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923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1 20:58
第三百八十九章 郿塢

    第二天一早,張遼便帶著皇甫酈、趙雲、史阿、左慈和二十個親衛快馬出城,一路向西,古採英留在了長安城教導新收的兩個弟子。

    張遼帶的這幾個人中,除了皇甫酈,都是高手,隨行的二十個親衛也個個都是精銳,從長安猛虎營帶來的嫡系,曾根據各自的資質習練禽獸拳,無論忠心還是戰鬥力都是上等,可比尋常戰將。

    皇甫氏的家眷住在右扶風槐裡縣,在長安與郿塢中間,所以他們在中途先去了槐裡。

    到了槐裡,卻看到皇甫氏門前竟然有軿輜百乘,錢帛難計,馬二十匹,奴婢數十人,而這些赫然都是董卓先送過來的聘禮,而且吹笙鼓樂,聲勢搞的極大,沿途二百里,幾乎整個右扶風都知道了董卓下聘求親之事。

    看到這一幕,張遼不由神色凝重,從這些聘禮他可以看出董卓對此次下聘求親的重視程度,絕非尋常,要阻攔他,難度非常之大。

    更令他憂心的是,馬氏果然不同意嫁給董卓,更在一早就身穿緦麻輕喪之服,乘車前去郿塢請董卓退親。

    這馬氏如此不畏強權,正如皇甫酈所說是外和內剛,恐怕到了郿塢就很難回來了,甚至有性命之憂。

    皇甫酈是自己的手下,在執金吾衙署很是支援自己,如今他家人有難,張遼豈能無視,他已應承了皇甫酈,便要竭盡全力。

    何況這件事確實也是董卓一個昏招,得罪了關中世家,必然加速他的滅亡。

    情勢緊急,他二話不說,帶著皇甫酈數人快馬疾奔郿塢。

    郿塢位於右扶風郿縣,距離長安大約三四百里,距離槐裡則有近二百里。董卓修建郿塢時,連帶著修復了從郿塢到長安城的三四百里古馳道,馳道是土石夯成,開闊平整,可供十多輛車並行,沿途還有傳舍驛站,來往極為方便。

    張遼他們早帶好了乾糧和水,沿途沒有休息,一路向西,馬蹄急促如雷。

    董卓的封地郿縣,郿塢,高達六七丈的門樓與塢牆,四面角樓箭塔,幾乎與長安城的堅固防禦一般無二,雖然沒有長安城那麼大,但也不小,董卓當初發動十多萬人修建,可稱當世第一塢,號曰“萬歲塢”,方圓數裡,規模比的上一個大縣城了,塢中內蓋宮室,廣聚珍寶,積穀為二十年儲,又選民間少年美女八百人實其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積不知其數,董氏家屬皆在其內。

    除了堡塢中的部曲,堡塢四面還有附屬軍寨房屋,駐紮著董卓的嫡系兵馬,由左將軍董旻率領,拱衛郿塢。

    郿塢防禦如此堅固,以至於建成之後,董卓曾說,事成,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畢老。

    從這一句話就能看出董卓對郿塢防禦的自信,但同樣也說明他雄心的消散。

    此時的郿塢,四面結綵,熱鬧非凡,董卓靠坐在錦榻上,神情自在閒適,幾個少女給他捶背奉點。

    一身大紅描金錦袍的左將軍董旻在外面忙碌著指揮呂布等軍士和下人佈置郿塢。

    內堂之中,年近九旬、頭髮蒼白的池陽君坐在那裡,滿是皺紋的臉色露出笑容。池陽君有三子,長子董擢早卒,次子董卓是家中頂樑柱,三子董旻如今為左將軍。她的兒子董卓雖然權勢滔天,但她已是快入土的人了,並不在乎這些,她最在意的是董卓的長子早逝,直至現在也沒能留下一個兒子,如今董卓再娶馬氏,總算是一個期盼。

    一個大約十三四歲左右的垂髫少女正在歡快的嬉鬧著,正是董卓最疼愛的獨孫女董白。在董卓的寵愛下,她比公主還尊貴,還未及笄,就被封為渭陽君。冊封之日,董卓於郿城東面築起高壇,董白乘軒金華青蓋車,一眾都尉、中郎將、刺史千石官吏在前引導,中軍校尉董璜則作為使者授印綬。自此關中之人無不知董白,而董府的下人也都知道,得罪了董卓,只要能央得善良的董白求情,便能免得大難。

    大堂內外,還有董卓的女兒和一眾妻妾,更有臨洮董氏各支遠近親戚,都在拼命的討好董老太太和尚未成年的董白,以求能接近董卓,獲得權勢和利益。

    郿塢前,一輛馬車從東面而來,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個年近四旬的婦人,容貌美麗,氣質俱佳,只是身上卻穿著一身輕喪之服,正是故護羌校尉皇甫規的遺孀馬氏,董卓曾經的主母。

    郿塢下的守衛看到來人,更是一個身著孝服的婦人,大感怪異,上前兩步就要喝斥。

    馬氏微微屈身一禮:“請報知董太師,未亡人馬氏登門求見。”

    守衛一聽,這婦人竟然是太師要迎娶的新婦,不由惶然失色,急忙進了堡塢稟報。

    馬氏靜靜的站在那裡,素白的孝服,嬌小的身軀在寒風中瑟瑟直立。

    不多時,身軀肥胖的董卓帶著董旻和呂布等一眾侍衛來到滿樓前,看到一身孝服的馬氏,董卓神情微沉,但看到馬氏綽約的風姿、高雅端莊的大家女子氣質,董卓眼裡又泛起綠光,便是其他人看到這個婦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董卓對馬氏充滿,但看到那身孝服,大感不喜,沉聲問道:“夫人,汝這身孝服是……”

    “太師。”馬氏施施然下跪在地,神情悽愴:“先夫雖已亡故,生時卻待妾身情深義重,先夫去後,妾身曾自誓守身不嫁,至死不渝,還請太師收回聘禮。”

    董卓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盯著馬氏,眼裡閃爍著凶光,大手一揮,一眾軍士和奴僕登時持刀將馬氏圍住。

    董卓怒斥道:“老夫威名,四海鹹服,何有不行於一婦人乎?汝來了正好,今日便留在郿塢!”

    馬氏看到董卓悍然用強,自知勸服不了他,那股子剛烈的性子上來,面對四面刀劍全然不懼,起身看著董卓,怒斥道:“君羌胡之種,毒害天下猶未足邪!妾之先人,清德奕世。皇甫氏文武上才,為漢忠臣,君非其趨使走吏乎?敢欲行非禮於爾君夫人邪!”

    董卓聞言,更是惱羞成怒,指著馬氏乘坐而來的那輛馬車,朝著一眾奴僕大喝道:“將那馬車拉過來!”

    手下奴僕急忙將馬車拉來,董卓大步上前,一腳將馬氏踢倒在地,又一把拎起她,將她提到馬車前,扯散發髻,將長髮繫於車轅,馬氏口溢鮮血,卻一聲不哼,只是怒視董卓,全無畏懼。

    眾人不忍看到這一幕,不由轉過頭去。

    董卓朝一眾奴僕喝道:“以鞭、杖擊之,直到她屈服老夫!”

    “喏!”

    兩個青衣奴僕急忙上來,一人持鞭,一人持杖,當即就朝馬氏打去。

    馬氏捱了一鞭一杖,看著兩個奴僕,斥道:“何不重乎?速盡為惠。”

    董卓聞言,更是大怒,喝道:“打!重重的打!往死裡打!”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1 20:59
第三百九十章 決裂

    張遼帶著皇甫酈一行快馬加鞭,遠遠看到郿塢在望,郿塢前圍了一大群人,不由更是加快了速度。

    他的象龍速度最快,如同風馳電掣,轉眼就到了郿塢前面,他看到了面色猙獰的董卓,更是一眼就看到一個婦人頭髮被綁縛在馬車的車轅上,被鞭打杖擊,立時知道此婦人是誰了,不由心zhong一沉,大喝道:“且住手!”

    與此同時,董卓也聽到了馬蹄聲,看到張遼快馬前來,本是愕然,卻又聽到他大喊阻止,不由臉色陰沉,喝道:“張wen遠,汝因何而來?”

    至於那兩個鞭打杖擊馬氏的奴僕卻沒有停下來,他們只聽董卓的命令,餘者一概不理。

    張遼二話不說,飛馬過去,拔出手zhong長劍,一閃而過,那兩個奴僕手zhong揮動的鞭杖斷為兩截,又被象龍踢了一腳,慘叫著滾落在地。

    被打得遍體鱗傷的馬氏擡起頭來,只隱隱看到一個男子騎馬而來,卻看不清相貌,但聲音卻從未聽過,更是不明白此人因何而來。

    “張遼!”董卓看到張遼行為,大是暴怒,厲聲道:“汝欲謀反乎?”

    與此同時,董卓的那些軍士和奴僕都圍了過來,護在董卓面前,小心防備。張遼曾來過郿塢,他們認得張遼,知道此人是董卓的親信,一時間也有些無所適從。

    呂布看著張遼,皺起眉頭。

    張遼飛身下馬,向董卓一禮,沉聲道:“太師,屬下並無他意,只是來勸諫太師,不可害了馬氏。”

    董卓死死的盯著張遼,面色陰沉如水,怒哼一聲,還沒說話,他身旁的董旻就厲聲斥道:“張遼,汝不過吾兄手下一個鷹犬,安敢如此猖狂?還不速速退下!”

    這時,後面皇甫酈等人也趕了過來,皇甫酈看到馬氏如此慘狀,不由驚呼。

    張遼喝道:“呼什麼,先救人!”

    皇甫酈這才回過神來,急忙去車轅前解救馬氏。

    張遼看向即將爆發的董卓,沉聲道:“太師,馬氏身份不同,她乃皇甫氏之媳,馬氏之女,豈能隨意加害!”

    董卓還是沒有說話,董旻冷斥道:“真是可笑之極!汝一個莽夫鷹犬懂什麼,吾兄威加四海,何懼什麼皇甫氏與馬氏。”

    董卓看著張遼,面色陰沉:“汝意欲何為?”

    張遼深吸了口氣,道:“屬下正為太師著想,太師欲執掌天下,正要天下人支援,關東世家叛亂,無可拉攏,太師出身關涼,正當結好關涼世家,而今卻因一女子而得罪了兩大世家,關東已叛,若關涼再離心,屬下不知太師還能有何人可用?難道要做一獨夫乎?昔日誌向何在?”

    眾人聽得一片沉默,董卓也皺起了眉頭,似乎在分析著利害。

    董旻見狀,又是冷笑一聲:“吾兄為太師,位在諸侯王之上,試問滿朝大臣誰敢不服?”

    張遼瞥了他一眼:“恩威並用才是王道,才能使人心服口服,只憑威風,換來的終究不過是陽奉陰違,卻不知太師要哪個?”

    董旻被張遼反駁,惱羞成怒:“吾兄兵馬在握,誰敢陽奉陰違,但殺之而已!”

    張遼不屑的冷笑一聲:“若太師也如此認為,屬下無話可說。”

    “張遼!汝安敢無禮!”董旻看到張遼不屑的神情,大聲怒斥。

    張遼沒理會他,只是看著董卓,他知道最終的決斷權還正在董卓,沉聲道:“還請太師三思。”

    董卓看了一眼馬氏:“此賤婦違我之命,該殺!”

    張遼道:“她已受鞭杖之刑,可算懲處,唯太師寬容。”

    董卓盯著張遼:“汝與她有何關係?”

    張遼道:“屬下只認得太師,不認得她。”

    董卓神色微緩,這時,一旁董旻又道:“二兄,休要聽他巧言,此人定是想結好皇甫氏與馬氏,圖謀不軌。”

    董卓面色又變。

    張遼神色自若:“左將軍此言殊為可笑了,試問當今天下,誰人權柄最大?是太師,左將軍也道太師威加四海,而某為太師屬下,不倚仗太師,又何需去結好他人,豈非本末倒置?”

    董旻沒想到張遼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一時無從辯解,他終究不過是個庸才,哪能應對得了張遼的言辭。

    董卓看著那邊正被皇甫酈解救的馬氏,眼裡仍然閃爍著凶光,恰在這時,董旻突然向董卓道:“二兄,璜兒之事,正可趁今日,索性與張遼來個交換。”

    董卓聞言,看向張遼,眼zhong異光閃爍。

    董旻又道:“二兄,大兄早去,只留下璜兒這一獨苗,大兄何為一外人而傷璜兒乎?”

    張遼聽著董旻的話,又看董卓神情,突然感到有些不妙。

    果然,董卓聽了董旻的話,看向張遼,緩緩道:“張wen遠,若要老夫放了這賤婦也可,但有一事,汝卻不得干預。”

    張遼心zhong察覺不對,哪能應承,沉聲道:“太師,屬下請太師放人,本是為太師著想,於自己何利?太師何必以此為條件來談他事,令屬下不解。”

    董卓搖搖頭,道:“無論如何,要老夫放了此賤婦,汝便要應承。”

    張遼不語,心zhong卻有些煩躁,孃的,自己救馬氏,於董卓更有好處,這董卓實在是昏聵之極,也不講道理了,到了這一步,離滅亡真不遠了。他自尋滅亡也罷,卻又要生出什麼事端?

    一涉及到董璜,張遼心zhong就感到不對,他腦海zhong又不由想起了丁宮死前的話,莫非要應在這裡不成?

    張遼在思索,董卓卻緩緩道:“吾侄董璜,不幸喪偶,他要求娶蔡伯喈之女,汝以為如何?”

    嗡!

    張遼只覺彷彿被當頭打了一個悶棍,他沒想到董璜居然還在算計蔡琰,而今就連董卓也出面了,當即寸毫不讓的道:“屬下與蔡昭姬之事,長安誰人不知,她已有所屬,還請zhong軍校尉另擇他偶。”

    “放肆!”董旻厲喝道:“吾侄喪妻,乃娶正妻,汝已有妻,蔡家之女難不成與汝做妾乎?更不論汝身份底下,何由與吾侄相比!”

    董卓看了一眼張遼:“此事便如此罷,汝勿復多言,速速回長安罷,老夫明日便會令人向蔡伯喈下聘。”

    “太師!”張遼抱拳,沉聲道:“請太師收回成命!”

    “張遼!”董卓看到張遼不退,剛才積壓的火氣一下爆發出來:“老夫只一言,速退!否則作謀反論!”

    恰在這時,裡面董白聽到外面張遼的聲音,跑了出來,歡喜的呼道:“阿叔,你來了!”

    董卓立時吩咐董白身後跟出來的婢女:“將阿白帶回去!”

    “大父!阿叔!”董白髮現情況不對,急忙大呼,卻被婢女強拉了回去,不由大哭。

    董卓又轉頭看向張遼,只吐出兩個字:“速退!”

    “請太師收回成命。”張遼神情肅然。

    “很好!”董卓面色陡變,朝一旁呂布喝道:“奉先,還不將此逆賊拿下!”

    一旁的董旻趁機道:“二兄,張遼wu藝高強,可死活不論。還有那馬氏,也不能留,直接殺了,正要令他分心。”

    董卓當即道:“全部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呂布聽到董卓命令,急忙向張遼使眼色,讓他快逃,行動卻不敢怠慢,提著方天畫戟,跟著那些軍士和奴僕,慢慢逼上來。

    張遼看著滿臉橫肉,面帶殺機的董卓,神色複雜,長嘆了口氣,深深一禮:“太師之恩,張遼不曾或忘,而張遼投靠太師以來,督遷徙、退關東,幾番勸言,固有私心,卻更於太師有益,今日亦如此,非張遼相負,實太師相逼,屬下不得不拼死反抗。”

    “汝為了一女子,膽敢背叛吾兄,何來忠心可言?”一旁董旻冷斥。

    “滾!”張遼眼睛一瞪:“他日董氏,必亡於汝這鼠目寸光之徒。”

    董旻羞怒,喝道:“呂奉先,還不上,殺了這逆賊!”又朝那些軍士和奴僕喝道:“將那賤婦與逆賊的隨行一併殺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2 19:29
第三百九十一章 四箭

    “張文遠,還不束手就擒!”呂布大吼一聲,手持方天畫戟衝了上來,揹著董卓和董旻,卻不斷的給張遼使眼色讓他快走,手中方天畫戟也是看似九分力,實則一分力。

    張遼看到董卓殺意騰騰,董旻又在一旁煽風點火,知道事不可為,當即一劍格住呂布的方天畫戟,朝正在檢視馬氏傷勢的左慈沉喝道:“道長,護著皇甫兄和夫人速退!”

    “還妄想逃走?速速殺了這些賊子!”董旻厲喝一聲。

    他為左將軍,一直坐鎮右扶風,平日在郿塢也頗有威勢,那些軍士和奴僕聽了不敢怠慢,迅速殺了過來。

    軍士之中有呂布十個手下,但他們都認得張遼,也認得張遼身後的趙雲,知道二人的厲害,與自己的主將呂布差不多,下意識落後了一步。

    而那數十個羌胡兵和一眾奴僕卻心急立功,爭先恐後撲過來。

    張遼知道不殺退這些人,很難撤離,他沒有攜帶鉤鐮刀,長劍格擋著呂布的進攻,喝道:“子龍,阿衡,動手!”

    趙雲和史阿一聲領命,帶著十個親衛朝那些衝過來的羌胡兵和奴僕殺過去,另外十個親衛則隨左慈護送著皇甫酈和馬氏後撤。

    趙雲和史阿何許人也,一個當世頂尖的猛將,一個劍術高手,趙雲神色沉定,大步向前,長槍如龍飛天,槍尖梨花點點,點點皆是凌厲殺機。史阿長劍疾快,倏然而出,倏然而劃,身形更是矯捷,劍劍封喉。

    二人一長一短配合,遠由趙雲,近交史阿,轉眼之間,衝上來的羌胡兵和奴僕就死了十多個,鮮血飛濺,慘嚎聲聲。他們衝過來想要爭功,卻反而死的更快。

    張遼揮劍與呂布對戰,他二人比試了無數次,對彼此的手段都很熟悉,看似殺的慘烈,但實際上不過是虛招過手。因而張遼大有餘力,又趁機斬殺了幾個衝過來的羌胡兵和奴僕,他的力氣加上中興劍的鋒利,那些羌胡兵和奴僕幾乎是個個被斬作兩截,駭的衝過來的其餘羌胡兵和奴僕紛紛後退,他們這才知道張遼的威名絕不是虛談。

    還有十多個羌胡兵和奴僕氣勢洶洶的衝向後撤的皇甫酈和馬氏,那十個親衛還沒動手,左慈就長笑一聲,反身衝入敵群,道袍飄飄,大袖揮舞,不過幾個閃爍,那十多個羌胡兵和奴僕便全部倒下,生死不知。

    呂布那十個手下就更小心了,一個個跟到了呂布後面,為呂布吶喊。

    郿塢之前,董璜和董旻看到這一幕,都是面色難看,亦復駭然。尤其是董旻,看到張遼帶來的這數人竟然個個都如此勇猛,面色發白之餘,更是大聲道:“二兄,張遼此來帶這麼多高手,分明是居心叵測!當速速調兵誅殺之!”

    轉眼之間,郿塢裡又衝出來數百人,卻都是原本守在門樓上的精銳護衛,聽董旻命令,紛紛衝了出來。

    “不要戀戰,且戰且退。”

    張遼看到郿塢裡又衝出來一群士兵,更有弓箭手,而郿塢左近還有不少軍寨,絕不能陷入重圍,當即一聲沉喝,與趙雲、史阿結成三人戰線,一邊殺敵,一邊退向戰馬所在之處。

    “賊子休走!”呂布一聲大喝,作勢來追。

    “放箭!”後面董旻一聲厲喝。

    嗡!近百支羽箭飛射過來,竟然連呂布和最前衝上來的羌胡兵及奴僕都籠罩在內。

    呂布在董旻呼喊的一瞬間,便面色微變,迅速回身,方天畫戟格擋箭支,又迴護自己的手下。

    那些羌胡兵和奴僕的反應卻沒那麼快了,他們背對羽箭,轉眼之間就慘叫著倒下數人。

    反倒是張遼、趙雲和史阿三人與一眾親衛因為直面羽箭,加上三人武藝高強,情況要好很多。

    “再射!”董旻看到自己不顧敵我放箭突襲,自己人死了不少,而張遼等人卻沒有任何傷亡,不由臉色難看,再次下令。

    嗡!

    又是一陣箭雨。

    呂布再也顧不得與張遼假戰,帶著手下衝出戰場,那餘下的羌胡兵和奴僕也嚎叫著四面逃竄。

    張遼手下一眾親衛要擋在他們面前,張遼阻止了他們,揮劍格擋箭支,又大喝一聲:“速退!上馬!”

    眼下從郿塢裡衝出來的還是步兵,只要他們上了馬,就能迅速撤離。

    從郿塢裡衝出來的弓箭手迅速前奔,放箭。

    又是一陣箭雨,張遼、趙雲和史阿三人沒事,親衛中卻有人中箭,但他們離戰馬已經不遠。

    箭雨朝張遼射的最是密集,趙雲長槍幫他格擋了不少,親衛幫他格擋了一些,張遼自己也格擋了不下十多支。

    他們的戰馬本來不遠,但因為有弓箭手,怕傷了戰馬更是無法撤退,因而被左慈驅得遠了些。

    本想拉開距離再上戰馬,但這些弓箭手顯然作戰經驗豐富,又仗著張遼這邊沒有弓箭手,肆無忌憚猛衝,咬得很緊。

    又是一波箭雨,張遼提著精神格擋,好在這些弓箭手初時衝出郿塢之時,張遼見機快,撤退的命令下得早,雙方距離拉得較遠,這些羽箭到了這裡力道已散盡大半,否則早已危險。

    但就在這時,亂箭之中,兩支長箭突然射來,速度極快,帶著空氣啾啾作響,一前一後,瞬間就到了張遼面前。

    一支射向他的咽喉!一支射向他的眉心!

    張遼面色大變,好在他經過左慈的敏銳性和躲避訓練,反應極快,危急時刻,他身子一偏,左手迅速伸出,抓住了射向咽喉的那支箭。幾乎同時,右手長劍格開了令一支箭。

    這兩支箭的力道極大,張遼只感到自己捉住箭雨的左手一陣火辣辣的痛。

    但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啾!啾!又是兩支箭破空而來,似乎料定了張遼躲閃的地方,依舊是一支咽喉,一支眉心!

    剛好是張遼舊力用盡,新力未生時!

    張遼為了躲避先前那兩支箭,身子側閃,此時彷彿正好迎上緊隨而來的後兩支箭。

    生死關頭,時間彷彿靜止了,張遼順著羽箭射來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放箭之人,赫然是董卓!他手中握著一把弓箭,滿是橫肉的臉上森冷凶狠,眼裡透著暴虐和殺機。

    張遼腦海裡瞬間閃過牛輔說過的一句話,董卓年輕時膂力少比,雙帶兩鞬,能左右開弓,百步馳射……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2 19:31
第三百九十二章 脫身

    看著兩支眨眼就到眼前的奪命羽箭,張遼眯起眼睛,心中下意識閃過至少三種躲避之法,但無論哪一種方法,竟然都只有那麼一絲把握能躲過死劫,而且要受重傷!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栽在董卓手中,身子急速躲避,腦海中卻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雒陽戰場上誤傷董卓屁股的一箭,孃的,難道還真是報應?

    叮!

    就在千鈞一髮之時,一杆長槍斜裡刺過來,擋開了射向張遼咽喉的那支箭,正是趙雲出手。

    幾乎同時,又一劍飛來,擋偏了另一支箭。

    但那支箭力道太強,並沒有被完全格開,而是向下偏去,斜著射在了張遼的腿上。

    腿上傳來鑽心的劇痛,但張遼心中卻是大喜,與當初董卓不同的是,他有人相助!而且是高手相助,躲過了一大劫。

    他毫不猶豫拔下腿上羽箭,顧不得血流如注,阻止了要擋在他前面的親衛,又提劍格擋開幾支亂箭,朝衝過來的史阿吩咐道:“阿衡,掩護子龍!子龍,槍與我,還箭,取董旻!”

    眾人之中,唯有趙雲箭法最好,隨身帶有弓箭,他聽到張遼吩咐,立時將手中長槍拋給張遼,

    張遼接了槍,抖出槍花朵朵,與史阿一道為趙雲格擋羽箭。

    而趙雲則迅速取弓搭箭,瞄準董旻,一箭射出,旋即又取出一箭,再射董卓,幾乎是一氣呵成。

    郿塢前,董旻正在指揮弓箭手,不防一箭陡然射來,慌忙躲避,又急拉過一個奴僕擋在身前,不想那支箭力道極大,直接穿過那人身體,餘勢不止,又刺入了他的胸膛。

    董旻痛的慘叫一聲,看著胸口插著的羽箭,只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一下子軟倒在地。

    “左將軍!”他身邊眾人不由驚呼。

    董卓四箭發出,已然是痠軟冒虛汗,他如今身體肥胖,早已不比從前,能發出這四箭已經是超常發揮,四箭一出,登時抽乾了他渾身的力氣,一下子軟倒在地,卻正好躲過了趙雲射來的第二支箭。

    羽箭擦著頭皮而過,射裂了他的頭冠,帶著頭髮披散而下,董卓不由面色發白,心中大駭,待看到弟弟也中了箭,生死不知,更是手腳發涼,立時知道張遼那邊又一個箭術高手,急聲厲喝道:“奉先何在,速來保護為父!”

    那邊呂布急忙奔來,護在董卓面前,他本也擅長箭法,但他看了一眼倒地的董旻,眼裡閃過一絲恨色,又看了張遼和趙雲一行,眼裡閃過複雜之色,本來下意識摸向腰間弓箭的手收了回來。

    不過轉瞬之間,情勢已變,董旻受傷,生死不知,而董卓也面臨生死威脅,極為凶險,那些追擊的弓箭手失去指揮,士氣登時為之一挫,一時不知該是繼續強追還是保護董旻。

    張遼這邊,趙雲既是發箭,就毫不停手,又是兩箭飛射董卓與董旻,被呂布擋開,卻驚得董卓那些手下團團將他們圍住。

    緊跟著,趙雲又如連珠一般連發數箭,指揮弓箭手進攻的幾個小頭領中箭倒地,令一眾弓箭手無不驚駭,追勢再次為之一頓。

    “子龍,好箭法!”

    張遼見狀大喜,又看那些追擊的弓箭手止步,而馬氏已在皇甫酈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向東疾走,他當即下令:“速速上馬!”

    趁著對面弓箭手猶疑散亂的間隙,他與趙雲、史阿和一眾親衛喚來戰馬,飛身上馬,二十多匹戰馬追上皇甫酈馬車,護送著迅速向東退去。

    郿塢前,董卓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弟弟董旻,雖無性命之憂,但傷勢很重,又看向絕塵而去的張遼,面色猙獰,厲喝道:“奉先,領騎兵追擊,活捉逆賊張遼來見老夫,老夫要將他活活燒死,以解心頭之恨!”

    “義父。”呂布肅聲道:“孩兒不敢離開,張文……遼善用計策,最會突襲,孩兒只怕追出後,他突然轉回突襲義父……”

    董卓一聽,面色微變,隨即又想到呂布與張遼關係不錯,派他出去追擊也是失策,當即又道:“命徐榮、李蒙率騎兵追擊!”

    ……

    張遼一行護著馬氏乘坐的馬車奔出數十里,到了武功縣境內,天色漸黑,馬氏因為身有鞭杖之傷,一路不堪顛簸,不知何時已然昏迷,但這個堅強的婦人硬是一聲沒吭。

    張遼要下馳道,尋個地方為馬氏治傷,但馬氏醒來後,卻怕牽連了張遼,強忍疼痛堅持不讓下馳道,無奈之下,張遼只能讓左慈在馬車上為馬氏醫治。

    好在左慈常隨身帶有療傷之藥,就連張遼、史阿、趙雲和一眾親衛身上也有,這也是張遼當初下的命令,在他的軍中,至少將領和親衛都隨身帶有傷藥,以防萬一受傷之下無藥可用,耽誤傷勢造成不該有的後果。但此時卻給馬氏用上了。

    但馬車行進畢竟太慢,張遼又讓史阿快馬趕去長安,告知古採英、蔡邕蔡琰一家,還有荀攸等屬吏迅速撤走,並通過暗影信鴿給典韋傳訊息,令他繼續偽作賊寇,兵進左馮翊西境,隨時準備接應。

    與此同時,他又命兩個親衛護著皇甫酈快馬趕去槐裡,讓皇甫氏一家暫避風頭。

    皇甫酈看到馬氏傷勢未定,有些猶豫,卻被馬氏斥責,又做了一些叮囑,皇甫酈很快離去。

    皇甫酈離開後,張遼看著面色蒼白的馬氏,嘆了口氣,慚愧的道:“夫人,此番本是去相助,不曾想走到這般境地,恐怕還要連累皇甫氏,有負皇甫兄所託,實在對不住了。”

    馬氏卻不顧身子疼痛,在車中向張遼做了一禮,正色道:“將軍何出此言!妾身已聽酈兒說過究竟,也曾聽聞將軍昔日護送百姓遷徙、後在長安懲奸除惡的賢名,此番將軍不顧安危,大義出手,妾身感激不盡,無以為報。皇甫氏滿門皆為忠良,又何懼董賊,便是死於逆賊之手,也得其所。將軍在董賊麾下,或有所謀,只是如今牽連了將軍丟官去職,身處險境,實令妾身不安。”

    張遼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事實上,他如今與董卓的分歧越來越多,對董卓的很多政令和舉止都完全不贊同,如今與董卓決裂,尤其是這一箭斷了恩義,心中反是大感輕鬆,失去了束縛,正好放開手腳大幹一番。

    而且此行出發之前,他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還是沒料到情況會壞到這般境地。

    他估摸著自己與董卓決裂後,董卓很快就會去長安,他還必須趕在董卓之前將長安的一切安頓好。

    突然而來的決裂,也帶來不少問題,一切都要重新謀劃、隨機應變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2 19:31
    第三百九十三章 追至

    到了夜裡,他們車馬放緩了行進速度,藉著微弱的月光行路,本想走其他道路,但馳道反而速度最快,能再最短的時間裡趕到長安而不誤事。 ..

    但情勢比張遼想的更緊迫,夜裡行進了不過三十里路程,斷後的趙雲便急忙來報,後面便有騎兵追過來,從馬蹄聲和火把來看,足有五六百騎兵,馳道和兩側道路都有,距離他們不過十多裡,照他們如今行進的速度,不過半個時辰就能追上。

    聽了趙雲所報,張遼不由面色凝重,他這二十多騎雖然都是精英,但已經來回奔行了一天半夜,可謂人困馬乏,一旦遭遇那五百追兵,可謂凶險之極,他當即下令:“快馬行進!”

    但有一點,必須棄了馬車,否則只會拖累行進速度。

    張遼騎著象龍,來到馬車前,問道:“夫人可會騎馬?”

    車裡的馬氏開口道:“將軍當速速前行,勿以妾身為念,只求留一把劍與妾身。”

    張遼頓時知道她不會騎馬,斷然道:“夫人不必多說,張遼行事,絕無半途而廢之理,更不能負了皇甫兄所託,否則皇甫兄問起夫人,讓張遼如何作答。”

    馬氏道:“將軍是做大事之人,豈能為了一個婦人誤了大計,且速速先行。”

    張遼讓左慈停下馬車,二話不說,一躍下馬將馬氏攙了出來,又從車中取出厚氈,將她包裹住,放在了象龍之上,道:“諸馬之中,唯象龍最佳,如今唯有我帶夫人前行,夫人為我長輩,失禮之處,莫要見怪。”

    馬氏髮髻早已挽好,只是臉上猶帶血痕,看張遼堅持,她也不矯情,肅然道:“請將軍上馬,速行。”

    張遼點了點頭,一躍上馬,帶著馬氏快馬疾行。

    而趙雲依舊斷後,又尋了個岔道口,將那馬車驅趕到岔道上,以作惑敵之用,而後緊追上來。

    去了馬車,二十騎行進速度極快,象龍雄駿,負著二人速度絲毫不減,不過半個多時辰,便將那些追趕的羌胡騎兵拉開,到了槐裡縣境內,直奔皇甫家。

    皇甫家門口點著燈籠,早就候著一人,看到張遼等人過來,趨步上前,朗聲問道:“可是張將軍?”

    月色下,張遼認出了那人,正是皇甫嵩的兒子皇甫堅壽,與董卓是好朋友,曾向董卓請求救父,董卓要任他為侍中,他卻辭官不做,隱居在家。

    “堅壽兄,正是張遼。”張遼飛身下馬,此時正是寒冬臘月,一路疾行,寒風凜冽,他的腿腳已經凍得有些僵硬,傷口處更是生疼。

    但他顧不得自己,急忙又將裹著厚氈的馬氏抱下來,卻見馬氏已經凍得面色蒼白,嘴脣發青,肢體僵硬,只有一雙眼睛依舊是那麼有神。

    救人救成這般模樣,張遼大感慚愧,將馬氏交給近前的皇甫堅壽,歉然道:“堅壽兄,實未想到事情乃至如此,反倒牽連了皇甫家,不知家人可曾疏散?須防董卓行凶。”

    皇甫堅壽看到馬氏渾身帶傷,又凍得悽慘的模樣,眼裡閃過愧疚之色,攙著馬氏朝張遼深深一禮,道:“叔祖母遭難,我等不敢面對強權,張將軍大義,令我等深感慚愧,皇甫氏不敢或忘!家中本不過十多人,皆已疏散隱匿,酈堂弟也去了長安,只留在下接應叔祖母,有勞將軍掛懷。”

    張遼點了點頭,他也知道皇甫氏本家是在涼州安定郡,只因皇甫嵩中平年間駐守槐裡,才有一些親近的眷屬搬來,人並不多,加上這裡戰亂頻繁,大家警惕性很高,是以雖然時間短促,但疏散起來很容易。

    至於此次皇甫堅壽未曾為馬氏出頭之事,他也聽皇甫酈提過,皇甫堅壽本要去見董卓,卻被馬氏呵斥阻攔。馬氏認為,皇甫堅壽雖與董卓關係很好,但如今董卓早已性情大變,馬氏自己前去,事不濟,不過死一個婦人而已,但皇甫堅壽前去,恐怕會連累皇甫氏滿門。

    正因為如此,張遼才對馬氏這個巾幗婦人敬佩之極。至於自己此次與董卓決裂之事,並不怪馬氏,馬氏之事甚至連個導火索也算不上,根由應該還在於丁宮那老匹夫死前的算計,加之董旻、董璜叔侄的將計就計,才導致自己與董卓的決裂。

    畢竟親疏有別,自己縱然得董卓信重,但永遠也無法與董旻、董璜在董卓心中的地位相比。

    說來,如果自己不去,馬氏絕無生還之理,但皇甫氏當是無礙,而自己這一去,雖然救了馬氏,但因自己與董卓的決裂,又連累了皇甫氏,是以他心中總有愧疚,並不敢以自己救人自道,也並不是虛偽之辭。

    但無力馬氏、皇甫酈還是皇甫堅壽,看到的卻是張遼的大義相助,對張遼很是感激,邀請張遼、趙雲、左慈和一眾親衛進了家,家中早已備好了些飯食,張遼等匆匆進了飯食,喝了碗薑湯,才將身上僵寒驅散。

    不多時,馬氏也過來,再次向張遼行禮拜謝,張遼忙阻止了她,道:“我與皇甫兄乃好友,夫人便是我的長輩,如此大禮,張遼實在受不起。”

    他又看向皇甫堅壽:“堅壽兄,夫人不可在此久留,還需速速安頓。”

    皇甫堅壽道:“將軍真是熱心好義之人,不過在下早已安排了車馬,先將叔祖母送到安全之處躲避,而後暗中去茂陵。”

    “茂陵?”張遼一怔,茂陵雖然也在右扶風治下,但離長安未免有些太近了。

    馬氏柔聲道:“妾身孃家在茂陵,可以庇護妾身。”

    張遼這才反應過來,可不是,大名鼎鼎的扶風馬氏就在茂陵,馬氏起於伏波將軍馬援,扶風馬氏也是後漢開國的六大家族之一,光武帝定都雒陽後,處在關中的扶風馬氏雖漸漸不如後起的關東世家,但也算百年不衰了。桓靈之時的馬融為一代大儒,更是盧植和鄭玄之師,便是眼下,出身扶風馬氏的馬日磾也正擔任太尉,屬三公之一。

    如此世家,庇護一個婦人自然是不成問題的。

    至此,張遼才算是鬆了口氣。

    後有追兵,他們並不敢在皇甫家久留,略作休息和恢復後,便在皇甫堅壽的長拜之中離開了槐裡縣,直奔長安,此時已是後半夜。

    但離開皇甫家不過十多裡,還沒上馳道之時,就聽到後面傳來馬蹄聲。

    趙雲和張遼對馬蹄聲都很敏感,二人幾乎同時判斷出,追來的騎兵大約在五十騎左右。

    趙雲道:“主公,不過五十騎,我等足以應對,可破之再走!”

    “子龍與我所見相同。”張遼眼神一厲:“先殺他一通,免得這些賊騎肆無忌憚,把虎作貓!”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2 19:35
第三百九十四章射殺

    後面馬蹄聲越來越近,張遼一揮手,帶著趙雲、左慈和一眾親衛停了下來,勒馬回韁。天籟小說

    “準備戰鬥!”張遼一聲沉喝。

    他雖然只有二十騎,但面對一倍於己的敵騎卻充滿信心,他這二十騎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更不用說還有他、趙雲、左慈這般頂尖高手!

    “衝鋒!”張遼手中丈八馬槊一揮,下了命令。

    他此次去郿塢,沒有攜帶鉤鐮長刀,在皇甫家時,皇甫堅壽將父親皇甫嵩珍藏的一桿馬槊送給了他,令張遼大喜。

    這馬槊的珍貴程度遠他那把鉤鐮長刀,畢竟鉤鐮長刀只需耗費精鐵反复打造便可,而一桿好馬槊的製造卻需要三年之久,工藝更是繁瑣,槊鋒長二尺,是用精鐵打造成八棱尖鋒,普通的魚鱗鎖子甲在槊鋒之下,幾乎是一擊而破,更不用說以張遼的力氣了。

    而槊桿,則是取上等柘木的主幹,剝成粗細均勻的蔑,再用油反复浸泡一年,直到泡得不再變形了,不再開裂,而後在蔭涼處風乾數月,再用魚泡膠黏合為一把粗桿,外層再纏繞麻繩,待麻繩乾透,塗以生漆,裹以葛布,再塗生漆,乾一層裹一層。如此做出來,雖是木桿,但用刀砍上去,鏗鏘有聲,不斷不裂。

    馬槊長有丈八,但不同於丈八長矛的桿長一丈矛長八寸,而是真正的一丈八尺之長,威力極大,但又極重技巧,槊桿堅而有韌性,可劈、可蓋、可截、可攔、可撩、可沖、可帶、可挑。

    張遼對槊可謂垂涎久矣,只是一直沒有遇到會製作的,此番意外得了皇甫嵩的馬槊,他豈能不喜。

    隨著張遼一聲令下,趙雲與二十騎立時策馬衝鋒,而左慈則留在最後接應張遼。

    月色之下,雙方騎兵對向奔馳,迅拉近,轉眼就接近了百步之內,已經可以隱隱看到對面一片人影。

    “殺!”

    張遼一聲厲喝,手持馬槊,正要殺將起來,對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可是張文遠?”

    張遼一怔,看著那些追過來的騎兵,失聲道:“徐中郎!”

    雙方距離再次拉近,月光下可以看到領頭的是一個大漢,正是中郎將徐榮,曾在虎牢關與張遼共事,相處不錯。雒陽之戰後,董卓留嫡系駐守弘農各縣,而徐榮則被調回了右扶風,所統領兵馬也不過八百騎了。

    “停止攻擊!”

    張遼和徐榮幾乎是同時下令,雙方騎兵立時勒馬,待停下來,相距不過十多步。

    張遼看著徐榮,苦笑道:“沒想到第一個追到的竟然是徐兄,更沒想到你我二人有朝一日會在這般情形下相見。”

    徐榮嘆了口氣,道:“文遠,為何背離太師?”

    張遼慨然道:“太師已非昔日,志不同,道不合。”

    徐榮琢磨著張遼這句話,沉默了片刻,道:“文遠,此番太師派了六百騎,我與李蒙二人領隊,沿途有傳舍暗中報信,你們的行踪已經暴露,李蒙率二百騎從馳道追擊,已經在前面馳道岔口埋伏攔截,多加小心。”

    張遼一怔,隨即明白了,徐榮竟是來警示他的,六百騎追兵,如今只追來這些,恐怕也是徐榮之功,將那些騎兵都調散了,留下的都是自己的親信。

    他當即在馬上向徐榮抱拳一禮:“多謝徐兄高義。”

    徐榮抱拳道:“情勢緊急,便不敘舊了,太師此番震怒非常,文遠保重,當離關中,可去并州暫避,實在不成,遼東有我故友公孫度,可去尋他。”

    “多謝徐兄!”張遼不想徐榮這個冷酷的大漢也如此仗義,心中頗是感動,道:“小弟自有去處,太師昏聵,遲早必亡,徐兄終不是嫡系,不得信任,也要早做打算,若遇難處,小弟自會傾力相助。”

    徐榮聞言,沉默片刻,朝張遼抱拳:“保重!”

    “保重!”

    情勢緊急,張遼不作遲疑,立時勒馬回韁,與趙雲等人向東而去。

    徐榮看著張遼遠去的背影,想起他方才說的話,不由暗自感嘆,說來他們這些董卓麾下的外係將領中,還屬張遼最得重用,不過兩年,便任中郎將,又歷任河東太守、執金吾、司隸校尉,更是功勳赫赫,心懷仁義,行事端正,在董卓麾下也屬獨一份,而今卻被董卓逼反,令他不由心生兔死狐悲、同病相憐之意。

    恐怕正如張文遠所說,太師不會長久了。

    徐榮想到這一年來董卓的變化,心中一時意興索然,全然沒了當初在董卓麾下建功立業的豪情。

    ……

    辭了徐榮,張遼手持長槊,一路若有所思。

    趙雲道:“主公,據徐將軍所說,馳道已有伏兵,須要小心。”

    張遼點了點頭,看向左慈,沉吟道:“道長,此番還要有勞你了。”

    左慈懶洋洋的道:“小子,這趟差可不好走啊,又凍又累,老道何曾吃過這般苦,卻還要作甚?真把老道當牛馬使不成?”

    張遼咧了咧嘴:“道長,能者多勞,誰讓普天之下,道長最有能耐。”

    呸!左慈不屑的看了張遼一眼:“別奉承,說罷,什麼事?”

    張遼道:“須破了李蒙的伏兵,否則我等難以安穩抵達長安,更會誤了時日,而且方才徐中郎說過,董卓第一波只派了他們二人,破了李蒙,則我等又有至少一日的功夫可以轉圜。”

    左慈道:“如何破?以二十對二百,難吧?別當那些胡騎是土雞瓦狗一般。”

    張遼緩緩道:“不錯,不能硬磕,只有一法,突襲斬,趁亂行事,若是換了白天很難,但我們提前知道了他們的埋伏,這夜色就是最好的掩護,而且天氣寒冷,埋伏久了,肢體僵硬,行動起來也遲緩……”

    ……

    月影西斜,寒風簌簌,在槐里馳道的一個岔口上,一支大約二百人的騎兵正在一片樹蔭的陰影中,正是董卓麾下嫡係將領李蒙。

    月色下,李蒙眼裡閃爍著寒光,死死的盯著岔口,活動著凍得有些僵硬的腿腳,忍不住向一旁副將道:“嘿,張遼此賊昔日得太師信重,何等風光!比我等涼州人更甚,此番張遼反叛太師,是自尋死路,此乃天賜良機,某捉了他必是大功,或可進中郎將之職!”

    副將急忙道: “末將先恭喜中郎將了。”

    李蒙不由露出笑容,更是帶著幾分獰笑:“昔日虎牢關之戰,張遼無視於某,怕他也沒想到,今日竟是某來奪他性命。”

    不想李蒙話音剛落,岔道遠處便傳來一陣馬蹄聲。

    “來了!”李蒙精神一振,低喝道:“聽本校尉一聲令下,便立時衝鋒,一個不留!”

    他手下一眾羌胡兵騎兵立時活動著凍得有些僵硬的手腳。

    馬蹄聲轉眼而近,李蒙瞇著眼睛,他要等敵騎來的更近一些,才會更有把握他們不會逃走。

    他手下的羌胡兵騎兵都是既緊張又興奮,張遼在羌胡兵中也是頗有威名的,捉了傳說中的張遼,可是大功一件!

    但就在這時,來騎之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喊:“不好!有埋伏!回騎!”

    無論是李蒙還是埋伏的羌胡騎都一下子傻了眼,這麼遠就能看到埋伏?但關鍵是,那些騎兵真的回逃了!

    到手的鴨子要飛了,立功心切的李蒙哪能猶豫,揚鞭打馬,一聲厲喝:“追!追!斬殺張遼者,升軍司馬!”

    一眾羌胡兵登時嗷嗷叫著拍馬跟著李蒙狂追。

    但騎兵剛追入岔道兩百步,道路一側的樹蔭下陡然飛出一道人影,猶如閃電般直撲李蒙,一道劍光閃過,劃過了李蒙咽喉。

    衝鋒的李蒙身子一僵,喉嚨裡出赫赫的聲音,又被那人影撲下了馬,轉眼就被後面來不及收勢的胡騎踩踏。

    那人影奪了李蒙的戰馬,手中長劍又連砍兩人,怪笑著:“張遼在此,誰能殺我!”

    跟隨在李蒙身邊的副將被這一幕驚呆了,回過神來,厲聲大喝:“殺刺客……呃!”

    一支羽箭從道旁射出,正中他咽喉,副將緊跟著落馬。

    緊跟著,又是一支接著一支羽箭射出,轉眼之間,就有數騎落馬。

    一眾羌胡兵騎兵都驚呆了,待回過神來,他們的正副兩個將領皆已身死,失去了指揮,羌胡騎兵亂了起來。

    “哈哈,張遼在此,”那殺了李蒙的身影縱馬飛奔而走,又在馬上大笑著,:“誰敢殺我……啊!暗箭傷人!”

    混亂之中,馬上之人彷彿中了一箭,歪在戰馬一側,被拖著逃走,轉眼消失。

    待一眾羌胡騎兵回過神來,看到倒地被戰馬踏的不成形的兩個將領,一時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張遼會突然刺殺主將。

    但主將身死,他們難免也要受牽連,與此同時,他們彷彿都聽到了那個慘叫聲,似乎正是張遼中箭出的。

    一個隊率道:“剛才誰放箭了?”

    “我!”

    “我!”

    轉眼之間就有數人應承。

    那個隊率道:“此番回去,只說是李校尉遇到偷襲,但我們在黑夜中也射傷了張遼,否則不好交待。”

    “正是。”立時有人附和。

    “不如再往槐里追一追?或許能遇到受傷身死的張遼,若是尋不到,我們便去尋徐中郎。”

    “好!”

    ……

    襲殺李蒙的身影側抱戰馬,轉眼就跑出了數里地,那裡,剛剛回馬呼叫著“回騎”的張遼和一眾親衛正在等待著。

    馬上人影飄落而下,正是左慈,緊跟著又有一騎回來,卻是剛才放箭的趙雲。

    左慈看著張遼期待的神情,哼道:“老道出馬,一個頂十個,豈能不成!”

    張遼大喜。

    左慈卻哼道:“我詐作你小子受傷,他們未必會上當,認為你重傷身死?”

    張遼呵呵笑道:“他們不一定確認,但我們卻可以派人傳言,就說張遼中了胡騎流矢,重傷身亡,他們聽到後,自然會爭先恐後回去爭功。”

    這正是張遼的計策,在襲殺李蒙阻止追殺的同時,詐死,由明轉暗。

    無論董卓信不信,但他被流矢射死的消息一旦傳開後,董卓尋不到他,必然會放鬆對他的搜尋和追殺,而且長安的其他勢力也會被迷惑,自己正好暗中行事。

    至於河東和左馮翊自己方面的勢力,只要讓暗影將消息傳過去,就一切穩當。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2 19:38
第三百九十五章 直取董璜

    清晨,陽光灑在長安城上,城中北闕甲第,董璜府中。

    董璜在書房中來回徘徊著,情緒頗是不定,神色有幾分激動,又有幾分猙獰。

    “董六!”董璜喝了一聲,看到董六進來,眉頭一皺:“還沒訊息嗎?”

    “公子,”董六忙應道:“郿塢離長安數百里,便是快馬疾奔,也要一日功夫,張遼昨日才去,訊息還回不來呢。”

    “張遼要完了!”一向在董六面前保持城府的董璜神情難得帶上了興奮:“丁宮老兒的計策真是狠辣,先使人誘使二叔聘娶馬氏,料定張遼必會出面求情,惹怒二叔,再以本公子殺……而後通過三叔求娶蔡琰,一事不成,兩事相合,他昔日風光,不過是仰仗二叔,如今失了靠山,看他還如何張狂?張遼必與二叔決裂!哈哈!”

    董六聽到公子口中說的那個殺字,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打了個冷顫,忙低下了頭。

    董璜卻沒有察覺,而是縱聲大笑:“吾料定而今張遼必定已與二叔決裂,吾要將他碎屍萬段!不對,他既與二叔決裂,以二叔的性情豈能放過他,必然已經將他殺死,真是可惜,不能親自動手雪恨!不過……張遼此人武藝高強,逃過一劫也難說。”

    “不成!”董璜有些語無倫次:“不能讓他逃走,本公子要帶兵去馳道阻殺此賊,以防萬一!董六,立時整備車馬,本校尉要調兵去堵截張遼!”

    “喏!”董六忙領命而去,他知道公子雖然權勢不再,也很低調,但畢竟是太師侄子,作為中軍校尉,還是統領著一部分禁軍,如今沒有城門校尉,城門校尉手下衛兵便由公子統帥。

    看到董六出去,董璜眼裡透露著興奮之色:“哈哈,張遼,此番殺了汝,回來便娶了汝的女人,盡情蹂躪,哈哈,蔡琰,張遼的女人,不錯!很不錯!”

    “不錯……的確不錯。”突然一個聲音在屋裡響起。

    “誰……唔!”董璜只出一聲驚呼,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人捂住了口,又一拳擊在頭上,登時頭昏腦漲。

    待回過神來,口裡已經被塞了一團布,手腳也被綁縛了起來。

    董璜看到身前突然出現的人,本是微顯狹長的雙目陡然圓睜,拼命的掙扎起來,嘴裡出唔唔的聲音,只想喊出一個名字,張遼!但是卻喊不出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千方百計算計的張遼竟然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與此同時,他一顆心沉了下去。

    沒錯,出現在董璜面前的正是張遼。

    他射殺李蒙後,那些騎兵沒有統領,回去尋找徐榮,難以向前追擊,他則做了偽裝,與趙雲、左慈等人星夜趕往長安,一早便入了長安城,第一件事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捉董璜。

    只要捉了董璜這個躲在暗中的隱忍之徒,長安至少半日之內不會得到自己與董卓決裂的訊息,自己也能安排蔡琰等人從容而退。

    更重要的是,捉了董璜這個幕後黑手,也能免除很多算計。這個人必須除去!不說他算計自己這麼多次,單隻方才聽到他對蔡琰的覬覦之後,張遼便絕不會讓此人繼續活下去!

    張遼看著被史阿綁縛的董璜,搖了搖頭:“小璜,想的很多,詭計也不錯,不過汝算來算去,難道就從來沒想過,一旦我與汝叔父決裂,汝當是最該擔憂的一個,因為沒有汝叔父的面子,我第一個要殺的便是汝!”

    董璜眼裡露出驚慌之色,眼裡更是透出恐懼和哀求。

    可惜張遼對此人卻絕不會有仁慈之心。

    這時,左慈不知從哪裡出來,手裡拿著兩枚令符,拋給了張遼,一枚是董璜的中軍校尉令,另一枚卻是董璜的調兵令符。

    張遼摩挲著兩枚令符,看著面色驚惶的董璜,淡淡的道:“不過,我們還要先玩一齣戲。”

    董六讓人備好車馬,來到書房外,道:“公子,車馬已備好。”

    屋裡傳來董璜的聲音:“將馬車驅到書房前,本公子有一物要帶走。”

    “喏!”董六雖然詫異,但還是照搬,董璜的很多命令也時常令他不解,他沒有在意,他腦海裡還一直想著夫人之死,他原本就詫異為何下人要下毒害夫人,但從公子口中方才得知的訊息,令他不寒而慄。

    不多時,馬車驅來。

    “進來罷。”書房裡又傳來董璜的聲音。

    董六當即進了書房,隨著一聲悶哼,一切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一身戎裝,滿副甲冑的董璜登了馬車,出了大門而去。

    不多時,董璜書房裡又閃出數人,消失不見。

    馬車出了北闕甲第,一路向西,途中又加了二十多騎護衛,到了長安城雍門,守城衛兵上前詢問。

    馬車旁的侍衛頭領卻丟出一塊令牌,大喝道:“中軍校尉有令,調雍門二百守衛出城剿賊!”

    那衛兵吃了一驚,看了令牌,慌忙去報之雍門候,不多時,雍門候手持令牌急忙趕來,向馬車行禮:“雍門候洪成拜見中軍校尉。”

    馬車裡傳出來淡淡的聲音:“今有逆賊得罪了太師,本校尉奉命出城剿賊,汝帶留十人守門,餘者皆隨本校尉出城討賊罷。”

    “喏!”雍門候看到令符,便不敢怠慢,何況是董卓的侄子董璜。

    須臾,守衛雍門的衛兵跟隨馬車出城而去。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百姓不由暗中嘀咕,不知道生了什麼事,但看到馬車上的董字旗,便都知道是董卓的侄子董璜出城了。

    二百人出城,一路向北,進入了左馮翊境內,不久便遭遇了鬼面賊,全部被俘虜,中軍校尉董璜自此也一去無回。

    ……

    北闕甲第,蔡府偏房中,蔡瓔和蔡琬在讀書,廳堂中,蔡邕、蔡琰神情憂慮,昨夜他們便收到訊息,張遼與董卓決裂!

    這個訊息太過駭人,以至於蔡邕除了長女蔡琰外,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弟弟蔡谷,唯恐他們露出什麼風聲,惹來大禍。

    “阿行。”蔡邕來回徘徊,憂心忡忡的嘆道:“文遠怎會與太師決裂?這可怎生是好?不成,你汝須要快快離開長安,否則那董璜怕是會生事。”

    蔡琰也是神情憂慮,蹙眉道:“文遠與董太師行事不同,決裂是早晚的事,只是不知他眼下怎樣了?會不會有危險?”

    她話音剛落,一個聲音便呵呵笑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昭姬不必擔心,董太師還奈何不了我。”

    “文遠!”蔡琰不由驚喜的喚了聲,急忙起身要去開門。

    門卻已開,一個人影閃了進來,正是張遼。

    蔡琰歡喜的上下打量了張遼一番,看到他腿上的傷口,露出心疼的神色:“你……受傷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2 19:41
第三百九十六章 名聲大漲

    “無妨,小傷而已。”張遼呵呵笑道:“惹毛了董太師,不受點傷哪能輕易退走?”

    蔡邕急聲道:“汝因何與太師決裂?”

    張遼嘆了口氣,說起了情由,說到馬氏之事時,蔡邕、蔡琰皆是露出贊同之色,說到董卓要董璜強娶蔡琰時,父女二人不由色變。

    蔡琰慚然道:“不想還是蔡琰連累了你。”

    張遼不悅的道:“這是什麼話?你我之間何須說這些,你當初不惜自毀名節為我出頭,我便不能為你遮風擋雨乎?誰敢欺負你,我便翻臉,董卓也不行!”

    蔡琰眼裡露出感動之色,蔡邕卻看不得他們這副卿卿我我的樣子,哼道:“汝既與太師決裂,怎的竟來了長安?太師可曾回了長安?”

    “訊息要傳來的快一些,估計今天下午長安朝堂便會知道,至於老董,估計還有一日功夫才能趕來長安,我在途中使了個詐死之計,一時半會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張遼道:“我來長安,卻是來接你們離開的。”

    “不成!”蔡琰還沒說話,蔡邕便道:“汝既已詐死,便不能引起太師懷疑,蔡氏滿門七八口,若是舉家逃離長安,太師必然會派重兵追索,更會懷疑於汝,到時候誰也逃不了。”

    他說到這裡,看向張遼:“汝只需將阿行帶走,汝與太師決裂,董璜必會趁機弄出是非,何況太師已然同意,阿行留在府中恐怕會……”

    蔡琰神情堅定的道:“要走一起走!女兒若隨文遠離開,董卓便會懷疑阿翁,女兒不能只顧自己,而拋下阿翁、妹妹和家人。”

    “糊塗!”蔡邕急聲道:“太師信重於為父,為父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

    看到父女二人起爭執,張遼微微一沉吟,道:“叔父,昭姬,大家暫時留在長安也罷,董璜已被我帶出城外,一刀了結,昭姬留在長安暫時無虞。”

    “董璜被汝殺了?”蔡邕不由面色再變:“如此只恐太師會更加震怒!”

    張遼搖頭道:“無妨,我使了個小計,取了董璜的符令,讓他偽作董璜帶兵出城去追殺我,幾日不回,董卓也不會懷疑什麼,更不會知道董璜已死。再過半日,長安城便會到處傳播我被董卓騎兵殺死的訊息,到時候昭姬只需裝病,躲在府中便可,我也會暗中留在長安,就在不遠處一個宅子裡,若有變故,隨時可以保護你們。”

    他當初從河東來長安時,暗中還有三百擊剎士跟隨,這些人隨後分批進入長安,早就在長安中置辦了幾處院子,隱蔽在城中。他做司隸校尉時,未雨綢繆,又從典韋處調來了四百猛虎士,也是偽裝百姓分批進入長安居住,除此之外,皇甫酈也隱藏在暗中,在關鍵時候會設法策動執金吾衙署的緹騎和持戟,一旦有變故,足以應對。

    如今司隸校尉府下荀攸、杜畿、射援、張既、傅幹、王粲皆已暗中撤走,唯獨留下了伏均、士孫萌幾人,只因為伏均和士孫萌父親都在朝中為官,而且身份不一般,董卓也不會為難,估計見他們留下來,還會嘉獎。

    張遼又命暗影到處傳揚他被董卓胡騎殺死的訊息,正要搞的以假亂真,令董卓也深信不疑,減少自己的壓力。

    他原本打算將蔡氏一門也帶走,但聽到蔡邕所說,便改變了注意,的確,蔡邕一家留在長安比退走要更安全,也讓自己隱藏的更好,更能穩固局面。左右自己留在長安,隨時也能保護他們。

    蔡邕聽到張遼還要留在長安,皺眉道:“而今如此凶險,汝還留在長安作甚?當速速離去!”

    張遼沉吟道:“而今我與董卓決裂,長安多半會發生變故,我要留在長安,以應對局面。”

    “變故?”蔡邕皺起眉頭,有些不解。

    張遼沒有多說,事實上,張遼並不低估自己在董卓手下的分量,如今自己與董卓決裂,是一件大事,定然會造成董卓手下人心不安,尤其是呂布,這正是一個誅殺董卓的天賜良機,他相信做夢都想著誅殺董卓的王允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

    如果抓不住……張遼眯起了眼睛,腦海中閃過郿塢前董卓那森冷、凶狠、暴虐的眼神,心中一聲暗歎,或許董卓從來都沒把自己當成心腹,每一次賞賜和擢拔,都伴隨著疑心和掣肘,只是把自己當作最好用的爪牙。

    而當初自己投靠董卓之時,何嘗不是想背靠大樹好乘涼,趁機發展實力,對董卓從來都沒有過什麼忠心,更不論對他殘暴行事的認可了。

    那一箭,結束了二人之間的附從關係,從此就是敵人了。

    ……

    發放臘賜的第三天下午,從郿塢快馬傳來的一個訊息,震驚了整個長安城。

    司隸校尉張遼叛變,正在追剿,著長安禁軍小心防範,並控制司隸,防範作亂,等候太師趕回長安處置。

    與此同時,又一個訊息傳開了,司隸校尉張遼在逃跑途中,被董卓麾下胡騎埋伏,亂箭射殺。

    整個長安登時一片譁然,滿朝大臣聽到這個訊息時也是驚愕難言,董卓最信重的司隸校尉張遼叛變被殺?

    究竟是張遼叛變,還是董卓自毀長城?

    很快,又傳來一個訊息,董卓強娶皇甫嵩嬸母馬氏不成,行凶打殺,司隸校尉張遼出面阻止,卻被董卓視為叛逆,又射了他一箭,才導致他在後面行動不便,被伏擊殺死。

    長安城中傳揚著各種訊息,人心浮動。

    令眾人吃驚的是,在訊息傳開的當天黃昏,董卓便快馬兼程趕回長安了。這個時間也超乎了張遼的估計,足見董卓對此事的看重,否則不會這麼急趕回長安。

    而董卓趕回長安的第二天,便奪去了御史中丞皇甫嵩和太尉馬日磾的職務,並將他們下獄。

    滿朝大臣和長安百姓登時知道,傳言沒錯,張遼的叛變果然是因為董卓強娶馬氏一事,隨後董卓在槐裡下重聘的事也傳開了,更令眾人確認了這一點。

    至此,滿朝大臣無論曾經怎麼看待張遼,但此時無不為他感到惋惜,對他不畏董卓、敢於出頭的義氣更是敬佩,尤其是那些關中世家,同仇敵愾之下,對董卓逼迫馬氏的行徑感到憤怒,對張遼的大義之舉則暗自感激。

    兩漢以來,無論世家還是百姓,最重豪傑義氣之行,是以有世家之遊俠,如袁紹、曹操、張邈、王允等人,他們憑著豪傑之行,名揚州郡,有民間之遊俠,如典韋。

    在這種社會風氣下,往往一個普普通通為友報仇的行為都會得到鄉里稱道,何況是張遼身在董卓麾下,卻敢於對抗當今天下最強勢的董卓,只為仗義救人,眾人又如何不稱道!

    曾受過張遼恩惠的百姓、司隸和緹騎、持戟,不少人暗自落淚,尤其是當初從雒陽遷來的百姓,傳揚著張遼的仁義之名,更是有不少人在家中立了張遼的牌位,每日長拜。

    而這些卻是張遼始料未及的。他救馬氏,一為皇甫酈之請,二來也看不慣董卓逼迫女子的行為,不想自己反倒會名望大漲。

    董卓身在高位,自然不會知道這些,更不會知道自己手下的李儒、田儀、呂布,或輕或重,都對他心生不滿,心灰意冷。

    而在軍中,段煨、樊稠、徐榮也有痛惜之心,便是董卓的女婿牛輔也暗自嘆息,認為董卓殺張遼之事做的太過了。

    不過董卓在免去張遼司隸校尉、皇甫嵩御史中丞、馬日磾太尉之職的同時,為了防範河東郡發生變故,也免去了賈詡的河東太守之職,令他繼續擔任中郎將,領兵去關東掃蕩,又委任董越擔任河東太守,帶兵駐守河東,並拿張遼家眷。

    與此同時,董卓派出兵馬在暗中繼續尋找張遼,在紛紛揚揚的傳言下,雖然他也有七分相信張遼被亂箭射殺,但仍是死要見屍才能安心。

    至於蔡氏一家,董卓根本沒有理會,畢竟他們一家都留在長安,與張遼之事更無牽連。

    事實上,董卓在逼得張遼決裂後,內心未嘗不有過那麼一絲後悔,但事已至此,只能一步步走下去,反正張遼已死,更是索性做個徹底,連他的家眷也一併處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2 19:47
第三百九十七章 董卓伏誅 1

    長安太師府的廳堂中,李儒和田儀都在,肥胖的董卓靠坐在錦榻上,閉著眼睛假寐,神情依舊陰沉,廳堂裡一片靜寂。

    “太師,”李儒少有的違逆著董卓的意思開口:“張文遠已死,何須再牽連他在河東的家眷,還請太師寬宥。”

    “哼!”董卓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目光冷然的掃了李儒一眼:“老夫知汝與張遼有交情,但張遼竟敢背叛老夫,更重傷了吾弟,唯有夷滅全族,才能震懾諸將,使他們不敢有二心!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夷滅全族?”李儒不由面色大變。

    田儀忙抱拳開口道:“太師,張文遠畢竟曾有大功,若誅全族,恐會令其他將領寒心哪!”

    “汝二人勿復多言!退下!”董卓不耐煩的擺擺手,看向一旁長史劉艾:“中軍校尉尚未歸來乎?”

    劉艾忙道:“稟太師,董校尉出城追剿張遼未歸,想必是他不相信逆賊張遼已死。”

    “哼!禍端皆因他而起,尚敢如此放肆。”董卓怒道:“回來後將他禁足郿塢!”

    董卓下令後,對於近日生的一些事仍是心中不耐,卻突然想到了王允當日宴請他時說的話,分明有勸他更進一步的意思,他心中一動,看向劉艾:“準備奏表,明日老夫要向天子表奏,封司徒王允為溫侯,食邑五千戶!”

    劉艾一怔,不明白董卓為什麼突然將王允封侯,但卻不敢怠慢,當即去準備奏表。

    ……

    長安城的一處宅院裡,張遼看著史阿,皺眉道:“董卓免去了師父的河東太守之職?讓董越擔任河東太守?還要捉拿我的家眷?”

    “正是。”史阿肅然道。

    一旁古採英急道:“那婉兒她們不是危險了?”

    “那也要董越能抵達河東才是。”張遼冷笑一聲,提筆刷刷用密語寫了幾道命令,用交給史阿,吩咐道:“立時飛鴿傳書典韋和張郃,一明一暗,將董越牢牢阻在中條山以南,取了他的人頭,收編了他的兵馬,讓他這個河東太守沒命去做!再傳令太原與上黨,夾擊白波壘,趁著汾河冰凍之時,攻破白波賊,而後驍騎營西進左馮翊,聽候調遣。”

    “喏!”史阿領命而去。

    古採英看到張遼早有安排,鬆了口氣,又蹙眉道:“若是董越遇害,董卓豈非會派大軍攻打河東?”

    張遼哼了一聲:“那也要他能活到那個時候。”

    他對董卓的行徑極為惱怒,尤其是要捉拿他的家眷,可謂徹底激怒了張遼,斷了最後那一絲情分。

    他看向荀攸:“公達,讓文始行動罷。”

    ……

    北闕甲第,尚書僕射士孫瑞府中,尚書僕射士孫瑞正在秉燭夜讀。

    尚書僕射為尚書令的副手,官秩六百石,雖然官秩低,但實權卻很大,過三公。東漢一朝,三公雖然名位最高,但早已被架空,政令全部都在尚書檯,凡天子下達詔書,也要天子玉璽與尚書令之印共用,才能下詔,可見尚書檯權力之大。而尚書令空缺時或尚書令不在京城時,則由尚書僕射主持尚書檯的事務,除此之外,尚書僕射還負責開啟奏章的封口,以及國庫錢糧的借貸、賑濟事務。

    士孫瑞出身關中右扶風名門,家族雖然不算顯貴,但世為學門,而士孫瑞少傳家業,博達無所不通,中平五年,涼州爆王國之亂,十餘萬攻掠陳倉,三輔震動,時任京兆尹的蓋勳表用處士扶風士孫瑞為鷹鷂都尉,抵禦叛亂。董卓西遷之後,士孫瑞等短暫的擔任過執金吾。

    王允為尚書令,與士孫瑞、黃琬、鄭泰、楊瓚等人結成同盟,暗謀誅殺董卓,為了掌握一定兵力,王允等人等舉薦執金吾士孫瑞擔任南陽太守,並且命令他借討伐袁術為名,帶領兵馬出道武關,實則為多路夾擊董卓作準備,卻引起董卓懷疑,將士孫瑞留在長安,王允無奈,只能順從董卓之意,擢升士孫瑞為尚書僕射,引為臂助,並幾次暗中與士孫瑞謀劃誅殺董卓之事。

    士孫瑞正在讀書,書房外傳來敲門聲,一個聲音道:“父親,孩兒請見。”

    “文始,進來罷。”士孫瑞聽出是自己兒子士孫萌的聲音,吩咐了一句,放下書,看著兒子進來,問道:“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

    士孫萌到了士孫瑞身前,低聲道:“父親,孩兒以為,如今正是誅殺董賊的大好機會。”

    士孫瑞沒想到兒子一開口就是這般大事,不由一驚,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休得胡言!汝莫非是要為張文遠報仇乎?”

    士孫萌反問道:“孩兒受張將軍知遇之恩,難道張將軍之事不該報仇乎?”

    士孫瑞想起張遼之事,嘆了口氣,道:“張文遠實為可惜,汝有此心,大好,但卻不可衝動。”

    士孫萌正色道:“父親,孩兒此言並非衝動,張將軍本為董賊左膀右臂,又任司隸校尉,可謂權重,如今他因義氣而被董賊殘害,可謂冤屈,關中之人無不為之痛惜,董賊手下其他將領也未嘗不有兔死狐悲之嘆,此時人心不定,司隸尚且無主,正是謀殺董賊之天賜良機,否則悔之晚矣!”

    士孫瑞聽到兒子這麼一說,不由神情肅然,沉吟了起來。

    ……

    第二日,尚書檯中,突然收到一份奏表,卻是董卓上表天子,封司徒、尚書令王允為溫侯,食邑五千戶。

    這份奏表要經過尚書檯才能轉奏天子,最先自然是尚書僕射士孫瑞看到,而後他將奏表給了王允。

    王允看到奏表之後,不由面色陡變,董卓怎會如此厚待他?!

    他腦海裡瞬間便想起了那日宴請董卓之事,他曾不惜名節對董卓阿諛奉承,並幾番勸董卓對天子取而代之,但他本是為了設美人計與連環計,無奈計策出了變故,不了了之,但他對董卓的勸進之言,卻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一念及此,王允不由大汗津津,若果真是自己那個不成功的計策導致董卓篡位,董卓再將他勸進之事傳遍天下,那他豈不是要遺臭萬年!

    “此表不可上奏!”王允對士孫瑞說了一聲,當即就要去太師府,請董卓收回奏請。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2 20:09
第三百九十八章 董卓伏誅 2

    士孫瑞不明白就裡,看到王允要去太師府,當即低聲勸道:“王公切不可輕動,執謙守約,也要知時而行,而今大事未就,豈能因此而露出破綻,公與董太師並位俱封,若公獨崇高節而拒封侯,必為董卓警惕,豈非因小節而壞大事?”

    王允聽了,不由面色再變,他知道士孫瑞說的沒錯,但士孫瑞卻不知道董卓對他封侯的緣由,若是他應了,豈非就是默許相助董卓篡位?可是如果拒絕,恐怕真如士孫瑞所說,引起董卓警惕,謀劃董卓的大計將因此而壞事,董卓一怒之下,更可能強行篡位。

    左右為難,王允不由面色一變再變。

    士孫瑞看到王允為難,心中一動,低聲道:“王公,而今張文遠被害,董賊手下人心惶惶,董賊這些時日也會留在長安,豈非正是誅殺董賊的良機……”

    王允身軀一震,看向士孫瑞:“君榮之意……”

    士孫瑞道:“司徒先前不是提過離間之計,張文遠已死,卻還有一人。”

    “呂布。”王允眼睛一亮。

    士孫瑞點了點頭:“呂布與王公亦是同鄉,又護衛董賊左右,只要說服他,足以誅賊,而王公眼下受了溫侯之封,正可麻痺董賊。”

    王允閉目沉思片刻,看向士孫瑞,沉聲道:“須要保密!”

    士孫瑞忙道:“這個自然。”

    ……

    太師府後院一間側屋裡,又傳來熟悉的喘息聲,還有女子如泣如訴的宛轉嬌啼聲。

    “好……好孩兒,今日……怎的這般猛!”女子似是承受不住了。

    “嘿!”呂布的聲音傳來:“某兄弟被太師所害,某正要為兄弟報仇!”

    “嗯哼……”女子哼道:“將軍便是這般欺負妾身報仇的麼?”

    “不錯!”呂布嘿聲道:“某欺負了太師的侍妾,也算為兄弟報仇。”

    “呸!”女子哼道:“郎君欺負了人家,還這般無恥。”

    須臾,屋子裡靜了下來,呂布嘆了口氣:“義父如今變化越來越大,可憐我那文遠兄弟被害,你我之事今後也罷了吧,否則被義父現,你我兩條命怕也難保。”

    “不成!”女子先前還算溫柔的聲音陡然轉的刁蠻:“將軍不可棄了妾身,否則妾身屈身老頭,生有何樂?”

    “罷了吧。”呂布溫聲勸道。

    女子哼道:“將軍若是棄妾身,妾身便自去向汝父哭訴,便說汝趁機強迫於我,哼,妾身不懼死,卻不知將軍怕不怕死。”

    呂布沉默了下來,似乎沒想到董卓這侍妾如此難纏,卻也無可奈何。

    片刻之後,呂布陰沉著臉色出了屋子,更到後園門外,就看到守在院外的部將宋憲過來,向他低聲道:“將軍,方才有一人前來,說是司徒王公要見將軍,又送來厚禮至府中。”

    “王司徒?”呂布陰沉的臉色倏然而去,轉為愕然:“王司徒因何見我?”

    宋憲搖頭道:“末將不知,不過王司徒名滿天下,召見將軍,於將軍有大利,將軍不可放過此番結交機會。”

    “不錯。”呂布喜形於色:“某這便回去準備。”

    ……

    黃昏之時,司徒府前,呂布趨步而來,只有他一人,卻束金冠,一身大紅袍,腰懸長劍,面如冠玉,極是風騷。

    呂布感到司徒府前,王允便迎了出來,親自將他接入府內。

    到了後堂,王允又是早已備好了美酒佳餚,又請呂布上坐,呂布大是受寵若驚,有些手忙腳亂的道:“呂布乃太師府一將,司徒是朝廷大臣,位列三公,何故錯敬?”

    王允撫須呵呵笑道:“人言馬中赤兔,人中呂布,老夫以為,方今天下別無英雄,惟有將軍耳,允非敬將軍之職,敬將軍之才也。”

    呂布聞言咧嘴大笑,看到王允敬酒,毫不拒絕,舉杯暢飲。

    王允殷勤勸酒,呂布漸漸酒意上湧。

    談話中,王允無意提到了張遼,嘆道:“可惜張文遠,雖不如將軍,卻也是一時之傑,更於太師有大功,對他忠心不二,太師害張文遠,著實不該哪。”

    呂布聽王允提到張遼,也不由黯然嘆了口氣:“可惜了文遠,如今太師喜怒由心,某亦戰戰兢兢。”他不由想起了今日自己私通那個董卓小妾的威脅,心中更是一陣陣恐懼難安。

    王允一直在觀察著呂布的神情,看到他眼中有恐懼難安之色,心中大喜,臉上卻是神情不變,道:“太師當初信重張文遠,可謂極也,任他為司隸校尉,權重京師,更甚於將軍,卻還是因一女子而害了他,將軍在太師麾下,亦要小心行事才是,否則難說那一日也會有大難臨頭哪。”

    呂布聽了王允的話,心中更是鬱悶難安,他心思簡單,對王允全無防範之意,被王允一引導,便毫無隱瞞的道:“太師已非昔日之太師,某便曾有一事得罪於他,他當場便手擲小戟,險些射殺於某,某當時便想……哼!”

    王允聽了呂布這話,看他神情不似作偽,對董卓心有怨恨,再也難掩心中狂喜,陪著呂布道:“張文遠對太師忠心耿耿,卻被殺害,而將軍素來對太師忠心耿耿,太師卻反倒要射殺將軍,此舉著實無情,終究不是親父子。”

    呂布聽了連連點頭。

    王允趁機又道:“太師戕害張文遠,可謂眾叛親離,而今又幾度有不臣之心,他日必然身敗名裂,遺臭萬年,我二人跟隨於他,恐怕亦身敗名裂,他日不得好死。允也罷,終究不過一儒士,而將軍有縱橫沙場、平定四海之能,如今卻被太師日日束縛於身側,以為持戟護衛,大是屈才,他日若再受其牽連,真是思之令人痛心。”

    呂布聽了王允的話,只覺得說到了自己的心裡,頓時對王允引為知己,只是嘆道:“太師執掌天下,我等雖不得志,卻如之奈何?”

    王允看到時機到了,立時俯身上前,低聲道:“太師遲早必亡,我等遲早見害,如今何不拼死一搏,也圖個前程,更得忠義之名。”

    呂布聞言,不由悚然一驚,酒頓時醒了大半,看著王允,慌忙道:“王公何意?莫非試探於布乎?布對太師絕無二心。”

    王允肅聲道:“此非試探,實則是真心實意為將軍謀前程也,而今朝廷之中多有義士謀董,然則卻缺乏將軍這般英才,而將軍更在董卓身側,可為內應,一舉誅殺董卓,事成之後,允當與將軍文武相合,共掌朝政,而將軍亦可封侯拜將,名滿天下,位列九卿之上。”

    呂布聽到王允勾畫的前景,登時眼神大亮,他本就對董卓沒什麼忠心了,先前還怕是王允試探,此時聽了王允的話,大是心動。

    不過誅殺董卓的事情畢竟太大,呂布縱然早已心動,臉上卻還要裝出點樣子:“奈何布與太師為父子,若是行事,實在不妥。”

    王允正色道:“將軍自姓呂,與董卓本非骨肉,如今性命更是時時被董卓威脅,憂死且不暇,又何須顧念本就沒有的父子之情,董卓擲戟之時,豈有父子情也?”

    呂布聞言,身軀一震,低頭細細思量,須臾,擡起頭道:“若得成功,布果得封侯拜將、與王公共掌朝政乎?”

    王允肅然道:“若有虛言,允當死於刀斧之下。”

    砰!

    呂布一拍案臺,嚇了王允一跳,心中大駭,只因為呂布要翻臉,卻聽呂布沉聲道:“做了!”

    王允狂喜,連夜派人偷偷請來士孫瑞,與呂布細細謀劃誅殺董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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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