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893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20:35
第三百三十八章 追趕

    次日中午,州牧府,冀州牧袁紹坐在上首,俊朗的面容卻陰沉如冰,昨日的和藹全然不見,看著下面侷促不安的韓馥,眼裡似乎要噴出火來。

    “鄴城的糧草被運走了大半?”

    袁紹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但說話的腔調卻有些怪異。

    韓馥啜喏道:“本初,汝兄長來借糧,吾為袁氏門生,卻不能不借。何況他做了幾天冀州牧,一切都由他調遣。”

    上首袁紹聽韓馥提到那個突然出現的兄長,沉默了片刻,道:“他是怎麼出現的?從何處而來?”

    韓馥忙道:“彼而今在上黨任太守,此來卻是為了上黨百姓借糧。”

    “上黨?”袁紹一下子皺起眉頭,上黨毗鄰冀州,而他佔據冀州的下一步謀劃就是奪取冀州四圍的青州、幽州和幷州,而要奪幷州,上黨就是首當其衝。

    他沉著臉道:“吾今為冀州牧,卻要公私分明,上黨太守雖是吾兄,這糧草卻也不能輕借,何況足有百萬石,何況除了糧草,他連精鐵與兵器也皆盡搬走,他要這些做什麼!”

    袁紹一想到自己今日早晨看到縮水了一大半的穀倉,還有那空空如也的兵器庫,便心中猶如滴血,對韓馥極為怨怒。而且自己做了冀州牧,連調兵令符也沒有,實在是憋屈。

    聽到袁紹質詢,韓馥忙垂下目光:“這個……吾也不知,不過府庫中金錢卻沒有動用多少……”

    砰!袁紹猛一拍案臺,再也壓抑不住胸中的怒火,喝道:“莫非汝還要讓他連府庫也搬空了不成!”

    韓馥急忙低下頭,看到袁紹如此姿態,他心中恐懼,不敢說除了鄴城,冀州北部五郡國的糧草也被袁基調走了不少。

    “來人!”

    袁紹突然一聲大喝。

    韓馥身子一顫,慌忙伏地道:“本……袁使君,此事非吾之過,還請饒我……”

    袁紹哼了一聲,沒理會他,看著進來的許攸、逢紀、顏良、辛評、辛毗眾人,還有今日上午剛剛趕回的麴義,沉聲道:“文節,魏郡南線,汝舊部趙浮、程奐還在負隅頑抗,汝且隨仲治、佐治前去勸止,勿要令他們止息干戈,回鄴聽命!”

    韓馥聽到袁紹沒有處罰他,心中大喜過望,忙應道:“喏,吾這便去。”

    麴義看著韓馥那副懦弱的樣子,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對自己曾屈身於此人麾下深感恥辱。

    等韓馥與辛評出去後,袁紹看向麴義和顏良:“麴將軍,顏將軍,淳于將軍守鄴城,汝二人速速帶五千兵馬,北去追回糧草與民夫!”

    “得令!”

    麴義與顏良一聲應和,大步而出。

    袁紹看著出去的麴義和顏良,雙目微垂,他沒有做任何吩咐,但他知道,無論是麴義還是顏良,殺性都很強。

    待幾人都出去後,韓馥看著下首的許攸、逢紀幾個親信,恨聲道:“不想韓馥竟將好好一個冀州,搞的倉谷空虛,兵力四散,青壯流失,烏煙瘴氣,著實可恨!”

    逢紀道:“主公,韓馥此人不可久留,他若在冀州,主公總是受制,若問罪於他,恐落惡名,若不理會,又恐他暗中還有親信依附。”

    袁紹眼神閃爍了下,嘆道:“卻是不好為之哪。”

    逢紀道:“主公莫非忘了朱漢乎?”

    “這怎能忘記?”袁紹道:“正是此人此番暗中投靠於我,才令趙浮與程奐大敗,只是聽說此人能力卻是平庸,吾正愁該如何用之?若重用,他卻是庸才,不堪任用,若不用,他早先投靠,吾卻要落個負義之名,恐失豪傑之心哪。”

    “吾有一計,可解主公之憂。”逢紀道:“朱漢暗中投靠主公之時,曾言韓馥輕慢於他,他既與韓馥有仇,主公大可任以重職,而後吾暗中攛掇他去報復韓馥,朱漢既殺韓馥,主公便可降罪於他,將他斬殺,既全了名聲,也去了憂慮。”

    袁紹雙目微垂,似在琢磨,但心裡早已認同了逢紀的計策。

    不想這時許攸又撫須道:“主公,也未必要朱漢殺韓馥,只需傷其家人,威懾了韓馥,便可治朱漢死罪。”

    逢紀看了一眼許攸,道:“不殺韓馥,留他作甚?”

    許攸嘿嘿一笑,自得的道:“鄴城糧草已運輸數日,麴義與顏良未必都能追回,這糧是韓馥借出的,主公大可令韓馥前去要回,而後派人在途中殺之,嫁禍於袁太僕,主公便是日後要進攻上黨,也有了出師的理由。”

    袁紹身子一顫,沉默片刻,擺了擺手:“子遠、元圖,且先退下吧,容我緩緩思之。”

    許攸和逢紀抱拳而出,留下袁紹坐在那裡,眼裡閃爍著複雜的神色,久久不動。

    ……

    魏郡西北,距離鄴城百里之外的涉國縣,一支隊伍緩緩西行。向西出了涉國縣,就是滏口陘。

    這支人馬自然就是張遼和袁基,還有高覽的運糧隊伍了,糧隊已有半數進入了滏口陘,但留在涉國縣內的仍有數千車,隊伍拉的很長。

    “高將軍,有勞了。”張遼看著忙碌的高覽,在馬上抱了抱拳,呵呵笑道。

    高覽抱了抱拳,繼續領兵督運糧草,這一帶黑山賊很多,雖然張燕此時應該是在南線,但也要小心謹慎。

    張遼卻不太擔憂,他手下的鬼面軍早已控制了滏口陘,此時典韋帶著三千精銳在南線,但滏口陘中仍有五千兵馬沿途護送,連毌丘毅也從上黨東下,接應糧草。

    張遼看著常常的隊伍,又看向不遠處的數十輛馬車,咧嘴一笑,縱馬過去。

    袁基也在一輛馬車上,不過此時他的臉很黑,很黑。

    “袁基,汝也曾為太僕,不想竟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真是令人發齒!”

    一輛馬車上,一個文士厲聲斥責著袁基,正是冀州名士審配審正南。

    而一旁另外兩輛馬車上則是沮授和荀諶,沮授面色不虞,荀諶默然不語。其後十數輛馬車之中,都是他們的家眷。

    袁基看到張遼過來,黑著臉看了一眼審配,哼道:“正主來了,汝自去找他便是。”

    “此言何意?文遠,此事是汝所為?”審配看了一眼過來的張遼,皺起眉頭。他自然認得張遼,張遼前幾天把他的門檻都踏破了。

    一旁面色不虞的沮授突然看向張遼:“文遠,汝究竟是何人?”同樣,他對張遼也很熟悉,這幾日見得多了。

    審配也是智謀過人,只是先前怒氣攻心,沒有細想,此時一聽沮授的話,也反應了過來,文遠才是主謀,而袁基不過是個傀儡而已,他沉喝道:“文遠!汝究竟何人?所謀何事?”

    張遼一躍下馬,朝沮授、審配和荀諶抱拳一禮:“公與兄、正南兄、友若兄,先前有不得已之處,隱瞞了身份,還請多多包涵。”

    荀諶轉過頭去,審配卻怒道:“卻有何不得已,先報了身份,吾倒要聽汝分說!”

    張遼再次抱拳:“小弟姓張名遼字文遠。”

    “張遼?!”

    審配憤怒的神情一滯,失聲道:“張遼張文遠?河東太守張文遠?”

    一旁的沮授和荀諶幾乎也同時看了過來,他們對張遼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雖然大半都是惡名。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20:36
第三百三十九章 魄力

    “張文遠!請斬吾頭!”審配回過神來,面色鐵青,厲聲道:“吾絕不為逆賊董卓所使!”

    “正南兄莫急。”張遼全然無視審配聲色俱厲的怒目而視,抱拳呵呵笑道:“此小弟之過也,正南兄犯不著為此氣壞了自己,再者小弟何曾說過要讓正南兄為董卓效命了?”

    審配對於張遼這種態度,更是惱怒,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怒哼一聲。

    這時,一旁沮授沉聲道:“張文遠,汝究竟所謀為何?”

    張遼沉吟了下,道:“關東州郡,大亂將起,當有數十年,而董卓如今雄心盡消,耽於享樂,此滅亡之兆也,他一死,朝廷無力掌控關涼,西北羌胡必將亂起,而北部鮮卑、匈奴也勢必崛起,此中原之難也,我志在並、關、涼、幽,建立起一道防線,抗擊異族,安定中原,使漢民免於大難。”

    沮授、審配、荀諶三人聞言,都是目露異色。他們雖然已經與張遼交談過多次,知道他的一些獨特思路與想法,但還是第一次聽張遼說的如此明確。

    這個年輕人確有大志,而且對時勢看得很準,他們心中不由起了幾分佩服之意,但佩服是佩服,他們對張遼這種擄人的作法極度不認同,尤其是發生在他們自己身上。這種方式對他們而言很鬱悶,尤其是他們都是心高氣傲之人。

    審配喝道:“張文遠,汝有大志也罷,且先送吾回去,吾便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不可能!”張遼斷然搖頭。

    “張遼!”審配氣急,大聲罵道:“吾聽聞董卓當初要招攬蔡伯喈,以放言誅三族威脅,汝倒更狠,直接擄人!汝比董卓更無恥!”

    沮授也怒了,喝道:“張文遠,無論如何不該行此擄人之事!”

    看著兩位怒氣勃發的姿態,張遼認真的道:“以三位的大才,無論怎麼做都值得,包括擄人。”

    噗!一旁郭嘉忍不住笑出聲來,他被張遼這番一本正經的姿態逗樂了,如果不是話語的內容,的確可算的上是肺腑之言。

    就連沮授和審配也無語了,尤其是審配,指著神情誠摯的張遼,半晌說不出話來,他險些被這傢伙氣笑了。

    張遼看著審配,誠懇的道:“公與兄、正南兄、友若兄,汝等有大才,但在冀州卻不得重用,實在可惜,若到河東與幷州,必能大展抱負。”

    荀友若淡淡的道:“袁本初若得冀州,豈能重用人才?”

    張遼冷笑道:“袁紹外寬內忌,有愛士之名而無用士之能,他或許會對諸君任以重職,但卻不會採納良言,內外交困,早晚必亡,又有什麼用。”

    沮授和審配聞言神色微動,荀諶哼道:“既是愛士,何謂不能用士?”

    張遼灑然一笑:“友若以為,最瞭解袁紹的該是誰?”

    荀諶微笑道:“莫非是汝不成?”

    “不錯!”張遼斷然道:“最瞭解袁紹的不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手下,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敵人!”

    看到荀諶不以為然的神情,張遼侃侃而談:“而今袁紹手下,最信任的有兩人,許攸與逢紀,許攸見利忘義,貪而不智,更曾圖謀刺殺先帝,人品可見一斑,逢紀雖然忠心多謀,卻好勾心鬥角,加上郭圖,擅長結黨自圖,爾等若入其麾下,袁紹寬和而不能壓制,則冀州與汝潁相爭也,交鬥其間,故而吾言袁紹早晚必亡。不知友若兄以為然否?”

    荀諶聞言不由色變,沮授和審配不瞭解許攸、逢紀和郭圖,但他卻知道,正因為如此,他才感到張遼說的很有道理,幾乎是一針見血!看著這個年輕人,他心中再也沒有任何輕視。

    這個年輕人不但對袁紹和他手下的親信瞭如指掌,連他們的行事和後果都分析得絲絲入裡,令他無從反駁,心中又復駭然。

    沮授和審配聽到張遼的話,不約而同看向荀諶,看到荀諶色變,他們神情也不由微變。事實上,他們心中未嘗不有留在冀州跟隨袁紹的想法,畢竟袁紹出身高貴,且名望很高,是天下最有機會成事的諸侯。

    而今聽了張遼所說,他們心中也不由思索起來,若是投靠袁紹,會不會真如張遼所說?他們都是聰明人,思索的結果就是,張遼說的很可能發生,要真投靠袁紹,還必須謹慎。

    斷了一條路,他們才從心底認真考慮到張遼這條路。

    張遼看他們三人似有所動,忙抓緊機會又開始引誘:“三位有所不知,當初董卓麾下羌胡兵火燒宮闕之時,小弟曾令人搶出上萬卷典籍,而今全部放置在河東,已經開始建設河東書院……”

    沮授三人聽了,眼中不由再次露出動容之色。

    郭嘉在一旁看的連連搖頭,他知道這三人怕是跑不了了。

    事實也是如此,這個時代,書籍對文人有些致命的吸引力,只因為書籍太少了,他們大多都已經無書可讀。而今張遼竟說他收攏到了皇宮珍藏的上萬卷典籍,三人如何能不心動。

    幾人之間一時沉默了下來,各有所思。

    走了一程,沮授突然擡起頭來:“文遠,汝此次前來冀州,果真為借糧乎?”

    張遼毫不猶豫的否認道:“借糧不過小事耳,小弟冀州之行,只為了請幾位智謀之士共圖大業。”

    審配哼道:“若果真如此?可會將這些糧草還了冀州?”

    張遼當即道:“沒問題,正南兄三人,勝過糧草百萬,此次小弟本要借糧一百萬石,沒想到韓文節擔憂糧草被袁紹劫掠,直接許了六百萬石,要存到上黨作為後路,而今正南兄既然發話,小弟就送回五百萬石!”

    “六百萬石!”沮授三人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風度大失。他們著實是被六百萬石這個數目震驚了。

    一旁的郭嘉和袁基轉過了頭,這個主公夠無恥,將黑鍋全背給了韓馥,不過也該!韓馥這廝的反水著實令他們措手不及,險些陷入險境。

    張遼看著震驚的三人,呵呵一笑,轉頭朝郭嘉眨了眨眼睛,沉聲吩咐道:“奉孝,而今常山、中山、趙國、安平、鉅鹿五郡國糧草尚在半道,公與兄與正南兄既然答應去上黨,這些糧草便令他們還回去吧。”

    “喏!”郭嘉應了聲,拍馬而去。

    審配嘴巴動了動,實在也說不出話來了。他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張遼就還回了五百萬石糧草,但只這份魄力,還有對他的這份看重,便令他心中不由感動。

    試問五百萬石糧草,還有誰能因一人而放棄?

    沮授和荀諶也沉思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20:37
第三百四十一章 追至

    午後的豔陽高照,涉國縣境內,田野和林木處處蒼翠,山地和丘陵很多,這裡處於太行山餘脈,整個縣境內地勢並不算平,西北高而東南低,除了幾條大道外,餘下的都是小路,難以行車行軍。

    張遼將鄴城的糧草北運,就是通過這裡進入太行山陘道,道上留下了雜亂而明顯的車轍,難以掩去。

    轟隆!轟隆!

    一支大約五千人的兵馬進入涉國縣境內,沿著大道上的車轍,迅速向北。

    這支人馬正是袁紹派來追回糧草的麴義和顏良,包括兩千騎兵和三千步兵,為了追過糧草,袁紹可謂全力以赴,將手下僅有的兩千騎兵全部派出。便是這兩千騎兵中,還有一千是麴義自己擁有的。

    顏良是個虯髯大漢,作戰驍勇,而麴義則是鷹鼻深目,眼裡總透著冷酷的神色,顯然是個唯我獨尊、自私冷酷的主。

    二人帶著兵馬一路向北,到得一處岔口,分出兩條路,一條向西北,一條向東北,兩個方向的道路上都有很多車轍,而東北方向更有損壞的車輛。

    麴義皺起眉頭,不過他行軍作戰經驗豐富,很快就做出了決斷,看向顏良:“顏將軍,道路分岔,看似均有運糧車通過,他們要運往上黨,自然是走西北道,但東北方向也不能不防,我等卻是一石糧也不能放過,你我二人帶主力向西北追趕,再分出五百騎兵,追向東北,騎兵速度快,若是追錯,也能及時趕回。”

    顏良想了想,道:“便依麴將軍所言。”

    五千兵馬登時分出五百騎兵,派出一將帶領,追向東北方,而麴義和顏良則帶著四千人追入西北岔道。

    走了一程,又遇到兩個岔口,又是都有車轍,二人無奈又分出五百騎兵。

    隨後第三次遇到了岔道,還是都有車轍,這下子麴義和顏良都察覺出問題了,不但路上沒有遇到行人,而且幾次車轍分岔,顯然是中了分兵之計了。

    麴義當機立斷,與顏良一商議,二人再也沒有分兵,帶著四千精銳朝著滏口陘方向的大道直追。

    途中,顏良看了一眼麴義:“主公派我二人來追回袁太僕和糧草,麴將軍可知主公之意?”

    麴義臉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某不懂,不過某向來是斬盡殺絕。”

    顏良大笑:“好一個斬盡殺絕,麴將軍果然是明白人。”

    但他們很快笑不起來了,半個時辰後,他們看到了一大片車輛和樹木石塊,橫七豎八堆在了道路之上,將道路完全阻攔,道路兩側一處是高地,一處是小谷,卻也難以繞行。

    “既有阻截,他們必是在前面。”麴義冷哼一聲,當即與顏良命令士兵清理路途。

    半個時辰後,他們繼續起行,走了一程,又遇到一段阻礙。

    麴義和顏良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了,這次他們沒有清理障礙,而是從低窪處繞了一段,戰馬難行,頗是無力,又過了半個時辰,才繞回大道,沒想到走了一段,又遇到了障礙。

    麴義這才想起,參與運糧的青壯就有數萬,佈置這些障礙實在很輕易,但他們清理起來卻難度很大。

    但不清理又無法通行,麴義和顏良只能黑著臉下令士兵清理,又過了半個時辰,他們才繼續行進。

    而後又遇到岔口,他們卻是不管不顧了。

    直到太陽西斜之時,麴義的四千兵馬才遠遠看到了運糧隊,一條長龍正在緩緩前行。

    這是一片開闊地,大道兩旁都是田地。

    而此時,運糧隊剛又在他們面前佈置了一道車輛防線。

    帶著精銳士兵幹了半日的苦力,麴義和顏良早已是怒火沖天,麴義神情更加冷酷,指著大道兩旁田地,斷然下令:“無須清理道路,直接兵分領路,從田地繞道,殺過去,包括那些運糧賤民,一個不留!”

    “這裡道路兩旁都是田地,他們在道上阻截,卻不能阻截田裡,這次他們可是失算了。”顏良道:“不過這些民夫要留下來,還要將糧草運回去。”

    “冀州最多的就是賤民,何愁找不到運糧之人!”麴義神情冷厲:“將士們幾番清理障礙,疲憊而有怨言,必須以血腥來激起他們的鬥志!”

    顏良看向數百步障礙之外的運糧隊和千數士兵,眼睛一眯,手中長槍一指:“正該如此,殺過去!騎兵先行,步兵在後!”

    “殺啊!”

    一千騎兵首先衝下了田地,然隨之而來的卻不是暢快淋漓的衝鋒,而是人仰馬翻。

    麴義和顏良臉色登時鐵青,他們看出來了,這田野裡赫然被挖了無數的碗口大的陷馬坑!

    “下馬!準備步戰!”麴義當機立斷,一聲沉喝。

    於是一眾騎兵也紛紛下馬,與步兵一道前進,但隨後下地的步兵也是一腳深一腳淺,跌倒慘叫的不少。

    田野土地鬆軟,挖坑太容易了,而這一片田野裡還不知有多少坑!有的坑竟然直接沒了膝蓋!

    隨即他們又想起來,那可是數萬民夫行動!

    二人當即又讓士兵到四面田野一試,果然沒有一處坦途,走進去沒幾步就是軟坑,如此一來,他們根本衝不過去,踉踉蹌蹌過去也是送死。

    他們竟然被詭異的困在這一片田野和道路中!

    麴義和顏良咬牙切齒,只能又命士兵開始清理道上障礙。

    障礙另一邊,張遼和高覽帶著兩千士兵斷後,看著追兵無奈的清理路障,不由哈哈大笑。

    “將士們。”張遼哈哈一笑:“慰勞慰勞他們,大聲喊,勤勞的螞蟻,爾等辛苦了!”

    他手下一眾將士聞言,登時樂了,無不大笑,跟著大吼:“勤勞的螞蟻,爾等辛苦了!”

    那邊麴義手下正清理路障的士兵聽到喊聲,無不羞愧,下意識的停下了搬運。

    麴義和顏良兩個主將更是臉色漲紅,恨得咬牙切齒。

    “速速清理!衝過去!一個不留!”

    麴義臉上滿是猙獰,他與手下士兵一向勇猛無前,何曾受過如此大辱。

    於是道路上就出現了奇怪的一幕,一邊的士兵在哼哧哼哧的清理道上障礙,另一邊的士兵則在嘻嘻哈哈看著,大聲喊著風涼話。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20:39
第三百四十二章離間

    張遼身後是審配和沮授,二人的家眷已經趕往滏口陘,但他們卻是怎麼也不走,要留下來查看情況,張遼無奈之下,只能將二人留下。

    不過他二人雖是謀士,卻也能將兵。這個時代民風強勁,文人也不同於後世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儒生,而是精通君子六藝,除了讀書,也都懂得一些射御之術。

    尤其是邊地的文人,便如賈詡,雖出身文吏,卻也能擔任校尉統領兵馬,而沮授和審配出身冀州燕趙之地,同樣不差。

    相比起來,郭嘉和荀諶出身潁川,在這一點上卻差了些,出謀劃策不差,但將兵作戰卻不成,所以張遼堅決反對同樣要留下來的郭嘉和荀諶,讓他們二人先護送家眷去滏口陘。

    此時審配和沮授看著張遼這種無賴的做法,大是無語。

    不過他們對背叛冀州的麴義都很是反感,倒也在一旁笑瞇瞇的看著,而且張遼這種做法雖然無賴,卻能極大的打壓敵人的士氣。

    這也是一種戰術。

    但審配看張遼神情自得,有些看不過去,哼道:“小心激過了頭,引得他們同仇敵愾,適得其反。”

    “多謝正南兄關心。”張遼哈哈一笑。

    沮授淡淡的道:“麴義、顏良,雖然驍勇,精通戰術,卻是無謀之輩,麴義新叛歸袁紹,兩軍齊來,可以離間。”

    張遼眼睛一亮,喜上眉梢,忙道:“多謝正南兄、公與兄指點。”

    事實上離間之計,郭嘉剛才也給他提過,但此時沮授提出來又代表著另一層意思了,至少是已經願意為他出謀了。而審配剛才雖然說的是氣話,但也算是一個提醒,而沮授的離間之計剛好可以彌補這一點。

    又近半個時辰之後,太陽即將落山之時,麴義和顏良終於逼近了十幾步內。

    雙方都警戒起來,麴義那邊的士兵清理路障也小心了許多,數十人清理,其餘人則嚴陣以待。

    在這一段時間裡,張遼完全可以離開,但他卻要為糧隊斷後,畢竟糧隊行動緩慢,若是不斷後,遲早要被追上,到時候就是慘禍了,估計那些運糧的青壯也要出現死傷。

    所以必須要將這些追兵攔住,激戰不可避免,但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這一處地方便是他選擇的最佳阻擊地點,既能吸引敵人,也不虞他們繞道。

    “擊剎!”眼看敵人進入射程,張遼一聲沉喝。

    除了史阿帶走的三百擊剎士,張遼身邊留下的兩百擊剎士足以攔斷道路。

    隨著張遼一聲令下,兩百支弩箭立時激射出去。

    麴義和顏良的士兵不防“袁基”手下竟有弩兵,登時吃了個大虧,倒下數十個士兵。

    麴義雖然心中驚怒,但反應很快,立時喝道:“以車板為盾,小心掩護,向前推進!”

    張遼聽到麴義的下令,不由眼睛一瞇,這麴義不愧是擅長作戰之人,應變很快。而且他手下士兵雖然死了數十人,但卻每一個退縮,也沒有任何混亂,即便是那些帶著箭傷的傷兵,也毫不退縮,眼中殺氣騰騰,極為剽悍。

    這的確是一支善戰精銳,完全不同於關東那群烏合之眾,絕不可小覷。

    恰在這時,沮授開口道:“麴義雖無忠義之念,慣行逆亂之事,但其驍勇善戰,少有人能及,文遠還是小心為是。”

    張遼點了點頭,卻又聽到那邊麴義朝身邊一人喝道:“顏將軍,此時已逼近敵陣,大道之上四千兵馬難以展開,可帶兩千步卒下田,將車板撲在腳下,小心前進,從側翼輔攻,必能令敵人分心。”

    很快,有一魁梧將領帶著士兵下了田,將車板拋下田間,踩踏著逼近過來。

    張遼不由皺起眉頭,沮授和審配神色也凝重起來。

    審配哼道:“不想這麴義不但驍勇,而且狡詐!以兩千對四千,不易,不可冒進,與敵陣戰,等候援軍。”

    張遼點了點頭,他估摸著,典韋也快趕來了,但前提是自己要抵擋住麴義和顏良的進攻。

    敵人逼近了最後十幾步,隨著麴義一聲大喝,數百士兵直接越過最後的障礙,衝了過來。

    麴義手持長矛,沖在最前面。

    而側翼田野之中,顏良帶著兵馬也逼近了。

    張遼手下,他帶著猛虎士在前,高覽帶本部一千士兵在兩翼,擊剎士退至裡面,一邊保護沮授和審配,一邊尋機射殺敵人將領。

    麴義和顏良手下將士個個怒火沖天,雖然疲憊,卻如審配所說,轉羞怒為戰意。他們方才可是被張遼這邊羞辱慘了。

    而張遼這邊,猛虎士也蓄勢待發。

    此時典韋的援軍還沒抵達,但這裡轉眼就要爆發最激烈的廝殺。

    這時,張遼卻看著敵陣,陡然一聲大喝:“麴義!竟然是汝!”

    正要進攻的麴義不由一怔,看向張遼,喝道:“汝是何人?”

    果然他就是麴義,張遼看著那個開口的深目鷹鼻將領,喝道:“鞠義,莫要裝傻!汝這反复無常的小人!本是奉命偽作叛變冀州,投靠袁紹,趁機殺了他,以絕後患,沒想到汝卻作假成真!真是無恥之尤!”

    張遼此言一出,從兩側田野畢竟的顏良卻是神情一僵,下意識的看向麴義,他手下那些士兵也是攻勢微微一頓,氣勢稍減。

    他們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麴義盯著張遼,面色鐵青,喝道:“汝是何人?竟敢在此血口噴人!某不屑為韓馥所用,投靠袁車騎,何來偽作!”

    張遼哈哈大笑:“休要瞞吾,吾非是指韓馥,乃董相國也,汝出身涼州,本是董相國奸細,前來禍亂冀州,如今又怎的投靠了袁紹?”

    “一派胡言!”麴義怒叱一聲,當機立斷,不再聽張遼多說,厲喝道:“殺!”

    他帶著數百名精銳士兵,朝張遼衝殺過來,手中長矛直指張遼:“先殺了汝這妄言之徒!”

    麴義手下士兵勇猛向前,但進攻兩翼的顏良卻有些驚疑不定了。

    張遼又是哈哈一笑,手中鉤鐮長刀一揮,帶著猛虎士迎上去。

    鏗!

    鉤鐮刀鎖住了麴義凌厲的一矛,張遼縱聲大笑:“老麴,你我本是舊識,我連你打小喜歡光屁股不穿內衣都知道,你知我手段,我亦知你手段,何必再打?何況你也打不過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20:39
第三百四十三章 五內俱焚

    張遼此言一出,他手下眾將士無不大笑。

    連麴義和顏良那邊的士兵也有不少人下意識的看向了麴義。

    軍陣之中,審配和沮授也不由同時失笑。他們當然知道這是張遼在使離間之計,但沒想到他竟然將麴義說的如此不堪。

    審配哼道:“袁本初失策,他若派一將領五千兵馬前來,張文遠未必能輕易對付,而今卻派來麴義與顏良,雖能相互制衡,卻也易被離間。”

    沮授道:“麴義本是反覆之輩,派別將監看制衡,倒也非袁本初糊塗,袁本初最大的錯誤在於不知道所追何人,張文遠可是數次擊敗關東諸侯的悍將,觀其勇猛與戰術,皆在麴義與顏良之上,否則麴義一舉破敵,倒也不懼離間。”

    審配點點頭:“麴義作戰凶悍,但他打不過張遼,顏良又不信任於他,他自然就陷入窘境了。張文遠將離間之計使得如此奇妙,又消減敵人士氣,倒也有些手段。”

    “*****!”

    沮授和審配在悠哉點評,對面麴義卻面色漲紅,目若噴火,再也沒了那副冷靜的近乎冷酷的神情,嘴裡急的罵出一段髒詞,卻是聽不懂。

    但顯然此時的他,已經是被張遼的話氣瘋了。

    “顏良!還不進攻!此是敵人的離間之計!”麴義看到側翼的顏良竟然遲疑不進,更是惱怒,不由大喝。

    張遼看到那邊顏良果然上當,心中早已大樂,哪能給麴義辯解的機會,當即窮追猛打,哈哈大笑:“老麴,而今韓馥失勢,袁紹這個冀州牧剛坐熱了屁股,還名不副實,你我何不先殺了顏良,攻入鄴城,共分冀州,總好過你臥薪嚐膽侍奉袁紹,他日再叛亂!”

    顏良聽了麴義的厲喝,本來便要進攻,聽了張遼這話,一時難辨真假,只覺得那敵人的話竟然極為有理,又驚疑不定起來。

    他身邊一員副將忙問道:“顏將軍,我等……”

    顏良揮揮手:“且稍等片刻,麴將軍武藝不在我之下,若麴將軍果真殺了那人,則可證明其清白,我等便衝殺上去,若是麴將軍不殺那人,我等便見機行事。”

    “*****!”麴義口中連連大罵,怒視著張遼,目若噴火,一矛接一矛,猛衝狠刺,但他雖然驍勇,卻哪是張遼的對手,反而被張遼殺得節節敗退。而他手下那些凶悍的士兵,卻被同樣凶悍的猛虎士纏著廝殺,難以分身相助麴義。

    要知道,張遼身處冀州險地,典韋雖然不在張遼身邊保護,但卻堅持給他留下了最精銳的五百猛虎士,都是參加過潁川與雒陽大戰的,加上嚴格操練,個個都能以一當十,是張遼手下三萬士兵中最精銳的五百人!

    麴義手下士兵雖然精銳,卻也難佔上風。

    “看,我就說你打不過我,你還非要打,你那兩招,我閉著眼睛也能抵擋,還是先殺了顏良,你我好好談一談吧。”張遼哈哈大笑。

    顏良看到麴義竟然在後退,登時更是猶疑了,他可是知道麴義的武藝不在他之下,但此時麴義竟然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打得連連後退!難道真如那個年輕人所說,他們是舊識,所以熟悉麴義的招式?

    麴義已經快瘋了,他心中怒火熊熊,但偏偏打不過張遼,更加憋屈。

    看顏良還不進攻,怒斥道:“蠢貨,先捉了此賊,自見分曉!”

    “不錯。”張遼大笑道:“先將顏良誘過來殺了,吞了他這幾千精兵,你我合兵,正好大破鄴城!此時鄴城空虛,最好行事!”

    顏良握緊手中長槍,看了看手下一眾士兵,一時間猶豫不定。他在內心深處,對於這個剛投靠主公的麴義還是很忌憚和警惕的,就在出發前,袁紹還曾暗示他監視麴義。

    鞠義暴怒之下,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戰鬥力,但仍是打不過眼前這個年輕的敵將,他心中又驚又怒,尤其看到顏良中計,不由大罵蠢貨,又看向張遼,咬牙切齒的厲喝道:“豎子,爾究竟是何人?且報上名來!”

    張遼瞥了一眼側翼猶疑的敵軍,決定再加一把火,他臉色陡然轉厲,怒喝道:“麴義,你這不知好歹之輩,若你再不認我,只想獨佔冀州,我今日便要打得你丟盔棄甲,露出光屁股,也讓眾人知道我所言不差!”

    “****”麴義咬牙切齒。

    但就在這時,後方遠處陡然傳來喊殺聲,伴隨著一隻猛虎的咆哮聲。

    張遼轉頭一看,只見斜陽下,一面描繪著黑色猛虎的旗幟烈烈飄揚,卻是典韋帶著偽裝成黑山賊的三千兵馬終於趕來了。

    張遼眼睛一轉,當即縱聲大笑:“老麴,大老黑來了,如今正好捉了顏良,莫在遲疑!”

    側翼顏良一聽,又看到後面人馬趕來,而那面黑色猛虎旗幟他認得,赫然是前兩日在河內襲擊過他們的黑山賊。

    他腦海裡陡然又想起當時麴義與張楊、於扶羅的混戰,心中一個咯噔,面色大變,二話不說,急忙大吼一聲:“撤!”

    “顏良蠢貨!”麴義見狀不由大罵。

    “汝究竟是何人?”麴義看到眼前突變的情形,不由再次厲聲喝問。

    張遼大笑,聲音傳的很開:“哈哈,老麴,還裝什麼?顏良都逃遠了,聽不到了。”

    那邊那邊顏良聞言,跑得更快了!

    麴義氣得五內俱焚,險些一口血噴出。

    而張遼手中鉤鐮刀不停,口中還在大笑:“老麴,裝!接著裝!”

    “啊!”麴義氣得連罵也罵不出了,長矛狂掃,口中只發出驚天動地的嘶吼聲。

    軍陣之中,沮授搖頭失笑道:“吾終於明白,關東諸侯為何如此仇視張文遠了,只聞其名便怒不可遏,如對待麴義這般手段,關東諸侯豈能不恨?”

    審配點頭:“張文遠……這般手段,任誰也受不得。”

    後面典韋帶人衝鋒極快,轉眼便在大道上阻攔住了顏良的兵馬。

    顏良手持長槍,直衝典韋,一上手便用了全力,他曾在河內與典韋交過手,知道這個戴著面具的敵將的厲害,不敢有絲毫怠慢!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20:42
第三百四十四章平難中郎將

    顏良武藝可算當時一流之屬,但典韋卻是頂尖之屬,尤其是學了張遼傳授的禽獸拳後,力量和搏殺技巧更是突飛猛進。

    不過十多個回合,顏良便落了下風,殺得連連嘶吼,卻仍是被典韋迫的步步後退。

    將為兵之膽,顏良他們手下士兵看到一向戰無不勝的顏將軍竟然步步敗退,登時士氣大落。

    而隊伍中的那頭猛虎,對顏良手下士兵也造成了極大的威懾。

    與之相反的是,麴義那邊雖然落了下風,但他手下的千數士兵卻是越發凶悍。

    而主將麴義更是猶如瘋虎,悍不畏死的朝張遼衝殺。

    但張遼的武力卻在麴義之上,他曾多次與典韋廝殺,又何懼麴義,麴義的幾次詭異偷襲,都被他從容化解,不過要殺麴義也是不容易的事,張遼幾次施展殺招也都被他格擋住。

    張遼索性換了戰術,一邊逼退麴義,一邊時不時的援助四周其他猛虎士,斬殺麴義部曲。

    麴義氣得嘶聲吼叫,他恨不能將眼前這個年輕敵將碎屍萬段,百般凌虐,但悲劇的是打不過,還罵不過,實在是憋屈痛苦之極!

    那邊顏良與典韋一番苦戰,開始節節後退,他手下不少士兵已經慌忙從田野裡潰逃,不少士兵腿腳卡在陷坑里,跌跌撞撞,但隨著一個士兵在田地裡連滾帶爬逃走,其他士兵見狀也紛紛效仿,讓陣中的沮授和審配不由讚歎這些士兵在絕境下的智慧。

    天色漸漸暗下來,就在雙方激烈廝殺之時,突然從西北有傳來一陣馬蹄聲,而後是大喊聲,卻是守在滏口陘的鬼面軍趕來了。

    戰場開始呈一面倒之勢。

    張遼振聲大吼,而麴義也冷靜了下來,看到又有援兵過來,知道事不可為,臉色再次轉為冷酷,冷視張遼,幾招拼死搏殺,擋開張遼長刀,退入己方兵馬之中,一聲沉喝:“撤!”

    他飛快後退幾步,一個翻滾,率先滾下了田野,他手下士兵見狀,紛紛效仿。

    ……

    清晨,鄴城,州牧府。

    袁紹臉色鐵青的看著下首的韓馥:“趙浮、程奐逃走了?他二人非汝親信乎?”

    韓馥搖頭道:“此必是袁太僕以兵符調動了他們二人,我等晚了一步,實是無奈。使君且寬心,冀州兵精糧足,可帶甲百萬,他二人手下也不過剩下六千人,不足為道。”

    袁紹聞言,雙目低垂,好一會才壓下胸中怒火,又問韓馥:“吾聽聞北面五郡國亦發了糧草?”

    韓馥身子一個打顫,忙低頭道:“是袁太僕擔任冀州牧期間所為,絕與吾無干。”

    袁紹臉頰抽搐了下,哼道:“好在吾已派麴義與顏良前往追回糧草,否則有何顏面做這冀州牧?”

    韓馥忙道:“麴義與顏良皆是大將,必然能追回來。”

    袁紹點了點頭,突然看到下面一人眼裡露出不以為然之色,他眉頭微皺,當即詢問道:“元皓,汝以為如何?”

    田豐看了一眼袁紹,道:“麴義與顏良雖猛,但怕是追不回糧草。”

    袁紹呵呵笑道:“元皓卻是多慮了,正如文節所言,麴義與顏良皆是……”

    不想他話音未落,堂外急匆匆進來一人,急聲道:“主公,大事不好,麴將軍與顏將軍兵敗而回,顏將軍受傷……”

    袁紹臉上笑容一下子僵在那裡。

    唯有田豐暗自搖頭,袁紹敗就敗在他不知道追的是誰?那可是張遼,雖然年輕,卻曾擊敗過關東諸侯十萬大軍,包括袁紹自己。

    麴義與顏良雖然勇猛,卻還沒有這麼逆天的戰績。

    知己而不知彼,逢戰必敗。

    ……

    涉國縣西北,數万民夫押送著糧車緩緩進入滏口陘,直奔上黨。

    昨日傍晚一戰,顏良與麴義受傷,在士兵的拼死掩護下趁夜逃走,因為是夜晚,張遼並沒有讓典韋追趕,而是點起火把,護送著糧車一路向西,終於在清晨時趕到了滏口陘前。

    到了這裡,他便不著急了,如今滏口陘有著上萬的兵馬,他根本不怕袁紹來攻。

    除了典韋的八千兵馬外,陘道中還有毌丘毅派來接應的部隊,除此之外,還有趙浮和程奐的五千弩兵。

    昨日典韋之所以來晚,正是為了這支弩兵。趙浮、程奐在接到兵符後,剛開始是向北撤退,但到了途中,此二人聽說了冀州變故,卻生了異心,想要帶著這支兵馬進入太行山自立。

    典韋當機立斷,帶著猛虎士衝入其中,襲殺二人,控制了這支弓弩兵,雖然逃亡了千數人,但還有五千,足以令張遼大喜過往了。

    這五千人可全部是弓弩兵,不但有五千多張弓弩,而且個個都是善射之士,應該是韓馥手下原本最倚重的一支兵馬,如今卻被張遼拐走了。

    滏口陘外,張遼帶著袁基、郭嘉、沮授、審配、荀諶、高覽一眾人,看著最後一輛糧車進入陘關之中,他轉頭吩咐身邊史阿:“阿衡,你且帶著擊剎士和暗影重回鄴城,如果韓文節受難,便救出他來。”

    沮授、審配、荀諶三人眼裡露出詫異之色,他們知道張遼此次與袁基被韓馥出賣,若非消息靈通,險些葬身鄴城,沒想到此時張遼卻要派人去救韓馥。

    史阿道:“此等反复無常、不義不信之人,救之作甚?”

    張遼看了一眼眾人,道:“無論如何,韓文節當初許諾借糧與上黨,總算做到,我亦曾應下保他一命,而今他雖然不義,我卻不可不信。”

    沮授和審配動容,他們這些冀州名士,頗多剛烈與信義,聽聞張遼所言,登時眼裡多了許多讚歎和認同。

    這時,荀諶皺眉道:“袁本初素來寬厚,又重名聲,韓文節將冀州牧讓與他,他豈會反過來加害?”這也是他當初勸韓馥讓冀州牧與袁紹的想法,若袁紹會加害韓馥,他當初便不會開口勸韓馥讓出冀州牧。

    張遼笑道:“且看情形吧。”

    荀諶皺眉不語。

    沮授看了一眼典韋和他身後的兵馬,道:“他們應該就是偷襲袁紹於河內的那支黑山賊吧?”

    審配臉上也露出幾分不虞之色,黑山賊為禍冀州,冀州之人多半恨之。

    張遼正色道:“此乃猛虎校尉典韋,乃堂堂正正之事,為了除賊,才被我派去山林,此戰術也!他們個個都是大好男兒,豈能與賊共論!”

    他看向典韋和他身後一會肅立的鬼面軍,大聲道:“弟兄們,給幾位先生誦一遍軍規!”

    “是!”一眾將士在典韋的帶領下齊聲大吼:

    “兵者,保民伐罪,不可違背!凡我將士,必服從上官,令行禁止,紀律嚴明!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臨陣不退縮,有三杖九斬……此三杖!凡我將士,凌虐百姓,**搶掠,斬!凡我將士,殺良冒功,戕害同袍,斬!……此九斬!”

    隨著近萬數士兵齊聲高誦軍規軍紀,沮授、審配、荀諶和高覽眾人無不動容,連那些剛被收編的五千弓弩兵也為之震懾。

    軍紀誦畢,張遼指著眾將士,自豪的對沮授、審配和荀諶幾人道:“軍紀嚴明,令行禁止,這才是我擊敗關東諸侯的根本。”

    他又看向高覽和新收編的五千弓弩兵,道:“爾等如我麾下,便是兄弟,但也須要遵守軍規,此從軍第一事,不可違背!”

    “喏!”高覽躬身領命。

    沮授、審配和荀諶看著張遼自豪的神情,對這個年輕人多了幾分佩服,軍紀如此嚴明,戰鬥力豈會差了,而這更是一種遠見,一眾截然不同於其他諸侯的特質。

    張遼對自己的練兵手段很是自豪,軍紀嚴明,他手下的將士風采與其他軍隊全然不同。

    但他還沒高興片刻,突然從南面山林中陡然衝出一支人馬,一時間竟不知道又多少,個個頭戴黃巾,豎著一面旗幟,平難中郎將。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20:43
第三百四十五章 激戰

    看到這面旗幟,張遼立時便知道來者何人了。

    平難中郎將張燕,太行山數十萬黑山軍的渠帥!

    張燕原名褚燕,本為盜賊,中平元年黃巾之亂爆發,張燕趁勢而起,冀州黃巾之亂很快被皇甫嵩平定,而張燕卻在太行山混的風生水起,不同於黃巾軍在平原上的攻城略地,張燕帶著人馬嘯聚山林之中,部隊不斷壯大,與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內等地叛匪互相聯絡,部眾發展到近百萬人,號稱“黑山軍”,侵擾諸縣,朝廷無力圍剿,而張燕也派使者上書朝廷求歸降,被靈帝任命為平難中郎將,使他管理太行山河谷之地,並可以向朝廷推薦孝廉。

    所以天下諸賊之中,還數這個賊頭混得最好了,得了朝廷封命,更可舉孝廉,意味著他幾乎為一方諸侯了。

    此前,張燕與袁紹暗通,圖謀冀州,卻被郭嘉出計離間,與袁紹決裂。

    看著山林中湧出來的無數人馬,張遼眼睛一眯,孃的,這個賊頭怎麼來了?

    這時,一旁郭嘉突然急聲道:“主公,此天賜良機也!張燕平素隱於山谷險地,難以圖之,而今他主動出擊,正好擒之!若拿下張燕,則八百里太行山盡為主公所有,而冀州亦袒露於主公兵鋒之下矣!”

    張遼聞言,眼睛一亮,立時看向典韋和高覽諸將,沉聲道:“列陣,作戰!”

    隨著鼓聲陡然震天響起,一場大戰在突如其來的情況下全面爆發了。

    突然的或許連突然衝出來的張燕也有些發懵,他帶著數萬人馬,本來是想要質問典韋所偽裝的黑山賊的,但張遼沒有與他打一個招呼,就直接開戰。

    張燕大部分的兵馬還沒有湧出山林,前驅便已與典韋的鬼面軍交戰。

    黑山軍繼承了黃巾軍的作戰風格,雖然歷經了五六年的發展,但賊寇本身桀驁難馴、不喜約束的習性,就決定了他們的作戰風格就是一窩蜂模式,雖然作戰經驗豐富,也懂得一些配合之道,但遇到同樣勇猛的陣列作戰,無疑就吃了大虧了。

    這是一種戰法的剋制,何況黑山軍此次拋棄了自身擅長的山地作戰優勢,來到這山外與張遼手下最精銳的鬼面軍硬拼陣戰,無疑是自討苦吃。

    黑山軍在張燕的帶領下個個悍不畏死,勇猛前衝,但以猛虎營為核心的鬼面軍在典韋的帶領下,更是凶悍無比!

    此戰典韋帶著三千猛虎士衝鋒在前,其餘五千鬼面軍則從右翼出擊,高覽帶著本部五千兵馬從左翼輔攻,而張遼坐鎮中軍親自指揮,又命新歸附的五千弓弩兵在後方拋射。

    大戰極為激烈,典韋手中兩杆三十多斤重的青龍戟,猶如兩條蛟龍,帶著三千猛虎士,在敵陣中殺出一條血路,直衝張燕中軍。

    張燕個子不高,但他身輕如燕,敏捷過人,又武藝剽悍,驍勇善戰,被譽為“飛燕”,其武力在整個黑山軍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因而看到典韋衝他中軍,他也絲毫不懼,帶著手下最精銳的飛燕軍迎上典韋。

    但一交手,張燕臉色就變了,典韋的勇猛凶悍超出了他的預料,不過數個回合,他便手臂發麻,手中兩支長刺險些脫手。

    典韋得了張遼命令,要擒拿這張燕,此時與張燕對上,他用出了最大的手段,兩杆鐵戟攻勢猶如狂風驟雨,逼得張燕只能連連後退,好在他身手矯捷,騰挪躲避極快,一時間還能勉力維持。

    張燕身後一眾飛燕軍看到張燕落了下風,急忙衝上來相助張燕,但典韋卻是最不懼群戰,何況同樣有手下猛虎士相助,結成陣勢,互為一體,越戰越猛,氣勢越盛,如同拳頭打散沙,散沙只能越來越散。

    除了中軍張燕落了下風外,黑山軍左右兩翼也完全落了下風,右翼鬼面軍陣勢嚴密,如一堵大牆平平推進,勢不可擋。而左翼高覽本就是猛將,作戰頗有章法,也不是這些黑山軍能夠抵擋的。

    黑山軍幾部人馬均被打得節節敗退,這些黑山軍本就是數股賊兵聚合而成,一旦落了下風,便陷入了各自為戰的混亂局面,戰鬥力更加無法施展。

    而後面山林中不斷湧出來的黑山賊卻難以衝到前面,根本無法參加戰鬥。

    這正是張遼見機快,將張燕大部分人馬阻擋在了山林之中。

    張遼坐鎮中軍,又命史阿帶著擊剎士觀察賊兵各路渠帥,趁亂擒賊擒王。

    黑山賊陷入亂戰之中,全無章法,那些渠帥缺乏將才,急得大吼,手下聚集著親衛,很容易被辨認出來,一組組擊剎士很快衝入了亂戰之中,趁機行事。

    張燕看到自己出擊失利,當即心生退意,想要退入山林之中,藉助山林地勢阻擊敵兵,但典韋豈能放他離開,張燕的幾次拼命逃脫,都被典韋攔下,只能被動格擋,但從戟上傳過來的巨力,令他的手臂已然漸漸痠軟無力。

    鏗!

    張燕手中一根長刺被典韋鐵戟絞飛,他急忙要去奪刺,卻被典韋一戟刺在肩頭,另一根長刺也被擊飛。

    典韋順勢而進,一把捉住了張燕。

    張燕大聲嘶吼,想要掙脫,但在典韋的巨力下,卻哪能掙得開。

    典韋將他雙手反扭,交給了身後猛虎士,嗔目瞪視那些黑黑山賊,大吼道:“張燕被擒,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看到敵人主帥被擒,眾猛虎士無不振聲大吼:“張燕被擒!速速投降!”

    張燕那邊的飛燕軍則是大駭,急忙要上來搶人,卻反被氣勢如虹的猛虎士逼得連連後退。

    典韋大吼一聲,又衝前幾步,奪了那杆平難中郎將大旗,雙手抱住,猛力橫掃,飛燕軍登時被掃得橫七豎八,哀聲慘叫,不少人被典韋的勇猛驚駭,開始向後逃走。

    其他各處黑山賊聽到中軍變故,又看到那杆大旗也被奪走,登時士氣大落,轉眼便出現了大片的潰逃。

    這就是一窩蜂作戰的弱點,若是打順風戰會越發勇猛,但一旦遭遇慘敗,則潰散的極快!

    山林中的那些賊兵也看到主帥被擒,想要衝出來,但卻被己方的潰兵阻礙,難以衝過來救人。

    與此同時,混亂中不少黑山渠帥也被擊剎士或捉或殺,敵兵潰散更快。

    當楊漢和郭成帶著兵馬從滏口陘中趕來援助時,黑山軍徹底潰敗,戰鬥要結束了。

    中軍之中,沮授、審配、荀諶等人親眼見到了張遼手下兵馬陣戰的威力,頗是震撼。

    而張遼則命後來的援軍立時將衝出山林的這兩萬多黑山賊合圍,同時大吼著“張燕被擒!速速投降!”,瓦解他們的士氣。

    萬人級別的大戰,真要殺出個結果,恐怕需要數個時辰,但一旦瓦解了敵人士氣,令敵人失去抵抗之心,那就簡單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20:48
第三百四十六章 威逼恐嚇

    滏口陘外,超過兩萬黑山軍被俘虜,繳了兵器,團團圍困。至於後面山林中那數萬黑山賊,面對著五千的嚴陣以待的弩兵,一時竟不敢衝出山林,只能在期間猶豫亂竄。

    中軍之中,張遼打量著被擒拿的黑山賊頭張燕和五六個渠帥,面無表情的道:“張飛燕,爾等可願投降?”

    張燕渾身是血,卻神情昂然:“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張遼呵呵笑道:“莫非汝這飛燕子就不想知道是折在誰的手中麼?”

    張燕立時擡頭看向張遼:“汝究竟是何人?”

    今日之敗,張燕實在是憋屈無比,他坐鎮太行山五六年,早已在冀州威名遠揚,本是帶著大軍前來威懾那支假冒的黑山賊的,但沒想到數萬兵馬剛冒出個頭,就被那支兵馬不分青紅皁白、突如其來的發起進攻。

    而後自己就這麼敗了。

    面對張燕的詢問,張遼呵呵笑道:“我是誰?不可說。只問你,可願投降?”

    張燕眼裡透出憤怒之色,冷哼一聲:“不降!”

    歷史上張燕曾投降曹操,但那是在他處處碰壁之後的絕頂,如今他麾下聚兵數十萬,正是巔峰之時,即便被擒,一時之間又哪能輕易開口說投降。

    旁邊一個被俘虜的渠帥也桀驁的吼道:“我黑山軍足有百萬之眾,卻不知誰能降服!可速速放了我等,否則大軍一至,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也好,”張遼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道:“我記得,中平元年之時,張角三兄弟發起黃巾叛亂,附從者百萬,而後左中郎將皇甫嵩在冀州平定叛亂,在廣宗敗張樑,斬殺三萬,淹死五萬,在曲陽敗張寶,斬殺俘虜十餘萬,築成京觀……”

    張燕等渠帥聽得面色有些發白,對於黃巾與黑山而言,皇甫嵩就是一個閻羅般的存在,當年黃巾軍何等氣勢洶洶,卻被皇甫嵩連戰連敗,前後斬殺超過二十萬,威名足以令黃巾與黑山聞風喪膽。

    此時聽聞張遼將皇甫嵩當年的戰績婉婉到來,他們不由心中發寒。

    張遼說罷,突然呵呵一笑:“而今聽聞黑山賊有百萬,若我能將這百萬黑山賊全部斬殺,築成京觀,想必名聲將更勝皇甫義真。”

    “你這惡賊!”幾個渠帥幾乎忍不住同時嘶聲大罵,連張遼身後的沮授、審配幾人也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液,不知道張遼說的是真是假,他們雖然恨黑山賊,但將百萬黑山賊築成京觀,卻是他們想也不敢想的。

    張燕卻是面色不變,哼道:“百萬黑山軍皆在深山之中,汝有能耐,先走遍這八百里太行山再說。”

    張遼搖搖頭,道:“飛燕哪,何須那麼費力,吾聽聞賊寇一般都講些義氣,若是將你等這賊頭和幾個小賊頭關在這涉國縣中,而後放出訊息,不知道那些黑山賊會不會出山相救呢?若是他們來救,我等便來個守株待兔,以逸待勞……若是他們不來救,我等便再放出訊息,張燕已死,攻下涉國縣,為張燕報仇者為黑山渠帥,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呢?……嘖嘖……莫非是我想的有些簡單了?”

    沮授和審配聽了張遼這計策,不由暗自點頭,張燕在手,張遼這兩手計策確實極為厲害,黑山賊多半要上當。

    張燕聞言,面色更是驟變,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眼裡露出駭然之色,如果真按眼前這少年所說,那他們號稱百萬黑山軍遲早滅亡。

    他嘶聲道:“汝究竟是何人?為何如此狠毒?”

    “狠毒?”張遼呵呵笑道:“對於賊寇,也有狠毒之說嗎?我的仁慈,只對於百姓。”

    張燕怒道:“我等雖為賊寇,卻也是義氣之人,正是官府欺壓百姓,我等才斬木為兵,揭竿為旗。”

    張遼哼道:“官府欺壓百姓,爾等揭竿而起,復來劫掠百姓,比之官府更甚,百姓何辜,爾等不事生產,只是搶掠,所謂義氣,不過自私自利之談,也敢妄言義氣二字?”

    張燕聞言,不由愕然,隨即低下了頭,再也沒有剛才的昂揚。

    事實上黃巾軍起兵之初,也是為了推翻官府,救助百姓,但起兵之後便失去了控制,為禍甚烈,所過之處,一片焦土!黑山軍雖處於太行山中,但也時不時出來劫掠郡縣,是以張燕聞言,無力反駁。

    張遼看到將張燕的氣勢打壓了下去,這才轉了態度,沉聲道:“我再問一句,可願投降?”

    張燕面色變幻,沉默不言。

    旁邊一個渠帥大吼道:“不降!”

    張遼二話不說,拔出腰間中興劍,一揮而過,那顆人頭滾落在地,脖頸鮮血噴出,屍體倒地。

    其他渠帥沒想到張遼說動手就動手,無不大駭,慌忙躲避。

    便是沮授幾人也不由臉色微變,他們這些日子見到的是張遼的溫和與嬉笑,此時才見到了他果斷與凶悍的一面,對張遼又多了幾分認識。

    張遼看著那顆人頭,搖了搖頭,淡淡的道:“我問的是飛燕子,哪有你說話的份,多嘴多舌,該殺!”

    那幾個渠帥更是面色發白,渾身發顫,噤若寒蟬,對他們而言,死在戰場上與死在這裡,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張遼又看向張燕:“飛燕子,我只再問一句,可願投降?否則,便要用剛才所說之計了,百萬黑山賊消亡,皆你不降之過也,到時候將他們的京觀就堆在你的故鄉真定,讓你看一看那副壯觀的情形,看一看他們對你的憤怒。”

    其他幾個渠帥看著張遼的神情,如看閻羅,這一刻張遼在他們心中的可怕,超過了皇甫嵩。

    張燕渾身顫抖起來,看著張遼,眼裡露出驚懼之色,看到張遼眼神漸漸凌厲,就要轉身下令,他嘶聲道:“願降!”

    這兩個字一說出來,張燕彷彿渾身失去了力氣,一下子癱倒在地。

    “很好。”張遼臉上露出笑容:“飛燕子做的決定很英明,相信他日百萬黑山軍也會感激飛燕子今日的決定。”

    張燕擡頭看著張遼:“我等既降,汝要如何處置?若是……”

    張遼擺擺手,道:“迷途知返,猶未晚也,我只恨賊寇,卻不害百姓,百萬黑山軍,說起來可戰之兵不過二十五萬,餘者皆是家眷。汝等歸降之後,選出精銳作為士卒,守護一方安定,餘者全部安置屯田,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皆可飽食,相信比之每日搶掠,擔驚受怕,有一頓沒有一頓要好的多。”

    張燕沒想到張遼對黑山軍瞭解的這麼多,不過聽到張遼所說,他神情不由一鬆,又道:“黑山軍雖眾,但渠帥眾多,有三十多人,遍及八百里,我所掌控著不過十餘萬兵卒,加上四十萬家眷。”

    張遼點了點頭:“餘者不必問,汝先命所控兵馬與家眷投降便是。”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20:52
第三百四十七章 潁川

    潁川郡,陽翟城,唐府宅院之中。

    一襲淡黃衣裳的唐婉又在看著手中的玳瑁釵,怔怔發呆。

    唐母進來,看到女兒這番失神的神情,眼裡露出憐惜,開口道:“婉兒,阿母病已經好了,兒也不便在家中久留,便讓你兄長送你去河東罷。”

    唐婉蹙眉道:“可是阿母剛剛病癒,兒又怎能離開?”

    “阿母沒事了。”唐母笑道:“兒卻不能再留在唐家了,再留下來要成怨婦了。”

    “阿母!”唐婉俏臉微紅,微嗔了聲。

    唐母搖頭道:“兒畢竟已嫁作人婦,再留在母家便是失禮了,也虧得文遠性情敞亮,愛惜於你,換作他人可沒這麼氣度,你父當初將你送入宮中,阿母就對他很不滿,心中只怕再也難見我兒,如今卻好了,文遠是個不錯的男兒,阿母看人不會差了,兒可要珍惜呢。”

    唐婉咬著嘴脣點了點頭,聽到母親誇讚夫君,她心中也甚是喜悅,而且心中也突然期待起來,想要立時趕去河東見張遼。

    唐母又道:“兒到了張家,要勤儉持家,不可奢侈華麗,此非長久之道,我兒品貌不差,亦不須如此。”

    唐婉點頭,她自幼受母親教誨,在這方面卻是不差。

    唐母想了想又道:“汝父不過個郡守,也有二妾,文遠非是尋常人,他日多半還有姬妾,我兒也不要怨忿,要寬容謙讓,兒是嫡妻,他人不能比,要有氣度。”

    唐婉點了點頭,她本就覺得自己對張遼有虧欠,影響了他的名聲和前程,當初還要讓張遼休妻來著,卻被張遼霸氣的拒絕,她心中感激,卻是絕不會爭什麼名分了,何況正如母親所說,她是正妻,根本無需爭什麼,只需要幫張遼打點好後堂便是。

    母女二人正說著話,唐翔大步走進來,神情不虞。

    唐母道:“我兒又怎的了?”

    唐翔躬身向母親行了一禮,才嘆了口氣,道:“九江太守周昂昨日帶六千兵馬進入潁川,奪取了孫堅的駐地陽城,潁川怕是要亂了。”

    唐婉蹙眉道:“周昂是什麼人?他既是九江太守,為何要來潁川奪取陽城?”

    唐翔哼道:“他是丹陽太守周昕的弟弟,多半是袁本初所派,攻打孫堅,便是與袁公路爭鋒。”

    唐婉登時明白兄長為何那般生氣了,當初正是袁紹派周昕強奪了他的丹陽太守,而今又派周昕的兄弟周昂來潁川境內,兄長自然不喜。

    唐翔道:“孫堅本就是頭猛虎,先前便幾番逼迫為兄供他糧草,如今周昂又來,實不知是福是禍?”

    唐婉想了想,道了句:“兄長可去詢問荀姊夫,他定有主意。”

    唐翔先是眼睛一亮,隨即又有些鬱悶的道:“小妹,你倒是夫唱婦隨,學了文遠幾分性格,當初荀氏要背上冀州,你私下差高校尉將荀氏全族捉來,卻栽在為兄頭上,文若雖然性情溫和,但見了為兄,恐不會多說。”

    唐婉抿嘴笑道:“兄長多慮了,荀姊夫可是夫君都誇讚的大才,器量大得很呢,潁川有難,他必不會坐視。”

    唐翔只是搖頭。

    ……

    距離唐家不遠的一處大宅院裡,一個身著月白長衫、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儒雅男子正在書房裡看書,一個美貌婦人敲門進來,輕聲道:“郎君,婉兒妹妹來了。”

    儒雅男子收了書,溫聲道:“小君自去見她便是,為夫去卻是不妥。”

    “郎君莫非還在怪罪妾身族兄麼。”婦人輕嘆了聲,道:“婉兒妹妹說是要見郎君呢。”

    儒雅男子想了想,道:“也罷,便去見見罷。”

    到了廳堂,臉上蒙了一層輕紗的唐婉向儒雅男子行了一禮:“妾身見過姊夫。”

    儒雅男子端正的還了一禮,道:“卻不知王妃因何來見荀彧?”

    這儒雅男子赫然正是潁川荀氏的這一代領頭人荀彧!

    唐婉蹙眉道:“妾身已非王妃,如今更有夫君,姊夫卻不可錯稱了。”

    荀彧沉默了下,禮道:“是荀彧失禮。”

    唐婉道:“姊夫,妾身此來,卻是代兄長請教,而今九江太守被他人驅使,帶兵帶來潁川與豫州刺史爭奪陽城,兄長恐潁川遭逢大禍,是以請妾身前來請益。”

    荀彧搖頭道:“此兵革之事,彧素來不知。”

    唐婉正色道:“姊夫才名,州郡所稱,更為妾身夫君敬重讚許,豈能有差,而今潁川有難,姊夫更不該袖手旁觀,此非男兒所為,亦非潁川荀氏所當為。”

    荀彧聞言,詫異的看了一眼唐婉,這才沉吟道:“周昕與孫堅爭,實乃袁氏兄弟相爭,潁川四戰之地,無險可守,西有董卓,東南北有諸侯,各不從屬,戰亂不可避免,是以吾方才帶著族人北上,奈何被截留下來。”

    唐婉微微嘆了口氣,道:“不瞞姊夫,荀氏非是兄長攔截,卻是妾身擅作主張。”

    荀彧沉默片刻,道:“卻是為何?”

    唐婉懇聲道:“只因夫君愛惜姊夫之才,昔日他來潁川之時,太過匆忙,恨不能一見姊夫,懷恨而去,妾身憐惜夫君,又認為姊夫必能與夫君性情相投,便擅做主張,還請姊夫見諒,更是莫要怪罪夫君,他可是絲毫不知此事,若知道了,恐怕責罵妾身魯莽行事,令姊夫不快。”

    她說罷,向荀彧深深行了一禮。

    荀攸看到這般知書達理的女子,一時間還能說什麼,微微搖了搖頭,和聲道:“小妹的夫君可是張文遠?”

    “姊夫如何知曉?”唐婉不由愕然,隨即看了一眼族姊唐氏,心中登時明白了,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平時在族姊唐氏面前說過夫君不少好話,想必唐氏都說與荀彧了。

    荀彧看到唐婉的反應,也暗贊她聰慧,當即沉聲問了一句:“卻不知張文遠何如人也?”

    唐婉肅然道:“夫君為人豁達,心地善良,忍辱負重,胸懷大志,心存百姓,欲安定天下,卻苦無如姊夫這般大才相助。”

    聽到唐婉如此誇讚張遼,一旁唐氏不由抿嘴而笑。

    荀彧卻正色道:“雒陽遷徙之事,可是當真?”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20:58
第三百四十八章各有謀劃

    聽到荀彧詢問,唐婉似乎明白了什麼,心中一喜,卻不敢怠慢,忙正色道:“雒陽以西百姓,無人不知夫君恩德。天籟小說.|2”

    荀彧又問道:“他又為何要激將諸侯與董卓戰於雒陽?”

    唐婉道:“夫君曾言,董卓羌胡兵暴虐,而關東諸侯各自內鬥,無心西進,如此董卓羌胡兵必然深入關東劫掠州郡,荼毒百姓,是以他引諸侯入雒,阻羌胡東進。”

    荀彧點了點頭:“他為何要留在董卓手下助紂為虐?”

    唐婉蹙眉道:“夫君雖在董卓麾下,卻從未助紂為虐,他認為,中原必將大亂數十年,而世風亦日漸消沉,董卓如今掌控羌胡,卻不會長久,數十年之後,西北羌、氐、鮮卑、匈奴必然崛起,漢人有滅族之難,是以他要留在董卓麾下,一為收服羌胡,二為習練強兵,於並涼阻胡人南下入侵中原,荼毒百姓。是以,妾身言夫君忍辱負重,心懷百姓,絕非溢美之詞。”

    一旁唐氏聽了族妹這番話,嘴角笑容也轉為肅然,心中對那個未曾見過的妹夫也不由敬佩起來。

    荀彧聞言,沉默片刻,道:“張文遠有大志,只是他不該……”

    荀彧說罷,看了唐婉一眼,沒有說下去。

    唐婉卻明白了荀彧的意思,認真的道:“當初董卓看重夫君大才,為了拉攏於他,將妾身強許於夫君,以使他自絕於天下,夫君智慧過人,豈能不知?夫君曾為了俘虜與百姓數次抗命董卓,又豈懼董卓強迫?可是他依舊娶妾身為妻,卻是為何?”

    荀彧和妻子唐氏都看向唐婉,連唐婉身旁的古採英也不由看向她。

    唐婉雙目微微紅腫,哽咽道:“是時,董卓為了逼迫妾身嫁於夫君,以唐氏三族逼迫,妾身畏懼族人無辜見害,為此才請求夫君,夫君憐惜妾身與唐氏滿門,才沒有反抗董卓,娶了妾身,得罪於天下,他卻從無怨言,是以妾身言夫君心地善良,亦非溢美之詞。”

    一旁唐氏聽得不由眼睛微紅,看向荀彧,道:“郎君,妾身嘗聞三人成虎,今日方才真知,而今妹夫惡名響於關東,誰曾想他卻是如此仁義之士,難怪妹妹傾心於他。”

    唐婉道: “夫君之恩,妾身難報萬一。”

    荀彧沉默片刻,道:“如此,便北上河東去見一見張使君罷。”

    “多謝姊夫!”唐婉歡喜的朝荀彧一禮: “夫君若是得知姊夫去河東,必然歡喜之極,妾身也相信,姊夫必不會失望。”

    ……

    雒陽南部,一支兵馬一直在與董卓麾下的李傕、郭汜等精兵大戰,這支人馬便是孫堅。

    孫堅已經數次擊敗李傕郭汜,手下兵馬也日漸強大,但此時他的臉色卻是鐵青,他剛剛得知了一個消息,他的駐地陽城被九江太守周昂襲取,斷了糧草,而且周昂更是被袁紹任命為豫州刺史,卻是褫奪了他的官職。

    他看向身邊兒子孫策和幾個愛將,嘆道:“關東諸侯同舉義兵,本是為了討伐董卓,如今董卓連敗,可是關東諸侯內部卻如此爭鬥起來,某又與誰戮力同心,回天轉日?”

    孫策怒道:“袁紹可恨,周昂可恥,我等回軍,掃滅了他便是!”

    “正該如此!”黃蓋、程普等眾將齊聲附和。

    孫堅點了點頭,當即下令:“回軍陽城!”

    他手下萬數兵馬當即向東折回,不想在途中又遇到一支人馬,卻是公孫瓚的從弟公孫越,被袁術派來相助孫堅奪回陽城。

    孫堅認得公孫越,知道他是公孫瓚派來與袁術結盟的,聽從袁術驅使。

    “孫刺史。”公孫越一口遼東話:“袁將軍有命,除了奪回陽城,還要襲取陽翟,捉了故弘農王妃。”

    孫堅面色微變:“奪取陽翟卻是無妨,但弘農王妃……這卻是為何?”

    公孫越道:“坊間傳言,弘農王妃似與張遼有牽連……”

    孫堅登時明白了,他深知袁術對張遼的切齒恨意,只要與張遼有那麼一點可能的關係,袁術也會不顧大忌去捉弘農王妃。

    當日,孫堅與公孫越便從軒轅關回軍攻打陽城,不想周昂守城也頗有手段,手下弓箭手極多,竟然放箭射死了公孫越!

    公孫越手下大亂,孫堅不得不暫時收兵。

    第二日,孫堅再次攻打陽城,他手下將士奮不顧死,一鼓作氣大破陽城,周昂倉皇而逃。

    而孫堅奪取陽城後,並沒有立時進攻陽翟,而是派人去見袁術,說了公孫越戰死之事,沒想到袁術來令,只有一句,攻打陽翟,捉弘農王妃唐氏!

    ……

    冀州北部,河間國。

    “啪!”軍帳中,公孫瓚一拍案台,怒不可揭的吼道:“袁紹!真小人也!竟敢算計於某!橫插一刀,乘虛而入,某定要親自取了他的狗頭!”

    底下眾將領也是面帶不忿,他們大軍南下,震懾韓馥,不料袁紹卻暗中藉他們的勢,取代了韓馥成為冀州牧,他們千里迢迢就是為人所嫁了,如何能不怒!

    許久,公孫瓚才冷靜下來,看向下的長子公孫續,沉聲道:“續兒,你再派人去催黑山張燕,讓他們出兵,與某夾擊袁紹!”

    “是!父親。”公孫續領命而出。

    公孫瓚忍不住又恨恨的拍了下案台,看向下面眾將,厲聲道:“傳令!全軍南下,攻打鄴城,破了這小人!”

    ……

    鄴城,州牧府中,袁紹皺著眉頭,看向底下幾個謀士,道:“不想顏良受傷,麴義也折損了許多兵馬,如今卻又該派何人去追回糧草?”

    袁紹話音一落,下面田豐便開口道:“將軍剛做了冀州牧,郡縣不附,當務之急,是安撫郡縣,掌控冀州,而非去追糧草,冀州富庶,只要使君能安定下來,糧草不過年許可得,何必勞神費思?”

    田豐此言一出,袁紹微微皺眉,沒想到下面郭圖也開口道:“將軍,田元皓所言甚是,不可因小失大。如今北有公孫瓚,西有黑山賊,早晚必犯冀州,將軍不可耽擱了大事。”

    郭圖心中正自打鼓,昨日他才知道袁基竟然是張遼的人,而自己出計讓袁紹奪取冀州,無疑是壞了張遼的計劃,此時聽聞袁紹還要追殺張遼,當即附和田豐勸阻。

    袁紹聽到郭圖和田豐都這麼說,不由微微冷靜下來,點了點頭。

    事實上,他只是被兄長袁基的身份困惑,冷靜下來,便知道了輕重,眼下對他而言,掌控冀州才是最重要的。

    這時,許攸突然開口道:“主公,我等雖不能追糧,卻可將糧草之事告知黑山賊,黑山賊必然動心……”

    袁紹眼睛一亮:“此計可行。”

    田豐與郭圖卻是同時皺了皺眉。田豐是不滿許攸建議聯合黑山賊,郭圖卻是怕張遼除了差錯,責怪自己。

    “然則公孫瓚已兵進河間國,卻該如何應對?”袁紹一想到公孫瓚,又不禁皺眉。公孫瓚的強大,是其他諸侯都不能比的,甚至不會比董卓的實力差多少。

    田豐道:“公孫瓚騎兵強悍,將軍當整軍,聯合郡縣,移兵向北,借助清河、磐河阻攔公孫瓚騎兵,否則公孫瓚一旦過河,一馬平川,實難阻擋。”

    袁紹點了點頭,認同田豐的建議。

    逢紀突然道:“主公可將渤海郡讓與公孫瓚。”

    “這卻為何?”袁紹皺起眉頭,道:“公孫瓚野心不小,便是將渤海郡讓與他,他未必肯幹休。 ”

    逢紀臉上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主公曾為渤海太守,莫要忘了在渤海郡最擔憂什麼?”

    袁紹聽了逢紀所言,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青州數十萬黃巾,毗鄰渤海,不可不防。”

    逢紀撫須笑道:“正是如此,主公將渤海郡讓與公孫瓚,再暗中引青州黃巾攻入渤海郡,與公孫瓚大戰,則公孫瓚當無暇顧及主公矣,主公可趁機行事,坐穩冀州。”

    袁紹聞言,不由大喜:“好計!”

    許攸和郭圖眼裡露出嫉妒之色,田豐卻皺起眉頭,縱青州黃巾入渤海,恐怕渤海會是一場大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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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