆顆粒粒,比雪花還要白,沒有一點苦澀,我等鹽工把這種鹽,叫做‘雨水鹽’。”

    這時,天空已經落下雨滴,親衛從附近鹽工處借來了蓑衣斗笠,張遼讓他們先給老鹽工和荀彧、郭嘉、王邑等人披了,他則感受著天空落下的雨水,嘴裡唸叨著雨水鹽。

    這時,老鹽工嘆了口氣:“只是這合適的雨水著實難得,多半不是大得發洪澇,就是太小不濟事,所以這上等好鹽也要靠老天的恩賜了。”

    他期待的看著張遼:“這老天下的雨,為何能結出上等好鹽,恐怕也只有將軍這樣的奇人才能看得透吧。”

    一旁荀彧和郭嘉等人聞言,皆是凝眉苦思,只是他們雖然精通政事和經學,更有大智慧,但對於這些天然之理卻沒那麼精通了,而且受天人感應思想的影響,很難勘透這些奧妙。

    想了一會想不出所以然,他們不由都看向張遼。

    荀彧如今對張遼的觀感是越來越好了,這個主公不止能征善戰,而且愛護百姓,長於理政,有仁心,又有胸襟氣量,敢想敢作敢為敢於放權,對事物更是洞察入微,令他們望塵莫及。

    而這個雨水鹽要是被張遼勘破了,那河東鹽在質地上必然會有一個質的飛躍,從而令河東鹽的名聲甲於天下,更是造福百姓,澤及後代,畢竟發苦的鹽吃了對身體是有損害的。

    看事物要看本質,這是張遼一向的觀點,他此時便在思索著雨水鹽的本質。

    雨水鹽,是經過雨水淋澆,晒出的鹽粒苦澀消去,這必然是其中的一些雜質再次被分離了。但這這雨水落入滷水,為何能再一次分離開滷水中的其他成分,讓結晶出的鹽消去最後的那點苦澀?

    這其中的關鍵就在於雨水,那麼雨水的本質是什麼?

    張遼一邊走,一邊伸出手,任由冰涼的雨水落在手心,很快手心便積滿了一掬水。

    雨水……雨水……也不就是水?

    他人或許認為雨水天降,乃神祕之物,無法勘破其中奧祕,但張遼卻知道,雨水就是水而已。

    在眾人的注目下,他將手中那一掬雨水放到嘴邊,嚐了嚐。

    雨水味道清涼,而且沖淡了口中剛才品嚐鹽粒的苦澀。

    他心中一動,低下身子,伸出另一隻手從鹽畦中掬了些滷水,嚐了嚐。

    滷水稍有些溫熱,苦鹹。

    一個清淡,一個苦鹹。一個冰涼,一個溫熱。

    想到化學反應中的一些影響因素,張遼若有所思。

    這雨水與池中滷水的區別只在於,一個是淡水,一個是鹹水,一個溫度低,一個溫度高。

    這其中或許涉及到溶解度和溫度的問題,他那些化學知識早就忘到爪窪國去了,不過他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化學反應原理,但他卻知道,有東西可以代替雨水。

    同樣的條件,淡水、溫度低,河水、溪水、泉水都行!

    他擡頭透過雨幕,看向鹽池北面,他來的途中看到那裡就有一處甘泉,味道甘洌,只是被鹽工引入了鹽池之中,並不在鹽畦,而南面的中條山中,西面的解縣之中,也有數道甘泉清溪,這些無疑都可以替代雨水。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看成不成。

    六日之後,辰時,明媚的陽光照射大地,南風徐徐吹來。

    鹽池之畔,張遼、荀彧、郭嘉和數百名鹽工都聚集在這裡,看著一道淙淙清水順著一條水渠流淌。

    這條水渠是這幾日剛開鑿而成,渠底是全新的水泥,源頭正是鹽池北部不遠處的甘泉,流向的則是一處鹽畦,這是來驗證張遼對於“雨水鹽”奧祕的猜測。

    這處鹽畦屬於第四鹽畦,裡面是滷水,而且在陽光的照射下,滷水已經開始泛出鹽花,正處在結晶生鹽的時機。

    水渠並不是直接流入鹽畦,而是與鹽畦之間以三條小渠相連,正好對應鹽畦三個入水口,開闢三條小渠和三個入水口是為了淡水和滷水的均勻交匯。

    因為下雨時,雨水與滷水屬於最均勻的交匯,如今張遼只能極力模仿這種形式了,為了驗證這個奧祕,他可謂將一些都考慮周全了。

    而且在小渠中有乾淨的石子和布團,是為了過濾溪水中的雜質,保證淡水的潔淨。

    “引水!”

    隨著張遼一聲令下,水渠南側的三個出水口同時開啟,渠中泉水順著三條小渠淙淙流向鹽畦。

    那個經驗豐富的老鹽工帶著四五個鹽工,拿著木尺測著鹽畦中的水深,緊張又期待的看著泉水緩緩流來。

    這也是張遼的吩咐,他認為滷水和淡水混合出鹽,必定有一個最適合的比例,多了或少了都達不到效果,正如老鹽工所說的,歷來的“雨水鹽”也要正好適量的雨水才能生出,暴雨和微雨都不行。

    張遼無法測量淡水和滷水的比例,但他用了一個妙法,在當日下雨之時,他令人先用木尺測了一個鹽畦中雨前滷水的深度,又測了雨後水的深度,約莫的算出了雨水與滷水的混合比例,而幸運的是那日的降水果然生出了雨水鹽,張遼便採用這個比例來驗證了。

    他的測比例辦法,令眾人稱絕,荀彧更是道,這種方法在很多農業、術算等很多方面都能用到,完全可以推廣。

    隨著泉水流入鹽畦,畦中滷水本來結出的鹽花又慢慢消失了,畦底本來結晶出的粗鹽也再次溶解了。

    在無數人的注目下,時間慢慢過去,水面達到木尺一個刻度,幾個鹽工同時呼喊“停水”,鹽畦口上幾個鹽工急忙將入水口堵上。

    老鹽工上了岸,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向張遼禮道:“將軍,且回去休息吧,午時日光暴烈,不宜多留,今日午後,便能開始生鹽。”

    張遼搖了搖頭,笑道:“恐怕諸位都沒心情休息,我等便在這裡等候罷。”

    河東郡是個低窪的盆地,此時雖是初夏,天氣卻已極熱,但張遼等人還真沒心思回去休息,那些鹽工同樣如此。

    在眾人的期待中,時間慢慢到了午後,鹽畦中水位慢慢下降,水面開始生出鹽花。

    又過了近一個時辰,水底也有越來越多的鹽粒結出。

    張遼還沒有發話,一旁的老鹽工就忍不住跳進了鹽畦,從水底撈出一把鹽粒,在眾人矚目中,放進嘴裡一嘗。

    老鹽工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

    “莫非不成?”眾人見此情況,正自失望,卻見老鹽工在畦水中朝張遼跪下,嘶聲大叫:“成了!成了!雨水鹽成了!真蒼天有眼,賜賢人於我等哪。”

    成了!鹽池四周數百人齊聲歡呼。

    雨水鹽的成功,對他們而言很重要!

    要知道,在三皇五帝之時,百姓便從這河東鹽池撈鹽,加上焚水煮鹽,這兩種古老而笨拙的方法持續了數千年,直到戰國末期,人們才探索出了鹽畦晒鹽之法。

    而從鹽畦晒鹽之法,到四畦之法晒鹽,又經歷了數百年,才達到如今的情況,但仍是雜亂不一,鹽質不齊,依靠天時,限制太大,產量不高。

    但這個發展過程,已經是經歷了數千年時間,更是有無數人的探索,可謂漫長而艱難。

    如今,在張遼的嘗試下,竟然通過人工手段,製作出了雨水鹽,上等精鹽,眾人如何不喜?

    齊魯之地有海水煮鹽,但過程極為複雜,成本極高,關涼之地有井鹽,但產量低,成本高。河東鹽雖好,卻有瑕疵,更依靠天時。

    而雨水鹽試製成功,河東鹽從此不必再依靠天時,這標誌著河東鹽真正成為天下第一鹽,無論產量、質地,還是成本!

    當此之時,連一向穩重的荀彧也是滿面狂喜,至於郭嘉,更是呼喝著一眾人將張遼拋起來歡呼。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2:40
第四百三十四章 北上幷州

    初平三年四月,公孫瓚在界橋大敗後,再次整兵進攻袁紹,與袁紹在龍湊展開大戰,卻再次被袁紹擊敗,連渤海也丟了,不得不退回幽州。

    與此同時,曾被公孫瓚擊敗的青州黃巾卻再次瘋狂發展起來,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就聚攏了近百萬人,肆虐青、徐、兗、豫,四處劫掠,尤其是緊鄰青州的兗州,橫在黑山與黃巾之間,遭到黃巾大舉寇略。

    兗州刺史劉岱要帶兵與黃巾野戰,濟北相鮑信勸道:黃巾賊眾百萬,百姓震恐,士卒畏懼,不可力敵,但黃巾卻缺乏輜重,應採取堅壁清野固守之策,待黃巾離散,再選精銳攻擊。

    劉岱不從,帶兵出戰,於是,卒。

    而東郡太守曹操卻在東郡大敗黑山於毒,名聲大振,曹操的部將陳宮得知劉岱戰死,立時向曹操請命,要去說服兗州別駕與治中,迎接曹操為兗州牧,資兗州以收天下,行霸王之業。

    曹操許之,陳宮先去說服了兗州別駕與治中,又聯合了濟北相鮑信,與治中萬潛一道去東郡迎接曹操為兗州牧。

    曹操任兗州牧之後,認為黃巾軍得勝後驕傲輕敵,於是設奇兵在壽張迎擊黃巾,終是黃巾太過強大,曹操失利,鮑信兄弟被賊兵圍困,幾乎戰死,卻被手下竇老三、陳個小兩員將領帶一千精銳拼死救出,逃得一劫。

    而竇老三和陳個小正是張遼當初在虎牢關從鮑信手中俘獲的那批士兵中兩個頭領,與牧寒一般。而後在伊水之畔,牧寒不願二叛,竇老三和陳個小等一千傷兵則選擇回到鮑信身邊,並以死保護張遼撤退。

    他們如此擁戴張遼,難免令鮑信心中有芥蒂,此後回到濟北後並未重用,沒想到在兗州壽張一戰中,其他士兵被黃巾擊潰,而正是竇老三和陳個小帶著的那一千士兵結陣拼死保護鮑信。

    在數十倍於自己的黃巾猛攻中,他們高唱著軍歌,一個個戰死,卻沒有後退一步,直至慘烈的廝殺驚退了黃巾賊,而一千人士兵餘下不過二十人,還個個身受重傷,竇老三和陳個小戰死。

    同樣重傷的鮑信和鮑韜兄弟在陣中大哭,他們耳邊只回蕩著那一千士兵死前高唱的那首軍歌:

    好男兒,敢擔當,何懼生死赴國難。

    保父老,離家鄉,英風銳氣此心丹。

    寧流血,不流淚,從此兒是英雄漢。

    披鐵甲,挎長刀,與子同袍照肝膽。

    行如林,列如山,號令嚴明撼長天。

    疾如風,侵如火,千軍萬馬勢無前。

    狹路逢,勇者勝,縱橫馳騁破敵膽。

    平禍亂,踏燕然,橫刀立馬誰來犯。

    敵盡滅,方團圓,以血染就捷報傳。

    定山河,守社稷,但教四海永康安。

    事後,鮑信和兄弟說道,他們兄弟這兩條命,是張文遠救下來的,張文遠帶過的兵,與其他兵是不一樣的。

    其後,那活下來的二十多個士兵,在鮑信軍中都得了重用。

    竇老三等人戰死的訊息從暗影信中傳到河東時,正在與荀彧、郭嘉等謀士議事的張遼不由大哭,令不知情況的荀彧和郭嘉等人駭然。

    而後張遼帶著牧寒等鮑信舊部舉酒向東祭奠,又將他們列入忠烈祠,祭奠之時,張遼大罵曹操與鮑信無能,又對牧寒等一眾鮑信舊部長嘆,道竇老三、陳個小一眾弟兄昔日救命之恩,從此再也沒有機會償還了。

    牧寒與一眾將士無不大哭,左右惻然。

    ……

    六月,麥黃杏熟,知了高叫,因上半年雨水充足,河東郡又是一個豐年,百姓無不歡喜,荀彧等官吏亦是精神振奮。

    而張遼卻已不在河東郡,他北上進入了幷州。

    在五月,徐晃取河內,佔據河內中西部,典韋、趙雲、張郃更是早已攻破白波壘,俘獲白波賊六萬,更兼家眷十餘萬,收編,屯田,縱橫數年的白波賊至此消亡。

    白波攻下後,張遼令長史荀彧與河東郡丞王邑撫慰河東郡汾水以北六縣,推行政令,張郃領兵繼續鎮守河東。

    而後以崔鈞為西河太守,命典韋令兩萬兵馬進入西河郡,迅速掌控諸縣。

    幷州有九郡,上黨郡、太原郡、西河郡、上郡、雲中郡、朔方郡、雁門郡、定襄郡、九原郡,太原郡位於盆地之中,而西河郡則在太原郡以西,位於呂梁山之上,以山巒丘陵居多,境內異族橫行,賊寇肆虐。

    典韋曾帶猛虎營偽作鬼面軍多次在山中剿匪,最是擅長山地作戰,張遼命其對境內肆虐流竄的白波餘部、匪寇、羌胡、匈奴毫不留情的剿殺,以迅速掌控西河郡,穩固太原郡西部防線。

    而張遼則帶著中郎將趙雲、別駕張既、主簿田儀、軍師郭嘉一行沿著汾河谷地向北,進入太原郡。

    太原郡治晉陽,領十五縣,晉陽、榆次、陽邑、祁縣、中都、鄔縣、界休、平陶、大陵、茲氏、狼孟、盂縣、陽曲、慮虒、京陵,其中除了汾河,更有晉陽湖,土地肥沃,良田無數。

    但比之河東郡與關中,太原郡卻更加荒涼,這裡的土地不差,但戰亂更多,前漢之時,匈奴就連年入侵這片土地,到了後漢光武帝時,匈奴分裂,十數萬匈奴內附,這就是南匈奴。南匈奴內附後,全部安置在幷州,而太原郡自然也不少。

    歷經一百五十年,南匈奴人口已經接近三十萬,加上後來內附的部分北匈奴雜胡,幷州的匈奴人數目超過四五十萬,而整個幷州九郡的漢人也不過七十萬,何況還有烏桓和後來近十數年興起的鮮卑。

    這一片土地飽受戰亂,南匈奴雖然內附,但卻時常叛亂,而且匈奴分裂後,鮮卑趁勢而起,桓帝時檀石槐統一鮮卑各部,連年侵擾幷州與幽州,十五年的一場大戰更是改變了幷州的格局。

    當時靈帝發兵攻打日益強大的鮮卑,蔡邕還曾反對,認為時機不到,但靈帝卻命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從雲中出擊、護烏桓校尉夏育從高柳出擊、使匈奴中郎將臧旻從雁門出擊,三路大軍討伐鮮卑,漢軍出塞二千餘里,卻被檀石槐打敗,僅餘數百騎而還。

    自此之後,幷州大半郡縣失去了掌控,鮮卑等異族更是肆無忌憚,反覆劫掠,乃至四年前,匈奴休屠各部叛亂,攻殺幷州刺史張懿,丁原才做了幷州刺史,也正是那年,張遼被丁原召為從事,派到雒陽進入西園。

    同樣也是那年,張遼的父親死於戰亂之中。

    董卓掌控朝臣後,在東,政令難出關東,在北同樣如此,被白波阻隔,對幷州完全失去了掌控。

    因而這兩年,幷州郡的戰亂更加頻繁,郡縣官吏也死了無數,田地一片荒蕪。

    李傕與郭汜表奏張遼為幷州牧,便是完全不在意這一塊地方了。

    好在半年前,張遼命高順帶領大軍進入太原郡後,曾數次打擊異族入侵,更跨過長城,兵進雁門,令兩郡稍微安定,但也只是太原與一半的雁門,幷州北部還有五原、定襄、朔方、雲中仍是完全在異族的掌控之中。

    張遼擔任幷州牧,可謂任重而道遠,但同樣,這也是他一直以來追求的目標,平異族,定邊境,保漢民,護安定,何況幷州還是他的家鄉。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2:40
第四百三十五章 用人

    張遼北上幷州的訊息早在數日前就傳給了高順、沮授和審配等人,在張遼將要抵達晉陽時,三人出城十里相迎。

    到了城內,張遼直接去了州牧府,也就是原本的幷州刺史府,四年前張遼還在這裡做從事,而丁原為幷州刺史,如今丁原早已身死,而張遼卻成了這裡的主人,而且地位比丁原更高,州牧加徵北將軍加開府,遠不是一個刺史能比的,世事難料,莫過於此。

    隨後張遼聽沮授、高順和審配幾人上報了幷州的情況。

    除了正月裡那次鮮卑入寇外,月前幷州剛剛又經歷了一場大戰,鮮卑各部寇略雁門,中郎將高順與右軍師沮授領兵於雁門長城拒敵,而太原郡雜居的匈奴各部卻又趁機作亂,攻打郡城,被太原太守審配據城擊退。

    不過無論是高順還是審配,雖然擊退了匈奴和鮮卑,卻因沒有騎兵,無法追擊,令鮮卑與匈奴從容而退。

    上報之時,高順和沮授神色還算平靜,但審配卻是神情憤恨,恨不能將太原郡的匈奴和鮮卑斬殺殆盡。

    幾人退去後,張遼陷入了沉思,思索著對幷州異族的處置策略,當然不可能像審配所說的那樣斬盡殺絕。

    不過審配做出這樣的建議,張遼並不奇怪,這是審配剛烈的性格所致,他在河北也罷,但到了幷州,見到異族反覆叛亂,侵略殘害漢民,自然憤怒而難以忍受。

    相反沮授卻沒做出這樣的建議,這固然是見解不同,但也是每個人的性格不同所決定的。

    所以張遼又不禁思索對自己手下人才的任用。

    算來他手下如今頂尖人才可真不少了,但用人並不是手下能人越多越好,而是要會用,用的合適,否則就如袁紹一般,手下人才不可謂不多,但最終卻落個內鬥不休、分崩離析的下場。

    張遼多次分析歷史上幾個諸侯敗亡的原因,要引以為戒,這一點很關鍵。

    袁紹的敗亡,就是一個最典型的用人不當的例子,難以駕馭手下謀臣,內鬥不斷,在張遼看來,至少有三個原因,首先就是袁紹先天不足。

    這個先天不足並不能從表面勢力來看,而要看勢力的實質,袁紹空手套白狼謀取冀州,固然輕而易舉,卻在這一刻就埋下來禍患,因為他取冀州,是屬於弱勢,依靠地方勢力穩固地位,導致先是麴義恃功作亂,而後地方勢力恃功自大,尾大不掉,他們忠於袁紹但又不懼袁紹,因為他們有所依恃,一者恃功,二者自恃勢力。

    這一點在曹操和劉表身上同樣有過體現,劉表據荊州憑藉的也是空手套白狼,赤壁之戰時,世家要投靠曹操,繼承者劉琮就沒有辦法,只能順從。

    而曹操被陳宮等地方勢力迎為兗州牧,最終兗州勢力叛亂,如法炮製,又迎了呂布為兗州牧,若非荀彧,曹操幾乎消亡。說來也是兗州勢力有所自恃,才不在意曹操。

    相反,遼東太守公孫度在這一點上採取了截然不同的手段,一入遼東就將地方豪強斬殺殆盡,反而收到了效果,保了遼東數十年不亂,而公孫家的勢力也很穩固。

    袁紹勢力的滅亡,在於他始終沒有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只以寬和放任自流,而曹操卻依靠宗族勢力,恩威並重,迅速掌控手下勢力,而且殺伐果斷,令那些勢力擡不起頭來。

    但曹操這麼做同樣不夠徹底,他死了之後,繼承者對士族勢力妥協,最終在高平陵政變中,曹氏宗族勢力幾乎被一網打盡,再也難以制衡士族勢力。

    至於張遼自己,這方面問題不大,一者他以軍事起家,有資本可恃,嫡系都是跟隨自己的寒門故舊,而且任用的人都是經得起歷史考驗的,忠心能力都不成問題,便是重用的謀臣和名士,也基本令他們脫離了本土勢力,如潁川荀在河東得到重用,而冀州大族出身的審配和沮授在幷州得到重用,河東郡的徐晃在河內,冀州的張郃在河東,不給忠心的謀臣和將領滋生變化的土壤,這是用人之術。

    其次,他對豪強的制衡是殺撫並重,對世家的制衡,則是下一步要施展的科舉制度,科舉一行,他手下就很難形成固有的勢力,便是新興的勢力,自然也有其他勢力制衡,而且對於在自己政令下成長起來的新勢力,張遼也不乏手段。

    除了第一個原因,袁紹手下內訌的第二個原因就是他無法因勢利導,平衡或引導各方勢力的利益。這一點曹操用的是除強手段,誰強大就收拾誰,如汝穎世家勢力強大,曹操便做了汝穎領袖荀彧,隨後河北勢力強大,曹操便做了河北領袖崔琰,關中世家不穩,曹操便做了耿紀、韋晃、金褘等人。

    這一點對於張遼而言,同樣不算大問題,他手下本來就沒有形成固有集團,更不會出現一家獨大的問題,一有苗頭,張遼就會掐滅,暗影的作用可不只是查探敵情。

    其三,就是袁紹不會用人,不懂得恩威並重,人心和人性是很奇妙的,上位者既要讓手下認識到自己的寬和,同樣也要讓手下認識到威勢,比如袁紹手下那幫子,到了曹操手下就未必敢內鬥了。

    而且用人,也有方法和技巧,有的人縱然有能力,但也要放對位置。

    比如審配,性格剛烈正直,但大局觀卻不足,與同僚相處靈活不足,容易激發矛盾。歷史上袁紹讓他總幕府,審配忠心沒有讓他失望,但卻沒有發揮出如荀彧那樣舉薦人才、總攬全域性的作用。

    所以張遼將荀彧放在中樞,而審配放在地方,同樣是重用,審配在地方上無疑更加適合,絕對能將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條,還能發揮他的菌絲才能,抵禦異族,防範作亂。

    沮授也有不足,沮授的眼界、謀略和全域性觀是一流的,但他也有個缺點,有些意氣用事,袁紹官渡之戰,沮授監三軍,可謂權重任重,但他不認可出戰,袁紹不聽他建議,他就撂挑子,讓其他幾個謀士尋到機會,袁紹怒而將他的權力三分。

    事實上袁紹做得也沒錯,官渡之戰必定要打,當時袁紹的勢力達到巔峰,而曹操在南面剛緩過來,勢力不夠穩固,正是良機。

    河北勢力怕自己利益受損,不願意袁紹征戰也罷,但主公既然決定了要做,身為謀臣就應該協助他做好,沮授身為監軍,怠慢行事,必然會影響士氣,也難怪袁紹用郭圖等人。

    在這一點上,做的最好的是郭嘉,歷史上曹操喜歡郭嘉,張遼同樣也喜歡郭嘉,絕不只是因為郭嘉會時不時拍拍小馬屁,也不是說郭嘉的謀劃水平就高於荀攸等人,而是因為郭嘉會謀。

    這個會謀不僅指謀劃軍事,最主要的是會為所效命的主公謀,會根據主公的性格和優缺點,做出最符合主公利益,又能讓主公認同的決策和計謀,是及時補漏,而不是撂挑子,而且能讓主公堅定所選擇的信心。同樣如郭嘉一般的是法正,還有東吳的顧雍,他們不但有能力,而且出謀劃策都會讓主公從無反對,更不會與其他謀臣內訌,不顧大局,壞了主公大計。

    相比起來,荀彧也做得很好,曹操徐州屠城他不認可,但他不曾撂挑子,依舊為主公守好後方,盡職盡責。荀攸和賈詡也不錯,但他們三人在這方面比之郭嘉也略有不如,他們很多時候會諱莫如深,選擇沉默,而不是解決之道。

    在這一點上田豐做得最差,與張昭同,他有能力,但不會用,不會發揮,袁紹雖然外寬內忌,但忌只是小部分,諸侯之中,他待人算是很寬和了,否則手下也不會全無忌憚,鬧得那麼厲害。但這樣的主公田豐也無法取得認同,只知一味強勢進諫,被他人趁機算計,他本是為了袁紹好,但結果卻是不但不能謀主,連謀己也不能,可謂有能力而不能施展,怪袁紹,也怪他自己。

    他嘆大丈夫不識明主,事實上如他這般性格,很難尋到那麼好的明主,也就在袁紹手下能混一段時間,到了曹操、董卓、公孫瓚、孫權或其他諸侯手下,早就玩完了,便是劉備也未必能重用,從歷史上劉備重用法正超過諸葛亮就能看出這一點。

    上位者永遠最喜歡的是首先為主公謀劃的臣子,喜歡的是時刻查漏補缺,不發牢騷,一心做事的臣子。

    當然,張遼還是很喜歡田豐的,他不怕正直的人,人誰無缺點,作為上位者,樹立好威望,有容人之量,畢竟謀臣和將士都是為自己賣命的,而後就是儘量規避其缺點,用其優點。

    張遼相信自己能用好田豐,善待手下也超過其他人,至少不會讓田豐如歷史上一般悲嘆大丈夫不識其主。

    可惜,冀州一行,錯失了田豐,如今田豐與袁紹正值蜜月期,只能另尋機會了,或者……讓郭圖搞一搞,破壞了他們和諧的關係,不過也要等機會,眼下袁紹困難,同仇敵愾,是不會與手下起齟齬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2:45
第四百三十六章 回家

    太原郡往北就是雁門郡,雁門郡以西毗鄰西河郡、五原郡、定襄郡、雲中郡,向東則與幽州交接,向北便是大漢境外了,那裡是匈奴與鮮卑的地界。天籟

    雁門郡領十四縣,陰館、馬邑、埒縣、樓煩、廣武、原平、滷城、汪陶、繁畤、劇陽、崞縣、武州、平城、強陽,其中大半縣境都淪為異族之手。

    正是中午時分,雁門郡的古道上,數千騎兵向北開進,馬蹄轟隆,黃塵飛揚,一面大旗招展,上書“中郎將趙”,正是趙雲。

    騎兵之後,還有萬數步兵,卻是中郎將高順。

    步騎之間,除了輜重,還有幾輛馬車軲轆前行。

    馬車旁,張遼跨坐象龍,他去了戎裝,沒有披甲戴盔,也沒有攜帶鉤鐮刀和長槊,穿了一身赤色衣服,外批白袍,頭戴高冠,腰間佩劍,一副文士打扮,樸素而簡潔。

    身旁馬車中,坐著唐婉、蔡琰、尹月和蘇嫿幾女,還有古採英帶著兩個徒弟和董白、蔡瓔兩個小丫頭,還有一眾女衛。

    此番他是回家,到了幷州,怎能不回家?

    只是他原本只打算帶唐婉、蔡琰、尹月和蘇嫿四女回家拜過母親和祠堂,沒想到古採英要隨行保護內眷,又帶上了她的徒弟和二十多個胡姬女衛,董白不能留下,蔡瓔也要跟隨,加上綠綺、小荷、小翠幾個丫鬟,這樣一下子就成了一大群女子了,令張遼頗有些無奈。

    人說近鄉情更怯,張遼更是如此,他來自後世,但同樣有這一世的記憶,有親人的恩情,父親當初死於胡亂,家中尚有母親、兄長,還有幾個族叔。

    他加冠之後離家奔赴雒陽,至今已有四年未回了。

    看著道旁熟悉而陌生的景物,腦海中的記憶紛湧而來,百感交集,感慨萬千。

    到得一處山坳時,隊伍停了下來,高順過來,卻是問用不用休息。

    張遼看天色已是午時,將士們也該用餐了,車中唐婉她們必然也是困頓疲累,當即令隊伍停了下來。

    趙雲的驍騎立時去四面查探情況,而高順的兵馬迅等上兩旁高地,巡視警戒,而後一眾將士開鑿做飯。

    張遼帶著唐婉幾女下了馬車,到得一處樹蔭下休息。

    一眾胡姬立時在地上鋪上氈布,擺上了瓜果,又到四周守候,她們本就有武藝在身,經過古採英訓練,更是英姿颯爽,有模有樣。

    看到這架勢,四周鶯鶯燕燕,加上興奮的董白和蔡瓔,張遼無奈的笑了笑,問唐婉幾女:“一路奔波,累了吧?”

    幾女都是搖了搖頭,唐婉給張遼解去長袍,道:“妾身與幾位姊姊跟著古姨和蘇姊姊都練劍,身子不差呢,只是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見了君姑,該如何是好……”

    看到妻子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張遼不由失笑,又看蔡琰、尹氏和蘇嫿幾女,也與唐婉一般無二,不由更是大笑:“我本道只有我心中忐忑,不想你們也忐忑,還真是心有靈犀哪。”

    蔡琰白了他一眼:“你擔憂什麼哩?”

    張遼嘆了口氣:“離家之時,不過剛剛加冠,不知不覺已近四年,都已經二十四了,老了……”

    噗!

    蘇嫿不由笑出聲來,又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夫君是在譏諷妾身老了麼?”

    她比張遼還要大一歲,不過一向性格開朗,也不在意這一點,但此時聽了張遼所說,不由反問。女人對自己的年齡總是很在意的。

    張遼呵呵一笑,眨著眼睛看著幾女:“我們都不小了,該一起生幾個娃娃了。”

    幾女登時大羞,連蘇嫿和蔡琰也有些受不住,沒想到一旁的董白似乎聽到了,眨著大眼睛問道:“阿叔和阿嬸們要生娃娃麼?娃娃怎麼生吶?”

    唐婉和蔡琰幾女更是大羞,連張遼也是老臉一紅,咳了兩聲:“阿白,和阿瓔玩去。”

    不過唐婉和蔡琰幾女雖然害羞,但心中卻頗是大動,事實上如她們這般年齡的,早該有孩子了,她們平日裡也未嘗不急,此時張遼說出來,她們心中不禁一喜,那點忐忑一時間倒去了大半。

    用過午餐後,隊伍重新起行,路過雁門郡治所陰館縣時,張遼沒有進城,而是令大軍直接繞道向西北,穿過雁門山和秦趙古長城,將近黃昏就之時,終是抵達了馬邑縣,也就是張遼的故鄉。

    秦時,大將蒙恬在雁門關外北逐匈奴,圍城養馬,造就馬邑城,而後在漢武帝時候,“馬邑之謀”揭開前漢北伐匈奴的大幕,當時漢與匈奴歷經五十多年和親,匈奴日益強大,有馬邑豪商聶壹出謀,誘使匈奴大軍入關,設伏殲滅。為此漢武帝派出李廣、王恢等五名大將,共計三十萬兵馬在馬邑設伏,聶壹親往匈奴誘敵,匈奴軍臣單于貪圖馬邑城的財物,親率十萬大軍進入武州塞,可惜距離馬邑百餘里之時現沿途有牲畜,卻無人放牧,起了疑心,又捉了雁門尉史,在威脅下,尉史將漢軍的計謀全部說出,匈奴立時撤軍,導致功虧一簣。

    而後武帝轉變策略,令衛青、霍去病主動進攻,遂大破匈奴,但參與馬邑之謀的大臣卻受到武帝責難,豪商聶壹因此承受到匈奴的怨恨和漢武帝的怒火,不得不避怨改姓為張,在馬邑小心翼翼生存,家道中落。

    他正是張遼的先祖。

    一萬五千步騎到了馬邑城外,城中百姓早得到訊息,馬邑長不由大驚,緊閉城門,張遼令高順前去安撫,而趙雲則領兵紮營。

    此行的一萬五千士兵可不是來護送他的,他也不需要那麼大的排場,這一萬五千步騎正是繼續向北,要收復雁門全境,將鮮卑在境內流竄的兵馬全部驅於長城之外,安定雁門。

    高順此前已經多次進擊雁門郡中的異族,馬邑長早就認得他,很快城門就被開啟。

    大軍留在城外紮營,張遼只帶了一眾女眷和二十個護衛進城,從弟**自然也在其中。

    進了馬邑城,張遼反而定下心來,領著一眾女眷迅趕向家門。

    城中百姓看到有兵馬過來,都不由紛紛退避,有不少認出張遼的,想要打招呼,看到有護衛跟隨,又不敢開口。

    張遼看到一些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在馬上向他們抱拳微笑。

    馬車中的幾女都頗是緊張,不時整理著自己的衣裳,唯恐有一絲散亂,失了禮數。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2:45
第四百三十七章 門前

    黃昏的斜陽灑在馬邑城中,加上天邊的晚霞,映得到處一片金黃。

    馬邑城北,一個大約二十六歲的壯實青年扛著鐵鋤進了一處宅院,院子裡堂屋前,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婦人正坐在一把胡椅上低頭縫著一件衣服,針腳密密而整齊。

    看到青年進來,婦人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大兒回來了,可曾見到高將軍?可曾打探到小二的訊息?”

    青年是婦人的長子張泛,他放下鋤頭,搖頭道:“阿母,高將軍好歹是領兵好幾萬的大將軍,孩兒哪能見到他,再說文遠當初早早被丁使君派去了雒陽,與高將軍也不是一道的。”

    這時從堂屋裡出來一個大約二十四五的年輕婦人,卻是她的兒媳李蘭,李蘭笑道:“阿姑,你天天唸叨小叔子,他從軍去了,想必不得自專,哪能輕易回來,小叔子是個有本事的人,將來回來,必然能光耀我張家。”

    “阿蘭!當初就不該讓小二去從軍,留在郡中便好。”張母嘆了口氣:“他父親老實本分,還被胡賊所害,何況小二去打仗,要與人拼命,刀劍無眼,姎還聽說原來的董使君在雒陽殺了天子,又殺了丁使君,死了很多人,小二跟著丁使君,不知怎樣了,姎怎能不擔心,不知多少次夢裡驚醒,只恐再也見不到我的小二……”

    說罷她不由眼睛發紅,淚如雨下。

    李蘭忙過去將她扶起來,和聲道:“阿姑,小叔子做事穩重,胸有大志,阿姑當初不是鼓勵他為國效命麼?”

    “是啊。”張母嘆道:“姎期望他有出息,為國家效命,做個好官,做些好事,可是一想到他在戰場上凶險,生死難料,心中就總是擔憂。”

    李蘭勸道:“小叔子不是時時傳來書信,還託人送回布帛和錢糧呢,他在軍中定然不錯的。”

    “是啊。”張泛也急忙勸道:“文遠武力過人,尋常十幾個人也打他不過,怎會出事,阿母且安心吧。”

    張母搖頭道:“那信上不是小二的字跡,倒像是個女子寫的,所以姎才擔憂。”

    李蘭忙道:“那必然是弟妹所寫,是小叔子在外娶妻了。”

    張母不由一呆,止住眼淚:“阿蘭,你是說……小二娶妻了?”

    “是呢,是呢。”李蘭忙勸慰她:“說不準他一兩日就回來了。”

    張母嘆道:“這話你都不知說了多少次了。”

    李蘭朝丈夫眨了眨眼,無奈的搖搖頭,若不是婆婆詢問很多次,她又哪能說很多次。

    不想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大喊聲:“文廣,文廣,我在大街上好像看到你家文遠回來了……”

    啊?張泛一下子愣在那裡。

    張母身子一顫,眼裡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急忙看向兒子兒媳:“大兒,阿蘭,姎沒聽錯吧,小二……小二……”

    李蘭也是一呆,難不成這次說準了?她忙催著丈夫:“郎君,快出去看看。”

    張泛拔腿就跑出去,大聲道:“趙老哥,你沒看錯吧?”

    “出去看看。”張母拉著兒媳就往門外走。

    二人還沒走到門外,就聽到張泛一聲大喊:“文遠!”

    隨即是馬蹄聲,車路軲轆聲,更伴隨著一聲朗笑聲傳來:“大哥!”

    “是了,是了,是小二回來了,是小二回來了……”張母聽到這個身子,身子一下子踉蹌起來,眼淚如豆子般落下來,臉上卻滿是喜色。

    李蘭忙扶住她,急忙出門。

    大門外,張遼跳下馬,向歡喜奔來的兄長張泛行了一禮,卻被張泛一下子拉住了手臂,笑得合不攏嘴:“終於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馬車上,唐婉、蔡琰四女急忙下了馬車,齊齊向張泛行禮:“妾身見過兄長。”

    看到馬車上突然下來四個溫婉大方、如花似玉的女子,更齊齊向他行禮,張泛一下子懵在那裡,這是什麼情況?

    他下意識的看向張遼,不想轉眼又是兩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跑到近前,一個喚“阿伯!”,一個喚“大兄長!”

    張泛一下子傻眼了,吃吃道:“文……文遠?”

    別說張泛,就是一旁圍過來的鄉親也看呆了。

    張遼咧了咧嘴,還沒說話,就看到院門裡疾奔出來兩個婦人,他身子不由一震,脫開兄長的手,大步走過去,長拜於地:“阿母,孩兒……回來了。”

    “小二……姎的小二。”張母拉住張遼的手,喜極而泣:“快起來,快起來。”

    張遼順勢起來,扶住母親,又朝一旁的李蘭行了一禮:“張遼見過嫂子。”

    李蘭神情很是親近:“小叔,回來就好,阿姑可是一直唸叨你吶。”

    這時,唐婉四女趨步上前,端莊作禮:“妾身拜見君姑,拜見阿嫂。”

    啊?

    張母像長子一般呆在那裡,李蘭捂住了小嘴,眨了眨眼睛,低聲道:“小叔,她們都是?”

    張遼點了點頭:“阿母,阿兄,阿嫂,這是婉兒,琰兒,月兒,嫿兒,都是你的兒媳。”

    李蘭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周圍眾人也是一陣驚歎,這四個女子,隨便哪一個,都是郡中從未見過的絕色,個個知書達理,溫婉美麗,竟然……都是張文遠這小子的妻妾?

    張母回過神來,笑得合不攏嘴,急忙將四女扶起來。

    這時,董白和蔡瓔又過來湊熱鬧:“叔母!大母!”

    張母又呆住了,蔡瓔也罷,喊的是叔母,但董白卻喊得是大母,也就是祖母,她不由端詳著董白,赫然發現她竟然與自己的兒子有幾分相似,不由看向張遼,顫聲道:“小二……她……她是姎的孫兒?”

    張遼沒有反駁,點頭道:“不錯。”

    董白眼睛一紅,拉住張遼和張母的手,怎麼也不放了。

    李蘭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小叔子啥時候竟然有了一個十多歲的女兒,她心中不信,可是看相貌竟然真的很像,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難不成小叔子十四歲的時候就……她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而就在這時,隨行的一眾女衛,親衛齊齊向張母行禮:“見過老夫人。”

    張母、張泛夫婦和圍觀的一眾鄰里再次石化。

    張遼朝眾親衛揮了揮手,讓他們罷了禮,而後朝圍觀的一眾鄰里抱了抱拳:“張遼見過各位父老,張遼不在之時,有勞諸位照料母親與兄嫂,今日張遼初到家,來日,當設宴請諸位父老,以表謝意。”

    眾人慌忙道:“多謝!多謝!”

    張遼雖然神情親和,但眾人看到他幾個如仙子般的嬌妻美妾,更有身後一眾肅然而立的親衛,他們哪敢有絲毫怠慢,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張家小子和從前不一樣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2:46
第四百三十八章 坦然

    黃昏之時,平時冷冷清清的張家院子一下子熱鬧起來,不說那二十多個護衛,單隻唐婉、蔡琰等女子加上一眾胡姬女衛,就有近三十人,而且這些女子個個都是絕色,尤其是唐婉、蔡琰幾女,舉手投足都優雅有禮,大家風範,令一向爽朗的李蘭也有些侷促起來。

    好在院子還不小,只是臥室、床榻和被褥卻不多,好在主簿田儀早有安排,他領著一眾護衛將剛採辦來的床榻安置好,而後就是一眾胡姬女衛佈置床榻了,她們個個身手伶俐,做飯的做飯,佈置的佈置,令自認手腳麻利的李蘭也自愧不如。

    張母對滿院子的鶯鶯燕燕看的眼花,趁著李蘭帶唐婉眾女佈置臥室的空當,忙將兒子拉到一旁:“小二啊,這……哪來的這麼多女郎,姎看她們都是知書達理,必是出身大家,你……你不會是搶回來的吧?”

    張遼聞言,不禁大樂:“不錯,都是搶回來的。”

    看到母親神情大變的樣子,他忙又道:“阿母,放心,你看她們歡喜的模樣,像是搶回來的嗎?”

    張母想了想唐婉幾女方才見她恭敬和親近的樣子,搖了搖頭,神情鬆了下來,道:“這就好,小二,咱老張家的人可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

    張遼道:“這點母親儘可放心,兒的秉性你還不知道,從小就是個老實的大好人。”

    張母被他逗得一樂,手指點了下他的額頭:“小時候是老實,出門的時候也老實,可是這一趟出去,就帶回來這麼多兒媳婦,還算老實嗎?”

    張遼笑道:“這麼多兒媳,阿母莫非不喜歡嗎?”

    “自然喜歡,她們個個知書達理,阿母喜歡的很,也能給我張家多添丁,只是,”張母有些擔憂的道:“她們看起來出身都很好,還有那麼多婢女,我兒就是做了六百石的縣令,怕也養不起啊,將來有個十幾個孫兒孫女,就更難了。”

    正喝著水的張遼一口水噴出,不由大笑。

    這時李蘭和唐婉、蔡琰嫋娜而來,看到張遼大笑的樣子,李蘭好奇的道:“小叔,什麼事這般高興?”

    張遼咳了兩聲,喘過氣來,笑道:“回到家裡,又帶了這麼多媳婦,怎能不高興?”

    李蘭白了他一眼:“這離家一趟,回來就變得貧嘴了。”

    張遼這才笑道:“阿母在勸導我,好好做事,多賺些錢糧,否則這麼多兒媳,再加上一打子孫兒孫女,養不起都跑了,那我可要哭天搶地了。”

    唐婉和蔡琰不由白了他一眼,又看到張母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拉住她的手,唐婉道:“阿姑,妾等跟隨夫君,富貴貧賤,生死相隨,再說夫君很有本事的,我們也會打點好家裡。”

    張母看她認真的樣子,寬慰的點了點頭。

    蔡琰笑道:“阿姑,不說夫君,單隻蘇姊姊的嫁妝,就足以令家中幾世不愁了。”

    李蘭愕然道:“是蘇嫿弟妹麼?她的嫁妝那麼多?”

    張遼笑道:“嫿兒出身西域大家,又擅長經營,我初見她時,她在雒陽開著最大的酒家,單隻頭上戴的明珠,就價值千萬錢。”

    李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千萬錢?”

    張母也不由吃驚。

    張遼又笑道:“所以阿母儘可放心,便是孩兒每天在家遊手好閒,也是吃喝不愁。”

    張母忍不住又點了下兒子的額頭,隨後又問起了董白,她最瞭解兒子,自然不相信兒子又一個十多歲大的女兒,一旁李蘭也豎起了耳朵。

    看到母親詢問,張遼嘆了口氣,大致的說了董卓的事,張母聽得不由落淚,嘆道:“兒哪,你做的很對,董卓雖惡,但他總算於你有恩,阿白更是幾次救你,你做的很好,姎認了阿白這個孫女,就像親孫女一樣。”

    張遼點了點頭,又說了尹月和何晏的事,何晏還小,此次自然也帶回來了,只是尹月擔憂張母不喜歡,只能暫時讓小翠照看。

    張遼卻瞭解母親善良的性格,果然張母聽了,正色道:“很好,我兒做的很好,姎自小也沒白教你,有恩必報,大將軍於你有恩,你照顧他後人,理所當然,便要當親子一般對待,更不要欺負月兒,你可曾強迫她?”

    張遼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難道在阿母的眼裡,孩兒就這麼沒品?”

    李蘭幾女不由咯咯直笑。

    張母又道:“快叫月兒將那孩兒帶過來,姎要好好看看。”

    唐婉當即去尋偷偷去看兒子的尹月。

    張遼遲疑了下,又給母親說了唐婉的事,畢竟唐婉是正妻,而這事遲早也瞞不住,索性先說了。

    張母和李蘭聽到唐婉曾經竟然是貴人,預備的大漢皇后,不由大驚失色,這般尊貴的身份,以張遼的地位,是如何也不可能娶為正妻的,駭然之下,忙詢問張遼情由。

    張遼細細說了當初被董卓逼迫,還有唐婉為了保護家人不得不屈從,後來二人生了感情,幾番離別,她為了自己的清白,犯險深入關東軍中之事。

    張母聽了,沉默良久,才道:“真吾媳也,只是她身份尊貴,你怕要承受不少指責。”

    張遼笑道:“她是我老張家的兒媳,誰也改變不了,誰敢多言,揍一頓便是。”

    不想張母聽了,卻大是贊同:“好,我兒敢擔當,卻是大好,婉兒嫁與我兒,她揹負的更多,我兒正當護在前面,我老張家的人不惹事,卻也不怕事。”

    蔡琰看著張母,明眸中流露出讚許和敬佩之色:“昔日妾只敬夫君有英雄之氣,今日才知皆是阿姑教誨,阿姑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好一個巾幗不讓鬚眉。”李蘭不由嘖嘖道:“蔡妹妹說的真好。”

    張遼大笑:“昭姬可是蔡中郎最新愛的女兒,詩書傳家,琴書雙絕,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半搶過來的。”

    蔡琰忍不住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張母卻肅然道:“可是蔡伯喈先生乎?”

    張遼不由奇道:“阿母聽過蔡老大人的名字?”

    “蔡先生名滿四海,豈能不知,”張母道:“當初他被奸宦陷害,流放我們幷州朔方郡,路過馬邑時,我與汝父因汝自幼聰慧,便帶著汝前去觀看,只想著看你能不能有幸拜在蔡先生門下,可惜人太多,不能近前,記得當時,我還見到蔡先生身邊有一個小女孩,不過四五歲,就奔波千里,真是可憐……”

    張母說到這裡,不由驚異的看向蔡琰:“莫不是……”

    蔡琰眼眶微紅:“正是妾身。”

    張母不由拉過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沒想到如今竟出落的這般美麗,跟了我兒,卻是受委屈了。”

    張遼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這到底是不是親孃,不過他沒有反駁,母親說的還真不錯,蔡琰與自己做妾,的確是大委屈。

    蔡琰母親早逝,看到張母這般憐愛她,又有昔日的一面之緣,不由心生孺慕,輕輕抱住了張母的手,眼睛溼潤。

    張遼看到母親對蔡琰頗是心疼和喜歡,心中一動,沉吟道:“阿母,明日,孩兒想帶著婉兒、昭姬、月兒、嫿兒一起去拜祠堂。”

    張母還沒有開口,蔡琰嬌軀一顫,看向張遼,咬牙道:“夫君,不必這樣的,不必為了妾等違了禮法。”

    從禮法上講,只有正妻入門後能拜祠堂,妾是不能的,此時雖然還沒有宋明以後那麼嚴厲,但也算是被世人認同了。

    蔡琰自然知道張遼的心意,但她卻不願張遼為了她們違背了禮制,遭受其他人指責。

    不想張遼還沒開口,張母便道:“便依我兒所言罷,我張家之事,自然由我們做主,誰能管的?汝四人雖有嫡庶之分,但我兒皆要善待,眾人齊家,家方興。”

    他們久在邊地,同樣沒有那些世家那麼多規矩和級別,時時處於艱難之中,總是人情味更重一些。

    “嗯……”蔡琰看到張母做了決定,便不再反駁,心中卻大是感激。

    事實上對於妻妾之分,張遼並不想完全改變,這種嫡庶之分雖然不人性,但卻能維繫家內秩序,不至於造成兩頭大、激烈爭鬥的情況。

    但張遼卻想在嫡妻制度的基礎上,最大限度的改善妾的地位,秩序需要,人性和人情也要兼顧。

    張遼也知道,這種改變與禮法衝突,縱然他將來執掌天下權柄,也必然會遭到抵制,不過他卻可以採取一些適中的辦法,比如說確立平妻和小妻的地位,不如嫡妻,卻比妾高,不至於像奴婢一般的地位。

    這時,張母卻又笑道:“當初姎去看蔡先生時,非止姎見過昭姬,便是我兒那次也跟隨,只是當時年幼,多半怕是忘了。”

    張遼一怔,這才從記憶中想起,似乎還真有這回事。

    他不由看了一眼蔡琰,感慨道:“千裡姻緣一線牽,想不到你我十幾年前就有緣見過,如今成了一家人,真是緣分。”

    蔡琰看了一眼他,想起張遼小時候竟然見過自己,想起緣分二字,心中無限歡喜。

    當夜,幾女陪著張母說話,而張遼則與兄長張泛敘舊,至於從弟*,卻是拜過張母后,便回了自己家中去看父母。

    兄弟二人一番敘舊,張泛終是忍不住問道:“文遠,你現在到底是什麼官職?竟然有這麼多護衛跟隨,還有馬匹、車輛,那麼多布帛和錢財。”

    張遼呵呵一笑:“幷州牧。”

    “幷州牧?”張泛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與弟弟張遼不同,只是粗識文字,對官職也不甚瞭解,他聽過幷州刺史,卻沒聽過幷州牧,畢竟州牧制度斷了很多年,直到近幾年再再起啟用,他們這些邊地百姓還真不知道。

    張泛沒聽過幷州牧,便以為幷州牧是個不起眼的小官,當即不再多問,怕弟弟丟了面子,當即轉了話題,頗有幾分興奮的道:“文遠,還記得當初丁使君手下的高順嗎?”

    “嗯,我與他是至交。”張遼點了點頭。

    張泛喜道:“如此就好,高順如今貴為將軍,聽說領了兩萬多兵馬,連使君見了他都要客客氣氣,你可要多與他走動。”

    “嗯,經常走動。”張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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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