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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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毒蛇低頭

    蔡邕提到董璜,這個素來儒雅懂禮的人,眼裡也露出厭惡之色,顯然對此人可謂觀感極差,厭煩之極。

    “蔡妹妹,蔡妹妹……”

    董璜的聲音越來越近,顯然下人也不敢攔他。

    張遼嘴角露出一絲冷意,道:“伯父,昭姬,你們且不要出來,我去去便回。”

    蔡琰俏臉上露出擔憂之色,蹙眉道:“文遠,莫要與他糾纏,他畢竟是太師侄子。”

    此時蔡邕也開口道:“文遠,汝便在這裡,還是老夫出去應對,太師對老夫不錯,此人尚不敢對老夫無禮。”

    張遼擺擺手,二話不說,直接兩步出了廳堂。

    蔡邕和蔡琰見狀,急忙就要尾隨出去,他們卻是都不放心張遼獨自應對董璜,畢竟董璜的身份很特殊,一個不慎就會惹來大禍。

    “蔡妹妹,”院子外董璜那令人討厭的聲音越來越近:“蔡妹妹,為兄……啊!”

    那令人厭惡聲音陡然變成了一聲淒厲而高亢的慘叫聲,而後戛然而止!

    蔡邕和蔡琰不由一驚,急忙疾步奔出大堂,卻正好看到張遼站在院子裡,他腳下倒著一人,正是董卓的侄子董璜!

    “文遠……”蔡琰不由失聲驚呼。

    張遼摸了摸拳頭,呵呵一笑:“無妨,沒死,只是打昏了而已。”

    沒死……這是什麼話?蔡邕臉頰抽搐了下,他當即肅聲道:“文遠,汝且速速離開,此事便交由老夫……”

    蔡琰也連連點頭,恬淡如她也知道如今的董卓喜怒無常,長安滿朝官吏都時時刻刻生活在戰戰兢兢之中,只怕心上人惹來殺身之禍,那她可就要愧疚終生了。

    張遼看到蔡邕維護他,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謝伯父,不過無妨,打了一條惡狗而已,小子自有辦法應對。”

    他如今並不畏懼董璜,他早聽呂布說過,董璜自出了那事以後連董卓的面也不敢見,只要他暫時不下殺手,以董璜的隱忍,就不會去找董卓告狀,自討無趣。

    這時,門外等候的董璜護衛聽到了院子裡的異常,當即衝了進來,看到地上倒著的董璜,一人驚呼道:“公子!”

    他神情驚怒,想要怒斥張遼,但一看到張遼的相貌,登時身子一顫:“張遼?”

    張遼看著那人,笑眯眯的道:“董六,好久不見,某話不說二遍,將董璜擡走罷,等他醒來告訴他,膽敢再擅闖民宅,擾亂安定,某見一次打一次!”

    董六不想張遼竟然有如此大的膽子,驚怒道:“我家公子乃太師親侄,汝一個執金吾,安敢如此?”

    “親侄子?”張遼冷笑一聲,不屑的道:“欺辱嬸孃的親侄子?太師有這種親侄子,竟然沒有一刀奪了他的狗頭,實在是仁慈!”

    地上的董璜身子一顫,暗中一隻手緊攥成拳,卻是他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他根本不敢妄動。如今的他真可謂是脫了毛的鳳凰,連只雞也不如,唯有董卓侄子這層身份還能憑恃,可惜張遼偏偏完全不在乎他這個身份,令他心中充滿無力。

    董六怒道:“張遼!汝好大的膽子,我要告知太師。”

    張遼二話不說,拎起地上的董璜,直接朝董六拋了過去。

    哎喲!

    董六慘叫一聲,被董璜砸倒在地。

    張遼兩步上前,反手給了董六兩巴掌,哼道:“見太師?也好,某便帶著你們去見太師。”

    他說罷,又拎起董璜,擡腳就給了剛爬起來的董六一腳,瞪著另一個親衛,喝道:“前面開路,去太師府!”

    他的氣勢洶洶,全無畏懼。當此之時,就是看誰更強硬了,他不相信董璜敢去見董卓。

    果然,裝昏的董璜再也裝不下去了,他睜開眼睛,掙扎著站起來,看著張遼,面色鐵青:“張遼,莫要太過分了!”

    張遼啪的就兜頭給了他一巴掌,只打得董璜發懵,後面的蔡邕和蔡琰也有些發懵,根本沒想到張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緊跟著出來的蔡琬和蔡瓔卻是看的心中大快,只差拍手了。

    “過分?”張遼哼道:“某一思及汝竟敢如此欺辱太師,便恨不能一腳踹死汝這無恩無義不知倫常的無恥之徒!便是太師怪罪,也再所不惜!”

    蔡邕還在皺眉,蔡琰卻突然鬆了口氣,聽了這句話,她就知道,張遼並不是魯莽行事,而是早將自己放在了有利之地,為太師出頭這個名義在,想必董卓也不會過於責怪。

    董璜聽了張遼的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終是曾經高高在上,實在無法屈服在這個曾經看不起的寒門豎子手下,當即怨毒的看著張遼,嘶聲道:“汝敢殺我?”

    鏗!

    張遼二話不說,拔出了腰間長劍,厲聲道:“今日便先斬了汝這妄為之賊,某再任由太師處置,縱死無懼!”

    他說罷,一劍便朝董璜刺去,氣勢凌厲無比!

    看到劍刃轉眼就到眼前,董璜本是怨毒的眼神霎時間轉為驚恐,再也沒有了高傲的姿態,慌忙向後退倒,嘶聲道:“住手!”

    刷!

    長劍在董璜的咽喉前停下,張遼淡淡的道:“還有什麼遺言?”

    董璜身子劇烈的顫抖著,感受著喉嚨間的冰涼與殺氣,他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屈辱之色,又有著無盡的驚恐,在這生死一瞬,他那曾光鮮的傲氣和強橫支離破碎,咬牙道:“張遼,我……我從此再也不會來蔡府。”

    這廝果然是怕死的,越是喜歡躲在暗中算計別人的人,就越是怕死,他們連正大光明的鬥爭都怕,何況是死。

    憑藉著對人性的洞察,張遼又勝出一局。

    鏗!

    他還劍入鞘,淡淡的道:“你倒是個明白人,還要去見太師麼?”

    董璜一下子軟倒在地,頹然道:“不必了。”

    張遼此番來到長安,董璜還曾暗中謀劃著要除掉張遼,他縱然失勢,倚仗的卻還是董卓這層無形的保護,令長安他人不敢輕犯,所以他還有自己的一分驕傲和強橫,但此時,在這生死的一瞬,面對張遼這個煞神,他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正因為他深知張遼,所以他才知道,如果自己不服軟,張遼一定會殺了他,絕不會猶豫。

    從某一種程度上而言,張遼與他是同一種人,同樣的瘋狂,同樣也能隱忍,但不同的是,張遼憑藉的是自己的實力和手段,而他憑藉的是董卓那重保護傘,而這重保護傘卻讓他親自毀去了。

    他一直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那種流言,他也從來沒想過是張遼做的,畢竟張遼當時離他太遠了,根本不知道他的情況,他一直懷疑身邊出了內奸,甚至連董六也曾多次懷疑。

    他卻不知,導致他失勢的罪魁禍首正是眼前的張遼,不過歸根結底還在於他自己首先自恃身份百般算計張遼,才落得了如此下場。

    “滾吧,希望你遵守誓言。”

    張遼不再理會董璜,董璜在親衛和董六的攙扶下,離開了蔡府,他的身子仍在止不住顫抖,恐懼猶存,但怨毒更甚,只是還有些無力。

    眼下張遼為執金吾,更是深得叔父信任,風頭正盛,他只能隱忍,忍受著屈辱,等候著機會。

    總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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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再抱一個?

    董璜離去後,張遼隨著蔡邕、蔡琰又回了堂屋,看到蔡邕和蔡琰皆是面帶憂色,張遼安慰了一番,又給他們分析了董璜如今的處境,二人總算是放下心來。

    隨後張遼給蔡邕講了分配律,便離開了,蔡邕這老頭縱然沉浸在術算之中,但對女兒仍是看的很緊,在他面前張遼根本找不到與蔡琰說話的機會,只能離開。

    蔡琰看著張遼離開,心中大是失落,看到父親還沉浸在術算中,便打發了弟弟和妹妹去玩,她一個人獨自又到了後園。

    痴戀中的女子都是多愁善感的,尤其是她與張遼之間仍是隔著重重阻礙,剛見到心上人,又轉眼分離,看張遼走的那麼痛快,她心中反而多了幾分幽怨,到了亭台下,無緒的撥弄著琴弦,眉頭緊蹙。

    姿態仍是那麼優雅,卻全然失去了平日的恬淡,父親阻攔,心上人雖然在父親面前表現出色,但對她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她明眸中透著迷惘,不知道她與張遼之間最終的結局是什麼?是不是自己一廂情願,那種心有靈犀的感覺是不是錯覺?

    叮咚,叮咚,琴聲搖曳著秋葉。

    就在這時,蔡琰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通的一聲,不由一驚,回頭看去,整個人卻僵在那裡,嬌軀止不住顫抖起來。

    後園高牆下,張遼剛剛從牆上翻躍而下,朝著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蔡琰的心情一下子明快起來,心中的陰雲細雨全部被沖散。

    張遼大步來到亭台下,看著蔡琰那美麗無雙的容顏,盈盈的明眸,心中顫了顫,道:“琴彈得很好,所以我又忍不住回來了。”

    蔡琰明眸閃動,睫毛輕揚:“是因為琴聲才回來麽?”

    張遼嘿嘿一笑:“琴聲只是指路而已,讓我知道從哪裡翻牆。”

    噗嗤!蔡琰抿嘴輕笑:“你竟然翻牆,若被阿翁知道了,肯定惱怒,你堂堂執金吾,也會被他人所笑,你不怕麽?”

    張遼看著蔡琰的明眸,輕聲道:“只要你不怕,便是普天之下所有人怒我笑我,我也不怕。”

    蔡琰受不住張遼的目光,微微垂下明眸,她知道張遼嘴裡那個怕字的含義,就是她與張遼做妾,她輕搖嘴唇:“如果蔡琰怕,蔡琰就不會一直等你了。”

    心有靈犀一點通,張遼也聽明白了蔡琰的意思,他心中感動,一時卻不知說什麼,看著溫柔如水的蔡琰,咧了咧嘴:“要不?再抱一次?”

    “要死哩!”

    蔡琰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俏臉上滿是羞澀,她也不由想起了當初在弘農道上,在雨水停下的那一刻,張遼激動的抱著她的情形,一時之間身子竟然有些發軟。

    張遼看到蔡琰羞澀的模樣,更是忍不住了,當即上前,又是一把抱起她。

    蔡琰不想張遼竟然如此大膽,嬌軀一顫,臉色嫣紅如血,隻紅到了修長的玉頸下,不由狠狠的捶著張遼,嗔道:“你個蠻夫!蠻夫!”

    張遼抱住她,並沒有多做什麼,而是喃喃的道:“我離開河東時,她告訴我,如果你在這裡等著我,就讓我帶你回去,一定要帶你回去,否則她心中會愧疚不安。”

    蔡琰身子一顫,她瞬間知道了張遼說的是誰,顫聲道:“真的麽?”

    張遼點了點頭,抱著蔡琰坐在亭台下,輕拉著她的素手,慨然道:“光武帝曾說過,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我張遼如今做了執金吾,又有兩個陰麗華,這輩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蔡琰輕輕搖頭:“她有陰皇后之德,蔡琰又怎能及得上,蔡琰真的很感激她哩。”

    張遼神情堅定的道:“無論如何,我必不會負了你們。等我他日封候拜將,執掌權柄,定要為你立平妻之位,再給你搏個夫人之位,也讓他人不敢嘲笑於你。”

    蔡琰咬唇道: “蔡琰還是那句話,如果真在意妻位,蔡琰便不會一直等你了,自古以來就沒聽過平妻之位,你不必為蔡琰而壞了禮法,惹得天下人責難,那蔡琰就更愧疚了。”

    張遼搖頭道:“你不在意,可是我卻不會讓你被他人笑,什麼禮法,總有例外之時,若是不然,他日由我來決定這禮法,誰敢阻攔?我就是要讓天下人知道,你跟著我,很好,一點也沒受委屈。”

    蔡琰看著張遼認真的神色,心中情動,伸出柔荑抱住了他:“蔡琰從來沒有覺得委屈,蔡琰喜歡,所以要等君,蔡琰喜歡,所以要給君做妾。”

    張遼輕撫著蔡琰的如雲的秀發:“我張遼何其幸也,何其幸也,這一世……沒有白來。前半生,我收拾河山,後半生,我帶著你們遊遍天下,也不枉了此生。”

    蔡琰的素手也輕輕撫摸著張遼剛毅的臉頰,眼裡滿是癡迷和柔情。

    張遼捧起她的俏臉,便要吻下去。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突然傳來,還伴隨著一聲咯的笑聲。

    二人身子一僵,轉頭看去,只見蔡邕不知何時站在了後園門口,面色沉怒。他的身後還偷偷跟著瞪大了眼睛的蔡琬和蔡瓔。

    張遼的萬丈豪情霎時間消失不見,神情大為尷尬。

    蔡琰更是羞澀的幾乎要鑽到地裡去,慌忙逃出了張遼的懷抱,卻無處可去。

    看著蔡邕黑著的老臉,張遼咳了聲:“伯父……”

    蔡邕哼道:“還不隨我來書房演算數術!”

    說罷轉身出了後園。

    他卻是不忍女兒羞澀難堪,要拉著張遼去前面訓斥。

    “阿翁。”蔡琰的聲音卻從蔡邕身後傳來:“女兒這輩子就認准他了,無論他如何,女兒無悔。”

    蔡邕身子一僵,沒有說話,以更快的腳步離開了後園。

    張遼又抱了抱蔡琰,疾步跟了出去,路過門口時,看到蔡琬和蔡瓔還在不時的盯著蔡琰看,當即敲了敲他們的腦袋:“阿扶,囡囡,還不跟著學習數術去!”

    他卻是同樣不忍蔡琰讓這兩個不懂事的小傢伙鬧得羞澀難堪,給蔡琰留一個獨自的空間。

    到了前院,蔡邕對張遼自然是一番訓斥,張遼全部笑呵呵的承受了,到了最後,蔡邕也不知道說什麼了,黑著臉與他探討起了數術。

    但對於蔡琰之事,老頭只言片字未提,顯然仍然是反對。

    對此,張遼沒說什麼,他也知道,要讓一個父親同意女兒做妾,難如登天,尤其是出身名門,縱然他說破了嘴皮子,也沒那麼容易。

    他和蔡琰之間的路,還有很長一段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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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目標

    接下來的幾日,張遼便時不時來蔡府轉悠,蔡邕年歲大了,左中郎將在朝中也算是閑職,大多數時間都在府中,而張遼這個執金吾不參與朝政,除了定期的巡視外,時間也多的很。

    不過張遼倒寧願蔡邕很忙,這些日子蔡邕沉浸於數術之中,每每拉著他都要研究幾個時辰,他躲了兩日老頭就拉起了臉,甚至還要他辭了官職專門和他一起研究數術,讓張遼哭笑不得,對於蔡邕的痴他算是真正領教過了。

    好在有心思靈動的蔡琰在一旁相陪,也參與了數術演算,讓張遼總算沒感到那麼枯燥。而且蔡邕不愧是聰慧的知性女子,對於數術領悟的很快,讓張遼也自愧不如,這放在後世也是學霸級女神,智慧與美貌並存。

    除此之外,就是在執金吾衙署中操練緹騎和持戟了,操練主要由趙雲帶領,張遼時不時參與,而呂布顯然是在董卓身邊憋慌了,每日都要抽空來找張遼和趙雲比武。

    這日比武過後,呂布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將張遼拉到了一旁:“文遠,為兄有一請求。”

    張遼心中正謀劃著一些事,聞言呵呵笑道:“奉先兄儘管說來,只要小弟能做到。”

    沒想到呂布一開口就道:“且將趙子龍讓於為兄如何?”

    “不可能!”張遼回過神來,一口回絕。開什麼玩笑,將趙雲送予呂布,自己又不是腦子進水了!

    呂布神情不虞:“昔日為兄也曾將高……”

    張遼扳著手指頭:“戰馬,勁弩,弓箭,精甲……”

    呂布無言,他當初失去了高順一員將領,但張遼送給他的戰馬、勁弩、弓箭和精甲令他手下的將士的戰鬥力翻倍提升,故而他雖然對失去高順有些可惜,但並沒有太過在意,一得一失,在呂布和張遼心中完全是兩個衡量尺度。

    而今他在董卓麾下看似風光,但實際上近兩年來實力根本沒有增長,手下仍是那麼些兵馬,還在虎牢關之戰中折損了一些。

    此時他雖然很想要趙雲,但讓他割肉付出代價,他還是不願意的。

    當然,呂布不知道的是,就是他願意將手下所有兵馬全部交給張遼,張遼也絕不會讓出趙雲。

    這就是呂布和張遼的區別,或許是呂布太強大了,他依仗的都是自身的勇武善戰,類似於項羽,自認為更需要的是跟隨他征戰的兵馬,對於其他人才反倒淡薄一些。

    而張遼則認為謀事在人,他對人的看重超過了一切,有了人其他一切便能謀出來。若是沒有人,縱然再大的實力,也遲早湮滅消亡。

    呂布鬱悶之餘,難免問起了高順,張遼沒有多說,他實在不忍打擊呂布,事實上高順如今統領的兵馬比呂布還多。

    ……

    秋季最容易陰雨天,天空又飄起了細雨,頗有幾分輕寒,長安城西北一處宅院前,張遼帶著史阿來到門前,敲了敲門。

    不多時,院門打開,一個青衣小廝看到門外的張遼和史阿,行了一禮,問道:“不知二位貴人是?”

    張遼呵呵笑道:“在下張遼,忝居執金吾,與潁川荀氏頗有淵源,故而登門來訪,還請告知荀校尉。”

    青衣小廝一驚,忙道:“小人這就去回報。”

    張遼點了點頭,青衣小廝進去後,不多時一個年近四旬的中年人疾步而來,此人相貌儒雅,眼神滄桑,帶著憂色,看到門外的張遼並不認得,卻沒失禮,而是恭敬拱手道:“在下荀棐,不知貴客尊名?”

    張遼暗讚潁川荀氏的嚴謹家風,當即抱拳道:“在下張遼,字文遠,與友若、文若皆是好友,此來長安,冒昧登門來訪,還望荀兄莫要怪罪。”

    “豈敢,請進屋。”荀棐雖然詫異這個陌生人的來訪,但聽說他認得自己的堂弟,忙將張遼請進了屋裡。

    到了屋裡,荀棐才反應過來,拱手道:“足下莫非是督管遷徙之張文遠乎?”

    “正是在下。”張遼心中有些詫異,他不想荀棐對自己的印象竟然不是討伐關東,而是督管遷徙。

    “果真是貴客。”荀棐肅然道:“先父在世時,曾多次盛讚足下拯大難於雒陽,有大德於百姓。”

    “哦?”張遼不由一怔:“不想荀公竟如此盛讚張遼,在下實不敢當!只是順勢而為罷了。”

    他微微嘆了口氣:“唯痛荀公天不假年,百代文宗辭世而去,小弟與文若乃連襟,與荀氏有親,而今既來,卻不能不拜荀公靈位。”

    張遼來訪,對這裡的主人自然不會一無所知,眼前這荀棐是已故司空荀爽之子,荀諶與荀彧堂兄,曾為射聲校尉,掌管北軍五營之一的射聲營。

    而司空荀爽是一代大儒,荀氏上一輩的家主,荀彧的堂叔,董卓掌權後強徵他為司空,而後隨著天子車駕西遷,在去年五月去世,而時任射聲校尉的荀棐在父親荀爽去年辭世後,也辭官守孝。

    荀棐聽到張遼與荀彧是連襟,不由想到了荀彧的妻子唐氏,眼裡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又聽張遼提到要拜自己辭世的父親,當即神情肅然,帶著張遼去拜了荀爽的靈位。

    拜過荀爽靈位,再坐下時,荀棐的神情就親近了許多。

    二人一番敘談,荀棐聽到荀氏家族因潁川遭逢戰亂已經遷至河東,慨嘆不已,露出思念之情,只是他為故司空之子,身份特殊,眼下有董卓在,根本離不得長安,否則轉眼就會被董卓的走狗司隸校尉劉囂捉拿。

    如今的長安可謂人心惶惶,董卓在長安延續他在雒陽後期的暴行,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司隸校尉劉囂依舊是董卓的爪牙,登記為子不孝、為臣不忠、為吏不清、為弟不順之人,不管是否屬實,一律處死,籍沒他們的家財,收歸充實董卓的郿塢。據說如今的郿塢積穀三十餘年之用,金錢布帛珠玉更是不計其數。

    而劉囂更使盡手段,逼迫和誘導有私人恩怨之人競相誣告,如此一來,含冤而死之人不計其數,朝臣和百姓惶惶不可終日,路上遇到了也不敢打招呼,只能以眉目示意,頗有些當年周厲王弭謗的情形。

    是以加上小錢濫行,糧米漲價,百姓無以為生,如今的長安可謂一片烏煙瘴氣。

    張遼心中不由暗嘆,董卓失去了雄心,在這條絕路上是越走越遠了,如今是誰的諫言都聽不進去了。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恐怕就是如此。

    荀棐又聽聞張遼已經是位同九卿的執金吾,頗是驚愕。他如今一直守孝在家,不問聞世事,所以並不知道張遼擔任執金吾之事。

    談了片刻,張遼終是問起了他此行最大的目標,荀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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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救治

    沒想到一提起荀攸,荀棐登時面露憂色,嘆道:“家父過世不久,劉囂便誣指公達與何伯求、鄭公業謀刺太師,鄭公業逃走,劉囂卻將公達與何伯求二人下了長安獄,而今已近年許,卻不許探監,不知生死,著實令人心憂。”

    “下了長安獄?”張遼皺起眉頭。

    這其中有些蹊蹺,如果真是謀刺董卓被發現,以董卓的性格,絕不可能僅僅是關起來了事,必然要下殺手!

    但說誣陷也未必,他隱隱想起史載好像有荀攸謀劃刺董這麼回事,謀刺董卓還沒有被殺,那只有一個原因,就是謀刺董卓的事並沒有暴露!

    張遼揣測,很有可能荀攸確實與其他幾人確實在暗中謀劃刺殺董卓之事,而劉囂卻是為了搜刮財物而盯住了其中一個,讓他們自以為暴露,鄭泰慌忙逃走才導致其他兩人被捉,事實上劉囂並未掌控任何證據。

    張遼曾在滎陽呆過,他可是知道滎陽鄭氏的家財,十足一個超級大土豪,鄭泰平素也以揮金僚朋著稱,劉囂又怎能不盯上他?

    荀攸應該是有驚無險,只是自己原本還打算著將荀攸請回河東,沒想到如今荀攸卻被下了長安獄,卻不太好辦了。

    荀彧與荀攸乃當時兩個頂尖人才,荀彧更擅長處理政務,而荀攸則更擅長謀略,如今荀彧已經在河東,而荀攸也在關中,他既然來了,又怎能放過!

    想起荀攸蹲了大牢,張遼心中也不由好笑,他已然見過荀彧,荀文若永遠是一副溫文如玉的樣子,守慎而高亮,他無害,人也會覺得他無害,很難想象他會暗中謀劃人,並被投入大獄的樣子。

    而荀公達的膽子卻大的很多,叔侄二人當初同在宮中為郎官,荀文若為守宮令,荀公達為黃門侍郎,董卓當政之後,叔侄二人都不待見這廝,荀文若選擇了棄官回鄉,退而隱之,而荀攸則選擇了暗中隱忍,進而謀之。這便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行事作風。

    張遼一邊思索著,又看荀棐面色憂慮,當即安慰道:“荀兄不必擔憂,公達既是被關押年許,仍未論罪,當是無礙。”

    荀棐嘆道:“吾非止為公達擔憂,而今緝兒得了重病,他是公達的獨子,才十三歲,當初公達將緝兒交給我這叔父照顧,如今緝兒卻已臥床十餘日,生死難料,而我卻束手無措,若是……我無顏見公達矣。”

    荀棐說罷,淚如雨下,顯然悲痛焦慮之極。

    張遼神色不由凝重起來,歷史上荀攸的長子好像就是早夭了,他當即沉聲道:“荀兄,小弟粗通醫術,若是不妨,帶小弟去看看。”

    荀棐議一愣,隨即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把拉住張遼手臂,喜道:“快隨我來!”

    張遼跟著荀棐到了內室,室內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草藥味,裡面榻上躺著一個少年,面無血色,沉睡不醒,呼吸急促,還微微發燒。

    旁邊還有一個瘦弱的少年,大約十六七歲,與荀棐有幾分相似,見到張遼,忙行了一禮,卻是荀棐的兒子。

    張遼點了點頭,當即過去榻邊,一邊打量著那昏睡少年荀緝的面色,一邊捉了他的手腕,凝氣把脈。

    須臾,張遼不由皺起眉頭,心中頗是無奈和尷尬,他果然是粗通醫術,沒診斷出來是什麼病,只察覺脈象虛弱遲滯,頗是凶險。

    荀棐看到張遼的神情,也漸漸失望起來,嘆了口氣:“有勞文遠費心了,我已請過不少醫師,都是無可奈何,緝兒他……”

    張遼起身道:“荀兄,小弟醫術粗淺,但還有一人,卻精通醫術,多半有法,他就在長安不遠,小弟這就讓人去請他來。”

    荀棐只是搖頭嘆息,顯然對張遼的話不抱希望,剛才那一點希望,也被張遼的粗淺醫術澆滅了。

    張遼頗是訕訕,不過他還真有把握,當即出屋讓史阿去請人。

    不多時,一個身形頗高的道士飄然而來,一見張遼就哼道:“小子,讓你學醫術,你不好好學,到處丟人現眼,又是黔驢技窮了吧?還得請老道過來。”

    張遼咧了咧嘴,忙道:“救人要緊,救人要緊。”

    那道士哼道:“下次定要捉著你好好跟著老道學兩年醫術,否則出去盡丟老道的人。”

    張遼被他奚落的只能連連訕笑。

    一旁荀棐有些詫異,朝著道士拱手道:“不知道長是?”

    “貧道左慈。”道士撫了撫長鬚,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且先去救人。”

    “竟然是烏角先生!”荀棐聞言不由大喜:“緝兒有救矣,道長快請進。”

    這來的道士赫然就是左慈。

    張遼潁川一行,不但帶回了唐婉、荀彧和高順,還帶回了蘇嫿和左慈。

    來關中長安前,唐婉和蘇嫿擔憂他的安危,讓左慈和古採英跟隨暗中保護張遼。

    所以張遼此次來長安,明裡是他和趙雲等二十騎,暗中卻還有左慈、古採英、史阿和三百分散的擊剎士,這個強勢的陣容,若是不遇到大軍,幾乎可以橫著走了,也難怪劉囂和董璜暗中派去攔路刺殺的人全部折翼!

    左慈的醫術自然不是張遼可比的,給荀緝只是把了下脈,便確定了病情,卻是平時體質太差,憂慮加風寒而病倒,虛不受補,很多藥沒法用,或者用了反而起到了反作用,所以才越來越差,險些喪命。

    左慈的手段自然不同於尋常醫師,他先用了鍼灸,荀緝的臉色明顯好轉起來,呼吸也穩定下來,額頭的燒也退了下來,讓荀棐父子不由大喜。

    而後左慈又開了幾副藥,看向一旁荀棐的兒子荀肸,道:“這少年郎的身體也不濟,當活不過二十二歲。”

    荀肸面色有些發白。

    荀棐更是大驚失色,左慈盛名在那裡擺著,何況見識了左慈的醫術後,他對左慈的話更是全無懷疑,慌忙道:“道長,還請救小兒一救。”

    左慈指了指張遼:“他有強身救命之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9 23:51
    第三百六十三章 巡城

    “文遠,還請相救肸兒之命。 ”

    荀棐不由看向張遼,眼裡露出懇求的神色,事關兒子性命,他絲毫不顧顏面,經歷了荀緝病重之事,他更是後怕不已,當即便要行拜禮。

    張遼自然知道左慈說的強身之法是什麼,無疑就是那套禽獸拳了,他忙扶起要下拜的荀棐,道:“荀兄這是作甚,吾與荀氏有親,兄子便是吾侄,吾又豈會見死不救!快快請起。”

    荀棐聞言,大是感激:“文遠高義,他日若有差遣,願為牛馬。”

    張遼搖搖頭:“不過是套強身健體之法,我今日傳於賢侄便是。”

    一旁荀肸也頗是知機,當即向張遼下拜行禮:“侄兒多謝叔父。”

    張遼扶起他,呵呵笑道:“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日後難免相互扶持。”

    這時,左慈擺了擺手:“藥不可停,老道每三日會過來為他鍼灸,告辭。”

    說罷,不顧荀棐挽留,飄然而去。

    “真高人也。”荀棐看著左慈離去的身影,不由讚歎。

    張遼暗中撇了撇嘴,只有他知道左慈道貌岸然下猥瑣的本質,異族女兒都搞出來一個,還能算高人嗎?

    不過對於左慈的醫術,他還是很佩服的,比之他這個二把刀,何止天差地別。

    左慈離去後,荀棐又去看了荀緝的病情,確實大為好轉,這才確定不是做夢,當即拉著張遼的手臂,感激的道:“文遠,為兄真不知該怎麼感激你?”

    張遼看荀棐一副過意不去的樣子,心中一動,當即道:“聽聞荀兄曾任射聲校尉,他日若是有暇,可來河東教導一番小弟手下那幫不成器的射手。”

    荀棐聞言,當即肅容道:“文遠之事,敢不盡力?”

    張遼不由大喜。他手下雖然弓箭手有數千,但稂莠不齊,水準不一,若是能有荀棐指導,戰鬥力必然能夠大幅提升。

    荀棐雖然文弱,但他可是擔任過射聲校尉的,曾統領射聲營。何謂射聲,能在黑暗中聞聲而射,百發百中,這便是對射聲營每一個射聲士的要求,而射聲營自然也有一套訓練祕法,荀棐既然應下,顯然他是知道這套祕法的。

    意外之喜,投桃報李,張遼當即道:“荀兄,我這便傳侄兒強身之法,荀兄若有興趣,也可跟著習練,於身體大有好處。”

    荀棐聞言,搖頭道:“文遠只教了肸兒便是,等緝兒醒來,再傳於緝兒,為兄卻是不能……”

    “來來來,荀兄無須客氣。”

    張遼卻是二話不說,拉著荀棐和荀肸就出了院子,準備傳授他們禽獸拳。

    ……

    黃昏之時,斜陽西落,北闕甲第的一處宅院中,晦暗的房裡,一個身影站在那裡,聲音陰沉:“明日便是那幷州子巡城之日罷?”

    “不錯,正是執金吾巡城之日。”底下一人忙回道。

    這個問題他今天已經答過很多次了。

    “一切都準備好了吧?”那個聲音又道。

    “是,一切都準備好了。”底下那人仍是恭敬的答道。

    那個陰沉的聲音道:“記住,不能有一絲差錯!今夜定要做好一切準備,那幷州子絕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

    底下那人忙道:“是!小侄明白,傳聞張遼打敗關東十萬兵馬,最是善戰。”

    那個陰沉的聲音哼道:“能打仗算什麼,白起當年不也是死於朝堂,張遼的厲害,在於他能在殘暴的董卓手下混得風生水起,還深得董卓信任,呂布的驍勇善戰絕不下於張遼,但他的手段卻比張遼差遠了,只能屈於董卓身邊,不能寸步離開。”

    底下那人遲疑了下,道:“聽聞張遼武藝高強,明日伏擊,雖然出其不意,卻也不一定能殺死他。”

    陰沉的聲音冷笑了聲:“武藝高強又如何?手段過人又如何?他在長安的敵人太多了,劉囂、董璜、楊定,劉艾,哪個不是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而今他在明,吾在暗,又有這麼多人掩護,一次不死,那就兩次三次,他遲早必死無疑!”

    那人說到這裡,顯然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多了,擺了擺手:“你速速下去,不可怠慢,事成之後,必有重賞。”

    “喏!”底下那人告辭離開,房中只剩下了那個聲音陰沉的身影,慢慢被黑暗吞沒。

    許久,那個人影才發出一種沙啞而怨毒的聲音:“張遼,我兒之死,必是汝所為!董璜亦難辭其咎,汝必須要死,若是能再殺了董璜,吾兒在天之靈可以瞑目矣。”

    他說到這裡,不由粗喘起來,卻不是病了或是累了,而是被心中恨意逼迫的喘不過氣來,又發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張遼,如果你明日不死,那等待你的將是身敗名裂,更悽慘的死法!”

    ……

    初平二年八月二十一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升起來之時,執金吾衙署大門敞開,隨著張遼大步在前,他身後兩百緹騎和五百二十持戟緊跟而出。

    今日,是執金吾巡城之日。

    張遼身著描畫著金烏的執金吾官服,頭戴高冠,腰懸長劍,手中提著一根金吾棒。金吾棒是執金吾的專用武器,事實上更多的是儀仗之用,是一根堅木,兩頭套著青銅殳頭,而且這殳頭並沒有開鋒,只是尖銳而已,整個金吾棒就像一根尖頭金箍棒。

    巡城隊伍從執金吾衙署而出,沿著大道直接向北,卻是要巡遍整個長安城一圈,最後繞道未央宮,返回衙署。

    張遼手提金烏棒,騎著象龍緩緩前行,他身後二百緹騎皆是騎馬,整齊慢行,陣列不亂,五百二十個持戟士更是整齊步行,步伐有聲。

    這些緹騎和持戟本就是天子儀仗隊,陣列最是嚴謹,而張遼當日的霸氣鼓勵和這數日來的操練明顯也起了作用,七百緹騎和持戟的精神都是煥然一新,個個神情肅然,擡頭挺胸,沿著大道大步前行。

    沿途之中,不少百姓出來觀看,執金吾巡城也是一道風景,百姓們看到了能有一種安全感。

    而且今日,眾百姓明顯察覺到了巡城的執金吾隊伍明顯與往日不同,似乎多了一種什麼說不出來的感覺。

    人群中議論紛紛,這時,突然一個聲音驚呼道:“是小張司馬!”

    “啊?真是!果然是小張司馬!”

    “小張司馬!”

    人群中登時有不少人轟動起來,這些人都是從雒陽遷徙而來的百姓,認出了當初帶著他們一路遷徙的張遼,個個激動不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9 23:55
    第三百六十四章 急智

    因涼州連年作亂,羌人時常寇略關中,關中數十年民生凋敝,整個三輔之地算下來也不過五十萬人,而從雒陽遷徙至關中的人口就超過了五十萬,因此如今的關中百姓,有過半是認得張遼的,比之他在關中的惡名全然不同。

    張遼帶七百手下浩浩蕩蕩,沿著章合大街一路向北巡行,巡行了不過四五里,還沒抵達長安市,大街上就有無數百姓出來觀看,不時大喊“小張司馬”“恩公”之類,張遼也笑著抱拳與眾百姓打招呼,畢竟當初在遷徙路上他們也算同患難了。

    人群中,蔡琰、蔡瓔、蔡琬跟隨著巡城隊伍,本是來看張遼第一次巡城的,卻沒想到會遇到這種熱鬧場面,蔡瓔興奮的朝張遼大喊,蔡琰嘴角的笑意也掩飾不住,看到心上人如此被百姓擁戴,她心中很是開心。

    巡行的緹騎和持戟巡城無數次,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般場面,看到一眾百姓向帶領他們的執金吾呼喊,登時感同身受,與有榮焉,無不熱血沸騰,個個更是士氣昂揚!

    此時此刻,他們對自己這個新任府君可謂敬服之極,這不過是第一次巡城,就有這般場面,簡直是前所未有,前所未見!

    張遼身後,趙雲看著四面熱情呼喊的百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感覺,看著前面這個自己剛追隨的主公,想到他曾說過話,他堅定了心中的想法,自己沒有跟錯人,這豈非正是自己所追求的安定天下,解民倒懸之危。

    同樣的,跟隨巡城的執金吾丞皇甫酈臉上也滿是愕然,隨即又釋然,張遼督管遷徙,拯救無數百姓的事他也聽過不少,但著實沒料到那些百姓見到張遼會如此激動,看來自己這個上司當初做的很不錯。

    隨著隊伍前行,越來越多的百姓出現在大街兩旁,不知從哪一個開始,那些激動的百姓竟然開始下拜,隨即下拜的越來越低,大街兩旁幾乎拜倒了一片。

    人群中,蔡琰神色凝重起來,制止了妹妹的呼喊,看著隊伍前神采奕奕的張遼,俏臉上露出憂色。

    與此同時,巡行的張遼剛開始還笑著與街道兩旁的百姓打招呼,但隨著越來越多的百姓拜倒,他開始發懵了,笑容僵在臉上,感到有些不妙。

    皇甫酈的神情也凝重起來,他是世家出身,對政治最是敏感,皇城之中,天子腳下,無數百姓對著一個臣子下拜,這可不是好事。

    弄不好,這會要出大事了!

    他心中不由焦慮起來,看向前面的張遼,想要警示他,但與此同時,他也知道,面對這般場景,恐怕自己這個上司也控制不住吧?這麼多的百姓下拜,誰能阻止?又怎麼阻止?言語措詞一個差錯,就是大禍!

    此時張遼心中確實很焦慮,孃的,事情鬧大了,自己不過就是巡個城嘛,怎麼鬧出這辦事?他不由頭大起來,這可怎麼辦!

    這些多百姓下拜,計有數千人,自己就是喊破喉嚨也喊不住啊。

    百姓是一番好意,見到張遼激動感謝,但張遼卻感到自己被放在火架上烤了,而且他發現,人群中似乎還有人在鼓動百姓下跪。

    怎麼辦?一個鬧不好,就是殺頭之罪,這個時代的皇權是根本不給你講道理,若是有人在董卓那裡趁機添兩句讒言,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

    看著越來越多的百姓下拜,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腦海裡迅速思索著解決的辦法。

    ……

    幾乎同時,在附近數處大宅中,有一些人在暗中目視著張遼,看到大街上的情形,他們臉上無不露出喜色。

    董璜站在一處宅院閣樓上,看到無數百姓朝著張遼下拜,臉上露出嫉妒之色,又露出一絲猙獰,他迅速吩咐身旁董六:“速速安排人去暗中鼓動那些賤民,全部給我拜,拜得這個幷州子死無葬身之地!到時候讓劉艾狠狠的給我進言,定張遼大逆之罪!”

    “喏!”董六應了一聲,又道:“那車師王侍子還用不用……”

    “怎麼不用?”董璜陰聲道:“讓董四鼓動他立即行動,再著人攔路報知張遼,就看他如何處置了。只要他敢動手,必然得罪叔父,得罪了叔父,他不過就是條喪家之犬!他若不動手,你們便暗中鼓動百姓,逼迫他動手。”

    “喏!”董六躬身領命,疾步而去。

    “且慢!”就在這時,董璜突然喊住了他,面色猙獰的指著不遠處人群中幾個身影,森然道:“她們來了,很好,那就給那幷州子加一把火,此番,他難逃叔父責難!大逆之罪,加上叔父責難,看他下場如何!”

    董六順著董璜手指方向看去,不由愕然,他認得這幾人,其中一人正是左中郎將蔡邕的女兒蔡琰,而另一個似乎是他的小女兒。

    ……

    另一處閣樓上,一個面目陰沉的老者同樣看著大街上的情形,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張遼,此番汝難逃御史臺彈劾!”

    他身旁一個年輕人道:“叔父,不想我等的佈置還沒出手,他便陷入這般境地,真是可喜可賀。依侄兒看,我等的佈置也未必用得上了。”

    老者搖搖頭:“此賊不可小覷,老夫暗中觀察分析他很久,此賊頗有急智,或許他還有應對之法。”

    他話音未落,大街上巡行的緹騎和持戟突然齊聲大喊:

    “壯哉金吾,持戟巡城!

    掃蕩不法,懲治橫行!

    守護大漢,一腔赤誠!

    天恩浩蕩,社稷安寧!”

    老者的神情一僵,須臾才搖了搖頭:“看來老夫沒看錯,這幷州子果然有急智,此番又脫得一難。”

    他身旁那年輕人愕然道:“叔父何出此言?小侄不明白。”

    老者哼道:“先前那些黎庶是拜幷州子,此言一出,他們便是拜大漢拜社稷了,於幷州子何干!”

    年輕人不由瞠目,遠遠看向那個領頭的執金吾,說不出話來。

    老者沉聲道:“如此,還要看老夫的佈置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9 23:57
第三百六十五章 棒殺

    “壯哉金吾,持戟巡城……天恩浩蕩,社稷安寧!”

    張遼高坐馬上,舉著金吾棒,大聲呼喊,心中頗是暢快,身後緹騎和持戟跟著齊聲大吼。

    皇甫酈看著張遼,眼裡露出敬佩之色,他一向自詡有專對之才,但此情此景換做是他,他是想不出這個辦法的。

    人群中,蔡琰看著振聲大吼的心上人,嘴角笑意重新綻放開來,這個人哩,果然是什麼都難不住他。

    張遼一邊呼喊,一片優哉遊哉的看著人群,突然看到了人群中跟著隊伍隨行的蔡琰,正朝他揮手的蔡瓔,還有蔡琬和小丫鬟綠綺,他嘴角不由露出笑意,朝蔡琰眨了眨眼睛,不由又想起了光武帝那句話。

    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取陰麗華。

    要是唐婉、尹月和蘇嫿也在這裡就好了。

    蔡琰幾人在人群中一路跟著他前行,張遼也與蔡琰目視著,感受著戀人間的甜美滋味。

    突然他面色陡變,他清楚的看到人群中有幾個胡人朝著蔡琰他們三人擠過去,顯然圖謀不軌,而且其中一個胡人還挾持著一個女子。

    蔡琰他們在人群中看著張遼,沒有發現,張遼卻看的一清二楚!

    他心中登時大怒,執金吾巡城,竟然敢有人頂風作案,而且是胡人,更動的是他張遼的女人!

    “停!”張遼一揮手,巡行的隊伍停了下來,他二話不說,一摧象龍,朝蔡琰那邊衝過去。

    身後趙雲也看到了變故,反應極快,緊跟著衝過去,而後是一眾緹騎和持戟大步向道旁趕去。

    人群中那幾個胡人個個身強體壯,動作很快,轉眼間就擠到了蔡琰他們身邊,推倒了蔡琬,朝蔡琰、蔡瓔和綠綺三女拉扯過去。

    象龍似乎也感受到了張遼心中的怒意,速度爆發開來,一躍便是數丈,到了道旁人群前。

    一眾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象龍衝過來,身後還有一眾緹騎和持戟,當即紛紛躲避。

    行動的胡人共有七個,兩個在後,一個二十七八的貴公子打扮的胡人懷中抱著一個女子,狀似昏迷,另外五人卻衝在前面,有兩個胡人已經拉住了蔡琰的小丫鬟綠綺。

    “敢爾!”

    張遼怒喝一聲,顧不得等人群避開,直接從象龍上一躍而下,衝入人群,手中金吾棒一掃,那兩個拉扯著綠綺的胡人手臂咔嚓一聲,立時折斷,痛的嘶聲大吼。

    金吾棒卻沒有停下,又是一掃,另外三個衝向蔡琰和蔡瓔的胡人慘嚎一聲,被橫掃在地!

    張遼一把拉回了綠綺,又放倒了衝過來的最後一人,挺身攔在了蔡琰三女身前,金吾棒指著那幾個胡人,喝道:“爾等何人,朗朗乾坤,眾目睽睽,竟敢擄掠民女,目無法紀!”

    與此同時,趙雲和一眾緹騎、持戟也趕了過來,將這裡團團圍住,圍觀的百姓紛紛退開,遠遠看著。

    似乎有不少百姓認出了這幾個胡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許多人眼裡露出悲憤之色。

    那個胡人貴公子看到手下六個胡人護衛轉眼之間就倒下了五個,不由怒視張遼,斥道:“爾竟敢打我手下,真是膽大妄為!”

    他強調古怪,也不知是哪類胡人,但面對數百緹騎和持戟竟然全無畏懼,顯然有所依仗。

    張遼臉色更是陰沉如水:“報上名來!再敢囉嗦,直接打殺!”

    那胡人貴公子大聲道:“我乃車師王侍子,汝雖為執金吾,卻不得傷我!”

    張遼眼睛眯了起來,感情這個胡人貴公子還是車師國的王子。

    車師國是西域國家之一,距離長安大約有八千多裡,西域依附大漢的屬國之王或諸侯常遣子入朝陪侍天子,學習漢家文化,所遣之子便稱為侍子,常得到朝廷的優待。

    但一般屬國的王侍子都很低調,對漢人有一種天生的敬畏,而眼前這車師王侍子卻哪來的這般膽量,竟然敢當著執金吾巡城之時擄掠漢家女子!

    這時,張遼身後的蔡琰急聲道:“文遠,這車師王侍子深得太師喜愛,要小心,不過聽說他作惡很多,你看他懷裡那女子,多半是擄掠來的,要設法救她。”

    張遼霎時間明白了,感情這車師王侍子的後臺是董卓,大漢最大的後臺,難怪他無所畏懼!

    張遼手提金吾棒,大步向前,指著車師王侍子懷中女子,道:“此女子何來?”

    車師王侍子眼珠一轉,還沒說話,一旁突然衝出來兩人,其中一人大哭道:“小張司馬,此賊作惡多端,他懷中女子正是小人之妻,還請為小人做主。”

    另一人指著車師王侍子,大聲道:“張金吾,此胡賊作惡多端,害死我漢家女子十數人,著實該殺。”

    張遼眼睛一眯,看向車師王侍子:“他所言可是屬實?”

    一旁百姓中突然有不少人大喊道:“小張司馬,殺了他,這胡賊該殺!”

    “該殺!”有不少百姓附和。

    車師王侍子怒瞪了一眼人群,轉向張遼連連搖搖頭:“哪有那麼多,再說你這執金吾,太師手下羌亂漢人的多了,哪能管的過來,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好。”

    張遼聞言沉默了下,搖頭道:“先放下這女子,此次為惡未遂,就此作罷。”

    眾百姓看向張遼,眼裡紛紛露出失望之色,蔡瓔嘟起了小嘴,就連不遠處高閣上暗中觀察著這裡的董璜也皺起了眉頭。

    車師王侍子看張遼神情緩和,臉上不由露出自得的笑容:“你這執金吾倒也英明。”

    他捏了一把懷中昏迷的漢家女子的臉蛋,隨手將她一丟,旁邊女子的丈夫急忙接住,大喊著“阿英”。

    車師王侍子看了一眼那丟棄的昏迷女子,眼裡露出一絲不捨的神色,又看向張遼身後的蔡琰三女,眼裡更閃過貪婪之色,道:“只是這三個女人卻是我府中女子,還請執金吾讓我帶回去。”

    張遼面無表情的提著金吾棒大步上前,那車師王侍子不由色變:“你這執金吾剛才不是說就此作罷,莫不是要做說話不算數的小人!”

    張遼看著他,淡淡的道:“此次為惡未遂,不予追究,但往日呢,那些被你禍害的漢家女子呢?你一個胡人,何來如此大的膽子,竟敢在大漢的土地上禍害漢家女子!”

    車師王侍子看張遼手提金吾棒氣勢逼人,眼神凌厲,慌忙後退兩步,大聲道:“莫要動手,我是太……”

    張遼眼神一厲,就在車師王侍子那個“太”字出口的瞬間,手中金吾棒猛然揮出,正擊在車師王侍子的腰身上。

    “啊!——”

    車師王侍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眾人呆愕的看著車師王侍子整個人在張遼的金吾棒擊下,飛身而起,劃過長空,遠遠落入了一旁的宅院裡。

    通!

    院子裡傳來一個聲音,而後再也沒了聲息。

    眾人看著面無表情的張遼,包括張遼手下的緹騎和持戟,都不由嚥了口唾沫。

    不用看,他們就知道,那個作惡多端的車師王侍子死得不能再死了,這麼遠的距離,那棒擊的力量該有多大,何況就是沒打死也摔死了。

    地上倒著的幾個胡人見狀,慌忙嘶聲大叫:“侍子!侍子!”

    又看向張遼,紛紛怒罵,用的都是胡人語言。

    張遼朝著身後緹騎一揮手,喝道:“助紂為虐,全部杖殺,也讓這些胡人知道,到了我大漢的地界,就要遵紀守法!”

    “喏!”張遼身後一眾緹騎早就忍不住了,立時衝上來將那些胡人全部擊殺,他們對欺辱大漢百姓的胡人無不是深惡痛絕。

    圍觀的一眾百姓這才回過神來,紛紛叫好。

    只有不遠處閣樓上的董璜嘴角露出一絲得逞的冷笑,吩咐身邊一人:“半個時辰後,派人去太師府報知太師,張遼杖殺了太師最喜愛的車師王侍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9 23:58
    第三百六十六章粗蠻

    人群中,蔡琰初時看到張遼擊飛車師王侍子,還沒回過神來,待張遼命手下緹騎杖殺幾胡人之時,她急忙抱著妹妹蔡瓔轉過頭去。

    張遼一杖秒殺車師王侍子,又令手下杖殺那幾個膽大妄為的胡人,他則走向那個妻子被救的男子身邊,和聲道:“這位兄台,令妻無恙吧?”

    “小張司馬又救了我們,大恩大義,小人感激不盡。”

    此時,那個被劫掠的女子已經醒來,得知了前因後果,面色蒼白,急忙陪著丈夫一道跪謝張遼。

    “我為執金吾,此分內之事,無需道謝,早些回去吧。”張遼扶起他們,看向他們身邊另一個方才開口之人,盯著他的眼睛:“不知這位兄台是?”

    那人身子抖了下,急忙低下頭,避開了張遼的目視:“小人王奇,只是適逢這胡賊搶擄民婦,深惡痛絕,故而斗膽向張金吾報知實情。”

    張遼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很好!這天下就需要王兄弟這樣古道熱腸的人。”

    他環顧四周百姓,道:“諸位父老兄弟,這王兄弟正是大家所該敬重的俠義之士,望以之為楷模,見到賊人行凶要敢於伸張正義,如此,賊人將無處可藏,大家才能安定幸福。”

    眾百姓聞言,登時紛紛應和。

    張遼點了點頭,看向王奇:“王兄弟,我麾下正需要你這樣的熱心之人,不如便到我麾下任個甚長如何?”

    眾人不由羨慕的看向王奇,不想王奇卻是臉色微變,遲疑道:“小人小人”

    “就這麼說定了!”張遼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吩咐身側史阿:“阿衡,王兄弟就交給你了,回頭將他安頓好。”

    史阿看到張遼的神情,若有所思,應了聲:“喏!”

    圍觀眾人看到這一幕,對張遼的任用賢能之舉無不讚歎,拊掌叫好。

    張遼呵呵一笑,揮了揮手:“繼續巡城!”

    他當眾拉攏這王奇,看似隨意之舉,實則大有深意。

    他懷疑這個人有問題,交給史阿正是讓他暗中查探!

    倒不是張遼多疑,而是他從來都不太相信巧合,會下意識的會對一些巧合進行推演,尤其是今日發生的一幕,那些胡人在洶洶人群之中竟然在數十步外直奔蔡琰,那時候他們還看不到蔡琰的相貌吧?而且行凶的胡人又恰恰在自己巡城之時,恰恰是董卓喜愛之人,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未必不是一個局。

    那王奇的言行舉止並不像一個尋常百姓,而且他一口喊出車師王侍子害死了漢家女子十數人,顯然是認識他很久了,並非是適逢其事。而自己出言招攬他時,他的神情也不太正常。

    當然,張遼只是心中懷疑,如果懷疑錯了,那就多一個不錯的甚長,如果沒有懷疑錯,那就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算計自己了。

    董璜?劉囂?楊定?劉艾?

    如果真是個局,張遼感到此事嫌疑最大的還是董璜,只因為他們是從蔡琰身上下手,而知道自己與蔡琰關係的人並不多,董璜恰恰是其中一個!

    如果董璜知道張遼的懷疑,恐怕就要後悔自己畫蛇添足了。

    出了這般意外,張遼不放心蔡琰繼續留在這裡,他派了十多人護送著蔡琰回去,自己則帶著緹騎和持戟繼續巡城。

    經歷了杖殺車師王侍子和六個胡人之事,眾百姓對他們心中的“小張司馬”更加敬重了,與此同時,他們先前激動的情緒也漸漸冷靜了下來,無數的百姓只是跟著張遼一起巡城,不再下拜。

    張遼也不由鬆了口氣,只是剛走出數十步,正要向東北折返時,突然從西北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又傳來大喊聲:“不好了!著火了!”

    張遼不由色變,他急忙轉頭望去,卻見西北方不遠處一股濃煙滾滾,顯然是有民宅著火了。

    他立時喝道:“緹騎,快馬趕往所在亭舍,取水擔土救火!持戟,分成三部,兩部到就近亭舍取水,一部到附近百姓家中接水,不可遲疑!”

    “喏!”眾緹騎和持戟齊聲領命,依照張遼命令迅速行動。

    張遼一提象龍,疾奔向著火之處,他沒想到自己第一日巡城,就遇到了火災,這個時代的救火能力不比後世,一個不慎就會燒成連片,釀成大禍!

    長安城以每一條街為一個街亭,共有十六個街亭,也稱為都亭,每一個都亭都設有一個亭舍,內有建鼓,裡面平時駐守著一些持戟,還備有水缸水桶之類的救火器具,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長安大街足有十幾丈寬,張遼快馬疾奔,幾乎是暢通無阻,轉眼就到了著火之處。

    這是一處歌舞坊,四面是丈二高牆,難以逾越,庭院中可見一座兩層閣樓,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房屋。

    此時庭院的前後兩門都著了火,裡面更是濃煙滾滾,火勢已經極為嚴峻。

    四面圍觀著一些百姓,但看著熊熊燃燒的院門,誰也不敢衝進去。

    看到張遼快馬過來,人群中立時傳來一聲大喊:“太好了!張金吾來了!他大仁大義,必然能衝進去救人!”

    圍觀的一眾百姓立時看向趕來的張遼。

    張遼看著那兩扇熊熊燃燒的院門,還有濃煙滾滾的閣樓,不由皺起了眉頭。

    歌舞坊,裡面恐怕困了不少人,隱隱可聽到呼救聲。

    而院門已經燒得極為厲害,很可能隨時倒塌,要衝進去很危險,燃燒的院門就是一道難過的關。

    但繼續等下去,裡面的人怕是等不了。

    人群中又有人大喊:“張金吾,裡面困了很多人,快快救人!”

    張遼掃過院門,院門前兩尊石獅子,而後就是四面高牆緊緊圍著院子。

    圍觀的眾人都期待的看著這個年輕的執金吾,看他怎麼選擇,進還是不進?

    就在這著火的歌舞坊對面數百步,那處宅院高閣上,依舊是那個面目陰沉的老者,盯著濃煙滾滾的宅院,眼睛裡倒映著火焰,還有衝到宅院前的張遼。

    他保養的白皙的手指回握成了拳頭。

    他身邊的年輕人看著那洶洶火勢,忍不住道:“叔父,我們放的火大了些,火勢如此兇猛,張遼真會衝進去?我們暗中安排的人激將有用麽?”

    “火勢不大,不足以阻攔尋常黎庶衝進去壞了大事。”

    老者瞇起眼睛,森然道:“張遼,老夫觀察了他很久,對他了解的比他自己還要多,他有著昔年黨人的意氣,他會進去的。”

    年輕人拊掌道:“若他果真進去,我們的死士便能動手,若是殺了他最好,若是殺不了他,便讓我們的人將那歌舞坊中的十幾口人命全部栽到他頭上,有了前面的打鬥聲和慘叫聲,他必然百口莫辯。”

    老者聲音陰沉:“死士未必能殺死他,但死士本就是歌舞坊護衛,這才是老夫此計最厲害之處,他斬殺了死士,便等同於斬殺了歌舞坊之人,那麼多性命,他如何辯駁,到時董璜、劉囂、楊定、劉艾必然會落井下石,何況其中一些死人的身份不一般,董卓也無力袒護他!”

    有些死人身份不一般?年輕人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打了個冷顫,忙道:“那張遼與王司徒乃是同鄉,若是王司徒護他,怕是”

    “王允?”老者冷笑一聲:“這老兒自重名聲,嫉惡如仇,豈會回護一個殺人惡徒?再說了,如今的王允可是隱忍的很,若董卓要殺,王允絕不會阻攔。何況,他便是要插手,嘿,恐怕自顧不暇。 ”

    老者說到最後,神情極為猙獰淒厲:“老夫準備了這麼久,把張遼從河東拉過來,豈能讓他繼續多活一刻,牆倒眾人推,張遼此番難逃一死!”

    那年輕人看到老者的神情,不由打了個冷顫,忙附和道:“正是,牆倒眾人推,張遼啊?”

    他看著對面不遠處的歌舞坊,瞪大了眼睛,吃吃道: “牆倒了”

    只見對面歌舞坊前,那張遼一躍下馬,二話不說,抱起門前的一尊石獅子就朝一側圍牆拋去。

    轟的一聲,圍牆裂開了縫,而後那張遼衝過去用力一推。

    歌舞坊的院牆就向裡面轟然倒下去了一大段,露出了院子裡幾具屍體!

    那些屍體個個身上都有血跡和傷口,死狀痛苦,分明不是被大火燒死的,而是早已被刀劍殺死。

    圍觀的百姓看到這一幕,登時大嘩!

    閣樓上的年輕人張大了嘴巴:“張遼竟然直接推牆,他怎麼會這麼幹,怎麼會這麼幹,太粗蠻了這下子大家都看到了,沒法栽贓了。”

    他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老者,卻見老者臉色瞬間鐵青,渾身劇烈顫抖。

    他們謀劃了這麼久,費勁了心思,每一步每一種可能都想到了,連張遼會第一個衝進去也想到了,連死士殺不死張遼也想到了,但偏偏沒想到,張遼竟然會直接推牆!

    那個并州子竟然會這麼搞?!

    強烈的期待瞬間轉為無言,那個年輕人只覺得老天彷彿與他們開了一個大玩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9 23:58
第三百六十七章嫁禍

    歌舞坊大院中,張遼面色鐵青的看著院子裡狼藉陳列的十幾具屍體,個個身上沾滿血跡,分明是死於刀劍,而不是大火!

    他心中升起一股寒意,立時明白,這不是一場意外突發的火災,而是一場毀屍滅蹟的陰謀,或是……

    就在這時,地上倒伏的一人突然暴起,一道劍光直刺向他!

    幾乎同時,又有四道身影暴起,個個手持長劍,向他衝來。

    張遼瞬間明白,這不是什麼毀屍滅蹟的陰謀,而是一場針對他的陰謀!

    他心中震怒,大吼一聲,金吾棒一掃,最先暴起的那道身影就飛出了牆外,落到了地上,口中噴血,昏了過去。

    因為院牆被推到,所以陰沉老者佈置的一幕全部顯於眾人眼中,圍觀的百姓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刺殺一心救火的執金吾,無不震驚。

    與此同時,緊隨著張遼的史阿也出手了。

    這些刺客個個悍不畏死,但戰鬥經驗豐富的張遼和史阿卻沒用,史阿的劍疾快而凌厲,他看著滿院屍體也極為憤怒,下了殺手,轉眼就是兩聲慘叫,兩個刺客捂著喉嚨倒下。

    “留兩個活口回去審訊!”

    張遼一聲厲喝,將金吾棒插在地上,拔出腰間中興劍,猛力一揮,砍斷一個刺客握持兵器的手臂,又抬手一拳將他擊倒。

    史阿聞言,立時收了劍勢,效仿張遼,也斬斷最後一個刺客手臂,將他活擒。

    事實比那老者預料的還要輕鬆,五個刺客在震怒的張遼和史阿兩個絕頂高手面前,就如同孩童舞木劍一般,全無還手之力,轉眼之間兩死兩殘一重傷。

    張遼將擒拿的刺客交給史阿,再看院子裡其他屍體,皆是早已真正死去。

    他又看院子裡還有一個水缸和兩個水桶,當即還劍入鞘,過去提了兩桶水就沖向閣樓,澆向火焰,又大聲喊道:“可有人在樓上?”

    裡面沒有應答,張遼心中一沉,他嗅到了血腥味和焦臭味,樓上不是沒有人,而是恐怕都如下面那些屍體一般,早已死了。

    這究竟是誰的謀劃?竟然如此狠辣!

    他心中又驚又怒,但又沒放棄救火,只有里面還可能有一線生機,他就不能放棄!他兩世為人,知道這般情形下被困之人的絕望和無助。

    不多時,趙雲帶著緹騎也趕過來了,他們從就近的亭舍中迅速提來了水桶,還有車載的水缸。

    張遼大吼一聲:“速速救火!”

    趙雲立時帶著緹騎沖向閣樓,隨後越來越多的緹騎和持戟趕過來,紛紛加入救火的行列。

    水,土,沙子,一切能用的都用上了,一個多時辰後,火勢終於被撲滅,但歌舞坊中的慘象卻讓每一個參與救火的緹騎、持戟還有過來相助的百姓心中冰冷發顫,整個歌舞坊中三十多口人,幾乎全部遭害!

    其中有十幾個女子,七八個護衛,還有幾個應該是過來聽曲作樂的年輕男子,前院,閣樓,後院,到處都是屍體。

    張遼心中震怒而沉痛,他立時讓緹騎和持戟封鎖了現場,同時讓人告知廷尉,派人前來查探現場。

    他自己也在觀察著歌舞坊中的每個線索,從刺客的行動看,眼前這情形分明是針對他而來的!

    他可以想像到,如果他不是推倒了院牆將一切展示在眾人面前,而是從大門衝進去救人,那他恐怕就麻煩了,這些刺客的衣著與很多死者完全一樣,到時他劍上染血,百口莫辯,他估摸著幕後之人還會有下一步行動,多半是讓人指認誣陷他,將這些人的死全部栽到他頭上,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面,不說其他,到時候他的惡名首先便會傳遍整個長安城。

    策劃之人如此狠辣,罔顧三十多口人命,那後續手段還會有多可怕?

    張遼心中多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必須盡快將這個人找出來,否則接下來的算計必然還會接踵而來,更加毒辣!

    這個人究竟是誰?!

    董璜?劉囂?楊定?劉艾?

    張遼心中第一時間排除了劉艾,此人雖然屢屢打壓他,但畢竟出身宗親,最好名聲與顏面,不太可能做出這種天怒人怨的惡行。

    餘下董璜、劉囂、楊定,似乎都有可能,但似乎又都不太可能,這三人或許能做出這般天怒人怨的事,但未必有這般的隱忍與謀劃水平。

    直覺告訴張遼,先前車師王侍子之事可能與董璜有關,但眼前這事,恐怕還另有黑手,但問題是自己好像在長安沒有了其他仇人。

    難道是關東之人的算計?他們在長安應該沒有這般能耐吧?

    張遼百思不得頭緒,正在凝眉苦思之時,突然有緹騎來報,司隸來了。

    司隸來了?張遼皺起眉頭,讓皇甫酈帶人保護現場,他則提起金吾棒,與趙雲帶著數十人出了院子。

    遠遠便看到近百個司隸洶洶而來,圍觀的百姓慌忙避讓,歌舞坊面前空開了一大片地。

    帶領司隸的是張遼的老朋友,司隸校尉劉囂的兒子劉龔,曾經在雒陽東市上被張遼打過。

    “汝來作甚?”張遼看著劉龔,神情不虞,他此時的心情很不好。

    劉龔手持長劍,戟指張遼,喝道:“張遼,汝犯事了!竟然打殺車師王侍子,壞了兩國邦交,罔顧大局,其罪不赦!”

    張遼冷笑一聲,車師國離長安十萬八千里,而且素來是首鼠兩端,說什麼兩國邦交,再說邦交好就能肆意妄為,欺辱漢家女子了?

    這廝多半還是為了討好董卓來的,莫非先前之事還有劉囂參與其中?或者說是董璜順帶坑了劉囂一把,將他的兒子引過來了?

    不過劉龔在司隸內並無職務,此時卻帶著司隸過來,多半是瞞著劉囂,是被董璜算計來的。

    這個蠢貨!

    張遼此時心氣不順,懶得多想,也不想與司隸糾纏,看劉龔還要再說,當即眼睛一瞪:“滾!”

    劉龔被張遼這一個字氣得面色漲紅,大聲道: “張遼,若再猖狂,太師饒不了你!”

    這時,人群中一個聲音大喊道:“張金吾,車師王侍子幾次擄掠民女,這劉龔都是前驅,他們都是一夥的!”

    張遼聞言,神色一冷,他懶得理會人群中那個呼喊的人,而是看向劉龔:“果真如此?汝為胡賊前驅?”

    劉龔抗聲道:“他是車師王侍子,得天子與太師信重,豈是胡賊?汝此言有失國體!”

    張遼聽了劉龔所說,再看四周一些百姓的神情,不用再問,就知道是真的,這劉龔身為司隸校尉之子,竟然真的與車師王侍子沆瀣一氣,幫著他們擄掠女子,這他娘是一個怎樣的渣滓!還是說司隸校尉劉囂縱容的?!難道就是為了討好董卓?

    “拿下這媚外欺內的惡徒!”張遼一聲厲喝,手持金吾棒當先朝劉龔衝了過去。

    他身後,趙雲領著數十個緹騎緊隨而上。

    劉龔看到張遼竟然衝過來,立時想起了昔日東市挨打之事,心中不由大駭:“張遼,汝竟敢襲擊司隸?”

    張遼面沉如水,看到有司隸護在劉龔面前,他怒喝道:“滾!”

    手中金吾棒怒掃,那些衝過來的司隸登時連聲慘叫。

    張遼身後緊跟而來的趙雲一桿長槍攻勢絲毫不比張遼差,兩大高手如虎入羊群,一干司隸從未經過軍事訓練,沒上過戰場,哪能抵擋,轉眼就潰敗披靡。

    張遼衝入司隸之中,一把拎住了來不及逃走的劉龔,虎視著他:“汝為胡賊前驅,可曾辱民女?”

    劉龔眼裡閃過一絲驚慌,急忙就要搖頭。

    張遼卻已經知道了答案,他抬腿就是一腳,踢在了劉龔的胯下。

    “啊!——啊!——”

    劉龔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直令他身旁的司隸和一眾圍觀的百姓漢子下意識夾緊了雙腿。

    張遼看著劉龔痛楚的神情,臉上卻沒有絲毫同情,如今疼痛,這渣滓竟然夥同胡賊禍害漢家女子,而且聽說慘死在那胡賊手下的女子不少,此人多半也參與其中,如此廢了他,也算該有此報!

    他此前有父親司隸校尉劉囂頂著,逍遙法外,如今到了自己手裡,卻不能輕饒!

    索性劉囂也與自己勢不兩立,自己又何須有所顧忌!

    今日,便索性鬧大了,看那個幕後謀算自己的黑手會不會再度出手。

    只要讓自己查知了他,定然將此陰毒狠辣、草菅人命之人斬殺,除去一大禍害!

    但張遼沒想到的是,他剛化解了一次危難,幕後之人的黑手很快又接踵而至。

    當日,這個慘案震驚了整個長安城,張遼將現場交給廷尉後,自己帶著緹騎和持戟回了執金吾衙署。

    但不多時,廷尉便派人來傳訊他,言有人舉報他昨夜進入歌舞坊尋歡,與歌舞坊發生衝突,又於清晨殺害歌舞坊上上下下連帶客人三十餘口,而後又令人放火毀屍滅跡,自己又堂而皇之去救火,推開院牆,讓眾人看到這一幕,賊喊捉賊,以混淆眾人視聽。

    只是這一切卻被死裡逃生的一個護衛看在了眼裡,上報廷尉,請求懲治惡徒張遼。

    這卻是現場栽贓不成,又來了個事後嫁禍。雖然效果差了很多,但無疑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張遼身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9 23:59
第三百六十八章臣冤枉

    午後,未央宮宣德殿中,年方十一歲的天子劉協坐在御座之上,兩側分別是司徒兼尚書令王允、尚書僕射士孫瑞、太尉馬日磾、司空淳于嘉、廷尉宣璠、衛尉楊琦、京兆尹司馬防、御史中丞皇甫嵩、太師府長史劉艾、廷尉正鍾繇等一眾大臣。?

    而下面則是向來朝會時與尚書令、御史中丞為三獨坐的司隸校尉劉囂,不過此時的劉囂目若噴火,形容極為淒慘。

    他的身旁則是執金吾張遼。

    眾大臣看著二人,神色各異。

    就在今日上午,生了一件震驚朝堂的大事,董卓的惡犬、橫行一時的司隸校尉劉囂被打了!

    而打他的正是董卓的另一個愛將,執金吾張遼!

    事情還要從昨日的謠言說起,昨日下午張遼夤夜血洗歌舞坊的謠言散播開來後,整個長安一片嘩然。

    由於張遼身份特殊,雖然有人舉報,但並沒有實際證據,廷尉正鍾繇親自到執金吾衙署詢問,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什麼,而後鍾繇離去。

    與此同時,司隸校尉劉囂也得知了愛子劉龔被張遼踢廢的噩耗,新仇加舊狠,他怎能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今日一大早便帶著八百司隸氣勢洶洶的到執金吾衙署捉拿行凶的張遼。

    不想非但人沒捉到,反而被張遼打了一頓。

    八百司隸與七百緹騎、持戟,共一千五百人在毗鄰未央宮的執金吾衙署前打成一片,驚得未央宮守宮衛士嚴陣以待,不明所以的天子和眾朝臣收到消息,還以為起了叛亂,無不駭然,甚至有不少人準備逃走。

    不少百姓卻偷偷在遠處觀看這前所未有的盛況,他們看到了惡名滿長安的司隸校尉劉囂被年輕的執金吾吊打,頭冠橫飛,鼻青臉腫,無不大快!

    而那些平素跟隨劉囂抄家滅門、橫行霸道的司隸,也被執金吾手下的緹騎和持戟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丟戈棄甲,抱頭鼠竄。

    長安城的百姓也第一次看到了緹騎和持戟的戰鬥風采,在張遼和另一員年輕將領的帶領下,陣列整齊,氣勢如虹。反觀劉囂所帶的司隸,就是一窩蜂的匪寇作派,在緹騎和持戟的陣列下,不堪一擊。

    此時真正執掌長安大權的董卓不在長安,而是去了郿塢,政事以尚書令王允為,王允得知消息後,勃然色變,不懼危險,親自帶人趕到執金吾衙署前,阻止了打鬥,救下了正在被張遼暴打的劉囂。

    只是鬧事的二人皆是董卓親信,王允不敢自專,一邊命人快馬去郿塢報知董卓,一邊禀報天子,召集重要朝臣,在宣德殿對二人進行庭問。

    大殿下面,只有二人站著,就是鼻青臉腫的劉囂和神情淡然的張遼,劉囂怨毒的怒視著張遼,看那架勢,險些恨不能衝上去咬斷他的脖子。

    這一年多來,劉囂仗著董卓權勢,帶著司隸無論是在雒陽還是長安,都是橫行霸道,抄家滅門,無往不利。只是當初在弘農道上被張遼一個小小的司馬打了一頓,栽了個跟頭。

    此番捉拿張遼,他可謂小心之極,親自帶了八百司隸圍困執金吾衙署,沒想到還是被打得一敗塗地,連自己也被打成了豬頭。

    加上兒子劉龔昨日被張遼踢廢了子孫根,他此時對張遼可謂怨恨之極,傾盡三江五湖之水也不足以形容,只恨不能將張遼碎屍萬段。

    張遼卻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裡,全然無視劉囂怨毒的目光,而是打量著天子劉協和一幫朝廷重臣,還趁機朝舊識京兆尹司馬防和御史中丞皇甫嵩咧嘴笑了笑。

    二人看到他這番自在的模樣,再看一旁淒慘的劉囂,臉頰不由齊齊抽搐了下。

    大殿之中,除了皇甫嵩、司馬防、劉艾和昨日剛認識的鍾繇,其他朝臣張遼都是第一次看到,包括天子劉協和司徒王允。

    天子劉協不過十一歲的孩童,端正的坐在御座之上,面容被冠冕上垂下來的旒珠擋住,看不太清楚,不過張遼可以感受到天子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著自己。

    至於殿中的另一個位大佬司徒王允,雖然已經年過五旬,但依舊面容有神,劍眉飛揚,目光炯炯,似蘊藏著凌厲。

    王允也一直在打量著張遼這個同鄉,事實上,大殿中幾乎所有人都在打量著張遼,對於鼻青臉腫的劉囂,只是心中暗笑或暗快,表面上當然是一副彷彿沒看到的模樣,免得劉囂記恨在心。

    其他人張遼還來不及打量,天子劉協便開口問道:“劉卿,張卿,汝二人今日卻為何在長安城中械鬥?”

    天子呼臣子,九卿之上喚某卿,九卿之下喚某君,劉囂與張遼二人雖然不是三公九卿,但二人卻位比九卿。

    而劉協詢問的也很是和氣,顯得他的性格並不是強勢的君主,當然,被董卓壓在頭上,他也強勢不起來。

    劉協和藹,司徒王允卻沒有和氣了,他沉著臉道:“劉重寧,張文遠,汝二人身為朝廷重臣,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糾集部曲械鬥,以致天子震驚,朝臣側目,百姓惶惶,汝二人究竟所謂何事!而今天子詢問,還不道來?”

    “陛下!”劉囂哭喊了一聲,還沒說話,他身邊張遼便大聲道:“陛下,臣冤枉!”

    剛喊了一聲陛下的劉囂一呆,不由看向張遼,眼裡滿是悲憤,更有些不敢置信,直氣得渾身抖,不能言語。

    這個剛打了自己的張遼居然在喊冤枉?他冤枉什麼?!

    眾朝臣也沒料到張遼忽然會來這麼一出,看神采奕奕的張遼一副受氣包的模樣,再看鼻青臉腫的劉囂氣得險些暈厥的模樣,強烈的反差令幾個老成的傢伙也險些出笑來。

    便是上的王允和天子也有些懵,看二人這模樣,到底誰冤枉?

    看劉囂氣得說不出話來,劉協和王允不由同時看向張遼,王允哼了一聲,劉協卻開口道:“張卿,汝有何冤枉,且向朕道來。”

    眾朝臣聞言,不約而同看向張遼,要看他怎麼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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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