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623
ikller 發表於 2017-1-31 23:00
第四百二十章 北線商道

    堯山之內,山多地少。

    猿跳峽雖說兩側的石壁無比陡峭,但穀底平坦,又有石澗溪水流淌,是堯山南麓難得能安置鐵崖部數萬族人及數萬奴隸的地方。

    除了在猿跳峽外圍建防壘要寨之外,猿跳峽內的土地,更是要寸土寸金的利用起來,大群的牛羊、獒狼、馬匹以及十數頭體型巨大的草原荒象,都統統趕入猿跳峽內起來,才能保證敵軍大舉圍攻過來,鐵崖部能有充足的糧食。

    當然,猿跳峽內極為狹窄,而堯山崎嶇的地形又不利於牧養的放養,鐵崖部族人的生產、生活方式就必須要有所改變。

    牧群必須從放養改為圈養,甚至需要盡可能將邊邊角角的土地利用起來,種植菽粟黍穀等作物,以補充糧食的不足;還要盡可能安排鐵崖部的族人,滿堯山的采摘靈藥靈草,以及猿跳峽附近尋找合適的銅鐵礦脈,開采礦石、治煉銅鐵,確保後續能批量鑄造工具及兵甲戰械。

    這實際是要鐵崖部族人,在頃刻就從傳統的遊牧文明進入農耕時代。

    雖然慣性的力量是極其巨大的,但在生死存亡之前,鐵崖部族人遷入猿跳峽後,接受這種生產、生活方式上的巨大改變,並沒有遇到多大的阻力。

    特別血魔傀儡的血腥殘殺,更是令之前習慣逐水草分散居住的鐵崖部族人,都樂意集中到幾處指定建造的密集村寨聚集地共同生活。

    當然,為了讓鐵崖部族人更適應農耕生活,陳海建議鐵鯤將一萬燕州苦奴,都分配給鐵崖部族人,輔助墾荒耕種、農具修造以及牛羊圈養等事。

    這不利於直接改善燕州苦奴的境遇,但是陳海真正想做的事情,並不是要去解救堯山深處受奴役的十數萬燕州苦奴,他目前要利用現有的一切條件,將鐵崖部的實力充分的挖掘出來。

    一個部族的戰力強大與否,跟族人的平均修煉水平密切相關,但很多時候,生產的組織方式變革,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鐵崖部族人被迫放棄鬆散的遊牧生產方式,聚集到堯山南麓聚集而居,這為軍戶製的推行,直接提供便捷的條件。

    這也充分保證鐵崖部每一名成年、身體健壯的男丁以及部分女蠻,都成為鐵鯤可以直接征用的潛在兵員。鐵鯤早初預計最多能從族人裏征用六七千戰兵,但軍戶府能真正徹底下去,大敵壓境之時,鐵崖部最多能將一萬三四千蠻勇編入軍中。

    這還沒有將萬餘原本在河西軍、涼雍軍、天水郡兵、雁門郡兵服役、因為戰事受挫而被俘虜到瀚海的燕州苦奴計算在內。

    當然,推行軍戶製,鐵崖部可征調兵額增加了近一倍,但兵刃、戰甲卻是極具匱乏。

    精銳蠻勇皆勢大力沉,普通鐵質或青銅兵器,已經不能發揮他們的實力,但瀚海沿岸沒有現成的淬金鐵砂礦,也沒有掌握傳統滲煉之法冶煉淬金鐵的工藝。

    更多是通過戰爭繳獲,從河西軍、涼雍軍等燕州宗閥勢力手裏獲得一些淬金級兵甲,但數量相當有限。

    即便是鐵崖部最精銳的千餘蠻勇,想要都裝備淬金級兵甲,也根本是當前階段極不現實的事情。

    雖然黑石城那邊根本沒有集結兵馬增援堯山的動靜,這點很令人氣憤跟沮喪,但克烈部、拓跋部境內所集結的近十萬兵馬,由於後勤補給的問題,估計最快還得要在一個月後才有可能進入堯山的範圍之內。

    有這一個月的時間,猿跳峽外側夯石漿土而成的城牆,將能造到四米多高,到時候與嵌入城牆之中的三座石塞角堡,將初步形成一個麵向堯山南麓外側草原的防禦體係。

    而到時候遷入猿跳峽內的鐵崖部族人也將能適應新的生活,到時候將敵軍封堵在猿跳峽之外,鐵鯤還是有信心的。

    然而並非將敵軍封堵在猿跳峽之外,就算是最成功,鐵崖部要不能牽製住大量的敵軍,導致西麓白鹿峽最終承受不住,被敵軍攻陷,鐵崖部就被淪為孤軍,在堯山南麓的生存空間會越來越窄,最終也就逃脫不了被殲滅的命運。

    鐵崖部如何才能依托猿跳峽,牽製住更多的敵軍?

    鐵鯤苦思數日皆不得法,走入血魔峽——血魔峽位於猿跳峽深處,就是數日前鐵崖部數十精銳斥侯在此發現血魔傀儡,被血魔傀儡撕碎,最終鐵鯤親率扈兵在此將血魔傀儡擒獲的無名峽穀,事後被命名為血魔峽。

    陳海在血魔事件之後,答應要將控禦血魔傀儡的秘法傳授給鐵崖部的巫蠻,唯一的條件,就是將深不過裏許的血魔峽,劃為他的私人領地,並允許他從燕州苦奴裏挑選出一批匠師,為方便能為鐵崖部打造精銳兵甲、戰械。

    鐵鯤走入血魔峽想找陳海,除了需要能討得更好增加鐵崖部戰力的妙策外,也想想看血魔傀儡重新煉製到哪一步了。

    才幾天工夫,血魔峽就在當初_血魔傀儡藏身的石洞外造出幾間木屋。

    鐵崖部年輕一代最具潛力的四名巫蠻修者,鐵賀、鐵遊、鐵牧、鐵甫此時都坐在木屋外盤膝打坐,正修行陳海所傳受的觀想玄法,去摧動周身的氣血精華,化為靈脈內如泉湧奔湧的真元,最終納入靈海秘宮之中,在這個過程中,也強化了自身神魂精魄。

    雖然血魔傀儡原有的精魄沒有被完全震散,但需要姚文瑾與四名鐵崖部巫蠻,以自己的神魂為引重新煉製,這種肉身傀儡的煉製之法,對姚文瑾他們自身的神魂傷害極大,所以需要一些固本培元、強魂養魄的玄法相配合,才能一步步將新的傀儡精魄煉製得足夠強大,才足夠能驅動七八米高、每一具足有三四千斤重的血魔傀儡起來。

    唯有新煉製的傀儡精魄足夠強大,血魔傀儡才能將戰鬥本能更徹底的發揮出來,戰力才越恐怖,要不然的話,血魔傀儡隻會幾式機械而緩慢的動作,身骸再堅不可摧,又有什麼戰力可言?

    看到姚文瑾才能將一具血魔傀儡驅使緩慢走動,鐵鯤都懷疑以姚文瑾的低微修為,到底有沒有可能徹底控製眼前這具血魔傀儡,但陳海畢竟將另四具血魔傀儡交給鐵崖部的巫蠻控製,他這時候也不能說陳海太貪心了。

    鐵鯤走進木屋,看到陳海箕坐在莆草編製的草席上,在推算著什麼,身上數十張散亂的圖文,似某種道篆符陣,隻是鐵鯤並沒有機會去學篆符之術,在陳海身邊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推算什麼,隻是禮貌的沒有打斷陳海的推算。

    等了半天,陳海才從推算中回過神來似的,看到鐵鯤在身邊,似乎是吃了一驚,當然鐵鯤都恢疑陳海這裝出來的。

    鐵鯤將鐵崖部此時所遇到的困難說出來,問道:“曹公有什麼辦法,可以教我?”

    “天機侯即將同意將幾具重膛弩出售給鐵崖部,但鐵崖部沒有大量的淬金鐵供應,無法鑄造大量的重弩彈,幾具重膛弩也沒有機會發揮威力,”陳海說道,“但據我所知,除了瀝泉有大量的淬金鐵料產出外,西羌國的精絕都護府也有一定的淬金鐵料產出,隻要鐵崖部的商隊,能通過茫茫草原、沙海,進入精絕都護府,以鐵爺與神侯及精絕夫人的交情,或許能從精絕都護府買入淬金鐵……”

    “這便是神侯讓曹公混入燕州苦奴,找到我的原因?”鐵鯤問道。

    陳海坦然麵對鐵鯤咄咄逼人的注視,鐵鯤嘴裏雖然說是對他這個舊主念念不情,但他根本還是想著首先維護鐵崖部利益的,所以他與姚文瑾還會繼續以曹文、曹瑾的身份掩飾下去,暫時不會直接暴露他真正的身份。

    然而鐵鯤是將鐵崖部利益放在第一位,那就不妨礙將一些可以合作、有利於鐵崖部的事宜說得更透徹一些。

    “要是鐵崖部商隊從精絕都護府運出的淬金鐵,能有四分之三,最終運抵到潼口城,我相信這就是神侯讓我叔侄二人過來輔助鐵爺的一個重要原因。”陳海說道。

    目前由於河西的限製,從鹿城運入天機學宮的八級淬金鐵料,每月才三四萬斤,已經遠遠不能滿足陳海在橫山鑄造重膛弩、天機戰車等天機戰械的需求,必須要立時在河西之外,開辟出新的運輸通道來。

    這也是陳海此次北上的一個主要目的。

    茫茫瀚海西岸的草原,到處都是黑石汗國所屬的妖蠻部族,也隻有同屬於黑石汗國的鐵崖部商隊,才有可能將鹿城所出的淬金鐵從北線秘密運出來,既不驚動河西,也不驚動黑石汗國的其他部族勢力。

    “鐵崖部隻能留四分之一的淬金鐵作為報酬嗎?”鐵鯤沉吟問道。

    “鐵爺以為從精絕都護府運出淬金鐵會很少,才會覺得四分之一的量作為報酬,不值得冒這個險?”陳海笑著問道。

    “那應該是多少?”鐵鯤問道。

    “到底能有多少,還需要看鐵崖部組織的商隊,一次最多能運輸多少淬金鐵,還能瞞過其他部族的眼線了,但量再少,也足夠令鐵崖部成為堯山附近千裏之地的霸主。”陳海說道。

    “黑石汗國境內並非一片平和,即便淬金鐵的秘密不泄漏出去,但鐵崖部的商隊頻繁出沒於草原深處,也極可能會引起其他部落的貪心,鐵崖部此時可分不出多少戰力,去護衛商隊。”鐵鯤歎了一口氣說道。

    “隻要鐵爺願意做這件事,不僅商隊的護衛,可以從龍驤大營抽調三五百精銳偽裝成燕州苦奴編成的奴兵——此外,潼口諸戰,龍驤大營還俘虜四千多蠻兵,鐵爺也可以分批贖回,補充鐵崖部戰力的不足……”陳海說道。

    贖買俘虜這事,燕州與瀚海諸部之間一直都有秘密進行,而且龍驤大營所俘虜的蠻兵,即便大多平自蒙兀諸部,但隻要是鐵崖部出資贖買回來的,這些戰俘就不能隨便回原有的部族去。

    要麼是這些部族,交出同樣甚至更多的贖金給鐵崖部,要麼就是這些戰俘為鐵崖部效命幾十年,等到年老體衰,才能返回原有的部族。

    這也是草原上的規矩,並不會因為蒙兀部更強大,就能隨意踐踏。

    “要是鐵崖部想造天機戰械呢?”鐵鯤問道。

    “或許可以從天機學宮聘用幾名匠師過來,幫鐵崖部造天機戰械,也可以傳授機關傀儡術……”陳海說道。

    “天機學宮將天機戰械傳到瀚海,就不怕觸了眾怒?”鐵鯤問道。

    “天機戰械的秘圖早就傳遍燕州諸閥,誰能確認天機戰械就是神侯傳到瀚海的?鐵爺就確信黑石汗國及拓跋部,就沒有掌握天機戰械的製造圖卷?”陳海笑著問道,“再者說,鐵爺以堯山為根基,他日能往南威脅到天水郡,神侯在天水郡才會越穩健,你不需要擔心,僅僅是因為觸了眾怒,燕京城就能拿神侯怎麼樣,你隻需要知道,神侯對鐵崖部絕無不利之心。”

    堯山位於瀚海的南岸,距離榆城嶺的直線距離,實際上僅有九千餘裏,比榆城嶺到黑石城的距離,要近了一多半,隻因為每年開春後,潼河等主要河流,由於南部的冰層先融化,導致這些北向的河流,每年開春都會洪水泛濫,路途阻絕,使得堯山到榆口城的距離看上去極近。

    當然,即便是洪水泛濫,即使數萬、十數萬大軍不良於行,但從榆城嶺到堯山之間數千裏距離,在開春後也絕非找不到一條能供數百人規模商旅通過的道路出來。
ikller 發表於 2017-1-31 23:03
第四百二十一章 秘議

    鐵鯤在秦潼山追隨陳海,陳海當時還在西園軍中,當時還沒有交出兵權去執掌潼北大倉,更沒有到聚泉嶺密謀、試製天機傀儡戰械,而當時鐵鯤已經攜帶練兵實錄離開燕州,返回瀚海草原了。

    因此,鐵鯤對天機戰械的威力,一直都缺乏直觀的印象——苗氏控製的涼雍軍及董氏統製的河西軍,也因為早年天機戰械不成規模,都當成秘密武器隱藏下來,早年沒有用於禦邊,還是到橫山城下,恐怖的重膛弩露出猙獰的爪牙,近兩百多頭荒原蠻象在幾十個呼吸時間內被放倒,鐵鯤才明白過來,戰爭已經不是再憑借個人勇武就能掌控局勢了,而舊主陳海比他所想象的,還要強大、還要恐怖。

    蒙兀部為主的近四萬精銳戰卒,遺屍潼口、橫山等城之下,就是明證。

    鐵鯤做夢都想獲得重彈弩這樣的天機利器,卻沒想到眼前有這樣的機會在等著他,當然他也想到,將能拿到重彈弩等天機戰械的製造圖卷,培養鐵崖部自己的天機傀儡匠師,才是根本上策,但很多事情要一步步去做。

    心下算計著,鐵鯤便匆匆而去,找族中的宗老組建商隊之事,至於如何跟榆城嶺及精絕都護府那邊聯絡,他相信陳海自有定計,也相信龍驤大營僅派陳海叔侄二人混入在堯山的燕州苦奴之中。

    待鐵鯤離開血魔峽,陳海微微一笑,董寧的倩影在心底浮現。

    對於董寧,陳海心中一直是有虧欠的,但他此時也沒有時間去想兒女情長之事。

    陳海讓姚文瑾在木屋外守著,他在屋裏又布下一層防止外人突然闖入的小型符陣,這才心念一轉,神魂便通過蛇鐲潛入血雲荒地。

    黑山與堯山相距三萬裏,三萬裏遍布大漠、草灘、河流、湖泊,與堯山的戰雲密布、氣氛凝重不同,作為精絕都護府治所黑山城,在年前成功重創妖蠻的入寇之後,又令葉氏清醒的認識到葉氏王族軍跟精絕軍的戰力差距之中,近半年時間來享受著難得的靜謐、安寧。

    軍政之事,由丁爽、樊大春等人分擔責任,董寧除了修行不綴外,又重新拾起書畫,想著從旁門入道、參悟更深層次的道之真意,日子卻也過得愜意。

    陳海通過蛇鐲,神魂潛入血雲荒地之時,董寧才小心的將最後幾筆補完,一個粗豪漢子便栩栩如生的躍然紙上,心裏也不知這冤家在冬季防禦戰事結束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係自己,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當然,值此緊要之時,董寧知道陳海不可能是真正安心長期閉關潛修的。

    心下正埋怨著,突然一陣熟悉的頭暈目眩傳來。

    董寧立時吩咐外麵守值的扈衛,以及韓采娘等人,她要閉關修行,就匆忙走入日常潛修的玄機靜室,啟動陣法將靜室從內部封閉起來,這時候才坐下入寂,等著陳海將她帶入血雲荒地之中。

    董寧緩緩睜開眼簾,陳海在血雲荒地裏那樽猙獰醜陋的傀儡分身,就站在她的身前,雖然麵目還是那樣的猙獰,但血紅的妖瞳裏卻透漏令董寧心暖的柔情。

    董寧進入血雲荒地,隻能是神魂凝聚的一道虛影存在,這時候也是很開心的挽著陳海的手臂,隨他欣賞著已經成規模的寧海城。

    寧海城並不很大,雖然陳海也是照著最堅固的軍事防壘去打造寧海城,同時為方便數千羅刹血魔族群聚集居住,寧海城的風格相當的粗獷,但這是董寧與陳海在金燕之外唯一能隨時相見、相處的一方天地,董寧也是親眼看著這城池在眼鼻底子一步步修造成形,她對寧海城也充滿著感情。

    陳海攜著董寧出城而去,幾個縱躍,登上了一座千丈高的孤峰坐了下來,董寧輕輕的將頭靠在陳海的肩上,心下遺憾到,要是她神魂凝聚的虛影能感知的溫度就好了。

    “自從武藏軍、天水郡兵能從天機學宮大規模獲得天機戰械之後,所有從河西借道、與天機學宮、龍驤大營有關聯的商隊,都會受到嚴格的盤查,以致橫山新建的鑄造工場,都得不到充足的淬金鐵料,去造更多的天機戰械,我想著,是不是可以找別家的商隊合作,但又擔心將鹿城盛產淬金鐵的秘密泄漏出去,會引發西羌國甚至藏羌國對鹿城的貪婪之心,又將滋生戰端……”董寧愁眉說道。

    陳海心中一暖,緩緩說道:“現在情勢實在比之前更加危急了,我想在河西之外,開辟新的商道……”

    “在河西之外開辟新的商道?”董寧遲疑的問道。

    鹿城往南是動輒高逾萬丈的綿綿烏鞘嶺等絕域,深處棲息著大量強悍的妖獸,即便天機學宮組建戰力強大的商隊,能夠橫穿烏鞘嶺,但繞到賀蘭山脈南部進入燕州,同樣是宗閥勢力強大的雲寧郡。

    雲寧郡怎麼可能憑白無故的,就讓天機學宮的商隊攜帶數十萬斤重、價值傾城的淬金鐵借道通過,而不加以盤查?

    鹿城往北是茫茫大漠,再往北、往東是妖蠻諸部棲息繁衍的草原。

    雖然茫茫草原人煙稀少,但人族數百精銳所組織的商隊,想要從這一區域,沿途會吸引多少妖蠻部族瘋狂的攻擊?

    “你還記得蠻奴鐵鯤嗎?”

    “啊!我記得他,那時候你好狡猾,騙得柴榮將鐵鯤輸你,”想想之前狡黠、將柴榮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陳海,董寧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鐵鯤怎麼了?”

    “鐵鯤實是黑石汗國一個小部族的宗子,早年隨部族入侵河西時,為柴氏所俘,我當初在秦潼山將他放走,早是想著這步棋有朝一日能夠用上……”陳海將這段時間令姚文瑾假死以及他與姚文瑾潛入偽裝成燕州苦奴潛入堯山與鐵鯤接觸等事,說給董寧知道。

    龍驤大營以黑燕軍降卒為主,對屢屢寇邊、血腥殺戮的妖蠻充滿仇恨,很難通力合作,陳海想從精絕軍抽調一些馬賊出身的精銳,偽裝成奴兵,與鐵崖部的商隊混編;此外,商隊進出大漠,還需要精絕軍配合吸引金州北部的妖蠻部族,同時也需要鹿城那邊,將淬金鐵提煉到七級甚至六級,這樣才有可能將更多的淬金鐵料,借道妖蠻部族控製的草原,秘密運入橫山。

    “這些事情部署之後,你還要繼續留在瀚海?”董寧問道。

    “堯山深處的上古殘墟,很可能是道禪院在瀚海南岸留下來的一座殘跡,隻是道禪院最核心的秘密,曆代以來都是大天師口口相傳,我也不知道鞏清知不知道這座地宮的存在,也不知道鞏清坐化之前,有沒有將這秘密告訴寧蟬兒……”陳海說道。

    “你說寧蟬兒很可能也早就潛入堯山了?”董寧問道。

    “有可能吧?隻是她不露麵,我也沒有辦法去尋她,”陳海點點頭說道,“另外,閻淵率黑燕軍十萬殘部,從雁門郡北逃之後,一直都盤踞在拓跋部西南、克烈部南方的白頭山。助鐵崖部在瀚海南岸崛起,往遠處說,血魔大劫暴發之後,可以直接引鐵崖部南下避禍,能夠加強榆城嶺一線的防禦,而往近處說,鐵崖部能在瀚海南岸崛起,必然會將克烈部及拓跋部的兵力吸引到堯山附近來,也能減輕黑燕殘軍在白頭山的壓力……”

    “這麼多的事,卻是要你一人承擔……”董寧心疼的說道。

    “……”陳海微微一笑。

    孤峰之頂罡風呼嘯,但在董寧心中,這片不毛之地實在要比當年太微山靈泉聖地,處處繁華要來的更好。聽著陳海將瀚海之行娓娓道來,雖然枯燥,但卻興趣盎然。

    血雲荒地沒有日夜之分,時間的流逝不那麼容易察覺,二人將所有的事情都敲定了以後,又說了一些體己話,戀戀不舍的董寧才掐入與血雲荒地的聯係,返回黑山城。

    將董寧送走之後,陳海心中並不輕鬆。

    不僅瀚海接連出現大震,黑山附近也頻頻出現天地異相,陳海也沒有辦法確認什麼時候就會由量變到質變,血雲荒地就會與金燕諸州直接連接起來。

    與神殿一起沉入神殿穀底的左耳,迄今都沒有反應,而以陳海此時的修為,壓根就沒有能力潛入神殿穀而不被發覺,他歎了口氣,將姚老根、赤源等血衛召來,除了交待寧海城築造、兵甲鑄造以及血魔衛營的編製等事外,還指導諸多血衛修煉玄法武道,等這些事處理發,陳海神念返回到血魔峽,已經是五日之後了。

    陳海借口在木屋裏閉關潛修,姚文瑾始終在守候木屋外,確保不會有哪個無禮的蠻勇會突然闖過來。陳海舉步踏出木屋,看到鐵崖部的四位巫蠻還正在努力控製血魔傀儡,顯然也是這五天來都沒有怎麼歇息,看得出他們煉製傀儡精魄、控製血魔傀儡上更有天賦,四頭血魔傀儡已經能進退如風,進展竟然不比姚文瑾稍慢。

    要知道姚文瑾即便在陳海的護法下,多次直接潛入到瀚海之上接引雷電淬體,才剛剛重新修成靈海秘宮,踏入辟靈境,但姚文瑾對道意的參悟以及神魂的真正強大程度,即便是燕州地榜數百強者裏,也絕對處於前列。

    姚文瑾掌控血魔傀儡的速度,應該遠非普通辟靈境弟子能及,然而此時修為水平,僅相當於人族辟靈境中後期玄修的四名鐵崖部巫蠻,控禦血魔傀儡的進展,竟然不比姚文瑾稍慢。

    這意味著這四名鐵崖部巫蠻,對類似肉身傀儡的煉製有著常人難及的天賦,又或許是巫蠻看似粗陋的修煉體係,特別適用煉製、控製肉身傀儡……

    這現象引起了陳海的興趣。

    陳海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潛心研究金燕諸州的玄法及武道修行,對妖蠻的戰技修煉及巫法修煉,卻所知不多,心想能有這麼好的機會,認真研究一下,應該能有助日後的修行…… 本帖最後由 ikller 於 2017-1-31 23:06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 20:57
第四百二十二章傳法

    陳海閉關潛入血雲荒地數日,相信鐵鯤應該已經就他們商議的事情考慮成熟,與姚文瑾一起到猿跳峽口,去見鐵鯤。

    此時鐵崖部族人雖然對陳海這個燕州苦奴,在猿跳峽竟然能被奉為上賓,心裡實有很多的不忿,但鐵鯤在部族聲威日益見長,族長鐵都也對陳海、姚文瑾二人禮遇有加,卻也沒有人會跑出來觸他們的霉頭。

    因而陳海、姚文瑾以燕州苦奴之身,能在血魔峽和猿跳峽等堯山南麓之地暢通無阻。

    趕到南麓新城,就見鐵崖部的族人以及燕州苦奴兩萬多人,分佈在猿跳峽谷外的山嶺上,一方面開採南麓山嶺深處特有的灰砂漿石,鍛燒後研磨成粉,然後與岩層風化後積存在峽谷內部的風化土攪絆成泥漿,同時還將切碎碾壓成末的草屑混和過去,然後將一車車灰砂槳運到工地,混合收攏來的碎石,一層層鋪築到城牆上。

    遍地忙碌,兩萬多人經過近一個月夜以繼日的勞作,新城已經初具雛形,自猿跳峽往南,綿延數里的灰石漿城牆,已經豎起有兩米多高。

    拓跋顏、左鷲率部停在銀石灘以東,克烈部及拓跋的援兵還沒有進入堯山附近,從堯山往西、往南,遼闊的草原都還在蒙兀諸部的控制之下,無論是獵狩,還是放牧牛羊,都有充足的食物來源,鐵鯤也就接受陳海的建議,在食物及居住上改善燕州苦奴的處境,這也是方便築城能順利進行下去。

    親自率部到銀石灘一線偵察敵軍動向的鐵鯤,這時候也剛剛回來,得報陳海、姚文瑾過來,鐵鯤親自出來,將他們迎入大帳。

    鐵崖部族長鐵都,同時也是鐵鯤的胞兄鐵都,此時也在猿跳峽。

    見鐵鯤屏退左右,陳海猜測鐵都或有話說,站在大帳裡,平靜的迎著鐵都的注視。

    “鐵鯤找我過來密議商隊之事,只是事情牽涉極大,鐵都也不敢倉促決定,前兩天原本想著將族裡的宗老一起召集起來,再將曹公喊過來一起商議此事,沒想到曹公在閉關潛修,鐵都也不便多有打擾——”

    “事不密則身敗,”陳海微微蹙著眉頭,拱拱手說道,“族長倘若沒有想鐵崖部崛起於瀚海南岸的決斷,便當這件事從來都沒有提起過……”

    鐵鯤畢竟還沒有正式掌握族權,所以要組建不斷跨越瀚海西岸草原的商隊,必須要得到鐵都的同意,但事情最多也就只能讓鐵都知道詳情,不能再擴散出去,沒想到鐵都身為鐵崖部的族長,竟然優柔寡斷,他也拿不定主意,還要將鐵崖部的十幾名宗老都召集起來一起商議此事。

    真要這麼去幹,鹿城有大型淬金砂礦的秘密,還能保存多久不洩漏出去?

    一旦讓左勝王穆苛或者是黑石汗王穆豪知悉此事,會不會傾盡黑石汗國所有的兵馬,去強攻平盧大綠洲?

    鹿城的淬金砂礦儲量,僅有聚泉嶺的十分之一左右,但也足夠開採數十年,而且等級要更高,這麼一座淬金砂礦的存在,足以令黑石汗國將下一次南侵的兵馬,都集中到平盧大綠洲的方向上。

    看到陳海拱手欲走,鐵都站起來挽留,說道:“此事關乎鐵崖部數万族人的身家性命,望曹公莫怪鐵都太於謹慎……”

    陳海站定,看著比起鐵鯤來,身形要瘦弱得多的鐵都。

    鐵都作為巫蠻,體魄遠不如修煉武道的蠻武強健,巫法修行體係也比較原始,沒有通玄、闢靈、明竅等境界層次的明確區分,而單純以精神念力的強大程度,鐵都的修為應該介入明竅境中期,只是沒有掌握將六識感知修煉為神識,開闢識海的玄法,但精神念力固然強大,卻還是沒有以神念控禦天地元氣的威能。

    “族長莫非是擔心神侯他設計陷害鐵崖部?”陳海問道。

    鐵都就在擔心這點,不敢相信這天大的好事竟然就落到鐵崖部的頭上,但嘴裡卻說道:“曹公誤會,鐵都怎會如此想?”

    “神侯是想用鐵崖部運輸淬金鐵不假,但此乃兩利之事,要是族長一定認為神侯另有圖謀,請問鐵崖部有什麼值得龍驤軍圖謀的?”陳海咄咄逼人的問道, “難道大帳的這堵城牆,還不能表達龍驤軍的誠意,難道血魔峽的四樽血魔傀儡,還不足以表達龍驤軍的誠意?”

    “神侯對堯山地底所藏之物,有沒有什麼想法?”鐵都問道。

    “……”陳海饒有興致的再次打量鐵都起來,雖然鐵都這個族長,在鐵鯤的襯托下不怎麼耀眼,卻沒有想到在很多事情的考慮,實比鐵鯤還要縝密,或許是他在血魔峽結廬而居,引起鐵都的一些聯想。

    “族長是指堯山地底的這座天罡雷獄陣嗎?”陳海也是直接挑明了問。

    “天罡雷獄陣?令汗王受重創的是天罡雷獄陣?”鐵都知道地宮佈署上古大陣,也猜到汗王探索地宮是受到重創,但瀚海西岸的巫法傳承有限,他對符陣沒有什麼研究,不知道地宮之下所藏的竟然是天罡雷獄陣。

    “不錯,堯山地底所藏就是天罡雷獄陣,而是就算動用十萬苦奴將山石都挖走,將地宮挖露出來,要是不得破解之法,想要強行進入地宮,也會付出極慘重的代價,”陳海說道,“但說到神侯對天罡雷獄陣有沒有興趣,我只能說,興趣是有的,但不值得神侯為此大動干堯。這麼說吧,要是鐵崖部能助龍驤軍將鹿城的淬金鐵進入橫山,兩三年間所能造的重膛弩、重弩彈,就能輕而易舉將天罡雷獄陣的防禦撕成粉碎!當然,堯山之下,或許還藏有其他寶物,倘若鐵崖部能夠自取,自然是都屬於鐵崖部,倘若鐵崖部想要救助於神侯或龍驤軍,大不了一半一半便可,敢問族長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麼大的事情,曹公能做得了主?”鐵都問道。

    “龍驤軍並不缺少所謂的大陣、寶物,要是我此番能從堯山帶些東西,都是意外之得、意外之喜,所以沒有什麼是能不能決定的,”陳海袖手說道,“想必族長也見過鐵牧、鐵賀他們重新煉製血魔傀儡的情形,他們實際是修煉天機學宮所傳的六陽煉神真法,族長若想修煉,或能開闢出真正的識海……”

    “曹公不過通玄境修為,竟也知道如此高深的玄法秘法?”鐵都問道。

    陳海為了盡快推動鐵崖部崛起,無論是築城、指點兵陣,乃至傳授鐵崖部族人控禦血魔傀儡,所掌握的太多秘法,已經跟他所體現出來的通玄境修為極不匹配,也難怪鐵都心裡有很多的疑問。

    “當初鐵爺從秦潼山將練兵實錄攜回瀚海,神侯可有半點阻攔?”陳海笑問道,“別人視為珍寶的秘本真法,神侯可完全不當一回事啊。也是可惜老朽追隨神侯的時間太晚了,錯過最佳的修煉時間,沒有辦法提升境界,但天機學宮內所藏諸多秘本圖卷,老朽大多都能覽閱。族長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要是能得玄門真法修煉六陽魂魄,二十年內未必沒有機會成就道丹境修為……”

    聽陳海如此,鐵都都抑制不住內心的砰然心動。

    瀚海草原上的巫法修煉,存在極大的弊端,會傷及自身的魂魄,以致巫蠻的壽元要比蠻武低得多,即便大巫,也極少有人能活過百年。

    當然了,巫蠻也想過要修燕州的玄門真法,以彌補巫法修煉的不足,然而燕州玄門宗閥對傳承的守護是難以想像的森嚴,瀚海草原上的巫蠻,根本就沒有接觸玄門真法的機會。

    陳海這時候說他不僅能修煉燕州宗門真正的玄法,還有機會在二十年內修成道丹,怎麼叫鐵都不砰然心動?

    “恭喜大兄……”鐵鯤說道。

    他知道大兄鐵都年過五旬,就已經過了巫蠻修煉的巔峰期,要是得不到真正的玄門真法修煉,無論是肉身還是神魂,都會飛快的走下坡路,等到七十歲,就會變得衰老不堪,此時正是鐵都改修玄門真法的最後機會。

    鐵都這時候也知道再難拒絕陳海所開出的價碼,當即就深深的行了揖禮,說道:“請曹公傳我真法!”

    “鐵爺挑選兩百餘可靠的族人,帶上五百燕州苦奴組建商隊西行,還要將聲勢搞出來,讓草原諸部知道鐵崖部商隊的存在,等到黑山城,那邊自有安排,鐵崖部族人只需要接受黑山城的安排即可,莫不管其他的事情——而淬金鐵料的秘密,在鐵崖部,也就我、族長、鐵爺及曹瑾知道,不能再讓第五人知道了。”陳海說道。

    說是鐵崖部商隊,不過是藉用鐵崖部的名義,以及拿鐵崖部的族人當幌子而已,其他所有的事情,則必須在精絕軍的嚴密控制之下進行,這一切董寧跟丁爽他們在黑山城自有周密的安排。

    要不然的話,每次上百萬斤的八級或七級淬金鐵料,消息一旦洩漏出去,也足夠引誘數以十計甚至數以百計的妖蠻部族瘋狂搶奪。

    這邊事情商議好,陳海就直接帶著鐵崖部的族長鐵都返回血魔峽,他要在血魔峽傳授玄門真法給鐵都修煉……
ikller 發表於 2017-2-2 22:01
第四百二十三章 魔獒戰旗

    鐵都三天前到血魔峽來拜訪陳海,就看見過鐵牧、鐵賀等祭禦血魔傀儡的情形,今日再看,四樽血魔傀儡進退搏殺,要比三天前更靈活一些,似乎每過一天,都能進步一些。

    無論是鐵牧、鐵賀還是此時姚文瑾,除了能直接控製血魔傀儡做些簡單動作外,都遠沒有強大到直接以神念控禦血魔傀儡進入戰場、進行複雜戰鬥的程度,更多還是以傀儡精魄為控製中樞,驅禦血魔傀儡以戰鬥本能進入戰鬥。

    當然,血魔傀儡一旦進入激烈的戰鬥,作為控製中樞的傀儡精魄,就會劇烈消耗,每次激戰之後,傀儡精魄就需要傀儡師以自身的精神念力補充消耗。

    當然,傳說中還有一種攝魂術,能將攝取其他人或獸的殘魂,再以煉魂術融煉到傀儡精魄之中,這樣不但能減少傀儡師自身的消耗,還能煉製出更強大的傀儡精魄來。

    這些血魔傀儡,因為傀儡師比較弱小,無法煉製更強大的傀儡精魄,也就無法將最強大的戰力發揮出來,也不能跟鐵鯤這一級數的強者單打獨鬥,但這幾樽血魔傀儡的身骸,原本就是初級的神魔之軀,在上古時期又用秘法重新煉製過的,鐵鯤持淬金戰戟,都無法斬破其鱗皮,可見其肉身堅不可摧到何等程度?

    這幾樽血魔傀儡單打獨鬥或許不行,但要是編入蠻兵戰陣之中,能發揮多大的作用,真是難以想象。

    “已經到這等程度,可以編入戰陣之中,一起進行演練了。”陳海看鐵賀等人已經初步掌握驅禦血魔傀儡的要領,接下來還需要長期的修煉、摸索,才能更進一步的將血魔傀儡的威力發揮出來,這時候便示意他們都停下來,帶著這四樽血魔傀儡,回到鐵崖部在猿跳峽外的大營,與其他蠻兵進行聯合操訓。

    等演練嫻熟了,這四樽血魔傀儡目前就能發揮出相當於輕型天機戰車的威力來,這對此時的鐵崖部而言,也是極大的戰力補充。

    陳海請鐵都到木屋裏席地而坐,將辟靈境踏入明竅境最根本的玄修真法六陽煉神訣,傳授給他。

    姚文瑾也席地坐在一旁,看到這一幕,也是暗暗替陳海捏一把汗,同時也替自己暗暗捏一把汗,畢竟六陽煉神訣,不是姚閥的不傳之秘。

    瀚海沿岸每有強大的汗國崛起,燕州就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人,燕州與瀚海諸蠻數千年所積累的血仇大恨,已經不是誰能輕易化解,陳海將玄修真法授予諸蠻的消息真要傳出去,不知道會在燕州掀起多大的波瀾,但姚文瑾心裏也清楚,一旦血魔大劫暴發,諸蠻實際也將是抵禦血魔的主力之一。

    陳海這些年來,做了那麼多犯大忌的事情,無非也是為最後金燕諸州能有更強的實力去應對血魔大劫。

    鐵都修煉巫法,也有極深的造詣,精神念力之強大,絕不大明竅境中期玄修之下,得陳海傳授六陽煉神訣,掌握起來也快。

    六陽煉神訣,又名六陽煉神咒,修煉時觀想咒音,能夠凝煉魂魄,以便能將六識感知提升到神識、神念的層次,才能夠在眉心泥丸宮開辟無盡識海,而作為一門輔助神通,以精神念力所凝聚而成的六陽煉神咒音,有鎮神固魂的神通。

    此前在血魔峽,鐵鯤及身邊的扈衛,剛開始被血魔傀儡的陰邪氣息所侵,陳海當時就用六陽煉神咒音,助他們抵擋神魂上所承受的威壓。

    鐵都在陳海的指導,在木屋裏潛修了一夜,就覺得神清氣爽,直覺血魔峽內的動靜皆能感知得到,心裏大喜,六陽煉神咒,果真是玄門根本大法,不是陳海拿出來糊弄他們的大路貨。

    “族長修巫法,雖然能刺激他人體內隱藏在血脈深處的力量,但這種巫法,卻會傷及自身的魂魄,日積月累,就使得諸蠻修為極高深的大巫,壽元通常都遠不如宗門玄修,”陳海見鐵都睜開眼,滿臉都是欣喜色,說道,“族長才年過五旬,就已經有盛極而衰之象,想必是巫法修行有所成就才受到如此嚴重的反噬。而六陽煉神咒的作用就是凝煉魂魄,所以族長此時,如久病初得藥,效果最為明顯,但三五日後,修煉就會緩慢下來,到時候還望族長要有更多的耐心。”

    “多謝曹公指點,鐵都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鐵都揖禮道。

    “族長,若不介意,我倒可以與族長推演、討論巫法之不足,往後鐵崖部諸巫,或許能不受反噬之害。”陳海說道。

    鐵崖部並非大族,部族所傳承的巫法遠談不上高深,至少不能跟陳海剛才傳他的六陽煉神咒相提並論,鐵都這時候也沒有什麼蔽帚自珍的,當下他就將鐵崖部的巫法修煉秘密,說給陳海知道。

    他同時也知道天機學宮真能夠幫鐵崖部將鐵崖部的巫法傳承完善起來,使族人再修煉巫法,不受反噬之苦。

    陳海很早就關注到巫法修行,雖然沒有玄修宗門的嚴密體係,看上去要原始、粗陋得多,但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這段時段他留在堯山,閑暇之餘,也是抽時間在研究巫法體係,彌補自身修為的不足,也不時跟姚文瑾討論巫法修行的特點;這時候鐵都能夠坦誠相告,陳海就能跟姚文瑾研究得更深。

    姚文瑾雖然才恢複辟靈境初期的修為,但說到對玄法修行、道之真意的深刻見解,當世能超越他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要說姚文瑾有什麼不如陳海的地方,就是姚文瑾自幼修煉的就是姚閥傳承數千年的無上大法,對基礎武道、玄法的解析、研究,遠沒有陳海那麼深處,他甚至都難以想象,陳海此時除了掌握風雷真意、怒潮真意、碎裂真意三種完整真意之外,還掌握八九種真意雛形。

    妖蠻,乃上古大妖與上古人族的後裔,世人皆知妖蠻體內蘊藏著上古先祖的血脈力量,但這血脈力量到底是什麼,卻很少有人能說清楚——鐵都修為有限,鐵崖部的巫法傳承又缺失得厲害,更是想不透背後的道理。

    巫武修煉,就是要依靠自身的苦修,掌握這種血脈力量;而巫法修行,則是要助族人將體內的血脈力量暫時或永久的激發出來。

    陳海與姚文瑾討論了很久,也是不斷暗中觀察巫蠻及蠻武的修煉、戰法,覺得這所謂的血脈力量,很可能是與道之真意相類似的靈魂印記碎片。

    妖蠻的先祖是修煉有成的大妖,早就掌握完整的道之真意,甚至將道之真意修煉到第二重、第三重甚至更高的境界,這時候道之真意就會與魂魄進行更深層次的融合,這也是修煉元神、道胎的基礎。

    而到這一層次,道之真意就會通過靈魂印記的形式,直接傳承給後裔子弟。

    燕州頂尖的宗閥,先祖無不有道胎境一流的強橫人物,這使得後代子弟更容易修悟出道之真意,更容易踏入道丹甚至道胎境,這也是跟靈魂印記、血脈傳承直接相關。

    而從這種角度去看,巫法、蠻武修行,與玄法、武道修行,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所謂的血脈傳承或者說血脈深處的靈魂印記,就是一種由先祖通過血脈傳承下來的道之真意。

    隻不過,對於宗修弟子而言,最終能掌握何種道之真意,跟修煉過程有著密切的關係;而對妖蠻或宗閥子弟,更注重通過修煉覺醒血脈深處所蘊藏的靈魂印記,更容易掌握道之真意。

    而說到道之真意,真意皆有真形,元神以及道胎,都可以說是道意真形的具相。

    陳海雖然還沒有修煉到元神境界,但他的傀儡分身,早就經左耳直接打入羅刹魔神秘相,也是一種真形,因此,陳海對道意真形,早就有著直觀而深刻的見解。

    事實上,對於體內擁有靈魂印記傳印的蠻武及宗閥子弟而言,要是能知道先祖所修的道意真形,想要覺醒體內的靈魂印記、掌握道之真意,就能事半功倍,而陳海推測妖蠻諸部的靈魂印記真形,極可能與諸部所尊奉的圖騰有密切關係。

    “魔獒戰旗!”聽陳海將他與姚文瑾對巫法蠻武修煉體形的研究傾囊相告,鐵都失聲大叫起來,從懷裏掏出一麵陳舊破爛不堪、仿佛凝聚數千年歲月蒼桑的古戰旗,捧給陳海看,顫音問道,“依曹公所見,我鐵崖部的先祖,所修道意真形,就是這頭魔獒?”

    陳海將破舊不堪的古戰旗展開,就見戰旗上繪就一頭威猛人立的魔獒,也不知道上古時是何人所繪,魔獒像雖然缺失得厲害,但陳海一眼看見,就覺有這頭魔獒朝他猛撲過來。

    這不是普通的戰旗,當年繪製戰旗之人,竟然已經直接將道之真意融入這魔獒像之中,隻是很可惜鐵崖部這些年來,沒有一個族人,對道之真意有著像陳海這樣的感受力跟悟性,沒有人能發現裏麵的秘密。

    當然,這跟鐵崖部將這戰旗當成部族的上古遺物,一直由族長貼身收藏、秘不示眾有著直接的關係,鐵崖部族人都看不到這麵戰旗,又怎麼可能參悟出裏麵的秘密……

    陳海直接入寂觀想這魔獒像,直覺身入意合、意與神合,全身的氣血精華,像是汪洋大海般在瞬時被調動起來,要化為崩天裂地的一擊,魔獒像所藏真意,竟然比怒潮真意強出一個層次,甚至都不在風雷真意之下。

    陳海長長籲了一口氣,將體內像怒潮湧的血氣壓製下來,跟鐵都說道:“此旗教給鐵鯤參悟,必有所得!而待族長真正踏入明竅境,到時候能以神識與魔獒像感應,到時候再施巫法,便識到此旗的真正厲害之處……”
ikller 發表於 2017-2-4 17:46
第四百二十四章 蛟龍

    鐵都派人將鐵鯤喊來,將魔獒戰旗交給他參悟,他本人就在血魔峽閉關潛修,希望能在大戰來臨之前,修為能有所突破。

    這時夕陽灑遍山嶺,為抵擋接下來的衝擊,鐵崖部的青壯族人也都加入城池的修造,同樣也有大量的鐵崖部族人及燕州苦奴,在南麓的山嶺裏修建聚居地。

    陳海與姚文瑾坐在一座百丈高的石崖之巔,沐浴著夕陽餘輝之中,研究鐵崖部巫法與魔獒像的關係,這時候陳海注意到堯山北麵瀚海的上空,魚鱗狀的陰雲密布,顯示有一場雷雨即將到來。

    為了助姚文瑾恢複修為,每到雷雨,陳海都會帶著姚文瑾進入雷雨的最深處,接引至剛至陽的雷煞罡元,助姚文瑾修行。

    陳海能感受到此時瀚海上空的那片雷雲,所蘊含的雷煞罡元格外的純正,暗感今夜或許就能助姚文瑾打通第七條靈脈。

    等到天黑之後,陳海帶著姚文瑾,從又險又陡的峽穀深處,避開鐵崖部斥侯,全往北方奔去。

    陳海要避免引起注意,不能在山嶺的上空禦空飛行,但他真元灌注雙足,透漏出淡金色的神華,雙足踏著陡峭的石壁遊走,輕輕一躍,就能往前滑行二三十丈,姚文瑾直覺得身前的空氣被猛烈的撕開,但很奇怪,卻又沒有破空的厲嘯聲發出來,兩人就像詭異的魅影,僅僅隻用了一個時辰,就橫跨四百裏縱深的堯山,出現在瀚海的石崖邊。

    看陳海依舊精氣完足,即便這樣的場景已經出現好多次了,姚文瑾還以難抑心裏的震驚,想當初他修為最巔峰之時,以這麼快的速度奔跑四百裏絕嶺,也會略有一些疲備之感,陳海的真元法力之完足,真是不在道丹境強者之下了。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沒有星月,隻有天地間的微茫散發出來,瀚海一望無際,波光潾潾,巨浪狂濤在凶猛的拍打著石崖,激起浪沫,往陳海、姚文瑾兩人兜頭兜臉罩來。

    陳海絲毫不加阻攔,任著浪沫撲打到身上來,深深吸一口氣,嗅著濃烈的海腥味。

    雷雨還沒有降下來,一個方圓數百裏的巨大漏鬥狀雲團,就在距離陳海他們兩三百裏外的瀚海深處,無數電弧雷光在雷雲間遊動,彙聚成一道道雷柱轟劈下來,照亮那暗沉色的海水,照亮海裏不計其數的海獸。

    “……”姚文瑾擔憂的看了陳海一眼,這一次的雷雲,比他之前幾乎試煉的雷雲,要暴烈數倍,他擔心陳海還能不能去精準的控製雷煞罡元。

    “走!”

    陳海說道,進入雷雲之中,除了助姚文瑾恢複修為,於陳海自己也是一種修行。

    他參悟風雷真意,達到第二重境界,能夠引雷煞罡元入體,淬煉筋骨血肉,讓他超越凡人之軀的限製,要是參悟風雷真意進入更高的層次,會不會有新的變化,會不會幫他在修煉道丹時,直接修成風雷金丹?

    陳海帶著姚文瑾踏波而行,一個時辰後,走雷雲的下方,這時候刮麵而來的颶風,像刀刃似的割過來,在海麵上卷起數十米高的巨浪,直欲將闖進來的陳海、姚文瑾拍成粉碎。

    一道道雷柱,在陳海、姚文瑾的四周轟劈下來,一些狂妄的海獸,動輒十數、甚至數十米長的大魚,跳出海水,想要去對抗這天威之雷,卻無一不被雷柱輕得骨斷肢殘。

    颶風狂飆,陳海帶姚文瑾進入颶風的邊緣,姚文瑾睜開眼睛,看著四周黑色的狂風、雨幕,以及風雨中的雷柱、雷網,他心中感慨不已。

    他昔日在家族的庇護之下,憑借著自身無比驚豔的天賦,在短短的數十年之中就成就了道丹,可謂是燕州百年來,最驚豔的人物之一,這也導致了他清傲的個性以及現在悲慘的下場,但自從和陳海遠赴瀚海之後,他才知道何謂天外有天。

    換做先前的他,麵對這種毀天滅地的天地威勢,或許就會退縮,可是現在的他已將剛才心裏的一絲憂慮摒棄掉,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今天要借這雷霆之力,一次性打通第七、第八道靈脈。

    陳海敏銳的察覺到了身邊姚文瑾的氣質上的變化,微微一笑,抓起了姚文瑾全力往風眼更深處飛去。

    風雖無形,但在陳海的足下,卻有如石壁一般堅實,陳海一步接一步的往前跨行。

    姚文瑾雖然似被陳海帶著而走,但他見識過人,心知即便道丹境強者,想在這樣的風暴裏逆走,都相當困境,陳海卻閑庭信步,說是在飛,卻更像是一步步踏風逆走,似乎這一刻真要有雷柱朝他們轟劈過來,陳海也能踏著雷柱而走。

    這是明竅境該有的修為?

    陳海也很訝異這次雷暴的威力為何如此之大,但此時也不作他想,帶著姚文瑾一頭紮入了風眼之中。

    進入風眼後,風力頓時減輕了許多,順著風眼往上,二人有若遊魚一般往頭頂的雷雲深處遊去,雲團中風似乎是熄了,但凜然天威往神魂侵壓過來,令陳海感受到更大的壓力。

    四周雷光隱隱,彙聚成更猛烈的雷柱、雷暴轟劈下去。

    換作其他人,氣機感應,這一刻,必然要被雷霆輕成粉碎,唯有像陳海、姚文瑾掌握風雷真意、六陽天雷真意,才能勉強壓製住這種氣機感應,不直接引雷上身。

    陳海一咬牙,帶著姚文瑾往雷意最精純的地方飛去,在雷柱最終形成之前,將一道道蘊藏有天雷威嚴真意的雷光,往姚文瑾體內引去,讓這一道道置死而後生的純粹能量,在姚文瑾體內爆發開來,震的姚文瑾神魂動蕩。

    經曆了重重磨難後的姚文瑾道心無比堅固,死死的堅守住靈識,按照陳海所授法訣一邊緩緩收攏引入體內的真雷之力,引導著澎湃的毀滅之力衝擊經脈的淤塞,同時用毀滅之力用盡後所化成的生之氣息慢慢修補經脈的損傷。

    姚文瑾在有條不紊的修煉當中,可是陳海卻並不輕鬆,不知道為什麼,陳海總感覺雷雲的深處,似有一股難言晦澀的力量在關注著自己。

    這種鋒芒在背的感覺,讓他有兩次都險些讓那些姚文瑾所承受不了的閃電漏進來,讓姚文瑾之前的努力毀於一旦。

    好在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多久就消失了,雷暴還在繼續,看到姚文瑾的情形穩定下來,而且周身氣機與雷霆渾如一體,暫時感應雷柱轟擊,便將姚文瑾放到海水之上,讓他慢慢修煉,而陳海則往雷雲更深飛去,輾轉騰挪,將一道又一道沒有最終彙聚成雷柱前的雷光接住,也緩緩的淬煉著自身。

    磅礴的大雨持續了兩個時辰,雲層才漸漸稀薄,雷霆之力也在慢慢的消減,陳海輕輕的舒了口氣,他自己在這次淬煉中也收獲了不少,感覺道丹境的大門已經遙遙在望了。隻是無數人在最後都卡在了這一關,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將這道門踹開,躋身地榜。

    正在這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密集的雨勢突然停住,呼嘯的狂風也消散的無影無蹤,但是漫天的陰雲卻又開始重新聚斂了起來。

    一股強橫而晦澀的力量從數萬丈的高空猛然的侵淩下來,隨即陳海的神念裏就突然響起一陣憤怒的咆哮,陳海直接被這聲咆哮震的神動魄搖,差點都沒有辦法在半空頓住身形,要往下麵的海麵跌去。

    好強悍的力量,已經超越道丹境的力量層次。

    道胎境的力量層次!

    陳海抬頭上望,頭頂烏雲密雲,他能隱約“看見”有一頭巨大的黑影,從數萬丈的高空侵淩而下。

    這裏是瀚海的邊緣區別,怎麼可能會出現如此強悍、堪比人族道胎境強者的妖獸?

    不,比人族道胎境強者甚至更強!

    在如此強悍的妖獸麵前,陳海根本沒有可能帶著姚文瑾逃脫生天,既然逃不過,那便戰吧。

    陳海一腳虛踏,將這時也發現異常的姚文瑾踏入海水之中,讓激湍湧動的海水將姚文瑾帶出戰場。

    姚文瑾想要躍出海水,與陳海聯手一戰,但陳海這一腳,釋出數道氣勁,將他捆綁得嚴嚴密密,令他在海水裏掙紮不得,隻能身不由己的任由海流將他往遠處帶去,他隻能透過海水,看到陳海站在半空,從儲物戒裏取出裂天戰戟的那一刻,身上透出諸色神華,平靜的盯著頭頂的烏雲

    下一刻,一頭長達數十丈,渾身青麟,長顎大口的蛟龍,挾風帶雷的從濃雲中鑽出,一頭比石崖還要巨大的鱗爪,似乎隨便一撚,就能將陳海當成螻蟻,碾成粉碎。

    陳海心中大駭,任他怎麼想都想不到,他與姚文瑾在此修煉,竟然引來一頭蛟龍。

    而是一頭成年的蛟龍,絕非妖神殿豢養的那頭幼蛟能比。

    這頭蛟龍在空中虯結而動,鋪天蓋地的威勢凜壓著陳海,但陳海卻巋然不動,一龍一人就這麼虛空對峙了起來。

    看著在自己麵前有如蟲子一般的陳海,竟然敢如此直麵自己的尊嚴,蛟龍怒極,咆哮一聲,一道粗大的雷電在虛空中快速成型,往陳海劈去。

    此時的陳海精神高度集中,他敏銳的感受到天氣元氣的變化,在雷電凝聚的過程中心隨念轉往一旁避去,險之又險的躲開了這一驚天動地的一擊,隨後手中戰戟一抖,合身往蛟龍撲去。

    飛撲的過程中,戰戟上亮起一抹白光,淩厲的碎裂真意讓眼前的蛟龍都不禁想要避開。可是被逼到絕路上的陳海怎麼敢留手,裂天十二式在怒潮真意的催動下,一戟重過一戟往避之不及的蛟龍身上劈去。

    “啊!”怒目圓睜的陳海終於在第九戟的時候將蛟龍身上一塊如車輪般大小的堅硬鱗片劈碎,一蓬金色血液從傷口迸散開來,疼得蛟龍仰天巨吼,巨尾一擺,拍向正準備擴大戰果的陳海。

    陳海此時已經不能停止裂天十二式的攻伐,倉促之間,將第十戟迎向蛟尾……
ikller 發表於 2017-2-4 17:46
第四百二十五章 惡戰

    此時在怒濤真意的催動下,裂天戰戟將周遭百餘丈的天地元氣都牽動起來,仿佛以一丈長的裂天戰戟為核心,重新凝聚出一杆十數丈長的巨戟,往蛟龍巨大如崖的尾部斬去。

    陳海被沛然莫禦的反震力抽飛出去,但他也在蛟龍的巨尾上,赫然破開了一道兩米多長的口子,金色的蛟血狂瘋出來,往洶湧的海水激灑過去。

    蛟血一遇海水都熊熊燃燒起來,化作劈哩啪啦的電弧雷光,很快就消散掉了。

    “吼!”蛟龍靈動的身形在半空中猛然一滯,淒厲的龍吼震散漫天的烏雲,烏雲散去,漫天的星光撒向奔湧不停的海麵,也落在蛟龍青鱗之上,在蛟龍的體表凝聚出一層流轉不休的光華。

    這一幕看得陳海心驚,這頭蛟龍比他想象中更為強大,隻是一時托大,竟然純粹以肉身來對抗他的戰戟,才不幸中招被他斬傷尾部,這時候蛟龍體表所凝聚的這層星輝光華,防禦力絕不是地階靈甲之下。

    然而不待陳海喘一口氣,青鱗巨蛟又猛然飛撲下來,巨大的鱗爪像是一座石崖,又似乎凝聚無窮的星輝,就朝他頭頂抓來。

    到處都是破空厲嘯,數百丈內的海麵,被青鱗巨蛟這一抓,瞬時間都齊刷刷的被按下去一截。

    陳海就覺有無盡的巨力從四周八方朝他擠過來,擠得他動彈不得,但裂天戟十二式氣機已成,狂暴的真元在陳海體內流轉,青鱗巨蛟這一抓雖然威力強大,但切不斷陳海與天地元氣的感應。

    狂飆的天地元息,受氣機感應,仿佛看似渺小的陳海湧聚過來,再度凝聚出一杆巨大的雷光隱隱的戰戟,帶起一陣狂浪,往蛟爪怒斬而去。

    果然,陳海這一戟斬去,再也沒有像先前那樣,直接斬破蛟爪堅韌的鱗皮,甚至都沒能將蛟龍鱗爪凝聚的星輝斬破。

    陳海接著反震之力,和蛟龍拉開了一段距離,苦笑的看著麵前像一座小山般張牙舞爪的蛟龍。

    姚文瑾還沒有借海流逃遠,鐵崖部都未必有準備,他這時候還不能將青鱗蛟龍直接引到堯山南麓去,這時候隻能咬牙衝上去,借著身形的渺小,貼近青鱗蛟,與之在這海天之間纏鬥。

    有時候小有小的好處。

    姚文瑾手腳能動時,已經隨海流飄出十數裏,天地昏暗,他身周到處都是湧動的湍急海流,他這時候雖然能掙脫出海流的束縛,但他心裏清楚,他此時的修為太低微了,衝上去隻會拖累陳海,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而且這裏距離猿跳峽七八百裏,他也趕不及去請鐵鯤、鐵都過來助戰,他隻能隨著海浪往遠遠退去,不去影響陳海,但他的眼睛也死死盯住遠處那片被濃雲所籠罩的戰場。

    雖然天地昏暗,但蛟龍體形巨大,周身又凝聚一層淡青色的星輝,仿佛一頭青光蛟遊離在海之間;雖然陳海身形渺小,但陳海將風雷真意摧動到極致,周身雷光隱隱,裂天戟仿佛化作一杆雷霆戰戟,與蛟龍糾纏在一起,姚文瑾能看得真切。

    姚文瑾雖然從沒有親眼見過蛟龍這一級數的妖獸,但是道丹境的眼界終歸還在,這頭蛟龍已經成年,而修成蛟丹的氣息,他還是能感應到。

    再加上蛟龍比人族強悍十部、數十倍的肉身,這頭蛟龍的實力,可以說已經是無限接近道胎境了。

    雖然陳海完全落在下風,但竟然能與如此強悍的存在纏鬥,是何等的了不得。

    陳海雖然完全沒有正麵與青鱗蛟龍抗衡的實力,但風雷真意的全力催動,身形在狂風海嘯之中,騰挪轉折快似閃電,總是能在間不容發的情況下躲開蛟龍一記又一記的揮擊。

    而隻要蛟龍稍有大意,將星輝更多的凝聚於鱗爪,陳海甚至還能瞅準機會,將碎裂真意融入裂天戟之中,往蛟龍身上斬去。

    陳海也是很快沒有這麼酣暢淋漓的一戰了,又值此生死關頭,諸多真意的轉換,與身形、與戟勢的融合,更加渾成一體,帶動的天地元息氣勢也是越來越強,到最後陳海雙足之下也是雷光隱隱,仿佛是踏著雷霆在青鱗蛟的胸腹間騰挪遊走。

    二人的大戰攪散了烏雲,夜空中的點點星光顯露出來,撒向起伏不定的海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見突然一團白光,從海水之下怒射出來,淩厲無比的劍光,直接朝蛟龍的脖頸刺去。

    蛟龍應付陳海應付的心浮氣躁,都差點忘記海水裏還潛伏著另一隻心懷叵測的人族螻蟻,而且這一劍的時機拿捏得極好,恰是青鱗蛟脖頸部分防禦最弱的時候出手,直接帶出一大蓬金色的蛟血。

    青鱗蛟惱怒之下,一爪揮去,那白光輕盈的一轉,玄之又玄的避開了帶著腥風的一爪,緊接著又是一道劍芒,順著龍鱗的縫隙往龍頸中紮了進去。

    蛟龍吃痛,身形往後暴退,但同時張開猙獰的龍頷,吐出一道粗出手臂的銀色雷柱,就朝從海水裏鑽出來的那道嬌小身影劈去。

    不像陳海掌握風雷真意,能夠不被雷柱感應到氣機,嬌小的身影根本避不開雷柱,隻能手劃圓弧,極瞬間撐出六麵六甲秘盾,去硬接這道雷柱。

    雖然此人能在瞬時祭出六麵六甲秘盾,已經是超越明竅境極致的修為了,但雷柱威力強得驚人,六麵六甲秘盾還是在瞬間就被全部轟碎,嬌小的身影也被打得橫飛出去。

    “寧蟬兒!?”

    陳海沒想到寧蟬兒竟然一直潛伏在海水之中,他剛才都沒有感知寧蟬兒的氣息,也不知道寧蟬兒什麼時候到堯山來,什麼時候發現他跟姚文瑾在堯山,竟然一直都潛伏在暗中偷窺著他跟姚文瑾修煉。

    寧蟬兒性情古怪,也不知道她此行有什麼目的,但陳海這時候隻能選擇與寧蟬兒聯手,他咬牙催動遁光,將橫飛出去的寧蟬兒接住。

    寧蟬兒被陳海抱著,看那蛟龍隻是退去,但並未逃走,朝陳海嫣然媚笑,說道:“你我二人聯手,拿下這蛟龍,好處可要五五分帳!”

    “依你便是!”

    現在的策略,就是陳海頂上去,與青鱗蛟貼身纏鬥,寧蟬兒躲在後麵,禦劍偷襲,或許有可能將這頭蛟龍逼走;想要徹底解決這頭蛟龍,陳海則不抱希望,彼此在肉身上的差距太大了,他與寧蟬兒體內的真元,絕對撐不住將蛟龍氣力耗盡的那一刻。

    青鱗蛟龍之前大意,吃了幾次暗虧,看到陳海與寧蟬兒聯手,就聰明了很多,不再給陳海貼身纏鬥的機會,而是仗著它在速度更強的優勢,在空中橫衝直撞,同時操縱著天雷往二人身周劈去。

    陳海短距離騰挪極快,但說到遠距離的飛行,甚至都不到青鱗蛟二分之一的速度,動不動就被青鱗蛟拉開距離,又因為寧蟬兒無法躲避雷柱,他不能讓寧蟬兒將壓力都接過去,就需要硬著頭皮去接雷柱,一下子就又變得十分的狼狽。

    這麼一來,周邊的海域徹底成為了一片死地,最初還有一些妖獸敢於在淺海偷偷的圍觀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但是隨著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劈下,在幾頭玄級妖獸被天雷餘威劈死後,其他所有的妖獸都奮力往深海中遊去。

    寧蟬兒也是越打越心驚。

    上古地宮出世,寧蟬兒潛到瀚海也有一段時間了。

    從鐵鯤率部出戰堯山南麓時,她就發現了這支妖蠻部族的不同,兼之與魅魔魂種玄之又玄的聯係,不難斷定陳海這時就在堯山,就藏身在鐵崖部之中,所以她也潛伏在猿跳峽附近,想看陳海到底想要幹什麼,或者說對上古地宮有什麼企圖。

    這次陳海攜姚文瑾進入雷雲之中,寧蟬兒也潛入海水裏一路收斂氣息跟過來,也是想看看陳海修煉的是何種功法。

    看到陳海能引雷光淬體,寧蟬兒她也是震撼無比,正在盤算著要怎麼才能哄騙到陳海的功法之時,青鱗蛟就出現了。

    寧蟬兒最初是想悄悄逃走,誰知道陳海竟然悍然迎了上去,居然還和蛟龍打了個旗鼓相當,這讓她大喜過望,就想著二人聯手未嚐不能拿下這條蛟龍。

    一頭成年蛟龍,有大價值,這是不言而喻的——現在蒙兀部、鐵崖部以及克烈部、拓跋部都盯著上古地宮,寧蟬兒也知道她未必能從上古地宮裏撈到什麼好處,能夠斬死一頭成年蛟龍,也算是一種彌補。

    隻是她沒有想到,站出來和陳海聯手後,此時的青鱗蛟,竟比她剛才暗中觀察半天,實力又提升了一截。

    怎麼回事,這頭青鱗蛟剛才是壓製自己的實力,跟陳海纏鬥?

    這時候青鱗蛟似乎也不想再纏鬥下去,巨大的蛟身在空中仿佛一座雄峰似的蜿蜒盤纏著,氣息急劇提升,寧蟬兒驚駭喊道:“難道這頭妖蛟真是修成道胎了?”
ikller 發表於 2017-2-5 13:38
第四百二十六章 瀚海地宮

    這一刻,青麟蛟的氣息還在不斷攀爬,如同沒有止境一般。

    寧蟬兒雖然一身傲骨,但也被這道胎境的威壓震的花容失色,滿口銀牙顫抖的嘎嘎作響,竟然連逃跑的意念都生不出來,怎麼都沒想到,橫亙她與陳海麵前的,竟是一頭修成道胎的妖蛟,甚至極可能已經修煉到道胎巔峰、即將化龍的境界。

    蛟龍在這片大地也非絕無僅有,蛟龍的壽元也要比人類悠長得多,但作為最頂級的妖獸之一,肉身天生要比孱弱的人類強悍十倍、百倍,但它們的修煉卻要遠比人族艱難。

    至少道禪院流傳下來的秘典裏,還沒有記載這片大地以前出現過修成道胎的妖蛟。

    妖蛟的肉身原本就要比人族強大得多,修成蛟丹,就已經勉強能與人族道胎境強者匹敵了;修入道胎巔峰的妖蛟,到底強悍到何等地步,寧蟬兒實在難以想象,她也就直接放棄抵抗的念頭。

    相比之下,寧蟬兒身側的陳海則安定得多,既然打不過、也逃不了,索性就收起戰戟,背負著雙手在空中立著,平靜的注視著眼前像山陵盤踞的青鱗蛟。

    此時四周的海浪已經平息,大海回歸了安靜,唯有烏雲還在四周翻滾,將這一片海域遮閉住,似乎是為了防止妖蠻諸部的強者,窺視這邊的動靜;而陳海他們下方海水裏的魚獸,也能感受強烈的威脅,拚命的下潛或者逃離這片海域。

    “打又不打,卻又不放我們走,你到底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們?”陳海看到姚文瑾也被一股洋流束縛住,拖入這片被烏雲籠罩的海域,抬起頭看向青鱗蛟比水缸都要大兩號的妖瞳,開口問道。

    看陳海如此平靜樣子,蛟龍也有些愕然,一道神念直接衝入陳海的識海,幻化成一位髯須青袍大漢,直接在陳海的識海裏,輕蔑的問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誰,你真就不怕我將你們當成螻蟻般捏死?”

    “你在這無垠瀚海逍遙自在,與我們無怨無仇,有什麼需要勞煩你故意藏在這裏伏擊我們?再者說,即便是我們無意中得罪了你,你真要掐死我們易如反掌,有必要戲耍我們,還故意拖到現在?”陳海將姚文瑾從海水裏拉上來後,也直接在識海裏幻化出他本人的形象,與青鱗蛟幻化的髯須青袍大漢對麵而坐,淡然說道。

    他猜不透眼前這頭妖蛟,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找上他們,但相信這妖蛟應該對他們沒有什麼敵意,剛才那一戰,更像是故意壓製自身的修為在考驗他們。

    現在這妖蛟露出真正的麵貌,應該是他與寧蟬兒之前的表現,通過他的考驗了。

    “你才修煉到明竅境,就已經能在識海裏幻化本尊、凝聚聲音,在修煉途中也算是小有成就。”髯須青袍大漢笑了起來,右手一伸,一道玄之又玄的氣息在他粗大的手掌之上凝聚,凝聚一頭青龍的虛影,問道,“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吧?”

    “龍帝!?你是龍帝的子嗣?”陳海沒想到髯須青袍大漢不僅在手掌間直接凝聚出龍帝蒼禹的形象來,甚至這虛影透漏的氣息也是令他那樣的熟悉,竟然與龍帝蒼禹的氣息一模一樣,再像這髯須大漢,不是跟龍帝蒼禹幻化人形時,有幾份相像?

    陳海一直以為左耳、龍帝在金燕諸州,除了道禪院外就沒有其他部署,沒想到眼前這頭青鱗妖蛟,竟然也跟神殿有著密切而直接的關係,隻是他不確認青鱗蛟跟神殿到底是什麼關係,隻是推測他很可能是龍帝蒼禹在燕州留下來的血脈子嗣。

    青袍大漢見陳海還能認得龍帝的氣息,滿意的點點頭,這時候卻不想解釋太多,說道:“你們跟我過來!”

    說罷青鱗蛟就收回神識,摧動雲霧翻騰,直接往堯山北崖方向飛去。

    姚文瑾、寧蟬兒不知道陳海在識海跟這頭青鱗妖蛟交流什麼,與陳海一起,跟著青鱗妖蛟往堯山北崖飛去。

    青麟妖蛟嫌陳海他們飛得太慢,鱗爪一揮,一團雲霧就裹著三人快速飛動起來,兩炷香的工夫就已到了堯山北崖。

    這時候青鱗妖蛟,帶著陳海他們往一處峽穀緩緩落去,一邊降落,青鱗妖蛟的龐然妖軀一邊極速縮小,到最後變化成在陳海識海的髯須青袍漢子。

    峽穀的盡頭,是一處千丈高聳的垂直崖壁。

    那漢子屈指彈出數道玄光,沒入崖壁之中,就聽見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從崖壁深處傳出,很快就見崖壁像巨大的石門一般,顫動著緩緩的往兩邊打開,露出一條黑黢黢的巨大甬道來。

    “這裏是瀚海地宮的入口?”寧蟬兒訝異的看向青袍大漢,不確定的問道。

    她這些天潛伏在堯山,就想著趁蒙兀部驅使奴隸將地宮挖出來,她能有機會混進去看個究竟,沒想到在堯山的北崖,竟然存在另一條完好無缺的入口。

    看到天罡雷獄陣、血魔傀儡的存在,陳海就知道堯山地底的這座地宮,跟神殿,跟道禪院有著密切的關係,隻是他沒有想到,這座地宮並沒有完全被遺棄在這裏,要是他所料不錯的話,眼前這青鱗妖蛟所化的髯須大漢,應該就是這座地宮的守護;他同時也沒有想到,寧蟬兒竟然知道這座地宮的名稱,看來大天師鞏清坐化前,應該還告訴寧蟬兒不少秘密。

    髯須大漢卻沒有理會寧蟬兒的意思,示意陳海跟他往裏走去,陳海他們踏入甬道,石門在身後自動關閉,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好在這時候亮起兩盞宮燈,飄浮在甬道的上空,隨著他們數人往裏深處,宮燈透漏出來的光芒,如水銀瀉地將地宮裏照得通明如晝。

    陳海他們很快走進一座大殿,大殿高逾百米,六十四根擎天巨柱將大殿支撐起來,柱子上刻滿了繁雜的花紋,大殿的正中央是一座祭壇牢牢吸引住陳海的目光,陳海當初在神殿裏,也看到同樣的祭壇,隻是規模比眼前這祭壇還要寵大。

    這時候,髯須青袍大漢走到祭壇,手扶一個異獸石雕的頭顱,看著神態肅穆的陳海,說道:“陳海,血魔大劫即將暴發,這裏是整座地宮以及天罡雷獄陣的控製中樞,現在就交給你來掌管了……”

    陳海抬頭看著台上的髯須大漢,這時候真正確認這裏就是龍帝蒼屬、左耳他們留下來的部署,一時心中百感交集。

    龍帝魂歸九天,左耳隨神殿沉入血雲荒地的無盡深處,再沒有回應,陳海這些年為抵禦血魔大劫,一直都是孤軍奮戰,可以說耗盡了心機,沒想到這時候才終於遇上能稱得上是真正意義的援手。

    “什麼?”寧蟬兒不悅的揚起手,現出手腕上的蛇鐲,問道,“據道禪院天師秘典記載,誰擁有靈鐲,就能控製瀚海地宮的中樞,成為瀚海地宮的主人,你這妖蛟,為何單就將地宮交給陳海?”

    “道禪院雖然曆代大天師都有靈鐲傳承,也知道地宮的所在,但陳海的靈鐲乃我父帝所賜,豈能同日而語?”髯須青袍大漢早就注意到寧蟬兒潛入堯山,想著要進入地宮,隻是苦尋不到地宮的真正入口,說道,“再者說,必然是真正抵禦血魔大劫的人,才能掌管瀚海地宮,難不成,你真以為我老糊塗了,什麼都不管不顧,就隻認你們手裏的靈鐲?”

    “……”陳海皺著眉頭,歎了一口氣,他心裏有太多的疑問,但左耳與神殿沉入血雲荒地的無盡深處,看他修為低微,很多事情都沒有跟他交待,但相信左耳應該跟眼前這青鱗妖蛟應該有更多的交待,他這時候就直接問青鱗蛟所化的髯須大漢,“當初將地宮部署在這裏,為何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啟用,白白浪費掉?”

    “父帝他們建造這座地宮裏,我還是靈智昏昧、都不知道修行是為何物的幼蛟,這些年一直都藏在這地宮裏的修行,偶爾才入瀚海深處遨遊一番,”髯須大漢耐著性子跟陳海解釋道,“聽父帝說,他們最初是想在堯山,以地宮為基礎,再發展一座道禪院,將玄門真法傳授給瀚海岸的部族,讓諸蠻變得真正強大起來。然而諸蠻與金燕諸州的殺戮,數千年來越演越烈,血仇越結越深,沒有休止的跡象,要是再將玄門真法傳授給諸蠻,隻會在這片大地引發更慘烈的廝殺,無益於抵禦血魔,因此這座地宮建成後,一直都沒有真正啟用過……”
ikller 發表於 2017-2-5 22:38
第四百二十七章 籌謀

    姚文瑾甫一進殿,就被恢弘的氣勢給鎮住了。

    他雖然一直在苦修,但是神陵山學宮的幾座大殿,甚至贏氏的燕然宮等宮室也都見識過的,在燕州也算是極有見識之人,也是如此,這才讓他難以想象什麼樣的大神通,才能在這山腹中開辟、建造出這麼一座雄偉的大殿裏。

    這還沒有將地宮裏的其他建築計算在內。

    此時聽得青鱗蛟所變成的髯須大漢,將上古秘辛娓娓道來,姚文瑾心裏也是一陣僥幸,心想當年龍帝等要是也在這裏建立道禪院傳承,將真正的玄法神通傳授給妖蠻諸部,人族肉身孱弱,又沒有其他能牽製妖蠻的力量,恐怕從金燕諸州早就要淪為妖蠻的狩獵場了。

    “瀚海地宮的存在,道禪院的天師秘典裏也有記載,也是指望有一天,人族的勢力能發展到瀚海沿岸,道禪院也可以直接啟用這座地宮,但這些年來,人族占據金燕諸州等富饒之地,不思進取,甚至為謀長生,反噬道禪院去找什麼長生秘籍,最終引發赤眉教大禍,這也是父帝當年部署這一切,所沒有預料到的。”髯漢青袍大漢說道。

    陳海蹙著眉頭,感慨道:“原來前輩對燕州所發生的一切也都了如指掌啊……”

    髯須漢子說道:“大家都同屬神殿一脈,‘前輩’二字,我也擔當不起,你直接喊我蒼遺吧!”

    陳海也是從善如流,拱了拱手道了聲蒼遺師兄,接著又問道:“血雲荒地即將與金燕諸州徹底連接起來,蒼遺師兄應該也早有所察覺了吧?”

    蒼遺點了點頭:“我由於直接生於這個世界,身上有太多這個世界的烙印,而職責也是守護這座地宮,並無靈鐲能使神魂潛入血雲荒地,但左耳師叔入寂之前,曾交代我一些事情。而這段時間,瀚海以及極西之地,連番大震,地氣驚泄,我也能認識到問題越來越嚴重了,隻是還不知道情況惡化到了什麼程度。你初入河西修行時,我還有所關注,後來,瀚海深處一頭老怪,覺察到地宮的存在,我與其一番惡鬥,將其斃殺後閉關療傷數載,沒想到你這段時間已經創立天機學宮,在秦潼山、天水郡成就一番基業了。這次瀚海大震,將堯山主峰震塌,地宮暴露出來,瀚海諸部又集結精銳軍隊及十數萬苦奴過來挖掘地宮,我還想以龍驤軍的實力,還不足以北伐瀚海,就想著將大陣取出來再去尋你,沒想到你竟然潛到堯山來的……”

    陳海與蒼遺猝然間相遇,有太多事情要相互了解,當下也是挑緊要的先說:“兩年多前,血雲荒地就已經生成靈泉,動植物瘋狂生長,在獲得足夠的食物之後,血魔部族間的殘殺就減緩了,還在神殿穀附近形成新的、組織嚴密的帝國……”

    “什麼,血雲荒地竟然已經生成靈泉了?”蒼遺大驚問道。

    姚文瑾和寧蟬兒或許還想象不出情形已經危急到哪一步,蒼遺雖然沒有去過血雲荒地,但他從左耳那裏了解到甚至比陳海還要多的信息。

    他知道血雲荒地原本隻是一處空間碎片,還不能算完整的空間,天地法則也不完善,所以才會死寂、荒涼一片,隻有強悍的魔物能在血雲荒地裏生存,但如今彙聚天地元氣,生成靈泉,這說明在某種意義上,血雲荒地已經和金燕二州融為一體了,意味著兩個世界隨時都會徹底打通。

    想到此時,蒼遺也是一陣頭大。

    也許血魔並不放在他的眼裏,就算血魔勢大,他潛伏在無盡瀚海的深處,避開血魔大軍的鋒芒逍遙自在,也不是做不到。

    隻是即便作為蛟龍一族,壽元比人族及其他的物種長得多,但也有極限。

    他在這個世界已經生存了近萬年,即便修成道胎,壽元已經所剩無幾了,倘若想要長生,就必須要繼續提升自己的力量層次。

    可是天地自有規則,燕州有史以來,沒有一人突破道胎,並非偶爾,蒼遺心裏更清楚,他繼續提升自己的力量,突破的那一刻,就是引發天地大劫、魂飛魄散之時。

    這些年來,雖然他在瀚海肆意遨遊,也站在道胎境的巔峰,但壽元將盡這柄懸在頭上的利刃他一刻不敢或忘。

    唯一的機會,就是通過血雲荒地,進入更高層次的天地去修行……

    隻是血雲荒地已經被億萬血魔占據,還即將全麵侵入燕州,他憑什麼通過血雲荒地,從一個受血魔族大能嚴密監視的通道,進入另一方天域?

    陳海蹙眉看著祭壇上的蒼遺臉色時紅時白,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思量著什麼,事實上蒼遺有很多話他是不信的,但蒼遺又確實是他此時能爭取到的最強大援手。

    過了好久,蒼遺緩緩籲了一口氣,神色凝重的問陳海:“血魔大劫迫在眉睫,怕是不那麼好熬過去。你有什麼打算,說來聽聽……”

    “血魔並非無法抗衡,隻是人族分裂太久、內耗太久,現在怕就怕血魔大劫突然暴發,金燕諸州猝不及防,沒有建立有效防禦,就被打殺得潰不成軍,”陳海將自己的打算一一給蒼遺道來,說道,“我所有的計劃,就是要依托太微山、鐵流嶺、榆城嶺建立一道防線,至少在血魔大劫暴發後,能支撐住三到六個月的時間,這樣才能給燕州足夠的緩衝時間,讓諸多宗閥徹底意識著血魔的威脅,那時候,燕州以及燕州以南、以東的人族資源,自然就會源源不斷的運抵秦潼山,一起去抵擋血魔的入侵……”

    陳海又說道:“……現在的問題,太微山、鐵流嶺都有地形之險,方便防禦,然而天水郡北部卻是一個大缺口,這邊不堵住,血魔大軍就可以繞過太微山,包抄河西的後路。我此時極力助鐵崖部崛起,一方麵是需要有妖蠻部族,幫我們從平盧運輸淬金鐵進天水郡,另一方麵,等血魔大劫暴發,引鐵崖部避入天水郡,能彌補天水郡戰力的不足……”

    旁邊的寧蟬兒聽得一陣不屑,自從先師鞏梁仙逝之後,她的心中除了自身修行之外,就已經再無其他。在她看來,陳海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是敗筆,若讓她擁有陳海的資源和天賦,怕是早就修成道丹,逍遙自在。

    陳海就算拚盡算計,又有幾成把握抵禦住血魔大劫,就算抵禦住血魔大劫,他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而姚文瑾聽著卻慚愧無比,自己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念,現在想想,當初自己未嚐沒有沽名釣譽的念頭,這才導致了偏激的行事風格,以致他自己剛剛嶄露頭角就被抹殺。

    而陳海看起來行事詭異,處處背叛,但是這份忍辱負重的痛苦,實在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先前陳海讓他假死,又助他恢複實力,他還以為陳海更多是為了將來能給姚閥一個交代,此時此刻聽陳海將所有事情向蒼遺和盤道出,才真正為陳海的算計跟心機所折服。

    大殿中燈火通明,時間緩緩流逝。

    一個多時辰,陳海終於將這些年所做的事,以及未來的打算講完。

    蒼遺連連點頭,這才萬幸當年父帝所托非人,可惜左耳師叔入寂之前,對陳海還是不夠信任,沒有給他更多的資源,不然情形或許能更樂觀一些。

    當日潼口一戰時,蒼遺雖然沒有親臨現場,但他將神念寄在一隻雀鳥的體內,親眼見識重膛弩等戰械的威力,相信這等軍國神器在將來血魔大劫中能發揮出重要作用來。

    蒼遺感慨的看著陳海,開口說道:“你距離道丹也就一步之遙,血魔入侵在即,我有一門秘法,或許要冒些風險,可助你盡快修成道丹——你可願意修煉?”

    陳海冒險北上,是鐵崖部這步棋至關重要,他不能在瀚海草原開辟新的商道,天機學宮就無法獲得足夠的淬金鐵去鑄造天機戰械,而要維持這商道不被其他諸蠻部族侵襲,就需要鐵崖部足夠強大,但說到個人的修為,道丹或者不是道丹,在陳海看來,意義並不大。

    再者說,速成之法,多少會有一些隱患存在,他這時候無意去冒這個險。

    看陳海猶豫不決,似擔心修煉這種秘法的凶險,寧蟬兒眼眸一轉,款款上前施了一禮道:“前輩,嬋兒也是道禪院一脈,可能修煉此法、成就道丹?”修行本是凶險事,有機會成就道丹,寧蟬兒自然極力要爭取一試,說話間,她不自覺的就運起了玄功,魅魂魔種無聲無息的發動,想去去影響蒼遺的心神。

    “這個手段,莫要對我施來!”蒼遺冷哼一聲,一道金光隨手而出,將不及躲避的寧蟬兒打翻在地,真是沒有半點的憐香惜玉……
ikller 發表於 2017-2-6 20:10
第四百二十八章 存貨

    “我好歹也是道禪院一脈的弟子,師兄便是不願,也無需一掌都差點將我肉身拍得粉碎……”寧蟬兒沒想這頭妖蛟,真是半點情趣都沒有,出手就將她打翻在地,嬌怨道。

    陳海心中暗笑,也隻怪寧蟬兒太渴望修成道丹了,以致一時間被誘惑迷了心智,竟然下意識用這種手段去對付蒼遺,也不想想,就算蒼遺也通男女之情,但它數千年修行,道心是何等的堅固,豈是寧蟬兒用萬魅幻滅大法能撼動神智的?

    姚文瑾聽蒼遺說世間竟然有道丹速成之法,也是震驚得口幹舌躁。

    明竅易成,道丹難就。

    萬餘年來,金燕二州不知道多少少年輕才俊,有著天縱之資,在修行的道路上一騎絕塵,將自己的同齡人遠遠甩開,但往往都卡在明竅巔峰,畢生都不得寸進半步。

    眼前的寧蟬兒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不要看到此時就已經踏入明竅巔峰修為,但未來要沒有足夠的機緣以及資源,此生也未必就有七八成的希望能修成道丹。

    莫說是要冒上一些風險,就算是九死一生,也有大把的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修習這種秘法。

    此時見陳海臉色似乎有所不願,姚文瑾都想大聲替他應承下來。

    陳海沉吟良久,長長吐了一口氣,說道:“道丹之修行,於修道之人確實是莫大的誘惑,但血魔大劫當前,一個人的實力再高,也都十分的渺小,修成道丹又能如何?再者,從辟靈境乃至突破到明竅境,修的是靈脈,修的是筋骨肉身;踏入明竅境之後,修的是神魂、修的是三魂六魄,講究的是對道之真意的參悟,這不僅決定踏入道丹那一刻的成就,也決定未來修行的道路。我想,即便有道丹速成的秘法,但所修道丹,與我所向往的大道金丹,應該是有所區別的。師兄的心思,陳海在此謝過,這道丹,不修也罷……”

    蒼遺點了點頭,感慨的說道:“修道一途,路遙而艱,其中最難的就是把握道心。師弟道心堅定,能不惑於旁門外道,我也不勸你了。不過,這妖女心懷叵測,要不限製,怕是會壞了大事……”

    蒼遺對寧蟬兒很有成見,說話間就雙手掐訣,飛快的凝聚出四枚金光燦燦的精小符篆來,往寧蟬兒額前印去。

    寧蟬兒自然識得這四枚精小符篆是一種神魂控製手段,她此生但求自由自在,哪裏甘心被他人控製神魂,驚恐萬分就要往後退去,隻是蒼遺道胎境所施展的神魂禁製,豈是她想掙脫就掙脫的?

    寧蟬兒想要開口求饒,但張開檀唇,四枚精小符篆已經印上她的額頭,一隱而入。

    寧蟬兒這時候感知到在自己的識海深處,那四枚符篆化作四座數萬丈高的金峰鎮壓下來,隻要稍有不慎,這四座符篆所化的金峰,就會將她的識海碾為粉碎。

    寧蟬兒怨恨的瞪了蒼遺一眼,沒想到這妖蛟竟然處處針對她,想著他日要想辦法找回這過道,叫這妖蛟喝她的洗腳水。

    蒼遺卻不在乎寧蟬兒恨不恨他,朝陳海擺手大笑道:“師弟為抵禦血魔操勞,身邊也沒有真正能照應你的人。這妖女有明竅境巔峰的修為,隨時能修成道丹,留在你的身邊,也不損我龍帝一脈的麵子,哈哈哈哈!”蒼遺直接將控製金峰符篆的秘訣,納入一道玄光,打入陳海的識海之中。

    陳海並不想去控製寧蟬兒的神魂,但蒼遺硬塞過來,也隻能暫時接收下來,再說他的識海深處留有寧蟬兒當年種下的魅魔魂種,卻也不怕寧蟬兒真能壞了他的大事。

    寧蟬兒聽蒼遺左一個妖女,右一個妖女,直氣的銀牙咬碎,暗道跟你比起來,誰才算真正的妖?隻是形勢比人強,自己命門被蒼遺捏著,寧蟬兒也不敢發作。

    陳海也沒有心思去消遣寧蟬兒,想著眼下最緊要的,他還是要先搞清楚,左耳、蒼禹等當年在此建造地宮,封存數千年,除了天罡雷獄陣外,還有其他的存貨,能夠幫鐵崖部族崛起。

    唯有鐵崖部崛起之後,才能最快的速度將北線的商道建立起來,而不受其他部族的威脅,這樣才能保證聚泉嶺、橫山的鑄造工場能夠全力開動起來製造天機戰械。

    “這等小事啊!”

    蒼遺哈哈大笑,一揮手幾道玄光融入祭壇之中,緊接著整個大殿顫抖起來,支撐神殿的六十四根巨柱緩緩的旋轉起來,大殿的四壁收攏起來,露出八條黑黢黢的甬道,頓時就有血腥而狂暴的氣息從岩洞似的甬道深處湧出來。

    借著頭頂的宮燈散發出來的柔和光芒,陳海他們能看到八處湧道深處,密茬茬的站滿七八米高的血魔傀儡,細數下,總計將近千頭之多。

    陳海沒想到左耳、蒼禹當年竟然在這地宮裏封存了近千具血魔傀儡。

    “怎麼樣,師弟,這千餘血魔傀儡能不能抵得上燕州十萬最精銳的戰力?”蒼遺得意洋洋的獻寶問道。

    陳海一個扶額,隻覺得腦瓜都疼了起來。

    想要將這千具血魔傀儡的威力初步發揮出來,他至少需要找到上千名至少有辟靈境後期、巔峰修為的傀儡師才行。

    隻是,此時整個鐵崖部,相當於辟靈境巔峰修為的巫蠻,才三四十人而已。

    陳海苦哭不得,他知道這上千具血魔傀儡,是左耳、蒼禹為另一座道禪院所準備,想道禪院實力發展到最巔峰時,辟靈境後期乃至巔峰弟子,或許能有上千人之多,但他此時從哪裏找上千名擁有辟靈境後期以上修為的傀儡師來?

    再者,他真能聚集上千名辟靈境後期以上的宗門弟子,作為骨幹將官,至少能編訓出一支四五十萬人,甚至更大規模的精銳大軍來,到時候配備大量的天機戰械,戰力不知道要比這千具血魔傀儡強出多少。

    眼前這千具血魔傀儡,對他而言,隻是雞肋而已,食之無肉、棄之有味,他還不能將上千具血魔傀儡的秘密泄漏出去,他看不上眼的東西,卻足以在瀚海掀起腥風血雨。

    陳海苦惱的將他的想法說出來,蒼遺愕然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揮了揮手,讓大殿的四壁重新閉合起來,蒼遺也痛苦的撓了撓頭。

    上千具血魔傀儡,是數千年前左耳、蒼禹為抵禦血魔大劫所留,但陳海對當世戰術、戰法的改造,是突破性的,鶴翔軍在河西軍麵前都沒有招架之力,就是明證。

    即便是蒼遺,這些年來更專注自身的修為,並沒有深刻認識到練兵實錄與天機戰械到底帶來的是什麼,聽陳海詳細解釋,才知道他守護數千的這批血魔傀儡,已經淪為雞肋。

    “卻也不能完全說是無用,要是能將這批血魔傀儡悄無聲息運到橫山,也是可以拿來跟其他宗門交換資源。像太微宗這樣發展有數千年的頂級宗門,才有能力額外消化兩三百具血魔傀儡,”陳海說道,“於鐵崖部而言,大量最基本的玄兵戰甲弓弩,以及能加強城池防禦的大陣,或許更迫切些。要是地宮沒有存貨,我就要考慮,怎樣才能從橫山悄無聲息的運過來……”

    蒼遺這時候兩眼一亮,拉著陳海飛到祭壇上,指著祭天台中央所立的那樽似龍非龍、似蛇非蛇的石獸,說道:“那師弟你看這個怎麼樣?”

    陳海狐疑的看了看蒼遺,隨即照他所授之法,將神念和石獸連接在一起,頓時覺得神念似乎飛入萬丈虛空,就見千裏堯山的一草一木都展現在他的眼前。

    往堯山南麵望過去,一點點加高加厚的城牆,如同螞蟻般辛勤來往的奴隸,甚至連他們汗水濺起的微塵都看的一清二楚;陳海將視野又轉向堯山的東南方,拓跋部和克烈部的前鋒聯軍還駐紮在那裏,這時候有數頭魔鷲飛入軍營,似乎是帶來後續援兵新的信息。

    雖然大陣可以當巨型雷達使用,但以鐵崖部此時的斥侯體係,也能夠將千裏方圓內的大致動靜掌握住,這巨型雷達並不是無可或缺。

    陳海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正要將神識收回來,蒼遺的氣息也出現在萬丈高空。

    蒼遺通過神念,傳話道:“師弟不要焦躁,要是不能拿出點兒好東西,我還怎麼好意思厚著臉皮當你的師兄?前幾日,是這幫人和鐵崖部打了一戰吧?”

    蒼遺伸手指向克烈部和拓跋部的前鋒聯手營寨,問陳海。

    陳海不知道蒼遺想幹什麼,突然間天空詭異的聚起一片烏雲,惹得蠻寨中一陣慌亂,陳海心中一跳,沒想到完整的天罡雷獄陣,控製範圍竟如此之廣,那邊距離地宮,差不多有四百多裏地啊。

    若是兩軍對峙之時,他這邊控禦天罡雷獄陣突然在敵方頭頂降下萬道天雷,勢必能徹底打亂敵方的陣腳,那戰事也就沒有什麼懸念了。

    看陳海沉思而欣喜的樣子,蒼遺嘿嘿笑道:“怎麼樣,這個禮物還算滿意吧?”

    可是還沒等陳海高興起來,就見那片雷雲聚集到有十數畝方圓的樣子就停了下來,不疼不癢的轟劈下十數雷柱,劈翻了幾個倒黴鬼,引燃了幾處帳篷,雷雲便散了……

    控禦天罡雷獄陣,在四百裏外,威力都不如一名辟靈境弟子的禦雷術,威力也未必太不夠看了吧?

    陳海收回神識,拉起姚文瑾就往外走。

    地宮裏根本就沒有他所期待的東西,天罡雷獄陣一時半會也拆不下來,他接掌瀚海地宮不過是引火燒身,還不如早早放手離開為好。

    看到陳海扭頭就走,蒼遺一把抓起還躺在地上裝可憐的寧蟬兒,追了過去:“師弟,別走啊,師弟!昨天為了引你上鉤,我已經把大陣積蓄的能量用了七七八八。我保證你真正想要用這大陣時,威力定能比剛才強出數倍。師弟,師弟……”
ikller 發表於 2017-2-7 18:31
第四百二十九章 美人計

    鐵鯤此時站在猿跳峽南麵已經初具規模的城牆上,望著已經西斜的紅日,心中焦躁不已。

    今天早晨蒙戰、穆圖從堯山西麓白鹿峽傳訊過來,拓跋和克烈兩個部族大規模集結的援軍,距離堯山就剩半月的路程,然而黑石城那邊毫無動靜,看來是徹底不會有援兵過來,針對這一情況,穆圖、蒙戰讓鐵崖部派代表,到白鹿峽議事。

    鐵都在血魔峽閉關潛修,不是敵軍大舉攻來,也不便打擾,而陳海也有兩天不見蹤影,以致鐵鯤這時候都找不到人商議事情。

    對陳海的神出鬼沒,鐵鯤早已經習慣,也知道陳海代表龍驤軍而來,絕對要比表麵看上去不簡單得多,隻是這次消失的時間有點久了。

    鐵鯤歎了口氣,正準備獨自去白鹿峽赴會,卻見遠遠看到陳海帶著三人往這邊走過來。

    除了姚文瑾外,又多了一個身穿青袍的髯須粗壯大漢,跟一個眉目清麗的嬌滴滴女人。

    說起女人,鐵鯤心中不禁浮現了穆蓮的身影,妖蠻自有妖蠻的審美情趣,在鐵鯤的眼裏,穆蓮要比眼前這個女子要順眼得多。

    想起了穆蓮,他心中不由得一陣歎氣。

    汗王穆豪的子女極多,受穆豪重視者,屈指可數,這些皇子皇孫在建立自己的勢力前,通常都依賴於母族而存。

    穆蓮的母族,前些年受敵族侵伐,實力銳減,已經淪為蒙兀部的附庸,這也是此前南襲橫山時,穆蓮在穆勒手下為將,卻不受穆勒待見的主要原因。

    從榆城嶺北撤之後,穆蓮就回黑石城,鐵鯤也有一陣子沒有見到她了。

    寧蟬兒要是知道眼前這個大塊頭,竟然將她跟一個青麵獠牙的蠻女作比較,肯定會氣的半死,隻是這兩日來她受到的打擊太多,實在有點兒憔悴,這時候也無心折騰。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陳海讓姚文瑾與寧蟬兒先去血魔峽,他和蒼遺跟隨鐵鯤前往堯山西麓。

    盡管蒼遺變成人身,也已經收斂住他道胎境的氣息,隻是他生而俱來的龍威卻沒有完全收斂起來。

    鐵鯤他們是感受不到,但獒狼對上位妖獸氣息的感知天生敏銳。

    鐵鯤的隨扈,牽出獒狼,在蒼遺麵前,天生位階的差異,令這些畜生無不嗚咽腿軟,沒有一頭熬狼願意充當蒼遺的座騎。

    最後隻能陳海他們騎乘獒狼,蒼遺跟在他們後麵大步奔走。

    “哎!我老龍變化人身,他日衝鋒陷陣,定能建立赫赫戰功,沒想到卻連一匹良騎都找不到,實在是命苦,看來建立赫赫戰功的夢想,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破滅了!”蒼遺直接在陳海識海裏喋喋不休的抱怨說道,“你說說看,想我是什麼地位、什麼身份,你們都有座騎,我卻要邁開步子跟在你們後麵,要是日我有龍子龍孫,我怎麼有老臉跟他們說……”

    陳海聽著蒼遺話嘮不休,都有一種即將要崩潰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否因為多年沒有和人交流過的原因,這老龍的話多得簡直要命,隻是蒼遺開口說話,他還可以裝作充耳不聞,但蒼遺直接通過神念跟他交流,他此時還沒有能力屏障掉蒼遺的神念,真是痛苦不堪。

    陳海此時隻想快馬加鞭,趕緊趕到堯山西麓,好結束被蒼遺糾纏的痛苦,很快,遠遠就能看到白鹿峽的穀口。

    此時天色已晚,夕陽散去最後一點餘暉,夜幕徹底的籠罩了整個堯山,堯山西麓白鹿峽這邊卻是燈火一片,挖掘地宮的和修築城池的十數萬奴隸們,如蟻群一般疲累的勞作。

    “這些人竟然妄想將地宮挖出來,我老龍可不會讓他們如願!”看著眼前繁忙的景象,蒼遺通過神念跟陳海說道,緊接著,整個堯山西麓的大地震顫起來,又是大片碎石從山頂震鬆塌落下來,沒有防備的燕州苦奴,一時候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蒼遺說到底是妖非人,諸多燕州苦奴在他眼裏有如螻蟻,陳海卻不能讓蒼遺繼續胡作非為下去,以眼色製止他,莫要輕動大陣,蒙戰等蒙兀部的強者,也有堪比道丹中後期的修為,蒼遺要是這時候輕舉妄動,被識破行止,他們就隻能脫荒而逃了,所有的計劃都將無法實現。

    白鹿峽穀口的城池已經基本成型。

    雖然南麓新城用了陳海新的築法,但是由於白鹿峽新城動工要早兩個月,而且蒙兀附庸部族十數,族人以及奴隸加起來,差不多是鐵崖部的六七倍,所以這邊的築城進度,還是要比猿跳峽南麵快許多。

    隻是蠻族實在不擅長築城,雖然麵對穀口的城牆建得最為堅厚,城牆建得陡直,能夠防備敵軍直接攀爬上來,卻不知道陡直的城牆結構強度會被大幅削弱,遇到劇烈的衝擊,更容易坍塌。

    陳海對白鹿峽這邊的築城,沒有資格置喙,心想著敵軍大舉進入堯山附近,倘若在猿跳峽南麵碰了壁,應該會分一部分兵馬,盯住猿跳峽,然而主力全麵西移,進攻白鹿峽……

    陳海心裏想著事情,跟隨鐵鯤之後,穿過十數米寬的城門,就是蒙兀部的大營,鐵鯤將坐騎交給隨扈,他與陳海以及蒼遺,往蒙戰的大帳走去。

    還沒有走到大帳,鐵鯤遠遠看到有一道身影從另一方向走過來進大帳,呼吸沒來由的急促起來,腳步也放緩了許多。

    陳海狐疑的看了看鐵鯤,卻不知道這妖蠻女子跟鐵鯤是什麼關係。

    待人通報之後,三人走近燈火通明的大帳,就見蒙戰身穿黑甲,正與三十四皇子穆圖並肩坐在大帳正中間,正湊著頭看一本手紮;而其他十幾個附庸部族的族長(蠻將)分東西兩列站著,在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什麼。

    陳海注意到鐵鯤走進大帳,銅鈴大的眼瞳還落在在他們麵前進大帳的那蠻女身上。

    這蠻女雖然麵部以及脖頸及手臂露出來的地方都覆蓋著一層淺青色的細鱗,想必衣裳下也都天生鱗甲,在燈火的照耀下閃著青離輝芒,但身材剛勁矯健,有種別樣而妖異的美。

    “這妞真是不錯,有胸有臀,再看她全身青鱗,真是美不勝收啊,完全不像寧嬋兒那妖女,臉色白得跟雪一樣,嚇人。要不是鐵鯤這小子一臉發情的樣子,老龍就考慮將她擄走,將來給你添幾個小師侄也說不定。”當蒼遺的聲音再次在陳海的腦海中響起時,陳海認真考慮要學一門屏閉他人傳透神念的法門。

    這帳中,蒙戰也是道丹境的高手,他此時敏銳的察覺到大帳裏似有一絲神魂波動,呼的站起來,巨大的銅鈴眼閃著寒光在大帳裏左右掃視,懷疑有敵人的奸細混了進來,想要刺探大帳裏的動靜。

    隻是,蒙戰懷疑有拓跋部與克烈部的奸細混進來,但也沒有懷疑到陳海與蒼遺這兩個人族頭上,他隻是對鐵鯤將兩個人族奴隸帶進大帳非常不悅,隻是現在是非常時期,他也不好多計較什麼,輕咳了兩聲,說起召集眾人議事的意圖。

    鐵鯤這一刻心思都在穆蓮的身上,似乎穆蓮此時的一顰一笑,都是衝他而來,蒙戰說了些什麼,他全然沒有聽到耳朵裏麵去。

    正值心醉神迷,鐵鯤感覺有人在捅自己的後背,這時候才聽到蒙戰在喊他的名字,聲音很大,飽含著不滿,他連忙應承道:“左都將,有何事吩咐鐵鯤?”

    蒙戰蹙著眉頭,將剛才的話又複述了一邊,鐵鯤這時候才聽明白蒙戰的打算。

    經過一個多月的偵查,付出了上百精銳斥候的代價,蒙戰此時已經將拓跋和克烈二部集結而來的援兵規模探查清楚了,兩部的兵力加起來約有十萬,算上征用的戰獸、戰械,規模比起當日估計的要少上不少。

    考慮到克烈部與拓跋部並非沒有間隙,蒙戰就想將所有的兵馬都集中到白鹿峽來,並不需要在分兵南麓去牽製敵軍,因而他今天召集議事,最大的目的是想將鐵崖部調回西麓來。

    蒙戰臨了又說道:“……我知道你和穆蓮向來情投意合,此次堯山事了,我便替你跟汗王請婚,成全你倆的好事。”

    蒙戰這麼說,坐在一旁的穆圖相當不高興。

    整個蒙兀族的精銳戰力在橫山榆城嶺一線死傷慘重,以致此時在白鹿峽的五萬戰兵,蒙兀部本族的精銳,都占不到一萬,而鐵崖部卻從橫山、潼口全身而退,此時又在猿跳峽南麓擴編兵馬,編戰兵逾萬,已經超過蒙兀部本族精銳的規模,怎麼叫人相信,鐵崖部此前在天水郡北部,不是在保存實力?

    舅舅此時竟然要撮合穆蓮與鐵鯤的婚事,要將請求父汗將穆蓮嫁給這個曾經被人族俘虜過的懦夫,他心裏怎麼會高興?隻是,要鐵鯤同意放棄南麓猿跳峽,率鐵崖部撤到白鹿峽來,怎麼也要拿出足夠的籌碼來。

    陳海看著神色複雜的鐵鯤,心裏冷笑,暗想蠻帥蒙戰也真是有些心機,這會竟然連美人計都用上了。

    陳海抱著手臂,也不說話,一時間諸多蠻將的目光都落在鐵鯤的身上,等他作出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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