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782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8 11:55
第六百五十九章袁術大回軍

    就在雒陽一夜風雲變幻之時,豫州戰場同樣醞釀著一場風暴。

    數日前袁術得知張遼攻打壽春,老巢告急之時,毫不猶豫帶著十萬大軍返回。

    他的根基在江淮,如果丟了江淮,他將無家可歸,這個仲氏天子也將成為最大的笑柄。

    只是袁術根本沒想到,他的返程之路可謂悲劇到底。

    從壽春距離陳國不過數百里地,若是快馬一日便可返回,但十萬大軍返回卻不是一日之功,本就行進緩慢,又有從陳國劫掠而來的大批輜重拖累,行走更慢,便是拼了命一日也不過三十里。

    袁術擔憂壽春情況,心中著急,忍痛下令拋棄輜重,只帶糧草,這一下行軍速度是快了很多,但也不過五十餘裡。

    袁術又想要帶著精銳先行,卻被臣屬阻止,兵馬太少了即便趕到壽春也打不過張遼啊,面對張遼的精兵,添油戰術只會是送死,只有集中兵力以多攻少,才有勝算。

    無奈之下,袁術只能傳令沛國的紀靈和廬江的劉勳速速發兵救援壽春。

    但與此同時,後面的臧霸在袁術撤軍後,果斷從潁川追擊,而且追擊的速度要比袁術行軍速度快了很多。

    袁術當即令從陳留撤回的李豐、梁綱斷後。

    臧霸乃當世少有的猛將,不差於樂進、於禁,更善於統兵,李豐、梁剛哪能抵擋,連吃敗仗,梁剛更被勇猛的臧霸斬殺。

    不過此時的袁術已經顧不得後方了,他撤退進入了汝南境內,但汝南已經是一片大亂,黃巾肆虐,大片豪強堡塢被攻破,連他留守汝南的一萬兵馬也不見了蹤影。

    雖然早已知道汝南形勢不好,但真正情形超乎了袁術的預計,令他極為震怒,然而更令他驚怒的是,他的主力在夜宿時遭到了兩支兵馬的偷襲。

    偷襲的兩支兵馬加起來不過兩萬,卻極為強悍,掛著一楊一蔣旗號,袁術沒有聽過,然而就是兩個無名之將,殺得他們大敗,連袁術的中軍也差點被突破,嚇得袁術偽裝成士兵逃走。

    這兩支兵馬自然是楊漢與蔣奇所帶,他們奉張遼命令,就是在沿途設伏截擊袁術。

    天亮之後,袁術收攏兵馬,這才發現,一夜下來,他潰散折損的兵馬竟超過兩萬人,袁術憤怒之下整兵要與楊漢、蔣奇一戰,結果楊漢與蔣奇帶兵絕塵而去。

    袁術無奈之下只能繼續趕赴壽春,結果楊漢、蔣奇又追了上來,襲殺了近千人。

    袁術大怒回頭,楊漢、蔣奇卻又再退。

    如此往復幾次,袁術自以為猜到了楊漢和蔣奇的意圖,就是騷擾拖延他,不讓他回救壽春。

    由此想到壽春情勢是何等的危急,袁術心中更加著急,留下李豐帶兩萬兵馬斷後,他親率六萬主力拋棄一切輜重,日夜兼程趕向壽春。

    不想進入汝陰縣時突然遭逢暴雨,時值黃昏,久逢甘霖的百姓一片歡呼,然而袁術的軍隊卻是一片哀嚎,六萬大軍來不及紮營就被暴雨淋了個通透,只能四處尋屋舍躲避。

    袁術又怒又恨,大罵老天,然而沒用,如此漆黑的雨夜,點不了火把,三步之外看不清人影,讓他的兵馬亂成了一團,到後來連將領也找不到手下士兵了,士兵自行尋找地方避雨,兵馬徹底失去了指揮。

    面對如此天地之威,人力無以抗衡,袁術只能帶著親信頹然躲避在一處奪取的大宅院中,不久之後疲憊的沉沉睡去。

    至於他手下那數萬士兵有大部分在雨夜中無處可躲,只能避在樹下或牆邊,淋了一夜。

    而就在這雨夜中,一支人馬從南向北而來。

    這支人馬正是張遼的兵馬。

    這幾日太過炎熱,張遼早察覺天氣不對,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但他一向是未雨綢繆,在攻打壽春的數日之間,早已經派人將伏擊的路線打探好,連避雨的地方也找好了,還從民間搜尋了許多蓑衣、油布、斗笠。

    當然,他避開了雨勢最大的時候,讓士兵做了充足的休息,而後出發。

    黎明時分,雨已停了。

    張遼已經站在汝陰縣的一處矮山頭,手持磨製的單竹筒望遠鏡,遙遙眺望著遠處袁術的兵馬。

    此時袁術手下的部將正在聚攏兵馬,袁術還不見人影,全然沒有意識到張遼已經在側虎視眈眈,朝他們張開了血口和獠牙。

    這正是張遼帶著兵馬冒雨夜行趕路所達到的效果,凡是打仗雙方都會對對手的實力和位置有個判斷,這個判斷很重要,決定著自己的行動,從昨日的情報看,袁術會預判自己還在壽春城外,因此袁術只有快趕到壽春的時候才會小心防範埋伏。

    他帶兵突前數十里,就是打了個時間差,讓袁術判斷失誤,措手不及。

    而這場大雨更是幫助了他,會讓袁術更加放鬆警惕。

    這就是突襲的要義,在敵人想不到的時候想不到的地方發起攻擊。

    張遼回望自己的兵馬,雖然半夜奔行頗是疲累,但氣勢與軍容絲毫不差。

    張遼頗是滿意,這不但是因為他早做了防雨的準備,更重要的是他的兵馬精銳無雙,遠勝於袁術的兵馬。

    袁術的兵馬眾多,但很多都是招募不久,稂莠不齊,訓練不多。他的兵馬卻不同,他行的是精兵之道,招募之時都是層層選拔,入伍之後更是嚴厲訓練不輟。

    作為將軍,張遼始終奉行,人最強大的不是力量,而是意志、耐力和氣勢,力量很多時候是天生的,而耐力、意志和氣勢卻是後天錘煉的,對於軍隊更是如此,操練兵馬就是強化士兵的意志、耐力和氣勢,再統一行動,加強配合。

    而他的士兵整體力量強於袁術兵馬,意志、耐力、氣勢和行動更是強於袁術兵馬百倍,精兵之道犧牲了數量,全靠質量彌補戰力,絕非等閒。

    雨夜行軍雖然疲累,但不過是一場操練而已,這正是平時訓練的科目之一。

    此時袁術的兵馬還在聚攏,張遼並沒有急於攻擊,而是讓將士稍作休息。

    他在等著袁術聚攏兵馬,如今袁術那些兵馬太散,躲得到處都是,數目又多,打起來費事,而且自己兵少,分散了不利於發揮戰鬥力。

    他要等到袁術兵馬聚攏大半,卻還沒有成形的時候出其不意發動攻擊,那才是袁術兵馬最想不到的時候,才是最好的機會。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9 17:38
第六百六十章袁術大逃亡

    汝陰縣城,剛剛睡醒的袁術正在幾個宮人的侍奉下熟悉完畢,這仲氏天子這幾年養尊處優,連日奔波早已承受不住,睡了一夜精神好了許多,梳洗完畢後不耐煩的甩開宮人,正了正衣冠,大步出了寢屋。

    到了外面,長史楊弘等臣屬已經在廳堂等候,看到袁術出來,忙恭敬行禮:「陛下。」

    「嗯。」袁術神情威嚴的點了點頭,到上首坐下,當即問了一句:「兵馬整頓如何?」

    長史楊弘抱拳道:「橋將軍正在收攏。」頓了頓又道:「後方傳來消息,楊、蔣兩支追兵兇猛,李豐戰敗。」

    袁術眉頭一皺,環顧堂下,正要發火,卻見眾臣皆是衣裳褶皺,顯然是昨夜淋雨所致,有的衣裳尚未暖乾,而神情更是個個帶著沮喪之意。

    他突然一拍案台,哈哈大笑。

    底下眾臣先是嚇了一跳,不由看向大笑的袁術,無不面面相覷,更有人心中打鼓,莫非這是怒極而笑?

    沉默了下,還是長史楊弘先發問:「陛下因何而笑?」

    袁術笑道:「朕笑張遼豎子命不久矣。」

    楊弘等人更是驚愕,楊弘忙問道:「陛下何出此言?」

    袁術撫鬚慨然道:「張遼初時偽作向西出兵關中,卻暗中南下,意圖與呂布、孫策聯合,偷襲壽春,卻是妙計。」

    袁術說到這裡,頗是自得的道:「然則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張遼雖挾漢天子,卻多行不義,昏君佞臣妄立科舉,乃至天下反對者洶洶,內外皆欲誅之,內有董承、劉虞謀之不休,外有朕與袁紹,一南一北號令天下世家豪傑,替天行道,共誅大賊張遼!是以陳宮響應徐州世家之請,而謀呂布!陳瑀鼓動江東宗賊與山越,謀孫策!只留下張遼孤軍攻打壽春,竟日不下,此番只要朕領大軍趕回壽春,到時東有紀靈回軍,南有劉勳北上,二十萬大軍圍獵張遼,其粉身碎骨必矣!安有絲毫生理?此上蒼誅之,誰能救之!」

    底下眾臣聽聞袁術此言,低落的士氣不由振奮起來,紛紛抱拳:「陛下明見,臣等不如。」

    唯有閻象沉吟了下,道:「陛下之言甚是,然後方有臧霸、楊、蔣三支兵馬兵馬追趕,不可大意。」

    閻象心中實在沒那麼樂觀,只因為他們自從與 遼作戰以來,無論是面對張遼還是張遼手下的將領,就沒有一次打過勝仗,即便以多攻少也是如此,張遼名震天下,諸侯辟易,絕非等閒。

    袁術卻笑道:「後方追兵,不足為慮,彼等不過是牽制朕虎狼之師也,後方追趕愈急,足見張遼在壽春城外的處境愈是窮迫,此時想必紀靈已經逼近壽春,劉勳更是不遠,只要朕領大軍回京,張遼插翅難飛!」

    事實上,袁術確實是想多了,臧霸、楊漢、蔣奇追趕他,絕非什麼牽制虎狼之師,而是驅鳥入網、驅羊入圈,如果張遼在這裡,只會笑袁術這廝太高估自己了。

    「走!」袁術躊躇滿志,直身而起,手握長劍:「諸君且與朕一道出去點兵,速速發兵京師,圍獵張遼!」

    袁術出門上車,在八百親軍的護衛下,一路出了汝陰城。

    此時的汝陰城外亂成一團,昨夜紮起的營寨早已被大雨打得東倒西歪,數萬兵馬東奔西走其間,有埋鍋下灶升炊煙的,有整理營寨的,更多的是大小將領在四處吆喝,收攏本部失散的人馬。

    正忙碌的大將橋蕤看到袁術車駕出城,忙迎了上來。

    袁術目光掃過四周,問道:「兵馬收攏了多少?還要多久才能上路?」

    「回陛下。」橋蕤沉聲道:「尚不足三萬,餘者各部將領正在收攏,還需一個時辰。」

    袁術神情一冷:「今日黃昏,朕要看到京師,只許汝半個時辰,遍告兵卒,凡半個時辰不入伍者,以逃兵論處,株連全族!」

    「領命!」

    橋蕤知道袁術性情無常,視人命如草芥,不敢有絲毫怠慢。

    袁術又鏗然道:「發信與紀靈、劉勳,勿要在今日抵達壽春,再令城中陸勉養精蓄銳,今日黃昏,朕要在壽春城外圍獵張遼!」

    「唯!」橋蕤領命。

    袁術看著壽春方向,眼裡閃過厲色,森然自語道:「張遼豎子,昔日之辱,朕無日不記,此番朕傾舉國之力,二十萬雄兵,定要教汝留在壽春,跪在朕的面前……」

    橋蕤看著袁術的神情,猶豫了一番,還是開口道:「陛下,素聞張遼詭計多端,到了此處,行軍不應太快,宜當謹慎,須防中了他的埋伏。」

    袁術冷笑道:「昨日黃昏傳來消息,張遼還在猛攻壽春城,一夜暴雨,他焉能至此,莫非他會飛不成?不必多說,汝……」

    不想他話音未落,西南、東南方向陡然響起震天的鼓聲,而後傳來三聲震天的吼聲:「斬殺袁術!斬殺袁術!斬殺袁術!」

    這是萬人齊吼,聲勢震天。

    袁術大怒:「何人膽敢忤逆!」

    此時他還沒反應過來,以為是手下士兵嘩變。

    而一旁的橋蕤反應最快,神色陡變:「陛下快回城,必是張遼來襲!」

    他話音剛落,就見西南方向衝來一支人馬,足有上萬!

    與此同時,東南方向也衝出一支人馬,同樣足有上萬!

    正在收攏兵馬的袁術軍隊一下子慌亂起來,掀鍋的掀鍋,找兵器的找兵器,找隊伍的找隊伍,四處奔竄,亂成一團。

    大小將領厲聲吆喝,卻怎麼也控制不住。

    「張遼!」

    袁術震驚的看著不遠處小山頭上豎起來的「張」字帥旗,手握腰間長劍,咬牙切齒,目若噴火。

    他前一刻還篤定張遼不會出現在這裡偷襲,轉眼張遼就來了!

    袁術臉上火辣辣的,心中更是又驚又怒,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張遼的兵馬,怎麼會在這裡遇到張遼?鎮守壽春的陸勉是乾什麼的?紀靈和劉勳是乾什麼!竟然讓張遼堂而皇之的來到這裡偷襲他?

    「陛下快快回城!」

    一旁長史楊弘等人慌忙要扶袁術回城。

    袁術一把甩開楊弘,鏗的拔出長劍,厲聲道:「張遼既來,朕何須後退,便立在此處,看朕的將士斬殺張遼!」

    袁術此言一出,他身側八百親軍無不振奮,舉起兵器齊聲大吼:「陛下勇武,斬殺張遼!殺!殺!殺!」

    左右大臣也頗是激動,袁術如此姿態,才是他們跟隨的天子。

    在震天的吼聲下,兩方大軍轟然對撞!

    一炷香之後,袁術開始大逃亡。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1 00:36
漢末召虎 第六百六十一章城頭吐血

    事實上袁術瘋狂起來還是很有種的,但形勢變化太快,讓他看不到了一絲希望。

    他的兵馬戰鬥力本就遠遠不如張遼的百戰精兵,何況是以無備戰有備,以亂軍戰齊陣,更何況張遼麾下領軍的是兩個萬人敵,正值壯年的黃忠與凶悍無匹的許褚!

    幾乎是在接戰的瞬間,袁術的亂兵就崩潰了,那些大小將領收拾也收拾不住,百戰出殺氣,張遼的兵馬氣勢太強了,對那些亂兵就是碾壓式的。

    首先潰敗的並不是許褚方向的,而是黃忠所在之處。

    黃忠善射,袁術手下那些吆喝著收攏士兵的大小將領被射死十餘人,驚懼的士兵最先潰逃,而後袁術的兵馬就像狂風漫捲下的麥浪一樣大片披靡。

    袁術的親衛營連斬近百退兵,卻依舊止不住這種潰散的勢頭,反而被沖的向後退去。

    更令袁術絕望的是,北方也亂了,斷後的李豐被殺,後方的追兵趕來了。

    袁術於壽春城外會集手下橋蕤、陸勉、紀靈和張勳四大猛將圍獵張遼的夢想破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在這裡被張遼手下臧霸、黃忠、許褚、楊漢、蔣奇五大將圍獵。

    事實上,從一開始,豫州、揚州這片戰場就讓張遼算死了!

    呂布和孫策的意外讓袁術洋洋自得,但殊不知張遼根本就沒在乎這一點,這本就是張遼在戰前推算的不利形勢之一。

    而且在張遼原本的計畫中,呂布、孫策最大的作用只是聲援而已,或者說是迷惑敵人的煙霧,真正作戰張遼從來依靠的都只是自己擁有的戰鬥力,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最可靠的永遠只有自己。

    張遼謀劃戰局的時候非常嚴謹,從來不會心懷一絲僥倖,盟友的力量在戰場上可以錦上添花,但絕不能成為左右戰局成敗的因素。

    這一點袁術沒有看透,他自以為的優勢始終是不存在的,不知己不知彼,只憑藉兵多的優勢就想滅張遼,只能說他沒有認識到張遼這兩年的積澱和發展,兵力的優勢在張遼這裡根本不是優勢,所以他被困在了這裡,成了張遼的獵物。

    當四麵包圍圈收緊之時,袁術根本無路可走,張遼早已盯住了他,此番他幾乎將可用的機動兵力幾乎全部調到了豫揚戰場。

    臧霸、楊漢、蔣奇、許褚、黃忠五路會合後兵力足有五萬餘,不比袁術眼下可用的兵馬少,沒有給袁術任何機會,這個仲氏天子只能坐困汝陰城。

    戰鬥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在許褚、黃忠、臧霸幾個猛將帶著一群悍兵的猛攻下,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大地時,袁術手下的士兵大片大片投降。

    這些士兵大多都是袁術一兩年招募而來,只是比尋常百姓強一些,何況他們大多被暴雨淋了一夜,身子又困又累又僵,意志和體力都處於低谷,加上袁術平時對待手下士兵著實不怎樣,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誰還有心為他賣命。

    最終只有橋蕤帶著不到兩萬兵馬護著袁術湧入汝陰城固守,只是汝陰城不過是個小縣城,防禦遠遠比不得壽春堅固,如果沒有援軍,袁術在這裡也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

    汝陰城頭,袁術面色鐵青的看著城外,不遠處張遼手下的將領正在堂而皇之的吆喝著收編他的兵馬,完全無視他這個仲氏天子。

    袁術更是一眼看到,那個令他恨徹入骨的張遼正在下面不遠處……朝他揮了揮手。

    袁術眼前一黑,險些站立不住,

    而後他就聽到低下那些士兵齊聲大喊:「袁二胖,快快投降!」

    緊跟著他手下投降的士兵也跟著喊了起來:「二胖,二胖,投降!投降!」

    「張遼豎子!啊!」

    袁術戟指城下,怒火衝天,臉頰抽搐著,嘴巴鼓了鼓,突然噗的一口血噴出,身子直愣愣的向後倒去。

    「陛下!陛下!」

    城頭一眾將領臣子七手八腳慌忙扶住袁術。

    須臾,袁術睜開眼睛,握住長劍,掙紮著要起身,眼中恨意迸射,傾三江倒五湖,咬牙切齒的道:「朕要殺出城去,與張遼豎子一決生死!」

    眾人一下子傻了眼,雖然時下遊俠之風盛行,但袁術可是天子哪,與人決鬥,即使是名震天下的張遼,那也要成為笑柄的。

    楊弘急忙勸道:「陛下萬乘之尊豈可與一武夫鬥勇,切不可中了張遼激將之計哪!」

    橋蕤亦沉聲道:「陛下,如今張遼並未急攻城池,末將在入城前已派人趕去壽春求援,只要防守一日,我大軍必然趕來。」

    眾人聞言,眼睛皆是一亮,袁術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錯,朕還有紀靈,還有陸勉,還有張勳、劉勳……再派死士出城,命彼等將兵馬全部調來,決戰與此,必殺張遼!」

    楊弘驚道:「若兵馬全部調來,壽春必失。」

    袁術此時反而看的清了,長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此戰若敗,留壽春也無用,若勝,壽春自可無虞。」

    說罷,又睜開眼睛,看向一旁的親信,眼裡閃過厲色:「袁立,張遼圍而不攻,是要調壽春守兵前來,必要放我信使出城,此是良機,汝帶人衝出城去,趕往大江,傳信袁芳,速速行事。」

    「唯!」

    一個神色冷肅的侍 衛領命。

    楊弘等人不明所以,卻知道袁立乃袁術親信,一些隱秘與血腥之事皆是此人所為,知道事涉機密,不敢多問。

    ……

    汝陰城外,張遼一邊收編袁術潰兵,一邊熱火朝天紮起營寨,擺出一副持久戰的姿態。

    當然,張遼各部人馬都是急行軍,沒有攜帶輜重,紮營的家當都是袁術倉皇丟棄,包括袁術行軍途中拋棄的輜重和糧草,也被張遼的兵馬收攏了過來,幹苦力的是袁術的那些降兵。

    幸好袁術沒有繼續在城頭觀看,否則還要吐血,他在陳國辛苦劫掠一場,基本上全便宜了張遼了。

    七月的天氣還是很炎熱的,不過暴雨過後的天氣著實不錯,在臨時搭建的中軍大營中,張遼正為臧霸接風。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1 00:36
第六百六十二章 善戰無名

    兵馬越多,行動越難,豫州之戰開啟後,張遼抓住了袁術這個劣勢,深入敵後直擊壽春,袁術的十餘萬大軍被調的全跑在了路上,加上一場暴雨傷口撒鹽,袁術的十萬大軍基本上是被跑散了,黃忠、許褚、楊漢、蔣奇幾場戰役打得都很輕鬆,唯有最開始臧霸在潁川、陳國一線直接面對袁術主力大軍的猛攻,打的最艱苦,損失也最大。 .

    在這一戰中,張遼給了臧霸足夠的信任,如果臧霸擋不住袁術的話,袁術的兵馬就會攻入雒陽,形勢將變得不可預測。

    可以說這是最危險的一環,獨當一面既是大將成長的機會,也是嚴峻的考驗,而臧霸用響噹噹的戰果表明自己沒有辜負張遼的信任,這讓張遼很是高興,他手下又一員大將成長起來了。

    比之高順的嚴謹,典韋的剽悍,張的機變,徐榮的冷酷,張燕的輕靈,臧霸可謂智勇兼備,頗有張遼的風範。

    在歷史上臧霸藉著中原大戰時盤踞青、徐,掌控一方,勢力很大,算是一方諸侯,雖然忠勇,但以曹操狐疑的性格,自然是重用卻又忌憚。如今張遼早早涉入青、徐,臧霸失去了發展的機會,被張遼收編的早,用起來也很放心。

    而臧霸對張遼更是感恩,當初他們幾個泰山寇投奔張遼,張遼不曾鄙棄他們的出身,令他執掌重兵,鎮守京師重地,這是何等的信任與重用!

    但就在一個月前,泰山寇中留守徐州的昌背盟棄信,叛亂於東海琅琊,置在京師的幾個兄弟於危難,令臧霸又驚又怒,更是羞愧,向張遼請辭軍職與兵權。張遼卻非但沒有責問,駁回了他的請辭,更在豫州之戰中對他委以重任,而且是最重要的環節,臧霸感恩涕零,誓死以報,所以才在潁川打得袁術暴跳如雷。

    此時在大帳中見了張遼,臧霸非常恭敬,非獨感恩,而且敬服,在他心中,張遼的氣度胸襟非常人所及,所做作為更是遠遠超出了本身的年齡,近乎天生聖賢了。

    驕傲的人很不容易被折服,但一旦被折服了,那就是一生忠心不二,誓死維護,絕不會背叛。

    張遼對臧霸的所思所想略有察覺,他沒想到竟是因為昌的背叛得到了臧霸最大的認同,失笑之餘,不由心中感慨了一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相比臧霸的忠心,昌的背叛實在不算什麼了,何況昌本身就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不足掛懷。

    隨即他細細詢問了潁川、陳國戰事的傷亡情況,又勉勵了臧霸一番,親自將他送出中帳,讓他好好休息一番。

    中帳之外,看著臧霸躬身一禮後離去,張遼轉頭看向守在帳前的許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仲康,去休息罷,汝不必時時守在這裡,帳前讓士兵輪值便可。」

    「主公,末將不累。」許褚忙躬身抱拳,咧了咧嘴,又道:「這汝陰小城殘破不堪,主公若使末將帶五百人為先登,不消半個時辰就能攻入城內,砍了袁術狗頭,獻於帳前,主公也不必在此紮營,早回雒陽坐鎮大局。」

    難得許褚能說出坐鎮大局這番話,張遼不由哈哈大笑:「仲康亦憂雒陽乎?」

    許褚頗有幾分赧然:「末將看主公嘆息,擔憂雒陽,故而願為主公分憂。」

    「仲康有心了,只是能用武力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武力不能解決的才是麻煩哪。」張遼搖了搖頭,慨然嘆了一句,又道:「汝陰城不急一時,若攻取時,定教汝為先登,切記不要蠻幹,須防流矢,安危為先。」

    感受到張遼的關懷,許褚心中感激,抱拳慷慨有力的道:「主公知遇之恩,關心之意,末將感激不盡,自當肝腦塗地,奮死報效!」

    張遼看自己不過隨心一句話,這個老實人就這般激動的模樣,不由無奈,擺擺手:「先去休息,莫要在攻城時瞌睡打盹,丟了本將的面子。」

    說罷自行入帳。

    許褚咧嘴直笑,心中又有些疑惑,不是兵貴神速嗎?為什麼不立即攻城?什麼時候才是攻城之時?

    正好看到諸葛亮和郭淮遠遠朝中帳而來,許褚不由眼睛一亮,他知道諸葛亮和郭淮皆是聰明多謀,忙上前拉住二人詢問心中的疑惑。

    諸葛亮手裡拎著茶壺,此時有些不在狀態,朝許褚行了一禮,歉然一笑:「許將軍,由師兄解釋罷,亮先去見師父。」

    許褚不介意誰回答,他只要答案,看著諸葛亮進帳,眼巴巴的看向了郭淮。

    郭淮向許褚行了一禮,笑著解釋道:「此是主公圍點打援之計也。」

    許褚有些疑惑:「先前在壽春不是圍點打援乎?」

    「不錯,不過先前在壽春,是圍壽春打袁術,如今在汝陰,是圍袁術打壽春。」郭淮口中解釋著,眼中露出敬服之色。

    這一次豫州之行,他與諸葛亮學了很多,深刻的體會到了師父那句「紙上得來終覺淺」的要義。

    他們兩個人全程參與戰事,真正見識到了張遼的謀略,不是那種火攻、水攻之類的技巧性戰術,而是戰前的謀劃佈局和對整個戰局的掌控。

    水攻火攻之類的計策往往要依靠地理環境,而且能否成功還要看對手的智略,但戰前的佈局和對整個戰局的掌控卻不同,這是真正的將帥之道。

    張遼的兩次圍點打援就完美的詮釋了這一點,首先是第一次圍點打援,袁術兵力雄厚,而且大半壓在前線,逼迫雒陽,張遼若在潁川與袁術作戰,以袁術的瘋狂恐怕是一場慘烈的戰事,所以張遼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派精銳潛行到袁術後方,直接攻打他的京師壽春。

    對於袁術而言,壽春不可不救,否則一個丟了京師的天子必然會成為萬世笑柄,張遼此舉可謂攻敵之必救,輕而易舉將袁術十餘萬大軍調回來援助壽春,以逸待勞,也徹底打亂了袁術的戰場佈局,與此同時,更是反過來佈局,在壽春城外紮起營寨,暗中卻虛晃一槍,冒雨潛行,退走數十里,避開了紀靈和劉勳回援的鋒芒,打了個時間差,反而巧妙的將袁術困在了汝陰。

    如今袁術已經是甕中之鱉,無力掙扎,而後就是第二次圍點打援佈局了,將袁術困在這裡,讓他派出信使求援,而後打擊紀靈、劉勳和壽春的援兵。對於他們而言,袁術這個天子同樣是不得不救的目標,這依舊是攻敵之必救,敵人雖有壽春堅城,卻不得不奔波數十里來戰,這就是左右戰局的掌控力。

    憑藉這兩次圍點打援,張遼就輕而易舉將豫州戰事掌控了。

    而這看似簡單的兩次圍點打援,實際上又包含了很多的謀劃、佈局和考量,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對知己知彼的深入運用。

    知己就是張遼知道己方士兵的優勢和能力,敢於以少戰多,敢於冒雨夜行數十里,將己方的優勢徹底發揮了出來,打出時間差,出乎了袁術的意料,對於袁術而言就如神兵天降。

    知彼就是張遼知道袁術的優勢和劣勢,而且將袁術的優勢轉為劣勢,劣勢轉為最大限度的掣肘。

    袁術的優勢是兵力雄厚,張遼便避開了鋒芒,並通過圍點打援調動袁術,將袁術的兵力優勢轉化為機動劣勢,十餘萬的大軍行進起來極為不易,很容易潰散,這時候的數量優勢就是劣勢了。

    袁術的劣勢是兵馬稂莠不齊,軍心不強,一旦遭逢挫折容易生亂,所以張遼讓楊漢與蔣奇反覆騷擾,將袁術的兵馬擾的人心惶惶,以至於一個天降暴雨就是七零八落了,若是尋常時候肯定不至於此。

    這些佈局和謀劃都是悄無聲息的進行了,包括張遼手下很多將領都沒想這麼多,只是感到跟著張遼打仗很輕鬆,敵人的十數萬大軍沒怎麼打就崩潰了,他們就像撿便宜一樣,至於尋常士兵就更感覺不到了。

    郭淮也是私下和諸葛亮討論了許久,才感受到其中的佈局和細節運作,這是一種站在戰局外或戰略高度的謀劃,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善戰無名,或者說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尋常看不到怎麼動,攻擊就已經完成了。

    再加上一些張遼風格的激將小計,無傷大雅,卻讓袁術在城頭吐血,而張遼則在帳中輕鬆喝茶,這就是能耐,這就是差距。

    張遼的境界和佈局能力比之當年無疑高了很多。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2 07:11
第六百六十三章 教導和佈局

    郭淮在外面為許褚解惑時,大帳之中,諸葛亮端端正正的給張遼沏茶,恭敬的遞上,而後認真的一拜:「師父,弟子知錯了。」

    「哦?」張遼手捧著茶杯,劍眉一揚:「哪裡錯了?」

    諸葛亮英俊的臉上滿是羞慚:「弟子不該違逆師傅教誨,荒廢習武,以致體力不濟,竟勞煩師父背負了一夜,弟子……」

    「唔,」張遼若無其事的喝了口茶,擺擺手:「瘦的像麻桿一樣,還沒我的鉤鐮刀重,十七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以後每日加餐。」

    他沒有多說什麼,像諸葛亮這樣聰慧而有毅力的人,領悟到了就絕對會做得很好。

    「師父……」諸葛亮哽咽的喚了一聲,眼眶微紅,不知言語。

    張遼自收他為弟子後,除了教導他兵法和政務外,一個特殊的要求就是每天堅持習武,錘煉身體。

    不過諸葛亮這小子習文很勤奮,對於習武卻有些不以為然。

    儒家雖然講究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實際上偏科卻很嚴重,對於大多數儒生而言,射、御就是擺設而已,諸葛亮也是如此,平時有張遼督促還行,張遼不在或他自己回到家中,就很懈怠了。

    所以諸葛亮的身體比之一般儒生要好,但和張遼手下這些士兵卻沒法比,昨夜暴雨之下急行軍,郭淮身體壯實,武力頗高,沒有問題,諸葛亮卻不成,跟不上隊伍,到後來就是張遼背負著他走了大半程。

    諸葛亮如今已經十七歲了,雖然師父說他瘦的象麻桿一樣,但諸葛亮知道自己的個頭不比師父低多少,體重也絕對不輕。

    因為平時不聽教誨、訓練不到而被師父背著走了大半夜,諸葛亮感受到的絕不是舒坦,而是分外的羞愧和難受,尤其是對他這種頗有幾分自傲的俊才,他又不能下來,因為他知道自己體力不濟,自己走只會拖累行軍。

    諸葛亮父親早逝,昨夜伏在師父背上,一路泥濘顛簸,雨水混合淚水,從那一刻起,諸葛亮在心底是真正把張遼當做父親一樣了,更是發誓一生忠心不二的輔佐了。

    如他這般謹慎而信守諾言的品格,既然心中發誓,那就真正是一生鞠躬盡瘁了。

    這一點張遼並不知道,此時郭淮進來,他便開始給兩人講課。

    講課之前,張遼還是習慣以發問開始:「汝二人以為袁術如今如何?」

    諸葛亮已經調整了心情,答道:「袁術如今是甕中之鱉,不足為慮,所當謀者唯壽春耳兵馬耳。」

    郭淮亦是道:「袁術被困汝陰,我方完全掌控主動,隨時可以進攻。」

    張遼不置可否,而是正式開始了今天的講課:「今天再講為將之道。」

    「為將,不可無三氣,不可無骨氣,不可無底氣,不可無殺氣,骨氣立身,底氣立勢,殺氣立威,但有一大忌,不可有傲氣,不可輕敵!」

    「為將,要自信,但絕不可居功自傲,不可挾勝自傲,打勝仗乃將領分內之事,何傲之有?」

    「為將,忠於國家,馬革裹尸、捨生忘死不足道,那是士兵的標準!身為將領,必須要有更高的責任和要求,要掌全軍,要謀全局,慈不領兵,但要珍惜每一個士兵的生命,士兵跟隨將領上戰場,就是把性命交付,將領責任重大……」

    「用兵無小事,勝敗關乎大,但總覽古今多有以弱勝強者,皆因強者自傲,疏忽大意,是以為將要擺正心態,要冷靜的判斷戰局,周密的謀劃戰局,細緻的佈置任務……無論何時,無論佔據再大的優勢,也絕不能輕敵!否則就是枉顧士兵生死,枉顧國家安危,不配言忠,不足言勇,不可為將……」

    「尤在得勝之際,將有傲氣,兵亦生傲氣,此時將要警惕……為將,先要掌控自身,而後掌控士兵,戰敗時鼓士氣,戰勝時去傲氣,如此方為良將,統兵方能如臂使指……」

    張遼講到這裡,看兩個弟子的神情,應該都意識到了他這一課的目的,暗自點了點頭,方才道出今日講課的本意:「不忘自警,方得始終,一如既往,乃竟全功,如今袁術雖被困汝陰城中,但狗急跳牆,困獸猶鬥,何況袁術,汝二人且去軍中為將士講課,平復滋生的傲氣。」

    諸葛亮和郭淮連忙點頭,他二人隨軍,除了擔任參軍外,也擔任軍中教習。

    二人領了任務離去後,張遼坐在那裡翻看著方才暗影送來的情報,劍眉擰起,臉上多了幾分傷感和疲憊。

    如果貂蟬在這裡,肯定會心疼,想要撫平張遼緊皺的眉頭,但如今這裡只有張遼一人,只能自己舔舐傷口,自暖心寒。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只是自己似乎並沒有得到始終。

    眼前這些情報是通過飛鴿傳書送來,有李儒的筆跡,也有史阿的筆跡,敘述了昨夜雒陽的變故。

    劉協還是動手了。

    張遼不是神,如今的情形早已偏離了歷史軌跡,他不可能事事預料,雖然本有些懷疑和意料,但事情竟然真正發生了,尤其是還對他的家眷動手,著實讓張遼心寒。

    幸好他做了一些準備,把家眷也暗中送回了河東,否則他不知道萬一發生了意外,他會是一種怎樣的情形。

    張遼這兩年很低調,但他心有猛虎,用後現代的一句話說,就是他發起火來自己都怕。

    看到伏皇后被劉協刺得重傷昏迷,他心中極為震驚,劉協竟然如此絕情絕義!要知道當初伏皇后在危難之中將飯食讓給劉協,自己險些餓的病死,如此情義竟然落個如此下場,令人嘆息。

    當看到貂蟬遇險時,他更是驚了一身冷汗。

    如果一眾妻子任何一人出了意外,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千刀萬剮劉協都有可能吧。

    如今幸好沒事,慶幸的應該是劉協。

    至於董承,已經順手解決了,並嫁禍給了曹操。

    曹操……在幕後一直推波助瀾的應該是他吧。

    張遼眼前閃過程昱那個高瘦的身影,又有幾分嘆息,曹操這個梟雄終究還是不安分,或許在滎陽之戰中釋放出了他心中的魔鬼,那個忠君為國的曹孟德就再也回不去了吧。

    還有劉備,劉備是怎麼想的?這個兄長的心思太難把握。

    唯一讓張遼感到欣慰的是關羽和張飛這兩個兄弟,都在董承動手前暗中向將軍府送信,尤其是關羽,在關鍵時候違抗詔命,殺死天子和董承走狗,保住了貂蟬、古采英幾女和一眾暗影,讓張遼很是感激,這個二哥真不錯,義氣,任性,想必是違了劉備之意的。

    如今的雒陽,曹操和劉備都出手了,董承那個志大才疏的蠢貨死了,張楊太軟弱,缺乏主見,自己不該讓他擔任那個職務吧,或許該讓他和牛輔一樣做個富家翁,只是自己當初還是礙於昔日情分和面子……面子哪,這東西害人。

    除此之外,荀彧辭官,那個位置如今太敏感……鮑信辭官,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段煨暗中投靠,倒是個驚喜。

    文臣之中,親近自己的有荀彧領袖,還算安穩,其他中立的都保持了沉默,這倒也正常,唯一讓張遼意外的是,孔融這個一向堅定的保皇派這次居然會為他出頭。

    總而言之,如今的雒陽亂成一團,先由他去吧,只有自己在,關中、河東、並州就安穩無事,雒陽也翻不了天。

    自己此戰得勝,掌控豫州之後,和半個揚州之後,整個雒陽將會被自己的勢力包圍起來,縱然是曹操也無可奈何,如今的曹操比自己落後太多了。

    當然也不能大意,輕敵之事絕不能為之,將雒陽交給李儒和荀彧,張遼也放心,荀彧的陽謀,李儒的陰謀是自己所不能及的。

    還有自己的後方,也不算安穩,關中張合、徐榮與馬騰韓遂僵持,並北鮮卑蠢蠢欲動,高順正在謹守,中山郭嘉和趙雲剛在袁紹與公孫瓚之戰中搶了個便宜,但張遼相信袁紹絕不甘心吃這個大虧。

    徐州呂布內亂,昌豨叛亂,典韋前去平定,青州太史慈和甘寧正與公孫度跨海大戰。

    太行山張燕那裡剛剛吃了一個不小的虧,袁紹離間張燕與上黨太守袁基,險些得逞,張燕中了陷阱,還好如今張燕的兵馬戰鬥力遠勝於過去,出乎了袁紹的意料,逃得一劫,但折損了不少兵馬,張燕也受了些傷。

    袁紹既然對張燕動手,那河內也不好說,看來需要提醒徐晃和橋瑁了。

    眼下自己還是先平定豫州,再奪取揚州江北的九江、廬江二地,到時自己的地盤將會對整個中原形成迂迴包圍之勢,加上青、徐二地,更形成夾擊之勢。

    而且奪取揚州的九江和廬江後,隨時可以窺伺江東,水軍也可以大舉訓練。

    這是張遼佈局天下很重要的一個環節,豫州之戰張遼就是要達成這個戰略目標,而不僅僅是為了討伐袁術。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5 22:31
漢末召虎 第六百六十四章河內使節

    張遼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擔憂河內之時,袁紹的陰謀已經在河內悄無聲息的開始了。

    河內郡,太守府。

    「大將軍在豫州戰場陣亡?!」

    橋瑁驚呼失聲,一下子從座上起身,神情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天子使節,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但看手中的詔書,卻沒有虛假,上面加蓋的正是天子印璽,用的是正色的紫泥,討伐董卓時橋瑁曾偽造過天子詔書,對這一點很清楚。

    橋瑁抬頭,目光炯炯盯著天子使節,沉聲道:「敢問何人見大將軍陣亡?又是何人傳回消息?汝為何人而來?」

    「吾持詔書,自是奉陛下之命而來。」天子使節神情不變:「至於大將軍陣亡之事,軍中信使傳回,雒陽人盡皆知。」

    「大將軍怎會陣亡?」橋瑁一下子坐倒在席上,大哭道:「嗚呼!此是天要滅大漢乎?上蒼何忍哉,大將軍一去,天下復為長夜矣!嗚呼!嗚呼!」

    聽了橋瑁這話,天子使節險些一口水噴出來,有些目瞪口呆,這天下沒有張遼就沒有青天白日了?這也太高抬他了吧!

    不過他怕橋瑁察覺他眼裡的嗤笑和譏誚之色,當即舉袖遮掩,擠出一副悲傷的神色,故作惋惜的嘆了口氣:「朝廷本以為大將軍出兵關中徵討馬騰韓遂,不想大將軍卻暗中潛入豫州攻打壽春,大將軍素來勇猛,身先士卒,不想中了流矢,哎……可惜天不假壽,英年早逝哪……」

    如果張遼在這裡,恐怕要目瞪口呆了,他當初在戰場上把袁紹等關東諸侯「被死亡」,用來擾亂敵人的軍心,沒想到如今竟然有人也玩起了他那一套,把他也「被死亡」了。而且此人口中說著惋惜,但言語之間無不透露出張遼陰險狡詐、匹夫之勇的意味。

    這使者看橋瑁一直掩面痛哭,眼珠一轉,彷彿無意間說道:「吾來之時,半道曾被徐晃的兵馬攔截,吾見徐將軍,他亦知大將軍陣亡之事,言辭之中,甚是敬慕袁紹,頗有赴河北投效袁紹之意。」

    橋瑁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大將軍屍骨未寒,他徐晃便要另尋他主乎?」

    天子使節嘆道:「大將軍既去,朝廷卻不可無重臣輔佐,陛下已向袁紹招安,他日未必不會……」

    橋瑁打斷他,厲聲道:「袁紹便做天子,吾又豈能與徐晃一道! 」

    天子使節忙道:「使君慎言!慎言!」又小心翼翼的道:「如此,使君當需小心防範徐晃,萬一他將河內郡獻給袁紹,使君危矣……」

    橋瑁臉色更加難看,看著天子使節:「依天使看,吾當如何?」

    天子使節瞇起眼睛:「使君可召集死士,先下手為強,否則必為徐晃所害。」

    橋瑁掩面道:「天使且稍去歇息,吾先備酒遙祭 將軍,而後召集義士討伐徐晃!」

    天子使節一怔,隨即面露喜色:「如此甚好。」

    ……

    幾乎同時,駐守在河內郡東北的徐晃也迎來了一個叫做高明的年輕天子使節,正對著徐晃一副嘆惋的神情:「朝廷本以為大將軍出兵關中徵討馬騰韓遂,不想大將軍卻暗中潛入豫州攻打壽春,大將軍素來勇猛,身先士卒,不想中了流矢,哎……可惜天不假壽,英年早逝哪……」

    徐晃看著手中詔書,面色沉肅,默然不語。

    年輕使節高明正是袁紹的外甥高幹,高幹早就進京與董承暗中聯絡,此次正是通過董承搞到詔書,用來謀取河內,與另一個副手兵分兩路同時離間橋瑁和徐晃。當然,高幹是昨日離開雒陽的,並不知道董承黎明之時已死。

    此時高幹看徐晃聽到消息後保持沉默,眉頭微皺,他素來識人,敏銳的察覺這個徐晃絕非區區一介武將,當是頗有智謀。

    這種人很難應對,高幹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假作無意的道:「吾來之時,已知董國舅亦派使者前去見橋使君,不久又見其人,言橋使君願歸附國舅,奉天子以正朝綱,然據吾所知,河北袁冀州亦欲應朝廷招撫,迎奉天子,卻不知鈞意若何?」

    「董承?哼!小人也!」徐晃冷哼道:「大丈夫在世,豈能投效於此等小人!」

    高幹心中微喜,神情不變:「看來將軍是屬意袁冀州了。」

    他仍是在試探。

    徐晃瞥了他一眼:「汝是天子使節,還是袁紹使節?」

    高幹臉上登時露出深惡痛絕之色:「吾雖為天子使節,然深恨董承謀害大將軍,禍亂朝堂,若是此等小人掌權,陛下必受其害,吾聞河北袁冀州乃當世英雄,四世三公,門生遍地,素以匡扶社稷為志,廣攬天下豪傑!良禽擇木而棲,忠臣擇主而事,若是吾等隨之,當可一展抱負,榮華富貴、封候拜將亦可取之。」

    徐晃看了一眼高幹,臉上露出思索之色:「大將軍方去,此事容某緩思之。」

    「將軍重情重義,令高明心生敬佩。」高幹抱拳讚了一句,隨即又道:「只是陽春送花不如寒冬送炭,將軍宜當早做決定,勿要失了良機。」

    徐晃點頭不語。

    高幹突然又道了一句:「無論將軍是否心有決定,須要小心防範橋瑁,他已投了董承,必然窺伺將軍兵權,將軍斷不可遲疑,當速誅橋瑁,佔據河內,以應天下之變,方可有進身之階。」

    說罷不待徐晃回答,便緊跟著抱拳道:「吾是見徐將軍乃英雄人物,心中敬重,不願將軍錯失良機,見辱於小人之手,故而冒昧出言,若是將軍怪罪,高明願受責問。」

    徐晃沉吟了下,抱拳一禮道:「足下良言,某感激不盡,豈會怪罪,如此,足下且先到別院安頓,某先發兵斬橋瑁,取河內。」

    高幹大喜:「將軍明智之至,高明願隨將軍共圖大業!」

    「如此甚好!」徐晃滿意的點點頭,隱去了眼裡那一抹古怪之色。

    ……

    河內,太守府。

    橋瑁送走天子使節後,回到廳堂,只見幕後轉出一人,年近弱冠,相貌尋常,卻自有一番別樣的氣度。

    他正是河內郡丞司馬懿。

    橋瑁此時臉上全沒了方才的悲傷之色,看著司馬懿,撫鬚自得的笑道:「哈哈,仲達,老夫扮相如何?可曾瞞過了那使節?」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5 22:31
第六百六十五章橋瑁

    看著橋瑁自得的神情,司馬懿拱手作禮,面露微笑,卻依舊矜持:「使君之能,令懿汗顏。」

    橋瑁大笑:「若非仲達早提醒吾防範袁紹與董承小人謀算河內,吾亦不醒也。」

    張遼出征離開雒陽後,司馬懿有一次與橋瑁提到了防範袁紹或董承謀算河內之事,沒想到橋瑁一直記在心裡。

    不過司馬懿奇怪的是橋瑁為何篤定大將軍陣亡是謠言,二人坐下,他忍不住問道:「使君何以斷定大將軍無事?」

    橋瑁哈哈一笑:「憑董承、袁術那等酒囊飯袋之徒也想算計英明神武的大將軍?哈哈,痴人做夢!此必是董承小賊傳播謠言,趁機謀取河內也。」

    這也行?司馬懿神情一滯,這似乎並不是理智的分析……

    橋瑁卻是眼睛放光,開始講述張遼的光輝事蹟:「想當年,大將軍年方弱冠,帶三千人馬就能將十萬關東諸侯打得落花流水,打成了土雞瓦狗……」

    司馬懿有些無言,你好像當初也是關東諸侯之一,被吊打的那一群……

    「那一戰真是無上風采,不但設計活捉了老夫,還抽了劉岱……」

    司馬懿決定不再問了,看著橋瑁眼睛放光的神情,這哪裡是那個傳說中一言不合就開撕的諸侯,分明是一個大將軍的忠實崇拜者!

    要知道當初董卓入京,正是眼前這老頭第一個站出來矯詔傳檄天下的,掀開亂世之局,可是眼前這……司馬懿不知道後世有個很好的詞腦殘粉,如果知道,一定會用在此時的橋瑁身上。

    當然,司馬懿對張遼也是很崇敬的,他崇尚智慧,張遼不但智慧過人,而且手下的幾個軍師,賈詡、郭嘉、荀攸、沮授、李儒,哪一個又是等閒之輩?

    不過他畢竟是理性的崇敬,而不是眼前橋瑁這種無腦的崇敬。

    接下來,司馬懿一直在聽橋瑁講述張遼的故事,接受橋瑁的洗腦,從關東戰場到河東官場,從並州戰場到關中朝堂,從董卓之死到李傕郭汜,從還都雒陽到科舉制度……

    也不知道他怎麼就能瞭解得這麼詳盡,司馬懿懷疑甚至大將軍自己也記不得這麼多。

    終於,橋瑁講完了,喝了口茶,看著司馬懿突然發問:「仲達,汝多謀多智,且告老夫,大將軍果真無事乎?」

    司馬懿一怔,這才知道橋瑁心中並沒有那麼篤定。

    橋瑁彷彿猜到了司馬懿的想法,苦笑一聲,道:「須知暗箭難防,當年老夫也險些被劉岱所害,何況大將軍樹敵頗多。」

    司馬懿點點頭,淡淡一笑:「大將軍若出意外,河東、並州、關中俱已雷動,雒陽早已血腥滿地,董承早已伏屍朝堂,群臣哀嚎,天子亦難安枕,何有閒暇傳達詔書。」

    橋瑁聽著司馬懿淡淡的言語,不由打了個冷顫,忽的想起坐鎮雒陽的可是李儒,一側河東更有賈詡,這兩人智謀多端,可都不是心慈之輩,加上大將軍手下高順、徐榮、典韋那幫悍將,可是遠勝李傕郭汜當初的十萬涼州人了!朝廷謀算大將軍,實為不智。

    司馬懿又道:「董承絕非大將軍對手,可慮者唯曹操與劉備耳。」

    橋瑁一愣,沉吟道:「曹孟德是個人物,吾叔當年與之忘年之交,甚是嘉許,劉備嘛,根底淺薄,若無大將軍,他又豈能位居中樞?」

    司馬懿搖頭:「劉備梟雄也,不可小視,大將軍亦重之。」

    橋瑁一聽,不由點頭:「如此倒是老夫忽視了,他既得大將軍看重,必然非凡,不過縱是當世英豪輩出,如曹孟德、劉玄德、袁本初、鮑允誠、劉景升個個非凡,然有大將軍在,皆不值一提,彼等之悲也。」

    淡定如司馬懿也想拍額頭了,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橋瑁贊罷張遼,突然又嘆了口氣:「此番天子所為,實非明君之舉,乃自折脊樑耳,漢統自此絕矣!」

    看著橋瑁眼中閃過的那一抹悲色和怒其不爭之意,司馬懿突然發現,橋瑁心裡似乎什麼都明白,並不是那麼無腦。

    聰明的人最易多疑,何況司馬懿性格本就如此,他心中一直掛唸著一件事,沉吟了下,問道:「使君,袁紹或早與董承內外勾結,朝廷既生變故,大將軍陣亡之謠言四起,朝廷使節既來此,必然也去了徐將軍處,徐將軍那裡會否……」

    橋瑁擺擺手:「徐將軍之處大可放心。」

    司馬懿有些詫異:「何以見得?」

    橋瑁肯定的道:「大將軍用人,何時有錯,徐公明既得大將軍信重,鎮守一方,便絕不會出問題。」

    司馬懿無語,他收回剛才的想法,這話還是那麼無腦。

    不過細細想來,司馬懿心中也是一驚,他驀然發現,大將軍張遼這些年重用之人,無論文官還是大將,竟然都是當世佼佼者。

    有的原來根本就是籍籍無名之輩,但被大將軍啟用之後,眾人才發現竟是少有的大才。

    單憑這一點,就讓司馬懿心服口服。

    其實司馬懿不知道的是,張遼用將確實是有充分考量的,河內郡如此重要的地方,張遼交給徐晃,只因為徐晃是他手下最為全面的一個將領,智勇兼備,而且行事謹慎穩重。

    ……

    河內東北,徐晃送高幹下去休息,轉過身來,神色已然不同於剛才,變得分外凝重。

    雒陽李儒、河東賈詡俱沒有行動,他相信大將軍沒陣亡,但或許是遇到了一些麻煩,至少朝廷會發生一些變故。

    當然,方才說什麼投靠袁紹之類的,全是在應對那天子使節,他敏銳的感覺到這天子使節很有問題。

    「來人!命護衛看好天子使節,莫要出了差池。」徐晃立時下令,頓了頓,又道:「速傳李林前來見我。」

    不多時,一個士兵來到徐晃面前,恭敬行禮:「李林見過徐將軍。」

    徐晃不慣於拐彎抹角,沉聲問道:「大將軍陣亡之事可是謠言?」

    這李林正是徐晃軍中的暗影,張遼麾下的每一支軍隊中都有暗影,負責傳遞一些機密情報和信息,而且暗影的身份很隱秘,只有每支軍隊的主將才知道。

    暗影有暗影的規矩,特別是對於大將軍張遼的情報絕不會輕易透露給他人,李林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肯定的道:「自是謠言,大將軍在豫州戰事順利。」

    徐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臉上露出喜色,點了點頭,不再多問,心中更肯定了這使節有問題。

    詔書看起來沒有問題,那就是朝廷出問題了,只是不知道這使節是是天子、董承還是袁紹的人,但此人的心思向袁紹無疑。

    他們的目標肯定是河內,而且狡詐狠辣,想要挑起自己與橋瑁爭鬥,趁亂取事。

    看來要與橋瑁計議一番了,或許可以來個將計就計!

    高幹並不知道他的精心策劃的離間計剛開始就失敗了,事實上離間計的本質在於破壞關係,一般而言只要兩個目標中有一個目標中計就算成功了,可惜如今兩個都察覺了。

    如果說徐晃因為冷靜敏銳而不相信張遼陣亡還可以讓高幹接受的話,那麼橋瑁不相信張遼陣亡的原因就足以讓高幹吐血三升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7 07:20
第六百六十六章 虛虛實實

    豫州,汝南郡汝陰城,午後,豔陽高照,蟬鳴高亢,不絕於耳。

    但汝陰城內卻是一片惶恐,袁術兩萬兵馬擠在這座小城裡,又疲又累,看著外面的裊裊炊煙,餓得飢腸轆轆。

    他們本來的糧草,連同從陳國搶回來的糧草全部便宜了對手,那個大將軍張遼,在關東威名赫赫的存在,不少曾參加過討董戰役的老兵一提起張遼,心中都膽怯了幾分。

    士兵惶恐無助,袁術更是怒恨無處發洩,那些士兵猜的沒錯,不但是糧草,而且他前前後後從陳國的所有斬獲全部便宜了張遼。

    這汝陰城本就是他的地盤,汝陰令也是他所任命,今日聽了汝陰令的匯報他才知道,他半個月前源源不斷從陳國發回的糧草和財物一車也沒有抵達這裡,都在半道被劫了。

    毫無疑問罪魁禍首就是張遼!

    此時袁術哪裡還不明白,張遼早就在汝南插了一支人馬,甚至不止一支!

    所以在豫州戰場上,他的十餘萬兵馬越打越少,而張遼開始看上去的一萬兵馬卻越打越多。

    這他老母打得什麼仗!

    一念及此,袁術就想瘋狂大吼。

    這仗打得太悲劇了,當初敗在曹操手上也沒有這麼無力和窩囊,至少曹操就不敢輕易追入汝南境內,因為曹操不知道汝南那些世家豪強的堡塢裡有多少部曲支持袁術。

    但張遼卻策動黃巾賊把這些豪強堡塢搞得七零八落,連堡塢也不敢出,各種消息自然更不能傳遞。

    那些黃巾賊看似沒有參與主力作戰,卻為張遼消除了後顧之憂,打掉了袁術的依仗和耳目,所以袁術回軍途中才像無頭蒼蠅一樣。

    對此,袁術也非常無力,他根本不知道張遼什麼時候與黃巾賊勾結的,如果是五六年前……那張遼的可怕他根本不敢想像。

    汝陰城中糧草不多,多了兩萬大軍,連兩日也堅持不住,只有盡快突圍,否則不用張遼打過來他們都要餓死。

    強勢比人強,容不得任性,袁術強忍心中憋屈與怒恨,與橋蕤等將領登上了汝陰城頭。

    此時城外旌旗招展,卻大片大片向南而去。

    看著城外張遼的兵馬堂而皇之的調走了一半,城頭不少士兵面露喜色,但袁術與橋蕤都是面色難看。

    當此之時,張遼不集中兵力攻打城池,而是採取分兵之舉,傻子都知道,他們被張遼圍點打援了,那調走的兩萬多人馬必然是去伏擊將要趕來的紀靈等壽春援軍了。

    只是自從他們第一波信使衝出去後,汝陰城便被圍困的鐵桶一般,他們再也傳不出任何消息,這也讓袁術和橋蕤更加肯定了張遼的圍點打援之策。

    袁術臉色鐵青,看向橋蕤,冷然道:「張遼那豎子自負無知,分走一半兵馬,正是突圍良機,半個時辰後,兵分兩路殺出去!」

    橋蕤自然知道實際情況不會那麼簡單,事實證明張遼絕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但這無疑也是一個突圍的機會。

    汝陰城太過殘破,如今是張遼還沒有發起攻擊,如果張遼發起攻擊,縱然有兩萬士兵在城中,但橋蕤沒有任何信心能守住。

    何況袁術這個天子下了命令,橋蕤沒有更多的選擇,當即下城去召集兵馬。

    半個時辰後,汝陰城兩座城門突然大開,袁術兵馬強行突圍。

    袁術極為狡猾,突圍之時,他令一名與他身形相仿的死士穿著他的衣裳從北門突圍,而他則扮作尋常士兵從南門突圍。

    此戰,袁術和橋蕤都下了死戰的命令,死士在前,督戰隊在後。

    然而接戰不到半個時辰,袁術突圍的兩萬兵馬大敗,倉皇回城。

    差距太大了,袁術突圍的前鋒都是死士,但從窄小的城門中湧出,根本形不成陣型。

    而張遼的兵馬則是兩個嚴密的陣列,槍盾弓弩緊密配合,根本不給袁術前鋒在城門下列陣的機會。

    那些死士沒有衝到陣型近前就大多被幾波箭雨射死了,餘下能衝到跟前的死士面對槍盾林立的陣型也是小浪拍大山,小浪粉碎,大山巋然不動。

    前鋒死士受挫,後面跟著出來的士兵登時心寒了一半。

    許褚和黃忠帶頭,各領一陣,幾乎沒怎麼打,袁術突圍的兵馬就崩潰了。

    士氣、陣列、戰力、狀態、將領、兵力,無論哪一個方面,袁術的兵馬都是被碾壓,又哪會給袁術絲毫驚喜和僥倖。

    更令袁術吐血的是,潰兵瘋狂回湧城門,督戰隊只來得及砍殺了十幾人,就被潰兵淹沒了,城門口踩踏擁擠,自相殘殺而死的估計比死在敵人手中的士兵還多。

    扮作尋常士兵的袁術自己都險些擠不進城門,還是那邊假冒的袁術吸引了很多注意力,袁術的親衛又斬殺了十餘個攔路的士兵,他才得以回到城中,至於幾個跟隨的文臣卻丟了一半,生死不知。

    好在張遼的兵馬並沒有趁機攻城,否則後果還不知如何。

    這一戰結果是,袁術又有四五千兵馬被張遼俘虜,回到城中的只有萬餘。

    事實上袁術發起突圍之戰在張遼的意料之中,調離麾下半數兵馬除了有目標外,未嘗不同時是對袁術的一次引誘,他相信以袁術的性格多半會發起突圍,所以他早有防備,事實也證明了他的猜測,袁術的失敗幾乎是必然的。

    與張遼這種擅長臨機應變、謀劃至微的妖孽作戰,對袁術而言就是一種悲哀。

    回到城中,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的袁術幾乎想要拔劍自殺,天子做到他這份上怕是自古以來獨一份,他很想死,如今也不怕死了,但一想起張遼還沒死,他就絕不甘心死去。

    望著城外氣勢如山的軍陣,袁術心底其實更絕望,從他突圍出城之後,看到對面那軍陣,他就知道突圍無望,他知道自己軍隊的戰鬥力。

    有一種軍隊叫敵人的軍隊。

    看著城中個個惶恐沮喪的兵卒,袁術怒其無能,卻不知道這些士兵心中同樣對他這個天子充滿怨意,尤其是袁術為了入城,親手斬殺了幾個自己的手下,令這些士兵深是寒心。

    有一種主公叫敵人的主公。

    接連失敗之下,一種種負面的情緒在汝陰城中滋生著。

    尤其是看到城外前不久被俘虜的同袍正在排隊領餐,城中更是瀰漫著一種古怪的氛圍,一些士兵心中已經有了羨慕之意。

    袁術不知道,這正是張遼所要的效果,張遼此時就在城外大營中給他的兩個弟子講攻心之術。

    如果換做壽春那種堅固大城,張遼早已發動攻擊,如今卻先用了攻心之術。

    兩萬士兵湧入這種小城,如果張遼急追猛攻,城內士兵必然同仇敵愾,只要袁術一鼓動,必然是一場慘烈的戰鬥。

    反過來,張遼沒有急追猛攻,而汝陰城並不能給袁術那些士兵安全感,他們也不信自己能守住,在這種危機的壓力下,加上糧草缺乏,擁擠無序,越拖下去,他們的軍心就越散。

    而袁術突圍的失敗更加劇了這一狀況的惡化,加上張遼將優待俘虜、火熱進餐的場面展現出來,令城內的士兵心態更加失衡。

    對戰之中,軍心和狀態是極為重要的,有時候甚至能反轉成敗。

    哀兵必勝就是這個道理,反之,瓦解敵方軍心,能受奇效。四百年前,楚漢爭雄之時,劉邦正是通過讓士兵四面唱起楚歌,迅速瓦解了項羽大軍拚死一戰的意志,連項羽本人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那一戰劉邦可謂事半功倍。

    如今張遼也是如此。

    袁術卻沒有那麼明顯的察覺到,他看到張遼沒有發起猛攻,還以為張遼要圍點打援,所以只是圍而不攻。

    所以他只是下令橋瑁謹守城池,又命汝陰令發動城內青壯共同守禦。

    袁術想的沒錯,張遼的確是圍點打援,但他卻沒意識到,從他們派出求援的信使出城的那一刻起,圍點打援的戰略意圖就已經達成了,也就意味著汝陰城不安全了,張遼都隨時可以攻城。

    在這一點上,張遼又漂亮的玩了一把虛虛實實。

    他始終沒有發力攻城,又調走一半兵馬,給了袁術一種自己會先打援兵然後再攻城的錯覺。

    張遼大張旗鼓調走一半兵馬,至少有三個意圖,一是引誘袁術出城,消滅他的有生力量,打擊他的士氣,二就是給袁術那種暫時不會攻城的錯覺,迷惑袁術,實際上調走的兩萬兵馬中有一萬離城不遠就駐紮了下來,在外圍形成了一道防線,並佈置埋伏。

    而另一萬兵馬真正的目的很簡單,取戰馬。

    張遼來豫州是有一支騎兵的,攻打壽春時用不上,昨夜暴雨戰馬又不宜行軍,所以暫時藏匿在一處,今日天晴正好取回。

    取了戰馬,一萬騎兵當夜便趕了回來。

    當天夜裡一夜無事,就在袁術以為張遼暫時不會攻城,放鬆警惕之時,黎明前,休息了一夜的張遼大軍陡然對汝陰城發起猛攻。

    先前張遼給了袁術包括橋蕤甚至底下士兵汝陰城暫時安全的錯覺,是以攻城之時,袁術的兵馬根本沒有防備。

    張遼兌現了諾言,許褚領親衛營為先登,沒有攻城門,而是扛著巨木直接撞塌了一處城牆,衝了進去。

    與此同時,汝陰城內也亂了起來。

    張遼既然早就佈局在汝陰城圍獵袁術,又怎能不早做準備,汝陰城內早就潛伏了不少暗影衛。

    在城內亂成一團時,暗影衛裡應外合,兩處城門轟然大開。

    汝陰城一舉而破,袁術的兵馬徹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根本沒有組織起來像樣的抵抗,一片一片的伏地投降。

    與此同時,趕回來的騎兵也在圍城奔馳,不放跑一個潰兵,否則汝陰城破的消息傳出去,紀靈與劉勳等袁術部將未必會趕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30 07:11
漢末召虎 第六百六十七章曹操之疑

    不過戰鬥在攻至袁術府邸的時候卻變得極為激烈,袁術的親兵配有弓弩,戰鬥力也遠勝於尋常士兵,五六百人守一個府邸,猶如鐵桶,勸降無用,死戰不退,便是許褚也殺得極為費力。

    如此戰鬥,很容易造成傷亡,張遼一聲令下,殺得眼紅的許褚暫且後退,調來了弓箭手,集中攢射。

    戰術一變,殺傷力頓增,袁術的親兵立時大片大片倒下。

    但緊跟著,一個突然出現的變故讓張遼也不由意外,袁術所在的府邸起了濃煙,那些防守的親兵慌忙衝進去,卻已經來不及,大火轉眼便熊熊燃燒起來。

    所有人都立時想到了這場大火的來由,袁術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自盡了!

    顯然袁術早有準備,火勢起的很快,裡面還傳來其他人的驚恐大喊聲,慘叫聲,卻根本無法救援。

    那些衝進去的親兵又沖了出來,很快崩潰了,袁術已死,他們再也沒有了抵抗的理由,有幾個親兵衝進火場自殺,但更多的放下了兵器。

    張遼立時讓士兵一邊收降俘虜,一邊擔土挑水,控制不讓火勢蔓延。

    一個時辰後,張遼站在已經化作廢墟的府邸之上,正堂位置,一具焦黑的屍體披著袁術的鎧甲,旁邊是佩劍,屍體已然看不清面目。

    還有幾具屍體同樣葬身火場,但看他們的姿態,顯然不是自願的,而且有幾具屍體在起火前應該就被殺死了。

    「好生葬了罷。」

    張遼吩咐了一句,轉身來去。

    跟在他身旁的諸葛亮低聲道:「師父,屍體看不清相貌,未必就是袁術,或是金蟬脫殼之計。」

    張遼搖搖頭,喟然一嘆:「大勢已去,脫殼又如何?」

    說起來,袁術對張遼恨之入骨,但張遼對袁術卻沒有什麼仇恨,也是,想他當初的第一套好裝備和第一桶金就是打袁術爆出來的。

    自己當時也算年輕氣盛,又喝了酒,如今想來,當時打得確實有些過了,要換做現在,頂多一腳踹走而已。

    至於袁術是死是活,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要的是豫州,而且把袁術的勢力也打散了,就袁術那點能耐,難道還怕他復闢不成?

    只是張遼沒想到的是,袁術對他的恨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唯一讓袁術沒有想到的是他自己會在張遼手中敗的這麼快這麼徹底,那些謀劃還沒完成他就敗亡了。

    不過即便他身死汝陰城,計畫卻沒有停頓,仍在實施中。

    ……

    雒陽,河南尹府中,剛剛與劉備一道掌控了京師的曹操卻是濃眉緊皺,看著下面的曹洪,聲音凝重:「董承死在府中了?」

    曹洪應道:「死了。 」

    曹操眼裡透著狐疑:「就在汝等攻入董府之後?」

    「不錯。」曹洪點了點頭。

    曹操徘徊了兩步:「可是汝等所殺?」

    曹洪道:「末將最先衝入屋裡,董承當時已死,是被利刃穿透喉嚨,身體尚溫,死去不過一盞茶功夫,他一隻手握著利刃,看似自殺之態,但末將以為不是,末將掰開了董承眼皮,看到了驚恐之色……」

    曹操濃眉一揚:「可曾捉到兇手? 」

    曹洪搖搖頭:「已將董承府中所有人都控制了起來,卻不知兇手是何人。」

    「究竟是誰動的手?」

    曹操瞇起了眼睛,看向一旁的程昱。

    是劉玄德呢?還是董承仇家?甚或張文遠?

    董承遲早要死,便是他殺了也無妨,但是不應該是被人栽贓到他頭上,尤其是在這個時候,董承這麼一死,就把他與天子劉協的關係逼到了極為惡劣的境地,甚至沒有了轉圜餘地。

    無論如何,這個黑鍋他已經背上了,除非他找到證據。

    程昱沉吟了下,道:「劉玄德、張文遠皆是梟雄,證據太少,一時難以斷定。」

    這時,曹洪眼裡卻閃過了一絲悸色,道:「除此之外,我等衝入董承後院,竟看到上千具屍體,重重堆積在後院之中,情狀極為滲人。」

    「竟有此事?」

    曹操和程昱皆是悚然一驚,齊齊看向曹洪,程昱更是一下子問到了關鍵之處:「死者何人?」

    曹洪神色凝重而古怪:「據董府下人所說,死的全是董承昨夜派出去攻打大將軍府的精銳。」

    「攻打大將軍府的精銳!昨夜攻打大將軍府,黎明竟全部伏屍董承後院?」

    曹操感到自己後背一下子滲出了冷汗。

    程昱也是面色連變,忙問道:「主公,大公子帶人趕去大將軍府保護張遼家眷,可曾傳回消息?」

    曹操登時渾身發冷,眼裡竟透出惶然之色,連聲音也變了:「不曾。」

    不過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曹昂的聲音:「父親,孩兒求見。」

    「子修且快進來!」曹操一聽到長子聲音,長舒了口氣,才感到渾身汗水津津。

    就在方才程昱詢問的那一瞬,他幾乎以為自己要看到長子的屍體了!

    曹昂進來後,神色同樣凝重,不待曹操詢問便抱拳道:「父親,大將軍府空無一人,但處處可見血污,當是昨夜經歷了一場大戰,孩兒不知張叔父家眷是否被人劫走,故而連忙趕回來,請父親定奪。」

    曹操看向程昱:「依仲德之見,文遠家眷何處去了?」

    程昱目光湛然:「董承攻打大將軍府,卻全軍覆沒,如此可以斷定,張遼對危機早有防範,他素重家眷,想必在出征之時就將家眷悄無聲息的送離了雒陽。」

    曹操有些失望,如果張遼死於豫州,那張遼的家眷將是他拉攏張遼舊部的一個重要籌碼,如果張遼不死,他有張遼家眷在手,也多了一道屏障,如今張遼家眷不在,他便失去了一個手段。

    不過大將軍府之事又讓他心中有些警醒:「如此說來,文遠早在京師有所佈局?卻不知他有何手段?」

    「張遼出征,在京師有準備是必然之事。」程昱沉吟道:「然而依照董府的屍體來看,這似乎並不是張遼的手段,當是出自張遼手下軍師李儒之手,此人行事素來不擇手段,張遼將雒陽交於他手,我等卻不可不防。」

    「此番本就是兵行險著。」曹操嘆了口氣,隨即又振奮的道:「如今吾掌控皇城,卻該如何行事?」

    程昱撫鬚道:「吾已著人聯絡眾臣,明日便召開朝會,推舉主公領司空之職,錄尚書事,文武並舉,速速掌控朝堂與京師。」

    聽到錄尚書事,曹操神色一動:「尚書令荀文若如何?」

    程昱道:「荀彧已辭去官職,閉門謝客在家。」

    曹操眼睛放光:「此人有大才,吾欲重用之,當親自上門想請。」

    程昱道:「吾去之時,曾見劉玄德徘徊於 府門外。」

    曹操嘆道:「真英雄所見略同也,吾不可落於劉備之後。」

    程昱點頭道:「以荀文若之才,確應……」

    不想他話說了一半,外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主公,夏侯淵請見。」

    曹操忙道:「妙才快進。」

    夏侯淵負責掌控皇城,他此時前來,必有要事。

    果然,夏侯淵一進來便沉聲道:「主公,北面有一支兵馬向皇城而來,大約五六千人,是黑山賊於毒所部,道是奉詔而來,天子亦傳令讓黑山賊進城,要接見於毒。」

    黑山賊於毒?天子何時與他們勾搭上了?

    曹操一下子皺起了眉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30 07:12
第六百六十八章 曹操的強勢

    半個時辰後,朝廷許多重臣聚集於南宮正殿之中,當然,還有更多的朝臣缺席了,除了荀、鮑信等人辭官外,張遼門下的大多數朝臣也沒有來。 .

    劉協坐在御座之上,透過冕旒掃視著下面群臣,面沉如水。

    昨夜驚魂方罷,刺客至今無蹤影,本就煩躁,今日清晨,他竟又收到董承被曹操殺死在府中的消息,心中更是驚怒,而且曹操的強勢出現,讓他心中極為不安。

    這時,殿外郎官高呼:「車騎將軍曹操覲見。」

    眾臣紛紛轉頭看去,只見殿門外轉進一人,正是曹操。

    曹操進來後環顧左右,大步來到殿中,抱拳為禮:「臣曹操拜見陛下。」

    見禮之後便逕自走到群臣之首的位置,與太傅劉虞對座,在楊彪等三公之上。

    群臣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向曹操,他們都已經知道昨夜雒陽大變之事,誰也沒想到竟然會是曹操突然出現掌控了皇城,成為最大的得利者,而上躥下跳的董承更是被曹操殺死,原本低調的此人竟然盡顯霸道!

    他們不知道是,張遼都曾經感慨過,論霸氣與狠辣,他是不如曹操的。

    而且曹操的霸氣與狠辣,與董卓完全不同,董卓是蠻橫的狠,純粹是順昌逆亡的發洩,而曹操的霸氣與狠辣卻都用在了刀刃上,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意圖。

    這就是一個政治家與政治白痴的區別,張遼自認在這方面也是不如曹操甚至劉備的,他還是過於看重感情。

    比如對於一個曾經為自己立過大功卻又背叛自己或犯了大錯的人,曹操可以一邊哭著說對不起一邊毫不猶豫殺掉此人,劉備可以一邊哭著說對不起一邊為了天下蒼生不得不殺了此人,然後殺了人之後二人還要哭一場,張遼卻幹不出那種操蛋的事,心理那一關過不去。

    當然張遼在這幾年的執政中也形成了自己風格,如果有功之人犯了大錯,他會直截了當、開門見山的告訴此人做錯了什麼,什麼後果,該受到什麼懲處,不過在懲處之時卻會顧念舊情,適當減輕。

    這種處事手段或許沒有曹操那種震懾,劉備那種讓人感慨,卻別有他的一番魅力,被處置之人心服口服,還會心生感激,但也難防意外。

    曹操的霸道或許會得罪很多人,但卻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掌控局勢。

    此時大殿之中,劉協看到曹操如此無禮,心中更怒,曹操一坐下,他便開口質問道:「曹將軍,汝何故殺害國舅!」

    其實曹操心裡很冤,可惜他此番亮出的就是清君側、誅董承的旗號,董承又死的那麼巧,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就是張遼在這裡也給他揭不下來。

    不過曹操的老謀豈是劉協能比的,他沒有否認,也沒有直接回答劉協,而是沉聲反問道:「臣敢問陛下,大將軍何過之有?竟遭此對待!」

    曹操此言一出,殿中登時為之一寂,眾臣誰也沒想到曹操竟然會為大將軍張遼出頭,劉協的洶洶氣勢更是為之一挫,面色不由漲紅!

    此番對付張遼,可謂是劉協最大的虧心之舉,詔書上的幾條理由根本經不起推敲,這事一向是董承扛在前面,如今董承身死,沒人背鍋,面對曹操的反問,劉協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他心中竟然埋怨起已死的董承來,董承拉的什麼盟友,不是說要一起對付張遼乎?怎的竟反過來殺了董承,更來向他這個天子質問張遼之事?劉協心中甚至升起一種恐懼,如果曹操是張遼一黨,再迎張遼回來,那會是怎樣的後果!

    其實殿中不少大臣都看出曹操不過是以張遼之事擠兌天子罷了,並不是真正為張遼出頭,只是劉協心中有鬼,被嚇住了。

    還有一些沒看出究竟的朝臣暗中稱讚曹操,張遼主政兩年,是漢末以來朝堂最安穩最清正的兩年,比之董卓李之時可謂天壤之別,縱然很多中立的朝臣也是心向張遼的,劉協與董承迫害張遼,可謂大失人心。

    曹操正是看出這一點,所以從來沒有在明面上與董承站在一道上,而是扯了張遼當虎皮大旗,打壓劉協的威信與名聲,免得劉協太過膨脹。

    看到劉協語塞,曹操毫不猶豫窮追猛打:「大將軍於朝廷有匡濟之功,縱然有小過,瑕不掩瑜,然奸佞董承,數進讒言,矇蔽君主,臣本在兗州征討袁術,卻聽聞董承趁著大將軍出征之時陷害大將軍,若是免了大將軍職務也罷,董承此賊竟派兵攻打大將軍府,要夷滅大將軍全族!如此國賊,豈能不殺!」

    轟!

    朝堂上群臣一下子震動起來,包括劉虞與楊彪,皆是面露震驚之色。

    劉虞和楊彪與張遼關係一直不錯,此番附從劉協,一來是尊奉詔命維護君權,二來也是看張遼年輕而權重,想略微制約張遼的權勢,免得將來出現功高震主的禍事,還想著事後要保張遼,這是政治用人之術,而不是要迫害張遼,對於董承昨夜攻打大將軍府之事更是全然不知,此時聽聞曹操之言,不由震驚的看向劉協。

    楊彪毫不猶豫站出身來,怒聲問道:「陛下,果真有此事乎?」

    面對滿朝大臣目光,劉協面色連變,咬牙道:「果有此事乎?朕怎不知曉?」

    這個時候,他怎敢承認?但滿朝大臣哪一個不是老狐狸,又有誰看不出來劉協在說謊?

    曹操沉聲道:「如此看來董承亦欺瞞了陛下,如此豈不該殺!」

    楊彪面帶怒意:「奸賊該殺!」

    劉虞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劉備面無表情,只有他知道,曹操絕對早就知道董承攻打大將軍府之事了,此時曹操的逼迫,不過是在打壓天子威望而已,將年少的天子逼迫的無路可退,非但無法問罪董承之事,反而要與董承撇開干係,而曹操卻藉著大將軍的人望得了名聲,如此手段,足見此人老謀陰險,而且不給劉協留任何餘地。

    的確,劉協此時哪裡還敢問罪董承之事,他暗自咬了咬牙,當即轉了話題:「董承之事也罷,朕要召見於毒,曹將軍因而派人於城門阻攔?卻是意欲何為?」

    曹操不慌不忙,沉聲道:「陛下,天下之亂,蓋始於黃巾之禍,於毒、張晟皆是黃巾餘孽,陛下何故召見?臣以為此舉不可為!」

    「曹將軍。」劉協看著曹操,面沉如水:「於毒、張晟雖曾為黃巾餘孽,然彼等今已改過向好,朕為天子,天下人皆為朕之子民,豈可無容人之量?曹將軍亦為朝廷重臣,豈不容人改過向善乎?」

    曹操聲音沉厚:「於毒等人反覆無常,臣不可使陛下陷於危難。」

    劉協心中怒不可遏,董承已死,曹操如此霸道,劉備沉默不言,於毒這支人馬可是他如今最後的依仗,豈能放過,當即發了狠:「朕決意要見於毒,曹將軍真要阻攔,可行弒君之事!」

    底下群臣失色,曹操卻是毫不退讓:「於毒、張晟所帶兵馬眾多,危及京師,若陛下果真要見,且等半個時辰,待臣打敗賊兵,捉了於毒來見陛下。」

    劉協幾乎要氣得發狂了!他要的不是於毒,而是於毒的兵馬,如果讓曹操打敗於毒收編了那支兵馬,那他還要見於毒幹什麼!

    這時,衛將軍劉備突然出列,不疾不徐的道:「臣二弟關羽、三弟張飛皆有萬夫不當之勇,可保陛下去見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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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