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780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2 07:06
第七百二十九章 瘋狂追殺

    曹操此時不知呂布究竟是早有謀劃,還是因意外生出誤會,眼看那一張案台砸過來,他縱然再有城府,一時也是又驚又怒,慌忙側身躲避,卻還哪來得及,眼看飛來的桌台就要砸到身上,不由色變。

    就在這時,一人從旁側疾快的拉開了曹操,卻是一直侍立在曹操身後的親衛統領曹純。

    砰!

    曹操只堪堪閃過,飛來的桌台就砸中了他身前那張桌台,佳餚美酒飛濺一地,一片狼藉。

    直到此時,宴上眾人才駭然發出驚呼聲。

    「奉先何故誤會……」曹操試探著大呼一聲,想要判斷呂布此舉是否故意為之,聲音未落,就看到呂布一邊拔劍向自己撲來,一邊口中大呼著「奉詔討賊!」

    看到呂布如此姿態,曹操面色鐵青,他哪還不知道,呂布這反目之舉分明是早已策劃好的,自己在算計呂布,呂布這武夫竟也在算計自己!

    想起呂布方才那真誠的笑臉,豪邁的笑聲,曹操深感恥辱,恨不能把那臉打成花,竟然不小心被一個武夫反算了!

    呂布此前的求親與今日的赴宴,不過是迷惑於他,真正的目的在於斬殺他。

    呂布武夫何時也如此狡詐了?這計謀又是誰人所設?曹操來不及多想,他知道自己這次為了迷惑呂布,有些玩脫了,有備則制人,無備則制於人,臨泗台佈置的護衛根本不足以應對早有準備的呂布,當機立斷吩咐曹純:「子和,速回城中調兵,今日務要將呂布斬殺於此!」

    曹操明白,自己的優勢在於任城的兵馬,為今之計是迅速逃離險境,只要逃離臨泗台,就能反制呂布,否則恐怕今日只會九死一生!

    「保護主公!」

    曹純朝眾親衛大喝一聲,也不回身與呂布接戰,只是與曹昂護著曹操疾步向東面城中退走。

    隨著曹純令下,四週一群護衛立即奮不顧身的衝過來迎戰呂布,拚死為曹操斷後。誰都知道呂布之勇,他們不過是用性命來為主公曹操爭取一線生機。

    呂布今日赴宴,為了讓曹操放鬆警惕,並沒有攜帶最趁手的方天畫戟,只有腰間一把長劍,並不適合群戰,他揮劍連砍幾個悍不畏死的曹兵,眼看曹操就要逃離,而衝過來的曹操親衛越來越多,當即厲聲朝自己帶來的親衛喝道:「還不速殺曹操!」

    臨泗台四周大約兩百多護衛,曹操和呂布各佔一半,此時曹操的護衛衝過來要拚命的保護曹操,阻截呂布。呂布的護衛則如同炸了窩的馬蜂一樣追趕曹操,數百人廝殺奔走,整個酒宴登時亂成一團。

    方才還是歌舞昇平,轉眼就是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座上眾人慌忙四散,要逃離臨泗台。

    唯有關羽眯著丹鳳眼,手持長刀,冷靜的保護著劉備退走。

    劉備有關羽護衛,頗是安心,觀察著那邊呂布和曹操兩方廝殺的情形,眼裡閃爍著異彩,低聲道:「此番呂布挑事在先,必有所謀,亂戰難免,我等須要盡快回城,收拾兵馬,護持天子。」

    關羽撫鬚道:「此事容易,幸有大哥先見之明,早令三弟在城中做好防範。」

    劉備嘆了口氣:「我先前只是擔憂曹操與呂布聯合,著翼德與叔至領兵待命,也不過是以防萬一耳,不想呂布竟先動手了。」頓了頓又道:「陳宮已去,本以為呂布必為曹操所算,不想他竟還有如此之謀,想是背後又有高人指點。」

    關羽不屑的道:「呂布反覆小人也,能算曹操,定是暗中求於四弟,四弟礙不過情面派人助他耳。」

    聽到張遼的名字,劉備眼神低垂:「且不管這些,還是先去保護天子。」

    ……

    這邊關羽護著劉備快速退走,那邊呂布手持長劍,猶如戰神,不過頃刻之間就連斬二十餘人,從阻截的曹操護衛中殺出一條血路,緊追曹操不放。

    曹純看到呂布猶如附骨之疽無法擺脫,手下親衛不能抵擋便可,眼看就要追上來,他只得讓曹昂保護曹操,自己回身戰場,阻截呂布。

    曹純作為曹操的親衛統領,雖然驍勇善戰,是曹操麾下少有的猛將之一,但又怎比得上武力天下數一數二的呂布,不過五六個回合,便被呂布一劍刺中小腹,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裳。

    「呂布,死!」

    身受重創,曹純周身浴血,卻渾然不顧,悍然不退,帶著七八個親兵向呂布瘋狂撲殺。

    「不退,汝與我俱死!」曹純怒目瞋視對呂布,厲聲大喝著,手中長刀氣勢凜冽,一刀接著一刀,完全是一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打法。

    曹純絕非等閒之輩,配合他進攻的親兵也是精銳中是精銳,面對他們這般不要命的瘋狂打法,呂布一時之間頁難以快速突進,不得不延緩了進擊步調。畢竟呂布此時用的是劍,而不是他最擅長的方天畫戟。

    而曹操終於趁著這個機會暫時擺脫了呂布的追趕。

    眼看到嘴的鴨子要飛,呂布心中大急,縱聲大吼道:「斬殺曹賊者封侯!」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呂布手下的這幫親衛本來野性就強,在呂布的重賞激勵下,一個個如同綠了眼的惡狼一般嚎叫著,圍追堵截曹操。

    「殺曹操!」

    「殺啊!」

    「披紅袍的是曹操!」

    「休教跑了曹賊!」

    隨著呂布這些親衛瘋狂追殺,曹操一方全然落了下風,面對不斷追來的敵兵,護送曹操的親衛不得不一次次分兵阻攔,兩三里之間,曹操極為狼狽,連長子曹昂也提劍阻攔追兵。

    不到一刻時間,呂布已經再次追上來,而曹純不知生死,很快曹操父子與二十多個親衛被圍了起來。

    環目四周,曹操心中既感恥辱,又感悲憤。五年前他被呂布和陳宮算計了一把,幾乎丟了兗州,如今又被呂布算計了一把,更是九死一生。

    曹操絕望之餘,不禁仰天悲呼:「莫非我曹操今日要亡於匹夫之手乎?」

    就在這時,一個大呼聲遠遠傳來:「呂布,休傷吾主!陽平樂進在此!」

    「文謙!」曹操聽到這個聲音,登時精神一振,急忙轉頭看去,卻見一支兵馬從任城方向疾馳而來,領頭的三人正是樂進、李典和程昱。

    曹操不禁大喜,他看到程昱,立時就明白了,定是程昱方才見機不對,早早去城中求援了,當即對著身邊曹昂和一眾親衛高呼:「文謙、曼成帶兵來救,我等絕處逢生矣!」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9 19:45
漢末召虎 第七百三十章 幕後推手

    徐州,琅琊郡,開陽縣城西面,一處不大院子裡頗是熱鬧。院中一棵大樹,大樹西面是兩個壯碩少年在吆喝著你來我往練拳,東面是兩個青年文士在悠閒對弈。

    一陣秋風吹過,樹上秋葉紛紛灑灑飄落下來,對弈中的白面青年看著落在棋盤上的幾片枯葉,悵然搖了搖頭:「蕭索落葉,亂人思緒。」

    他一邊說著一邊拂去棋桌上落葉,卻順手偷偷拂去了幾枚白子抓在了手心。

    這時,屋裡一個端著茶壺的青年走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禁指著白面青年大笑:「哈哈哈哈!孝直,區區秋意豈能亂汝心緒?比之元直,汝棋差一招也!」

    對弈的另一個佩劍青年抬起頭來,搖頭笑道:「汝個法孝直,諸事皆是謙謙君子,獨在棋道之上卻是個無賴!」

    對弈的兩個青年文士赫然正是徐庶徐元直和法正法孝直,從屋裡端茶走出來取笑法正的則是徐庶的發小石韜石廣元。

    法正偷棋子被捉了正著,也不羞惱,反是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笑吟吟的道:「亂世之下,人生多艱,諸事不可回,若是連棋局也如人生,豈非太過無趣。」說罷又補了一句:「此主公之言也!」

    對於法正這番無賴的姿態,徐庶和石韜只能苦笑,他們也知道法正不拘小節的性格。

    這時,那兩個練武的壯碩青年也走了過來,石韜招呼著他們飲茶。

    這兩個青年一名高遠,乃鎮北將軍高順之子;一名張雄,乃平東將軍張燕之子。高遠和張雄俱是靖遠武堂學生,而法正、徐庶和石韜則是一邊在軍中或地方任職,一邊就讀於河東書院。

    河東書院有個規矩,凡是學子就學肄業前的最後一年,都要去四方遊學,瞭解民生疾苦,增長見識閱歷,最後要將前幾年所學與這一年所見所思形成於文,上報學院,納入成績。

    這是張遼提出來的,得到了河東書院老師的高度認同,也讓河東書院的學子非常喜歡。河東書院又鼓勵學子三兩人結伴遊學,遇事能辯論,行事可互補,更增裨益。

    除此之外,在這亂世中這些學子的安全也是極為重要的,因此張遼也同樣給了靖遠武堂的武生肄業前最後一項任務,就是與一名或數名河東書院學子結伴遊學,既可保護學子的安全,也能跟著學些謀略,增長見識,這對彼此的成長都是極為有利的。

    法正、徐庶和石韜一批學子都將於明年肄業,法正在書院交遊廣闊,徐庶性格豪爽,二人關係不錯,法正便約徐庶一起遊學,徐庶又叫上了石韜。

    恰好高遠和張雄也將從靖遠武堂肄業,上層知道他們都是張遼重視的人,便將他們文武搭配安排到了一起。

    高遠性格與其父高順相近,言語不多,內心忠貞,性格堅定,張雄也是好爽之人,幾個青年結伴同行,三個月下來,很快成了親密好友。

    法正好下棋,常拉著徐庶對弈。徐庶少年時好為遊俠,每日習武弄劍,時常俠客行,直到年近弱冠才折節向學,雖然天資過人,但論及學識與謀略比之法正還是有所不及,可偏偏他的棋術卻壓過法正,法正常常是敗多勝少,只能耍無賴手段。

    一群人喝茶,張雄卻是個藏不住話的主,幾番欲言又止,終是忍不住問法正道:「孝直,呂奉先將軍聽從汝之斬首計,去任城殺曹操,如今該與曹操打起來了吧?不知有沒有殺了曹操?我們真不用管任城的事?」

    法正悠哉的品了口茶,笑道:「何必杞人憂天。」

    張雄擔憂的道:「若是呂將軍失手怎麼辦?」

    法正擺擺手,笑道:「吾計一石二鳥,呂布勝也可喜,敗也可喜。勝則曹操亡,為主公去一大敵,敗則丟徐州,為主公消除他日之患……又何須擔憂?」

    張雄一時不知說說什麼好,一旁一直沉默的高遠突然開口道:「若呂將軍死於曹操之手,只恐主公他日責怪。」

    高遠的父親高順曾是呂布舊部,雖然早已離開呂布,但畢竟還有僱主之情,而且高遠小時候也常去呂布家中,是以心中難免擔憂。

    法正哈哈笑道:「建忠多慮矣,呂布猛虎也,東征西討二十餘載,用兵猶如群狼,若處守勢,困於一地,多半自相生亂,唯有敗亡,但若處攻勢,劫掠侵襲,來去如風,即便戰敗,亦足以逃生。此番他又是兵分兩路,還有於毒策應,便是未能刺殺曹操,也能攪得任城大亂,讓曹操元氣大傷,實不必擔憂!」

    高遠默然點頭,張雄忍不住讚道:「孝直之謀,真是當世少有,鬼神懼之。」

    「伯義過譽了。」法正搖搖頭,嘆道:「論謀略,主公麾下可謂人才濟濟,不說賈、荀、郭、李、沮五大軍師將軍,便是孔明、仲達也勝於我,更何況有主公在前,其謀方是深不可測,令人望塵莫及也!」

    石韜聽了法正的話,在一旁忍不住道:「孝直,賈、荀、郭、李、沮五大軍師不必說,孔明、仲達也實在了得,只是主公……雖有文治武功,又愛民如子,有聖人之德,然論及謀略,恐不及諸軍師吧?」

    法正大笑道:「廣元此言差矣,我等與軍師不過謀一事,謀一隅,而主公是謀全局,豈能相提並論?」

    看石韜若有所思而高遠、張雄一副茫然的模樣,法正又道:「真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謀者無赫赫之名!便以初平以來天下大勢論,自董卓入京,數年之間,諸強並起,公孫瓚威震幽州,袁公路虎踞江淮,袁本初坐擁河北,曹孟德雄居河南,關中涼州李傕郭汜、馬騰韓遂聚兵十數萬,尚不提青州黃巾、並州白波、太行黑山,而主公起初不過一軍司馬,手下兵馬不過千數,五大軍師尚未歸附,而數年之間崛起諸強之隙,成為一方諸侯,豈非善謀於無聲無息之間?」

    法正頓了頓,又道:「且觀主公掃平諸強之戰,不動則已,發如雷霆,多是一戰而定,事後思之,主公料事如神,令人歎為觀止。」

    高遠和張雄直聽得熱血沸騰,石韜連連點頭:「細思之,實如此。」

    法正卻又道:「然此皆不過謀一隅耳,諸軍師便可謀之,我道主公之謀,乃在戰場之外,民生、經濟、軍事、文化無不在棋局之內,不拘於一域而謀全局,不用一兵一卒,而令敵人寢食難安,令敵人自相爭鬥,此方大謀略也!豈是曹操、劉備諸井底之蛙可比?

    此番我等能策動呂布與曹操開戰,豈非正是因主公將主力兵馬遠調北疆與西域,為彼等內亂提供了良機,否則曹操豈會急於謀呂布?而呂布亦難安心誅曹操也!此主公局外無聲大謀,令彼等不得不動,而我等局中順勢謀也!」

    「孝直之言是也!」一旁徐庶道:「猶記主公昔日曾講過一課,道,諸侯之間,可拼者不唯軍事實力,而是綜合實力。譬如雄厚的經濟實力,會為軍事佈局提供諸多主動優勢。而政治和文化上的優勢,也會在戰場外削弱敵人的實力,且看這些年,河東書院聲名遠颺,招來很多關東投奔的人才,主公愛民如子的政令與聲望,也令關東百姓和流民紛紛來投,大片的荒田得以耕種,數年之間民生全然恢復,處處安居樂業,一副日新月異、蒸蒸日上景象。此消彼長,再看關東州郡,則因人口流失,再無可用之才,無耕田之民,無可募之卒。主公不動干戈而敵人自弱,此謀大局也。」

    徐庶這番話說的直白,別說石韜,就是高遠、張雄也都聽懂了,二人不由連連點頭,本就受父親影響的他們心中對主公張遼更是崇敬。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9 19:45
第七百三十一章 關東之亂


    建安四年冬,河東郡,一夜北風席捲,大雪紛飛,清晨,條山銀裝素裹,大河萬里冰封。

    在這幾年間聞名遐邇的河東城也裹上了一襲厚實的白裳,大街小巷縱橫,樓閣屋宇交錯,使得這襲白裳層疊錯落,分外美麗。清晨處處響徹著朗朗讀書聲,使這座城散發著濃郁的書香氣息。而城中披堅執銳巡守的侍衛,又為這座城增添了幾分威嚴。

    河東城中,曾經的大將軍府已改為晉公府。晉公府中,張遼一早便帶著兩個兒子和親衛一起掃了雪,又練了半個時辰武藝,出了一身大汗,才洗漱一番,回到書房閱看文書情報。

    今年的冬天本來就冷,一夜冰雪飛舞,清晨更是分外寒冷,好在書房有張遼設計的壁暖和地暖,裡面猶如春日,很是暖和。

    張遼從西域回來後,並沒有直接回河東,而是在關中呆了一個多月,處理了關涼事務,直到半個月前才回到河東。

    而北疆戰事已在入冬前結束,在烏桓柳城和鮮卑王庭被高順和趙雲先後攻破後,三路大軍橫掃塞北諸族餘部,繳獲大量牛羊,俘虜十數萬鮮卑、烏桓人,有崛起之勢的鮮卑直接被打斷了脊樑,塞北諸族元氣大傷,沒有數十年難以恢復。

    張遼當時剛從西域回到關中,收到北疆消息後大喜,直入後堂抱著諸女白日宣淫,令諸女不堪承受,不明夫君為何如此振奮,卻不知道張遼已經完成了來到這個時代最重要的一個目標,平定塞北,想必經此一役,五胡亂華的胡禍不會再出現了。

    隨後在張遼的命令下,趙雲、高順等兵馬進入休整期,而各州郡的官吏則忙碌起來,不但塞北要築十座城,設雁北、冀北、遼東三大都護府,更有數十萬鮮卑、烏桓人遷入人口缺失嚴重的關中、河北乃至雒陽。張遼要將這遲早難以避免的民族大融合交給漢族來主導,而不是由遊牧民族的野蠻侵略和殺戮來完成。

    張遼一邊品著茶,一邊閱看文書,旁側桌台上,一個梳著飛仙髻的綠裳少女正低頭整理文書情報,纖纖素手極為利落,間或抬頭看一眼張遼,露出清麗溫婉的容顏,明眸尤其純淨靈動,恰如清水出芙蓉。她正是蔡琰的妹妹蔡纓,張遼當初在弘農道上遇到的那個可愛的小女孩,七年過去,如今已是亭亭玉立,雖然猶是少女,卻已經有其姊的氣質風華。

    張遼閱畢一份文書,提筆作了批覆,放到案台右側,正要拿起另一份文書閱看,一股熟悉的清香襲來,抬起頭就看到蔡纓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遞過來一份文書,一邊給他添茶,一邊輕聲道:「哥哥,這是關東傳來的情報。」

    張遼點了點頭,翻開手中情報仔細閱看,須臾,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蔡瓔一直偷偷盯著張遼看,察覺他神情古怪,忍不住問道:「哥哥,關東發生了什麼事麼?」

    張遼將情報放在案台上,嘴角露出笑意:「元直、孝直在關東唱的那齣戲越來越精彩了,朝廷四分五裂,奉先和曹操爭鬥失利,我那義兄和於毒挾天子去了荊州,孫權也在蠢蠢欲動,這東南半壁是越來越熱鬧了。」

    其實法正和徐庶等人謀算關東的事情,張遼早在西域時便略知一二,自他遠征西域後,高順、趙雲等大將又率晉軍主力出征塞北,法正、徐庶、司馬懿一干河東書院學生在辯論中便斷定,關東朝廷內部勢力犬牙交錯,難以融合,失去近在咫尺的威脅,必然要生內鬥。

    因此法正與徐庶早就到關東靜候時機,一邊與呂布聯繫,獲得呂布信任,一邊在權限內調動一部分暗影悄然監視任城,重點是曹操的動向。果然沒過多久,曹操便忍不住出手了,派曹仁、於禁兩員大將明裡向西入山剿賊,實則暗中繞道潛入徐州。

    曹操一出招,法正和徐庶就立刻向呂布獻上將計就計鴻門宴斬首之計。

    徐庶還算厚道,法正卻主張向呂布隱瞞了曹操暗中派曹仁偷襲徐州之事,又獻上兩路夾攻之計,要呂布明裡帶八百精銳大張旗鼓自南路入任城,吸引曹操注意,暗中則派魏續、宋憲率主力傾巢而出,夜行晝伏,從北面魯國繞道,突襲任城,只留下曹豹鎮守徐州。

    如果曹仁和於禁沒有率精銳暗中偷襲徐州的話,法正給呂布出的無疑是個妙計,如果曹仁和於禁沒有率精銳暗中偷襲徐州的話,曹操也不懼怕呂布兩路夾擊。但事實是,曹仁和於禁率精銳偷襲徐州,兗州相對空虛,呂布主力繞道偷襲兗州,徐州空虛。於是曹操和呂布都悲劇了,法正、徐庶等一幫謀士以有心算無心,把曹操和呂布兩個全坑了。

    臨泗台鴻門宴上,呂布沒能當場擊殺曹操,被曹操逃入城內,雙方在城門外展開大戰。曹操練兵有術,加上奮不顧死的樂進與曹純,善攻如呂布也沒能討得了好。隨即震怒的曹操調集兵馬向呂布八百騎兵發起猛攻,又傳密信給曹仁、於禁,命令二人立即攻打徐州,勢要拿下呂布和徐州。卻不料呂布麾下魏續、宋憲兩員大將率大軍突然從東北洶洶而來,足有上萬兵馬。與此同時,關東朝廷內部也發生分裂,一直被曹操壓得抬不起頭的於毒在徐庶的遊說下,起兵策應呂布,劉備則重兵護衛天子,一時間任城大亂,各方混戰不休。

    此時擺在張遼案台上的情報已經是從關東傳來的第六份情報了,任城大亂從秋季開始,至今已經有近兩個月了。

    在這兩個月中,先是曹操被呂布和於毒猛攻,不得不退出任城,直至李典的家鄉巨野,方才重建防線。而呂布佔據了任城,正窮追猛打曹操時,從後方傳來消息,偷襲徐州的曹操大將於禁攻陷下邳,曹仁大破曹豹,攻佔郯城,斬殺無數,徐州已完全落入曹操之手。呂布大驚之下急忙回軍,卻被救援曹操的於禁伏擊於亢父要道,兵馬折損慘重。曹操果斷出擊,又大敗呂布,呂佈兵馬折損過半,不得不退出任城,又被曹仁奪了徐州,無處可去,只能向北遁入魯國。

    任城混戰中,於毒見呂布失利,便轉而聯合一直按兵不動的劉備,趁著曹操與呂布鏖戰之時,挾天子向南,去投荊州劉表。待曹操回過神來,天子已經離開任城,曹操只能先戰呂布,並安撫徐州。

    在這兩個月間,張遼在河東悄然做壁上觀,關東情勢的變化讓他也沒想到,不過對他而言都是有利的,當然,他也在關鍵時候推波助瀾,便如劉備、於毒挾天子投荊州劉表,要經過豫州,若是沒有張遼暗許,他們又怎能安然通過?

    或許劉備認為張遼對天子仍有忌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動兵刀,但事實上張遼只是覺得該收拾荊州了,劉表久居荊州,與張遼已是貌合神離,雖然張遼布子趙武,但還不夠。如今天子與劉備、於毒要去荊州,正合張遼之意,他需要荊州動起來。

    只有動起來,才會有更多機會。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31 11:33
第七百三十二章 出兵征曹


    看到張遼閱罷情報,蔡纓明眸如水,嫣然問道:「哥哥遠赴西域,又出兵北疆,就是為了讓關東放鬆jing惕,自相混戰麼?」

    張遼很注重培養身邊的幾個女子,因勢利導,尤其是董白和蔡纓,董白出落得亭亭玉立,卻喜歡武藝,他就讓董白跟隨貂蟬習武,而蔡纓則像她姊姊蔡琰一樣,敏而好學,不虧是歷史上能教導出羊祜那般重臣的奇女子,張遼便將平日裡很多文書交由她抄寫,儼然要帶出一個像上官婉兒那樣的女秘書來。

    因此聽到蔡纓詢問,張遼也不對她隱瞞,笑道:「西域北疆,皆是迫在眉睫之事,調兵征戰乃應時之舉,並非刻意為之……當然,也不無一石雙鳥之意,關東朝廷是兩頭老狐狸一匹狼,外加一頭初生犢,我也想看看在失去威脅的情況下他們會怎樣內鬥,只是沒想到孝直、元直會在暗中添了把火,如此也好,奉先失卻徐州,也省的我他日做惡人了。」

    張遼對徐庶和法正的心思看的很明白,事實上如果對待呂布也是破費思量的事,法正和徐庶正好為他解決了一個顧慮。

    蔡纓抿嘴輕笑:「徐法兩人倒是為哥哥分憂了,也不枉哥哥看重。」

    張遼開玩笑道:「孝直、元直,皆頂尖之才,他日必須為重臣,不知小纓兒能看中哪個?」

    蔡纓輕咬櫻唇,仰頭看著張遼,眼裡滿是崇拜和柔情:「論才能,天下誰又能比得上文遠哥哥。」

    「咳咳……哈哈哈!過了啊!過了!」張遼嗆了口茶,看著蔡纓認真的可人樣,不由開懷大笑。

    實際上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沒有兩世為人的眼界和見識,他至少在謀略方面是不如法正和徐庶這些大才的,更不用說什麼天下無雙了。

    當然,對於一個主公而言,眼界和格局是要重於謀略的,張遼到了如今的地位,他往往只需要指一個方向或定一個政令,然後將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便可,具體的事務,手下這些專業大才會比他做得更好。

    不過張遼也有些感慨,曹āo算是雄才大略了,之所以被呂布搞的灰頭土臉,終究還是因為太過輕視呂布,不過即便如此,若是沒有法正和徐庶設計,呂布也絕不是曹āo對手,說不定早在懵懂中丟了徐州,只會被曹āo玩弄於股掌之間。曹āo唯一沒料到的就是法正和徐庶的攪和。

    曹āo此番謀呂布也可以說是中了他的陽謀,或許曹āo心裡也清楚,他是不得不謀呂布,在如今的大勢下,張遼遠赴西域是曹āo唯一的機會,不謀必死,謀則有一線機會。如果不抓住這一線機會,等張遼回到河東後,以關東那般勾心鬥角各自為政,敗亡是必然的。

    如果能給曹āo一線機會,讓曹āo兼併呂布,奪取徐州,那麼曹āo很快就能掌控關東大局,可惜張遼不給他這個機會。

    原本張遼內心對曹āo還是有幾分佩服的,所以當初在滎陽他捉放曹,後來召曹āo入朝,都是傾向於合作的多。但越到這個地位,張遼越發現,在角逐天下的過程中,不容有仁慈之心,一念之差,害的不止是自己,還有追隨自己的無數朋友和下屬。

    如果說之前他還需要用曹āo、呂布、劉備這些人物在關東攪風攪水的話,如今他一統關涼,重開河西走廊,平定北疆,所轄地方也經過數年修養,兵精糧足,大勢已成,不需要放養這些諸侯了,發兵關東、平定天下的時機已經成熟!

    張遼眼神微垂,手指敲了敲案台,吩咐道:「傳令君與諸軍師到議政堂。」

    ……

    寒風呼嘯,枯木瑟瑟,豫州西界,黃塵古道上,一支人馬逶迤而行,被保護在正中的正是天子車駕。

    劉協裘衣臃腫,坐在車上,看著前方,神情木然,眼神空洞。他這個天子從中平六年登基,便一直流離,從雒陽到長安,從長安到河東,從河東到雒陽,從雒陽又到任城,從任城又到前面的荊州,沒有一刻的安寧。

    不對,是曾有過一段安寧時光,那是在河東的時候。

    劉協自然算是聰慧明君,但此時,強烈的悔恨卻如同毒蟻一般咬噬著他的五臟六腑,令他幾乎不能呼吸,恨不能一下子跳下車去一了百了!自從到任城之後,他沒有一日不沉浸在悔恨之中,恨自己為何要聽信董承的讒言去謀害張遼,以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現在回想起來,比之董卓的凶橫霸道,李傕郭汜的凶殘無上,張遼實在算是忠義無雙了,在張遼輔政期間,他這個天子算是最自在了,不但沒有危機感,而且還經常下鄉入縣,沒有任何約束。

    當時劉協之所以聽從董承之言謀害大將軍張遼,是因為他感到朝臣對張遼的尊崇過於他,認為張遼威脅到他的地位,所以才決定對付張遼,選擇了對朝廷「忠貞」的曹āo。但到了兗州才知道,曹āo哪是什麼忠貞之臣?其骨子裡的凶橫霸道絕不在董卓之下!他在任城每日都是心驚膽顫,比之當初張遼在時簡直是天壤之別。而他費勁心思拉攏過來的於毒也沒有任何忠心可言,想要重用的舅父表兄又皆是平庸之才,早在**戰中化作黃土……

    機關算盡,反落得如此下場,如今前景難明,到了荊州又會如何?一切實在難以預料。劉協心中又怎能不悔恨憤懣,甚至對已經死去一年多的董承也心生怨恨。因為他已經察覺,謀算張遼帶來的禍患遠遠不止如此,真正讓劉協心中恐懼且無奈的是朝臣對他的離心。

    事實也是如此,自從天子劉協謀算大將軍張遼之後,朝廷就發生了很大變化。大將軍張遼當初對劉協的盡心輔佐人盡皆知,便是政敵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劉協卻反過來對付張遼,讓楊彪那些本來忠於大漢的朝臣都不禁心寒,何況其他朝臣乃至名士大儒。

    漢室在劉協謀害大將軍張遼之後,已經失去了最後一點人心和氣數,這也正是李儒當初設「覆天計」的狠辣之處,是真正的覆天。若劉協當初信任張遼不出手,那覆天計就形同虛設,可惜劉協出手了,葬送了大漢的氣數。

    在劉協車駕旁護衛的是劉備的親衛統領陳到,斷後的是於毒,隊伍前方則是劉備、關羽、張飛等人,一行人俱是面帶疲色。

    看著天邊夕陽,劉備以馬鞭直指前方,面上微微露出喜色:「前面就是南陽了,荊州在望,想必劉景升不遠了。」

    關羽眯著眼睛道:「卻不知劉景升是否歡迎車駕與我等?」

    劉備神情自若:「劉景升乃漢室宗親,豈能不奉天子?」

    張飛在一旁哼道:「大哥悉心輔佐天子,卻不知他日會不會落個與四弟同樣的下場!」

    劉備眉頭皺起:「三弟休得胡言!」

    關羽沉默不語,事實上他和張飛都知道,在天子謀害四弟張遼的過程中,身為兄長的劉備雖然沒有推波助瀾,但卻沒有幫四弟一把,自那以後三人之間雖然情義依舊很深,但關張二人總覺得與劉備之間似乎多了道隔膜,他們又將這種怒恨轉嫁到了罪魁禍首劉協頭上,以至於素來忠君的關羽對天子都很是不滿。

    三兄弟正各懷心思,突然前面探子來報:荊州牧劉表前來迎駕,又有新野張繡隨同。

    劉備三人抬頭望去,只見視野盡頭煙塵騰起,一支人馬遙遙而來。

    建安四年冬,天子車駕入荊州,拜劉表為太傅、領荊州牧、錄尚書事,劉備為司徒、領驃騎將軍、豫州牧、錄尚書事,於毒為車騎將軍、領兗州牧,張繡為衛將軍。又拜孫權為吳侯、領前將軍、揚州牧,拜劉璋為左將軍,領益州牧。

    建安五年春,晉公張遼發動左中右三軍,南下征討曹āo。張遼親自出征,坐鎮中軍,以鎮北將軍高順為中路,率精銳重步兵、重騎兵各一萬,自河內出兵,自官渡而南,徐晃為左路,張合為右路,共計八萬兵馬南下兗州。

    剛剛打敗了呂布,正舔舐傷口的曹āo不禁大驚,卻只能倉促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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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召虎 第七百三十三章 陳留內外

    陳留,後世大宋皇朝的都城汴梁,曾經曹操的起家之地,此時卻成為了張遼攻伐曹操的首戰之地。

    建安五年三月,萬物復甦,春風拂面,草木發綠,陳留城外卻是戰馬長嘶,烏雲壓城,旌旗招展,數萬鐵甲齊聚,殺氣凜冽,直衝雲霄。

    城外一片高地上搭建著帥帳,四周甲兵重重護衛,帳前望梯、戰鼓、號角、令旗手一應俱全。帥帳之中,張遼與一眾謀士正在沙盤前完善戰術。

    事實上出兵之前,張遼就與賈詡、李儒、郭嘉、沮授、荀攸幾個軍師將軍擬定了全盤作戰計畫,出征時五大軍師也各有分工,賈詡坐鎮河東後方,繼續安定西域和北疆,郭嘉在左路協助徐晃,荀攸在右路協助張合,李儒和沮授跟隨張遼在中軍,分別總攬情報和軍務。

    除此之外,張遼將諸葛亮、郭淮、法正、司馬懿、徐庶、魯肅等一眾小輩參軍全部帶上,分置在三軍之中,除了參謀外還能協助打理軍務,是個極好的磨礪機會。

    如今一眾小輩就是在根據左右兩路和敵方傳來的消息完善戰術細節,推演的熱火朝天,彌補著每一個細節,往往出有奇計,令張遼也不由眼睛一亮。

    帳中除了張遼和一眾謀士參軍外,還有一人,河內太守橋瑁。

    橋瑁本是烈性子,但經歷了十年前的酸棗生死後,性格反而變得豁達,擔任河內太守以來,對張遼的施政方針無不遵從,治理有方,百姓富足,府庫充盈。此番大戰,中路軍從河內出發,橋瑁召集河內民壯,調動牛馬車船,運輸糧草和軍資,百姓青壯從者如雲,出力甚多。

    橋瑁已經年近六旬,看到幾個娃娃參軍在沙盤前爭得激烈,忍不住大笑道:「汝等何須如此爭執,晉公用兵如神,自掌兵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向披靡,曹孟德雖通兵法,然在晉公面前不過土雞瓦狗爾,汝等又何須如此費心?」

    一眾小輩參軍聽了倒也不惱,反而無不失笑,他們都是善於察人的,知道這喬老使君平日裡頗是大智若愚,唯對晉公是信心十足以致盲目信從,常令人哭笑不得。

    還是徐庶開口解釋道:「橋使君有所不知,晉公在靖遠武堂有一句教言:兩軍作戰,若我方據絕對優勢,則戰敗只有一例,是為輕敵。軍中將校,凡因輕敵而戰敗者,杖百,革除軍職,永不敘用。是以輕敵乃吾軍第一大忌。」

    「永不敘用?」橋瑁一怔:「無論職務高低乎?」

    徐庶肅然點頭:「無論職務高低。」

    橋瑁不由看向張遼,沉吟道:「主公,如此懲處是否過重?若有大將犯此過失,革除軍職,永不敘用,恐……國之損失也!」

    張遼緩緩道:「為將者一念輕敵,則不知有多少忠魂埋骨疆場,多少老弱婦孺失去依靠,須以重處,以警諸軍。」

    橋瑁沉思片刻,不由撫鬚笑:「主公之言令瑁茅塞頓開,大將不姑息,小卒無輕忽,吾今日方知主公戰無不勝之要也!」

    眾小輩參軍又忍不住暗笑,覺得這喬老使君在帳中也是樂趣,不過他們卻不知道橋瑁當年也是個暴脾氣的主,諸侯討伐董卓是他第一個偽造三公詔書傳檄諸郡,只是後來經歷了劉岱戕害一事,劫後餘生,性子就變了許多。

    面對橋瑁的讚譽,張遼也是無奈的笑了笑,這老爺子對他似乎有一種迷之自信,讓他也無語的很。

    不過此時他心中想的卻是歷史上袁紹曹操官渡之戰,袁紹十數萬大軍,兵力佔據壓倒性優勢,氣勢洶洶,最終還是失敗了,雖說有不少意外因素,但足以證明曹操不是那麼容易對付,他可不想重蹈袁紹覆轍,所以這一次平定曹操,他幾乎是調動了一切可用兵力,帶上了一切可調之將,以雷霆之勢四面夾擊,不給曹操絲毫機會。

    這時,高順進帳稟報:「主公,一應到位,諸軍待命,請主公下令。」

    張遼起身,虎步來到帳外,遙望不遠處的城池,聲音沉定有力:「擂鼓!進攻!」

    ……

    陳留城,太守府中。

    嘩!

    曹操一把將桌上地形圖甩落地面,素來威嚴的臉上帶著幾分悲愴:「河內、青州、豫州、揚州,方戰罷呂布匹夫,便有十萬精銳,四面圍攻,張文遠不予吾喘息之機也!此天之亡吾乎?」

    他的神情中又顯出幾分頹然,對手下眾謀士揮了揮手:「也罷,吾敗勢已定,汝等皆去投了張遼罷。」

    程昱厲聲道:「明公何出此言?我等既隨明公,便是福禍共擔,生死不負!望明公勿復此言!」

    董昭、任峻等人跟著紛紛大聲道:

    「願隨主公,福禍共擔!」

    「福禍共擔,生死與共!」

    董昭又大聲道:「張遼兵馬雖壯,然主公亦行精兵之策,不差張遼,可戰也!」

    「好!好!吾心甚慰。」曹操頹然的臉上展露出喜悅之色,看向程昱、董詔等謀士:「諸君可有破敵妙策?」

    眾謀士皆是神情凝重,一語不發,唯有程昱開口道:「明公,張遼勢大,而明公不過疲兵三萬,野戰必然失利,為今之計唯有守禦城池,一面堅壁清野,讓張遼無糧可用,一面派遣使者,一赴江東,要孫權出兵江北,二往荊州,上表天子,陳明利害,請天子下詔調解,或令劉表、劉備出兵相助,或能抵禦張遼。」

    「便依仲德之計。」曹操鏗的拔出腰間長劍,神情慷慨激昂:「敗不過一死,勝則天下在握,大展抱負!操,願與諸君共戰張遼!」

    下面眾人齊聲應和:「共戰張遼!共戰張遼!」

    很快,眾人離去忙碌,曹操只留下了長子曹昂。

    父子倆單獨面對時,曹操方才面上的慷慨激昂之色褪去,也沒有了憂慮,唯余平靜。

    「父親。」曹昂面色凝重:「我等果可御文遠叔父乎?」

    「不能。」曹操面色平靜,語氣卻是肯定:「文遠天縱奇才,遠非本初、公路之流可比,作戰驍勇,麾下猛將眾多,又善用謀,行精兵之策,兵力相當之時吾尚且沒有勝算,何況此戰四倍於我,焉有勝算。」

    「那父親何不罷兵,降……」曹昂話說了一半,就被曹操揮手打斷:「吾仿張遼練兵之法年餘,兵將戰力遠勝從前,無論勝負,總要一試。」

    說罷,曹操慨然嘆了口氣,又吩咐道:「子修,汝且立時趕赴鄄城,看護汝祖父、眾母與兄妹,吾知文遠,素重情義,本不用擔憂眷屬,然汝舊日與他有從師之誼,若汝在側,縱然吾敗,他必然悉心照顧汝母弟,使吾無後顧之憂也。」

    「父親!」曹昂跪在曹操身前,淚落如雨。

    曹操撫了撫曹昂肩膀,臉色露出笑容:「無需擔憂,縱然兵敗,汝文遠叔當不致害吾。」

    就在此時,父子二人聽到了城外傳來的震天鼓聲、號角聲。

    曹操面色一凝,揮手喝道:「且去!速去!」

    「父親保重!」曹昂拜了三拜,起身含淚離去。

    曹操整理了甲冑,取了寶劍,大步出了府邸,吩咐守衛在外的樂進:「文謙,隨我登城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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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召虎 第七百三十四章 強勢碾壓

    隆隆戰鼓聲中,匆匆登城的曹操、程昱與指揮戰鬥的夏侯淵、於禁、樂進等幾員大將肅立陳留城頭,遙望城外緩緩逼近的攻城大軍。

    看著城外整齊的軍陣,曹操面色凝重,青筋畢露的手用力握緊了腰間長劍。

    他是知兵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兩軍的差距。張遼的練兵之法他早就學過,並且用到了自己軍中,本以為經過兩年訓練差距已經不大,但如今到了兩軍對陣之時,他才發現兩軍的差距仍是天壤之別,不只是裝備,還有軍隊的精氣神,最直觀的體現就是衝天的殺氣,他的軍隊是遠遠比不上的。

    曹操目光斜視左右,發現麾下守城將士果然個個神情緊張,更有幾個簌簌發抖的,連幾個將領也是面色蒼白,神情緊繃,顯然皆為張遼的軍勢所懾。

    「哈哈哈。」曹操眼珠一轉,突然大笑兩聲,驚得城上將士嚇了一跳。

    一旁程昱當即開口問道:「明公何故發笑?」

    曹操搖了搖頭,笑道:「吾笑張遼不智耳,勞師萬里遠征塞外,又馬不停蹄來攻吾河南,雖有強兵,不過疲憊之師強弩之末也,只要眾將謹守城池,他一鼓不下,二鼓不得,三鼓必衰也!驕兵必敗,破之易也!」

    董昭大聲應和道:「明公此言是也!駿馬尚不堪千里之途,何況披甲之人遙行萬里,體力必不支,實不足懼也!」

    城上眾將士聽曹操和程董二軍師這麼一說,惶恐的情緒登時大為緩解。

    這時程昱又道:「戰事已起,明公請下城。」

    曹操看著遙遙逼近的大軍,拔劍高聲道:「吾當與諸將共斬不義之師!」

    夏侯淵跟著大吼:「共斬不義之師!」

    眾將士登時士氣大振。

    ……

    城下,隨著張遼中軍鼓聲有節奏響起,數萬人跟著齊聲大吼:

    林!

    張遼行軍作戰,定了作戰九令:風、林、火、山、起、戰、射、殺、戮!

    風是全速行軍或追擊,林是保持陣型緩緩進軍,火是發起全面侵襲攻擊,山是列陣防守,起是霹靂車、弩車等攻城器械發起攻擊,戰是不惜一切代價死戰,射是弓箭手和箭車發起攻擊,殺是分散陣列並以屯為單位自行殺敵,戮是展開殲滅戰!

    作戰九令由中軍戰鼓變節奏下達,一般戰前就已經確定作戰方案,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中軍十面戰鼓前還設有瞭望台,可以用張遼製作的千里鏡觀看戰場形勢,如果戰場形勢發生意外,便由參軍報主將改變命令。

    林字令下,大軍如林般緩緩推進,向陳留城逼近,

    最前面的是一排刀盾兵,五人一組,兩個盾兵腰間挎刀,合力舉著如同門板一般的鐵皮大盾向前推動,兩個刀斧手以闊刀左右護衛,一個槍兵後方接應。

    刀盾兵後面緊跟著是如林般的槍陣,槍陣正中央便是高順麾下最精銳的三千陷陣營,槍陣後面是弓箭手,再後面就是隱藏的霹靂車和弩車等攻城器械。

    在軍陣肅然整齊推進中,大軍氣勢一步一步在提升。

    到了陳留城五百步外,隨著中軍鼓聲再變,數萬人再次大吼:

    山!

    軍陣再行十步,戛然而止,猶如斬足,盾牌陣前林立,中間盾、槍、箭依次分開,露出後面一排霹靂車和巨弩車。

    城樓上督戰的曹操與一眾將領見狀不由色變。

    城下張遼中軍,鼓聲再變,緩慢而有力,如巨雷隆隆。

    起!

    數萬人舉兵器大吼。

    轟!轟!轟!

    隨著一聲聲悶響,二十架霹靂車首先發威。

    每一架霹靂車都有六人操作,絞桿、裝石、對角、發射,分工明確。經過張遼和馬鈞的改進,運用了槓桿和滑輪的霹靂車威力遠超歷史同期。

    數十塊海碗大的石頭從霹靂車中投擲而出,在戰場上空劃過一個大弧形,呼嘯著砸向陳留城頭。

    戰爭的殘酷在這一刻顯現得淋漓盡致,海碗大的石頭落下,凡是被砸中的士兵,無不骨頭折毀,當場身死,有被砸中腦袋的更慘,砸中腰的也被砸為兩截。

    在石頭飛起的瞬間,城樓上的曹操和眾軍師就被親衛團團護住,即便如此,也有兩個參謀當場被砸死,連程昱也被砸傷了一隻胳膊。

    「快保護明公下城!」

    樂進大吼一聲,拉著驚魂未定的曹操就向城下衝去。

    曹操眼看一個親衛被砸掉了腦袋,此時心膽俱裂,哪還有先前的鎮定,慌忙在樂進的護衛中下城,一邊高喊:「背靠城牆躲避飛石!」

    剛慌慌忙忙衝到城下,隨著悶雷聲傳來,第二波石頭砸了過來。

    曹操急忙拉了一旁程昱,背靠著城牆,看著天空落下的石頭在地上砸出大坑,又接連彈射,砸傷城下士兵,聽著城樓上將士的慘叫,曹操面色極為難看,他是想著與張遼來一場激烈廝殺的攻防戰,沒想到張遼根本不上人,直接用霹靂車砸城。

    這時城上又傳來慘叫聲:「油鍋翻了!啊!燙死了!」

    曹操心情更加沉重,城上架了兩個油鍋,烹燒滾油用以守城,如今看來是沒用了。

    三波飛石落下,曹操又聽到城外傳來陣陣尖嘯聲。

    是巨弩破空的聲音!

    曹操心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就看到一個士兵從城樓上倒飛下來,被一桿兒臂粗的長弩穿透身體,直接釘在了數十步外的房屋牆壁上。

    「命將士靠牆躲避,暫避鋒芒,待敵兵攻近十步再戰。」

    曹操又下了一道命令,閉上眼睛,握著長劍的手顫抖著,他此時此刻真正感受到了他的兵馬與張遼兵馬的差距,先前鼓舞士氣的疲兵之論成了笑話,單只這投石器械和巨弩,就令他的士兵傷亡慘重,士氣大落,實在令人深感無力。

    隨著十餘波巨石與巨弩交錯攻擊,城樓上的曹兵折損過半,哀嚎聲哭喊聲一片,情狀極為慘烈。

    而此時城下的霹靂車和弩車停止了攻擊,隨著有節奏的鼓聲再起,震天的「林」吼聲傳來,大軍再次向前行進。

    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城上整軍的夏侯淵大吼:「弓箭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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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召虎 第七百三十五章 全面追擊


    然而城樓上的曹兵經過霹靂車和弩車十輪掃蕩,早已七零八落,夏侯淵匆忙聚攏了弓箭手,也不過三十多個。

    幾乎同時,城下張遼兵再次停下,巨盾護前,後面六千弓箭手拉開了弓弦。

    除此之外,還有十輛箭車,車前是一塊方木,上面縱橫十列正好一百個箭孔,是張遼採用喀秋莎的靈感讓馬鈞製造,裡面以彈簧機括為動力,絞盤上弦,一次可發一百枝箭,射程比不上弩車,但散射的殺傷力猶有過之。

    隨著鼓聲再變,數萬人齊吼:射!

    六千弓箭手和十輛箭車同時發矢,密集的箭雨剎那間覆蓋了整個陳留城樓,箭雨壓城城欲摧!

    城樓上再也沒有一處安全之地,餘下的曹兵再次倒下大半,一個個往往都是身中四五箭。

    「啊!恨啊!」夏侯淵格擋了四五枝箭,憤怒大吼。

    兩軍作戰,還沒交兵,他的兵馬就折損大半,實在讓他感到憋屈與無力。

    夏侯淵無力,城樓下的曹操更無力與程昱一眾軍師更是無力,不用上城,他們也知道城上是個什麼情況,恐怕已經沒幾個可戰之兵了。

    他們一直都知道張遼的強大,然而直到這一刻才深刻體會到了張遼軍隊的強大,不說士兵的戰鬥力,單只強勢的裝備與武器已經帶來質的碾壓。

    曹操不知道的是,張遼用兵已經形成一種理念,以人為本,不計武器消耗。在這個時代,其他諸侯往往無視小卒性命,而張遼不同,在他看來,人命貴於一切,將士的生命更可貴,他行的是精兵戰略,能用武器解決的就不用人命去填,即便弩車、霹靂車消耗再大,也要讓這些器械頂在前面,器械沒了還能再造,而將士死一個就少一個。

    這是戰略思想的差異,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條件是張遼有著雄厚的經濟實力,能夠源源不斷的打造那些器械。否則像曹操這樣,縱然有張遼這種戰略思想,也沒有經濟實力來支撐。

    戰爭,打得就是錢。如今曹操對這方面的認識恐怕沒有張遼深刻。

    「主公,撤吧。張遼有如此神器,實人命不能填也,非戰之罪。」程昱看著四周慘狀,長嘆了口氣。

    曹操閉著眼睛,張遼連試一試都機會也不給他,或者說已經給他了,只是這種慘敗讓他難以接受。

    「退!文則……斷後!」曹操擺了擺手,這陳留城再打下去無益,他的兵馬本就不多,要是在這裡耗光了,那就一點機會都沒了。

    隨著曹操兵敗陳留,一場浩大的追擊戰在兗州展開。

    中路,張遼統領全局,高順的陷陣營率先和於禁對陣,從城中到城南,縱然於禁治軍嚴明,然而在高順的陷陣營橫推下,仍是節節敗退。

    作為張遼麾下頭號大將,高順名副其實,陷陣營經過他近十年訓練,儼然一部戰爭機器。

    陷陣!陷陣!

    可以毫不質疑的說,陷陣營的每一個士兵每一戰的目標就是陷陣,也就是赴死,無論前方是什麼,只有一個動作,就是大踏步衝過去,長槍刺過去!

    他們對主將高順令行禁止,對主公張遼更是狂熱無比,願意效死!張遼的軍屬政策讓他們毫無後顧之憂。

    十年,陷陣營的規模也就只有三千,越到後面,高順選拔士兵的要求就越高。更何況陷陣營的裝備在張遼軍中也是一等一的,幾乎從頭武裝到腳,不懼流矢,可當普通士兵刀劍劈砍。

    如此,於禁又哪能抵擋。

    曹操看於禁擋不住,又派夏侯淵支援,夏侯淵治兵不如於禁,在陷陣營的打擊下潰散的更快,好在陷陣營推進速度較慢,讓他們逃過一劫。

    然而張遼麾下追擊曹兵的不止是高順的陷陣營,還有許褚的親衛營,張遼統領的驍騎營,而攻打兗州的也不止一路,還有左路徐晃與右路張合。

    左路,徐晃坐鎮中軍,指揮眾將分路進擊,有條不紊,郭嘉奇計百出,太史慈、甘寧、文醜合戰曹仁、夏侯惇與李典,太史慈箭術百發百中,甘寧衝軍破陣強悍無匹,文醜也是戰力一流,加上當世頂尖戰將呂布在四面游擊,縱然曹仁善戰,夏侯惇剽悍,李典沉穩,卻也難以抵擋幾頭猛虎的侵襲。

    曹操戰前曾期望左軍以最快的速度擊潰名聲不顯的徐晃,馳援中軍,卻沒想到他的左軍是最先潰退的,兩軍本來還有攻有守,然而徐晃在鏖戰的最關鍵時刻,突然將一直隱藏的霹靂車投入攻擊,一下子打散了曹軍的士氣,兵馬潰散,難以收拾,曹仁不得不退。

    曹軍潰退中,主將曹仁親自斷後,阻擋了徐晃的追擊,然而徐晃在郭嘉的建議下,早派甘寧、太史慈幾員猛將繞道截擊,加上游擊的呂布,直接攻破了正收攏潰兵的左軍主力,副將李典被呂布一戟刺死,副將夏侯惇被甘寧砍斷了一條臂膀,又中了太史慈一箭,被親衛拚死搶回。

    甘寧、呂布、太史慈等將氣勢如虹,又回兵夾擊曹仁,曹仁不敵,大戰一場,只帶十多個親衛逃走。

    右路,史渙、曹洪、曹純、李通四將遵曹操命令固守,卻被張合靈活多變的游擊戰術打得苦不堪言,加上勇猛的黃忠與臧霸,曹軍城池被強勢攻破,臧霸斬殺史渙,黃忠射殺李通,射傷曹純和曹洪,大軍一路摧枯拉朽,連克郡縣。

    曹操三路潰兵很快在一起會合,曹操待整軍再戰,張遼中軍又沖出三員猛將,領三路輕騎發起衝鋒,馳射切割曹操好不容易整頓起來的軍陣。

    涼州馬超!涼州閻豔!涼州龐德!

    馬超之勇不亞呂布,閻豔之勇不弱馬超,龐德戰力足比二人。

    曹操派樂進、於禁、曹仁抵擋,然而頹敗之勢豈能擋如虹氣勢,曹操兵馬連戰連敗,折損慘重,繼續潰退。

    張遼傾可戰兵力,以壓倒性氣勢猛攻兗州,曹操三路連戰連敗,兗州轉眼之間丟失大半,曹操的家眷也落入張遼之手,他只帶著殘兵退往兗州南部,直至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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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召虎 第七百三十六章 江畔望月

    春寒料峭,月明星稀,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灩灩拍打江岸。

    曹操坐在江邊一塊石頭上,遙望夜色下江中明月蕩漾的粼粼波紋,神情憔悴,看過身旁跟著的一眾隨從,無不淒慘,他甚為依賴的謀士董昭在亂戰中失散,程昱丟了一條胳膊,隨行將士更是無不帶傷。

    曹操詢問一旁剛剛趕過來的曹純:「子和,晉軍可追來乎?」

    曹純遲疑了下,道:「明公,晉軍駐守廣陵,並未追來,實不知有何陰謀。」

    曹操嘆了口氣,又問:「尚餘兵馬幾何?」

    曹純神情悲傷:「尚……尚餘五千。」

    眾人聞之,皆是沮喪,數萬兵馬不過月餘,就丟了七八成,這仗打得實在是憋屈,但更多的是絕望,面對張遼的鐵蹄,他們幾乎是毫無抵抗之力。

    事實上如果不是曹操練兵有術,於禁等將領頗有能力,軍紀嚴明,又不斷收攏潰卒,恐怕他們如今連五千兵馬都沒了。潰敗是最可怕的,即便兵馬再多,一旦潰敗,往往就是一潰千里,難以收拾,楚漢爭雄時,勇猛如項羽,兵敗後至江淮也不過二十八騎而已。

    此時已是深夜四更,聽聞晉軍沒有追來,不少人困的打起盹,曹操卻無心睡眠。

    這時,曹洪急步走來,大聲道:「主公,已尋來百二十船隻,足以讓我等渡江。」

    眾人聞言,無不精神一振。

    曹洪又忙道:「主公,張遼驕狂,自以為左券在握而駐兵歇息,主公正好趁機渡江,以圖復起。」

    「驕狂乎?」曹操自語了一句,起身走向江邊,程昱並步跟上。

    曹操仰頭望月,好一會兒才對程昱嘆道:「張文遠驅吾渡江,是欲謀孫權乎?」

    程昱不語,但看他的神情,顯然早就猜到了張遼的戰略意圖。以張遼麾下輕騎兵的速度和戰力,若非他有意放縱,他們這些殘兵根本逃不到這大江之畔,曹洪也絕不會找到一百多船隻。

    事實上他們此時確實猜對了張遼的意圖,孫氏在江東,有長江天險為阻,張遼要攻打卻是急切難圖,而且沒有合適的理由,但驅趕曹操過江則不同。曹操一旦過江,江東會有兩大諸侯,再也不是鐵板一塊,而且張遼也有了以追擊曹操為由攻打江東的藉口。

    但如今的情勢是,縱然曹操和程昱猜到了張遼的意圖,卻也別無選擇。

    良久,曹操嘆道:「也罷,天意既屬文遠,吾合該助其一臂之力也。」

    程昱忙道:「明公,荊州尚有朝廷車駕,劉備、劉表,主公入江東,則張遼必移虎視於荊州,明公當有休養生息之機,與孫權聯合,整飭水軍,或可二分天下。」

    曹操搖搖頭:「吾且不濟,何況荊州守護之犬,若文遠兵馬至荊州,則劉表敗亡不過覆手之間,頃刻而已。」

    程昱沉聲道:「劉表無能,尚有劉備。明公猶可一爭天下,切不可失了意氣!」

    籲—!

    曹操長嘆了口氣:「仲德,文遠非本初、公路之流可比,其武略遠勝天下諸侯,文治……文治便是吾亦自嘆弗如,其治下安定繁榮,士人尊崇,百姓歸心,天下一統不過數年,吾起兵之初本為社稷安定,如今文遠既已為之,吾……復爭之何益?」

    程昱嘴角動了動,沉默下來。對於張遼的治世之道,縱然敵對,他也無話可說,心中敬服。

    建安五年春,張遼大軍攻破兗徐,江北之地盡歸麾下,曹操兵敗渡江,程昱以唇亡齒寒之論說服孫權,孫權以禮待之,又請曹操屯兵臨江的丹徒與曲阿二縣,與江北廣陵相對,以御張遼渡江。

    ……

    荊州,州牧府。

    太傅、荊州牧劉表與眾僚屬議事。

    劉表自入荊州以來,剿滅宗賊,聯合豪強,擁兵十萬,南據江陵,北守襄陽,成為一方大諸侯。然而無論是雒陽朝廷大變,還是張遼討伐袁術、袁紹乃至曹操時,劉表都是自保江漢間,坐觀天下變。

    隨後天子車駕的到來,讓劉表更是舉棋不定,他令張繡屯宛城,劉備屯新野,就是為了防範張遼來攻。

    張遼征伐曹操時,他還有些心思,沒想到他剛收到張曹接戰的消息,緊跟著就收到了曹操大敗至江東的消息,讓他猝不及防,心中又生惶恐,急忙召眾僚屬商議應對之策。

    隨著僚屬到齊,坐於上首的劉表率先開口,神情凝重:「諸君,張文遠征伐江淮,不過旬月而定,曹孟德敗退江東,如今晉軍必虎視荊州,我等危如累卵,卻不知諸君有何應對之策?」

    別駕劉先直身作禮道:「自十常侍亂政,董卓入京,群雄割據州郡,並爭天下,烽煙四起,生靈塗炭,而將軍廣納豪傑,擁十萬之眾,保荊州安居之地,功莫大焉。將軍若欲有為,當於晉公征伐袁術之時,然是時將軍安坐而觀望,錯失良機,如今天下大勢已定,將軍唯有擇賢而從,否則必生禍患!」

    劉表面色陰晴不定,他自然知道劉先所說的擇賢是誰,除了張遼還有誰,難道是曹操和孫權不成?但他一直打不定主意,因為歸順了張遼,他的權柄就沒了,張遼絕不允許他獨掌荊州,因為張遼治下州郡就實行的是軍政分離,不設州牧。

    這時座中一人冷笑道:「別駕所說賢能是張遼乎?彼不過一逆臣耳!」

    劉先還沒反駁,將軍府軍師蔡瑁就開口道:「何為逆臣?天下誰人不知,晉公輔政之時尊奉天子,盡心竭力,不曾有任何僭越之行,更有周公之望,是董承、曹操嫉賢妒能,內進讒言,外結逆亂袁術,使晉公險些喪命江淮,是朝廷負晉公,非晉公負朝廷也!」

    那人面色連變,他是黃祖門生,素惡張遼,正思謀如何反駁,不想治中鄧義已應和劉先與蔡瑁:「正是如此。將軍,晉公起於微末,不過數年之間,便誅董卓、斬李郭、伐袁術、定袁紹、敗曹操,天下十三州,已據有司、兗、豫、幽、冀、青、徐、涼、並九州之地,治下百姓安居樂業,經學昌盛,豪傑無不歸附,此百世大賢也,將軍當見賢而助,不可再作猶疑!」

    劉表神情更是陰晴不定,僚屬一個個都進言歸順張遼,讓他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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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召虎 第七百三十七章 天子駕崩

    「天子車駕尚在楚地,又有劉司徒為佐,關羽、張飛為將,張繡、於毒為藩,何懼張遼?荊州山水交錯,張遼騎兵難以施展,將軍當引劉司徒為助,東聯吳越,西合益州,足可一戰!」座中一人開口,卻是從事伊籍。

    蔡瑁當即反駁道:「劉備到荊州,將軍代為座上賓,然彼暗結豪族,邀買人心,心懷不軌,意欲亂我荊州,豈可為助!」

    伊籍親近劉備,當即怒斥道:「劉司徒乃仁德之人,弘毅寬厚,素感將軍之義,豈有二心!」

    二人爭執之時,從事中郎韓嵩突然道:「昔日將軍為董卓所迫,隻身入荊州,情勢危險,是晉公派趙中郎領八百騎相助,方定荊州,是時晉公麾下兵馬不過數千,八百騎兵,足見情誼。」

    這話說的直白,簡直就差說劉表忘恩負義了,劉表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極為尷尬,又深感惱怒。

    正在劉表尷尬之時,蒯越起身,向劉表行了一禮,不緊不慢的問道:「將軍,袁術、袁紹、曹操,兵馬之數不少於將軍,用兵之術不弱於將軍,然晉公舉兵伐之,皆不過旬月而定,可謂摧枯拉朽。如今晉公陳兵十萬來攻荊州,將軍可能御之乎?」

    劉表臉色難看,沉吟了下,還是搖搖頭,道:「不能。」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論武略是不如袁紹和曹操的,平定荊州主要是靠蔡、黃、蒯等地方豪強,還有張遼派來的趙武,即便如此,如今荊南還有長沙太守張羨聯合四郡與他相抗而不能平定。

    蒯越不再說話,蒯越之兄、主簿蒯良嘆道:「荊州四戰之地,既不能御之,將軍夫復何疑?如今晉公大勢已成,益州劉璋又素近晉公,江左曹操、孫權不過砧上之魚、俎下之肉,為將軍計者,不若舉州以附晉公,則晉公必重德將軍,長享福祚,垂之後嗣,此萬全之策也!」

    劉表起身,沉吟良久,才道:「子柔所言是矣,奈何車駕在楚,若順張遼,恐陛下見責……」

    眾人默然,天子車駕入荊州,確實令他們有些束手束腳。

    要盡心尊奉吧,張遼之鑑在前,他們實在心寒,劉表雖然是漢室宗親,但在尊奉天子上自認不會比張遼當初做的更好,張遼都落個那樣下場,他也只能將天子束之高閣,敬而遠之。

    不尊奉吧,又恐丟了大義名分,實在兩難。

    ……

    襄陽,天子行宮。

    自來荊州,劉協便感身體不適,已經病了月餘,如今臥榻難起,形容憔悴。

    時近午後,劉協剛喝了藥,靠在錦榻上,渾身乏力,閉目喘息。

    他人在休息,思慮卻不停歇,腦海裡回想自己的一生。

    襁褓喪母,童年被祖母董太后撫養,卻始終活在何皇后的陰影下,十常侍作亂一夜宮廷變,他被董卓扶上皇位,成為大漢至尊,內心卻更加惶恐。隨後遷都長安,董卓死後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王允就殉國而死,他則落入了李傕郭汜之手,受盡驚嚇。歷經苦難磨礪,他這個皇帝也在成長,在大臣的教導下,他處理政事井井有條,頗有明君之姿,他也是如此認為的,自己定能苦盡甘來,中興漢室。

    然而在回都雒陽的途中,那一件事讓他再次認識了自己,與自己相濡以沫的伏皇后染了瘟疫,繼續相濡以沫還是拋棄?這讓他內心受盡煎熬,最終他的選擇是拋棄,就像他在長安城上拋棄王允一樣,他才發現,自己是怕死的,內心深藏著怯懦。

    而後他在危難中被如同兄長一般的張遼所救,隨後的兩年是他最輕鬆最得意的兩年,沒有生死之憂,頗有天子威儀,一度認為漢室將興。然而不知何時,他對張遼的感恩和敬佩之心漸漸變成了猜忌,或許是因為唐婉,或許是因為伏皇后,或許是因為董承的讒言,或許是因為張遼的名望超過了他,或許是張遼對自己這個天子缺少該有的敬畏,或許是因為自己想要乾綱獨斷,以至於後來他每次朝堂上看到張遼,心中都是猜忌和妒恨,而後他採用了董承之謀。

    就在他以為張遼可除,天下在握之時,一夜驚雷,萬事皆變,董承死了,曹操來了,朝廷的朝臣,雒陽百姓,張遼的舊部紛紛反對他,他這個天子彷彿被天下拋棄了,然後在糊裡糊塗中倉皇逃離雒陽,流落到兗州,繼續開始他在董卓和李傕郭汜手上的那種生活,不久連這種生活也沒了,他又倉皇跟著劉備來到荊州,然而荊楚之人似乎並不在意他這個天子,連太傅劉表也是將他高高掛起。

    回顧這一生,最舒適最輕鬆的時候就是在張遼輔政那兩年了,然而自己因何與張遼弄到這般地步?是因為董承嗎?恐怕不是,張遼危難中救駕,他心中感恩莫名,然而盡心盡力輔政兩年,連他也挑不出毛病,反而他開始嫉恨張遼。劉協腦海裡突然浮現過張遼曾無意中說過的一句話:升米恩,斗米仇。

    君弱臣強最終一定會走到生死相向的地步嗎?

    靠坐在榻上的劉協突然呵呵笑起來,旁邊侍從嚇了一跳,慌忙問:「陛下……」

    劉協無力的擺了擺手:「傳宣公見駕。」

    「唯。」侍從應了一聲,小步疾走出去。

    劉協嘆了口氣,他身邊當初跟隨的老臣病的病,死的死,如今只剩下了宣璠一人。他本以為劉備會是他的依靠,最終卻發現,劉備其實與其他諸侯無差,或者說更不可靠,至少劉備那點實力就靠不上,恐怕還會召來禍端,至于于毒就更不用說了。

    劉協很多時候都會費解,為何張遼、曹操、袁紹能輕易招到那麼多忠心耿耿的猛將,而他這個天子反而不行。董卓、李傕、郭汜,都是想要挾他這個天子以令諸侯,張遼或許有這個意思,或許沒有,但自他聽從董承讒言迫害了張遼後,就知道自己走了一招爛棋,從那以後他再也招不到忠臣了,不用說霸道凶殘的曹操,就是劉備也對他似乎離心了,到了荊州,劉表接駕後他更是感受到了這一點。

    自己當初迫害張遼,恐怕時機太早了,若是張遼平定天下再行動,便不會有這麼多後患了,但真等到張遼平定天下,恐怕自己根本無力迫害於他。

    無論如何都是死棋,難道天意如此乎?

    劉協正在胡思亂想,不多時,宣璠進來:「老臣宣璠見過陛下。」

    「平身罷。」劉協擺了擺手,隨口問道:「宣公,聽聞大將軍兵進河南,曹賊如何了?」

    宣璠道:「晉公旬月之間平定兗徐,曹操兵敗渡江,與孫權合流。」

    咳咳咳!劉協劇烈的咳嗽了幾下,吃驚的道:「曹賊竟然敗得如此之快?」隨即露出笑了笑:「也是,大將軍用兵如神,李傕郭汜都被殺的慘敗,曹賊縱然有些本事,又怎能抵擋。」

    宣璠不語。

    劉協又道:「劉景升呢?他想著如何歸降大將軍了?」

    宣璠道:「這個老臣不知。」

    劉協又咳了兩下,長嘆了口氣:「宣公,朕恐怕是要去見皇兄與先帝了。」

    宣璠慌忙道:「陛下春秋正盛,萬不可……」

    「朕知道自己的身子,朕落到這個地步,也算偏信讒言咎由自取了。」劉協擺了擺手,咳了兩下,又道:「只是不知道朕走了之後,這天下又會怎樣?多半是大將軍的了。」

    宣璠嘆了口氣,道:「陛下,老臣說句不中聽的話,自中平以來,十常侍作亂,董卓毀綱,李郭亂紀,袁術僭越,公孫瓚、袁紹、曹操割據州郡,並爭天下,禍亂漢室江山,損毀人心所向,如今大廈將傾,漢祚已盡,無力回天……如此,陛下何不相助晉公早定天下,則百姓安居,千百年後必有陛下美名也!

    「美名?呵呵……」劉協咳了兩下,冷笑道:「亡國之君亦有美名乎?」

    宣璠道:「陛下順應天意,寬宏大量,愛民如子,天下豈有不知者,後人豈有不敬者?」

    劉協盯著宣璠看了一會,淡淡的道:「如何助張遼?」

    宣璠不慌不忙的道:「封王。」

    咳咳!咳咳!

    劉協劇烈的咳嗽著,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看著宣璠冷笑道:「朕封張遼為王,汝再去邀功,或許能得個封侯,萌蔭子孫。」

    宣璠伏拜於地:「老臣乃漢臣,自為陛下盡忠,生死相隨。」

    劉協長嘆了口氣:「起來罷。」

    當日,天子劉協詔書傳出,封晉公張遼為晉王,假節鉞,征討不臣。

    天下震驚。

    兩日後,劉協又心生悔意,要追回詔書,但為時已晚。劉協召來宣璠,怒責其誤國誤己。

    五日後,荊州牧劉表正在州牧府與諸僚屬復議應對張遼之策,行宮來報,陛下駕崩。

    劉表、劉備等大臣慌忙趕到行宮,只見天子劉協崩於榻上,榻前丟著一副帛書,上書四個字:恨不當初。

    老臣宣璠躺在殿中,卻是飲藥自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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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召虎 第七百三十八章 荊州亂


    夏日炎炎,蟬鳴聲聲。

    「豎子!天子大喪不過三月,他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妄興刀兵,焉敢如此!焉敢如此!」

    州牧府,劉表面容鐵青,嘶聲怒吼,伴隨著身軀止不住的顫抖。

    此時天子劉協駕崩已兩月有餘,在這兩個多月裡,劉表仍是舉棋不定,明裡忙著操辦天子大喪之事,暗則派使者前往江左與益州。

    劉表深知張遼的強大,並無必戰之心,他做了兩手打算,一個是和談,若孫權與劉璋同意與他結盟,他便憑藉三方聯盟與張遼談判,仍然保持目前天下格局,荊州自治,便是向張遼納貢也無不可。另一個是歸順,若孫權與劉璋不應他,他便歸順張遼,但他仍自恃名望荊州十萬兵馬,即便歸順,也要等張遼主動派使者來談,以爭取主動。

    因與江左和益州暗聯絡需要時間,劉表便藉著天子大喪之機,得拖且拖,本以為得計,卻沒想到張遼大軍一朝壓境,陳兵南陽,讓他看風使舵的美夢破碎。

    劉表心驚怒,恨張遼不念舊日情誼,竟不給談判機會直接開戰。殊不知這兩個月是張遼給他的最後機會。

    當初張遼在劉表孤身入荊州之時派趙武領兵相助,是想在諸侯征戰爭取一個盟友,卻沒想到其後無論是在與李郭爭關,還是與袁術、袁紹、曹操作戰時,劉表這個盟友都沒有任何行動,始終隔岸觀火,只這一點讓張遼心冷。何況張遼打敗曹操之後,天下大勢基本已定,如果劉表這個時候還看不清形勢,心存僥倖,那他也不必客氣了。他已經給了劉表兩個月時間,等待劉表歸順,算是仁至義盡了。既然劉表無動於衷,他自然毫不猶豫發兵荊州。

    此時劉表在座發怒,低下僚屬皆沉默不言,只因他們早已表明態度,而這兩個月劉表又接連七八次議事,對他們的建議置若罔聞,如今連蒯越、蔡瑁等人都稱病不來了。

    劉表怒斥了一番張遼,看到低下僚屬一副無動於衷的姿態,心憤怒又無力,哼了一聲,突然道:「派往江左的使者已經歸來,孫仲謀願與荊楚結盟,共禦張遼。」

    下面眾僚屬無不色變,別駕劉先驚聲問道:「今日午劉玄德來訪,莫非……」

    劉表點頭道:「不錯,吾已與劉玄德商議抵禦之策。」

    事實他只是試探了劉備的態度,此時之所以這麼說,也是再次試探這些僚屬的態度。沒想到眾僚屬聽了他這話,仍是沉默,卻不知這些僚屬對他的舉棋不定早已麻木了。

    劉表有些不耐,轉頭詢問治鄧義:「派往益州的使者尚未歸來乎?」

    鄧義回道:「尚未。」

    「派人打問,莫要出了意外……」劉表話剛說了一半,外面有人疾步進來,氣喘吁吁的道:「將軍,不好了……」

    劉表一下子站起來,慌忙問道:「莫非張遼攻破南陽了?」

    那人一怔:「這……屬下不知。」

    劉表鬆了口氣,不悅的道:「那又是何事?莫非長沙張羨又作亂了?」

    「這個……屬下不知。」來人喘著氣,吃吃道:「將軍,不是長沙,是益州。」

    劉表一聽益州,忍不住向前兩步,神情振奮:「益州使者歸來乎?快快傳來!」

    「將……將軍。」來人忙道:「不是使者,是晉軍,晉軍從益州沿陸江而來,距江陵不過百里!」

    啊!

    座眾人問詢皆是大驚,劉表更是衝前兩步,一下子拎住來人衣襟,厲聲道:「無稽之言!晉軍在南陽,安能從益州而來!」

    來人慌忙道:「將軍,晉軍大張旗鼓而來,消息當不會錯!」

    一旁主簿蒯良急聲問道:「多少兵馬?」

    來人回道:「回主簿,晉軍兵分兩路,一路是征西將軍徐榮,率兩萬騎兵自陸路東來,一路是鎮東將軍典韋,領兩萬猛虎步卒沿江而來。」

    「徐榮!典韋!」劉表失色:「皆張遼麾下猛將也,又怎麼來自益州!」

    座伊籍肅聲道:「必是劉益州降了張遼,自關散關引晉軍入蜀,如今晉軍已至,如此算來,徐榮、典韋當在張遼兵伐曹操時便已入蜀。」

    「三個月前!」劉表面色鐵青,立即吩咐道:「速令聘整頓防務,阻截晉軍!」

    劉表命令剛下,又有從事來報:「將軍,荊南叛亂,江陵危急!長沙太守張羨被郎將趙武說服,歸降晉王,聯合長沙、桂陽、零陵、武陵四郡之兵,攻打江陵!」

    劉表心駭然,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他初入荊州時很倚重趙武,這兩年荊州安定後開始防範趙武,派趙武去荊南平亂,沒想到趙武竟然說服了張羨。

    張遼不動則以,一動竟是雷霆之勢,轉眼是三面來攻,令荊州危在旦夕!

    劉表此時真正感受到了張遼用兵的可怕,難怪天下諸侯皆被其掃平!

    正所謂禍不單行,劉表正徬徨無計,又一人慌忙衝進來:「將軍,將軍!」

    劉表竟是身子一抖,顫聲道:「又是何事?」

    來人慌張的道:「有傳言張繡投降晉軍,劉司徒趕回新野,被蔡軍師帶三百弓箭手伏殺途,劉司徒身數箭,生死不明!」

    「德珪誤我!」劉表一下子坐倒在地,長嘆:「荊州亂矣!大勢去矣!」

    來人所說蔡軍師指的是劉表的舅兄蔡瑁,當初劉表被朝廷冊封為鎮南將軍,蔡瑁被劉表委任為鎮南將軍軍師。劉備與他長子劉琦親近,素為蔡瑁所厭,劉表也沒在意,卻沒想到蔡瑁竟然敢帶兵伏殺劉備,一下子搞得荊州內憂外患。

    「快傳蒯異度與韓德高,出使晉國!」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的劉表急聲下令。

    建安五年七月,正當劉表向張遼遞交降表之時,荊州形勢急轉直下,先是江陵,徐榮、典韋一日之間大破江陵,典韋北攻略南郡其他諸縣,而徐榮的騎兵向東轉攻江夏。

    緊跟著是荊南,劉表的侄子劉磐和於毒皆被一個名叫魏延的小將斬殺,趙武、張羨與徐榮合兵,水陸兩道猛攻江夏。

    襄陽形勢更加嚴峻,劉備重傷被陳到救回新野後,關羽、張飛大怒,提兵來攻襄陽。而屯兵宛城的張繡,卻是早在多年前被賈詡說服,此番直接獻出宛城,成為晉軍攻打荊州的前驅。

    七月,徐榮、趙武、張羨攻破江夏,斬殺黃祖。典韋攻佔南郡全境,直逼襄陽。幾乎同時,張繡、關羽、張飛攻破襄陽城,關羽斬蔡瑁,張飛殺劉表。

    荊楚震恐,眾世家書請晉王張遼入荊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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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